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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枕寒潮     纵横图txt下载     纵横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二章 马首是瞻

    什么?你没有下毒?”刘行之拍着桌子质问道。

    刘行远完全置若罔闻,他早已料到弟弟得知后一定会暴跳如雷。刘行远没有解释,只是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刘行之见刘行远态度如此恶劣,眉头一皱,不禁杀心顿起,腾地站起身夺门而出。

    眼看着花朝节临近,刘询见父皇近日闷闷不乐,于是听从了刘行之的建议,花朝节那日为皇上举办一次“百花盛宴”,一来是歌颂太平,二来也是为了取悦皇上。所以刘询每日总会来给汉帝请安,时不时的旁敲侧击地问一些汉帝的喜好,汉帝见自己的儿子并未谈及其他,倒也乐得回答。可是刘询每次请安已毕,汉帝的心里总会感觉空落落的。

    日影西沉,皇宫的御花园内花红柳绿.春色满园,已慢慢显现出百花争艳之势,只是身处美景,此刻却寂静无声。

    汉帝在花园的曲径漫步,身后是贴身太监张岑侍奉。

    张岑见皇上背着手,抬眼望着天边的夕阳,若有所思之状,并不敢打搅。主奴二人一前一后,徐徐而行。眼见着天色渐黑,寒风骤起,张岑这才壮着胆子道:“陛下,天要冷了,还是早些回寝宫歇息吧!”

    汉帝忽然停住了脚步,问:“李释之和刘衍现在如何了?”

    “李大人的案子还在审理,不过李大人已经供认不讳,现在就等着三司拟定罪名呢!”张岑诚惶诚恐道,“殿……下还在天牢内终日以泪洗面,似乎已经明白自己……错了。”

    汉帝冷然一笑,“你传朕的旨意,只要李释之能供出吴家逃走的那三名罪犯在哪里,朕可以饶他不死。”

    张岑尴尬地道,“陛下,据李释之供述,他后来也不知道吴家母子三人逃去了哪里!”

    汉帝面沉似水,目光冷峻,“让三司拟罪,李释之玩忽职守,滥用职权,勾连叛臣,五日后于西市腰斩,其亲属家眷悉数贬为庶民,日后不得再踏入京都半步。”

    张岑眼珠一转,“那皇后娘娘呢?”

    汉帝紧抿嘴唇,沉思须臾后徐徐答道:“降为贵妃吧!”

    张岑也无劝说之意,立刻应了声是,便退身去办了。

    卫国公府的书房内,此时已经坐满了荀昱父子的心腹,或者说是废太子刘衍的心腹。十几个人按照官职高低落座,为首主座的正是荀昱父子。荀昱父子经过半个月的筹备,是时候付诸行动了。

    荀谋站起身,踱步到堂中间,正色道:“今日能来此聚集的都是荀谋的同道之人,亦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今天我荀谋就和诸位掏心掏肺。如今殿下蒙难,如果刘询一旦得逞,想必大家也知道后果如何。若要改变现状,救出殿下,唯有两条路要走,其中一条就是杀了刘询,以清君侧。这第二条路就是皇上年迈体衰,忠奸不辨,太子必须出来辅佐圣上。”

    徐秉德道:“荀将军,眼下形势,我们有必要真的出此下策吗?”

    荀谋眉头一锁,回头看了一眼徐秉德,“徐大人,眼下的形势只能用‘危急’二字形容,你以为刘询会放过殿下,放过我们吗?如果再行动,也许我们连刘诩都不如。”

    杜宗庭在旁附和道:“荀将军说的有理,如今只有反击或许还有一线生……”

    “杜大人,若不是你李丞相也何至于锒铛入狱!”徐秉德阴着脸,“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当初魏王一案也是某些人怂恿的吧!最后呢?”

    “你……”杜宗庭气得面红耳赤,站起身指着徐秉德,“你以为太子倒了,你这个兵部还能坐长久吗?”杜宗庭开始气急败坏道,“我敢保证,如果我们再坐以待毙,你兵部的位置不出三月就有人来顶你的位置,到时候你是死是活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大家面面相觑,彼此也不敢插话,毕竟徐兵部位高权重,说话也是举足轻重,而且还是自己所忠之人的老泰山,可杜宗庭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而且这些话也都是太子和荀谋父子的意思,也没人会反对,于是众人的目光都又聚在荀谋身上,等他发话。

    荀谋见徐秉德被奚落一番后悻悻然得缩靠椅背,也没有劝阻,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等到杜宗庭把话说完才出面,先是上前拍了拍杜宗庭的肩膀,安抚他坐下,接着又徐徐踱步来道徐秉德的面前,态度极为谦恭道:“现在这种局势,大家也不是危言耸听,徐大人保守在对皇上的信任,这可以理解,只是徐大人您把刘询那只老狐狸给忘了。更何况眼下刘询的身边还有一个奸猾无比的陆佐啊!”

    徐秉德似乎有些妥协了,心里虽然同意了荀谋的观点,但表面上还是要装着无谓的模样,昂着首,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冠,捋了捋胡子,“悉听尊便,只要能让太子临朝,我徐某在所不辞。”

    “哈哈……好!”荀谋爽朗道,“只要我等戮力同心,相信大事可成。”

    赵善谦坐在徐秉德旁边,道:“荀将军,眼前太子不能主事,我等就唯您马首是瞻。”

    荀谋欣慰的点点头道:“赵大人您这边可都准备好了?”

    “一切就绪,天牢的人已经全都换成了我的心腹。只要有需要,我们会立刻放出太子。”

    荀谋继续询问徐秉德和吏部尚书权师道,“金吾卫那边如何了?”

    权师道一点头,“权某和徐兵部拟定让右统领萧仁翼递补空缺,圣上那边已经点头首肯了,现在金吾卫内部也正在布局我们的人。”

    “那羽林卫那边如何了?”

    权师道略显为难,“羽林卫上将军是候志贵,他是宁王的心腹,此人做事小心谨慎,向来不会和旁的人多说半句话,权某四处寻找他的蛛丝马迹,却总是碰一鼻子灰!”

    荀谋微微点头,并没有半点生气,只是继续道:“此事已经无关紧要,现在我们有一个新计划,而且更周密,更万无一失!”

    “新计划?”众人交口结舌地疑惑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突闻噩耗

    荀谋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没错,我和太子又制定了一个新计划,而且就在过几日的花朝节时实施。”

    赵善谦一脸疑惑,语带埋怨,“什么?意思是我们的计划有变?”

    “赵大人稍安勿躁。”荀谋笑着安抚道,“我们原本的计划不变,只是实施的时间改为花朝节之时。”

    众人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荀谋的用意,权师道于是问:“难道荀将军的意思是在宁王为皇上筹划的‘百花盛宴’上动手吗?”

    荀谋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此次行动,我会在花朝节前一天告诉大家,现在你们只需听从安排即可。”

    沉默许久的卫国公荀昱也站起里了,向着周遭在座的同僚拱手,“今日密谋,诸位定当誓死保守,如若泄漏半点消息予外人,大家都知道后果如何!”

    在座的官员也都站起身拱手还礼,“卫国公放心,我等定当誓死保守。”

    “老爷……”

    门外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大家也都屏息住口。荀昱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何事啊?”

    管家隔着门回答:“有人送来一封密信。”

    “何人送来?”

    “说是宿州刺史何右年的女儿送来的。”

    众人都有些诧异,荀昱父子对视一眼后,都有些喜出望外,看来有消息了。荀昱大着嗓门儿道:“呈进来罢!”

    管家轻推房门,低头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走到荀昱的跟前,接着双手捧到荀昱面前。荀昱接过信件,然后衣袖一挥,示意管家下去。

    堂内众人双眼都紧盯着荀昱,想通过荀昱的表情来判断信件的消息是好是坏。众人但见荀昱看信时眉头贱贱舒展,想来应该是好消息了,有人便等不及问:“卫国公,信里内容可否告知大家?”

    荀昱还未看罢,并未理会,须臾看罢后,才攥着信件,油然笑道:“大家可知道何右年的女儿?”

    权师道哈哈大笑,“何右年是宿州刺史,他的女儿何氏如今正是户部尚书陆仁襄的妻子。”

    徐秉德不以为然道:“陆仁襄可是陆佐的亲弟弟,何氏说的话能信吗?”

    荀昱嘿然笑道:“何右年可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这个何氏也是我们特意安排的眼线,错不了!”

    “那信上可交代了什么?”荀谋问道。

    荀昱拿着信件给周围的人边展示边道:何氏在信上说,前几日跟着陆仁襄回他们老家,查出了一些端倪。说着陆佐兄弟他们并不是鄯州陆家庄当地人,而是十几年前迁徙至此处。”

    徐秉德冷笑道:“十几年前战事频仍,举家迁徙也是常有的,有何大惊小怪的!”

    “那和山匪有联系也叫正常吗?”荀昱道。

    “山匪?”众人愕然。

    “没错!”荀昱收起信件继续道,“之前凤迹山那帮护国有功的山匪,早就和陆佐他们相识,而且过从甚密。据何氏探查陆佐兄弟和凤迹山匪首的身世都很可疑。”

    众人疑惑道:“消息可靠么?何氏如何得知?”

    荀昱点点头,“何氏也是一再从陆仁襄的口中探知,不过何氏信里说她再细问陆仁襄时,不管如何哭闹,陆仁襄都不肯将身世告诉她,只说事关重大,所出去也许会性命不保。”

    权师道捋着胡须道:“看来这其中定有文章可做,只要查清他们的身世,兴许是扳倒陆佐的关键所在啊!”

    荀谋厉色道:“爹,我看您还是即刻回信,让何氏务必想办法从陆仁襄口中探清情况。”

    昏暗的灯影在月光下摆动,一个凄惶的背影映在纱窗上,那人不时发出阵阵叹息,那副苍白的脸庞在暗沉的烛光映衬下,更显得愁容惨淡。

    “哥……”陆仁襄站在门口低唤。

    陆佐这时才回过身,露出无力的笑容,问候道:“几时回来的?也不叫人来知会一声。”

    “刚回来,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陆仁襄说罢面沉似水,常舒一口气后,才有气无力地走进屋来。

    “家里……”陆佐有些不敢想下去,“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陆仁襄敛起疲惫的神态,开始显得有些激动和悲伤,双眼浮现出一丝泪光,“娘她……”说时声泪俱下后几乎崩溃道,“她老人家仙逝了……”

    陆佐刹那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沉默半晌后才泪如泉涌,紧接着站起身和陆仁襄一起抱头痛哭。

    兄弟二人呜呜咽咽哭了有半个时辰,才被门外的人叫住,二人抹着泪回头看时,原来是霍来了。

    霍一进门,便耷拉着脑袋开始唉声叹气。陆佐此时也已经拭干了眼泪,神态如常,不等霍开口便问:“霍兄弟,你怎么来了?”

    霍见问,抬起头向着门外一努嘴,“可不止小弟一人呢?”

    陆佐抬眼看向门口,月光下但见两个清丽的身影,细看时原来是路曼希和秦虹。陆佐沉着脸三两步来到他们跟前喝骂:“你们这两个冤家,来京师做甚?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紧要时候么!”

    路曼希和秦虹见师兄气势汹汹走来,都怯懦地往后退了两步,秦虹怏怏地看着大师兄道:“是我爹同意我们来的……”

    陆佐先是一愣,回头看了看霍,霍颔首道:“秦虹说的不假,的确是大头领和二头领让我们来的。”

    路曼希紧跟着道:“没错,我爹说了,现在局势有变,让您赶紧回去。”

    陆佐又何尝不知呢,可是眼下的情况,只有能撑住,只要让宁王尽快上位,兴许还有转机,只不过如果晚刘衍他们一步,那么将会满盘皆输。

    陆仁襄想的却又和他们不同,“哥,现今母亲灵柩就停在老宅,您又不在,没人主持,您还是回去服丧吧!”

    陆佐又陷入沉思之中,按照朝廷制度,只要官员有丧在身,就必须守丧三年,除非皇上亲自恳请官员留下,才能免服丧期。

    “大师兄,仁襄哥哥说的没错,现在伯母丧事要您主持,朝廷又一团乱麻,我们还是赶紧抽身吧!”秦虹急道,“去年可就是前车之鉴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方唱罢

    霍和秦虹等人的劝阻,让陆佐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朝局有多复杂,而是母亲的丧事让自己心有挂碍。陆佐深思熟虑之后,长叹一声后,“好吧!既然事情紧迫,明日一早我就向皇上请辞回乡守丧,看一下如果明天能够出发最好,如若不然,最快也得等后天方可出发了。”

    安静若安排好几个人的住宿之后,陆仁襄便回自己的府邸,秦虹、路曼希和霍也都相继回各自的客房歇下。

    陆佐和安静若在客房闲聊几句之后,也准备回厢房休息,方走至门口,便看见霍又折了回来,神色慌张的拉着陆佐回书房。安静若呆呆地看着他二人进书房后,才察觉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将门关实之后,回身也跟着进屋,接着进屋也问霍,“出什么事儿了?”

    霍拉着陆佐在桌旁,四下灯影里观察一番,确定没有旁人之后,才道:“前阵子陆仁襄回村的时候,带的那个女的有些蹊跷!”

    “哦!”陆佐惊呼,“你是说弟妹,何氏?”

    “对!”霍继续道,“我们打听了,何氏是仁襄在宿州任职时娶的正室,此人也是宿州刺史何右年的女儿,来历不一般呐。据说何右年还是废太子的人。”

    安静若接话,“这些我们都清楚,可是仁襄自己喜欢,而且仁襄在宿州之时,也多亏何氏父女帮助,才能安然回京,想必何氏应该和她父亲不同吧。”

    陆佐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霍深不以为然的摇着头,“据大头领的可靠消息,说仁襄他们回陆家庄的头一天,何氏便派人到凤迹山打听情况,被我们的喽抓个正着。二头领他们要不是看在仁襄的面子上,早就杀了那个奸细。”

    “后来你们如何处置这个奸细呢?”陆佐问。

    “放回去了。”霍眉头浮现一丝担忧,“陆大哥,所以大头领他们这时候才着急着请您回去,否则,这个何氏早晚有一天会查到您的底细。到时候悔之晚矣。”

    安静若将信将疑的看着陆佐,未曾想自己的丈夫的脸上毫无波澜。

    “我知道了。”陆佐旋即语重心长道,“是时候回乡了!”

    安静若有些不解,但是霍在,所以并没有追问。

    霍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忍着笑道:“那我这就去准备行李。”说罢正准备转身,便被陆佐叫住,便问,“还有何事?”

    “一会儿,你陪我一起去一趟宁王府。”

    “宁王府?”霍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佐,没想到他会要求自己陪同,但还是断然拒绝道,“我才不去见什么狗屁宁王呢!”

    陆佐见他又要转身走,喝道:“不是见宁王。”

    “那也不去。”

    “此人可是关系到天下苍生!”

    霍不屑道:“与我有何干系?”

    “那此人要是关系凤迹山兄弟的身家性命呢?”

    霍脸色一沉,脸上满是狐疑,“见谁?”

    “一会儿你去了便知。”

    霍眉头深锁片刻后,“去便去!陆大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安静若见霍走远之后,才问陆佐道:“相公,你说是时候回乡,是何意啊?”

    陆佐道:“如今看来局势要变。,我们必须抽身。”

    “要变?”安静若更加不解,“现在局势不是对宁王有利吗?我们跑什么?”

    “太子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再不抽身,我们可能就都得陪葬。”陆佐自从去年魏王一案之后,便懂得该退则退,切不可逞能。

    “太子不是还在天牢吗?”

    “正因为太子在天牢,我们所有人才会放松警惕,太子已经入狱,何氏却还在不遗余力的为太子打探我的消息。现在看来,我终究还是少算这一招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子的心腹们已经布置好了反扑宁王的计划。”

    “那为何不去告诉宁王,让他赶紧准备好以防太子造反?”

    陆佐摇摇头,陷入了沉思,“恐怕是来不及了,现在只要宁王一有动作,恐怕太子的人会立即动手。”

    安静若也有些紧张起来,“这么说,我们现在只能是趁机跑了?”

    陆佐点点头,“别无选择。所以明日我以守丧为由,我们请辞回乡。”

    “可是……”安静若为难道,“我爹爹他们怎么办?”

    “岳父是开国功臣,而且这些年也不受皇上重用,又和宁王没什么瓜葛,留在京城没什么问题。而且你大哥现在又没有兵权,他们没理由下手。”

    安静若面沉似水,爹爹留在京城未必就是坏事,但是如果跟着一起离开这里,只怕会惹人怀疑,到时候大家都会有危险,现在看来只能如此了,于是又问:“那你这么神神秘秘的,要带霍去宁王府见谁?”

    “刘行远。”陆佐的眼里透出一股杀意,“我们明天必须带上他一起走。”

    “刘行远?”安静若目瞪口呆的小声惊呼,“为何?”

    “如今朝中少不得一场血拼,太子和宁王一定会两败俱伤,但是现在看来,太子的胜算要更高一些,如果他把持朝政,我们在鄯州必须揭竿而起,否则还是会任人宰割。”

    安静若此时才真正明白了陆佐的意图,想要说动刘行之跟着一起离京是不可能的了,他现在肯定沉浸在成为太子的美梦之中,带上刘行远的可行性还更高一些,这样无非是为了将来出师有名,“那你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刘行远吗?”

    陆佐摇摇头,“不能,说了只怕刘行远会心软,一旦他把消息泄露给宁王,宁王肯定会集结兵力鱼死网破,只怕彼时我们也会没有活命的机会。”

    安静若闷闷不乐地低着头,这一切来的这么快,真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才转眼的功夫宁王的势力就要面临真正的挑战,可悲的是宁王自己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月上中天,陆佐领着霍一前一后,从杏花酒楼的密道前往宁王府的密室,彼时刘行远已经得到下人的消息,早就在密室等候。

    刘行远见陆佐身后有一个身材威猛的陌生男子,赶忙站起身先向对方行礼,未曾想对方竟昂着头视若无睹,这让刘行远颇为尴尬,于是微笑着向对方点点头,问陆佐:“陆先生,这位仁兄是……”

第二百四十五章 如火如荼

    昏暗促狭的密室内,刘行远却感到极为尴尬,原因是不等陆佐介绍,霍竟兀自找位置坐下了。陆佐和霍也并不是特别要好,也不好说甚,只是笑答道:“这是陆某朋友,就是这个耿直的禀性,还望大公子海涵。”

    刘行远微微一笑,看了看霍,他似乎并没有在听他们说什么,于是也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陆先生客气了,没什么要紧。”说着眼神又放到霍身上,表现得极为赞赏的模样,故意扯大嗓门道,“想来这位兄弟一定是位能人异士,否则也不会受到陆先生您如此青睐。”

    霍依然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的东张西望。

    陆佐赶紧圆场,“不错,这就是陆某要向您引荐的人才。”

    刘行远眼光一亮,“哦!敢问名讳?”

    “他叫霍。”陆佐道,“是凤迹山的头领,当初退番兵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刘行远大为诧异,连忙向霍拱手作揖,“原来是国之功臣,是在下失礼了。”

    霍此时才抬眼打量了一番刘行远,见他行礼十分诚恳,这才拱手回礼,“这位大少爷有礼了。”

    刘行远见他语带嘲讽,依然如此傲慢,尴尬地收回笑容,继续问陆佐,“这么晚,不知陆先生找在下所谓何事?”

    陆佐故意脸色一沉,双眼紧紧的注视着刘行远,“来救你。”

    “救我?”刘行远不解的看着陆佐,紧接着冷笑道,“我有何可救之说,陆先生怕是危言耸听。”

    “大公子难道还被蒙在鼓里?”陆佐诧异道,“刘行之已经准备对你下手了,今夜我来,就是要你明天跟我一起走。”

    刘行远淡然一笑,刘行之居心不良这已不是什么新闻,“刘行之虎狼之心,你我早已知之,他想害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陆先生既然答应过我,要让我父王立我为世子,怎么现在不帮我实现也就算了,反倒劝我逃跑?”

    “你以为刘行之会和你公平竞争?”陆佐反问道,“你觉得你和刘行之相比,你的权势有他大吗?你的亲信有他多吗?而且最关键的,你是王爷的嫡子吗?”

    刘行远听罢,默默地垂下头,许久才答道:“可是即使离开,我又何去何从呢?”

    “跟我回鄯州。”陆佐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如今宁王和太子正斗的如火如荼,刘行之暂时也腾不出手对付您,我们大可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静观其变,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进退自如。”

    刘行远将信将疑道:“进退自如?我若真的离开京城,那刘行之一家独大,陆先生难道还有办法拿下他?”

    陆佐冷然笑道:“刘行之想一家独大可没那么简单,如果宁王真的顺位成为太子,只怕宁王钟意的继承者可不是他!眼下大公子要做的就是先保全好自己。”

    “好!”刘行远突然爽快答应道,“我可以跟你去。”

    今夜,注定无眠。

    陆府的大院内,也已经有了早春的气息。陆佐闻着袭人的阵阵芳香,心头却涌现出无限的哀伤来,母亲仙逝,弟弟又离心离德,眼前的局势又愈加模糊,这些事想来,真是让人头痛欲裂。

    “老爷……”

    管家老潘忽然出现在石阶前,着实吓陆佐一跳,“这么晚了,何事啊?”

    老潘恭敬的一躬身,陪着笑道:“二爷又来了,在厅堂等着呢!”

    “哦……”陆佐先是一惊,不自禁地嘀咕了一句,“仁襄怎么又来了?”

    老潘耳尖,听罢忙接话道:“说是见个面。”

    陆佐心里不是滋味,“请二爷来院儿里吧,我在这儿等他。”

    “小的明白。”

    老潘正转身走了两步,便被陆佐叫住。陆佐脸阴沉沉的,嘱咐他道:“我这俩日,也有可能明日,就会回老家一趟,没那么快回京,家里的事情,就交由你操持了。”

    老潘点点头,“小的不会让老爷您失望的。”

    此时,再抬头细看屋顶上的天空时,缺月当空,月光冰冷的映在院子内的石板路上,脚底下也渐渐的感觉一阵阵寒凉。院内盏盏的灯光下,影影约约能看到几朵血红的梅花随风零落,看着情形,不由得让陆佐感到几分悲痛。陆佐信步来到树下,冰冷而有惨白的右手轻轻拾起花瓣,然后仔细在光下观瞧,那花瓣竟还荡着一股清香。

    “哥,好闲情好雅致。”

    陆佐笑着脸转头看向仁襄,见弟弟一脸严肃,便问:“仁襄啊,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陆仁襄正色上前一步,抿着嘴低着头,不知该从何说起,咽了几下口水之后,才壮着胆道:“明天我就不和你们回去了。”

    “什么?”陆佐像是没听清,再次确认道。

    “明天我就不回去了。”陆仁襄眼圈泛红,“母亲的丧失就交哥您全权料理了。”

    陆佐即诧异又不解的问:“为何?”

    “您也知道,我新接户部,前任留下许多烂摊子要收拾,再加上这阵子又回了一趟老家,部里的差事积压了许多事还未完成,所以……”陆仁襄有些为难道,“我就不回去了。”

    陆佐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难道你不想送送老人家最后一程吗?”

    陆仁襄见哥哥语气有些不悦,自己也有些情绪起来,欲说还休的咽口水。

    陆佐见弟弟不说话,于是干脆替他做主道:“这是咱们家头等大事,明日圣上若有回复,我们便一起还乡。至于守孝三一事,为兄自然会尽人子之孝。”

    陆仁襄压抑着道:“现在知道守孝,知道这是头等大事了?那母亲临终之际,如何不见你回去探望?”

    “你……”陆佐紧皱眉眉头,强压怒火,“你还不是为了我们陆家。”

    “陆家陆家!”陆仁襄怒不可遏道,“陆家早就没了,根本就没有陆家。”说罢陆仁襄眼圈泛红,“现在我们母亲已经没了,已经没了,我们还有家吗?还有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手足反目

    陆佐情之所动,眼圈也红了起来,想起兄弟二人初离家乡时母亲相送的场景, 眼泪不自觉也掉下两颗来,见弟弟仁襄垂着头也眼含着泪,便安慰道:“只要我们能替家人报仇,我相信母亲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是吗?”陆仁襄抬起头反问道,眼里满是怨恨,“你知道娘临终的时候说的什么吗?她老人家临走的那晚,还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喊着我们两的名字,叫我们放下这一切仇恨。”

    陆佐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低着头两眼发直,口中不时喃喃着。

    陆仁襄此刻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心中的怨念积压已久,早就想在哥哥面前倾倒一番,“你以为报了仇,一切就完美了吗?爹他能活过来吗?娘她能活过来吗?我们家一百余口能全活过来吗?不……他们早就死了,早就没有了。”

    陆佐忽而又是一震,双眼冷峻,目光中透出阵阵寒光一般,“难道这一切就该听之任之,我们现在背后可不是你我两个人,所有人都在看在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公道,你我可以撩挑子,可那些一直以来为我们付出的兄弟们呢?他们怎么办?”

    陆仁襄冷哼一声,“那这一年里,你想过我的付出吗?想过我这个亲弟弟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得罪太子,我何至于被贬宿州。”

    “怪我?”陆佐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我得罪太子,难道不是为了我们陆家吗?现在怪我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宿州!”

    “哼!说得好听,为了陆家。”陆仁襄不屑道,“我看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加官晋爵……”

    “陆仁襄!”陆佐喝道,“难到为名为利的不是你吗?你是不是已经投靠刘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何氏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爹是宿州刺史是太子的人,你娶她,无非就是想攀高枝保命。”

    “呵呵!陆佐果然是消息神通,可是你想过我在宿州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吗?”陆仁襄近乎歇斯底里,“我刚到宿州地界,就被劫匪劫道,身无分文,几乎沿街乞讨,走了快三天才到宿州城,当时印信被劫,身无凭物,正是刺史何右年相信我,还帮我要回印信,恐怕我现在早就死了。”

    陆佐听得呆住,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神情严肃的看着弟弟。

    陆仁襄此时已经哭成泪人,“还有我到宿州上任之后,当地官员都知道你我的关系和身份,总是为难我,就连府衙的门子也常常欺负我。”说时情绪愈加激动,“我第一次上府衙点卯,就被人泼粪水,如果不是你口中的何右年,我天天都是这种待遇。”

    “仁襄。”陆佐喝道,“那只是何右年的拉拢你的把戏,你还看不出来吗?”

    “哼!”陆仁襄,“我才不在乎,难道你用的那些手段就不是为了拉拢别人吗?”

    陆佐百感交集的摇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不认识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眼角的眼泪似乎也不自觉的往上涌了,“仁襄啊,你还是那个陆仁襄吗?你怎么……”

    陆仁襄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看着眼前的一株梅花,冷然一笑,“我还是那个我。”说着折下眼前的那株梅花,“我也想做枝头的梅花,我再也不想做地上那颗任人踩踏的小草。不想任何人总是骑在我的头上屙屎屙尿。”

    陆佐看着弟弟,他的眼睛里似乎散射着一股寒光,那是什么呢

    怨恨?执念?贪欲?亦或者都有,顿时只觉得眼前这个陌生人让人不寒而栗。陆佐恍惚了片刻,沉着脸没有说话,这个夜更加凄寒了,也许今后兄弟二人,可能真的要分隔两地了,甚至是……哎!陆佐心中一叹不敢再想下去。

    次日,陆佐上呈返乡守孝的折子果然得到了汉帝批准。宁王刘询也是心宽,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局势现在已完全在自己手中掌握,陆佐是否在身边已经不重要了,对于刘行远要求跟陆佐一起陪同,宁王和刘行之夜也不疑有他,刘行之这时候正想着怎么赶走他呢。

    陆佐为了安全起见,当天下午马上收拾细软,带着安静若还有路曼希等人立刻赶路,一众人全都是骑快马而去,为的就是尽快抽身。

    傍晚时分,陆仁襄从户部衙门回府的时候,何氏正焦急的站在院子里等候,见丈夫回来,便迎上去问:“哥哥嫂嫂他们今日走了,你可知道?”

    陆仁襄若无其事道:“他们赶回去守丧了。怎么,你为何如此着急?”

    “哦!”何氏一怔,“没有。兄嫂他们怎么如此着急就走了?”

    陆仁襄神色凝重,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答道,“因为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何氏恼火道,“你既然知道他们不回来,怎么还能让他们离开。”

    “我也是看到我哥哥留下的书信才知道的。”

    “信呢?”何氏质问道。

    陆仁襄略一紧张,马上就收敛了神色,“你知道这封信留着对我们没有好处的,所以信……烧了。”

    “烧了?”何氏将信将疑的注视着陆仁襄,“你最好想想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吧!”说罢便转身出门了。

    陆仁襄呆呆的立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自己的亲哥哥走了,而且还是被自己所背叛,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一刀刀的剜自己的心……

    卫国公府的书房,何氏正在焦急的等着,眼看着天色已经黢黑,只怕陆佐他们已经跑远了吧,何氏此刻也有一些矛盾,他们走远了,可能代表着安全,那难道不是一件好事?随即何氏又强行制止自己的这个想法,自己是何右年的女儿,是太子的心腹,怎能替自己的敌人想呢?他帮助的可是自己的仇人刘询啊。

    “何大千金,,久等啦!呵呵呵……”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危急时刻

    何氏回头看时,来人正是荀昱,身后还跟着他的爱子荀谋。何氏来不及行李,焦急得马上脱口而出道:“陆佐他们跑了……”

    荀昱来到何氏跟前,不慌不忙道:“此事老夫早已知晓,他老母亲离世,所……”

    何氏使劲摇着头,“他不会回来了,回乡守孝不过是虚晃一枪啊!”

    “这……”荀昱和儿子对视一眼后,继续问,“消息是否可靠?”

    “千真万确!”何氏犹豫了一下,“是仁襄亲口告诉我的。”

    荀谋质问道:“陆仁襄如何不与你一同前来?”

    “他……”何氏面露怯色,随即脸色一转平静道,“他正骑马追赶陆佐,因此让我一人来禀告。”

    荀谋将信将疑的注视着何氏,“陆仁襄几时追去的?”

    “傍晚。”

    “傍晚?”荀谋紧皱眉头,“陆佐已经走了有些时候吧,如何到现在才说?”

    何氏的脸颊刹那红了起来,如若说仁襄有陆佐书信,然后烧掉,只怕会让荀谋留话柄,而且陆佐有没有留下书信还是疑问呢,估计仁襄早就知道哥哥的情况,之所以到傍晚才说此事,仁襄就是为了给他哥哥留出时间偷跑。何氏想罢,心下暗自咬牙道:“仁襄也是后来上陆佐府上,从他的管家口中得知的。”

    荀谋接着问:“陆佐的管家怎么会把这种消息告诉他,莫不是你们夫妻俩诓骗我们吧?”

    何氏脸色一沉,放下脸来,气得脸颊抖动,“荀将军,我们夫妻两对太子一片赤诚,想必太子也是有目共睹,我们若是真要诓骗于你,又何必跟你说这件事,那岂不是自讨没趣,两处受气么!而且陆佐还是仁襄的亲哥哥,他能大义灭亲,太子殿下也是青眼有加的,岂能容你妄加揣测。”

    荀昱见状赶紧笑着圆场道:“何千金说的是,这陆尚书是陆佐的弟弟,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也是常理,眼下最重要的事我们该如何处理此事。”

    荀谋也不想得罪何氏,于是装作若无其事,“陆佐离开京城,估计是已经猜出局势反转,现在之所以能瞒天过海顺利离开京都,无非是宁王刘询并不知道陆佐的真实目的。”

    “你确定?”荀昱疑惑的看着儿子,“会不会陆佐也留下了书信警告刘询。”

    “不无可能。”

    “那怎么办?”何氏与荀昱同问。

    “马上去通知太子,请求立刻行动。”

    荀昱约定兵部尚书徐秉德,两人同时前往牢中探视,几人秘密商讨之后,决定次日立即行动。

    天将破晓,荀谋等人四处动员,一夜未睡,却都显得格外兴奋,他们都感觉大事将成,每个人都抱着必胜的心理。

    宁王府的长夜,沉寂一片。府门外的门子还在呼呼大睡,早早的就被人吵醒。几个门子揉揉睡眼看时,却是羽林卫上将军侯志贵。下人们不敢怠慢,问清来由,听是要求见宁王,都有些面露难色。其中一个笑道:“侯大人,现在天还未亮,早朝时候也将到了,要不您先等等?顺便在府上用过早膳再说。”

    候志贵急不可耐,“事出紧急,王爷再不起来,就要出大事啦!快去请宁王,快……”

    那门子见侯大人神情焦急惊恐,不敢有失,转身准备进去禀告时,候志贵也紧跟着一起去,“带路,我同你一起去。”

    宁王此时也已经梳洗起来了,听门外说是侯志贵求见,知道定有大事,朝服才穿一半,便三两步冲出门去。

    “王爷。”候志贵赶紧跑上前耳语道,“早上有京兆府尹的人来接管皇城的八大门,说是奉命抓捕凶犯,戒严皇城。”

    刘询一愣,低声问:“那你如何处置?”

    “属下自然不敢轻易交出城门,但是他们说我们违抗圣命,将我们围在原地。属下想去羽林卫衙门调两队我们的人解围,结果发现衙门那边也被京兆府的人围住了。现在双方僵持不下,属下猜其中一定有事,想让您定夺。”

    “京兆府上下人手怎么可能那么多?”

    “属下也疑惑呢?后来有手下告诉我,说有些人看起来面熟,可能是金吾卫的人。

    “金吾卫?”刘询一惊,“不好,太子有行动。”

    “啊?现在怎么办?”

    “稳住城门,如果真的让他们完全控制城门,那我们就真的成了釜底游鱼了。皇宫那边呢?”

    “皇宫那边情况具体还不清楚,宫内都是由龙虎卫把守,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他们的首领长孙崇威可是皇上的心腹,他们要是对他下手,想必会惊动皇上,到时候皇上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嗯……只要京都各个城门不失,即使控制了皇宫,意义也不大。派人去请高筠,让他去面请圣上。我亲率府兵去围太子府。候大人,你去请龙虎卫上将军长孙崇威,能不能压倒太子的烈火,就看长孙将军愿不愿意出马了,千万不能有失。”

    侯志贵离去,刘询也赶紧让刘行之集合府兵,再加家仆一百四十人,总共凑齐了四百五十人的队伍。一行人手执利刃,队列整齐,往太子府而去。

    刘行之也是心惊胆战,没想到太子深座牢笼,还能在朝中翻江倒海,今日如再不把他斩草除根,将来必定春风吹又生,可是心中又不解父王为何要去围太子府,于是开口便问父王。

    刘询神情凝重,“现在天牢周边肯定都是太子的人,他们也一定想到我们会围天牢,现在去那边,无异于羊入虎口。”

    刘行之若有所思,“这就是围魏救赵?可是……”

    父子二人似乎都有些没有底气,不禁都想起了陆佐,可惜他现在不在身边,否则一定有更好的计策。

    东方旭日升起,银色的阳光随着寒风飘来,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刘询手遮阳棚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早朝的时辰,不知父皇是否发现异处呢?

    “王爷……”

    刘询寻声回头看时,队伍后有一男子骑马赶来,原来是大理寺卿杨佑显。刘询见他神色慌张,不禁也皱起眉头。

    杨佑显拍马上前低声道:“王爷,皇上今日不知为何,突然让张岑说今日身体不适,休朝一日。可是宫门紧闭,我们又进不去。”

    “进不去?”刘询狐疑,“如何进不去,长孙崇威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密不透风

    刘询隐约觉得事有蹊跷,满腹狐疑地问:“如何进不去,长孙崇威呢?”

    杨佑显一耸肩,“总是不见人,看城楼上似乎加强了许多守备。”

    刘询眉头一皱,瞬间觉察不对,连声嘟囔道:“有诈,有诈……”

    刘行之见父亲慌了阵脚,不禁也心乱如麻,“皇宫难道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吗?父王,现在怎么办?”

    正说时,候志贵也领着一行人拍马匆匆赶来,上前不等刘询问话,便禀告道:“王爷,据可靠消息,长孙崇威倒戈,他已经投靠太子了。现在宫门也已被他们控制。”

    刘询父子刹那脸色铁青,宁王刘询强自镇定道:“皇上呢?他老人家呢?”

    “还没有消息。”

    刘行之双眉倒竖,怒不可遏,“看来皇爷爷可能被太子他们软禁了。”

    刘询继续问候志贵:“高筠那边呢?有消息吗?”

    “他也去面圣,在宫门口,也吃了闭门羹。他后来说自己一人潜入宫中查探。”

    刘行之听罢,已经有些失落,“父王,现在我们集结人马,闯宫门吧,只要我们集中兵力,或可拿下皇宫,彼时说不定还有机会。”

    刘询心中摇摆不定,思忖片刻后摇摇头道:“不可,现在最可怕的是,我们在明,敌在暗。我们既搞不清皇上是否在宫中,也弄不明白太子到底是如何布兵。如果我们擅自硬闯宫门,结果是个空门,是太子他们安排的圈套,我们最后肯定会被歼灭。”

    刘行之心有不甘道:“可是万一让太子占得先机,我们还不是坐以待毙么?”

    刘询开始进退两难,“我们先等等高筠那边的消息吧!”

    此时刘询父子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陆佐,如果此刻有他在,也许就不会有此境遇吧。刘询的队伍昭然在大街上,已经吸引了很多民众的注意,都在好奇这些队伍如何都在这里一动不动。刘行之见状,赶紧让手下将看热闹的百姓轰走。

    “驾……”一匹白马疾驰而来,上面乘的正式是高筠。

    刘询情绪少许平复,催马上前。高筠和刘询二人坐骑相对,刘询忙问:“高元帅,可有宫内消息?”

    高筠脸色阴沉,低声回答:“皇上好像已经被控制宣政殿,宫内守卫五步一岗,几乎密不透风,我也也是从守卫口中逼问得知,太子那边其实早就做有准备,他们原本行动是在花朝节当天,他们听说陆佐给您留下书信,觉得您已经知道他们的行动,所以才决定提前行动。”

    “什么?”刘询自己都觉得一头雾水,“陆佐给我留下书信?哪有的事。”刘询再细思量怒道,“难道陆佐已经猜到太子有所行动,所以才逃出京城的?”

    刘行之此时也在一旁,一拍拳头,“绝对错不了,陆佐这个人两面三刀,一定已经知道太子行动,知道我们必败,所以拿了一个守丧的理由开溜了。”

    高筠听罢并未表态,只是劝道:“王爷您现在集中人马立刻逃出南门,一路南奔,也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刘行之见父王沉思不语,立刻否决道:“不行,既然皇爷爷是被太子扣押,那么只要我们冲进皇宫,救出皇爷爷,就一定能稳住局面。”

    “太子的人早就在宫内布下天罗地网,为的就是等你们冲进去,然后再给你们扣一个逼宫的罪名,然后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你们全部诛灭。”高筠不以为然道。

    刘行之气得怒骂:“这可恶的长孙崇威老匹夫,连他都能背叛皇爷爷。”

    刘询空洞的双眼,就像此时的天气阴云密布,脑海中一直回旋着两个问题,是进还是退呢?进该如何?退又该如何呢?可恨当时太子落难之时,不早日除掉他,以至于后来他才有喘息之机啊。

    杨佑显上前献计道:“王爷,依下官看,我们攻进皇宫,没有意义,即便是迎会圣上,恐怕也无济于事。不如依高元帅之言,咱们南去投奔他国,彼时太子的狼子野心,尽人皆……”

    “不行!”刘询忽而断然拒绝道,双眉一竖,“杀进宫去,我不能再等,再等只会让刘衍愈加猖狂,而且太子的主力军队大多留在皇宫内了,拿下皇宫,他手里的其他部队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必须杀进宫去,今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高筠脸色一沉,以他敏锐的军事洞察能力,若是闯宫门,几乎难有胜算,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奉劝道:“王爷若执意要杀进宫,我有一言劝告,千万不要分兵进攻宫门,应该集中兵力打皇宫的西门。”

    候志贵不解道:“高元帅,你难道不知那里的守备人数最多么?东门守备人数不多,依我看,攻东门最合适,而且攻东门,离宣政殿最近啊!”

    “我仔细观察过城上情况,西门守备虽多,但大都老弱。我想太子他们也想到王爷会攻东门,所以才会在东门故布疑阵,他们一定在东门埋伏了许多重兵。只要趁他们的援兵还没赶到之时拿下西门,那么军队就会士气大振,彼时对方的援军即便再来拦截,王爷您也有很大的胜算打败他们。”

    皇宫西门,此时城楼上果然旌旗林立,守备森严,只是细看时,都是些老弱兵丁。

    城上守备领头的看着也已经上了年纪,见宁王领着人马气势汹汹而来,显然开始紧张起来,再看看自己身边的龙虎卫,都是老弱病残,所有主力都不在此,城楼上站这边多守备看似威风凛凛戒备森严,其实真打起来只会添乱,但还是冲着城下先抱拳嚷道:“属下龙虎卫副将钱喜,给王爷请安了。”

    宁王刘询抬头将钱喜一瞟,没有回答,向身旁的儿子刘行之使了眼色。刘行之会意后,骑着马,身先在前,指着城楼上喊道:“城上的人听着,皇上被太子软禁,我们奉皇上密诏,特来救驾,识相的快打开城门,否则以叛罪论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殿前点兵

    钱喜立刻放下脸,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王爷,皇上在宫里好好的,你这般红口白牙的抹黑太子殿下,未免太过小人了吧。”

    “大胆……”刘行之怒不可遏道,忙看向父王,见父王点头示意,于是又向身后的候志贵暗示。

    候志贵心领神会,即刻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挽弓向城楼上的钱喜射去。

    钱喜还来不及反应,箭头已直插脑门,立即应声倒下。城楼上瞬间乱做一团,闹哄哄的不知所措,好在副将们厉声喝止纷乱,马上采取防守策略。

    宫门下,刘行之一声令下,宁王的军队排列齐整,攻城器械虽然零散,但推进冲在前面时还算有序,紧接着第一波进攻开始擂起战鼓。

    城楼上的士兵,虽然都做好应战准备,但主将已死,军心还是有些涣散,宁王军队的第一波进攻就已经难以抗住。

    刘行之看着己方士兵个个勇猛异常,慢慢也占了优势,嘴角浮现一丝得意之色。转头看了看父王,见父王依然一脸担忧之色,便问:“父王,我们马上就能拿下西门,您还有担忧啊?”

    宁王刘询看了看天色,“这里的守军都是些老弱兵丁,而且现在已过三刻,我们还没拿下西门,实在不该啊!若是对方集结好军队赶来及时应援,那么我们就很难攻进城门了。”

    刘行之神色一凛,额头青筋暴起,咬牙道:“孩儿明白。”当即下令继续加强攻势。

    须臾,城楼上的守军渐渐不支,宁王的军队已经顺着云梯攻上城头。

    威严的宣政殿上空愁云惨淡,几阵寒风呼啸而过,总让人不寒而栗。巍峨的建筑前,汉白玉铺就的石阶下站满了手执利刃的军士。

    石阶上站着一个雄伟的身姿,身着黄金甲胄,鲜红的盔缨随风飞舞,手握陌刀,背对着站在宣政殿紧闭的大门前。那人两旁站着的官员有文有武,也都是刘衍的亲信。

    “报……”

    宣政殿外的队伍整齐的分开一条道来,一个探兵气喘吁吁的从道中间跑至石阶下,慌忙跪地拱手道:“叛贼刘询领兵攻打皇宫西门,现在西门快要守不住了,请荀将军定夺!”

    石阶上荀谋英武的身姿微微一颤,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阴冷的表情,就如同此时天空的颜色,朝着石阶下怒吼道:“副将孙安何在?”

    荀谋左手人群中,闪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将领,赶忙站回荀谋的下首石阶下,“末将在!”

    “你去领一队一千人,待西门城破后再迎敌截杀,切记最后只许败不许胜,而且要引叛军往九龙桥去。”

    “末将领命!”孙安立刻点了一队甲胄向西门奔去。

    荀谋继续喊道:“萧仁翼听令……”

    萧仁翼也慌忙出队领命,“末将在!”

    “令你领两千步兵和一千弓兵埋伏在九龙桥等候,待孙安引叛军来至九龙桥之后,弓兵发矢之后,步兵再上阵痛击。记住不得退后半步,违令者——斩!”

    萧仁翼有些愕然,石阶上其余的文武官员也都摇头不已,认为此举不可,因为如果让孙安佯败是为了诱敌深入,那么九龙桥就应该布下重兵,区区三千兵丁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对方只要拿下九龙桥,叛军即可兵临城下包围宣政殿了。

    众人交头接耳,但极少有人敢出来说话。萧仁翼也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荀谋,似乎在问此计是否真的可行。

    “荀将军……”俆秉德资历最深,出列问道,“叛军过了九龙桥可就杀到这里啦,我们应当集中兵力,在九龙桥就把他们全歼才对,否则叛军来此,一定会和我们殊死一搏的,到时候只怕他们有背水一战之勇啊!”

    荀将军却置若罔闻,继续喝令萧仁翼,“立刻点兵,不得有误。”

    俆秉德看着萧仁翼离去的身影,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尴尬与不满,其他官员此刻也都装作若无其事。

    皇宫西门城破的那一刻,刘询紧张的脸上,才略显一丝放松,果然不出所料,宁王军队才冲进城门,贼军就已经领着一支应援军队前来厮杀。细看时,敌军也就一两千军士而已,这让刘询有些疑惑,刘衍如何没有集中兵力前来围攻呢?是调遣不及还是人数不够?亦或是另有部署?眼下看来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而且将敌军一一击破,总比以少敌多的好。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渐昏暗,孙安领的军队也已死伤无数,于是领着残余几十名手下往九龙桥逃去。正当刘行之准备率兵追击之时,刘询立即喝令暂停追击。刘行之甚是不解,勒马上前问道:“父王,前面过了城门,再过九龙桥,就能直逼宣政殿了,如何不乘胜追击?”

    刘询望着敌方溃逃的残兵败将,满腹狐疑道:“你不见他们的援兵才一千多人,而且人如此不堪一击,一定还有诈,如此冒然追击,一定会中计,他们已经失算我们会攻西门,所以现在肯定想着引诱我们继续往他们的圈套里走,现在我们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那么我们就继续打乱他们的下一步棋。他们既然引我们往九龙桥去,那么我们偏偏往崇德门西北方向绕远路攻打。”

    刘行之不置可否的皱着眉头,“一切听父王安排。”

    正当刘询等人领着军队往崇德门而去之时,刘询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现在满打满算还有一万四千兵丁尙可一搏,如果能够再派遣一支军队走九龙桥,兴许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到时候再绕西门方向围攻宣政殿,打他个措手不及,岂不完美。刘询想罢,立即着令侯志贵领四千兵马往九龙桥方向去。

    宣政殿此时已经被夜色所吞没,明亮的火把,将巍峨的殿宇照耀的通红如白昼。荀谋站在殿门外,看着紧闭的殿门,慢慢的涌上一丝不安,而两旁的文武官员早就焦急得面色铁青,个个直搓手心。

    俆秉德见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便急躁的问:“老夫有言在先,就应该集中兵力将刘询剿灭,现在……”

    “报……”

    荀谋见探兵来报,眼前一亮,忙问:“情况如何?”

    探兵跪地拱手答道:“孙将军已按照原计划行事,退到九龙桥,他们也追到了九龙桥了,现在双方正在厮杀,但是属下观察数遍,没有看到叛贼刘询在后方指挥。”

    “叛军多少人?”

    “约摸着有四五千人。”

    荀谋大笑,“好好!你下去继续探查。”

    探兵退下之后,其余文武官员无不骇然失色,但见俆秉德都碰一鼻子灰,所以都不敢多嘴问。唯有卫国公荀昱上前问道:“谋儿,叛军少说也有一万多人,现在只有一部分人往九龙桥来,说明他们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策,现在该如何是好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一败涂地

    荀谋面对大家的疑问,似乎毫不关心,反而愈加兴奋,冷冷笑道:“你们以为我是真的想引诱他们去九龙桥吗?我断定现在刘询那只老狐狸一定往崇德门方向而去,本将军在那边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刘询自投罗网。”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吏部尚书权师道呵呵笑着为荀谋竖拇指,“荀将军原来早已算好,将军不愧是国士无双啊……”

    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荀谋的脸上绽现出几分得意。荀谋原本可以在宣政殿坐收渔利,但是看着大家谄媚的神情,为了让大家更加心悦诚服,而且自己也有意一展身手,所以心生一个念头要亲自活抓刘询。于是荀谋整装拭刀,领着几名贴己的副将,上马前去支援。

    刘询领兵往崇德门而来之时,面色犹疑,神情不定,隐隐有不安之感。

    此时崇德门上,在数盏硕大的宫灯照耀下,显得诡异萧条,只见几面旌旗零落的在城垛上横七竖八的挂着,城上并无半个兵丁把守。刘询手搭凉棚,往城楼上仔细观瞧,确认没有守备之后,心中依然狐疑不定,但现在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办法了。

    果不其然,刘询的攻城队很快就撞开了崇德门的大门,刘询立即命令所有人迅速穿过瓮城。就在大军进得瓮城之时,城墙上突然闪现无数弓箭手,个个已经张弓搭箭对准城下的军队。

    刘询等人吓得面如土色,来不及下指令,城楼上方便箭如雨下,城下士兵纷纷应声倒下。箭雨密集的攻击持续一阵之后,刘询的军队已经死伤过半,剩下五千人不到。

    就在箭阵攻击结束之时,刘询军队才得以喘息之机,恰在此时,太子的军队从城中蜂拥而出,率先冲在前面的正是荀谋。

    刘询父子大惊失色,此时除了血战,也没有别的退路,刘行之持剑左右斩杀,侯志贵在刘询马前执枪护佑。

    正当双方酣战之时,刘行之见己方形势渐颓,心中已萌生退意,于是持剑拼杀至父王的马前,焦急道:“父王,现在还是先撤吧。”

    刘行之话音方落,一道寒光闪过,刹那首级落地,尸身血流如注,刘行之坐骑受惊,竟驮着主人的尸身在人群中四处狂奔,所到之处,避让不及的士兵全都化作蹄下冤魂。刘询此刻已经楞在原地,面色煞白,看着儿子的尸身被坐骑驮走时,才撕心裂肺的高呼:“儿啊……”紧跟着泪如泉涌,情绪早已控制不住。

    侯志贵虽然也惊呆住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定睛看时,凶手正是荀谋,只见他横握着陌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正当荀谋准备持刀向刘询的马劈去之时,侯志贵赶紧上前横枪抵住,双方马上绞杀在一起。

    刘询颤颤巍巍翻身下马,抱起儿子的首级恸哭失声。

    侯志贵虽然勇猛异常,但是在荀谋面前还是渐渐感觉体力不支,边格挡荀谋的刀锋边喊道:“护王爷撤退……”

    三四名护卫得令后,立即上前将王爷架上马,将刘行之的首级挂在马鞍袋边,紧接着一人牵马,其余三人掩护。

    荀谋此刻见状也没心思和侯志贵纠缠,一声断喝,手起刀落,将侯志贵砍杀马下,即刻拍马追赶刘询。

    刘询和手下们终究还是寡不敌众,不管如何冲杀,只感觉左右全是敌军,没有冲出进步远,后面荀谋就已经拍马赶到。

    荀谋不由分说,挥舞几刀,几个护卫便接连倒地。刘询见左右护卫系数被杀,拨转马头,想着直接骑马冲出人群,可还未冲出一丈之遥,敌军便纷纷围将上来。

    火光中,朱红的宫城和脚下的尸体被映得愈加通红,刘询无奈的抬起头看向黑暗天空,满腔愤恨此刻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仰天怒吼道:“苍天何在啊……”

    “王爷……”荀谋拍马从人群中闪出,接着一声冷笑,“这一切也怨不得苍天,只能说你选错了对手。”

    刘询平复了一下情绪,即使现在落难,他也不想被人嘲笑,“你以为你很强大?”

    “呵呵……不然呢,否则站在这里的就是你了吧!”

    刘询哈哈大笑,“你未免也太过自负了吧!怪不得你会在兰州大败,还拉着几万大军因为你的自负而陪葬。”

    荀谋并没有因此被激怒,反而愈加平静,“哼!你倒是本色不改,就是不知临死之时,还能不能这么硬气。将叛贼押走……”

    凄冷的宣政殿内,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只有丹墀正上方的龙椅依然气势磅礴。龙椅上此时正斜倚着一个头发蓬乱、胡子花白的老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直僵硬着。老人黯然空洞的双眼,凝视着上方若隐若现的藻井,往日的情景恍惚就在昨日,没想到这一切又会重演在自己的身上,原本不信宿命的他,此刻也不得不流下命运捉弄的眼泪。

    “咣……”

    宣政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阵火光从外照射进大殿内,殿内瞬间火红一片,刺骨的寒风亦随之涌入大殿之中,老人的全身忽地一颤,却又继续镇定地望着藻井一动不动。

    “陛下!”丹墀下站着的正是铠甲鲜明的荀谋,“你看我给你把谁带来了。”荀谋见汉帝依然不为所动,立即伸手击掌三下。

    “放开我……”

    宁王刘询被两名膀大腰圆的护卫推搡着押入殿内,见殿上歪坐着父皇,刹那又泪眼婆娑,赶紧三两步上前跪在丹墀前,“父皇……快救救我救救我,这些反贼竟然协同刘衍造反啊……”

    “好啦!”汉帝忽然喝止道,然后缓缓的端坐着,“能不能有点骨气。”

    刘询咬牙悻悻地歪过头。

    荀谋不以为意的斜了一眼刘询,“王爷,您看看陛下这气魄,再……”

    “好啦!”汉帝再次不耐烦的打断荀谋,“现在也是时候让刘衍出来见朕了。”

    汉帝话音方落,殿门外就有一个华服齐整的男子,悠悠走来,身后还跟随着数名披坚执锐的护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教子无方

    刘询回身见来人正是刘衍,瞬间点燃心中怒火,此刻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于是站起身就想冲向刘衍。荀谋见状,伸出一脚正中刘询胸口,刘询一个趔趄又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脸痛苦而又无助的神情。

    刘衍并未理睬自己的王叔,兀自走到刘询旁边,接着简单的行了礼道:“孙儿给皇爷爷请安了!”

    汉帝正襟危坐地看着殿下的刘衍,“刘衍啊,你难道不说些什么吗!”

    刘衍这才转头鄙夷的朝着刘询哂笑道:“宁王领兵叛变,公然率众闯宫,请皇爷爷定夺!”

    “刘衍……你血口喷人!”刘询难忍怒火,站起身指着刘衍破口大骂,“是你违抗皇上圣旨,私自逃出天牢,还操纵荀谋等人发动暴乱,挟持皇上,竟然还敢歪曲事实……”

    刘衍满不在乎道:“那有如何?”

    “厚颜无耻……”刘询气得七窍生烟。

    “好啦!”汉帝再次喝止,“衍儿,皇爷爷想见见背叛朕的人。”

    刘衍迟疑了一下,随即还是吩咐一个手下去带人来。

    刘询依旧不依不饶的骂刘衍道:“叛贼刘衍,原来你早就买通皇上身边的人里应外合,还敢说你不是蓄谋已久存心谋反么……”

    “这天下能者居之!”刘衍道,“像你这般,即使将来做了天下共主,也会被他人倾覆,倒不如让我这个侄儿替你收拾。”

    宣政殿内被门外的火光映得通红,两个人影闪入殿内。汉帝注视着仔细打量了一番,来者一个正是自己的心腹太监张岑,另一个则是追随自己数十年的龙虎卫上将军长孙崇威。汉帝怅然叹息后,缓缓闭上双目。

    随着殿门缓缓关上,长孙崇威和张岑亦战战兢兢地走至殿内,见汉帝不怒自威的神情,立即吓得跪瘫在地,痛哭无语。

    汉帝面无表情的道:“朕怎么也没想到啊!”接着自嘲一笑。

    “陛下!”长孙崇威扣头哭诉道,“罪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辜负陛下信任,恩将仇报……陛下恩德,罪臣万死难报啊……”接着边哭边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恩德?呵……”汉帝一声冷笑,睁开眼怒视道,“若大家真讲恩德,现在你也不会跪着,刘衍也不会领着这么多人围在外面。”

    刘衍道:“皇爷爷,这也怪不得他,只能怪老将军的儿子长孙昭不争气,贪污受贿不说,还侵占良田……”

    长孙崇威不想再听,立即插嘴道:“陛下,是罪臣教子无方……”

    “那你受人威胁,就背叛朕?”汉帝还是有些愤懑。

    “罪臣爱子心切,一时糊涂……”

    “糊涂?”汉帝冷嘲道,“不忠既是不忠,何来糊涂一说!”

    长孙崇威霎时又羞又愧,埋头不语。

    刘询也跟着怒骂道:“长孙崇威,陛下对你恩深似海,一直让你跟随左右,比我们这些亲儿子还要信任,你竟然还辜负圣恩,勾连叛贼。”

    “罢了!”汉帝怅然若失道,“将倾之厦,哪有擎天之柱?”

    话音刚落,长孙崇威立即起身,身体前倾直冲,往大殿旁的石柱上撞去。

    “嘭……”

    鲜血飞溅,一声脆响在大殿里回荡,大殿之下的所有人都错愕不已,唯有殿上的那位双鬓已白的老人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切,继续道:“张岑,你以为背叛我,就能换来荣华富贵了吗?”

    张岑全身哆嗦着又看了一眼长孙崇威的尸体,接着马上扭过头去,不敢再往下看,见汉帝冷冷地问这句话,心下一凛不敢回答,只得抬头看着身边的刘衍,像是乞求他会帮衬着说话。

    刘衍根本不在意他是生是死,“皇爷爷,现在请您马上治罪刘询,为孙儿洗雪冤屈。”

    汉帝冷然一笑,“呵呵……如若不然呢?”

    刘衍神色一凛,未料皇爷爷还会如此固执偏袒,但是神情转瞬即逝,马上换做一副满不在乎之状,向前两步,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只见寒光闪烁,让人不寒而栗,笑问道:“皇爷爷可还记得这把宝剑?”见汉帝未答话,又继续道,“这把七星宝剑,当初是您在我被封为储君之时送给我的。当时我虽然还小,但是我就在想,皇爷爷为什么会将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送给我呢?后来我问了这把宝剑的来历,他们说,这是您当初建功立业时,常常带在身边的一把剑,它沾满了无数反对之人的鲜血。后来我就想,皇爷爷肯定也是想让我继承衣钵。所以我每日供奉在家,时刻不忘。直到……”说到此时,刘衍情绪开始激动,“直到你先是有意魏王,后来又钟爱宁王,让我这个孙子辈的时刻战战兢兢,害怕着有朝一日这把宝剑就是用来杀我的。后来,‘投毒案’你竟然听他人一面之词就直接给我定罪,罢免太子头衔不说,还打入死牢。”

    刘询骂道:“那是数罪并……”

    “闭嘴!”刘衍剑指刘询,步步紧逼。

    刘询看着脖颈前明晃晃的剑锋,瞬间慌了心神,额头汗流如注,小心翼翼地边退边道:“刘衍,我可是你的叔父……”

    “现在知道我们是叔侄了?”刘衍嘲讽道,“我看现在你比我更想置对方死地了吧!”

    “杀了我,天下人都不可能拥戴你的……”刘询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是吗?”刘衍的表情狰狞,“凡是如果侄儿觉得留着您,反对我的人可能会更多!”

    刘衍说罢挥起手中的宝剑,就要砍去。

    “住手!”汉帝大喝,“他可是你的叔父,放过他,皇爷爷会立即下圣旨禅位于你!”

    刘衍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那一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赢得了所有,手中的剑似乎轻盈了许多,刘衍握得更紧了些,“知道这把剑现在让我懂得什么了吗?”刘衍轻哼一声,“这把剑就是‘权力’,如果没有见过鲜血,它就是一把好看的废铁。它若没有喝过鲜血,如何能够变得更加锋芒,如何能让支持者臣服、反对者害怕?”刘衍说罢,不由分说便一剑砍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龙驭宾天

    刘衍不由分说,挥剑朝刘询看去。刹那鲜血横飞,宝剑卡在刘询的脖颈间,刘衍用尽全力才将宝剑抽出。

    当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之时,刘询已经翻着白眼,抽搐着用双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然后缓缓地倒在原地,再也没有半丝气息。

    汉帝的双目泪眼婆娑,却一直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不停抽动的面颊正如他此刻的心跳,汉帝平复了一下情绪,慢慢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宣政殿内沉默了一阵之后,被门外的侍卫打破。

    “报……”

    荀谋看到刘衍的示意之后,高声应道:“说!”

    殿外的侍卫隔着门朗声回禀,“叛军已经全部歼灭,侯志贵也已自刎身亡。”

    刘衍的脸上再次浮现胜利的喜悦,边把玩着手里的宝剑边道:“皇爷爷,现在是时候下圣旨禅位了吧!”

    “你觉得你能强迫得了朕?”汉帝端坐着不为所动。

    刘衍对着剑狞笑,然后移步到张岑的身后,边拿着剑在害怕不已的张岑肩膀上擦拭鲜血,边道:“皇爷爷,您觉得我就没办法了吗?”

    汉帝此刻终于缓缓站起身,强撑着将身板挺直,双手别在身后,依然面不改色,信步下丹墀,走至张岑的跟前,边低头凝视张岑,边将手伸向刘衍要剑。

    张岑见汉帝一心要除掉自己,赶紧跪着调转过来,朝着刘衍连连磕头,痛哭求饶,“太子殿下饶了奴才吧,看在奴才有功的份儿上,绕奴才一命……”

    刘衍知道汉帝的意思,看了看手里的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如果没有张岑帮忙封锁消息,汉帝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

    汉帝见刘衍犹豫不决,于是抬头注视着刘衍嘲笑道:“舍不得杀?记住,他今天可以帮你,明天还可以帮别人。”

    “不不……”张岑慌忙磕头,“奴才一定告老还乡,永不还朝,奴……”

    汉帝见刘衍又犹豫了,于是又笑道:“妇人之仁,难成大业!”

    刘衍回头看了看荀谋,见他没有表情,于是便将手里的宝剑递给了汉帝。

    汉帝接过宝剑的那一刹,思绪万千,心头万千往事忽然勾上眉头,但那种感觉在脸上也只是浮现一刹,便立即凛然笑道:“张岑,朕待你如何?”

    张岑立即抱着汉帝的腿痛哭道:“陛下,这么多年,老奴一心侍奉,您就饶了奴才吧……”

    汉帝怒目圆睁,双手紧握剑柄,剑身朝下,直插向张岑的后颈,鲜血应声飞溅至汉帝惨白的脸上、金黄的龙袍上、乌黑的地砖上。汉帝扭曲的面庞,转瞬又恢复平静,接着伸脚用力一蹬,将剑拔出。吓得刘衍倒退了一步,才缓过劲来。

    汉帝见状,不禁一笑,“怕什么?朕才是阶下囚。”

    刘衍不屑道:“皇爷爷,只有您马上下一道诏令禅位,孙儿一定保您安度……”

    汉帝置若罔闻、毫不关心,从腰间抽出一条黄色的丝帕,边擦拭脸上的鲜血,边打断道:“为君者,应能忍人之不能忍,痛人之不能痛。”擦完脸颊接着擦拭衣袍上的血,“这天下苍生,若治理得个个是英雄好汉、圣人贤士,人人家给民足,衍儿啊,你来来说看这人是圣君还是昏君啊?”

    刘衍楞了片刻,转头和荀谋面面相觑,思忖之后答道:“当然是圣君,才能治教有方。”

    “错!”汉帝突然抬头断喝,目光炯炯地看着刘衍,“若天下当真如此,那皇帝便是愚蠢昏君。”

    刘衍和荀谋再次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汉帝冷笑一声,接着擦拭着宝剑上的血,“这也难怪,朕也是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明白,如果人人都是英雄,个个都是贤士,那么民智开,民智开,则人心思乱;家家仓廪富足,那么民有余金,有余金,则必招兵囤械。彼时天下便会成为另外一个战国。”接着继续问,“衍儿,那你说说看何为‘国富民足’?”

    刘衍知道皇爷爷用意,于是信心十足道:“只有国富,再给百姓以小利,方可安国治邦,天下才能人心思定,不与君斗,也难与君斗。”

    汉帝没有再说话,见手里的宝剑锃光瓦亮,便将丝帕随手扔在地上,端详宝剑许久之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但好像又没有明白,他知道,作为一个帝王,就该神色不露,群臣莫辨,但此时的他,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脸上展露无遗。他的嘴角是笑还是哭?他的眼眸是喜还是悲?他的眉头是皱起还是展开?似乎依然没有答案,依然没人能够看透。只有剑身里的倒影,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感觉它仿佛把自己照的清清楚楚。汉帝万千感慨,到生命的此刻,这把剑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可是这把剑却再也不属于自己,或许说一直都不属于自己吧,会属于刘衍吗?也许是,也许永远不是。汉帝握着手里沉重的宝剑,眼神里似乎透出万千眷恋,但是嘴角看上去似乎又如此的不屑一顾,他缓缓地转过身,步履艰难地走上丹墀,来到龙座前坐下,语重心长道:“守江山何其难啊!衍儿啊,像高筠、崔皓这些人,一定要用好,还有平远伯安家,尤其是安世卿,亦堪当大任,现在边疆战事频仍,只要一换新君,周边许多国家绝对会虎视眈眈,南疆唐国,绝对会视机而动,东边的吴越向来忍辱负重,彼时也会联手南唐,荀谋可镇守南疆。大蕃国虎狼之师,也必定奋起反击,高筠对大蕃最是了解,可让他前去退敌。北辽如若趁火打劫,安世卿亦有实力退敌。”汉帝叹息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皇爷爷一句,莫要让这大好河山,从你手中没了。”

    刘衍和荀谋再次面面相觑,没有回答,心情也有些复杂。

    汉帝说罢,最后一次朝宫门外望去,嘴角微微上扬,拿起手里的宝剑,横剑自刎。(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出师有名

    凤迹山风景旖旎,雄踞陆家庄东南方向,山高路险,易守难攻。

    陆佐一行人回到陆家庄安排好母亲的后事之后,立刻收拾行李直奔凤迹山,而此时早已有人快马送来消息,说刘衍政变,于三月初一日正式登基。

    凤迹山山寨大堂内,算不上富丽堂皇,却宽敞明亮,即使现在还是申时,但阳光依旧能射入正堂门口。门口一匹通体灰色皮毛的狼,正悠闲地趴在地上,听到门外的动静之后,忽地睁开双眼,迅猛的站起身朝门外冲去。门外一行人正是秦甫和路修远等人,那匹灰狼冲向人群的瞬间,一行人除了霍瑨,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灰狼冲到霍瑨的脚下,兴高采烈地四处蹦跳,霍瑨也笑开了,俯身就将死沉的灰狼抱在腰间,那灰狼竟也乐意霍瑨的抚弄。

    其余人都看得毛骨悚然,秦甫更是直眉瞪眼地看着灰狼,怒喝:“这厮,下次若再这么突然跑出来,老子把比皮扒了。”

    灰狼见秦甫不怀好意的挥手要打,于是立即也朝着他龇牙咧嘴,吓得秦甫反而倒退两步。

    霍瑨笑道:“我的山鬼极极通人性,二头领还是少招惹他,否则他翻脸不认人。”

    陆佐也边走边问:“这匹狼叫‘山鬼’?名字倒有意思,看这匹狼体格健硕,反应迅敏,应该是头野狼吧,几时得来的?”

    “这是去年我在凤迹山背面巡山之时救下的。”

    一行人急匆匆的来到正堂分主次坐定之后,由路修远主持商讨,“此次刘衍篡位,等到他安定好京都内部,接下来一定会向我等出手,我们必须立即想好应急之策方可。这次我们得知消息,便匆忙将公辅请上山,就是怕你们遇到不测。”路修远说完便问陆佐,“佐儿,你可想好计策?”

    霍瑨抢话道:“依我之见,趁着刘衍脚跟未稳,立即出兵,直奔京师。”

    刘行远亦在其中,摇头道:“不可,直奔京师的前提,我们必须得有作战能力极强的军队,否则如果遇到哪个地方负隅顽抗,那我们的战线被拉太长供给不上不说,有可能对方还会再来一个围魏救赵。”

    霍瑨极看不惯的轻哼一声,“这位大少爷,你是说我们不能打吗?我看你就是奸细。”

    刘行远知道现在寄人篱下,并未生气。

    陆佐看在眼里,也有些不满,但是霍瑨此人是后来上山,脾气耿直,也不好亲自训诫,遂道:“霍兄弟,刘公子他的父母如今已被刘衍灭门,说到大仇,他比你我更恨刘衍。以后伤和气的话,莫要再提了。”

    霍瑨其实只是看不起官家出身的人,如今刘行远这般处境,忽而也觉得自己说话欠妥,于是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向刘行远一拱手示意抱歉。刘行远并未放在心上,也微笑着一点头。

    陆佐这才满意的继续道:“方才刘公子说的不错,现在我们必须马上先拿下鄯州作为据地,紧接着吞噬兰州各地作为后方,如此在向京都徐徐图之。”

    路修远道:“可是据我所知,刘衍这次登基,并未处理高筠和安世卿等人,反而委以重任,眼下只有这两人对我们这里最为了解,是否有可能会以他们的家人为人质,派他二人来围剿?”

    陆佐和身旁坐着的安静若面面相觑,眉梢都有隐隐的担忧。陆佐思忖片刻后,“刘衍此人多疑,一定有所忌惮,以我推论,他不会轻易的将兵权交给他们。”

    安静若道:“可毕竟刘衍已经继承皇位,我们想要推翻他,也得出师有名啊?”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像平时啸聚山林,占山为王,也得有个旗号,如今是要起兵推翻暴君,更是要出师有名了。

    路修远和陆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刘行远的身上,众人也随之看向刘行远。

    霍瑨也明白了大家的意思,指着刘行远不屑地道:“他?你们难道想让一个公子哥来带我们打刘衍?”

    其余人依然没有表态,对于霍瑨的突然质疑,原本紧张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毕竟这里的大头领和二头领都还没说话。

    陆佐不慌不忙解释道:“想要推翻刘衍,我们必须师出有名,但是另立旗号推翻刘衍,势必会得罪三股势力,一股是刘衍势力自不必说,第二股势力是来自拥护大汉的百姓,第三股便是那些心知先帝遇难而不敢言的老臣,这三股势力如果都扭成一股绳,我们势必难有胜算。第一股势力我们肯定是要面对的,但是后两股势力我们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才可得胜,所以我们必须拥护一个刘姓皇室之人,才能得到更多人的拥护。如果我们拥立刘行远承袭他父王的爵位,声讨刘衍,再将刘衍弑父杀叔的罪行公之于天下,我们才能得到百姓和朝中反对他的人的支持,而且此举也可离间刘衍和大臣之间的信任,让他时刻害怕身边有人被策反,这就是上兵伐谋。”

    安静若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身边其余人都是草莽出身,想要让他们明白此理或者接受,可能还太快,毕竟刘行远寸功未立,而且大家对他也不熟悉,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大家都得跟着他起义,肯定会招来大家的质疑和否定,于是道:“依我之见,现在我们必须要同心戮力,否则我们肯定会被刘衍全歼。”

    秦虹站在下首,问道:“你们这些人就是杞人忧天,现在新皇登基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会想着来攻打我们?何况我们还都是平定大蕃的功臣,就更不能来打我们了。”

    秦甫抬眼怒视女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霍瑨却挺胸支持道:“我倒是觉得秦虹说的有理。”

    陆佐此时脸色瞬间煞白,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可能有些生气了,但还是强忍了一下,轻咳一声。

    路漫希心眼比秦虹要多些,也知道其中缘由,也有心替小师妹开脱,于是向着刘行远拱手道:“我们愿意尊刘公子为宁王,帮助百姓扫除刘衍同党。”(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澄清寰宇

    陆佐等人很快领军占领了鄯州,为首一件事便是昭告天下刘衍弑父杀叔、篡权夺位,现今刘行远承袭宁王爵位,已正王道,扫除奸佞、澄清寰宇。告示一出,果然天下有识之士闻风而来,短短半月时间,就已集齐五万兵马。

    刘衍得知陆佐等人尊刘行远为宁王,在鄯州起兵造反,听罢暴跳如雷,奈何一时间难以抽调人手,原本想命安世卿带兵镇压,但奈何他和陆佐的这层姑舅关系,想让荀谋去,可是荀谋又怕现在离开,朝内局势会失控。刘衍于是想到了重新起用高筠,便抽调了十万兵马前去镇压。

    刘行远和陆佐得知高筠领兵一事,于是立即决定趁机继续拿下兰州。兰州城防牢不可破,再者兰州刺史房渐之果敢英勇,原以为强攻需要三月时间,未料兰州刺史房渐之竟然开城迎接,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兰州,此时已是三月下旬,兵马再次突破七万。刘行远和陆佐等人高兴之余,也开始发愁,兵马数量的增加,库银却空空如也,眼下这种情况如不能乘胜逼近京都,恐怕时间久了军营内可能哗变。几个人正发愁之际,幸而兰州城内还有巨贾范阖睢资助,这才解决了燃眉之急。陆佐兴奋之余,立即引刘行远前去拜访兰州范家。

    兰州范家大名鼎鼎,天下无人不晓,当年太祖起兵之时,正是范阖睢的父亲范瑜资助,大汉才有今日,现在范阖睢竟然又能够慷慨解囊帮助,这让刘行远疑惑不已。

    范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是祖宅却不大,刘行远听说老人家虽然房田无数,但一直在这个祖宅居住,是一个普通的三进院落,装潢简陋,厅堂也就摆了几张半旧不新的桌椅,中堂正中也不是什么名画,挂着的正是曾祖的遗像,底下香火不断的供着。刘行远看罢连连点头,怪不得能在此地富庶几代而不倒。

    刘行远一行四五个人在老管家的安排下,按照次序坐定之后,都在紧张的坐着,不时尴尬的四目相对。

    须臾,后堂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堂内几个人赶紧站起身相迎,来人看时,却是一个后生出来拱手相迎。

    “范公子,好久不见……”陆佐哈哈大笑。

    刘行远一惊,“莫不是您就是范老相公的长子么?”

    陆佐赶紧引荐,“这位就是范公子。这位是我们这次义军的首领,原是宁王的长子,现在承袭了宁王的爵位。”然后又各自介绍了路修远、秦甫、安静若。

    “范公子幸会……”众人也都拱手问候。

    “客气客气,叫我恩羽就好。”范恩羽再次向陆佐问候,“上次一别,实在匆匆,这次陆大哥一定要多留几日啊!”

    陆佐笑着摇摇头,“上次在京都你还帮了我大忙,还未谢过,怎敢再次叨扰啊!”

    说时,后堂一位长者,身形微瘦,两鬓微白,长须垂胸,微笑间容光焕发。那人背着手,信步来到堂前向大家微笑点头示意。

    范恩羽赶紧介绍,“这位就是家父!”

    “老相公好……”众人纷纷站起身拱手问安。

    范阖睢摆摆手示意不必拘礼,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路修远和秦甫,赶紧上前拱手行礼,“多年不见,两位兄弟竟然老了许多。”

    路修远和秦甫仿佛也勾起了以前的记忆,一时又想起大哥,不禁流泪起来。大家寒暄一阵之后,范恩羽便提醒父亲让大家坐下慢慢再聊。

    范阖睢于是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又让自己儿子给他介绍在坐的人。第一个先介绍到陆佐时,范阖睢瞠目结舌,愣了半晌,才站起身来到陆佐的面前仔细打量,陆佐此时也早已热泪盈眶。

    范阖睢握着陆佐的手,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当眼角的一滴泪落出时,才抚着陆佐的头,道:“自你父亲离世,我们就再也没见,当时我还以为你们都没了,知道路二哥来信说你们母子三人平安,我才心安,只说你逃难鄯州,一直也不肯透露你的住处。”

    陆佐道:“家母就是怕牵累您,才如此决定!”

    “我岂会害怕牵累?后来恩羽从京师回来,说见到了你,当时可把我高兴坏了,这次又听说你们起兵,范某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必须支持你们。”

    范恩羽介绍到琼茜郡主安静若时,范阖睢自然少不了对她一番夸赞。介绍到路修远和秦甫时,三人都是拱手问好。当范恩羽介绍到最后一位刘行远之时,范阖睢聚睛仔细打量着他,沉默许久。

    众人也奇怪,刘行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于是再次拱手道:“老相公这次能够慷慨解囊,实在是义军之福,为天下苍生造福啊!大恩大德,吾等永世不忘。”

    范阖睢紧绷的脸上,突然放声大笑道,“王爷!我是个商人,自然也知道如果没有朝廷,就没有我范某今日。我之所以资助义军,那就是因为一个‘义’字,范某冒刘衍一朝之危,正是范某和陆家的义,还有你们的‘义’,刘衍所作所为能骗得过百姓,可骗不了范某。”

    秦甫听罢,立即拍案叫好,将众人吓一跳,众人紧跟着都爽朗大笑。

    范官家给众人摆上茶后,范阖睢轻举茶盏,呷了一口,接着问陆佐,“这次起兵,你们把握如何?”

    陆佐凝眉答道:“原本并无十足把握,这次有您的资助,士气大盛,接下来的计划,我和宁王爷,还有两位叔父都商量好了。”

    “如今我听说高筠已经率兵来镇压,过几日就到兰州,你们可有良策?”

    “此事我正担心高筠不来呢?他是我的结义兄弟,这次刘衍安排他来,绝对是失策。”

    范阖睢放下茶盏,“可是范某听说你的老泰山一家也在京城,如果真的攻到京城,刘衍拿他们做人质怎么办?”

    陆佐和安静若四目相对,他知道范阖睢担忧最后会全军覆没,波及自身,也知道安静若担忧家人的安危。陆佐迟疑刹那后接道:“这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现在的办法,并不是强攻京城。”

    “哦!”范阖睢满意地点点头,“如此说来,贤侄已经想到办法了?”

    陆佐点头,“叔父放心,此行我们有您的资助,可谓十足的胜算。”

    范阖睢见陆佐信心十足,心里也相信他,于是也没再追问细节。

    几人在大堂一阵热聊之后,也都熟络了,刘行远也不禁见问:“老相公,我看您和陆先生叔侄相称,敢问你们是如何相识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初月如弓

    范阖睢听罢,脸色一沉,看了一眼陆佐,见他点头示意,于是开怀笑答道:“范某早年和他父亲就相识的,这孩子可怜,父亲很早就没了。不过陆佐母子都很独立,范某几番要接济他们,他们也都一概拒绝,自从他们搬到陆家庄以后,我就没他们消息了,这次能见到他,也是缘分。”

    刘行远此番和陆佐一同经历这么多,很多事情也都猜到了七八分,见范阖睢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不便继续追问。

    是夜,陆佐几人在范阖睢父子的再三挽留下,才未回郊外的军营,五个人便在范府内住下。几人用过晚饭,都各自回客房,唯独刘行远孤夜难眠,在花园里闲庭信步。

    刘行远看着明月高悬,心内不禁一片悲凉,家人蒙难,短短一两个月,竟然换了新天,自己现在又被推为宁王,成为义军的元帅。

    “王爷,睡不着啊?”

    刘行远回头看时,恰好是陆佐,拱手道:“陆先生不也一样么?”

    陆佐与刘行远并排站在庭前,举头望月,“‘初月如弓已上弦,分明直射九霄天。今时今月几回有,明日明年来此间’。”

    “好诗!”刘行远不禁放声笑道,“陆先生这是有意激励我啊!没错,现在箭在弦上,必须将刘衍射下,将来我们还能来这里赏月对诗。”

    “两位好雅兴!”

    “哦?原来是郡主。”刘行远难得的玩笑道,“你们夫妻二人这么晚都不睡,不会是都来安慰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吧?”

    三人寒暄一番之后,安静若便正襟问陆佐道:“今日你跟老相公说,你们已经有计划攻打京城了,可是当真?”

    陆佐点点头,“此事我已经和王爷商量好,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到时候也许还得你哥哥相助呢。静若啊,你就不必为此事担心,我自然会有办法保岳父大人一家平安无事。”

    “那仁襄呢?”

    刘行远见陆佐低头不语,于是借机问:“听说你弟弟出卖了你们?”

    陆佐语重心长道:“相信仁襄他也是逼不得已吧!”

    “估计现在刘衍也很信任他吧!”刘行远继续问,“今日我听老相公说你们是逃难到鄯州的?白天人多我不便问,现在陆先生可否坦诚相告?”

    陆佐不假思索道:“现在这个时候,瞒你无意。其实我就是吴卿丰的长子。”

    “吴卿丰?”刘行远难以置信道,“是那个因为‘谋逆案’而被我皇爷爷灭门的吴卿丰?”

    陆佐和安静若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刘行远目瞪口呆,“难道我父王状告李释之私放吴卿丰家的三个人是真的?就是你们母子三人?”

    陆佐神情凝重的点点头,“没错,说来李释之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没有他,也许我们吴家早就断后了。”

    刘行远恍然大悟,“我早就该想到,当时李释之被抓后,刘行之向你道贺,你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陆佐无奈道:“我想那时候你父王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的,我父王很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但是一直找不到证据。”

    陆佐苦笑,“你父王向来事必过问于我,唯独李丞相这件事却一直瞒着我,估计那时候他就对我起疑心了,后来为了扳倒李丞相,他继续派人追查我爹当年那件案子,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查出来了,只是一直在我面前装聋作哑。”

    “哦,我明白了。”刘行远若有所思道,“你之所以愿意追随我父王,就是想让他替你父亲伸冤?”

    陆佐冷峻的双眸中透出一束寒冷的光,落在刘行远的身上,没想到刘行远竟然能推到这上面,转而他凄苦一笑,道:“是的。最初我寄希望于刘衍,但是发现他对我父亲的案子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我父亲罪有余辜,所以后把目标……”

    “所以你目标转向了魏王刘诩?”

    陆佐点点头,“哎,魏王太过心急,受人蛊惑,才会失败。”

    “那你为何最后会选择辅我父王?据我所知,我父王对吴卿丰的案子也并不敢兴趣,而且为吴卿丰翻案的代价太大,我父王是不可能替你伸冤的?”

    “是啊!”陆佐怅然,紧接着一声无奈叹息,“没人会帮我,而我也无其它选择。之所以会辅佐你父王,也不过是希望你父王登基之后,能够替我伸冤,我就满足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利用这件案子去扳倒我们家的恩人,且根本就没有跟我商量此事。”

    刘行远也跟着无奈的摇摇头,“我父王生前一直就想着能够扳倒太子一帮人,有这个小辫子抓着,他肯定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想法的,所以最后你一走了之,是不是这才是主因?”

    “只是其一吧!”

    “其一?”刘行远先是不解,接着恍然道,“我想你弟弟陆仁襄背叛了你,才让你下定决心离开的。”接着刘行远有些怨气的质问,“如此看来,其实你早就有办法救我父王,你却弃之而去,而且你还带上我,其实你早就想到现在的局面,带走我,也不过是想我父王惨败之后,再利用我来号召天下,反抗刘衍的,对吗?”

    陆佐没有回答,安静若这时解释道,“你误解他了,我相公是料到这样的结局不假,但是他也了解老王爷,他在那时候是不可能相信我相公的话,他原本想劝老王爷不要杀李丞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而且老王爷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说这种话,只会让老王爷反感,所以才选择沉默。至于为什么不劝你父王早点动手,其实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

    陆佐望着夜空,淡淡答道,“还是我弟弟。”

    刘行远惊讶地看着他,“怎讲?”

    “从他回来京城,我就发现他很不对劲,那时候我就怀疑他的妻子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消息,也许是我的身份,也许是李丞相的事情,直到后来我的师弟师妹告诉我,何氏回我老家调查我的身世,我就想到,太子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什么,只是派何氏再去确认而已。”

    “如此说来,陆仁襄并没有真的将你们的身世告诉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军帐来使

    刘行远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陆仁襄并没有真的将你们的身世告诉他们?”

    陆佐点点头,“但愿如此吧,但他多少一定有在何氏面前只言片语的提过,才会让何氏如此着迷的想知道具体真相。”

    “可是这和太子他们动不动手有何干系?”

    “何氏回陆家庄确认过之后,一定也猜到了我们的身份,恰好那时候老宁王也在查李丞相,最终他们也查到了此事,老宁王想利用此事扳倒李丞相,所以在没有与我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在圣上面前状告李丞相,最终导致刘衍也跟着因为种种原因锒铛入狱,但是刘衍那时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之所以没有在入狱之前立即准备反攻,就是怕宁王早有准备,所以只能将计就计、弃卒保车,因为只有刘衍在牢狱中,才更能迷惑宁王,狱外的荀谋也才有更多的时间去策划逼宫。”

    刘行远意味深长地道:“那为何这次你要推我为宁王起兵呢?你大可自立为王,另立山头,他们都很拥护你。”

    陆佐莞尔一笑,“我已是山西落日、风中残烛,哪还能自立为王呢?”

    安静若听罢,不禁心头一凛,双眸中泛起了泪花,陆佐向她一笑,示意她不必伤情。

    刘行远赶忙安慰道:“陆先生大灾大难都挺过来了,这点小病肯定难不倒您的。”

    陆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接着仰望夜空,颇为感慨地道,“只是不知我还能不能看到我父亲沉冤得雪的时候,我母亲临别前让我们兄弟两放下一切仇怨,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我竟不能。如果说以前我有没有过放弃的念头,那肯定是假的,多少次我都想着就这样算了,可是我这面容呢?已经不是我自己的,我第一次回去见我母亲时,她都没认出我来,后来暗地里她又偷偷地劝我放弃复仇,说我们平头百姓,不是他们世代官宦之家的对手,直到我们家的恩人李丞相,多少年了,还因为我们家的事情受到牵连。哎!兴许这就是命吧,你想着放弃,可是那些故人的遭际,时刻都在你心头刻上一刀,时刻提醒着你。”

    转眼高筠就已领着十万人马在兰州城外二十里处扎营,派人探听好虚实之后,便着手开始部署攻城准备。十几员大将正在中军帐商议之时,又有探马来报,说是叛贼刘行远的使者前来求见,手下们听罢纷纷怒不可遏,都劝高元帅将来使斩杀祭旗,高筠一扬手,还是让来使进中军帐一见。接着高筠又手下将战略部署图还有攻防沙盘等机密要务全都撤下,便端坐在上座,等着使者来见。

    帐外的阵阵呵斥声之下,几名兵丁推搡着一个浓眉大眼的黑脸大汉,高筠定晴一瞧,却是陈退之。高筠慌忙站起身从座上起身,立即喝止帐外的兵丁不得无礼。

    陈退之向着几名兵丁冷哼一声,兀自走进帐来,见账内的武将个个怒目圆睁,却丝毫不放在欣赏,来到帐内,只向高筠抱拳施礼道:“高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不等高筠回答,账下一员大将厉声喝道:“你这厮好生无礼,这是俺汉朝大元帅,岂能容你称兄道弟……”

    那人正欲上前理论,又被高筠喝止才作罢。

    高筠满不在乎地跟着一抱拳,“退之向来可好?”

    “我很好,这次我身为来使,就是为了您……”

    “你是来劝降的?”高筠打断道。

    “不全是……”

    “此话怎讲?”

    “我此来也是为了两军的性命安危,为了我朝百姓的……”

    “好了别说了。这些话,都是陆佐教你说的吧!”高筠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官话,本帅劝你还是快些回去复命吧!”

    陈退之一扬眉,高筠这样指名道姓,果然还是不讲情面,于是也拉下脸来,“我有一言,想对高元帅说。”接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向高筠示意屏退左右。

    高筠知道他的意思,但是这时候屏退左右,怕人生疑,“这些都是我的得力干将,你尽管说吧!”

    陈退之似乎猜透了高筠的心思,依然不说话。

    高筠无奈地看了看左右,然后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左右一干将领,有一两个颇为愤慨的瞪了陈退之几眼,嘟囔了几句,便相继甩手走出帐外。

    “现在可以说了吧!”高筠也有些气恼他。

    陈退之此刻见四下无人,立刻换了一副脸色,变的热情起来,笑呵呵地就准备近前攀交情。

    高筠一扬手,示意陈退之站住,“你我现在是敌我两方,旧日的交情权且放在一旁,现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陈退之看高筠冷若冰霜,于是也摆起脸来,“我们宁王说了,这次你是行不义之举,还是快些缴械投降,你也想清楚,你哥哥髙翰究竟是谁害死的,再想想你现在根本就是为虎作伥、认贼……”

    “别说了!”高筠喝止道,“身为臣子,尽人臣之道,没有你说的……”

    “你也闭嘴!”陈退之突然的呵斥让高筠吓一跳,“兄弟,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现在也是一脑子浆糊,还身为臣子,还人臣,真替你大哥叫屈。”

    高筠似乎有些为之所动,眉头一皱,没有反驳,只无奈地说了句,“这其中关系复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我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陈退之轻蔑一笑,“棋子不错,那也得看是谁的棋子。给刘衍那种弑父杀叔的人当棋子才是可耻的,如今我们准备杀奔京城,也是为了给高大哥一并报仇,而你却反过来帮着自己的仇人,就凭着这一点,我当初就不该结交你这种人。”

    高筠被他这一番话奚落得羞愧难当,无奈地摇摇头,“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事情都还好办,我何尝不想报仇,可是我身为汉朝元帅,他又赐我这般兵权,我如果反之,岂不更加不忠不义?岂不更加愧对大汉百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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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百龙之智,一个是无双国士! 一个沥胆披肝为夺嫡,一个卧薪尝胆欲复仇! 陆佐背负着灭门之仇,一路忍辱负重,大仇能否得报! 荀谋肩负着家族使命,一心辅佐主公,霸业是否能成! 一个皇族,三代人的纷争,最终谁胜谁负?谁又能翻云覆雨?谁又会沦为阶下囚? 当江山遇到美人,是选择无上权利?还是选择美人相伴? 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的命运!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 几人真是经纶手!!!纵横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纵横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纵横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