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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枝叶采采     我是匪兵甲txt下载     我是匪兵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红胡子维尼

    小舢板如同一条条黑鱼悄无声息地靠上了简陋的码头,十几个身着各种奇形怪状服饰的海盗轻盈地跳到木栈道上,转眼便聚到了沙滩上。

    霍家台只有两处还有亮光。一处是打谷场,火堆烧得正旺,火苗窜得老高,一阵风吹过,火星子便跳出来,打着旋在空中飞舞着,伤心的人们眼泪已经哭干了,有的已经累得睡过去,没有睡的人神情麻木地坐在地上盯着火堆发呆。还有一处,便是盛唐商行的大帐,大帐四周有许多举着火把来回巡查的护院。

    打谷场上有多少人,海盗们并不在乎,在他们的眼里,无论多少都不过是些待宰的羔羊,要不是实在闲着没事,他们都懒得去动这些人,太没有挑战性。他们的目标是大帐里的人,这一个人头,比打谷场上所有人的人头加起来要高十倍。头领打了个手势,海盗们四散开来,如同暗夜中的灵猫从不同的方向悄悄地向大帐摸过去。

    “启禀大管事,他们已经来了。”外勤组的暗探已经将消息送了过来。

    “多少人?”尚诚没有抬头,拿着毛笔在一张四尺的宣纸上随意地写着字。

    “一共十五人。”

    “我知道了,传令下去,行动吧。”

    海盗的头是个地道的只都人,颧骨很高,让他的眼窝看上去能塞进去一个鸡蛋。金发碧眼,最惹眼的是一嘴的红胡子,所以只都人都叫他红胡子维尼。维尼扎了个新的丝绸头巾,这是他的昨天的战利品,这块丝绸原来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个村子里的中年女人,他抢这块头巾时,那个蠢女人竟然伸出手来,想要抓他的脸,维尼毫不犹豫的砍断了她的胳膊,然后一脚将她踢到火堆里。

    维尼身上的皮甲也是新的,不过这件事就让他想起来有些后怕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南汉国这些蛮子里竟然还有这么凶悍的人。如果不是他闪的快的话,可能他就会和他那个皮甲一样成两半了。不过,红鼻子约翰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脖子几乎都被砍断了。

    维尼最近和约翰不对付。约翰比他要小二岁,但却已经佩带上了银质的徽章,这让他心里感到非常得不舒服。不过,当约翰真的躺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堵得慌。

    这次行动,维尼求了头领很久,今天是他二十五岁的生日,他很想送自己一份生日大礼,如果今天晚上他能杀掉十个蛮子,那么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地佩带上银质徽章了。

    村子里没有守卫,这在维尼的意料之中。他知道他们这次的对手是一家商行,做生意的能养多少保镖护卫,昨天他们已经干掉了二十几个人,估计商行也剩不下几个人了。

    维尼带着五个手下,借助村中的断壁残垣不一会功夫便潜行到了商行大帐的附近。虽是午夜,但商行大帐里依旧灯火通明,维尼甚至能看到帐内晃动的人影。

    帐外的人不少,但防守的乱七八糟,四五个人一堆,把自己看得倒挺严实,维尼看了半天也没搞懂这帮子护卫究竟是在保护主人还是保护自己。最后他也算是想通了,听说这家商行的老板是个豪门的公子哥,一个少爷除了喝酒找姑娘,还能做什么?

    维尼打了个手势,朝大帐冲了过去。撩开帐帘,里面只有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低着头正擎着笔写大字,一个年轻的光头站在一边低着头看。维尼进来,那两个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该死的南蛮子。”维尼高声骂了一句,从腰中抽出短刀,冲着那个中年人砍了过去。后面几个海盗也跟着一涌而上,但没跑几步,大家感到脚下一软,身子直直地坠了下去。“有陷井。”维尼话音未落,便重重地摔到了坑底。

    最后边的那个海盗跑得速度慢,费了好大劲,生生在陷井边收住了脚。他有些惊谔地抬眼看着案边的两个人,中年人还是没有动,但那个光头却抬起头来,嘴角微微翘了翘,很诡异的一笑,接着抬起胳膊,手里便多了把**,海盗还没来得及反应,喉咙已经中了三支弩箭,一头栽进陷坑里,直接砸在了维尼的身上。

    另外两队海盗的情形比维尼强不了多少。摸上烽火台的那几个海盗,刚一露头就被甄信他们扑到了地上。守着舢板船的那几个要难对付一些,四周空荡荡的,很难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尚诚没指望能从这里面抓活口,所以一开始就下了死命令,直接乱箭射死。这样就容易多了,外联组的几个好手一进入射程,便是一阵乱射,海盗们转眼就变成了一堆刺猬。

    “狡猾的南蛮子,我上去以后,一定会拧断他们的脖子。”维尼推开那个压在他身上的海盗尸体,恨恨地想。这样的处境,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南汉国他并不陌生,虽然霍家台他是第一次来,但其他地方他去过不少次,对于南汉人还是比较理解的,他们讲究一种所谓的“礼仪”,比如抓到俘虏,不打不杀不卖,还要优待,他真怀疑这些蛮子的脑子是不是进过水。

    “把他们带上来吧。”尚诚终于写完了字,收起笔,意犹未尽的撤着身子欣赏着。光头强应了声,走到帐门口向外喊进来几个人,指了指陷坑,道:“来吧,你们几个把这帮畜牲整上来。”

    护卫们将勾镰枪探下去,压着海盗的脖子一个个将人押上来,推到尚诚面前。海盗们都和维尼的心情差不多,根本没有跪地求饶的意思,一个个满不在乎的仰着头,神情骄横而且傲慢。

    “跪下。”护卫气愤地喝道,一边的光头强心中的火更是一下子上来了,抬腿飞起一脚,将身边的椅子

    踢烂,俯身挑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还算满意,冷笑着走到海盗们面前,举起棍子,狠狠在朝着一个海盗的膝盖扫了过去,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个海盗惨呼了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我抗议!”其中一个海盗操着蹩足的南汉话叫道,“你们这是虐待俘虏。”

    “你们不是俘虏,你们是畜牲。”光头强冷冷地回答,顺手又敲碎了一个海盗的膝盖。

    “这个蛮子疯了吗?”维尼看着眼里冒着红光的光头强,心里终于害怕起来,转头问那个懂

    南汉语的海盗:“他在做什么?”

    “鬼才知道他要做什么!”海盗哭了起来,“他是个魔鬼。”说着跪在地上,双掌合什,不停地祷告道:“海神救命!”

    “伙计,你好象求错对象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原来说话的是魏晋,他指了指案子后面的尚诚,道:“真正能决定你生死的是你面前的这位先生,在这件事上,万能的海神可帮不了你。”

    “可以啊,魏老弟。”光头强惊奇地看着魏晋,“你还会说只都话呢。”

    “这没什么。”魏晋摆了摆手,道:“我们老家的话和只都话大同小异,我们那儿的人谁都能说几句只都话,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说话间,甄信也进了大帐,朝上拱了拱手,道:“我们那边一共过来了五个,被我们干死了一个,剩下的全部都带过来了,请尚爷处置。”说完回头吩咐道:“把人都带上来。”

    护卫们推推搡搡地将海盗们押进大帐。眼前的景象把这帮海盗吓了一跳,地上杂乱地摆着三个海盗,其中一个脖子上插着几支弩箭,看样子已经死得不能死了。另外两个闭着眼,面色苍白,蜷着身子象两只晒干了的虾米。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只有两条腿血肉模糊。大家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人的腿是被从从容容的打断的。而那个光着头的汉子,手里拎着一条血淋淋的棍子,应该就是他干的。

    “跪下。”魏晋吼了一声,抬脚踹在离他最近的那个海盗的后膝窝上,那个海盗没提防,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很快那个海盗又站起身来,倔强地仰起头,努力想保持自己做为一个海盗的尊严。

    光头强的嘴角抽了一下,将棍子在手中不停的摔打着,满脸狰狞地向那帮海盗逼过去。会说南汉话的那个海盗忍不住哆嗦起来,双膝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捣蒜一般地拼命嗑起头来,嘴里不停地叫着“饶命!”

    “混蛋!你在做什么?”维尼冲着那个海盗咆哮起来,“快起来,你这个该死的胆小鬼。”其他几个海盗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叫骂起来,“站起来,你这个只都人的败类!”“你这个软蛋,是软皮蟹变的吗?”

    虽然光头强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从表情上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冷笑道:“行,都是些汉子,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们。”说着,挥起棒子,冲着其中的一个海盗的腿猛打下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又一个海盗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作战方案

    光头强下手太快,满帐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所有的海盗就全躺在了地上。魏晋急得跳起来,扯着嗓子叫道:“我说强哥,你好歹也给我和甄爷留一个啊。”

    尚诚忍不住笑起来,道:“先别说这些了,抓紧时间清理一下,到处血哧胡拉的,看着都得慌。”

    话音末落,外联组的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尚爷不好了,海盗跑了一个。”

    “什么?怎么回事?”尚诚一惊,急忙问道:“可以确定吗?”

    “是的,海边留守的海盗中有一个是诈死的,刚才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趁我们没注意,跳进海里跑了,我们水性不行,追了半天没追上。”

    “接下来怎么办?”甄信知道其中的利害,皱着眉头,问尚诚道:“这帮家伙会不会杀过来?”

    尚诚点了点头,严肃地道:“应该会来,大家分头准备吧。”一声令下,帐子里的人迅速地退了出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尚诚转过头去,对光头强道:“这几个俘虏来不及审了,你立即安排人把他们送回山庄,一定要交到员外手上。”光头强拱了拱手,道:“你放心好了。”

    看着光头强的背影,尚诚长叹了一口气,道:“又是一场恶战啊!”

    汉森将酒杯重重地摔到地板上,暗红色的葡萄酒洒了出来,象一滩鲜血散发出浓重的死亡的气息。逃跑的海盗终于游回了船上,将情况向他们的头领报告完,汉森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一下子折了十几个兄弟,这不能不让他恼火。

    “起锚,去干掉这帮该死的蛮子!”汉森吼了起来。

    “且慢。”汉森旁边的一个南汉人急急地站起身来,拦住他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才好。”

    “从长计议?”汉森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南汉人,突然狂笑起来,“厉先生,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尊敬的汉森伯爵,我们的对手是个厉害的角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而且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准备,如果我们冒然过去的话,说不定要吃亏的。”和汉森说话的厉先生叫厉玉平,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枯瘦,留着两撇鼠须八字胡。

    “吃亏?”汉森笑得更厉害了,“这帮杂碎凭什么能让我们吃亏,南汉蛮子,不过是一些病秧子罢了,就算是野鸭都比他们强壮。”

    厉玉平别过头去,眉头皱了皱,毕竟他也是一个南汉人,这种说法让他觉得也很不舒服,不过,现在他还需要这帮野蛮人,只能强压住心中的不满,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好言劝道:“盛唐商行的实力不凡,持仗之士数以百计,不可等闲视之。”

    “好了,你还是闭嘴吧。”汉森终于止住了笑,冷冷地看了一眼厉玉平,非常不耐烦地道:“如果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我现在就的把你这个嗦的家伙扔到海里喂鱼。”说完,冲着手下高声喝道:“起锚,去拧断那帮蛮子的脖子。”

    第一次和只都海盗交手,尚诚的心里也没有底,他能做的也只有是把情况考虑得再周全一些。打谷场上的乡亲已经接到了撤离的通知,亲人的惨死,让他们在悲愤的同时,也感觉到了恐惧,所以当护卫们告诉他们这儿即将成为战场时,没有人迟疑,大家相互扶持着抬起亲人的遗体,向山庄方向转移。

    三桅战船象一只巨大的海兽,在黑暗中乘风破浪,飞快地逼近了霍家台。船在离码头一箭多远的停了下来,先下了锚,接着放下来四五条舢板船,海盗们沿着绳索迅速滑到舢板船上。

    舢板船转眼就到了沙滩上,海盗们集结完成后,照例留下十几个守船,其余的人朝着村中扑了过去。

    村子里漆黑一片,所有的人都已经撤也去了。尚诚对抓到的这几个海盗非常看重,他们对只都的情况掌握的实在是太少了,就指望着从这几个俘虏嘴里掏点干货了。尚诚想了一圈,最后才决定让光头强将俘虏押回山庄,这小子功夫高,人也够机灵,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可是没想到,光头强死活不同意,张冲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保证尚诚的绝对安全,哪能轻易就回去了。尚诚劝了半天,见光头强就是不松口,没有办法,只好换上几个外联组好手押送俘虏。

    送走了俘虏,尚诚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心里又把商行在这边的人涮了一遍,马上就要打仗了,身手不行的留下不但没用,真动起手来还是累赘。这一算人还真不少,总有三四十个,正好让他们护送着乡亲们一块往刘家寨方向转移。

    尚诚正在村里忙活着,甄信突然找了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老尚啊,这仗不好打啊。”尚诚皱了皱眉头,但立即恢复了平静,悄悄拍了拍甄信的手,摆了摆头,小声道:“一边说。”

    “怎么了?”两个人来到僻静处,尚诚吩咐光头强警戒,回头笑着问甄信道:“老弟怎么这会想起过来找我说这个。”

    “刚才我又和魏晋合计了一下。”甄信正色道:“事情不象我原来想的那么的简单。”甄信是个老斥侯,他从来都不会轻敌,不过这次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太低估了对手。

    以甄信最初的想法,海盗再牛也不过是在海上逞威风,到了陆地上未必有多大能耐。刚才一动手,他们打了海盗一个措手不及,将摸上烽火台的海盗全部捂住了,这更让他更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些海盗陆战的战力最多与商行的兄弟持平。

    “放松点,伙计。”魏晋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甄信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只都海盗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刚才你也看到了,还不是被咱一窝端了。”

    魏晋苦笑了一声,道:“若只论身手,倒真没有什么可怕的,大家都练过,谁死谁活还两说呢。不过,最可怕的是那帮子海盗不怕死,这就有些难缠了。就算我们与只都人的实力对等,可他们都是帮不怕死的疯子,这样的话实力至少能提升三成,咱们就不是对手了。更何况,咱们的实力总算起来,能达到他们的七成到八成就算很不错了。”

    甄信的心猛得动了一下,魏晋提醒的没错,刚才动手,是他带着张冲的亲卫队做的,又是出其不意,并不能代表商行的真正实力,这一点甄信还是清楚的,“小魏啊,你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在大帐里不也有跪地求饶的人吗?”甄信有些底气不足地给魏晋打着气。

    “屁!”魏晋呸了一口,不屑地说:“那货不是只都人。”

    “不是吗?”甄信有些吃惊地问,“我看着他和其他的人没有区别啊。”

    “他是向古人,和只都人长得差不多。”

    “向古人?”

    “是的。向古岛是离恶灵岛最近的一个小岛,不过向古岛的环境比恶灵岛要好的多。”魏晋掩饰不住内心的鄙视,冷声道:“向古人和只都人长得很象,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性格却完全不同,他们都是软骨头,从古到今都是只都人养的狗。”

    甄信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向古人,但心里对向古人还是有些同情,叹了口气道:“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吧,面对强大的敌人,一般人都是没有勇气抵抗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向古人却不值得可怜,如果他们就是一群鼻涕虫,那倒也罢了。甄爷可能不知道,向古族中的强壮的,一般都会被只都海盗挑来充当炮灰,这帮杂碎竟然会以此为荣,而且烧杀掳掠起来,比只都人还有凶残三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甄信摇了摇头,道:“先不去管这些了,这件事得赶紧去和老尚说一声。”

    听了甄信的话,尚诚的心也提了起来,急忙吩咐光头强道:“赶紧去把魏晋叫过来,大家一起商议一下。”

    所有人里,只有魏晋最了解只都人,他也没有推辞,直接开口道:“只都人非常凶悍,不过他们擅长用弓箭,在远程打击方面,咱们还是有优势的,我建议先用弓箭招呼他们。我看了一下,咱们的人绝大多数都配了弓箭,到时候三轮齐射,应该能在他们冲上来之前干掉他们一部分。”

    “三轮太少了吧,形不成太有效的杀伤。”甄信摇头道:“最起码得五轮,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可能不行。只都人不会射箭,可他们投掷鱼叉的本事可是了得。大多数只都人,三十步之内,投出鱼叉可以说是百发百中,鱼叉的杀伤力可比弓箭大得多,要是被投中,基本上没有活的希望。”魏晋苦笑一声,道:“以只都人的冲锋速度,三轮是极限,齐射结束,必须全速撤退,不然伤亡会很大。”

    “那就三轮。”尚诚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第二波攻击就得交给骑兵了,骑兵的速度快,绝对不能给他们有投叉的机会。”

    “这个不大好办吧?”甄信满脸忧色地道:“骑兵冲锋需要开阔地,村子里虽然烧成了平地,不过地面不平整,马也冲不起来啊。”

    尚诚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妙计。”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奇兵绝命

    海盗的冲锋凶悍而且嚣张,右手挥舞着武器,左手高举着火把,一副不明火执仗不能平民愤的样子。

    一进村子,海盗们就彻底疯了。村口的大树上赫然倒着一具尸体,绳子拴在脖颈处,头顶上还悬着一个白皮的灯笼,灯笼罩上用鲜血写了一个“死”字,跳动的火花映在死人的脸上,更显得狰狞恐怖。

    这种活只都人可没少干,不过一旦主角换成了自己人,他们的心里可真实的受不了。“杀光这些该死的蛮子。”汉森咆哮着往前冲去。

    这很显然是一个圈套,厉玉平心中暗暗叫苦,被杀死的海盗的残肢象路标一样被扔在道路显眼的位置。“伯爵大人。”厉平平飞快地跑到汉森身边,大声地提醒道:“这是一个阴谋,他们是想把咱们引到陷井里。”

    “陷井?”汉森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摆了摆手,冷笑道:“羔羊的陷井对雪狼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你这个胆小鬼,最好跟着我们一起往前冲,不然,我一样会拧断你的脖子。”

    汉森的话音末落,队伍的最前面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盛唐商行的弓手已经开始发射了,箭雨铺天盖地的泻下来,冲在前面的海盗猝不及防,不少人被射成了刺猬。“可恶。”汉森不停地用火把和三股叉拨打着从天而降的雕翎箭,大声地下令道:“冲上去,干掉他们。”

    海盗们顶着箭雨加快了进攻的速度,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便从腰间抽出短叉,朝着箭矢射过来的方向,拼命地掷了过去。盛唐商行的弓手虽然已经按照命令,射完三轮后开始交替后退,但还是有不少跑的慢的,被飞叉钉在了地上。

    “什么声音?”汉森突然停住了脚步,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汉森的嘴脚泛起了一丝丝冷笑,“骑兵?这般蛮子竟然有骑兵。”汉森大叫道:“散开。”

    只都海盗以前没少和北蛮骑兵交手,北蛮骑兵是天下最强的骑兵,所以他们对盛唐的骑兵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不用汉森吩咐,早就四下分散开来,不让骑兵马队有大片冲击的机会。

    金壮带着兄弟们冲到海盗面前,就知道遇上行家了,他急忙勒住马,原地打了个旋,下令道:“结阵迎敌。”骁骑卫的弟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立即收拢,三五成群,相互照应着向海盗们发起了进攻。

    海盗们打着很灵活,绝对不和骑兵硬碰硬,不停地躲来闪去,抽冷子便朝着马脚处招呼。盛唐的骑兵人数太少,本来就形不成什么太大的优势,遇上了这帮海盗,马战的优势更变成了劣势,不时有坐骑被海盗砍伤,骑兵从马上摔下来,立即就被涌上来了海盗剁成了肉酱。

    尚诚也是骑兵出身,对于战场上的态势心里门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再这样打下去,不出一顿饭的功夫,结局一定会是全军覆没。“鸣金收兵吧。”尚诚叹了口气,面如死灰地对身边的光头强道。

    “接下来怎么办?”仗打成这个样,甄信待不住了,听到收兵的锣声,急忙跑过来,请示尚诚道,“要不要撤?”

    “撤?往哪儿撤?”乡亲们撤离还不到一个时辰,行进速度又慢,如果现在撤退,海盗们趁势掩杀过去,大队人马一定会被追上,到时候又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这种场面,绝对不能再出现。尚诚冷冷地道:“让弟兄们全部冲上去,告诉大家,一个个地机灵着点,别光想着杀敌,只要能死死拖住他们就行,半个时辰后分散突围,朝哪跑都行,就是不能往刘家寨方向撤。寨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咱们不能再拖累员外了。”

    “放心吧。”甄信点了点头,“这帮海盗虽然能打,可咱们的弟兄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在人数上又占着优势,两打一,咬也咬死他们。”

    双方纠缠在一起,战斗迅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老杀手看中的人的确不是白给的,一见血光头强就兴奋起来,短刀舞的风车一般,劈砍挑刺,杀得个血肉横飞。光头强一伸脚,从地上勾挑起一柄短叉,顺手掷出去,将一个正向甄信脑袋砍去的海盗刺了个透心凉。

    “谢了兄弟。”甄信从地上跳起来,他的腿中了一刀,行动已经有些不便了,拄着长枪稳了稳身形,朝着光头强笑了笑,顺手擦了把脸上的血污,再次向着人群冲了上去。

    光头强这时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过瘾了,竟然把保护尚诚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心中大惊,急忙四下打量,找了半天,终于在战团中发现了正在血战的尚诚,看上去尚诚行动还算灵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光头强松了一口气,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几下将围着尚诚的海盗砍翻,顺势将他拉到矮墙后面相对安全的地方。

    “多久了?”尚诚抹了把汗,喘着气问。

    “差不多两刻钟了吧。”光头强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随口答道。

    “还早啊。”尚诚叹了口气,又问:“咱们还有多少人?”

    光头强跳上矮墙,借着火光查看了一番,跳下来笑道:“差不多还有一百多号吧?”

    “什么?”尚诚忍不住一哆嗦,牙疼般地哼道:“这么快就伤亡一半了?”

    “可这帮海盗也强不了多少。”光头强完全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笑道:“他们最多也就剩下五六十个人,弄死他们不过是早晚的事,咱们赢定了。”

    看着光头强一副不知死的得瑟样,尚诚恨恨得摇头道:“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还赢定了,咱们现在连祥裤衩都赔进去了。”按这个比例打下去,虽说一定能把海盗灭掉,但最后自己这边能剩下几个,三十五十,十个八个,还是三个两个?这可真不好说,尚诚定了定心神,急忙吩咐光头强,道:“告诉弟兄们,谁都别玩命,都小心着点,时候一到,必须全部撤退。”

    尚诚的话音未落,突然一只响箭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出一朵蓝色的火焰。“这是几个意思。”光头强吓了一跳,楞楞得看着天空问尚诚道。

    尚诚也有些楞,信号不是他们发出来的,那肯定是海盗发的,但这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呢?尚诚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肯定不是个好兆头。“强子,走,上烽火台。”

    场面一片混乱,尚诚他们倒是没有费多大的事就爬到了烽火台。“尚爷,快看!”光头强突然指着海面大叫起来。

    尚诚顺着光头强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漆漆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串串亮光,亮光飞快地岸边移动。“不好,有奇兵。”尚诚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这次他是真的失算了,按他的预计,海盗也不过是百人左右,汉森上了岸,暗哨把人数报上来,他便以为海盗是倾巢出动了。

    “怎么办?”突然杀出这么一支伏兵,光头强有些乱了方寸,“这次咱们是真扛不住了。”

    “慌什么?”尚诚瞪了光头强一眼,冷静地道:“给山庄发信号吧。”

    光头强的信号由沿途的探马接力传到了山庄的上空。张冲看着在天空炸开的鲜血一般的焰火,这是绝命的信号。张冲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张冲忍不住哀号道,对于这场战斗的惨烈,他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但是有老尚这个智多星带队,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手下会全军覆灭。

    “情况不妙啊!”小金猛烈地咳嗽着。他的身子本来就弱,熬了一个通宵,从霍家台回来以后,他就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刚刚才醒了过来。小金一出门便见到了半空亮起的信号,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急忙往前面跑过来。

    “不应该啊。”张冲面如土色的摇着头,道:“老尚怎么搞的,不至于也脱身都脱不了吧?”

    “先别管这些了。”小金叹了口气,道:“老尚在拿命给咱们争取时间,咱们还是赶紧想辙吧。林场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算好吧。”张冲道:“刚才周全派人过来,说那边一切正常。”

    “天神教没有动静吗?”小金还是有些不放心。

    “周全已经封锁了消息,天神教的人现在应该不知道外发生了什么,所以还算是消停。”

    “那就好。”小金松了口气,道:“咱们现在只要把织坊、窑场的人撤回来就行了。工坊那边现在有规矩,凡是频密的物件,当天必须清理归库,收装齐整,随时都能转移。”

    张冲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笑道:“三弟果然心细,我这就命人让织坊和窑场的人先撤到山庄里。”说完喊了人过来,将命令吩咐下去,又嘱咐道:“把织机全部毁了吧,绝对不能让这东西流出去。”说完回头对小金道:“老三啊,你可不要心疼啊!”

    小金笑道:“不用这么急,人撤回来就行了,织机先不要动。当年设计织坊的时候,我就想到过这一天,在织场下面设置了埋藏**的地方,引发机关就设在门锁上,如果强行破门,**就会被引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撤退

    尚诚决定赌一把,海盗们卷土重来,为的就是“斩首”,拿不到自己的脑袋,就算杀再多的人,赏金也会大打折扣,所以自己是最好的诱饵。

    时候差不多了,可以突围了,但是要撤到哪儿去呢?东边是大海,西边是刘家寨,那儿绝对不能去。可以去的只有南边的郑家台和北边的静海卫。这帮海盗丧心病狂,一定会象疯狗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要是让他们追到郑家台,那儿必然会成为第二个霍家台,这条路是无论如何不能走的。但静海卫那边的主力,已经被拉到了州城,留守的不过五十来号人,加上这部分人,也不可能是海盗的对手,就算他们真的能活着撤到那边,也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

    杨德带过来的消息,吕成临走留下来的,都是他们商行的铁杆,真的还要再拉那些兄弟们垫背吗?尚诚痛苦的捶着自己的脑袋,“不好,这不是个好主意。”

    “娘的,要是吕大人在好了,一定会派兵过来支援咱们的。”光头强恨恨地道:“县衙这帮狗日的,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帮家伙会不会和这些海盗是一伙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尚诚摆了摆手,他并不赞同光头强的想法。县衙的人是绝对指望不上的,这些货吓唬吓唬老百姓可以,要是和强盗土匪动手,不尿裤子就算他们是好汉了。就算他们知道海盗来袭,也只会躲得远远的,因此不能凭这一点断定他们和海盗有勾结。想到这儿,尚诚的心里突然一动,吕成前脚一走,后面海盗就来了,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吗?不对,这肯定是个阴谋。

    吕成不可能背后下黑手,盛唐商行与他的利益是粘在一起的,他不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意不去,这点尚诚还是可以确定的。这样的话,那一点是有人在搞鬼,这个人能调动官兵,可见来头不小。要想揪出这只幕后的黑手,盛唐商行肯定是不够斤两的。“必须把事情搞大,只有惊动朝廷,引起顶层的震动,才可能让这件事水落石出,总之,老子这条命不能白白交待了。”尚诚打定了主意,冷静地吩咐道:“吹集结号,向静海卫方向突围。”

    “爹,你就我去吧。”小六儿双膝跪地,神情凄厉地肯求道:“我带几个兄弟过去,一定把师父救出来。”

    “混帐!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张冲眼圈一红,却又立即板起脸来,冷冷地道,“我和你一样想让老尚好好的。可老尚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你以为凭他的本事,不能全身而退吗?他用自己的命给咱们争取时间,不是让你在这儿胡搅蛮缠的,抓紧时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样才能真正对得起你师父。”

    “不!”小六儿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已经看过了,咱们这儿寨墙坚固,武器精良,人强马壮,只守不攻,万无一失。我只带身边的几个亲卫,再加那几个兄弟,不影响大局。师父一向对我不薄,我不去救他,心里终究过不去这个坎。”

    “算了,孩子一片孝心,大哥就成全他吧。”小金看着小六儿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在一边开口劝张冲道。

    “不行。”张冲态度也很坚决,“这不是捣乱吗?小六儿什么体格,什么身手你不知道吗?对面是什么人,那是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只都海盗,他这个时候去,那不是送死吗?”

    “爹,我的本事是不济,可是这么些年了,我也没耽误了打熬身体。现在虽说我的身手算不上绝世高手,但寻常人想灭了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这次去只是救人,又不是去拼命,也不是我吹,要论起跑路,没有几个能追上我的。”

    “我看靠谱。”小金笑了笑道:“小六儿,你要多加小心,另外三叔再送你几件逃命的宝贝,急要之时,或许能帮到你。”说完,招了招手,叫过自己身边的亲卫,道:“你去库房,把坤字号的箱子给我抬过来。”

    “什么宝贝?”张冲和小六儿异口同声地问。话一出口,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他们对小金说的宝贝一点都不怀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稀罕玩意。

    “急什么?东西拿来,一看便知。”小金故意卖关子,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慢慢地说道。

    不一会功夫,小金的亲卫将箱子抬了进来,小金点了点头,亲卫将箱子打开,张冲和小六儿探过头去,只看了一眼,便惊叫起来,“真是好宝贝啊!”

    箱子里整齐在码着一排排的铁疙瘩,就象一只只的小甜瓜。张冲对这东西并不陌生,这玩意小金还是按照他的描述才造出来的。“好久不见这东西了,样子又变了些,你又改造了吗?”张冲笑着问道。

    “是的。”小金顺手拿起一枚铁甜瓜,很随意地在手里抛着。张冲见了,当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拦住他道:“我说老三,你倒是小心点,这东西可不用来玩的。”

    “没关系。”小金笑了笑,道:“这个***我已经改造了多次,威力至少比以前大了十倍,而且更安全,只有不动机关,就是在地上摔都不会有事的。”说着举起***,便要往地上摔。

    张冲跳了起来,抱住小金道:“老三,你是我亲兄弟,我信,我信还不行。你能不能先把这玩意收起来,这玩意我怎么看着都得慌。”

    小六儿也知道这个东西,而且亲眼见过***的威力,心道:要是有这玩意护身,那可就真能人挡杀人,佛挡**了。急忙上前施了个大礼,道:“谢三叔赐宝。”

    小金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只是这玩意你会用吗?”

    “会用,会用。”小六儿连声答应着,用手指了指***柄上的销子道:“不就是把这儿一拉,扔出去就行了。”

    张冲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六儿,真担心他忍不住会顺手把***扔在大厅里,哭笑不得地道:“你小子小心点,抓紧时间把那玩意收起来。看在你三叔的面子,我勉强答应你,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小六儿笑道:“跟着爹和师父这么久,这里面的厉害我是晓得的,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师父安全带回来的。”

    张冲点了点头,道:“那你下去准备吧,记住你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你师父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尚诚撤得很招摇,夸张地连盛唐的大旗都打了起来。百多号人将他围在中间,这架式摆得,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有大人物。

    商行的伙计并不完全知道尚诚的真正意图,但没有人提出疑意,命令是让大家往静海卫撤,那就往那边撤好了。队伍撤退的速度很快,落在后面的人,自觉在停下来,抽出武器,向追击的海盗冲过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大家换取一点点撤退的时间。

    出寨门不久,小六儿一行人就遇上了从霍家台撤过来的乡亲。小六儿跳下马,拦住一个人问他前面的情况,那人只是摇头,道:“我们走的时候,还算安生,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小六儿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只好劝慰了大家几句,继续前行。一路上,陆续遇上了不少人,就连最后断后的伙计也说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到了程度,心里更觉得惶恐不安起来,忍不住使劲得抽打着跨下的战马,恨不得一下子飞到霍家台。

    过了没多久,小六儿等人便到了霍家台的村外,村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虽有几处火光闪动,但在众人的眼里,更显得诡异而且恐怖。

    “小心,有人过来了。”杨德突然勒住马,小声提醒大家道。果然,一个黑影飞快地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小六儿急忙抽出腰刀,低声下令:“准备战斗。”众人也纷纷掣出兵刃,神色紧张地盯着来人。那个人跑到他们面前,略略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跑去,口中喊道:“别往前走了,快跑啊!”

    杨德飞身下马,几步跨到那人前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村子里海盗杀人呢,快跑。”

    小六儿也下了马,快步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不用怕,我们是刘家寨的人,村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刘家寨的乡亲,我是霍家台的,海盗进村了,杀了很多的人。要不是我躲得严实,现在也成了那些天杀的强盗的刀下之鬼了。我说你们快回去吧,可不敢进村了。”那人一脸地惊恐,气喘吁吁地道。

    “那些海盗还在吗?”小六儿问道。

    “不知道,可能还在,也可能走了,我不知道。我听到村子里没有动静,这才往外跑的,谁知道那些畜牲走没走。不过好象不在村子里,应该是在海边小码头上。”

第二百六十章 奸细

    静海卫的官兵已经得到了消息。报信的人没有任何隐瞒,海盗的人马接近一百五十人,是卫里现有兵力的三倍,而且战力强悍。所有的士兵一笑了之,这有什么?戴拱大哥说的好,管他什么人,就是天王老子来,敢惹到老子头上,一样敲碎他的脑壳。

    短短十几里的路程,尚诚他们撤得很艰难,望着不断缩小的队伍,尚诚心如刀割,心中暗暗祷告,“老天见怜,给我们盛唐留点种子吧。”

    静海卫的军营已经近在眼前,光头强带着十多人的敢死队冲了出来,作为最后的阻击力量,只为能让更多的人安全退到军营里。尚诚本来是坚决反对的,毕竟光头强是张冲身边得力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光头强不以为然地笑道:“我的尚爷,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考虑这些。不是我吹,若论身手,咱们盛唐里,我说是第二,没有敢承认自己是第一的。还有,我挑的这些人,个顶个都是高手,除了我们上,其他人去了也是给。”

    直到那个人背景消失在黑暗之中,小六儿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地道:“不对,这个人我好象见过。”说着回头问大家道:“你们见没见过这个人?”

    众人皆摇头,吴树道:“这十里八乡的,没有在咱们盛唐做过工的不多,就算是六哥见过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六儿皱紧了眉头,道:“若这么说,那这个人就确实是有问题了,定是奸细无疑。一来口音不对,这人一听说话就不是本地人。静海这个地方相对闭塞,外来人很少,若是在盛唐做过工,我不可能没有印象。二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身上,他说海盗杀人时,他躲起来了,可他身上却有血迹,而且这些血不象是抹蹭上去的,更象是溅上的,也就是说,他肯定出现在厮杀的现场。在那么惨烈的拼杀中,还能找到地方躲起来,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有这种可能吗?虽说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但一定是见过,而且我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在这儿见到的。”

    “那还等什么。”常坤跳起来,嚷道:“我这就去把他拿下,一审不就全清楚了吗?”

    “算了。”小六儿摆了摆手,道:“前面是个岔路口,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追?再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我师父,这件事也只能先这样了。”

    楚怀德叹了口气,道:“大意了,要是把这厮拿住,就能查出是谁在后面搞鬼了,有了人证,咱们也能理直气壮地报仇了。”

    小六儿冷笑道:“人家都把刀砍在咱脖子上了,还管他娘的什么人证物证。我只要是见过他,就一定能想起来,等我想清楚了,就直接去弄死他们,哪有那么多的事。”

    事到如今,那人说的情况就不能完全相信了,小六儿觉得还是小心为上。于是他把人分成了三队,从不同的方向悄悄进村查探消息,并一再叮嘱,无论查探的结果如何,一刻钟后,必须回村头集合。

    小六儿带的那一队一无所获,最先回到了集结地。紧接着回来的是楚怀德带的那一队,站在小六儿身边的吴树一眼便认出来他们抬回来的人,惊叫道:“这不是我们四队的王涛吗?”

    王涛浑身是血,看样子伤势不轻,见小六儿过来,急忙叫了声“六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小六儿慌忙搀着他的胳膊,轻声劝慰道:“别动,就好好躺着说话吧。”

    王涛紧咬牙关,忍着痛把刚才村子里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道:“我最后接到的命令是向静海卫突围,还没来得及后撤,脑后就中了一棍,便昏死了过去。”

    “静海卫?”小六儿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确定我师父是下令往静海卫撤吗?”

    “是的,我听得很清楚。”王涛很确定的回答。

    小六儿心里一痛,静海卫虽然比刘家寨要近得多,但那边已经没有多少官兵了。即使撤过去,也改变不了结局,就不定会连带着静海卫一起全军覆灭。“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小六儿一时想不通尚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有一点非常明确,师父宁愿死,也不想把祸水引到盛唐山庄。

    小六儿正发着呆,常坤等人也跑了回来。“码头上还有十几个海盗。”常坤气都顾不得喘一口,便急急地报告说:“应该是留下来看船的,码头上停着二十几只小舢板。”

    “就这几个毛人吗?咱们得干他一家伙。”杨德是艺高人胆大,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小六儿的心情却沉重的很,自己这边的人太少了,双方现在基本上是一对一。王涛一向老成沉稳,说的话里没水分,要是动起手来,估计胜算不是很大。

    吴树和常坤比小六儿更了解王涛,二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齐声道:“不妥,我们沾不了多少便宜,还是先去尚爷那边接应是正事。”

    小六儿想了想,转头问王涛道:“我师父他们走了多久了?”

    王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略略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六哥放心,咱们还有五六十个弟兄,把尚爷安全护送到静海卫应该没有问题。”

    小六儿算了一下,即使现在立即赶往静海卫,等过去以后,估计也已经是大势已去了。再说他们就这几个人,即使能赶个尾巴,也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那就干他一家伙。”小六儿下定了决定,伸手招呼了一下常坤,道:“你把码头上的情况说一下。”

    常坤随手抓了些石块草根,比照着码头周围的情形摆了个简易的沙盘,用手指着道:“那十几个海盗就聚集在海滩上,围着一个火堆。这帮子人很嚣张,只安排了一个明哨,我们试探过,应该没有暗哨。”

    “是吗?”小六儿微微一笑,只要海盗们大意轻敌,他们就有机可乘了。不过,他的好心情没继续多久,便被杨德对堵上了,“虽说只有一个明哨,但地点设置的很刁。”杨德指着沙盘上的一个石块道:“就是这里,这是一块大礁石,周围五十步之内无遮无拦,要想悄无声息地摸上去,基本没有可能。”

    “这片乱石离哨位多远?”楚怀德指着沙盘,突然开口问道。

    “七十多步,不到八十步的样子。”常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楚怀德一笑,道:“就在这儿用弓箭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德撇了撇嘴,“我过去看了,这儿的角度不行,要是从这下手,依我的本事,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

    杨德那片礁石的详细情形说了一遍,楚怀德也有些傻眼,闭了口,不再言语。小六儿见状,开口问道,“老楚,咱们哥几个,就数你箭法最好,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楚怀德摇了摇头,“按杨德兄弟的说法,最多不会超过八成。”

    “七成就七成。”小六儿用力挥了一下手,道:“反正这场仗是没必要打的,即使惊动了海盗,也没什么可惜的,咱们跑就是了,反正咱有马,他们追不上咱。”

    “要是这样就好办了。”杨德笑道:“别那么麻烦,我和老楚摸过去,老楚先放箭,搞掉他更好,若是不成,我直接冲上去,反正我是有把握在那帮海盗反应过来之前干掉那个哨兵。不杀他们一个半个的,我心里真是憋气得很。”

    “这不是好主意,即使你能干掉哨兵,也肯定会被缠上,到时候再想脱身就难了。你杨老兄的命可比海盗的命值钱的多,一命换一命,这是个赔本的买卖。”小六儿笑了笑,道:“我们一起过去,若是不成,咱们立即走人。若是成了,咱们便一齐往前冲,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咱们能突到他们的三十步之内。就以三十步为限,咱们每人扔两枚***,如果能干掉他们一半以上的人,就接着往上冲。就算不能,这一通炸,也能把他们搞蒙。咱们想全身而退,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小六儿他们合计着如何干掉留守海盗的时候,海盗的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静海卫的兵营门口。光头强他们一见商行的人全部撤进兵营,便干脆利索的逃跑了。敢死队员的身手远在普通海盗之上,所以跑起来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汉森对这十几个人很头疼,敢死队一冲上,本来势如破竹的大好形势,似乎一下子变了调,十几个围攻一个,楞是没赚多少便宜。见他们主动撤退,心里念阿弥陀佛都来不及,哪还会派人跟在后面追击。

    逼近营门,海盗们才知道,这是打到官军的老巢了。就算是不知道静海卫已经空了,他们也不是特别担心,对他们而言,如果说普通的村落是块肥肉,那么军营就是寸金软骨,不仅肉质香美,而且更有嚼头。南汉国的军队虽说战力不强,但武器装备却好得让他们流口水,库房里的钢刀、长槊、盔甲、盾牌,那可都是好东西,怎是村镇里的几件破衣残被可以比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绝处逢生

    只都海盗的攀爬本领可不是吹出来的,随便谁几十米高的桅杆转眼就能爬到最顶端。一丈高的围墙,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海盗们冲到军营墙下,没费多大功夫,便攻上了营墙,双方再次厮杀在一起。

    这时,小六儿等人也已经成功的潜入到了礁石堆中。楚怀德猫着腰,在乱石堆里来回转了几圈,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狙杀位,虽然说有一个地方角度不错,但就是差了一点点,可惜得楚怀德拿头直往石头上撞。

    小六儿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老楚稳住,你连跑那么快的兔子都射得中,一个站在那里不动的海盗,不就是你的活靶子吗?”

    小六儿的话一下子把楚怀德点醒了。以前射兔子时,自己静止不动,兔子虽然不停地移动,但对他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位置,离最佳位置不过差一两步,如今哨兵不动,换成自己动,不是一样的道理吗,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了?楚怀德拍了拍脑袋笑道:“我可真笨,好了,现在没问题了,大家准备往前冲吧。”

    楚怀德回到刚才发现的那个位置,检查完弓箭,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得往外跑了两步,抬手干净利索地将箭射了出去,紧接着身子往前一扑,便趴在了沙滩上。海盗的哨兵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一头栽倒在石头上。

    “成了。”小六儿屏着呼吸,紧张地盯着前方,过了好一会,也没有见海盗们有什么反应,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转头对大家轻声笑道:“咱们现在就往前冲。大家把***都拿出来,等会我喊一二三,大家便把***一块扔出去,扔完两颗咱就收手,到时是进是退,大家听我号令。”

    时近黎明,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海盗们紧张了一夜,到了这会,忍不住都打起盹来,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哨兵已经被人干掉,死神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到了离海盗三十步远的地方,小六儿一把拉开***的销子,高声叫道:“一、二、三!”大家依令一起将手里的***扔出去,十几枚铁甜瓜哧哧怪叫着落到海盗身边。

    “什么东西?”一个海盗被惊醒了,有点蒙圈地怪叫起来。可惜已经晚了,他的话音没落,便传来一阵巨响,弹片如同天女散火般炸裂开来,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过了好久,大伙才回过神来,小六儿挥了挥手道:“冲!”

    “这就完了吗?”杨德一脸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神情,盯着满地的残肢碎肉,失落地叹道。“乖乖,这铁疙瘩这么厉害啊。”众人也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咂舌道。楚怀德倒是一脸的兴奋,嚷道:“有了这玩意,还怕他个鸟,六哥,咱们这就追上去,灭了那帮海盗。”大家听了,连声附合,一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赶到静海卫去,把那帮该死的海盗炸他个稀里哗拉。

    “大家稍安勿躁。”小六儿一脸平静地道:“没那么简单,这次咱们是讨了便宜,正好这帮家伙都聚在了一起,又没有防备。要是他们分散开来,只怕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了。就凭咱这几个人,一旦海盗们反应过来,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盆冷水劈头浇下来,大家冷静了许多,一个个安静下来,再也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吴树突然开口道:“那这些舢板船怎么办,要不要炸掉?”

    “当然得炸了,若是海盗们再杀回来,咱们根本守不住,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帮畜牲。”常坤恨恨地道。

    杨德在静海卫有段日子了,对舢板船的作用非常清楚,急忙跳了起来,道:“绝对不能炸,这东西太好用了,行动灵便,养护的费用的又低,你们说炸就给炸了,真是一群败家子。”

    “我们不知道这些船值钱吗?”楚怀德白了杨德一眼,没好气得道:“那你办法把这些船弄到安全的地方吗?别说弄走,就咱几个连把它们拉上岸都不可能。老常说的对,必须炸掉,不能便宜他们。”

    “那也不行。”杨德显然没有了底气,但仍然不甘心地强词夺理道。

    “好了。”小六儿挥了挥手,道:“我的意思是先不炸吧。现在静海卫那边的情况不明,但有一点比较清楚,师父此去定有深意,咱们已经没有过去的必要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既然海盗们把船留在这里,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回来。如果我师父他们打赢了,就算他们跑回来,也只不过是几个残兵败卒,咱们有***,足够收拾他们了,这样咱就白赚这些船了。如果打输了,他们大队人马回来,一时找不到船,少不了要留下来,四处劫掠补充给养。山庄里已经再也派不出人来,真出现了这种情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到处烧杀。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这帮瘟神顺利地退走,咱们也能减少点损失不是?”

    小六儿的话虽然丧气,但却是事实,大家恼恨的叹了会气,也只能作罢。眼见天色已经微明,小六儿急忙吩咐吴树和常坤往静海卫方向探查情况,其他的人一起回村子里,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兄弟。

    静海卫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尚诚等人已经被逼到了军营最后面库房的院子里。形势对盛唐商行很不利,海盗虽然伤亡也很大,但人数仍在百人以上,而且基本都是后来赶到的援兵,战力基本上没有损耗。而盛唐商行这边,从霍家台撤回来的人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静海卫的五十个官兵虽然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毕竟没有参加过实战,一上来就遇上了恶战,几轮拼杀下来,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兵力了。

    光头强他们本来指望着能引开一部分海盗,也好为尚诚他们减少点压力,没想到跑出二里多路,回头一看,半个海盗都没追上来,没有办法,只能掉头又杀了回来。也幸亏他们回来得及时,拼死稳住了阵脚,不然这会尚诚他们已经被团灭了。

    海盗战力强悍,但也不是铁打的,溜溜地打了一整夜,海盗们也盯不住了。现在尚诚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成了瓮中之鳖。胜局已定,海盗们也不急于一时,便停下来进行休整,为最后一战积蓄力量。静海卫内外暂时安静了下来。

    “老尚,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趁着海盗们不备,我们冲他一家伙,让强子掩护你突围。只要你们俩成功出去了,咱们拼了这一晚上,也算值了。”甄信拔开水葫芦的塞子,使劲灌了两口,抹了一把嘴,边说边顺手将水葫芦递给尚诚。

    “说的什么话?”尚诚接过葫芦,推了甄信一把,微微一笑道:“兄弟,在你眼里,我就是这德行吗?咱们在一起可不是一天了,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这样的小打小闹,让我抛下兄弟,临阵脱逃,你觉得可能吗?”说着将水葫芦扔给魏晋,笑道:“小魏啊,过会再打起来,你机灵点,抽机会快跑,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身上还肩负着血海深仇呢,可不敢就这么去见你爹娘。”

    魏晋也咧着嘴笑了,道:“尚爷是小看在下了。在你们这些大英雄面前,我的确是个小虾米,但眼前这帮孙子可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怎么着也不能放过他们,就算死也要拉他们垫背。”

    “干吗说这些丧气话?”光头强不愧是老杀手的得意门生,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绝境,冷笑道:“就剩下这么几个海盗了,还真不够我杀的呢。过会你们都歇着,看我杀他个七进七出,要是掉一根头发,我不算好汉。”

    魏晋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强爷,你就算是杀个十进十出,也不可能掉半根头发,爷你压根就没有头发。”四周的人听了,也都一齐跟着大笑起来。

    尚诚暗暗点了点头,这些笑声太难得了,到了现在,大家还能笑出来,就说明士气还在,只要士气在,就算是死也死得豪气。

    “嘀!”一阵尖厉的哨音突然响起来,“海盗们上来了。”甄信平静地站起身来,冲着大家高声叫道:“开工了,既然这帮孙子这么急着送死,咱们就再辛苦一下,送他们上路吧,杀!”

    “杀!杀!杀!”盛唐商行的人狂吼着,义无反顾地朝海盗们冲了上去。

    士气在实力面前,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所向无敌,无坚不摧。尚诚眼见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去,凄然一笑,暗道看来老子的大限是到了。

    “船,咱们的船到了。”守在院角望楼的弓手突然狂喊起来。

    三艘海船扬帆破浪,朝着码头飞驰而来,船头上高悬的盛唐商行的大旗迎风飘扬。尚诚心中狂喜,这真是天不灭我啊!立即高叫道:“甄信,强子带着弟兄们往望楼上撤,大河他们来了,咱们翻身的时候马上就到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商行船队

    在海上,只都海盗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现实。汪横跑海多年,亲身遭遇只都海盗就有四五次,自然很清楚他们的厉害。

    刚才,盛唐商行的船队经过霍家台外的海域时,就已经看到了停在那儿的两艘只都海盗的大船,飞扬的骷髅旗触目惊心,汪横直接就吓尿了。

    大河也在水上纵横多年,知道其中利害,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天黑,视线不好,他们没有提前发现海盗船,要是现在掉头,恐怕也难以脱身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于是大河传令不去理会,继续前进。

    船队提心吊胆地从海盗边驶了过去,万幸的是海盗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就表明,这些海盗可能并没有打他们商船主意的意思。

    大河松了口气,急忙下令舵手,加快行进速度,直奔静海码头。眼看到了家门口了,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大家谁不是归心似箭,这当口,他是真不想惹出什么乱子来。

    静海卫的军营离码头并不远,天已经完全亮了,四下里明晃晃的。盛唐船队已经靠近了码头,只见军营里面烟火冲天,厮杀之声已经清晰地传到船上人的耳朵里。

    哨兵急忙爬上桅杆,远远眺望,隐隐看见军营里的人被海盗杀得人仰马翻,急忙挥动手中的小旗,报了信,接着一个跟头从高高的桅杆上跳了下来。

    大河得了消息,心中大惊,他以前也和江上的水贼打过交道,自古以来贼总是怕兵的,真没想到,这帮海盗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公然地攻打起官军的兵营来。静海卫和他们商行现在是一家,这件事他想袖手旁观恐怕是不成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河叹了口气,传令道:“吹号,全船进入紧急状态,护船队准备战斗。”

    张冲为了海外贸易的安全,可是下了血本的,护船队是盛唐商行精锐中的精锐,能打惯战的兄弟不下百人,除此之外的水手也都经过专门的训练,随便拉出一个,战力也能达到车马行的平均水平,总人数超过了三百人。

    有了这么强大的援军,场面一下子发生了逆转,横行惯了的只都海盗终于尝到了被人追着屁股打的滋味。

    大河第一个冲进了兵营,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兵营里面并没有几个官兵,被海盗砍杀的竟然基本上都是自己商行的伙计。“这还了得。”大河高声喊道:“欺负到老子的头上了,弟兄们,给我上!”

    护船队势如破竹,很快和被逼到里面的弟兄接上了头。“老甄,你怎么样?”大河一眼看到甄信变成了个血葫芦,吓了一大跳,惊慌地问道。

    “你个狗日的咋才来呢。”甄信也看到了大河,眼泪立即下来了,哭道:“要是再晚来一步,你这家伙得给老子穿麻带孝。”

    大河见甄信还能说俏皮话,想应该没有大碍,稍稍放了心,笑道:“瞅你那尿性,当年在清溪时,比这惨多了,也没见你皱眉头。”

    “清溪那场仗算个屁,顶多就是一窝泼皮打群架。”甄信喘了口气,道:“你他娘的也不看看,这次咱们折了多少兄弟!”

    大河这才留意了一下四周,到处是自家兄弟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大河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嗷地叫了一声,跳起来便往海盗堆里冲,边歇斯底里地喊道:“兄弟们,弄死这帮王八蛋,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鲜血点燃了众人心头的怒火,大家狂喊着向海盗们砍去,海盗本来就已经乱了阵脚,再加上这么一冲,立即就崩溃了。

    尚诚终于能轻松地喘上一口气了,拄着长槊定了定神,吩咐身边的伙计,道:“去,把大河给我叫过来。”

    “老尚,你怎么样?”大河听说尚诚找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过来,拉住尚诚上下打量起来。

    “我没事。”尚诚摔在大河的手道:“我问你,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只都海盗的大船。”

    “见了!”大河点头道:“一共两艘,离这儿不算远,论船程不到一个时辰。”

    尚诚闻言大喜,急忙道:“大河,你赶紧下令,留一半兄弟追击残敌,另外一半立即回船,去把他们的大船夺下来。他们的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船上应该没有几个人了。老子今天吃了这以大的亏,怎么着也得捞点回来。”

    大河是个识货的,刚才经过海盗船时,他就馋得流口水,听尚诚这么一说,两只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笑道:“我说刚才经过海盗船时,他们怎么这么消停,老汪还直说是妈祖娘娘保佑呢,原来压根就是条空船。没说的,那两条船已经是咱们盛唐的了。我可走了,这儿就交给你了。”

    小六儿他们把整个村子里翻了个遍,真的还找到十几个受伤的商行伙计,不过伤得都不轻,就算治好了也都成残疾了。杨德对商行的人不熟,只能跟在后面帮忙,没多会功夫就烦了,便对小六儿道:“六哥,我不管了,我还是去看看有没有活着的海盗吧。”

    小六儿点了点头,道:“也好,你自己要小心。”心里还是怕杨德有什么闪失,又急忙叫过一个兄弟,让他跟着杨德,彼此也好照应。

    杨德提着把尖刀,看见海盗就踢上一脚,接着不管能不能动的,抬手就补上一刀,不是直捅心窝,就是砍掉脑袋,看得小六儿直打冷战,心道:“这家伙比光头强可狠多了,要是圆通大师见了他,会不会也收他当徒弟。”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村子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小六儿便招呼众人先停下来,抓紧时间歇息一会。大家刚坐下,吴树便赶回来了,跳下马火急火燎地往小六儿跑过来,口中高声叫道:“大捷,大捷。”

    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纷纷问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我和常坤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咱们的船队回来了,把那帮海盗堵了个正着,现在正追着海盗打呢。常坤那小子太不仗义了,自己冲上去了,却让我回来报信。”吴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差点没背过气去,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好,来得好。”小六儿大笑起来,“弟兄们,干了一早上娘们活,也该咱兄弟显显身手了。老吴,说说前面有什么好地方,咱们打他一家伙。”

    吴树终于喘匀了气,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从这儿出去,差不多五里的地方,有一个高坡,下面的路是到霍家台的必经之地,只要这帮孙子想回到他们的船上,就必须从这儿过。”

    “天助我也!”小六儿鼓掌笑道:“就在这儿等他们,咱们这就动身,去高坡上设伏。”

    众人上了战马,五里路转眼便到。站在路中间,小六儿算了算时间,那帮海盗就算跑得再快,赶到这儿也少不了要两刻钟的时间。时间足够,小六儿笑了笑,道:“大家分成两组,一组砍树,一组上高坡,掀些大石头下来,咱们得先把这条路堵上,把他们聚成堆,这样***才能起作用。”

    “还用那玩意啊。”杨德有些不情愿,嚷道:“这也太不过瘾了,手一扬,全玩完。好歹留几个砍砍也好啊。”

    “行!”小六儿笑道:“一会你往后去,就在路上堵他们,估计怎么着也得有几个漏网之鱼,都时候全交给你,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让他们跑了一个,我唯你是问。”

    “行。”杨德拍着胸脯,扭头便往回走,口中道:“你瞧好吧,跑了一个,我把脑袋拿下来给你当球踢。”

    “我对踢球不感兴趣。”小六儿一把拉住杨德,道:“你先别急着走,先干正事,一块搭把手,把路堵上再走不迟。”

    盛唐商行的老底子基本上都来自于静海山区,这里四邻八乡亲戚连亲戚,聊不上几句,就能成一家人。如今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站着的人的七舅老爷家的三表哥。

    会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护船队的人本来就不弱,如今又见到自己的亲人被杀,哪个不疯?海盗们本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但一见盛唐的人都玩命了,腿脚也软了,立即开始掉头逃跑,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小六儿等人刚刚把路堵住,上了山坡埋伏好后,残存的海盗便涌了过来。石块树枝堵住了去路,四五十个人一下子挤成了一团。

    “都不要慌。”汉森拼命地想稳住大家,高声叫道:“大家一起动手,不把这些东西搬开,咱们谁都跑不掉。”

    海盗们这才回过神来,一起动手去清理障碍。小六儿在高坡上看得清清楚楚,微微一笑道:“太晚了。”接着挥了挥手,命令道:“动手,扔。”

    一阵巨响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怎么又是这样?”杨德哭着脸跑过来,手脚并用地爬过路障,四下检查了一番,抬头对小六儿叫道:“六哥,你不仗义,说好了给我留几个的,你看看,又都成烂肉了。”

    这时,护船队的人也追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惊呆了。难道这些人就是死于刚才的巨响吗?这是什么玩意,那么厉害。这也太惨了,四五十个海盗,竟然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来,有的人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护卫后人

    盛唐山庄笼罩在一片悲哀之中,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虽说全歼了来犯的海盗,还缴获了两艘最先进的海船,但大家谁都宁愿不要这样的胜利。二百多条性命,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张冲哭得昏死过去几次。

    从一个吊丝穿越成为一个匪兵甲,不过就象是换了一件衣服,无论是张三还是张冲,都没有逃离每天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的命运。

    发了财,还当了官,四五千人因为自己吃饱了饭,难道自己不是个救苦救难的菩萨吗?张冲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成了人上人。但万万没想到,只都海盗的屠刀轻易地便把张冲心里膨胀的气泡砍碎了,转眼之间他又被打回了原形。

    几顿饭吃不上,只不过肠胃受苦,头晕眼花罢了,再不济也能活着。可现在呢?那些伙计是吃饱了饭,命却没有了,而这一切都拜自己所赐,自己做的真的对吗?这是一个问题!张冲的神情恍恍惚惚,整天行尸走肉般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呆。

    “员外是个善人啊!突然见了这么多血,一时间自然接受不了。”张冲便是盛唐的主心骨,如今变成这一样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大家不由的都慌了,不约而同地去找尚诚拿主意,尚诚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坎迟早是要过的。现在,谁都不要去打扰员外,让他静一静。大家都回去,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本分。”

    尚诚以前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比静海卫还要血腥的场面见过不知多少次,心头自然没起多大的波澜。打仗就要死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好在有他主持着大局,盛唐商行的运转依旧平稳有序。

    其实,即使尚诚就算是真有想多愁善感的意思也没有用,善后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给他留时间。尚诚先把遇难的弟兄风风光光地送走了,接着一停不停地安置死难者的家属。还能干活的,只要自己愿意,全部留在商行做事,按月领薪,生活也算有了着落。上了岁数的老人和没成年的孩子,全由商行供养,虽说钱不多,但至少能保障衣食无忧。静海卫一役,商行多了十多个孤儿,尚诚又在刘家寨盘下了一处宅院,将这些可怜的孩子集中到一起抚养。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尚诚忙得头上是脚,片刻不得安闲。

    小六儿也一直都没有闲着,心里始终惦记着那个奸细,最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了,急忙跑药房找到白玉山,问道:“我在清溪见到过一个人,你帮我想想这个人是谁。”接着把奸细的样子细细地说了一遍,白玉山想了半天,道:“你说的这个人,我有印象,应该是见过的。”

    “他是清溪镇的人吗?”小六儿提示道:“我绝对可以肯定是在清溪见过这个人。”

    白玉山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是清溪的人,我从小在清溪长大,镇上的人我都认得。”

    “水师的人?”小六儿又道:“那段时间,水师可有不少人在镇子上。”

    “应该不是。”白玉山很确定地道:“水师的人以前从来没有到过镇上,可这个人我印象中见过多次,不会是水师的。”

    小六儿郁闷地叹了口气,那个奸细的样子越来越清晰在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在眼前晃,可就是抓不住他。

    “我想起来了。”白玉山突然惊叫起来,小六儿吓了一跳,急忙问,“这孙子是谁?”

    “是厉家的人。厉家的人经常去清溪万家做客,这个人就是厉家的人。对了,好象是厉家那个少爷的师爷,这孙子是个势利眼,我曾经找他讨过饭,这王八蛋还踢了我一脚。没错,就是他。”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张冲依旧没有抬头,木然地坐在石阶上。“都住手。”是山庄管家刘财的声音,“我说海娃子,你怎么又偷偷跑过来了,快些回去,莫扰了员外老爷。”

    “不行,我一定要见员外老爷。”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应该还是个孩子。

    “你这娃儿,莫要淘气,员外老爷不舒服,你可不敢打扰他。”刘财柔声劝说道:“我知道你找员外老爷什么事,不就是想当护卫吗?我实话对你说了吧,就算你见了老爷也没用,你还是个孩子,不能当护卫。”

    “我才不是孩子呢。”小娃子倔强地争辩道:“我已经十三岁了,我爹说了,我已经是大人了,为什么不能当护卫。”

    “别闹,老爷吩咐过,不过十五岁都不能当护卫,不信你去问尚大叔。”刘财苦口婆心地劝道:“老爷专门给你们请了先生,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可不要辜负了老爷的一片苦心。”

    “不要,我不相信。刘大叔,我只是小,又不是傻,你和尚大叔肯定是骗的,我一定要见员外老爷。”门外又是一阵乱动,应该是小娃子要硬闯,守门的护卫阻拦,两下纠缠在一气。

    张冲终于抬了抬眼皮,光头强在静海卫最后的决战中也受了伤,现在跟在张冲身边的是狗剩。“去看看怎么回事。算了,不就是个小孩子吗,何必为难他,就让他进来吧。”张冲有气无力地说着。

    狗剩领了命,走到院门口,将孩子领了进来。张冲强做笑脸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小娃儿倒也乖巧,听张冲问话,急忙跪倒在地,磕了响头,回道:“小的叫霍海,霍家台人,我爹叫霍平安,是咱商行的护卫。我爹让海盗杀了,我想顶他的班,也当护卫。”

    张冲他以前听都没有听过霍平安的名字,这应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卫,如果不是这一仗,他应该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按月领钱,养家糊口,乐呵呵地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可现在呢,他走了,留下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不知道现在他在天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想到这儿,张冲心中一酸,急忙起身,将霍海扶起来,哽咽道:“快起来,你是个好孩子,来,坐到我身边,咱们慢慢地说。”

    张冲的态度大大超出了霍海的预料,有些受宠若惊的手忙脚乱,急道:“那可不行,您是员外老爷,我怎么能和您坐在一起。”

    “我说能就能。”张冲坚持把霍海拉到自己身边,道:“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当护卫。”

    “我爹说,当护卫就能有饱饭吃。”霍海的回答很直接。

    张冲一楞,沉下脸,道:“孩子,你对我说实话,你现在吃不饱饭吗?”

    刘财见张冲变了脸色,惊慌地叫起来,道:“你这娃儿莫要胡说。”又转过脸对张冲拱了拱手,叫苦道:“老爷不要听他乱说,小孩子说清楚。尚爷早就安排好了,咱们商行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全由咱商行养着,专门有一座大宅子住着,每天吃的是白面馒头,穿的是干净衣服,晚上还有棉被盖着,一点罪都没有受。”

    霍海也慌得站起来,急急地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老爷,我爹经常对我说,当护卫就能有饱饭吃,那咱们就得把商行看好了,要是有人要毁咱们的商行,咱们就得跟他拼命。因为商行没了,咱们也就没有饭吃了,最后只能饿死。如今,我爹是没了,可商行还得有人看着,所以我想当护卫,好好地护着咱们商行。”

    张冲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好半天,才哽咽道:“孩子,你是好样的,只要有你在,就没有人能毁得了咱们的商行。”张冲好象一下子想明白了,自己想了这么些天,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想得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得有饭吃。要想有饭吃,就得把商行办下去。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对于他以及象他一样的小人物,前途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那老爷是答应我当护卫了。”霍海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我答应了。”张冲笑了笑,道:“现在我有一块好钢,我要是把它送给你打造兵器,你准备打一把菜刀还是打一把钢刀。”

    “当然是钢刀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问吗?霍海似乎被问蒙了,疑惑地看着张冲。

    “钢刀可不容易打啊。”张冲正色道:“要想做出一把好刀,要经过反复的锻打、淬火,麻烦得很,不如做把菜刀,简单容易,不是一样可以上阵杀敌吗?”

    “菜刀怎么能和钢刀比。”霍海真的蒙圈了,“虽说都能砍人,但钢刀才是武器,菜刀不是做饭用的吗?”

    张冲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问你,同样是做护卫,你想做菜刀一样的护卫,还是钢刀一样的护卫?”

    “当然是钢刀那样的护卫了。”霍海挺了挺胸脯,大声地回答道。

    “好,有志气。”张冲摸了摸霍海的脑袋,微笑着说:“不过,要想当一名钢刀一样的护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仅要有热情,还要有武艺,更要有头脑。而你现在有的只是热情,当然有热情足够当一名合格的护卫了,可是却只能当一名菜刀一样的护卫,要想成为一名钢刀一样的护卫,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是现在立即拿着菜刀,站到护卫的队伍里,还是回到学堂,学好了本事,拿着钢刀,再站到护卫的队伍里,想好了,再告诉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义子霍海

    院子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尚诚的耳朵里,尚诚笑着对光头强点了点头,道:“员外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你小子好得也差不多了吧,该回到员外身边了,其他人还真靠不住。”

    “可不是。”光头强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道:“李狗剩那几个块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教他们累得都快累吐血了,这帮家伙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一个刚断奶的小毛孩子,竟然能不声不响摸到员外的院门外,他们都吃屎长大的吗?”

    “也不能这么说,小孩子吗,谁能留意?”尚诚笑着摆了摆手,道:“狗剩其实真不错,就是多少有点粗。他资质没你好,这人和人没法比,你就别强求了。”

    “不行,我这就得回去,今天是个小孩,明天说不定就杀手。”光头强细思极恐,跳起身来,一溜烟地往张冲的院子里跑去。

    “强哥回来了。”狗剩见光头强进来,急忙笑着迎上来。光头强黑着个脸,一把推开他,冷冷地道:“我能不回来了,你们这帮家伙怎么看得门?”

    “这是怎么了?一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张冲笑了笑,道:“怎么样,伤都好了?”

    “我全好了,员外。”光头强用手捶了捶胸膛,说着回头白了狗剩等人一眼,转回头道:“这帮家伙真不让人省心,还是我守在这里心里安稳些。”

    “没那么严重。不过,你来得正是时候。”张冲笑起来,将身边的霍海的推到光头强面前,道:“我给你找了个徒弟。霍海,你从今往后,跟着他学武功好吗?”

    “太好了。”霍海高兴地跳了起来,急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就是偷偷摸进来的那个孩子,不错。”光头强上下打量了一下霍海,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强爷。我听我爹说过,你是咱们商行里武功最高的。”霍海满脸憧憬地道:“师父,我一定好好跟你学。我向您保证,三年之内我一定能赶上您,不会给您丢脸的。”

    “滚蛋。”光头强气得几乎疯掉,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会遇上这么个奇葩。

    “师父不要生气。”霍海见光头强脸色发青,急忙道:“我再加把劲,两年之内。”边说,边怯生生地偷偷打量着光头强,怯生生地试探着说,“要不一年......”

    张冲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捂着肚子道:“你这孩子,你知道你师父练成这身本事用了多久?”

    “多久?”霍海好奇地问道。

    “至少十几年。”

    “这么久?”霍海吃了一惊,忍不住看了一眼光头强,又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张冲。

    张冲正色道:“你知道吗,直到现在,你师父还坚持练功,每天流的汗,足够你洗澡的。你以为这第一的名头,那么容易得来的吗?怎么样,还想学吗?”

    “学。”霍海毫不犹豫地回答。

    “练功可苦啊,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而且还得每天坚持,你确定能行吗?”张冲故意苦着脸吓唬霍海道。

    “没有行不行的,员外,我挺的住。”霍海说:“我爹对我说过,要是吃得好,就得先吃得苦。”

    “你爹说得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尚诚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一边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一边朗声笑道。

    霍海见了尚诚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尚爷好!”

    张冲笑了笑,看着霍海问道:“你也认识他吗?”

    “当然认得。”霍海一脸尊敬的样子,道:“我爹死了后,是尚爷把我带到刘家寨的,还给我吃的穿的。尚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海娃子,你这话可就说差了。”尚诚急忙拦下他的话头,严肃地说:“不是我给你吃的穿的,是员外大人,你真正要感恩的是老爷,你记住了。”

    “老尚,这样说不确切。”张冲摆了摆手,对霍海道:“你爹进了商行的门,就是咱们商行的人。虽然海盗杀了你爹,烧了你们家的房子,但咱们商行还在。从此后,商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

    霍海听了,猛得双膝再次跪倒在地,举起手来,庄重地道:“员外说的话,我牢记在心。我霍海在这儿对天发誓,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商行的,我一定把员外当亲爹一样供养。”

    “快些起来。”张冲上前一步,将霍海拉起来,道:“不需要发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你回去吧,记得明天过来找师父练功。”

    “且慢。”尚诚伸了伸手,道:“海娃子啊,我可告诉你,你师父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虽说是员外做主,你已经成了他徒弟,但他真心不真心教你本事,员外可就管不了。”

    霍海一下子楞了,惴惴不安地看着光头强。光头强一时也不清楚尚诚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实在话,圆通大师并没有教他念经抄文,他自己也识不了多少字,但他从来都对这个智多星相信的很,知道既然尚诚这么说,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便翻着眼睛,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天。张冲也知道尚诚的话里有文章,便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你师父有个毛病,他从来都不喜欢‘睁眼瞎’。”尚诚煞有介事地指着狗剩等人,道:“你看到没看到这几个人,他们每天都追在你师父屁股后面,只求他能指点一二,可你师父从来都不理。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他们几个识不得几个字。你师父常说,这不识字的人,是达不到武功的最高境界的,说到底就是他们根本不配练武。”

    “还得识字啊?”霍海苦着脸,挠了挠头,出力吃苦,他还真不害怕,可一说到识字看书,他的脑袋就大。

    “算了,我也只是提醒你而已。”尚诚轻松的笑了笑,道:“反正员外已经答应你当护卫了,不学武艺也没什么关系。要不你去库房那边吧,帮着点点货什么的,反正这些也是护卫的活。”

    “那得识多少字?”霍海没有直接回答尚诚,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立即就有了选择,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象爹那样提刀跨马才叫护卫。

    “也不用太多吧,三千足够了。”尚诚笑道。

    “三千?”霍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还以为多少呢,区区三千个字,不在话下。”

    大家再次被霍海的自信打败了,尚诚使劲平静了一下,摆手道:“确实也不是很多,海娃子,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就开始学识字可好?”

    “既然要学,又何必等到明天。”霍海摇头道:“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请教先生去。”说着又跪地给张冲行了一个礼,张冲再次将他拉起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你平日里和你爹在一起时,也这样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霍海挠头道:“不过这不一样,您可是员外老爷。”

    “没什么不一样的。”张冲笑了笑,道:“放轻松点,如今你爹已经去了,你就把我当成你爹吧,以后见面,用不着那么多礼节。”

    “多谢爹爹。”霍海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听张冲这么说,没有不打蛇顺杆上的道理,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把这件事做实了。张冲对这个孩子也挺喜欢的,见状笑道:“好的,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儿子啦。我和尚先生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回去吧,记住了,一定要好好地习文练武,不要让我失望。”

    霍海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口,尚诚点头道:“这孩子是棵好苗子。”

    “是啊!”张冲赞同道:“老尚啊,我正要找你,走,进屋去谈。”

    二人进了屋坐定,张冲便问:“老尚,霍平安是个怎样的人,你熟悉吗?”

    尚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惭愧啊,虽然霍平安进了护卫队,但时间太短,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我印象也不是很深。”

    “他进护卫队不久吗?”张冲也有些意外,从霍海的话里分析,这个霍平安对商行的感情很深,他还以为这个人应该是商行护卫队的老人呢,“他是怎么进护卫队的?”

    “他是周全的人。”尚诚答道:“就在半个月前,咱们护卫队按常规在各处选人,周全那边派过来十个人,这里面就有霍平安。因为周全选的人一向可靠,所以,我就没有太在意,听负责甄选的兄弟说这十个人都没有问题,便签字收人,其他的便没有再过问。”

    “周全选的人,的确没有错。”张冲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全是个人才啊,要说起训练人来,咱们都比不上他。”

    “是啊!”尚诚也感叹道:“周全的本事我以前虽听说过,但并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了不起,直到今天听了海娃子的话,我才算是真正地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幕后黑手

    周全选送到护卫队的一共是十个人,这次都参加了静海卫之战,最后全部战死。尚诚说完,张冲唏嘘不已,叹道:“可惜了啊,这些人都是咱们商行真正的脊梁啊。”

    “谁说不是。”尚诚叹了口气,道:“静海卫一役,商行留在家里的老底子基本上赔光了,这次咱们算是折到家了。”

    张冲听了,忍不住心头火起,阴下脸来,开口问道:“那些海盗审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发现?”

    尚诚苦笑一声道:“那帮只都海盗嘴硬得很,什么刑都上了,可一点用都没有,一个也没有招的。倒是向古海盗招得痛快,不过只都人向来是把向古人当奴隶的,他们除了跟着当炮灰以外,核心的机密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的供词中,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他们说这次只都海盗到静海来,是受雇于人,至于雇主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他们却一无所知。”

    “这不意外。”张冲叹了口气,道:“只都海盗纵横海上这么多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骨头没有点硬度,也混不到现在。好在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了,那就是有人想阴咱们,你觉得会是谁?”

    “这还用说吗?”尚诚冷笑一声:“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盛唐商行最近虽然风头强劲,但别说是和南汉国中的那些大的世家比,就算是比起义、匀两州的豪族都还不够看。所以,能对他们眼红的,也不过是静海山区那帮子土财主罢了。但话又说回来了,眼红商行的都是些生意人,而生意人嘛,讲的是个和气生财,凡事利字当头,所以,表面上大家都客客气气的,顶破天也就是在背后使个绊子,就算是有杀父之仇,也绝对不会轻易拿刀动血的。

    上次因为商会的事情,盛唐商行和崔家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尚诚是个谨慎的人,硬气的后面藏着小心,从此便对崔家格外的上心。从上千份情报中,尚诚慢慢将崔家的真实轮廓勾勒出来。

    崔家家主崔应顺原来是河州王家的一个水手。在张、厉、王、陈这河州四大家族中,王家的排名虽然靠后,但若只从财力上讲,王家却不比任何一家弱。

    王家在朝中的势力主要集中在礼部。南汉国国力强盛,特别是开国之初,说是万邦来朝一点都不过份。四海的小国前来觐见的使者级别不低,就算不是丞相一级的,也得是国王面前的红人,有的国家派来的直接就是王子,甚至国王亲自来。

    礼部虽说是个清水衙门,但掌握着外事之责,经年与这些使臣打交道,接触的都是他国的头面人物,时间一久,王家在海外的人脉自然不容小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王家的先祖是个明白人,朝局稳定,权力的蛋糕已经瓜分完成,谁都不敢轻易到别人的碗中捞饭吃,既然在朝中政界没有太大的发展前途,干脆另辟蹊径,做起了海外贸易。

    崔家世代以跑船为生,也曾积下了偌大的家业,只可惜时运不济,有一年崔家的船队在海上遇上了风暴,只一下便将家底赔了个精光。到了崔应顺出生的时候,家道已经彻底败落了。

    崔应顺十五岁时,静海山区闹瘟疫,他便离开了家乡,辗转流落到了河州,正遇上王家船队招水手,于是便进了王家。崔应顺上了船,凭着祖传的手艺和灵活的头脑,得到了当时还没做王家家主的王海安的赏识,很快成了他的心腹。

    那个时候,王海安风华正茂,憋着劲要做王家家主,可家族中的年轻才俊多如过江之鲫,要想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再加上他虽是嫡出,但却是个庶子,要想如愿更是难上加难。

    时势造英雄。当时,王家的海外贸易正处在一个瓶颈期,不仅不能再往前发展一步,甚至大有日趋萎缩之势。许多被家族看好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去插手这个乱摊子,如果扭转不了局势,白出了力倒没什么,只怕还会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一记败笔。这倒给出身劣势的王海安一个机会,没用过多的争取,便轻轻松松地成了其中一艘大商船的主事。

    崔应顺此时已经在海上漂了多年,结识了不少做海上勾当的海匪,他见王海安急于打开局面,便暗中鼓动王海安做销赃的生意,结果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崔应顺便脱了水手的短褂,摇身一变,穿上长衫,成了王海安自办的商行的掌柜的。

    灰色生意的背后是暴利,王家因此再次生意兴隆。没过几年,王海安便凭借着自己商行的财力如愿以偿当上了家主。本来崔应顺也该跟着鸡犬升天的,可谁承想,正当他春风得意之时,销赃之事东窗事发。王海安为保住自己家主的位子,关键时刻,只能弃车保帅,将事情全推到了崔应顺的头上,并把他逐出王家,交给官衙处置。

    王海安还算仁义,暗中打点,崔应顺被流放到边地不到三年就被放了回来。崔应顺回到静海老家后,老老实实地蛰伏了几年,等风头完全过去了,便在王海安的资助下,自己开了船行,实际上仍然做自己的老本行,这么多年下来,就靠着吃点王家的残汤剩水,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整日里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在静海山区俨然也是**人物。

    在静海山区,敢公开和盛唐商行叫板的,除了崔家,尚诚真想不出还能有谁。凭着现在盛唐的实力,弄死崔应顺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但既然他这次敢玩的这么大,那肯定是得到了王家的支持。河州王家搅了进来,这件事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咱们商行就这么几条破船,能赚几两银子?比起王家来,怕是连喝汤都算不上吧,王家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吗?”张冲的疑惑不无道理。河州四大家明争暗斗,路人皆知,可这种争斗是有个度的,毕竟都是大家伙,真咬起来,唯一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这一点大家都非常清楚。

    “怕不只是银子的事。”尚诚摇头道:“咱们的规模虽小,只怕王家担心的是张家有意借咱们商行插手海贸,凭张家的实力,用不了几年,就能把王家的势头打压下去。海贸是王家的聚宝盆,真要那样的话,他们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这样说来,做到这么绝也不算是太过分。”

    “理虽如此,但王家敢下此决心,我还是有点吃不准。”张冲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想一想,静海卫的官兵前脚刚走,只都海盗后脚便到了,这也过于蹊跷了吧?”

    “我敢说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阴谋。”尚诚肯定地道:“就是因为时机拿捏地过于准确了,看似是天衣无缝,实则是最大的漏洞。”

    “这样问题就来了。”张冲皱着眉头道:“王家的底细咱们也算摸得清楚,他们家族的势力不出礼部,而调动兵马,却是兵部的事情。”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如果从义州守备府那边做文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尚诚道:“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在军中也是常事。”

    “不然。如果只是调动厢军或许有这种可能,可静海卫地方虽小,但却属边军范畴,若没有兵部的指令,随意调动,那可是谋逆大罪。他们王家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戴上这顶大逆不道的帽子。造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这里的厉害,他们应当比咱们更清楚。”

    张冲正说着,突然听到屋外有人说话,不由欠身往外看了一眼,原来是小六儿正站在廊下与光头强聊天,便招了招手,高声叫道:“原来是六儿来了,进来说话吧。”

    小六儿听张冲唤他,急忙走进屋来,见张冲神情已经恢复到往日的状态,心中大喜,上前行了大礼,又与尚诚拱了拱手,等他问候完了,张冲才开口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确是有大事要来禀告爹爹。”小六儿笑了笑,转头对尚诚道:“我本是去寻师父的,过去后才听说师父到了爹爹的房里,便跟着过来了。”

    自从听说危急时刻,小六儿拼死也要去迎救自己,尚诚对自己这个徒弟更是另眼相看,于是点头笑道:“既然是大事,那就说来听听吧。”

    小六儿清了清嗓子,看着张冲,正色道:“爹爹可记得上次去清溪时,厉家二少爷身边有个师爷?”

    张冲略略想了想,道:“这个我倒是记得,那人是个形容猥琐的家伙,现在回想起来,好象还有点印象。”

    小六儿转头看着尚诚道:“师父,我跟你说过,我们去霍家台时遇上了一个奸细。我今天才想起来,那个奸细就是厉家的那个师爷。”

    “怎么会是这样?”尚诚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可记得清楚。”

    “绝对没有错。”小六儿点了点头,道:“刚才我特意和白玉山核实了一下,的确是他无疑。”

    “这就对了。”张冲笑了起来,“厉家的势力基本上集中在兵部,静海卫的守军突然被调到州城,就解释得通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世界这么大

    河州四家中卷进三个来,而且是二打一的局面,张冲感觉这个地主叫得真心有些累。不管怎么说,厉玉平和崔应顺是厉家和王家的两条狗,这是确凿无误的事实。俗话说得好,打狗得看主人,张冲想把棒子举起来容易,但究竟要不要落下去,落下去打哪儿,打多重,那可真得好好地掂量掂量。

    四家的实力的确有高低,但差别并不是太大,就象在一个三角形中,其中两条边之和是绝对大于第三边的,这也是两家敢朝盛唐商行呲牙的底气所在。

    四大家的实力此消彼长。如今,张家的旗帜老张铤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城,张家的势力明显处于低谷。同时,南汉在与北蛮的战事中,占尽了上风,兵部这个时候在朝中如日中天,厉、王两家要是再不抓住机遇,趁其病要其命,那就太没有大家族的气度了。

    “这件事先放一放吧。”张冲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道:“静海卫一役,虽然只都海盗被咱们全歼了,但咱们也是元气大伤,现在别说是动厉家和王家,就是崔家,咱们啃起来都有些咯牙。如果我算得没错,那么他们肯定还会有后招的,咱们能做的就是盯死了崔应顺,实在逼急了,就先拿这老狗开刀。”

    尚诚和小六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只能跟着一起叹了会气,小六儿才开口道:“那就先不说这些闹心的事了,刚才光顾着过来回报奸细的事了,还没有给爹爹道喜呢。”说着做了揖,道:“恭喜爹爹再收螟蛉。”

    张冲笑了笑,道:“你也知道了,以后你也多看顾一下海娃子,我看这孩子也是块好料。”

    “不错。”尚诚点了点头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特意查看了一下咱们的防卫,不能不说周全,就算是我,想不声不响地摸过来,也不件容易的事。这娃有两下子,以前也没受过专门的训练,能做到这样,资质是相当不错。”

    张冲轻轻一笑,道:“你刚才说周全,我倒想起咱们的周掌柜来。好久也没见他了,今天你俩要是没事,就陪我去林场走一趟吧。”

    周全正为张冲的状态忧虑,忽然听说他往林场这边来了,心中又惊又喜,急忙换了衣服,匆匆赶到大门口迎接。

    “你这个老周,林场让你搞得真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啊。”张冲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周全,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朗声笑道:“想搞你个突然袭击,可真不件容易的事。”

    周全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只快步迎上去,拱手行了个礼,道:“小的给员外大老爷请安。”

    “不必多礼。”张冲虚搀了一把,笑道:“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进到林场议事的大厅,大家分主次坐好,张冲开门见山问道:“老周啊,现在商行护卫队的人手可是缺的紧,你这边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周全顿了顿道:“不是很多了,靠得住身手又好的,最多还能挑出来二十来个吧。”

    “这么多?”尚诚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周全,道:“你手底下拢共也不过五十几号人吧。”

    周全笑了笑,道:“不是和先生说大话,我手下这五十来号人,个个都是靠得住的,这个我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可惜的是,当初你们把身强力壮的都挑走了,到了我这边的大多数人体质太弱,当不得护卫之责。”

    “你说的倒是实情。”张冲叹了口气,想了想道:“老周,如果你不干了,林场这块就觉得谁还能担起来?”

    周全不假思索地道:“郑平均。此人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头脑灵活,长于经营之道,现在咱们林场的具体事务大多都是他在处理。若说缺点,那就是此人身子单薄,动起刀枪来怕不行。”

    “这没关系。林场和木材打交道,用不着刀枪。”张冲笑道:“那就让他接你的位子吧。周全你不能再窝在这里享清福了,该干点正事了。”

    周全知道张冲这次来,定然有事,但没想到是要动自己,急忙正色道:“全听老爷吩咐。”

    张冲叹息道:“静海卫一役,咱们在山庄这边的护卫队算是彻底残了,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抓紧把人手先补齐了。我觉得此事非你不可,你把林场的杂务抓紧交出去,另外寻个宽敞的地方,专门负责新人的培训,从今往后,商行无论什么地方用人,都必须先从你手底下过,这个担子可有些重啊!”

    听了张冲的安排,周全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到张冲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急道:“蒙老爷信任,小的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可以,死而后已就算了吧。”张冲爽朗地笑道:“现在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死而后已。”说得大家一齐笑了起来。

    “对了,天神教那帮子人最近可消停?”张冲突然想起这事,脸色又沉了下来。

    “消停得很,老爷尽管放心。”周全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你们是不是封锁了消息?”尚诚盯着周全,面无表情地问。

    “这种消息是封锁不住的。”周全淡淡地道:“新船场里许多伙计都是霍家台的,若是真的封锁消息,适得其反,所以,我们对最近的商行的事情都是及时地向他们公布的。”

    “什么?”尚诚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道:“难道他们就一点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吗?”

    “没有。”说得这里,周全也面带担忧之色,道:“这才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按理说,天神教在咱们商行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可实际情况是,他们一点异动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张冲眉头紧皱,接着问道:“那霍家台那些人是什么反应?”

    “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大概是受了天神教的蛊惑吧。我曾经暗中了解过,他们这些人对亲人的遭遇并没有太过伤心。依着天神教的说法,那些遇难的人前世今生都不信仰天神,因为天神不逼迫任何人信仰自己,所以也没有办法保全不信仰自己的人,这一切都是天数所定,在劫难逃。”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张冲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这至高无上的天神,却是个只扫自家门前雪,不顾他人瓦上霜的主啊。”

    “谁说不是。”周全也跟着笑了笑,道:“不过,这对于那些信徒内心的震憾可是巨大的。据咱们的人来报,这些信徒如今对天神更加虔诚,许多人甚至已经成了教徒。”

    “愚昧啊。”张冲叹了口气,道:“如此荒诞不经的说辞,竟然能让他们连亲情都顾不上了,真是可悲啊。”

    “还有一件怪事。”周全接着回道:“船场里的有三个天神教的骨干于五天前突然交了辞呈,离开了船场。”

    “什么理由?”张冲急忙问道。

    “其中一个的理由是身体原因,说是体力不支,干不了。另外一个则说自己家的兄弟在河州开了个小买卖,要自己过去帮忙。”周全黑着脸,道:“第三个最离谱,竟然只说了一句,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张冲一口老血喷出来,心道这货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尚诚的脸当时就阴了下来,责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报?”

    “已经报过了。”周全有些委屈的道:“报告是我亲自拟写的,当天就报上去了。先生难道不知道吗?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批复下来呢。”

    尚诚楞了一下,最近他的精力除了忙善后的事情,就是关注崔家了,其他的事真还没留意。可能是因为周全这边一向平稳,负责初步整理的人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急事来办,那样的话,他没有见到周全的报告也就不奇怪了。不过,尚诚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急忙问道:“他们下山后都去了哪里?”

    “这事都怪我大意,没有填紧急事务的单子。”周全并没有想推卸责任,自责地叹气道:“因为没有接到外联组的指示,我只好让几个伶俐的伙计跟着他们,刚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三人分头下山后,在玉带河码头聚齐了,走了水路,应该是往河州方向去了。”

    “河州,他们去那儿做什么?”张冲突然拍了一个额头,道:“瞧我这脑子,过了河州可就是东阳国了,那里可是天神教的老巢,他们可能是奔东阳去的。前段时间,咱们分析天神教可能要有大动作,如此看来,这动作只怕是要应在东阳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可就得念阿弥陀佛了,只要不在咱们的地盘上闹,就算把天折腾下来,又与咱有什么关系?”张冲说着突然笑了起来,道:“我这想法,是不是和那天神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尚诚也笑了起来,道:“但愿如此吧!不过还是要小心。”说着转身出了门,唤过自己的随从,令他火速往外勤组调人过来,吩咐完了,才折回来,对周全道:“我已经去叫人了,你一会交待于他,让外勤的人也跟上去,毕竟他们要专业一些。”

第二百六十七章 玉娘回庄

    盛唐商行缺少的能打的战士,干力气活的汉子倒不缺,张冲一声令下,转眼间就聚起了四五百劳力上了山,依着山势平整土地,没用多久,便整出来一块四五十亩大小的场子来。

    房子好建,但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藏不住掖不住,总得有个名堂才好掩人耳目。大家商议了几日,最后张冲道:“我看对外就说咱们建个庙吧。”

    南汉国对神仙佛道之事既不推崇,也不反对,信与不信完全是听之任之。皇帝老子躲在深宫,只求长生不老,政事全交给了太子打理,朝中众臣也只是有些微辞而已,并无过多干涉。至于民间,大户人家自建庙宇也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众人听了,俱点头称是。虽说这帮家伙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大家都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的,心中还是有各自的守护神的,所以在建什么庙上,大家各有各的心思,一个个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吵得张冲一个头两个大,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的老家中,有一座庙里面释、道、儒三家全都供奉,这样最好,谁都不得罪,便笑着说,“刚才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信着我,不如咱们就建一座‘三教堂’,管他什么如来佛祖、元始天尊、孔圣人,咱们只管在商言商,只要能保佑咱商行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咱就全供着,反正咱们商行也不缺这点灯油钱嘛。”

    好在大家都不是什么讲究人,一时又都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就勉强答应下来,不过,三圣的座次又让大家纠结不已。张冲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和稀泥道:“各位别再争了,咱们就别分先后了,只按着姓氏笔画来排吧。”

    孔圣人姓得好,孔字只有三画,自然坐了首位。元始天尊的元字有四画,便坐了左边,如来佛祖只能委屈地在下首做了。

    三教堂的图纸由孙超亲自设计,在这上面大家倒没有什么太多的争议,聚在一起商量了几次,做了几处小修改,就算定了下来。

    张冲一直泡在工地上,眼见庙宇营建的很顺利,只月余功夫便雏形初显,心情也就轻松起来,扭头问尚诚道:“邓玉娘去翠峰山也有些日子了吧,怎么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尚诚笑道:“去了也快两个月了,前几日传回来消息,说就这几日便回山庄,已经派人去接了。”

    “是吗?”张冲疑惑地道:“前段时间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玉娘怎么没有回来掺和,这不太符合她的风格啊?”

    “这中间出了点岔子。”尚诚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道:“山庄出事的时候,邓大掌柜在翠峰山遇袭受了伤,便一直在七彩观养伤,所以就没赶回来。”

    “受了伤?”张冲大惊道:“怎么回事,伤了哪儿,严重不严重?”

    “员外不要着急。”尚诚急忙解释道:“邓大掌柜的伤了胳膊,好在只是皮外伤,不是太严重,前几日捎信回来说已经全愈了。”

    “算了吧。”张冲生气的摆了摆手,冷哼道:“玉娘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轻伤,她能不回来?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商行老板?”

    “员外息怒。”尚诚见张冲真的火了,不由地惊出了一身冷汗,双膝跪地,颤声道:“因为邓大掌柜的听说员外身体不适,所以一再叮嘱不要惊扰员外,大家也合计了许久,俱觉得邓大掌柜的言之有理,所以才没有敢回老爷,这都是属下的过错,请员外责罚。”

    张冲见尚诚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老尚你是个老成的人,不比那些毛手毛脚的夯汉武夫,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向都拿捏地恰到好处,可你坏事就坏在心太重上,以后这类的事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尚诚起身抬手就着袖子擦了擦额头,连声应道:“小人记下了。”

    “什么人干的,查清楚了吗?”张冲接着问道。

    “应该是张文宾。”尚诚小心地回道:“据梅善的报告,邓大掌柜受的是火枪的伤。”

    “王八蛋。”张冲怒道:“这孙子我没去惹他,他倒惹到老子头上了,连老子的人都敢打。去,让老戴把咱的火枪队拉回来,老子要打死他个龟孙。”

    七彩观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讲得就是光明磊落,没有张冲他们那么鸡贼,到了晚上,明哨暗哨安排的犄角旮旯到处是,所以只在门房留了两个值夜的小徒弟。张文宾她们放了迷烟,很轻易地便解决了她们,潜入进了后院。

    毕竟清水庵和七彩观师出同门,所有的矛盾不过是争谁是正宗,竞争得再激烈,底线还是有的。所以张文宾的火枪队目的只是打伤几个七彩观的主力弟子,并没想下死手取她们的性命。破门而入后,每个床上只照着胳膊大腿的位置轰了两枪,便迅速退了出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晚上,青萍仙长突然心血来潮,把所有参加比试的弟子都叫到后山密室中面授机宜,后院里剩下的都是象邓玉娘这种吃瓜群众,而张文宾并没有掌握这个信息,于是邓玉娘她们便成了替罪羊。

    七彩观也算得上是老字号,名声在外,许多弟子都出身名门,比盛唐商行来头大的有的是。邓玉娘怕给商行招来无妄之灾,不想也不敢过份招摇,所以一直都不让梅善他们贴身护卫。等梅善他们听到枪响赶了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房间里除了这些大小姐,贵妇人的惨叫声,就剩下刺鼻的**气味了。

    关于这次遇袭,梅善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传送了回来,对张文宾的火枪队进行了全面的评估。尚诚接到报告后,一点不敢大意,张冲当时又正处在一个要死要活的状态之中,人间事不理,他只能将身边的人召集起来,对这份报告进行分析,脑子里对张文宾火枪队的实力也大体有了个数。见张冲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急忙劝道:“员外且息雷霆之怒,据我掌握有情况,这张文宾的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咱们商行形势危急,实在没有能力再树强敌,还请员外三思啊!”

    张冲虽然气恼,但也没有失去理智,张文宾一直都是他的心腹大患,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轻易地对张文宾下手。于是只好强压着怒气,平定了一下情绪,问:“玉娘什么时候能到?”

    “也就是这几天了,已经派人去迎了,员外请放心。”

    “放心?”张冲冷哼了一声,道:“现在还能有让人放心的事情吗?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接。”

    两天过后,一大早探马来报,说是邓玉娘在梅善的护送下,已经过了易安城,估计晌午时便能进入静海山区。张冲听了,急忙吩咐准备车马,前去迎接。尚诚事先最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不一会功夫,便集合起队伍,除了张冲的亲卫队,又从车马行调集了五十个好手,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出了山庄大门。

    张冲的车队一路没有停,直直在朝着邓玉娘来的方向迎上去,出了静海山区又走了不到三里路,远远地便看到了邓玉娘的车队疾驰而来。

    没等马车停稳,张冲便跳了下车来,快步向邓玉娘的马车跑过去。邓玉娘刚刚撩开车帘,正要下车,张冲已经跳上车来,唬得邓玉娘“唉哟”一声轻叫,险些儿倒跌进车厢里。

    张冲急忙伸手搀住邓玉娘,邓玉娘稳了稳神,这才看清来的是张冲,忍不住嗔道:“你现在也是个堂堂的员外老爷,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看吓了我这一大跳。”

    张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唐突了,这不是听说你受了伤,心里着急,便急躁了些,莫怪,莫怪!”说着,上下打量了邓玉娘一番,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伤在哪里了?”

    邓玉娘见张冲一直拉着她的胳膊,不禁红了脸,伸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张冲的手,轻声道:“快些放手。只是些小伤,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张冲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放开玉娘,接着道:“可好些了,现在还疼吗?”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邓玉娘笑了笑,道:“只是擦伤了胳膊,没什么了不得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张冲还是放心不下,又问:“我看看伤口。”

    邓玉娘见张冲又往前来,急忙伸手推开他道:“你个冒失鬼。”说着转头对画眉道:“你且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加把儿劲,员外已经迎出来了,这路上又不太太平,大家快些儿赶路,等回山庄后再用午饭吧。”

    画眉儿轻轻一笑,应了一声,自跳下车去告知众人。邓玉娘这才回过头来,指了指车厢里的座位,怪道:“你呀也不知道避避嫌,动手动脚地,让下人们看了,成何体统。”

    “怪我,怪我。”张冲笑着拉过邓玉娘一起坐下,道:“早知道这才去翠峰山如此凶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这不过是个意外吧了。”邓玉娘笑道:“我还算平安,倒是你,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可还好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意外的对手

    商行正处在休整期,除了周全那边还算是红红火火,其他的地方全部处于收缩状态,除了日常的一些琐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可做。张冲去三教堂的工地转了几次,剩余的时间基本上都陪在邓玉娘的身边。

    邓玉娘是个急性子,刚刚能起来床,便急火火地赶回山庄,身子依旧虚弱得很。一进山庄大门,邓玉娘便顾不得休息,整日家不是召集相关人等议事,就是查看来往帐目。张冲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只能亲自监督,尽量不让她太劳累。

    “这一次咱们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啊!一时半会,咱们山庄怕是缓不过劲来了。”邓玉娘见张冲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将手中的遇难兄弟花名册轻轻放到桌上,叹了口气道:“这都怨我,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在商行最需要的时候,却倒下了。”

    张冲放下食盒,笑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商行出了这样事,你就算不倒下,又能有什么用,总不能让你提着刀往前冲吧?你不在倒好了,省得跟着白白担惊受怕。”

    “话不能这么说。”邓玉娘神色黯淡地道:“商行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会有先兆的,如果我当时不是卧床,看看天相,可能能够预测得到。若是提前让大家准备一下,至少损失不会象现在这么大。”

    “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也是咱们商行合该有这一劫吧,都说再数者不可逃,既然天数已定,你又何必自责呢?”张冲说着拿起邓玉娘手边的花名册抖了抖,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又不是火烧眉毛的急事,你就不能先把身子养好了?”

    “我哪有那么娇气。”邓玉娘笑了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全好了吗。”

    “好你个大头鬼啊。”张冲没好气地道:“今天早上,我遇到小白,特意问了他,他还说你的身子虚弱得紧,必须要静养。静养是什么,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说着,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砂锅,并一个小碗,拿起小勺,从锅里舀了碗汤,送到邓玉娘的手边,道:“我亲自下厨,给你煲的人参乌鸡汤,赶紧的趁热喝了。”

    “是吗?”邓玉娘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张冲道:“你还会煲汤?”

    “当然。”这倒不是张冲吹嘘,从前他一个人在外打拼,时间久了,厨艺也算差强人意。每次拿下一个订单,他总会跑到超市,淘些打折的蔬菜,回到自己狭窄的出租屋里,好好做几个菜犒劳一下自己。营养美味不说,关键是能省钱。

    邓玉娘拿起调羹,轻轻地啜了一小口,咂舌道:“还真的不错呢。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那是。”张冲不无得意地笑道:“你想不到的多着呢。”

    邓玉娘接连喝了几口汤,这才放下调羹,轻轻地道:“你现在是员外老爷,有身份的人,以后可别再下厨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怎么,员外老爷就不能下厨了?这倒是件怪事。”张冲蛮不在乎地道:“管他笑话不笑话,我做的出格的事多了,也没必要在乎这一星半点的事。”

    邓玉娘忍不住笑道:“你这话说的倒是实话。”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诡异地笑了笑道:“你有这好手艺,以后万秀云可有福气了。”

    “万秀云是谁?”张冲楞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邓玉娘。

    邓玉娘见张冲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鄙夷地道:“究竟是你故作不知,还是把人忘了?我看你这鸡汤有些古怪,该不会是和孟婆汤一个配方吧?我刚刚才喝了这么几口,都差点忘了,你原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这说的哪里话?”张冲突然想了起来,笑道:“你这一提我倒是真想起来了,你说的个什么万秀云,不是你的师姐,清溪万家的大小姐吗?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与你没有关系吗?”邓玉娘寒着脸,斜着眼盯着张冲,冷冷地道:“吃完了,你这嘴倒抹得真干净。”

    “什么就抹得真干净。天地良心,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倒让你这一通编排。”张冲委屈地辩解道。

    “你接下来会不会说你都从来没到过清溪,或者说你就压根没有进万家的大门吧?”

    “这和去清溪万家有关系吗?”张冲有些儿急了,道:“我是去过清溪不假,也在万家停留了几日,不过,我真没有见过万家的大小姐。你也不想想,万家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小姐都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岂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见的?你以为万家是、醉花楼啊,来个客人就要姐儿忙不迭地出来迎接?”

    邓玉娘啐了张冲一口,道:“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亏得我师姐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背后这样糟践她,也不怕遭报应,天打五雷轰。”

    “过了啊。”张冲摆了摆手,道:“好好的,这么恶毒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确实是没见过万家的大小姐。”

    邓玉娘见张冲言之凿凿,不象是胡说的样子,奇道:“那就怪了,我师姐怎么会认识你,这次上了山,她见了我,还一个劲地打听你的情况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张冲摇了摇头,想了一会,自我感觉良好地道:“不过,象我这么优秀,肯定是名声在外的,有几个崇拜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邓玉娘忍不住笑起来,道:“可我听师姐的意思一定是见过你的,难道是你见她父亲的时候,她在一旁看到过你。”

    “那倒是有可能。”张冲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还真没有见过万老爷几面,接触最多的是万家那个公子,说实话,万公子真是相当不错的个人。”

    “你先等会。”邓玉娘突然开口道:“万家公子,万风吗?”

    “不错,正是万风,我与他相谈甚欢,只可惜相聚太短,不然的话,倒是真可以交个朋友。”

    “他长什么样子?”

    “万公子一表人才,对人也和善,而且谈吐风雅,举止潇洒,不愧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子弟。”

    “这就对了。”张冲话音未落,邓玉娘便拍手笑道。

    “什么玩意,一惊一乍的。”张冲没有留神,吓了一跳。

    “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你见的那个人就是我师姐万秀云。”

    “不会吧?”

    “怎么不会。”邓玉娘冷哼一声道:“那个万风我见过,是个五大三粗的夯汉,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与风雅潇洒半点都不沾边,看上去压根就不象是个生意人,要说是个绿林草莽倒更让人相信一些。”

    “是吗?”张冲挠了挠头道:“我倒真没有留意。”

    “算了吧。”邓玉娘撇着嘴道:“你这个人不沾毛都比猴子还精,能看不出男女来?你分明就是在胡说,亏我倒险些儿又信了你。”

    “瞧你这话说的。”张冲讪笑道:“我去清溪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大河他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急都要急死了,哪有还其他的心思去注意别的?”

    “你也不必朝我撇清。”邓玉娘变了脸色,象是赌气般冷声道:“你认识什么人,管我什么事,我又是你什么人,管得着你吗?”

    “好好的,怎么又恼了?”张冲叹了口气,道:“不去管这些不相干的事吧,你还是先把鸡汤喝了,一会该凉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邓玉娘一时也找不到话头,只好端起碗来,慢慢地喝了几口汤,这才阴阴地一笑道:“你知道这次比试,万师姐和谁对战吗?”

    张冲实在不愿意再提万秀云的话题,又不能不接邓玉娘的话,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和谁?”

    “你猜猜?”邓玉娘看着张冲,不怀好意地笑着。

    很明显这是一个坑,张冲可不愿意就这样遂了邓玉娘的意,傻傻地跳进去,便装不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和翠峰山上的人又不熟识,哪里会猜得到?”

    “好了。”邓玉娘见张冲不上套,便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万师姐的对手就是黄蝶儿。怎么样,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啊?”张冲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邓玉娘的这个答案,对张冲来说,意外倒真有一些,不过惊喜却一点没有,说是惊吓倒是真的。

    张冲的这个表现,总算是与邓玉娘的想法合拍了,邓玉娘有些小得意地笑了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赢了这场比试?”

    “管他谁赢谁输呢。”张冲强压着自己已经凌乱的心绪,故作镇定地回道:“你们说到底都是师出同门,比试起来自然也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输赢有那么重要吗?”

    “你少在那儿打马虎眼。”邓玉娘有些不满地道:“我们和静水庵的比试关系重大,说是你死我活一点都不过份,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没道理可讲

    七彩观和清水庵结的是死结,有时候手足相残远比外敌入侵要残酷地多。黄蝶儿一旦与万秀云交上手,那一定是一场恶斗。

    黄蝶儿的功夫,张冲是知道的,虽然比起林翼那种老鬼要差一大截,但在年轻一代中,也属翘楚。但邓玉娘小有得意的神情分明已将结果告诉了他,落败的一方肯定是黄蝶儿无疑,这让张冲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那可是这次大比最精彩的一场比试。”邓玉娘不无遗憾地道:“可惜了,当时我起不了床,白白错过了这么一场精彩的好戏。听贺师弟说,两个人打了百余个回合,不分胜负。最后万师姐使出了绝招,一记追魂掌,正中了黄蝶儿的心口,当时黄蝶儿便昏死了过去。”

    万秀云这一掌,不仅打中了黄蝶儿,更是打在了张冲的心头,张冲只觉得胸口发闷,眼前一黑,竟然一跤跌坐在地上。

    黄蝶儿是张冲的死穴,在盛唐商行除了邓玉娘以外,没有人敢在张冲面前提黄蝶儿的名字。邓玉娘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平日里也不过只是小来小去地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今天提起黄蝶儿,见张冲满脸掩饰不住的关切,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些莫名的恨意,言语中便少了些顾忌。直到见张冲摔在地上,这才慌了手脚,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直接上前将张冲半扶了起来,抱在怀中,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会,张冲才缓过神来,慢慢睁开眼睛,见邓玉娘抱着自己,眼中满是焦虑,突然想起,邓玉娘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急忙挣扎着坐起来,道:“我没事,你快放开,别动了伤口,可不是不玩的。”

    邓玉娘见张冲现在都这样了,还挂念着自己的伤,心里不禁又悲又喜,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道:“都是我不好,信口胡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事的。”张冲慢慢站起身来,扶着邓玉娘在椅子上坐下,道:“不管你的事,许是我这些日子累了,歇息一下就没事了。”

    二人枯坐了片刻,谁也没有再说话。良久,张冲才站起身来,道:“这鸡汤想已经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吧。”邓玉娘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点了点头,任张冲收拾了,自出门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张冲只觉得头晕脑涨,强撑着捱到床边,歪身倒下,扯过被子蒙了头,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却见黄蝶儿满身是血,面色苍白地站在自己的身边,哭着问他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却眼看着别人来伤我?”

    张冲见黄蝶儿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垂泪道:“我如何会不救你?若我在你身边,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你。”

    黄蝶儿却叹了口气,悠悠地道:“不会的,我知道的,你已经不会再救我了。”说着,脸色大变,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哀道:“你巴不得我快去死,所以你便让万秀云来杀我。杀了我,你们就能在一起了。罢了,你也放心吧,反正我如今也活不成了,便去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死去,成全了你们吧。”说完,转身便走。

    “不要!”张冲急得大哭起来,急忙伸手去拉黄蝶儿,没想到却拉了个空,心里一惊,醒了过来,这才发觉原来竟是南柯一梦。回想起刚才梦中的种种,张冲不由失魂落魄在坐在床上,默默地流起泪来。

    直到天光大亮,门外传来打扫院子的下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张冲才回神来,长叹了一口气,咬牙暗道:又何必再去自寻这些无谓的苦痛呢,或许干爹说得没有错,自己真的是和黄蝶儿有缘无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嫁作人妇了,若真是心中爱她,就算是能再见面,也不可以去打扰她的正常的生活。可又忍不住担心,蝶儿中了一掌,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张冲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了主张,只能木然地从床上起来,整理了整理衣裳,推开门走了出去。光头强早就站在房门口候着了,见张冲出来,急忙问道:“员外,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张冲被光头强问得一楞,皱了皱眉头道。

    光头强仔细地打量了张冲一番,见他除了有些疲惫之态外,并没有别的不正常的地方,怪道:“昨个夜里,邓大掌柜的谴人过来问了几次,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张冲知邓玉娘是惦念着自己的身体,心里一热,面上却不好意思表现出来,道:“没什么事,只是我昨天在玉娘那边,随口提了句这几日有些儿累,没想到她却挂在心上了。”

    “我看员外的脸色也不太好,自从咱山庄出了事,员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我劝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光头强随声附和道。

    张冲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却没那个福分,天生是个劳碌的命。”正说着,却见光头强眼神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回过头,却见邓玉娘带了几个贴身的丫环走了过来。

    张冲顿了顿神,快步迎上去,来到邓玉娘身边,低声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出来了?”

    邓玉娘见张冲神色正常,略放下心来,笑了笑道:“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这不是好好的。”张冲笑道:“倒是你,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再吹了风,那还了得。”边说边侧身伸手请道:“既然过来了,就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快些进屋说话吧。”

    两人肩并肩进了屋,张冲亲自拉了椅子,让邓玉娘在正中坐下,又吩咐丫环们上茶,这才回到一边也坐了下来。邓玉娘便开口道:“昨日是我说话冒失了,冲撞之处,还望员外见谅。”

    张冲挥了挥手,装出漫不在乎的样子,道:“多大点事,还让你还专门跑一趟,倒显得我多么小心眼似的。”

    邓玉娘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也不用多说了,都是我的不是,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

    “别介。”张冲笑了起来,道:“一向听惯你的冷讽热嘲,突然用这种语气夸我,我这一时半会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邓玉娘忍不住笑道:“刚说了几句正经话,又要下路。不过,昨天说了个半截话,我这次过来,也是要对你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黄蝶儿是江湖儿女,自幼打熬身体,不比我这种弱不经风的。她们这种女侠,平日里拆招练功,受的伤可能都要比这次重,我们师门又有疗伤的灵丹妙药,休养几日,也就没事了。”

    张冲惨然一笑,道:“这件事也算是我矫情了。商行里的兄弟都顾念着我的感受,在我面前一般不说黄蝶儿的事情。我这一夜也想清楚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我怎么逃避也改变不了。这页我不去翻,就永远都翻不过去。如今黄蝶儿已为人妇,事情也算是有了断。我若继续放不下,就是我的不是了。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日后总是要刀兵相见的。”

    “员外又何必说这种绝情的话。”邓玉娘叹道:“你与黄蝶儿相识一场,情谊终究还是有的。虽造化弄人,终不能成为眷属,从此变作陌路,已是苦了你们了,没有必要再成仇敌。”

    张冲冷笑道:“理虽如此,但张文宾伤了你,此事便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了结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黄蝶儿是个重义气的人,张文宾又是他的夫君,到时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刀枪相当终是免不了的。”

    “千万不要。”邓玉娘急道:“先不说你与黄蝶儿的情谊,我近日夜观天相,见咱们商行之星,不仅星光黯淡,而且飘摇不定,更有数颗客星来犯,此正是危急关头,员外切不可意气用事,轻举妄动只能给咱们商行招来无妄之灾。再说了,我这点小伤,也犯不着大动干戈。”

    “这事也由不得你我。”张冲道:“你可以去问问咱们的兄弟,他们答应不答应,咱们商行的人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的。”

    “心字头上一把刀。”邓玉娘正色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在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不能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

    “你想的太简单的了。”张冲苦笑道:“我敢肯定,现在你算是你能忍,张文宾也绝对忍不了的,毕竟自己的媳妇让人打了,若是还能窝得住火,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岂有此理!”邓玉娘的火当时也起来了,怒道:“这算挨打吗?比试之前,大家都是签了生死文书的,莫说只是受伤,便是丢了性命,也只能自认倒霉。”

    “好好的说说话,怎么又火了?”张冲见邓玉娘情绪有些激动,急忙劝解道:“理虽如此,但黄蝶儿毕竟受了伤,这仇就算结下了。”

    “我能不火吗?”邓玉娘恨道:“要是这么说,他派人暗算我们,那这个帐应该怎么算?我们没去跟他计较就不算了,他倒还有理了?”

    “这根本就不是理不理的问题,这事就没有理讲。”张冲笑道:“就说咱吧,我们去找张文宾报仇,旁人肯定说不出别的来,因为在他人眼里,是张文宾无缘无故伤你在先。其实,我火是火在他伤了你,而不在于无缘无故,就算是你招惹了他,一万个不是都在你,他只要是敢动了你,我都会找他拼命的。”

第二百七十章 八卦消息

    邓玉娘一向都是个要强的人,进了商行后,凡是知道的事,不管大小都要过问,这样拼命,无非是不想让别人看轻了,人前人后总要摆出一副十足女汉子的气势来。但邓玉娘再怎么强势,毕竟还是个女人,无论怎么包裹自己,一颗心仍然是柔软的,也渴望着有人呵护。见张冲这般为自己出头,心里热乎乎的,脸颊也红了起来,轻声道:“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可千万不要真的去冒险。”

    张文宾是张冲的心腹大患,从知道了他的存在,张冲便一直在琢磨这个人。从他的故事来看,一个李大头就能把他连锅端了,说明他在实战上,也不过尔尔。这次在翠峰山上,他又公然拿着火枪抄人家老窝,生怕人不知道是他做的,但结果却没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最后还是七彩观大获全胜,那他这种行为就不是示威,而是出丑了。

    从这些事上,张冲有足够的理由认定,张文宾不过是个重度穿越综合症患者罢了。倚仗着自己来自现代,知道一些先进的科技,便认为天下无敌了,其实再可笑不过。张冲从来都不认为武器是胜负的唯一决定因素,要想做成事,还得靠人。

    现代人有现代人的优势,但劣势也很明显。现代人掌握的那些谋略,都是老祖宗传下来了,说白了就是人家玩剩下的。从历史的进程来看,现代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古代人拥有的才是大智慧。学生打老师,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作死。

    大家都是穿过来的,起点差不多。可张文宾过于自我感觉良好了,这就让张冲有了胜他的底气,于是笑了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也不是个莽撞的人,张文宾不是个容易对付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依着我,这事便这么过去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现在可真折腾不起了。”邓玉娘劝了张冲一句,却突然担心起来,面带忧色地道:“这可如何是好,张文宾的火枪队确实了得,要是果如你所料 ,我师门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不是怕是,而是肯定的。”张冲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说得倒是轻松,我那些师姐妹武功再高,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能抗得住**钢珠。兵来将挡,拿什么挡啊?”

    “张文宾的火枪什么样,我是没有见过,但我敢肯定他们的火枪绝对没有咱们的火枪厉害。”张冲淡淡一笑道:“咱家的火枪也见识过,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要是在对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打他个措手不及,那威力确实不小,但是人家如果有了防备,一排枪放过去,最多也不过是能抢个先手罢了,只要逼近了身,那玩意还不如老娘们的剪子好用呢。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邓玉娘叹了口气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张文宾在暗,我们在明,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杀过来,如果到时候,他来个突然袭击,我们岂不是要吃大亏。”

    “你这就有点杞人忧天了吧。”张冲轻松地笑起来,“我以前听人家说书,敌兵欲要劫营,必然征兆,若主帅是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高人,一定会很轻松的知道的。当然这只是故事,或许是说书人为了好听故意编造出来的。不过,你对于大事的预测,我却是亲眼见到的,至少是十中**。你也不想想,你那本事是跟谁学的?连你都能料事如神,青萍仙长能算不出张文宾那点小把戏?我出一两银子跟你打赌,此刻青萍仙长早就在七彩观挖好坑了,要是那孙子敢去,你师父一定会把他抽成一个猪头。到时候他就该知道谁才是他最恨的人了。”

    邓玉娘听张冲这么一说,真觉得有些道理,心里也轻松多了,便笑着问道:“他最恨的当然是我师父了。”

    “错。”张冲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道:“他最恨的是静逸师太。”

    “又在胡说,静逸师太可是张文宾的姑妈,他怎么可能恨她。”

    “当然要恨,他会恨老师太当年为什么要生下他来。”张冲得意地坏笑起来。

    “越说越不象话了。”邓玉娘啐了张冲一口道:“静逸师太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师门长辈,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张冲摇了摇头,道:“据我分析,张文宾其实就是静逸师太的儿子。对了,你没有听说过林翼。”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江湖上人称飞天神鹞的林老前辈?这个人可不大大的有名气。”

    “就是这老家伙。”张冲点了点头道:“而张文宾的爹很可能就是他。”

    “静逸师太是个出家人,从来就没有成过亲,你在这里开开玩笑就罢了,出去可千万别乱说,要遭天谴的。”邓玉娘见张冲越说越来劲,吓得恨不能跳过来捂住他的嘴。

    张冲正色道:“我还没龌龊到拿人清白开玩笑的地步。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以前我在康神仙那边的时候,听康神仙的话里就有这个意思,当时我就有些怀疑。因为林老头和我义父是生死兄弟,我特意试探过义父,当时我问他,如果我要有一天和他们动起手来,他帮谁?义父却没有明确表态,而且显得很为难,这就更坚定了我判断。我甚至觉得,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只是静逸师叔但也罢了,反正她也不是我师父的对手,不过再加上一个林翼的话,那可就难说了。我可是听说林老前辈的武功已入化境,乃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若是他也帮忙,只怕我师父就应付不过来了。”邓玉娘不禁又担心起来。

    “没那么悲观。”张冲笑了笑,道:“这事到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当我是八卦好了。就算是真的,林老儿也未必会出手,这些年了,都没见他提这件事,看来他吃完了,嘴抹得更干净。”

    “你以为人家都象你那样?”邓玉娘白了张冲一眼,嗔道:“我也警告你,你也要小心些,若是让厉家公子知道了,少不了也要找你的麻烦。”

    “你的警告太晚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张冲咬牙切齿道。

    “什么?”邓玉娘大吃一惊,道:“我相信你和万师姐是没有什么瓜葛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要我去帮你解释解释,厉家来头太大,咱们可惹不起。”

    “解释什么?”张冲冷冷地道:“怎么解释,要是解释也是他对我商行死难的三百多兄弟解释。”

    邓玉娘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难道这次海盗入侵之事是厉家在背后主使的。”

    “只是没有证据。”张冲道:“除了厉家,还有河州王家。你也不必想多了,万秀云还不够份量,他们这次是想灭了咱们商行,真正的目的可能是打压张家。”

    “怎么事全凑一块了。”邓玉娘面色苍白,浑身忍不住哆嗦起来,道:“这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破了头,咱就拿扇子扇。”张冲大笑着,道:“算了,不去管这么多事了,说了一早上的话,咱们还是先吃早饭吧。”

    “我可没有你心这么宽,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吃饭。”邓玉娘忧心忡忡地怨道。

    “什么事总得一件件地办吧。”张冲站起身来,出门吩咐上饭,折回来重新坐下,笑道:“放心吃吧,情况没有急到咱们连顿早饭都吃不成的程度。你放心,我已经有主张了。”

    “是吗?”邓玉娘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张冲,道:“好在有你在,不然我可真不知道如何才好了。”

    灶上早就备好了早餐,不多会功夫,进来几个丫环,放了桌子,摆好碗筷,张冲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转头问邓玉娘道:“我早上吃得简单,只有白粥和几样小菜,你想吃什么,我再让他们准备。”

    邓玉娘摆了摆手道:“清淡点最好,我这几日也没有什么胃口,随便这些就好了。”

    二人入了座,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张冲见邓玉娘的碗里空了,便抬手拿起勺子要给她盛粥,邓玉娘拿手挡了,道:“我饱了,不用再添了。倒是你,再多吃一些。”

    正说着,光头强跑了进来,报道:“尚先生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张冲估计尚诚应该没有什么事,大概是昨天自己在邓玉娘房里闹得那一出被他知晓了,心中暗道:这老尚内查事务倒做得真是到位,便笑了笑,道:“来得正好,请他进来一起吃饭。”

    光头强转身出去,将尚诚请了进来。尚诚进得门来,与二人分别行了礼,道:“来得唐突,打扰员外、大掌柜用膳了。”

    张冲摆了摆手,道:“用不着那么多虚礼,你吃没吃,一块坐下来吃点吧?”

    尚诚拱手道:“小人已经用过了,员外请便。”

    邓玉娘在一边突然开口道:“尚管事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请教管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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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匪兵甲介绍:
职场小白领张冲,饮酒过量,却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化身成为一名山寨中的小喽罗,从此开始了小土匪的幸福生活。我是匪兵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匪兵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匪兵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