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礼仪
苏天浩已经等候在客栈门口了。
自己的弟弟,会试会元,殿试榜眼,他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比较的可能xìng了,就是在国子监读一辈子,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了。不过苏天成身为榜眼,他也是荣耀的,而且,今rì传胪大典之后,苏家的门第,彻底改变了。
先前跨马游街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比较起来,还是苏天成最为耀眼,可也最为低调。他身边的人议论的时候,大都说到了《木兰花令》、《蝶恋花》和《长相思》三首诗词,看着如此年轻的榜眼,写出来这么优秀的诗句,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参加殿试之后三甲进士、同进士,这几天的时间,是很忙碌的,传胪大典之后,所有进士和同进士,要到礼部鸿胪寺去,学习相关的礼仪,后rì到紫禁城去,拜见皇上,参加恩荣宴,至于说头甲三人,恩荣宴之前,吏部就要授官了。
苏天成肯定是入翰林了,这是不用怀疑的。
“三弟,恭喜你啊,传胪大典已经结束了,是不是要再次给父母报告喜讯了,我本来想着,安排人回去报信的。”
“大哥尽管安排就是了,过几rì,我就要回到家里去了,苏二童、苏俊和王大治,也要跟随我一并回家,吏部授官在后rì,按说是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的。”
“确实要回去一趟,父母不知道多高兴啊。”
兄弟两人进入客栈之后,客栈的掌柜,早就准备好了宴席。
掌柜的专门到房间,请榜眼到雅间,这可真的是高升客栈的荣耀,这里住了会试会元、殿试榜眼。
还在吃饭的过程中,吏部的吏员来了,通知苏天成,翌rì上午辰时,直接到紫禁城外东直门,有人带着进入礼部的鸿胪寺,学习相关的礼仪。
吃饭之后,苏天成很早就休息了,一天的传胪大典下来,还是有些劳累的。
他一直在等候罗昌的消息,可这些rì子过去,罗昌一直都没有回到京城,也可能是回到平阳府城,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翌rì,苏天成赶到紫禁城外东直门的时候,发现绝大部分的三甲进士都到了。
队伍分的很明确,头甲的三人在最前面,成为众人关注的目标,二甲的进士大多聚在一起,至于三甲的同进士,队伍是最为庞大的,分为了好几个人群,正在议论什么。
苏天成隐隐听到有人在评论《长相思》等诗句,他有些头皮发麻。
“苏兄,昨rì在下到客栈去找你,听客栈掌柜说,你已经休息了。”
“吴兄真的是客气啊,昨rì有些累了,所以很早就歇息了。”
“佩服佩服啊,在下昨rì很是激动,好长时间,都没有歇息的,想不到苏兄这样淡定,在下自愧不如啊。”
苏天成看着吴伟业,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这里面的奥妙,他已经看出来了,吴伟业对陈于泰,显然是兴趣不大,就是在跨马游街的时候,也一直是靠近自己这边的,从吴伟业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自己是殿试状元的。
陈于泰站在最前面,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好在他过了而立之年,应对如此的场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陈于泰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写出来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明rì觐见皇上的时候,要代表众人大声朗诵的。
和吴伟业说了两句话之后,苏天成主动走到了陈于泰的身边。
“恭喜陈兄啊。”
“苏兄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侥幸,这状元,本应是苏兄才对啊。”
“陈兄万万不能这么说,在下是心服口服的,rì后还要多向陈兄学习的。”
苏天成暗暗踢了一下身边的吴伟业,他已经感觉到,吴伟业准备说些什么了,殿试的名次已经确定了,说什么都没有作用了,不如爽快的承认现实。再说了,逞一时快,接下了怨仇,那也太不划算了。
陈于泰确实有些羞愧。
他这个状元,名不副实,有暗箱cāo作的成分了,要不是周延儒,他恐怕难以进入头甲,更不要说头甲一名的状元了。殿试之前的拜访和交易,还有族兄陈于廷的帮助,这些都是决定xìng的因素了。
至于说他和周延儒之间的姻亲关系,众人皆知。
也是苏天成太出sè了,特别是那三首的诗词,冠盖京华,加之是会试会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殿试状元,非苏天成莫属。
昨rì传胪大典上面,周延儒宣布黄榜,唱到他是头甲状元的时候,众多的贡生里面,分明有了轻微的质疑声,读书人可不会管那么多的。
毕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经历也不少了,陈于泰无所谓,只要是成为了状元,其他的事情,不算什么的。
他想不到的是,苏天成居然这样的谦逊,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满。
看探花吴伟业的神态,都是有些不服的,显然是替苏天成感觉到不服。
苏天成才十九岁啊,有着如此的城府,真的是不简单了,这一刻,陈于泰甚至觉得,虽然自己是状元,有着如此深厚的背景,但从前途来说,肯定是比不过苏天成的。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已经从周延儒、陈于廷那里知道了不少,这个苏天成,肯定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了。
辰时一刻,众人在礼部官员带领下,进入了东直门,直接到礼部鸿胪寺去了。
这学习礼仪的过程,是苏天成没有想到的。
首先是鸿胪寺卿授课,鸿胪寺卿是正四品的官员,鸿胪寺的最高负责人,也是朝廷礼仪方面的权威,他授课的内容,重点就是针对翌rì即将举行的觐见仪式了。
鸿胪寺卿授课的过程中,鸿胪寺的鸣赞、序班在一边,按照授课的内容,坐着示范。
鸿胪寺有九名鸣赞,四十八名序班,鸣赞和序班,都是从九品的官员,不少的礼仪,都是他们具体做的,动作很是熟练。
这样的授课,也是很有意思的。
鸿胪寺卿授课完毕,接着是鸿胪寺左少卿和右少卿授课,两人说到的礼仪,就广泛一些了,包括进入翰林院,以及外放为官之后,要注意哪些礼仪等等。
官场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见到了上级官员,应该如何的行礼,面对下级官吏,要注意一些什么,都是要清楚的,万万不能够乱了规矩的。
当然了,授课是授课,具体该怎么做,还是在自身的。
这就好比是几百年之后,老师上课的时候,要求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不能做到,还是在学生自身的。
看着鸿胪寺鸣赞和序班,不断做着各种各样标准的动作,看看身边一些的进士和同进士,忍不住准备做着同样的动作,苏天成感觉到有些好笑,想想几百年之后,步入官场,很多的礼仪,都是需要自己去领会的,绝对不会有人这样给你示范,要求你怎么做的。
当然了,鸿胪寺授课的内容里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礼仪,那就是外交礼仪。
午时,鸿胪寺安排了生活,当然不能够喝酒。
“苏兄,在下发现,你对这些礼仪,好像都很熟悉啊。”
“吴兄为什么这么说啊。”
“大家都在学习,比划着做动作,在下看,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作,一直都是看着,再说了,昨rì的传胪大典,在下就发现了,那么大的场合,你完全能够适应,在下可是惶惶然,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苏天成有些汗颜,想不到这吴伟业,一直都是注意自己的,难道说着就是所谓的粉丝吗。
“也不是这样,在下只是默默牢记,到时候,跟着陈兄做动作就是了,鸿胪寺说到了这么多的礼仪,短时间之内,怎么可能都清楚啊,关键就是明rì的觐见了,不能够出丑,至于说后面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啊。”
“哎呀,醍醐灌顶啊,在下还正在着急,这么多的礼仪,一时间记不住,怎么是好,难不成rì后向他人学习啊,这学习总是慢慢来啊,一蹴而就不可能啊,还是苏兄厉害,在下今后就跟随苏兄学习了。”
“吴兄万万不要这样说,吴兄年长,明白的事情多,在下还要向吴兄多请教啊。”
苏天成眨了眨眼睛,暗自有些叫苦。
若是真的安排到翰林院了,这个吴伟业,一定是时时刻刻和自己在一起的,被陈于泰看见了,有什么感想啊,说不定惹出一些事情来了。
不要以为翰林院是以学术为主的部门了,这么多年的演变,翰林院已经成为了人才聚集地,能够进入翰林院的进士,没有糊涂蛋,大家在翰林院里面,慢慢就分出来了关系的亲疏,形成了小团体,rì后离开翰林院,到六部或者是外放,就是所谓的同盟了。
当然了,从如今的影响来说,东林党还是最大的。
只不过自己与东林党,没有丝毫的瓜葛的,不仅没有瓜葛,说不定不长时间以后,还会产生一些冲突的。
第一百零七章 授官
崇祯五年三月二十rì,卯时。
苏天成和众多的进士,站在紫禁城外面,等候礼部官员带领,进入皇宫。
他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感觉了,如果说第一次是感觉到神秘和荣耀,第二次就是熟悉的过程,至于说第三次第四次,那就是重复以前的过程了。殿试、传胪大典、礼部教授礼仪等等,进入紫禁城好几次了,作为一名穿越人士,心理承受能力,肯定是强于他人的。
苏天成的主要jīng力,已经在授官之后的道路上面了。
如果进入了翰林院,尚需要继续努力,争取在一年时间之内,外放为官,如果说直接外放了,那就需要尽快熟悉上下级官吏,营造出来最好的环境,进而施展拳脚。
昨天在鸿胪寺,陈于泰和吴伟业,都认为自身是进入翰林院了,两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暗示,进入翰林院之后,相互要加强联系的,看来这种拉帮结派的做法,任何的时候,都是存在的。
苏天成迫切需要,避开这类的情况,所以说,外放的心思,尤为强烈了。
卯时二刻,礼部官员,带着众人,进入了紫禁城,直接来到了太和殿。
这一次没有那么多的礼仪了。
众人依旧是站在文武官员的身后。
辰时,皇上到了太和殿,众人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上有旨,宣新科状元陈于泰、榜眼苏天成、探花吴伟业入殿觐见。。。”
很快有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仨人出列,朝着太和殿正门走去。
到了门口,锦衣卫引领着三人,进入了大殿,大殿之内,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已经站立在里面了,左首站着的是文官,周延儒在最前面,右首站着的是武官。
能够进入大殿,直接见到皇上的,也就是殿试头甲的三人了。
按照规矩来说,能够参加殿试,都算是天子门生了,但这里面的区别是很大的。真正的天子门生,也就是头甲三人,这三人的名次,是皇上御笔钦点的,其余的二甲和三甲,多是内阁大臣定下来的。
进入大殿,走上前两米的距离,陈于泰开口了。
“学生陈于泰,领新科进士、同进士,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天成在陈于泰的右边,吴伟业在陈于泰的左边,随着陈于泰的开口,两人都跟着跪下了,鸿胪寺就是这样教授的。
三跪九叩的大礼,也做过三次以上了,苏天成早就麻木了。
“平身。。。”
朱由检的声音很是柔和,有着一些磁xìng,尼玛的,这样的声音,不知道迷倒多少的女人。
起身之后,陈于泰拿出来准备好的词赋,开始高声宣读了。
这份词赋,是陈于泰独自完成的,苏天成和吴伟业都看过,没有提出来什么修改的意见,这类的公文,两人都没有多大的兴趣的。
一刻钟之后,陈于泰念完了词赋,接下来的仪式,就是皇上赐给陈于泰状元朝服、冠带,这份荣耀,苏天成和吴伟业只能够是看着。
大殿里面,很是安静,不知道为什么,朱由检没有按照程序发话,一边的太监,手里捧着冠服,早就在等候了。
“苏天成,朕令你在大殿之上,作一首诗词。”
苏天成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朱由检不按照礼仪来,要求自己在这里吟诗,在大殿之上,皇上开口了,就是圣旨,自己必须要照办的,绝对不能够违抗圣旨啊。
看见苏天成有些发呆,一边的陈于泰,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苏天成马上跪下了。
“学生感受天威,有些失态了,恳请皇上恕罪。”
“呵呵,朕恕你无罪,起来说话,跪着作诗,可不行啊。”
站起身来之后,苏天成稍微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口了。
“学生作一首《无题》,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张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一边的吴伟业,脸sè有些发红,要不是在大殿之上,他早就拍手叫好了,特别是最后的一句话,一人独钓一江秋,显示出令人向往的意境。
大殿之内的文武大臣,窃窃私语,品评这首诗。
这是一首完全写景sè的诗句,应该说,在这里作这样的一首诗,是附和气氛的。
“嗯,不错,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作出这样的诗句,有能力啊,朕要求你再做一首诗句,一定要展现抱负的。”
苏天成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在大殿之上,展现抱负,岂不是狂的没有边际了,不过朱由检要求了,自己不遵旨,肯定是不行的。
大殿之内,再次的安静了,众人都看着苏天成。
苏天成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着金銮殿上面的朱由检,想不到,朱由检脸上带着笑容,也正在看着他。
苏天成此举,是有些失礼的,但大殿之上,没有谁说话,短时间之内,要求作出来两首诗歌,这个难度太大了,若不是苏天成有着惊觉的才学,万万做不到的,特别是需要展现抱负的诗句,深不得浅不得,真的是不好作啊。
“学生遵旨。”
“李杜诗篇万古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āo数百年。”
大殿里面,再也抑制不住安静了,苏天成的这首诗句,展现出来了不一般的气魄,特别是后面的两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āo数百年,气魄很大,也是对皇上的颂扬。
“哈哈,好,好,好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āo数百年。”
朱由检居然站起来了,在金銮殿上面,走动了几步。
“苏爱卿文采不凡,朕很是高兴啊。”
站在旁边的王承恩,低声提醒了一句话,朱由检才明白过来,今rì的仪式,还没有结束,还有正事要办的。
很快,陈于泰接受了状元的朝服和冠带,不过脸上缺少了高兴的神情,虽然说苏天成作诗,是皇上要求的,可今rì的风头,全部都属于榜眼了,他这个状元,成为陪衬了。
终于到授官的时间了。
周延儒代为宣旨,陈于泰、苏天成和吴伟业,再次的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兹授予陈新甲翰林院修撰。。。”
“。。。兹授予苏天成南直隶江宁县知县。。。”
“。。。兹授予吴伟业翰林院编修。。。”
大殿里面,再次安静了,新科榜眼,居然直接外放了,这可是亘古未闻的事情啊。
看向苏天成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了,新科榜眼,前程远大,而且在大殿之上,作出来了两首诗词,如此的能力,要是留在京城,出将入相,只是时间上的事情,为什么要外放啊,京官和地方官的区别是很大的,就算你有着天大的才能,到地方上去了,也会很快被淹没的。
很多的文武大臣,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要说诸位的大臣,就是周延儒和温体仁,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都对苏天成抛出橄榄枝,想不到这小子,居然外放了,这岂不是有意躲避吗,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说,这小子也是特别的聪明的。
陈于泰万万想不到,授官居然是这样的安排,一时间,他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想法了。虽然说江宁县知县,是正六品的品秩,但和翰林院七品的编修比较起来,还是有差距的,编修的发展道路,完全不相同的,时刻在皇上的身边,接触到的都是内阁大臣,还有六部和都察院的尚书侍郎以及都御使,层次完全不同的,下一步,进入六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接着外放,甚至能够成为一省巡抚了。
至于说回来之后,六部侍郎、尚书、内阁,就是发展的道路。
可想着从江宁县知县的位置,奋斗到巡抚的职位上面,犹如登天,更不用说后面的发展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吴伟业的想法,有些偏激,他甚至认为,这是朝廷里面,有人嫉妒苏天成的才学,所以说,苏天成被外放了。试想一下,能够进入翰林院,多么的尊贵啊,而且时刻受到皇上的关注,接触到内阁大臣,一定能够大放异彩的。
如今外放了,苏天成不熟悉地方上的事物,想着建功立业,绝非简单的事情。
刚才在大殿,苏天浩所作的两首诗歌,再次震撼了吴伟业,他甚至决定,在苏天成的面前,不要提到诗词的事情了,今天是什么场合啊,如此令人压抑和紧张的地方,苏天成都能够从容不迫的作出来绝佳的诗句,这样的能力,自己拍马都是赶不上的。
进入大殿的,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臣,鬼jīng鬼jīng的人物,众人虽然对这样的安排,感觉到了吃惊,但绝不会随意提出来什么意见的,这是那些给事中的事情。
而苏天成这样的安排,引发大家的猜疑和好奇,这是免不了的,有着如此惊艳的才华,没有进入翰林院,却直接下放到县里去了,从此远离了朝堂,难道说苏天成的意向,没有在仕途上面,今后想着做诗人吗。
第一百零八章 恩荣宴
授官之后,还有三个程序,第一是到孔庙去,行“释菜礼”,所谓的释菜礼,也就是到孔庙去,拜祭孔子、颜子、曾子、思子、孟子,这些都是读书人的老祖宗了。第二是参加皇上赐予的恩荣宴,第三就是工部为本科的进士立碑题名了。
这三个程序中,前两个是非常重要的,至于说立碑题名,到场就可以了。
到孔庙去行“释菜礼”,是一项很庄严的活动,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出声,按照寺庙住持的要求,进行拜祭。要知道,大家学习的知识,都是这些老先生创作出来的,孔子的后代,一直都被敕封为衍圣公,享受正二品的待遇。
这个过程,苏天成还是有些小心的,跟着众人跪拜,反正牌位上面,都是死人,死者为大,磕头祭拜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的。
真正活跃的时间,是恩荣宴。
恩荣宴,原名琼林宴,能够参加这个宴会的,都是殿试三甲的学子。
苏天成跟随众人,到了礼部之后,宴会尚未开始,大家站在原地等候,此刻就显得有些随意了,鸿胪寺的官员,也不会特别提醒,大家可以说话,只是不要高声喧哗。
吴伟业到了他的身边。
苏天成早就预料到了,吴伟业一定是想着和自己说话的,冲着那两首诗词,更不用说外派到江宁县,担任知县了。
“苏兄,哦,苏大人,你怎么到江宁县去了啊?”
吴伟业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服气的神态。
苏天成还是有些感动的,吴伟业明显是关心自己,以为自己是遭遇到了什么潜规则,明明要进入翰林院的,却被外放了,这是二甲进士和三甲同进士的安排啊,再说了,自己是榜眼,最不济也可以直接进入六部和都察院啊。
“吴兄,感谢你的关心,朝廷任命了,我就要遵从圣旨了,其实外放也是很不错的,至少zì yóu一些啊,你想想看,呆在京城里面,一举一动都是要特别注意的,鸿胪寺的官员,教导了那么多,我可记不住,外放出去了,就不需要记了啊。”
“苏兄,我是说真的啊,为什么要将你外放啊,依照你的学问,就是敕封翰林院的学士,都是可以的,更不要说编修了。”
“吴兄,我也是认真的,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的,外放不一定是坏事情啊。”
“嗯,我也想过的,在翰林院,最多一年时间,也申请外放,说实话,我是真的想跟着你学习的,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啊。”
“吴兄在翰林院,皇上身边,时时刻刻与诸多的大人在一起,探讨朝政,若是有机会,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在县里混rì子的兄弟啊。”
读书人之间,说话都是很注意的,这也不是说,读书人说每一句话,都要文质彬彬的,如果说两个读书人之间,说话没有什么顾忌了,都是大白话了,那也就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
“苏兄,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就你的才学,外放了,也是要很快回到京城的,今天的觐见,真的是爽快啊,你作出来的两首诗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sāo数百年,我可是准备跟着你混rì子了,将来你独领风sāo了,也让我沾一下光。”
“哈哈,我们这是惺惺惜惺惺啊,今rì我们可约定好了,他rì一定要相互关照啊。”
“一言为定,要不是这里的场合不同了,我都想着和你义结金兰了。”
陈于泰站在不远处,早就看见苏天成和吴伟业面带笑容,低声说话了,显然两人说的很是投机。
他的身边,围着一些二甲和三甲的进士同进士,当然,绝大部分都是老乡,三甲的进士中间,南方人还是占据大多数的。
陈于泰微微有些不舒服,虽然说苏天成外放了,今后难以对他有什么影响了,可今天觐见皇上,风光都被苏天成占去了,自己反而成为了陪衬。
再说了,学子中间,已经有些议论了,关键是自己和周延儒、陈于廷之间的关系,成为了大家最为猜忌的东西了,要是苏天成的学识,稍微逊sè一些,议论也不至于那么的尖锐。
虽然三十六岁的年纪了,可人争一口气,骤然遭遇这些事情,陈于泰就是有着不一般的涵养,也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他对苏天成和吴伟业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无奈,殿试的仪式,还没有完全的结束,状元与榜眼和探花之间,已经出现了隔膜,而且是不小的隔膜。
周延儒和温体仁等内阁大臣,也慢慢的过来了。
众多的学子,自然是夹道欢迎。
苏天成一直都是低着头,他没有想着看周延儒和温体仁的表情。
周延儒在他的面前停了一会。
苏天成不得不抬起头,看见周延儒的神情,他感觉有些发凉。
周延儒看着他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可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的笑意,相反,带有一丝审视、愤怒的意思了。
温体仁同样停留了一下。
温体仁的眼神里面,带有笑意,可这种笑意,有着敷衍的意思。
至于其他的内阁大臣,包括六部尚书、左都御史,眼神都是有些奇怪的。
苏天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的表现不同,这绝非无缘无故的,很有可能在自己外派为官的事情上面,两人的遭遇是不同的,榜眼没有能够直接进入翰林院,而是直接到县里去了,这是大明少有的安排了。
周延儒是内阁首辅,得到了皇上足够的信任,内阁首辅的身份,促使他支持祖宗成法,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办事,让榜眼外放,肯定是要提出反对意见的。
温体仁和周延儒之间,正在进行着博弈。
苏天成不用思考,就知道了,温体仁一定是支持自己外放的。
最终的结果,是自己外放了,这说明,温体仁取得了胜利。
苏天成还知道,不久之后,温体仁就会因为陈于泰高中状元的事情,弹劾周延儒,认为周延儒徇私舞弊,埋没了人才。
自己在太和殿的表现,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温体仁在这件事情上面,大做文章,皇上会怎么看啊。
苏天成摇了摇头,他管不到这些事情,爱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还要外放为官了,若是留在京城,麻烦更大的。
反正穿越之后,就是准备迎接诸多挑战的,这样的事情,今后多的是,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恩荣宴的排场不大,这在苏天成的预料之中,朱由检本来就差银子,宫里的人参都拿出去卖了,补贴到国库,怎么可能大肆的宴请。
但恩荣宴的气势还是在的。
这毕竟是一场盛宴,鸿胪寺的官员,早就做好了安排,乐队在一边,不停的奏乐,朝廷三品以上的大臣,还有翰林院、国子监的诸多官员,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入宴就坐。
皇上驾到的时候,是最为热闹的,众人也不用行礼了,全部都站立,等候皇上就坐。
皇上坐下之后,大家才会就坐的。
皇上参加恩荣宴,表示对学问的重视,单独的一张桌子,与众人相隔一段距离,至于说其余文武大臣和进士同进士,虽然也是每人一张小桌子,但都是靠着一起的。
苏天成的左边,是礼部尚书黄汝良,右边是兵部尚书熊明遇。
陈于泰的左边,是吏部尚书闵洪学,右边是户部尚书毕自严,至于说吴伟业的两边,分别是刑部尚书胡应台、工部尚书曹珖。
内阁大臣是坐在最前面的。
这样的安排,也是煞费苦心的,单单将殿试头甲三人,安排在六部尚书的中间,至于二甲进士和三甲的同进士,位置就靠后了。
朱由检举杯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站着的,这是御赐美酒,一般是喝不到的,何况是这样隆重的场合。
整个的恩荣宴,朱由检喝下的,也就是这样的一杯酒。
众人没有喝多少酒,在这个过程中,殿试头甲的三人,是要代表诸多的进士,给内阁首辅、次辅、辅臣,以及六部尚书、都察院都御使敬酒的。
明末的那些名人,已经开始出现了,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开始融入大明朝了。
苏天成的酒量很大,饮下不少的白酒,脸上依旧没有变sè。
不过陈于泰和吴伟业,都是满面红光,带着骄傲的神情,显露出来了踌躇满志的神态。
至于说其余的二甲进士和三甲的同进士,也是放开量喝酒。
苏天成一直担心,朱由检可不要无事找事了,这个时候,突然下一道圣旨,要求他继续作诗,那他就恨不得跳楼了,抄袭也是有限度的,每一次的抄袭,都是一次心理负担,总是别人的东西,拿过来的时候,好像是偷了东西,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好在整个宴会的过程中,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一百零九章 再次见到郡主
苏天成有一个半月的探亲时间,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五月十rì以前,赶到南直隶应天府辖下的江宁县上任。
刚刚回到客栈,苏天浩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三弟,什么时候到翰林院去啊,我也想跟着去看看啊。”
“我不会到翰林院去的。”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我已经外放了,到应天府辖下的江宁县,出任知县了。”
苏天浩看着苏天成,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了,他本来还想着,苏天成进入翰林院了,能够照顾自己的,想不到,苏天成外放到县里去了。虽然说江宁县,是京畿县,知县也是正六品的品秩,但毕竟远离京城了。
“大哥,明rì我就要离开京城了,你独自在京城,多多保重。”
苏天浩有些木然点头,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实在想不明白。
苏天浩离开了客栈,不会跟着回到太原府去,苏天成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不想在京城逗留了,也没有必要逗留了,早些回去,做出来必要的安排,万里长征,不过开始了第一步,从现在开始,他要扎实的走好每一步了。
“少爷,徐大人来了。”
“哦,快请啊,等等,我出去迎接。”
徐尔一看着苏天成,好半天没有说话。
“苏大人,我们都是朝廷命官了,我也不敢自称是你的恩师了,不过你的诗句,我是记住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sāo数百年,好大的气魄,我相信你,拭目以待。我虽然自诩洒脱,但和你比较起来,差距不小,rì后有机会到京城来,不要忘记我了,我们还是豆腐下酒,明rì什么时候出发,我去送你。”
“徐大人,您要上朝,不能够耽误啊。”
“哈哈,我已经辞过一次官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你离开京城,到江宁县上任,这一别,不知道是多少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那个不称职的老师,送你是大事,我们前世有缘,我佩服你的选择,放弃了荣华富贵,想着做出来实实在在的事情,很不简单了,你这样的才俊,朝廷里面太少了,借用你的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苏大人,一步一个脚印,不要着急,慢慢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徐尔一依旧是那样的耿直,说完这些话之后,知道苏天成翌rì卯时出发,转身告辞了。
徐尔一离开不久,熊子健、孙元坤、刘实亮、罗昌同时到了客栈。
看见了四人,苏天成大为吃惊,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熊子健就说话了。
“苏公子,恭喜你啊,我已经听说,你高中殿试榜眼了,我们已经商议过了,公子万万不可外放啊,兄弟们都是知道公子的苦心的,大家在平阳府城,已经开始种田了,我们计划,让一部分弟兄,暂时回到峨眉山去,等候公子的通知。”
苏天成看着四人,苦笑着摇头,原来他们是在商议事情,难怪这么长时间,没有能够到京城来,而且四个人都来了。
“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外放到南直隶应天府江宁县,出任知县了。”
房间里面,瞬间安静下来了。
熊子健首先站起来了,接着,孙元坤等人,也站起来了。
苏天成还没有明白意思的时候,熊子健率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了,孙元坤等人也跪下了。
“公子的苦心,我们心领了,弟兄们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要公子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熊公子不要这样,快快起来。”
熊子健没有起身,其余人也没有起身。
“熊某今rì在此发誓,一生一世追随公子。”
“孙元坤今rì在此发誓,一生一世追随公子。”
“刘实亮今rì在此发誓,一生一世追随公子。”
“罗昌今rì在此发誓,一生一世追随公子。”
苏天成抱拳回礼。
“诸位弟兄如此信任我,我今rì也在这里发誓,我们同甘共苦,荣辱与共,打出来一番新的天地。”
二十一rì,卯时。
苏天成离开了客栈,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全部都送出来了,掌柜死活不收银子,无奈之下,苏天成手书了一首《长相思》,送给了掌柜,掌柜高兴的身体都哆嗦了。
走出客栈,苏天成看见了徐尔一、吴伟业等人。
徐尔一和吴伟业等人,送出了京城10里地,苏天成坚持,不能够继续送了。
众人饮下了一大碗酒,摔碎了酒碗,苏天成上马,扬鞭离去,没有回头。
徐尔一看着苏天成渐渐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
“我大明将要出现一位惊天动地的伟人了。”
三月二十九rì,苏天成一行,到达了太原府城。
一路上,他很是低调,没有惊扰任何人,计划在太原府逗留几天时间,接着回到平阳府城,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出来安排的。
太原府城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前面,站在一个丫鬟。
苏天成眨了眨眼睛,头皮有些发麻。
这个丫鬟,是郡主朱审馨的侍女chūn屏。
不用说了,朱审馨一定是在马车里面的。
苏天成已经是朝廷命官,怀里揣着圣旨,绝对不可能做仪宾了,也就是说,他和朱审馨两人,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苏天成还是有些奇怪的,朱审馨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一路上,自己都是晓行夜宿的,急着赶路,没有暴露身份,难道朱审馨会算命啊。
郡主身份尊贵,苏天成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当然不能够造次了。
他将缰绳递给了王大治,快步上前,走到了马车的旁边。
“下官苏天成,拜见郡主。”
chūn屏在一边,看着他,没有说话。
马车里面,也没有动静。
苏天成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等候了几分钟之后,他横下一条心,再次开口了。
“打扰郡主了,在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赶回去处理的,就此别过。”
“榜眼郎这么没有耐心吗,我都等你几个月了,这么一会的时间,你都不能够等吗。”
苏天成险些一个趔趄,这话什么意思啊,就算你等几年,也没有用啊。
郡主已经十六岁了,确实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只不过因为守制三年,不能够出嫁,但皇室的规矩是很严格的,想要迎娶郡主,就要成为仪宾,不能够入朝为官,婚后不能够住在一起,不能够纳妾,等候郡主的召见,这样的rì子,苏天成绝不会选择的。
“郡主,下官已经外放到江宁县,不rì就要去上任了。”
多余的话,不需要说。
场面再次的沉默了,苏天成轻轻叹了一口气,郡主动的手帕,他一直都留着,那一柄的玉如意,也小心的保存好了,可他不能够抗争皇权,至少现在不行。
“你不要叫我郡主,我恨这个封号,我这就去找哥哥,我不做郡主了,我要跟着你到江宁县去。”
“咳咳咳。。。”
苏天成真的有些头疼了,看来朱审馨的脾气够厉害的,这郡主的称号,哪里说不要就不要的,生在皇家,享受的同时,也要付出的。
“郡主万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接受现实。。。”
苏天成还没有说完,朱审馨直接从车厢里面出来了,跳下了马车。
朱审馨的脸上,带着眼泪,眼睛有些红肿,脸sè也是苍白的。
看见朱审馨这样的表情,苏天成被震撼了,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对待感情,是全身心投入的,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
这样的感受,只有用时间来磨平。
可朱审馨有这样的机会吗。
朱审馨是郡主,一切的行动,都是受到限制的,不可能去接触很多的男孩子,不要说郡主,就算是官宦士绅人家的女孩子,都不可能接触到很多的男孩子的,她们的感情一旦释放出来,就难以收回去了,或许一辈子都沉溺其中,不能够自拔。
面对这样的现实,苏天成不仅仅是叹气了。
他不可能抛弃前途,就算是抛弃了官位,也不可能迎娶郡主的,他的名声已经出去了,皇上和朝廷大臣都知道了,最为关键的是,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的有几千人了,为了这些人的前途,他不可能不奋斗。
“我不管什么现实,我就是要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苏天成稍微思索了一下。
“郡主,有些话,我不好说,郡主稍微平息一下,你给我一年时间,我会给你答复的,我身负皇恩,不能够随意做出来决定,还请郡主谅解。”
“那你到江宁县去,能够带着我去吗?”
这岂不是胡闹吗,开玩笑,带着郡主去上任,恐怕还没有开始做事情,弹劾的奏章就到了,不要想着做其他的事情了,乖乖的回到京城去,向皇上承认错误,我苏天成不自量力,带着郡主私奔,侵害了皇家的尊严,任凭皇上处置。
“郡主不要意气用事,我既然说了一年时间,肯定是有答复的,我至今未说媒,郡主也还在守制期间,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
第一百一十章 家人的态度
回家之后,苏天成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是很好。
苏俊曾经跟他说过,他也接到了苏化文的来信,那是在自己高中会元之后,太原府的苏府,是非常热闹的,山西出了一个会试会元,那是全省的荣耀啊,巡抚、布政使大人都询问了,要不是因为流寇sāo扰山西,估计巡抚大人都要专门为此庆贺的。
至于说殿试榜眼,已经在预料之中了,倒不是很惊奇。
苏天成想到的,还是早点回到平阳府去,他不想在太原逗留多长的时间,休息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会试和殿试都结束了,苏化文和王氏,肯定是要和他,说到成家的事情了,既然已经耽误了,苏天成根本不着急了,这件事情,还是自己做主,反正今后的一切事情,都是要依靠自己的。
当然,回到太原的苏天成,身份完全不同了,已经是六品的京畿县、江宁县知县了,标准的官老爷了。
吃饭之后,苏化文到了苏天成的房间里面。
“坤元啊,这段时间辛苦了,在家里好好歇息一些rì子,平阳府的事情,你就不要cāo那么多的心了,有些事情,交给天然去办吧,你看怎么样啊?”
“父亲,我需要早点回到平阳府去,有些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了,这次外放到了江宁县,今后可能难得回家,父亲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的。”
“是啊,怎么外放了啊,要是留在京城,该是多好啊。”
“朝廷的旨意,我是不能够违背的,在太原府歇息两天,四月初一,我就要回到平阳府。”
“不用这么着急的,也没有多少的事情,需要处理啊。”
苏天成听着有些不对,苏化文似乎是想着说什么事情的,自己外放到了江宁县,没有留在京城,没有能够进入翰林,家里可能是失望的,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关照苏天浩了。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苏化文看了看苏天成,显得有些尴尬。
看见苏化文这样的表情,苏天成的心开始下沉。
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那么多年,自己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科举考试,改变了身份,不一定能够彻底改变家人的态度。
平阳府发生的那些事情,他记得很清楚,这里面,恐怕是有王氏的意思的,也就是尽量给苏天浩和苏天然留下多的财产,自己现在当官了,有俸禄了,那就更不要说了。
这是庶出的悲哀,你应该给家里做出来贡献,但不要想着,能够从家里得到多少的,就好比说苏天成,考取功名了,要改善家里的地位,但不要想着,能够得到多少的财产。
“坤元,你看,你依旧考取功名了,马上就要到江宁县上任了,明年,我们也要搬回到平阳府城,这府邸是在是不好安排啊。”
“父亲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到江宁县之后,老宅子,给二哥的。”
苏化文的脸有些红,看着苏天成,没有说话。
“父亲不必担心,我这次到平阳府城,就是处理这件事情的,父亲上次留下的黄金,还剩下五千两,我一两都没有动,依旧存在书房,我已经是朝廷命官,有俸禄了,自然不需要这些黄金了。”
“坤元,你万万不要这么说啊,那些黄金,我是留给你的。”
“父亲不必为难了,上次动用了五千两,想必大娘已经是知道了,留给我这么多的黄金,大娘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啊,府邸、耕地、黄金,我一样都不要,全部留下来,府邸里的下人,大娘以前安排的,全部留下来,其余的下人,我悉数带走,包括护院。”
听见苏天成的话语不对了,苏化文脸sè也变了。
“坤元,你怎么这么说话啊,大娘毕竟是你的长辈啊,不要有猜忌的心理啊。”
苏天成看着苏化文笑了笑,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令苏化文心里发毛。
苏化文早就感觉到了,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包括在亲情方面,依赖xìng方面,都完全改变了。
“父亲不必这么说,我心里有数,离开平阳府之前,我会将所有的耕地,划拨到大哥的名下的,只是希望父亲能够善待那些佃户。”
“坤元啊,你真的误解了,我看这样吧,耕地的事情,以后再说,剩下的五千两黄金,你带走一千两,到江宁县上任,也是需要开支的,至于府邸,天然暂时住着,至于说下人和护院,还是留下来一些。”
苏天成彻底明白了,这大概是王氏的意思,这一千两黄金,给自己了,也是天大的恩惠了,土地在自己的名下,自己是有功名的,不用上缴赋税,而且平阳府的官吏,也是要照顾的,好处家里得到了,可土地上的收成,与自己无关了。
也就是说,他以前的那些计划,已经不成立了,平阳府无法成为他的后勤基地了。
一切都要靠自己白手起家了。
好在有渠清泽帮助自己,得到的那些黄金。
“父亲,我是认真的,黄金我不要,我已经是朝廷命官,有俸禄了,护院一个都不留下,我全部带走,至于说下人,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愿意留在府邸,就留下,愿意跟着我走的,我全部都带走。”
“这么多的护院,你哪里来的银子啊?”
“父亲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屋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冷淡了,苏天成脸上没有了多少表情。
这个时候,王氏进来了,脸上带着笑容。
“坤元辛苦了,当家的,你也是的,坤元回家了,要好好歇息一下啊。”
“大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刚刚我和父亲说到了家里的一些安排。”
王氏的脸sè变了一下,身体也微微抖动了一下。
苏天成微微一笑,继续开口了。
“我已经是朝廷命官了,有俸禄了,府邸就留给二哥吧,至于说耕地,这次回去之后,我直接到府衙,将所有耕地,划拨到大哥的名下,府邸里,还存有一些黄金,我一两都没有动过,这些黄金,我也不要了,全部留给二哥。”
王氏看着苏天成,有些不敢相信,尽管她知道了黄金的事情,曾经和苏化文大闹了几次,可想着全部拿回来,也是不行的。
“坤元,你怎么这么说啊,家里的事情,慢慢商议啊,你到江宁县去,也需要一些银子的。”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明rì我就回到平阳府城,处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我就直接到江宁县去了。”
“哎呦,不要着急走啊,在太原多住一些rì子。”
苏天成眨了眨眼睛,王氏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王氏没有开口,苏化文开口了。
“坤元啊,前些rì子,有媒婆上门了,你看你的婚姻大事,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和你大娘,一直都是很着急的,我们想着,这次一定要定下来了。”
苏天成看了看王氏。
“坤元啊,对方是太原府贾知府的女儿啊,很出众的。”
苏天成的内心,只剩下了苦涩,贾知府的女儿,到底怎么样,自己是不知道的,但贾知府时太原知府,手握权柄的朝廷官员,自己要是应下了这么亲事,得益的是苏家,吃亏是自己和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姑娘。
“父亲,大娘,我的婚姻大事,暂时不考虑。”
苏化文站起来了,看着苏天成,隐隐有了一些怒气。
“坤元,你怎么这么说啊,今天你是怎么了,这婚姻大事,岂能够儿戏。”
苏天成微微一笑。
“朝廷的旨意在身,我五月要到江宁县上任,没有时间谈到这些事情,至于说婚姻大事情,我这样的特殊情况,还是到南直隶去想办法吧,父亲和大娘的苦心,我铭记在心。”
王氏早发现情况不对了。
“坤元啊,你是不是有些怨气啊,可不要这么想啊。”
“大娘不要这么说,我很好,没有任何的怨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是不会忘记的,在京城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家和万事兴,所以说,我是经过了忍住的思考,才提出来这些意见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比较是苏家的子孙,今后,家里有什么困难,我会尽力的。”
苏天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苏化文和王氏,根本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他们也没有好的办法,苏天成的身份已经改变了,朝廷官员了,虽然说孝道是非常重要的,可以前他们做的那些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两人都无法立足了。
自己做在了前面,苏天成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苏化文也感觉到了苦涩,曾经一段时间,他想着关照一下苏天成,想不到王氏从中作梗,自己没有能够坚持。
“父亲,大娘,我有些累了,想着歇息了,明rì上午,我就回到平阳府去了,处理完了一些事情,我直接到江宁县上任,不到太原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舌战孙传庭
熊子健、孙元坤、刘实亮和罗昌等人,到了苏天成的房间里面。
“诸位兄弟,有两件事情,我做出来安排,第一,我们明rì回到平阳府,处理好平阳府所有的事情,三千兄弟,悉数跟着我到江宁县去,平阳府存下了不少的粮食和黄金,此行必须完成的任务,将大部分的粮食,全部的黄金,运到江宁县去,特别是甘薯和黄金,这件事情,拜托诸位弟兄了,第二,我们要提前到江宁县,做好安排,我的计划,四月中旬,就要赶到江宁县,提前安排一切的事情,兄弟们必须要有安身立命之所,这件事情,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
众人有些吃惊,看着苏天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公子,为什么如此的急促啊,可以慢慢来的,再说了,你不准备回来了吗?”
“短时间不会回来了,既然要建功立业,就没有时间回来,府里还有两万两左右的黄金,安置诸位兄弟,购买府邸,足够了,加上存下的一些粮食,短时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件事情,仅有一两人知道,诸位兄弟一定要保密。”
苏天成刚刚说完,熊子健就开口了。
“公子,这件事情,我建议,还是苏叔负责,我们都听从安排,你放心,不要说运送这些东西,就是将府邸搬到江宁县去,弟兄们也不会叫苦的。”
“好,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你们好好商议一下,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过问了。”
众人刚刚离开,苏二童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帖子。
苏天成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谁来拜访了,自己已经不打算在太原府逗留了,按照规矩来说,他要拜访一下巡抚大人,包括布政使衙门的官员,现在也不准备拜访了。
“二童,这是谁送来的帖子啊。”
“来人说是一介平民,姓孙,说是一切的话语,都在帖子里面。”
苏天成接过了帖子,看了两眼,马上站起来了。
“二童,叫苏俊和王大治跟着我出去。”
到了府门口,一个中年人,正背着手,慢慢踱步。
进入初夏,有些炎热了,中年人穿的规规矩矩的,没有丝毫随意的表现。
“在下苏天成,孙大人来拜访,在下受之有愧啊。”
中年人看着年轻的有些过分的苏天成,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试会元、殿试榜眼苏天成,应该是趾高气扬的,居然这样的谦逊,这难道是那个在太和殿吟出“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āo数百年”诗句,有着一腔豪情的苏天成吗。
“在下孙传庭,一介布衣,前来拜访苏大人。”
“孙大人是前辈了,孙大人高中进士之时,在下还不明白事理。”
孙传庭再次愣住了,难道自己这么大的名气,榜眼郎都知道自己吗。
这个中年人,正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孙传庭,天启年间,出任商丘知县,后担任吏部主事,因为魏忠贤乱政,愤而乞求辞职归家,如今正在家里赋闲。
孙传庭是太原府代州人氏,与苏天成是大老乡,苏天成是山西的乡试解元,成为了会试会元,殿试榜眼,这是很不简单的,几首诗词,早就在山西广为流传了,前面的几首诗词,孙传庭还没有特别注意,在太和殿做出来的两首诗,惊动了他。
孙传庭到太原府好些天了,本来准备回到代州去的,闲来无事,打听到了苏府,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拜访一下苏天成,想不到运气真的不错。
“孙大人今rì到府上来,在下准备有些仓促,就请大人到酒楼去一叙,不知道大人可否赏光。”
“岂敢不从命,不过,在下乃是一介布衣,苏大人万万不要这样称呼了。”
“在下一直认为,孙大人是朝廷栋梁,只不过暂时赋闲在家,他rì必将得到重用的。”
一头雾水的孙传庭,跟着苏天成,来到了酒楼,依旧是在太白酒楼。
坐下来的孙传庭,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苏大人是怎么知道在下的啊?”
“呵呵,孙大人乃是山西进士,在下岂能不知啊,想那魏忠贤乱政,大人看不过,辞职归家,体现出来读书人的节气,不肯依附阉党,这份豪气,在下很是佩服啊。”
孙传庭摇摇头。
“这些事情,苏大人还是不要说了,都是过去之事了。”
“那孙大人想和在下说些什么?”
孙传庭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了,这个苏天成,说话的时候,思维是跳跃xìng的,好像对什么都是熟悉的。
虽然赋闲在家,可孙传庭没有闲着,一直都在关注朝廷大事。
“苏大人如此的爽快,我就不客气了,如今,朝中多事,山西更是受苦,好在洪大人带领朝廷大军,取得了西澳大捷,斩杀了杜三、杨老柴等流寇匪首,压制了流寇的气焰,北边有后金作乱,山东登州有叛将孔有德作乱,苏大人认为,朝廷应当如何应付啊。”
苏天成微微一笑,看来孙传庭没有闲着,一直都在考虑大事情,那肯定是有想法的,自己可不能够首先说出来意见。
“孙大人经历诸多,想必一定是有着独到的见解,在下就洗耳恭听了。”
“好,我就抛砖引玉了,这三方面,我认为,后金是重中之重,至于说流寇侵袭,乃是因为饥饿所致,剿抚并用,一定能够解决问题,可恨的是那孔有德,世受皇恩,居然造反,正是狼心狗肺。”
苏天成脸上带着微笑,却没有点头称是。
“怎么,苏大人有不同看法吗?”
“在下确实有些不同的看法。”
“哦,说来听听。”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大人是否知晓,皇上曾经卖掉了皇宫内的贡品,补贴国库。”
“知道,皇上励jīng图治,值得称颂啊。”
“去年增加了辽饷,大人怕是也知道了吧。”
“知道,苏大人说这些事情,是什么意思啊,这与对付后金、剿灭流寇,有什么关系吗?”
苏天成暗暗叹气,如今的读书人,最大的毛病,是看不起商贾,更不用说懂得什么政治经济学的道理了。
“敢问大人,打仗需要银子吗?皇上连宫里的贡品都卖了,国库是什么情况,大人想必知晓吧,去年加征辽饷,不过一年时间,能够筹集到多少的银两,朝廷拿不出来银子,用什么来打仗。”
“苏大人有些南辕北辙了,我说的是当今朝廷面临最大的问题啊。”
“缺银子,就是最大的问题,大人也说了,流寇作乱,乃是因为饥饿所致,可以说,一切的问题,都是因为缺银子,目前朝廷面临的最大问题,乃是缺银子。”
孙传庭看着苏天成,有些惊愕。
“至于大人说到的后金和流寇的问题,在下以为,都是大问题,都必须要彻底解决,或许大人觉得,在下有些杞人忧天了,这流寇是内乱,后金是外族侵袭,严格说起来,内乱更加的致命,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能够稳定,不能够万众一心,怎么去对付外族的侵袭。”
“可这流寇,不能成大气候啊,他们四处流窜,虽然声势浩大,可与朝廷军队作战,依旧不是对手啊,相反,后金军力强悍,是最大的祸患啊。”
“不能这样看,我以为,最好的办法,是彻底剿灭流寇,与此同时,大力发展生产,让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之后,举全国之力,对付后金,彻底剿灭他们。”
“苏大人,这些流寇,本身是大明子民啊,他们愿意归顺朝廷,也是不错啊。”
“我以为,不可有这样的想法,农夫和蛇的故事,大人想必知道,不错,流寇因为饥饿,万般无奈之下造反,他们的出发点,值得怜悯,但人的心xìng是会改变的,这些流寇,长期奔袭,四处劫掠,早已经变得不可理喻,就是朝廷给予了他们粮食土地,他们也难以安静下来了,只要有机会,依旧会聚众造反,所以,剿灭流寇,决不能心软,要斩草除根。”
“苏大人是不是说的有些严重了。”
“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在下一直以为,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身的残酷。”
稍微楞了一下,孙传庭站起来了,抱拳给苏天成行礼。
“苏大人不及弱冠之年,有着如此的认识,真是朝廷栋梁之才啊,入翰林之后,在皇上身边,可以提出诸多建议啊。”
“在下已经外放为官了。”
“哦,这是为何啊,以苏大人的才学,不用在翰林院磨砺多长时间,一定可以大展宏图的。”
“孙大人恐怕不知道,在下已经到南直隶应天府辖下江宁县了。”
孙传庭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苏天成,想不到这里面的原因。
“在下有些想法,期盼着能够实现,故而申请外放,我以为,在皇上身边,提出来诸多的建议,有些纸上谈兵的味道,只有亲自实践了,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成绩,才能够有着真正的发言权的。”
过了好一会,孙传庭才开口说话。
“苏大人的决定,实在令我震惊啊。”
“在下经验不足,善需要磨砺和实践,rì后若是有机会,一定向大人讨教的。”
“好,一言为定,明年,我到江宁县,专门拜访苏大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善后
四月初一,苏天成终于回到了平阳府城。
见到了孙传庭的时候,他差点没有抑制住,恨不得马上招募到麾下,可他很快否定了自身的想法,孙传庭是一员悍将,自己寸功未立,尚未展现出来能力,仅仅凭着嘴上的几句话,就让人家跟着你干,想当然了。
当然,收获也是有的,孙传庭虽然赋闲在家,却时时刻刻关注朝廷的事情,历史上,在剿灭农民起义军的战斗中,孙传庭是立下大功的,可惜遭遇了诸多的坎坷,最终战死沙场,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既然自己穿越了,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的发生。
可穿越之后,也不是万能的,需要顺应历史,做出来明确的选择。
回到平阳府城的时候,整个的平阳府,都轰动了,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榜眼,山西还没有出过这样的科举人才,何况是平阳府人。
苏天成回家的时候,大街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有些无奈,也不敢骑马了,边走边和四周的人抱拳打招呼,他的这种谦逊的态度,赢得了大家的赞誉。
回到府里,苏平阳早就带着所有的下人和部分的护院,在府内府外等候,看见苏天成出现了,所有人都跪下了,这次是真正的迎候老爷回家了。
苏天成扶起了苏平阳。
府内自然是摆下了酒宴,虽然说很快要离开这里了,但苏天成还是有一种真正回家的感觉,周围的人,都是他最为信任的,在这里,不存在担心什么算计的事情。
晚上,苏平阳、熊子健、孙元坤、刘实亮、罗昌、苏俊、王大治、马华彪等人,齐聚在书房里面。他们都是接到了通知,赶到了书房。
苏天成不想耽误时间了,越早动作越好。
一番说辞之后,苏天成面容严肃的安排了任务。
“时间紧迫,很多的事情,要立即着手办理了,我首先安排一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大家补充一下,第一,这次安排的所有事情,请叔叔全权负责,苏俊和熊子健协助。第二,安排的所有事情,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不要说困难的事情,若是你认为自己办不好,开始就提出来,半途而废的事情,不允许出现。”
“第一件事情,明rì出发一批护院,十天之内,到达江宁县,主要的任务,是购买府邸和土地,带去五千两黄金,这件事情,苏俊和刘实亮直接负责,此事非常重要,不能够安排好府邸,众多的护院,没有地方安置,情况特殊,这个府邸,尽量安排在郊外,需要有诸多的土地,我们曾经修建过院墙,若是没有现成的府邸,那就修建院墙,此事四月底之前,必须办好。”
“第二件事情,运送粮食和黄金,计划在四月五rì出发,四月底必须到达江宁县,府里的下人,跟随去一部分,到了江宁县,直接进入府邸,至少需要两千左右的护卫,要确保万无一失,此事请叔叔和孙元坤直接负责。”
“第三件事情,请叔叔征求府里下人的意见,愿意跟着到江宁县去的,都要做好准备,不愿意去的,可以留在这里,府里人不少了,王大治,你问问村里的人,是什么看法,要他们离开家乡,远赴南直隶,肯定是有困难的,包括你家里的事情,母亲必须要跟着一同去的,否则你也要留下来。”
王大治急了,苏天成还没有说完,他就开口了。
“小的一定要跟着到江宁县去的,小的背着母亲,走都要走去的。”
苏天成对着王大治挥挥手,他也知道,要王大治留下,不大可能。
“第四件事情,上面几件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我在四月中旬出发,五月初就到江宁县了,苏二童,四月十rì,你到太原府去一趟,必须在四月二十rì以前回来,请二哥过来,住进府邸里面,到时候,我会做好一切的交接的。”
“最后我要强调一下,此去江宁县,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到山西来了,我是朝廷命官,颠沛流离是在所难免的,诸位要准备好,跟随我吃苦了。”
说完,苏天成站起来,抱拳给众人行礼了。
“少爷,我们都听你的,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其他的话,少爷不用说了。”
苏平阳代表众人表态了。
苏平阳清楚,少爷和老爷、大夫人以及大少爷和二少爷之间,是有着不小的隔阂的,在一起是难以相处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印象,已经刻进骨子里,不是几天时间,甚至是几年时间,可以解决的。
当初少爷不动那些黄金,他就明白了,之后老爷动用了黄金,就更不用说了。
翌rì一大早,苏俊和刘实亮,带着五百护院出发了,他们卯时就出城了,所有人都骑马,声势还是不小的,至于说路引,苏天成早就想办法办好了。
这些人到江宁县,是帮助苏天成做好前面的所有安置工作的。
两rì后,苏府有些躁动了。
故土难离,特别是那些本地的护院,要离开平阳府城,赶赴千里之外的江宁县,肯定是舍不得的,苏府的待遇是在是太好了,他们也不愿意回家去,尽管少爷发给的有安家的银子。可继续留在苏府,也不一定是好的选择,谁知道二少爷是什么样的态度啊。
有些人面临选择,也有人下定了决心,跟随到江宁县去。
苏家的佃户,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三百多的佃户,顿时轰动了,他们早就想到了,少爷一定会离开的,已经是朝廷官员,不可能留在平阳府城了。
最先做出来决定的,是牛二。
牛二决定卖掉房屋,土地是苏府的,家里积攒了一些银两,到了江宁县,还是可以种地,没有什么大不了,关键是可以跟随少爷。
苏天成万万没有想到,佃户之中,有一百多人,要离开平阳府城,跟着到江宁县去。
他没有做出来这样的计划的,佃户本来就是给主人家种地的,不想种地了,可以离开,他们不是主人家的奴隶,还是有人身zì yóu的。
可这些人要跟着到江宁县去,苏天成也不会拒绝的,关键是这些人,都是种田的好手了,熟悉了甘薯和玉蜀黍的种植办法了,到了江宁县,肯定是能够发挥作用的。
要知道,县衙是有着不少官田的,认真清理出来这些官田,好好的种植,一样能够获得巨大丰收的,自己想要做事情,还是需要有粮食,有银子。
苏天成头疼的,依旧是王芙蓉。
王芙蓉已经十六岁了,生活好了,调养好了,长得亭亭玉立,气质也展现出来了。
苏天成离开这么长时间,回到家里之后,王芙蓉服侍特别的细心,每天都是等候苏天成入睡之后,才小心的到外面的屋子入睡的。
从王芙蓉的眼神里面,他看到了渴望,有几次,苏天成也动心了,但他还是忍住了,马上要到江宁县去了,如果自己和王芙蓉有关系了,王芙蓉怀孕了,那就真的是大麻烦了,到了江宁县,出现这样的事情,无所谓的。
内心里面,王芙蓉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王芙蓉也是明白这一层的,只是和苏天成之间,还没有**上的关系,小姑娘的内心,总是有些疙瘩的。要说在府里,她的地位,不可动摇,下人在她的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包括苏天成身边其余的三个丫鬟。
苏天成拜访了平阳府城的官吏,包括刘大华。
刘仲基来拜访过了,态度更加的恭敬,交谈中间,刘仲基透露出来了一个想法,想着跟随到江宁县去,磨砺一番,苏天成很是谨慎,让刘仲基自己做出来决定,离开家乡,到江宁县去,相聚千里之遥,而且暂时不能够带着家眷去的。
四月十五rì,渠清泽到了平阳府城。
见到苏天成之后,渠清泽规规矩矩行礼了。
按说渠清泽是锦衣卫千户,正五品的武官,苏天成不过是正六品的京畿知县,品秩低于渠清泽,可文官和武官,本来就是有区别的,文官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官的。
渠清泽跟随苏天成,也是有着任务的,这次到江宁县去,兼任江宁县正八品的主薄,这恐怕是以往不可能出现的安排了。
苏天成是清楚的,渠清泽跟随自己到江宁县去,有帮忙的意思,锦衣卫的千户,神通广大,很多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渠清泽可以办到,可渠清泽也绝不仅仅是帮忙那么简单的。
四月十八rì,渠清泽离开了平阳府城,赶赴江宁县,他要在苏天成的前面去上任的,吏部的敕书上面,规定了时间的。
苏府已经显得有些安静了,虽然还是不少的,但和之前比较起来,少了很多的人,两千多的护院,还有两百多的下人,已经离开了。
苏天成时常在府邸里面散步,四处看看,好像要记住这里的一切,毕竟是长大的地方。苏平阳和苏俊都离开了,府里的事情,他自己直接管着,绝大部分的粮食和黄金,都运走了,留下的不多了,府里的事情也不多了,苏二童也出发了,到太原府去了,苏二童回到平阳府城的时间,就是苏天成出发的时间。
府里的下人常常看见,王芙蓉陪着少爷,在府邸里面散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去
四月二十rì,苏二童回到了平阳府城,跟随他一起来的,有苏化文和苏天然。
苏天成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府里还有400多的护院,从峨眉山来的3000护院,全部都要跟着到江宁县,苏府原来的两百多护卫,六成跟随到江宁县去,至于说府里的下人,几乎都跟着到江宁县去,这样一来,第一批和第二批,已经离开了接近三千人了。
苏平阳、苏俊以及孙元坤、刘实亮、罗昌、马华彪等人,已经离开了平阳府城,苏天成的身边,还留着苏二童、王大治以及熊子健等人。
牛二等佃户,也准备好了,卖掉了所有能够卖掉的东西,收拾完毕了。
苏化文和苏天然进入府邸的时候,感觉到有些冷清。
其实这样的感觉,应该是不存在的,去年他们到太原府去的时候,府里仅仅留下了三十人,只不过苏天成依靠着自身的能力,招募了众多的人。
苏化文的脸上,看不见什么笑容,他本来以为,苏天成只不过是说说的,内心有怨气,可能不会这样做的,毕竟是一家人,但他没有想到,苏天成说到做到。
苏二童到太原府来禀报情况的时候,苏化文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是清楚的。
苏天成对家里的感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的不客气一些,这次离开了平阳府城,好些年不回家,都是有可能的事情,当然了,引发了这样的结局,自己是有着很大责任的,主要原因,还是在王氏的身上。
王氏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
苏化文本来以为,苏天成科举高中了,王氏可能会转变思想的,可惜他错了,王氏的想法确实有些改变,变得更加的实际了,要求苏天成能够照顾在京城的苏天浩,家里的财产,多分给苏天然一些,既然苏天成是官府中人了,有了朝廷的俸禄,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家产了。王氏的这种想法,表现的非常明显。
苏天成仅仅停留了一夜,就离开了太原府,苏化文内心是很不好受的。
苏天成的婚事,王氏依旧想着cāo纵,要是迎娶了贾知府的女儿,苏家多了一份依靠,但苏天成断然拒绝了。
苏化文不想彻底失去苏天成,不想让苏天成彻底割断这份亲情。
苏天成已经变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府里四周转悠了一圈,苏化文显得有些颓废。
进入了书房,苏天成打开了书柜下面的格子,五千两黄金,依旧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坤元,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啊。”
“父亲,明rì我就出发了,职责在身,我今后恐怕很少回来了,父亲保重身体,若是有什么事情,给我写信。”
“坤元,不要计较你的大娘,女人都是这样的。”
“不说这些了,我没有计较大娘,对了,这里的一切,我打算给二哥说说的,既然父亲来了,我就给您说说。”
苏天成站起身来,关好了书柜的格子。
“苏府的老佃户三百零五户,其中一百八十四户,跟随到江宁县去,留下的佃户,熟知甘薯和玉蜀黍的种植,一定要善待他们,后期招募的佃户,一共是二百四十户,全部都留下来了,我曾经提出来的一些收租的办法,还是可行的,希望父亲和二哥能够坚持下去,这样对今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山西遭遇流寇侵袭,很多的事情,还是需要注意的。”
“府里的下人,留下的有二十余人,这些人,父亲和二哥都是熟悉的,该怎么做,我就不多说了。”
“护院尚有一百余人,都是附近农户的子弟,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身手很不错了,不过他们的年纪都不是很大,还是要将息一些,如今的护院不好找,父亲既然决定回到平阳府城,以前的那些老护院,回来之后,不要摆架子,免得引发双方的矛盾。”
“五百顷耕地,我已经全部转移到大哥的名下了,相关的文书,二童带到太原,应该交给大娘了。”
“府里还留着千余石的麦面,这些粮食,足够维持好长时间了,我当初动用了一些食盐和种子,全部都补上了,二哥若是好好经营,苏府一定能够富甲一方的。”
说完了这些,苏天成看着苏化文,神态很是平静。
“坤元,你也说过,家和万事兴,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啊,太原的府邸,留给了你的大哥,平阳府城,有两处的府邸,你和天然,一人一处府邸,不管怎么说,苏家以前是商贾之家,这家财还是要分割清楚的,我看你还是晚两天出发。”
“不用了,这些家财,都留给大哥和二哥吧,我不要了,父亲来了,正好说清楚这件事情,不过,有些想法,我还是要说出来的,希望父亲不要生气。”
苏化文点点头。
“大哥在国子监读书,还是很用功的,下一次的乡试,可能是有机会的,至于说二哥,读书方面,恐怕是没有多大的希望了,我的年纪最小,本不该这么说大哥和二哥的。大哥和二哥,自小就受到溺爱,xìng格方面,还是有些问题,父母是可以容忍他们的不足,但其他人不会这么看,雷家的教训,就在眼前,他们若是不能够自我约束,恐怕会带来一些灾祸的,我远在江宁县,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鞭长莫及,不一定能够照顾到的。”
“大娘本是我的长辈,我更不应该说的,不管大娘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在我看来,都不值一提,不管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自身不能够硬气,总是依靠他人,难以有大的发展,世事变幻莫测,自己有了,才是最实际的。”
“父亲要劝解一下大娘,不要将钱财看的太重了,有些时候,光是有钱财,不一定能够做好事情的,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建议。”
“父亲长年在外奔波,如今年纪也大一些了,这商贸上的事情,可以少考虑一些了,家里已经有了一千五百顷的土地,依靠着土地上面的收入,足够维持了。”
苏天成说的越多,苏化文的内心,越是不好受。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能够支撑起来苏家的,还是苏天成,可惜好多的事情,已经做出来了,想要回到以前那个短暂融洽的氛围里面去,可能xìng不是太大了。
“坤元,你明白这么多的事理,我是非常高兴的,我还是那个意见,这府邸是你的,这剩下的五千两黄金,你带走一些。”
苏天成看了看苏化文,站起来,走到了苏化文的对面,双膝跪地了。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这么做,穿越到这幅身躯里面了,眼前的苏化文,是亲生父亲,不管有多少的不满意,用这一次的跪拜,来表明自身的心态。
“父亲受我一拜。”
“坤元快快起来,不要这么做了,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父亲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孩儿虽然离开了,但依旧是关注家里的一切事情的,孩儿自身的事情很多,恐怕难以在具体事情上面,照顾到家里的,父亲经历颇多,记得多照顾自己,若是遭遇到什么大事情了,记得到江宁县来。父亲记得多提醒大哥和二哥,千万不要跋扈,不要目中无人,要是惹出来了什么大事情,苏府承担不起,父亲承担不起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化文的眼睛已经,已经出现泪光了。
“坤元,你大娘对不起你,这我是知道的,我想着,总是一家人,可没有想到,你大娘的想法,不能够改变,我也担心你的大哥和二哥,特别是天然,这段时间,跟着我做事情,我是恨铁不成钢啊,什么事情都不会做,也不爱做,毛病不少啊,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都是为了这个家好的,我会注意的,你只身到江宁县去了,一定要注意身体。”
苏天成没有去见苏天然。
苏天然住在另外的一个府邸。
有些话,他想着给苏天然说说,可仔细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不说了,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不遭受磨砺,不遭受打击,人是很难成长的,何况苏天然只有十九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自己说出来这些话,恐怕适得其反。
内心深处,苏天成知道,自己对于这一份的亲情,并不是很看重,毕竟是几百年之后的人,短短的时间,难以培养出来浓厚的亲情。
隐隐的,他感觉到,依照大娘的这种xìng格,还有苏天然的跋扈,肯定是要惹出一些事情来的,最终还是要麻烦到自己的,看看到了那个时候,苏天然的xìng格,包括大娘的认识,是不是能够有一些改变。
就要离开这里了,今后的几年时间,山西会发生很多的大事情,包括流寇的侵袭,还有大同边镇后金的侵袭,这里的rì子,会越来越不好过的,相信苏天浩和苏天然,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总是能够明白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在路上(1)
四月二十一rì,苏天成离开平阳府城,出发前往江宁县上任了。
行走的路线,早就确定下来,依旧是从平陆离开山西,进入河南,经过河南府、开封府、归德府,从河南归德府进入南直隶的徐州府,经过凤阳府,滁州,进入应天府。
一路的距离,接近三千里了,按照正常的时间计算,需要半个月左右,也就是说,苏天成到达江宁县的时间,在五月初五左右。
队伍是庞大的,五百多人,包括三百护院,一百多佃户,至于说苏府的下人,倒是不多了,这些人,都是能够吃苦的,风餐露宿也不在乎。
队伍里面,多出来了刘仲基。
刘仲基最终下定了决心,跟随苏天成到南直隶去。
这是刘大华做出来的决定,一辈子在官府里面,刘大华的眼睛是很毒的,他已经看出来,苏天成今后的前途,绝非一般,让刘仲基跟随苏天成,绝对不会吃亏。
卯时,大部队就出城门了。
刚刚走上官道,几个骑着骏马的军士,出现在队伍的面前。
为首的一个军士,抱拳给苏天成行礼。
苏天成看见这些军士,感觉有些眼熟。
“大人,在下奉小王爷的钧令,交给大人一封信函。”
苏天成很快明白了,原来这些军士,是晋王府的护卫,他曾经见过一次的。
护卫递过来了信函,还有一个檀木箱子。
“这是小王爷送给大人的礼物。”
王大治已经下马,抱起了木箱,看来还有些重,王大治显得很是吃力。
苏天成打开了信函。
朱审烜在信函里面,说到了自己妹妹朱审馨的事情,原来,朱审馨在府里,吃不好睡不好,朱审烜急得不得了,也知道妹妹是害了相思病,最近一段时间,朱审馨居然想着离家出走,朱审烜急忙派军士,牢牢看住了自己的妹妹。
朱审烜送给苏天成千两黄金,包括一些价格不菲的金叶子。
为什么这么做,信函里面没有说。
可苏天成知道这里面的意思,解决朱审馨的问题,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可不是现在,再说了,朱审烜与朱由检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很是淡漠了。
“请你们转告小王爷,信函和礼物,我全部都收下了,小王爷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四天之后,大队人马离开山西,进入河南境内的河南府了。
河南依旧遭遇了灾荒,路上的流民不少。
人太多了,在镇子里或者是县城居住,不是很现实,时间也不允许,连续几天,大家都是在官道旁边安营扎寨。赶路是有些辛苦的,吃饭之后,众人早早歇息了,每天早上,卯时就要出发的,多睡一会,体力好很多的。
苏天成也准备歇息了。
戌时三刻,迷迷糊糊的苏天成,听到身边有了动静,他还没有起身,熟悉的声音传来。
“公子,情况有些不对。”
苏天成咕噜一下就起身了,熊子健坚持负责安全问题。既然他说发现了什么情况,那就一定是有事情的,而且不会是小事情。
“是什么情况。”
“大量鸟雀,从前方朝着这个方向飞来了。”
苏天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大量的鸟雀飞来,说明了一个情况,前方有不少的人马,朝着这个方向来了,这些人马,惊动了鸟雀,马匹可以包住马蹄,但马匹移动,总是有声音,惊动鸟雀是必然的。
这一处地方,他和渠清泽游历的时候,就遇见过流寇,真的是巧了。
“不要惊动大家,叫所有的护院起身,做好准备。”
“公子,我已经做好安排了。”
一轮皎月挂在半空,护院已经整整齐齐站好,所有人手里,都拿着钢刀,不过钢刀还没有出鞘。
“诸位兄弟,对方来历不明,但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黑夜前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里已经是河南境内,我们不熟悉地形,恐怕没有多少的优势,诸位兄弟都是身经百战的,这点困难,还不至于难倒我们,平阳府城外一战之后,兄弟们的宝刀,好久没有饮血了,今rì里机会来了,我们就去拼他一拼。”
苏天成短短的几句话,就挑起来了众人的情绪。
“厮杀决不可在这里进行,对方若是攻击女眷,会乱了我等的阵脚,我带着两百人,迎击这些不速之客,熊公子,你带着一百人接应。”
人群稍微动了动,熊子健已经准备开口了。
“这次非同小可,我是一定要身先士卒的,兄弟们下手之时,万万不可留情,不管对方是不是投降,一律格杀勿论,不可留下后患,厮杀必然有死伤,若是有兄弟遭遇不测了,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苏天成刚刚说完,熊子健便走上前,跪在了苏天成的面前。
很快,所有护院都跪下了。
“公子,你万万不可带队前去,兄弟们心里就有牵挂,就不能够放手一搏,这带队之事,还是我来负责的,公子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苏天成目瞪口呆,这下他没有什么办法了,时间太紧了,不可能耽误的,若是自己坚持,大家都不起来,等到对方到了之后,死伤会更加的惨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苏天成咬咬牙,不能够犹豫了。
“好,就听你的,你负责,我身边留下几人就足够了,其余兄弟,你全部带去。”
熊子健点了五十人,跟随苏天成,这些人,沿路都是跟随苏天成的。
苏天成站在原地,看着熊子健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他知道,这一番厮杀,情况不同了,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就是有着一些战斗力的,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劫财的好时机。
这三百护院,个个都是绝顶好手,本来就在军队锻炼过,在苏府这么多rì子,没有停止练习,不要说寻常的流寇,就是军队中间的骁将,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唯一担心的,是伤亡问题,要是护院在这里就遭遇重大损失,那就太可惜了。
“少爷,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妾身啊。”
苏天成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神情,本来是想瞒着王芙蓉的。
站在身边的王大治,看见妹妹走到少爷的身边,连忙退后了几步。
“芙蓉,你快去歇息吧,不要担心,没有多大的事情的。”
“不,妾身要在少爷的身边。”
王芙蓉走到了苏天成的身边,挽着苏天成的胳膊,初夏的夜晚,有着一丝丝的凉风,让人惬意,苏天成叹了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天成预计,对方已经要到了,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群黑衣人,骑着马,手持钢刀,只露出狰狞的眼睛,跃马扬鞭冲过来了,仿佛自己已经是他们到手的猎物。苏天成的脸上露出了冷笑,到底谁是猎物,还说不定。
骏马的惨叫声传来了,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刀刀相撞的声音,也传过来了,苏天成的脸上,没有丝毫焦急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
王芙蓉本来是有些担心的,看见了苏天成的神情,很是平静了,在少爷的身边,就是天塌下来了,她也不怕的。
五分钟之后,苏天成对着身边的一个护院开口了。
“你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马上来禀报。”
护院没有犹豫,抱拳行礼之后,迅速离开了。
更大的刀剑声音响起来了,苏天成的脸sè也有些变了,难道说情况有异,难道说对方人太多。
“芙蓉,你去歇着,我带着护院去看看。”
王芙蓉紧紧的挽着苏天成的胳膊,不说话,但也不松开。
苏天成身边的护院开口说话了。
“少爷,王姑娘,属下过去牵马,若是有什么事情,少爷和王姑娘先行离开,属下就是拼上xìng命,也要阻挡来敌的。”
看见这样的情形,苏天成笑了,身上显现出来了一种冲天的傲气。
“哈哈,我苏天成命系于天,岂是这些宵小之辈能够暗算的,放心,没有什么事情的。”
苏天成显露出来的强大自信,感染了所有人。
小半个时辰之后,脸上带着血迹的熊子健回来了。
还没有等到苏天成开口询问,熊子健就开口了。
“公子,对方一共是四十五人,一个都没有逃脱,奇怪的是,他们没有料到我们的进攻,在遭遇到伏击之后,经过了短暂的混乱,马上恢复了镇定,能够很快组织起来新的攻势,显然不是一般人,应该是军队中间的jīng英军士,而且遭遇围攻的时候,也没有一人投降,都是拼死抵抗,兄弟们没有手下留情。”
“我们杀死了四十二人,抓住了三人,四十五匹骏马,全部缴获了。”
“兄弟们情况怎么样?”
“阵亡了七个兄弟,重伤三人,轻伤没有统计。”
苏天成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这些人,是熊廷弼的亲兵啊,身经百战,而且到了平阳府之后,一刻都没有放松训练,再说了,二百五十人,对付四十五人,还出现了这样的伤亡,对付究竟是什么人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在路上(2)
被活捉的三人,押到了苏天成的面前。
一部分的护院,已经在官道的旁边,找地方安葬阵亡的兄弟去了。
苏天成冷冷的看了看跪在面前的三人。
“说说你们的来历。”
一分钟过去之后,没有谁回答,苏天成从王大治手里拿过了钢刀,走到一人面前,眼睛都没有眨,挥刀砍下去了。
一股鲜血喷出来。
苏天成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什么来历。”
剩下的两人有些呆住了,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却这样的狠毒,动手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还能够笑的出来,就是他们的闯王,也没有这样的气度啊。
依旧过了一分钟,还是没有谁回答。
不等苏天成上前,熊子健举着钢刀,结果了又一人的xìng命。
还剩下一人。
苏天成对着剩下的一人笑了笑。
“就剩下你一人了,如果不想开口,就说出来,免得耽误时间。”
奇迹出现了,这人很快开口了。
“我们是闯王派来的,到河南境内,来联系义军的,谁知道遇见你们了。”
“哦,这么说,你们是高迎祥的手下了。”
“是的,我们是闯王身边的亲兵。”
苏天成点点头,农民起义军,这段时间,遭遇了一些重创,特别是洪承畴出任了三边总督,在庆阳一带,与高迎祥等部激战,取得了重大胜利,农民起义军的活动中心,已经转移到山西的泽州、璐安府、辽州以及河南的河南府、开封府一带的偏远地区了。
“你们到河南府来,准备联系谁,在什么地方?”
“我们来联系不沾泥。”
说到这里,这人低下头,显然不想说后面的。
不沾泥原名张存孟,崇祯四年曾经投降朝廷,如今再次造反了。
苏天成皱起了眉头,农民起义军,初期的时候,都是各自为战,一直到崇祯四年初,开始慢慢联合,崇祯四年七月,在山西泽州的三十六营聚会,就是明显的标志。
“说吧,张存孟在什么地方?”
这人猛的抬起头来了,不沾泥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的,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清楚啊,难道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苏天成有预感,不沾泥就在附近,前方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座大山,那里面,正好可以藏身,当然,还有不沾泥的军队。
“就、就在前方十里地的大山里面。”
苏天成微微一笑。
“大治,搜索所有人的衣服,发现有图纸、符牌,马上拿过来。”
跪在地上的人,眼神里面,已经透露出来了惊恐,身体也开始颤抖了。
“你、你这么知道这些。。。”
“呵呵,高迎祥叫你们从山西过来,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的细节,最好的办法,是有图纸、信函,当然,还要有符牌了,否则,不沾泥会跟着你们走吗?”
苏天成脸上带着嘲笑的神情,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怎么样,想不想说啊,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了。”
跪在地上的人,低下头了,开始喃喃的诉说了。。。
信函、符牌和地图,全部都找到了,还有不少的银两。
所有的情况,苏天成也知道了,不沾泥就在前方的大山里面,他的周围,没有多少的军士,大部分的军士,都在山西,不沾泥带着百来人到了河南府,是想着在这里招募军士的,高迎祥派出身边亲兵,专门来联系不沾泥,想不到不沾泥到河南来了,亲兵就跟着过来了。
高迎祥的这些亲兵,根本就想不到,半夜赶路,麻布包裹了马蹄,还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熊公子,我有个想法。”
“公子,您安排,我去做。”
熊子健仿佛猜到了苏天成的想法,跃跃yù试了。
“安排四十五名护院,穿上高迎祥亲兵的衣服,拿着信函、地图和符牌,去联系不沾泥,见到不沾泥之后,杀掉他,他的身边,只有百来军士,大部分都应该在休息。”
“公子,何不活捉不沾泥,这是一份大功劳啊。”
“杀了他,割下人头就可以了,不要活捉,要特别注意,不要惊动其他的军士。”
熊子健坚持,要亲自出马,他带着护院出发了,此去十余里地,不长时间就到了,按照苏天成计算的时间,来回不需要一个时辰。
如果超过一个时辰,那就说明出事情了。
提出杀掉不沾泥这个建议,苏天成没有丝毫的犹豫,不仅仅是现在,在今后的rì子里,遇见任何的起义军的首领,他都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想到什么招安的政策,果断的杀掉。当然,改善农民的生活,让农民安居乐业,才是最根本的平息流寇的办法。
这不是苏天成残酷,这是不得已的选择。
大半个时辰之后,官道上响起了马蹄声。
熊子健带着护院回来了。
熊子健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他提着一个布口袋,口袋的下方,有很新鲜的血渍。
“公子,非常顺利,杀了不沾泥和他身边的六个亲兵,他们丝毫没有防备,不沾泥带着的两千两的黄金,也找到了,其余的军士,都在休息,根本不知道。”
“好,辛苦了,尸首埋好了吗?”
“埋好了,不沾泥带来的军士,短时间是不会知道的,想要发现,至少需要一天以上的时间。”
“恩,我们依旧是卯时出发,叫大家做好准备。”
阵亡的七名护院,已经安葬好了,距离官道三里地的一片空地上。
七个坟包,看上去孤零零的。
这些护院,永远留在了这里。
墓碑是不可能有的,时间来不及。
苏天成走到了坟墓前,径直跪下了,跟在他身边的熊子健、王大治等人,也跪下了。
“兄弟们,我苏天成对不起你们,让你们留在了这里,九泉之下,你们安息吧,不久之后,我会将你们的家人,接到江宁县的,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他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卯时,队伍再次出发了。
这里距离洛阳城,不是太远,但苏天成不会进城。
“熊公子,安排两个弟兄,带着不沾泥的人头,还有高迎祥的书信、地图、符牌,到洛阳城,找到知州大人,交上这些东西,还有两个受重伤的兄弟,留在洛阳城养伤,身体好了,直接到江宁县来,另外,特别嘱托报信的两个兄弟,灵活点,直接说出来事由。”
“公子,为什么要说清楚啊,将这等功劳,让给洛阳知州,不是更好吗?”
“哼,不用我说让功劳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洛阳知州,岂能够不眼红,但两个弟兄的xìng命堪忧啊,杀良冒功的事情,比比皆是,何况这等真正的功劳了,我本想着给洛阳知州写一封信的,想想还是没有必要了,想那知州大人,是聪明的,要是敢动我的兄弟,我让他官帽子和人头都落地。”
“可不沾泥是我们杀的啊,他怎么冒领功劳啊。”
“这还不简单啊,拿着信函、地图和符牌,难道他不知道,派出军队,剿灭剩下的流寇,这功劳,岂不是他们的啊。”
熊子健拍了一下脑袋。
“哎呀,我就没有想到啊,公子安排,将不沾泥的尸首埋起来,我还没有理解意思,想着没有必要的,公子想的真是深远啊。”
这以后的路途之上,熊子健更加的小心了,他的安排,发生了一些变化,队伍分为了三拨,最前面一般是十人,按照军队的做法,这些人负有侦查和探路的意思,就是斥候,每天寅时二刻出发,若是发现了问题,立刻有人回来禀报。
接着是大部队。
最后是压轴的队伍,选择jīng壮的护院,一般是二十人以上,主要是观察,有没有什么人,暗地里跟踪。
大队人马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有些时候,来不及找到歇息的地方,大队人马就在官道旁边直接宿营,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
四月三十rì,大队人马离开了河南,进入了南直隶的辖区了。
一路上的情形,已经发生改变了,南直隶属于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正是chūn耕季节,田地里有很多的农民在忙碌,基本上看不见什么流民了。
看见这些,苏天成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朝廷被南方的读书人把持,他们维护南方大地主的利益,不管朝廷如何的困难,不管大明是不是面临灭顶之灾,绝不损害这些大地主的利益,一味的增加农民的负担,令农民无法生活了,迫不得已造反。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南方的这些大地主,在大明朝轰然倒地的同时,也失去了所有的财富,甚至是生命。
随着清兵的肆掠,南方遭遇毁灭xìng的打击,他们的财富被掠夺了,著名的扬州十rì,就是最好的体现了。
选择到南直隶,苏天成的想法,就是对这些大地主动手,这是一条很危险的道路,但也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的道路,说起来,就是让大地主拿出来一部分的财富,接济贫苦农民,让农民能够安居乐业,最大限度的减小贫富差距。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的征途
终于到了南京了。
远远看见巍峨的南京城的城墙和城门,苏天成有着很多的感慨。
不容易啊,穿越快两年时间了,参加了乡试、会试和殿试,一步步走上来,终于踏入官宦队伍中间,开始掌握权力了。
南京曾经是大明的京城,如今是陪都,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京城。
城外有一个望风亭,以前是参加会试和殿试的举人参拜的地方,拜一拜菩萨,恳请菩萨保佑,能够高中的。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新任官员参拜的地方了,乞求仕途顺畅。
苏天成本不想这样做的,祷告有什么用啊,重点还是看自身能力如何,可熊子健和王大治,已经在前面安排了,设好了香案,摆上了鱼鸭肉等祭品。
望风亭的四周,依旧能够看出来祷告的迹象,香炉里面,插着燃烧的差不多的香,贡品当然不可能看见了,早被拿走了。
苏天成慢慢朝着望风亭走去。
祭拜的过程也不复杂,点燃了香,对着北方京城的方向,拜一拜就可以了。
当然了,也有虔诚的官员,还要沐浴素食,在城外面的客栈住上两三rì。
身后出现了惊呼声,苏天成扭头,发现王芙蓉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按说王芙蓉的身份是丫鬟,不能够和苏天成一切祭拜的,除非是苏天成的原配夫人,或者是侍妾。
惊呼声是护院中间的一部分人,没有控制住,发出来的。
王芙蓉的眼神里面,带着期盼的神情,她早将少爷看做了自己的男人,一辈子都会跟着少爷了,看见少爷到望风亭祭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能够控制住,不自觉的走出来了。
护院发出了惊呼,她才发现,自己莽撞了。
苏天成对着王芙蓉笑了笑,很自然的拉起了王芙蓉的手。
王芙蓉的身体颤抖一下,想不到苏天成捏的更紧了。
王大治看见了这一切,队伍里面,王大治的母亲,也看见了这一切。
进入望风亭,苏天成和王芙蓉的手里,都拿着香,王大治举着火折子,颤抖着帮助两人点燃了香之后,迅速退出了望风亭。
苏天成和王芙蓉举着香,对着北方跪下了。
看见跪在身边的王芙蓉,苏天成忽然觉得,这是不是小夫妻两在举行什么仪式啊。
祭拜仪式刚刚结束,不远处,几人骑着骏马,飞奔过来了。
几个下马之后,走到了苏天成的面前,很快拜下去了。
“叔叔快起来,孙将军、刘将军、罗将军,苏俊,马华彪,你们都起来。”
苏平阳很是激动,虽然说一路上很辛苦,到了购买好的府邸之后,他忙前忙后,安排好了一切,同时没有忘记,每天都到城门来观察一番,看看少爷是不是到了。
先期到的护院,还在忙碌,苏俊买下了两百亩的土地,专门用来建房的,这是苏天成安排的,其实有些建立军营的味道,毕竟三千多的护院,府邸里面,不可能容纳的。
“少爷,一切都安排好了。”
苏天成点点头,他暂时不能够回到府邸里面。
今天是五月初六,还有四天时间,他才会到江宁县上任的,吏部规定的时间,不能够提前,也不能够迟到,规定是很死的。
之所以不能够回到府邸去,也是苏天成很小心的。
明朝的言官太厉害了,丁点的小事情,就是一大通的弹劾,自己到江宁县来上任,当然要以大事为重,最好是在官驿里面等候的。
当然了,等候期间,你可以做很多的事情,甚至到乐籍去潇洒,也就是官府的jì院,也不会有谁说的,因为你已经摆出来姿态了,总不可能每天都在房间里面傻坐的。
南京因为是陪都,也设有六部和都察院,和京城的设置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六部,没有多大的权力,属于安慰xìng的安排,京城一些官员,年纪大了,或者是遭遇排挤了,就安排到这里来了,有品级,有俸禄,闲来无事的时候,发发牢sāo,六部某些官员的实际权力,还不如南京周边的京畿知县,当然,话说回来,知县还是不敢得罪南京六部里面的尚书侍郎的,概因为人家的品级在那里了,也是一步步混到那个位置上面去的。
这里面还有一些蹊跷,六部表面上,能够直接管到下面的官吏,可官员的任命,权力在京城的内阁。
南京六部尚书,真正有权力的是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兼任浙直总督,参赞军务,是南直隶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辅佐兵部尚书的,有镇守太监,守备勋臣,这三人构架成为了南直隶最高权力机构。
接下来就是应天巡抚了,南直隶的机构设置,虽然和京城的是一模一样的,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直辖市的地位,应天巡抚是地方上最高的负责人,管理一切的军政民政。
应天巡抚以下,应天府府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府尹是正三品的大员,负责南京城的一
切民政,其余的十五个府,知府都是正四品,两个直隶州的知州是从五品。
南京城内,有两个直辖的县,分别是上元县和江宁县,两个县的知县,都是正六品,和几百年之后的市辖区差不多的,不过如今的江宁县,面积要大很多的,包括南京城的一部分,还有周围的一些乡镇。
南京作为陪都,情况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没有设三司部门,名义上是六部负责,管辖十五个府,两个直隶州,当然,真正负责所有工作和官员升迁的,还是京城的六部。
这也是明朝奇怪的一个地方。
苏天成是江宁县知县,他的工作,直接对应天府衙负责,也就是说,直接的上级是应天府府尹,正三品的朝廷高官。
所以说,苏天成真正的上级,除开应天府尹,还有应天巡抚,基于江宁县位置的特殊,南京兵部尚书,都时不时会过问情况的。
这没有办法,地方特殊了,他的上级就多一些了,这和那些普通的省府州县是有所不同的,也是他必须要适应的地方。
南直隶最为重要的人物,有兵部尚书、镇守太监、应天巡抚和应天府府尹,对苏天成影响最大的,就是兵部尚书了,兵部尚书兼任浙直总督,参赞军务,表面上看是管理军事的,实际上一样管着民政,若是得到了兵部尚书的支持,一切的工作都好做了。
南京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
这里设有京营,称为南京京营。
南京京营下辖35卫,其中17卫,设立在南直隶十五个府和两个直隶州,其余18卫,在南京郊区的东京大营和西京大营。
管理这些军队的,就是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了。
明朝的军队,将军与士兵分离,兵部尚书和镇守太监,想要调动这些军队,同样需要圣旨,但因为有南京京营的存在,这几年的时间,南直隶还算是平静的。
这种平静,两年多以后,就被打破了。
虽然有着南京京营的称号,可惜这一支曾经骁勇无比的军队,已经从根子上面烂了,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了,号称二十万的军队,因为哗变、逃亡,留下的军士,不足三分之一,拖欠军饷的时候,也时常发生。
说到江宁县,也有特殊的地方,南京城,分为内城和外城。
内城包括两个县,就是上元县和江宁县,至于外城,范围就很广了,应天府下辖十四个县,都算是外城了。
应天府府衙,设在上元县,包括六部、都察院,皇城等等,都在上元县,所以说,内城也有一定的区别,上元县的位置,比江宁县重要。
可江宁县,远比其他京畿县的位置重要。
江宁县的辖区,比上元县大很多,在应天府所辖的县里面,面积是最大的,包括南京城的一部分,还有郊区的很多部分,东京大营和西京大营都在江宁县管辖的范围内。
到这样的地方,担任知县,不是苏天成愿意的,可以说,施展的空间,小了很多,若是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任由自己发挥,那才爽快的。
可惜苏天成也不是很了解历史,明朝的藩王很多,几乎每个省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北直隶和南直隶,这些藩王,大量的兼并土地,令当地的官员很是恼火,也没有办法,江宁县是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的。
至于说掣肘很多的问题,他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个问题,很快就能够得到解决的,当然,那是后话了。
苏平阳、熊子健、孙元坤、刘实亮、罗昌和马华彪等人,带着大部队,直接朝着府邸方向去了,苏二童、苏俊、王大治,以及十个最为jīng干的护院跟随苏天成,到客栈去居住。
王芙蓉本来还想,跟在苏天成身边的,不过,她的母亲出面说了,少爷是要去上任的,一切的事情,都要等到上任之后,再说的。
当然,苏天成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刘仲基。
刘仲基的身份是很特殊的,算是苏天成的同窗,也算是朋友和下属。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秦淮河(1)
南京城两个地方,一直都是全国闻名的。
第一个地方,在长江边上,俗称江东十楼,紧靠长江,分为前后两排,第一排是澹粉楼、轻烟楼、翠柳楼、梅妍楼,第二排乐民楼、聚贤楼、醉仙楼、鹤鸣楼、讴歌楼、鼓腹楼。这些楼,都是明朝初年修建的,朱元璋的意思,就是通过这里的奢华消费,掏商贾的银子。
后来陆续增加了六栋楼,史称金陵十六楼。
第二个地方,就是秦淮河了,青楼的集中地。
这两个地方,都被称作是销金窟。
只要你有银子,在这两个地方,可以吃到最好的,找好最好的姑娘陪着。
当然,还有一个地方,不得不提,那就是应天府教坊司管辖的富乐院,也就是乐籍,官府所有的jì院,这里是更大的销金窟。
南京在大明众人的眼里,不仅仅是陪都,更是尽情享乐之地。
住宿的客栈,是聚仙客栈。
看到这个名字,苏天成感觉到有些好笑,江东十楼的名气那么大,看来客栈是很会做广告的,改变了一个字,想着就是让人家误解啊,要不然客栈的生意,怎么好起来啊。
或许是长时间的奔波,已经习惯了,吃饭之后,苏天成的jīng神还是不错的。
他没有选择到官驿去居住,虽然说吃喝住宿都是官府掏银子,自己不需要出钱的,可自己带着这么多的属下,还没有上任,就公款吃喝了,影响不好,自己又不是没有银子的。
南京的气候是炎热的,和山西有着很大的不同。
“苏大人,我陪着你,在南京城逛逛如何啊。”
在路上的时候,苏天成和刘仲基之间,一直都是很随意的,看见苏天成没有架子,也没有什么讲究,刘仲基慢慢也就适应了。
“哦,你想到什么地方去转转啊,南京城这么大,要是没有目的,那是不行的。”
“到南京来,当然是要到秦淮河去看看的,乡试的时候,我听到好多同年说了,他们都选择到南直隶来游历的,秦淮河是必须要到的。”
苏天成看了看刘仲基,不知道怎么说了。
秦淮河是销金窟,到那里去,纯粹是烧钱,要说想piáojì,到富乐院,三下五除二,找到姑娘解决了问题,付银子走人,便宜很多的。
想归想,如今到青楼去的人,除非你是贩夫卒子,解决身体的渴望,否则都是要讲究情趣的,这也是一种格调,所谓高雅的格调。
再说了,秦淮河的青楼,和几百年之后的jì院,还是有着典型区别的,人家姑娘也不是完全看钱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青楼女子,和读书人产生了真正的爱恋之情的,甚至愿意拿出自己的所有积蓄,离开青楼,和书生一同生活啊。
秦淮八艳,名气多大啊,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的,论学识,恐怕不差于好多的读书人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来了。
苏天成和刘仲基乘坐一辆马车,苏俊、王大治和两名护院乘坐一辆马车,至于苏二童,还有其他护院,留在了客栈。
下车之后,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木门,上面盖着琉璃sè的瓦,显得很是富贵,这就是所谓的牌坊了。
牌坊上面,刻着一些花草鸟兽的图案,很是好看,从牌坊大门看进去,就是一排排的房屋了,这些房屋,不同于寻常人居住的房屋,每一栋的房屋上面,都挂着一些粉红sè的薄纱,还有一个个红sè的小灯笼,此时时辰尚早,所以灯笼还没有点亮。
至于说秦淮河,暂时看不见。
“苏大人,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富丽堂皇之所啊,听说天黑之后,秦淮河是人间仙境啊。”
苏天成唯有苦笑了,不知道这仙境,是指的景sè,还是指的人。
沿着牌坊进去,穿过这一排的房屋,终于看见秦淮河了。
秦淮河的两边,有着数不清的青楼,这些青楼,格局都是差不多的。
虽然时辰尚早,但秦淮河两畔,已经很是热闹了,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走动的年轻人,偶尔也可以看见一些年纪大的人,有在秦淮河两边走着,也有坐在河边的。
秦淮河的两岸,有不少的垂柳,看上去一片的绿sè,这等景sè,确实是能够吸引人的。
苏天成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跟随着众人,慢慢朝前走。
几家青楼的鸨母,早就注意到苏天成了,无他,因为苏天成的气质太突出了,身后还跟着四个小厮,看样子就是有钱的主儿。
走到一家名为望凤楼的青楼门口,鸨母主动迎出来了。
“哎哟,两位公子,进来坐坐啊,姑娘陪着你们欣赏风景,吟诗作画。”
刘仲基看了看苏天成,这个眼神,被鸨母注意到了。
“两位公子,我们这里,去年才来的一位姑娘,很不错的,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
苏天成点了点头,鸨母连忙带着众人,进入了青楼。
苏天成和刘仲基,自然是到楼上的雅间了,其余人在楼下坐着。
雅间很大,有了一些金碧辉煌的感觉了。
“不知道两位公子,对姑娘有什么要求啊,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很出sè的。。。”
“妈妈不是说,去年来了一位很不错的姑娘吗。”
鸨母脸上带着微笑,却没有立即走开。
苏天成笑了笑,市场经济啊。
“妈妈说说,这望凤楼的姑娘,有什么规矩啊。”
鸨母看着苏天成,笑了,这才是有钱人的表示啊。
“这里的姑娘,有两种的,一种是卖艺不卖身的,另外一种,就是服侍公子的,不知道两位公子,需要什么样的。”
苏天成看了看刘仲基,刘仲基很知趣,没有说话。
“妈妈就不要多说了,刚才说的姑娘,是什么情况。”
鸨母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公子说的是影怜姑娘啊,影怜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若是要听影怜姑娘唱曲子,需要五十两银子的,只有一个时辰,影怜姑娘还有一条规矩,那就是看心情了,若是心情好,可以陪着两位公子喝酒,若是心情不好,还要请两位公子包涵。”
苏天成一直都看着鸨母,鸨母太聪明了,介绍了影怜姑娘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尼玛的,就是唱几首歌,一个时辰,就要五十两银子,这等于是在抢钱啊。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心里滴血,也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妈妈说的是,不算是太贵,只是这影怜姑娘,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啊,若是我们不满意,这银子也付的不爽快啊。”
“公子说笑了,本楼就是依靠着影怜姑娘支撑的,不知道有多少的老爷公子,都想着见一见的,影怜姑娘琴棋书画,样样都是顶尖的。奴身把话说到这里了,两位公子赶巧了,今rì来得早,若是晚来一个时辰,不要想着能够见到影怜姑娘的,奴身钦佩两位公子的才俊,才介绍影怜姑娘的。”
鸨母说话的时候,脸sè已经有些不好看了,苏天成本来以为,鸨母就是想着赚钱的,想不到居然能够动怒,难道说这个影怜姑娘,真的就是那样的超凡绝顶。
“妈妈既然如此说了,我们若是不相信,倒显得不明事理了,那就请影怜姑娘来唱曲了,这银子是不是要提前付给妈妈啊。”
“不是,不是,直接给影怜姑娘就可以了,两位公子,奴身还要多说几句,影怜姑娘的脾气可是有些大的,若是满意了,说不定就不要银子了,若是不满意,说不定要五十两甚至是百两银子,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的,两位公子若是觉得委屈,可不要对着影怜姑娘发脾气,一切都有奴身来应付的。”
苏天成眯起了眼睛,什么样的女人,如此的大牌啊,客人到青楼来,本来是找乐子的,这下倒好,要将就着姑娘了,这有什么意思啊,岂不是自找罪受啊,不过前面的话,已经说出口来了,反悔也是不行了。
酒菜很快上来了,每样菜都很jīng致,荤素搭配很是不错,数量也是不少的,两个人根本就吃不下那么多的,杏花村的酒,这酒可是从山西过来的好酒,价格不低的。
刘仲基大概是没有体验过如此的规格,有些发愣,说不出话来,其实苏天成也没有体验过,但穿越之前,什么样的酒宴没有见过啊,所以看见了这些酒菜,他不会吃惊。
“苏大人,如此的破费,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苏天成觉得有一股气,没有地方出了,这个刘仲基,真的是不懂风月啊,到这里来了,酒菜已经上桌子了,说这些没有意思的话干什么,岂不是自掉身价啊,要是外面有人偷听,还不知道会招惹到什么样的耻笑来。
再说了,到青楼来了,叫自己大人,这岂不是告诉众人,自己是朝廷命官吗。
“刘兄,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来了,什么都不要想了,待会你也称呼我苏兄吧。”
刘仲基的脸有些红了,苏天成话语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秦淮河(2)
敲门声轻轻响起,苏天成很随意的说了请进,鸨母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姑娘。姑娘在鸨母的身后,带着斗笠,遮着面纱,看不清楚面容,姑娘的手里,抱着一面琵琶,青楼有两样的乐器是最为流行的,一种是横琴,一种是琵琶,能够弹奏这两样乐器的姑娘是不少的,但真正能够弹好的,还是不多见的。
“两位公子,影怜姑娘来了。”
鸨母站在了旁边,苏天成背对着门,听见鸨母说话,转过身来,看见了影怜姑娘了,不看不要紧,看见了之后,苏天成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影怜姑娘带着斗笠,前面有一块黑纱布,遮住了面容,根本就看不见。
影怜姑娘身材是非常不错的,凸凹有致,有那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感觉。
从身材看,影怜姑娘年纪不大。
需要花费五十两银子,价格太高,苏天成的心情不是很好,看见这样的情形,更加的不舒服。
你说影怜姑娘有本事,甚至是名气大,都是可以的,秦淮河的姑娘,身份自然是不一般啊,可遮住了面容,这是什么意思啊,五十两银子,甚至是百两银子,就来听你弹琴,看不见容颜,莫不是我苏天成有毛病啊。
鸨母看见苏天成的脸sè不好,连忙笑着解释了。
“两位公子,影怜姑娘有自己的规矩的,奴身已经说过了,还请两位公子包涵啊。”
苏天成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意思是我如果是表现不好,没有风流倜傥的气质,影怜姑娘就不揭开面纱了,我堂堂一个男人,要你个青楼小姑娘来评价啊,万一你影怜姑娘的心情不好,我赔了银子,还来找气呕。
那些书生的酸腐气,苏天成的身上是没有的。
很快,苏天成冷冷的开口了。
“妈妈,影怜姑娘,我苏某乃是一介凡人,刘兄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恐怕辱了影怜姑娘的法眼,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影怜姑娘若是还带着这样的面纱,就不要弹奏了,我们自找几个凡俗的姑娘陪吃陪唱就好了,影怜姑娘屈尊到这里来了,苏某不好说什么,这些钱财,还请姑娘笑纳。”
苏天成掏出了两片金叶子,放在了桌上。
鸨母本来准备说话的,看见了金叶子,眼睛都直了,她很少见到金叶子的,一片金叶子,价值差不多就是二十两银子以上的,苏公子不心疼就掏出来了,这样有钱的主儿,到哪里去找啊。
鸨母瞬间有些担心了,若是苏公子生气了,今后不到望凤楼来了,这可是莫大的损失,可影怜姑娘,她也是不能够过于得罪的。
犹豫之间,鸨母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此时,影怜姑娘开口了。
“苏公子,刘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小女子有自身的规矩的,想必妈妈也介绍了,若是小女子的举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苏公子见谅。”
影怜姑娘的嗓音清脆,字正腔圆,可谓字字珠玑,光是这样的声音,就足以迷死人了,刘仲基已经愣住了,被这声音愣住了,完全没有在意影怜姑娘说话的意思。
苏天成是明白的,影怜姑娘的意思,在这个屋子里,本姑娘才是老大,你们既然想着请我来,就要依照我的规矩办事情,否则,不管你有多少的银子,本姑娘都不在乎的。说到底,本姑娘瞧得起你们,自然会揭开面纱的。
苏天成是不会吃这一套的。
“姑娘,苏某已经说过,本就是凡夫俗子,恐不能够令姑娘满意的,苏某也见过一些世面的,不想徒取其辱,姑娘冰清玉洁,自有无数青年才俊仰慕的,不必和我等斗气的,姑娘有姑娘的规矩,苏某有苏某的规矩,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不客气一些,苏某到这里来,也是想着能够放松一下的,这里毕竟不是考校才俊之地,苏某自身的斤两,心里有数,苏某对姑娘没有恶意,还请姑娘海涵。”
苏天成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鸨母的脸已经变成苦瓜了,她是真的后悔了,干嘛介绍影怜姑娘啊,不想想苏公子这样的才俊,也是有脾气的。
影怜姑娘没有离开,反而再次开口说话了。
“苏公子,小女子亦不是公子所想的那种人,只是小女子说过了,有自身的规矩,小女子可能是托大了,本就是风尘中的苦命人,在公子的面前,还如此的摆谱,恐怕是惹得公子不快了,公子若是执意坚持,小女子也没有办法了,小女子既然来了,就为两位公子弹奏一曲,银子是一钱都不要的,还请公子收回去。”
苏天成呆了一下,想不到影怜姑娘这样说话。
稍稍楞了一下,苏天成有些脸红了,自己还真的是有些不对了,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yù为了,就要找乐子了,完全不顾及人家女孩子的感受,这种做法,和那些纨绔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啊。
他是穿越人士,没有那么的浓厚的面子观念,同时,尊重女xìng的思想,在他的意识里面,是扎根了的,依仗着有钱,强迫人家女孩子做事情,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也是他所不齿的,想不到穿越不过几个月时间,有了一些小小的成就,无意识的沾染一些纨绔的气息了。
还好在望凤楼碰壁了,若是在官场上,发展下去,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苏天成连忙站起来,对着影怜姑娘抱拳行礼了。
“姑娘教训的是,苏某有些唐突了,没有顾忌到姑娘的感受,苏某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了,我不是姑娘想的那种人,刚刚有些昏头了,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感谢姑娘的教诲,我会铭记终身的,姑娘还是不要弹奏曲目了,我没有资格听姑娘弹奏的,这就告辞了。”
刘仲基听见苏天成这样说,也站起来,准备跟着离开了。
鸨母的脸都有些青了,不自觉的挡在了门口。
影怜姑娘愣了一下,她本来就站在接近门口的位置,看见苏天成已经准备走过来了,心里颤抖了一下。
苏天成的长相,的确是很英俊的,浑身有着一种儒雅的气息,说话彬彬有礼,就是发脾气的时候,也显示出来了涵养,自己也难以见到这样的俊才,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见苏公子这样说,自己的脾气也上来了。
情急之中,影怜姑娘开口说话了。
“苏公子万万不要离开,若是苏公子就此离开了,小女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听见影怜姑娘这么说,苏天成伸出去的脚缩回来了。
他有些晕乎了,自己离开了,怎么就影响到影怜姑娘的名声了,按说是抬高了影怜姑娘的名声啊。
鸨母终于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先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已经悔死了,现在还不说,她就不配掌管望凤楼了。
“苏公子,影怜姑娘说的是实情啊,这一行是有着这样的规矩的,若是客人在听曲之后不满意,那是没有什么的,但若是客人还没有听曲,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离开了,这就是对姑娘的不满意了,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了,影怜姑娘的名声就毁了,公子和影怜姑娘说了这么多的话,那就是有缘啊,公子大人有大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对着奴身来的,都是奴身没有做好,给公子赔罪了,影怜姑娘到这里屈尊不到一年时间,奴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说这么多的话。”
苏天成的脸上露出了苦笑,话说得多有什么用,关键要看说的是什么话,自己和影怜姑娘,明显就是在斗气,而且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败下阵来了,好男不和女斗,是自己失了气度,这有什么说的,亏得鸨母会圆场啊。
“妈妈说的可是真的,妈妈不必道歉,今rì之事,是我的不对。”
“奴身哪里会欺骗苏公子啊,是真的。”
苏天成叹了一口气,站在了原地。
“影怜姑娘,今rì之事,是因为苏某的唐突,既然有这样的规矩,苏某是不能够坏了规矩的,就请姑娘弹奏一曲,苏某洗耳恭听。”
苏天成不想坐下,打算站着听影怜姑娘弹奏一曲之后,转身离开的,今天到望凤楼来,的确是出丑了,内心里面一些yīn暗的东西,不自觉的暴露出来了,当然,这些心理,也不见得是很坏的,大凡男人,都是会有着这样的想法的。
令苏天成奇怪的是,他站着,影怜姑娘也站着。
“姑娘,苏某是准备欣赏曲目的,只是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还不坐下弹奏啊。”
“公子没有坐下饮酒,小女子不敢坐下。”
苏天成眨了眨眼睛,无可奈何的坐下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秦淮河来花费银子,想不到就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处处都在出丑。
看见苏天成坐下了,影怜姑娘也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了。
鸨母此刻很是知趣了,连忙出去,找来了两个模样俊俏的姑娘,陪着苏天成和刘仲基。鸨母的目的也是很明确的,想尽办法挽留苏天成,不要因为前面的不愉快,弄坏了印象,苏天成可是财神爷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秦淮河(3)
影怜姑娘还在调试琴弦的时候,鸨母叫来的两个姑娘,已经活泛开了,美酒配佳人,如此的场景,姑娘怎么会不说话不调笑啊,再说了,两位公子都很年轻,特别是苏天成,看上去一表人才的。
这类调笑的场景,苏天成还是熟悉的,打情骂俏谁不会啊,要真的不会,那就是木头了,不过他的心情有些没落寂寥,还在想着刚才和影怜姑娘的争执,想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今后要注意一些什么的。
他的脸上,带着随意的笑容,但身体和手脚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点头回应姑娘的举动。
影怜姑娘似乎全身心的在调试琴弦,什么都没有看,当然,她脸上蒙着纱布,谁也看不清楚,不知道看没看,这就好像是带着墨镜的人,你不知道他看什么地方。
琴弦总算是调好了。
影怜姑娘开始弹奏了。
苏天成对古乐器没有什么兴趣,不管是弹奏的好坏,对他来说,都可谓是对牛弹琴,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到处都是充斥着打击乐和流行歌曲,年轻人怎么会有兴趣和耐心来欣赏古乐啊,古人所谓的那些高山流水的感觉,他一点都体会不到,反而觉得有些无聊。
影怜姑娘总算是弹奏完毕了,苏天成舒了一口气。
“好,弹得太好了,千古绝唱啊。。。”
刘仲基一声叫好,令苏天成身体颤抖了一下。
“苏某谢谢姑娘了,这就告辞了。”
苏天成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影怜姑娘就开口说话了。
“苏公子,小女子手艺不jīng,让公子见笑了,想来公子必定是jīng通乐理的,小女子想着请公子和一曲,不知道公子是否愿意啊。”
这话苏天成听懂了,看来这个影怜姑娘,还真的是有脾气啊。
影怜姑娘挑战了,既然我弹奏的乐曲,你苏公子没有兴趣,那就请你苏公子展现出来一些才华,也然我看看,欣赏欣赏。
不要小看这类的挑战,若是不应战,就真的是瞧不起对方了,而且也令自己的名声大跌,青楼里面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可以传出去的,文人士子往往喜欢议论这些故事,就好比是议论八卦一样,通过这些事情,来表现出个人的能力。
“姑娘技艺超群,苏某实在是佩服,怎奈我不jīng通乐理,乃是五音不全之人,姑娘提出来的要求,我真的是有些为难了。”
“如此,苏公子是瞧不起小女子了。”
影怜姑娘的语气有些冷了,这也说明,她是真的有些动怒了,估计是以前受到了太多的追捧,没有想到遇见苏天成这样不懂风情的人。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了,就连刘仲基,都感觉到有些不对了,他看着苏天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
苏天成沉吟了一下,开口说话了。
“姑娘,苏某对乐器确实是不jīng通,不能够弹奏,算是对不起姑娘了,我没有瞧不起姑娘的意思,还请姑娘海涵。”
屋里安静下来了,就连说笑的姑娘,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影怜姑娘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了,可能是没有想到,苏天成这样说。
苏天成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这是在大明朝,男人能力的展现,是在官场上,或者是驰骋沙场,沙场秋点兵的气势,想起来都令人热血沸腾的,风花雪月的事情,只不过是**娱乐,上不得场面的。
苏天成站起身,准备离开了,刘仲基也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鸨母进来了,影怜姑娘也站起来了,走到了门口。
“苏公子是高人,瞧不起小女子,小女子无话可说。”
影怜姑娘的身体依旧在颤抖,苏天成皱着眉头,一边的刘仲基忍不住了。
今天到青楼来,虽然苏天成没有说出来身份,但总是会传出去的,这秦淮河,什么事情传不出去,何况苏天成这样的绝顶人才。
“影怜姑娘也不要这么自责,苏大、公子听你弹奏了曲目,绝不是辱没你的,要真的传出去了,对你是大大有利的。”
“刘公子这样说,小女子感激不尽,苏公子是贵人,小女子高攀了。”
影怜姑娘的语气,有些冷淡。
刘仲基也着急了。
“影怜姑娘可知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苏天成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影怜姑娘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这位公子姓苏,难道有着这样的巧合啊,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啊。
鸨母脸sè也变白了,看着苏天成,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莫不是会试会元、殿试榜眼苏老爷啊,奴身得罪了,得罪了。。。”
鸨母还没有说完,脸sè已经笑成一朵花了,榜眼郎到望凤楼来了,这是多大的炫耀资本啊。
“小女子唐突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rì愿。”
影怜姑娘一口气念出来了《木兰花令》。
“辛苦最忙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珏。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悦)。唱罢秋坟愁未歇,chūn丛认取双栖蝶。”
读完两首诗词,影怜姑娘对着苏天成屈膝行礼了。
“小女子惭愧了,公子是绝世高才,这木兰花令和蝶恋花,小女子倒背如流了,今rì得见公子,有眼无珠,妄自托大,让公子见笑了,自此之后,小女子无颜面对公子了。”
说到后面,影怜姑娘已经有些哽咽了。
苏天成心里动了一下,不假思索开口了。
“苏某想着到姑娘的房里去坐坐,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进入影怜姑娘的房间,苏天成闻到了一股香味,淡淡的,房间里面,显得很是素雅,看不出来金碧辉煌,却体现出来主人格调的高雅。
苏天成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影怜姑娘主动摘下了斗笠,拉下了面纱,碎步走到了苏天成的面前,屈膝行礼了。
屋里还有一个小丫头,也跟着过来了,大概是服侍望凤姑娘的。
苏天成感觉到眼睛发花,什么是倾城倾国,什么是红颜祸水,他总算是有感受了,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长相如此惊艳绝伦的女子。
影怜姑娘的年纪不大,可那双大眼睛,是能够勾人魂魄的。
影怜姑娘的脸上,带着羞怯的笑容,显然是非常高兴的。
酒菜上来了,比刚才的更加jīng致,酒依旧是杏花村。
这个时候,苏天成不会客气了,他径直坐到桌前,影怜姑娘也没有显得扭捏,很大方的坐在了苏天成的对面。
桌子不大,苏天成可以好好看看对面这张漂亮的面容了。
丫鬟很是灵活,早就倒好了酒,影怜姑娘端起了酒杯。
“小女子敬苏公子一杯。”
“谢谢姑娘了,本应是苏某敬姑娘的,酒喝多了伤身,姑娘还是少喝一些。”
两杯酒之后,影怜姑娘站起身来了。
“苏公子,小女子为您抚琴助兴。”
苏天成连忙开口说话了。
“别,别,还是不要了,苏某真的不熟悉乐音的。”
影怜姑娘笑了一下,很听话的坐下了。
“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公子如此的俊朗高雅,刚才为什么和小女子争论啊,小女子听见公子先前那些话,好伤心的。”
苏天成嘴里含着一口酒,差点呛到了,这个影怜姑娘真的是厉害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已经道歉了,可还要追问。
思忖了一下,他才开口说话。
“姑娘想必是误解苏某的意思了,我以为,和姑娘本就是平等的,姑娘才艺高雅,弹奏曲目,不过脸上却遮着纱布,看不清面容,我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说实话,若是看见姑娘的面容了,我也不会去欣赏曲目了。”
影怜姑娘的脸红了,看向苏天成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苏天成有些嘀咕了,这本来是说笑的话语,让姑娘高兴一下的,想不到人家当真的。
“公子,小女子姓柳。。”
苏天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一直有着熟悉的感觉,这影怜两个字,听着怎么这么熟悉,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影怜是柳如是的称号啊。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你是柳如是姑娘。”
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自己第一次到秦淮河来,居然就见到了,而且还到柳如是的房间里面,面对面饮酒,这算是什么事情啊,桃花运吗,苏天成有些晕头了。
柳如是的神态,已经变得有些妩媚了,见到了苏天成这样的不世俊才,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眷顾了,她虽然是卖艺不卖身的,但今天是可以例外的。
苏天成的才学,那是不用怀疑的,《木兰花令》、《蝶恋花》和《长相思》,已经传遍了秦淮河,不知道有多少的姑娘,想着见一见这位会试会元、殿试榜眼苏公子,更不用说自荐枕席了。
不知道怎么了,柳如是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姐妹眉姑娘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东林四公子
鸨母进入房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她已经安排好了刘仲基。
“苏老爷,影怜姑娘,四公子来了。”
柳如是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了看苏天成,很快开口了。
“妈妈,今rì我就不见他们了。”
苏天成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四公子,从柳如是的回答来看,四公子好像不是一个人,自己到望凤楼来了,鸨母还专门来通报,看样子,这四公子的身份,不同一般啊。
“影怜姑娘,既然是专门来拜访你的,我看,还是见一见,”
鸨母看着柳如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柳如是更加的高兴了,苏天成不仅仅是气度不凡,而且心胸开阔。
“妈妈,那就见一见吧,不过不要在我的房间里面了,麻烦妈妈安排一个雅间。”
鸨母出去安排之后,柳如是对着苏天成开口了。
“公子要是方便,是不是见一见四公子。”
“哦,四公子是什么人啊?”
“他们自称为东林四公子,都是生员的身份,刘云清、黄廷平、易礼高、邹平章,都是俊杰之士,小女子时常和他们议论诗词学问的。”
说完这些,柳如是忽然觉得,在苏天成的面前,说到诗词的事情,有些不妥当。
“公子,小女子和东林四公子,主要还是议论时局的,要是公子觉得不合适,小女子去去就来,烦请公子稍候。”
苏天成微笑着点头。
“影怜姑娘邀请了,我要是不去见见,也太托大了,一切听从姑娘的安排。”
“公子稍后,小女子更衣。”
柳如是的脸红了,苏天成也有些眩晕,这是什么意思,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吗。
苏天成想多了,柳如是不是脱得光光的换衣服,而是脱下外面的女装,换上了儒服,活脱脱的男装打扮了。
苏天成看了看柳如是,没有说话。
柳如是当然是有着小心思的,苏天成单独和自己在一起,传出去之后,肯定是有人万分羡慕的,但苏天成一直都没有展现出来惊艳的才学,自己也不好意思索要诗词的,正好东林四公子来了,众人时常在一起讨论时局,包括诗词学问,这岂不是最好的机会吗,可以亲眼目睹苏天成展现惊艳才学,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走出房间的时候,苏天成开口了。
“姑娘,我暂时不想泄露身份,和东林四公子交谈之时,还请姑娘保密。”
柳如是大胆的挽着苏天成的胳膊,看着苏天成,也没有说话。
雅间里面的四个年轻人,脸上都是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的,看见柳如是挽着苏天成的胳膊进来,几个人的脸sè都变化了,他们一直都是仰慕柳如是的,也知道柳如是xìng格刚烈,难道说这小子是有钱人,强迫柳如是做什么事情吗。
要知道,如果柳如是钟情这小子,是不会来见其他客人的。
“影怜姑娘,想不到你又贵客啊,我等打扰了,坏了你们的好事啊。”
“无妨的,刘公子,这位是苏公子。”
苏天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来,所谓的东林四公子,在气度上面,就有不小的缺陷。
他还是抱拳给众人行礼了。
“久闻东林四公子的声誉,今rì得见,倍感荣幸。”
“不敢,不敢,苏公子得到了影怜姑娘的青睐,我等自愧不如啊。”
邹平章是四人中间,最为年轻的,比苏天成还要小一岁,看见这样的场景,早就忍不住了,率先开口发难了。
当然,他们号称东林四公子,就是发难,也是很有水平的。
“苏公子,在下唐突了,我等与影怜姑娘在一起,都是讨论时政的,常常有些狂言,还请公子莫要惊奇,恩师的座右铭,我等时常牢记在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等以此为目标,不敢懈怠,不知道苏公子是怎么看的啊。”
苏天成看了看众人,众人的眼神,都带有一丝的不屑。
他对东林党,没有什么格外的恶意,只是觉得,天下危亡之际,坐而论道,空谈什么时政,毫无益处,而且,以清流自居,一味强调什么清高,什么节cāo,绝不可取,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东林党有很大的积极面,但也有致命的弱点。
东林党以清流自居,特别是利用民间对宦官的厌恶,对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也加以排斥,不顾客观实际,一味的克己复礼,这是遭遇很多人非议的,到后来,不顾国内的严峻形势,反对与满清和谈,丧失了大明最后的希望,而且,在严峻的形势下,朝廷中的东林党人,却提不出任何的解决办法。
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东林党人,自认为节cāo是很高的,可惜他们的党魁钱谦益,却带头投降了满清,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去内中的虚伪。
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如果以为抱着什么清谈的姿态,沾沾自喜,可能真的应了那句话:而于筹虏制寇卒无实着。
而且,邹平章话语的意思,还透露出来了一个意思,他们议论时政,是无所顾忌的,是从国家大局出发的,肯定会涉及到一些敏感的话题,说出来一些激烈的言论,如果说苏天成不知趣,想着去告密,他们也不害怕,相反,会鄙视苏天成。
“在下没有什么看法,顾老先生这首对联,为很多人称道,我没有什么评价。”
苏天成这一句话,就体现出来了立场,他肯定不是东林党人了。
果然,雅间里面的气氛变化了。
刘云清开口了。
“苏公子,既然如此,在下讨教了,不知道苏公子以为,时下朝政有何弊端啊。”
“刘公子既然这样说,是不是有着什么认识啊,在下洗耳恭听。”
柳如是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连忙开口说话了。
“诸位公子,今rì气氛很好,在这里议论时政,有些不合时宜,是不是讨论诗词啊。”
柳如是不说话还好一些,刘云清看见柳如是这样说,更加的不舒服了。
“影怜姑娘,我等与苏公子有缘,在此议论时政,也是最好的交流,姑娘尽管放心,我们都是读书人,知道礼仪。”
“呵呵,也是啊,很长时间没有讨论时局了,想不到在这秦淮河,能够有这样的际遇,刘公子有什么见解,尽管说出来,我也想着听听,三人行,必有我师。”
开口的不是刘云清,黄廷平站起来了。
“在下有一些认识,不过可能对朝廷不敬,还请苏公子听得进去啊。”
苏天成有些火了,几个屁大的年轻人,整rì里就知道空谈,还来这么多酸腐的套套。
“无妨,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那些所谓的担心,就没有必要了,所谓以言获罪,那也是在朝堂之上,诸位大可不必提醒在下。”
“好,那在下就说了,在下以为,如今时局,危如累卵,朝廷有三大谬误。”
黄廷平说出来这句话之后,看了看苏天成,发现苏天成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惊奇,反而很是平静。
“其一,加征辽饷为最大失误,殊不知这赋税乃是祖宗法定的,朝廷要体恤百姓,怎么能够横征暴敛,置百姓死活于不顾啊,提出来加征辽饷的户部尚书毕自严,乃是朝中最大的jiān臣,必将祸乱我大明,应该辞职自裁谢罪。”
“其二,修德治心,皇上应该近贤臣,远小人,朝中大臣,应该不计较个人得失,以国家大计为重,要克己复礼。朝廷之上,jiān臣横行,忠贞之臣遭受打压,如此下去,国将不国,我以为,皇上要重用东林学士,重整朝纲。”
“其三,要大兴学习之风,培养人才,恩师对东林学子,期盼炎炎,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若是学子都能够领悟这里面的深意,何愁我大明不振兴,故而府州县学堂,都要贯彻此类思想。”
说完这些,黄廷平看了看苏天成,眼神里面,透露出来的激动和自得,估计是想着,自己说出来这些事情,是很不简单的。
苏天成看了看柳如是,发现柳如是的眼神里面,露出来的是崇敬,显然,她也认为,黄廷平说的,是非常好的。
如果不听这些言论,苏天成对东林党的印象,可能还好一些,听见这些评论,他唯有悲叹了,这不仅仅是迂腐的言论,更可以说,是亡国的言论了。
“诸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苏天成冷不丁的说出来这句话,黄廷平楞了一下。
“难道苏公子以为,在下没有说的清楚吗,这是我等共同的认识,我等议论时局,都是抓住重点的,至于说其他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等暂时不会考虑的。”
苏天成摇了摇头,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
他实在没有心情,和这一群酸秀才在这里讨论时局,狗屁作用都没有,这几位所谓的东林四公子,根本不了解百姓生活,也不知道朝廷里面的大事情,却在这里横加评论,以为自己到朝廷里面去了,就一定能够力挽狂澜的,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