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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枕寒潮     纵横图txt下载     纵横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浅尝即止

    希若赞卓忽然想起韦诺他们几人,便问:“对了,兰州那边现在有消息了吗?”

    堂下的几个将军都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是很了解情况。其中有一位将领答道:“自从大前天来过一次书信,这两日好像没消息了。”

    希若赞卓一怔,“不应该啊?不是约定好了两日便飞鸽传书一次,不管有没有消息,都得送信来啊!”

    又有一个将领道:“元帅,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或者是他们暴露了?”

    “嗯……”希若赞卓沉默着低吟许久,在堂中央来回不安的踱步。

    方才的那员偏将道:“元帅不必多虑,依末将看是因为这两日他们大军国境,所以查的比较严,所以才会如此,我们这两日且等等看。”

    希若赞卓道:“现在先不管他们了,汉军今天早上很可能就会来攻城,马上下令做好应敌的准备。”

    汉军营寨内,高筠开始点将,领兵五万准备出发,只让王彦和剩下的人马留守营寨随时支援。

    旭日东升,秋风呼啸,战士们的盔缨迎风飘扬,明亮的盔甲在日光下耀眼夺目。高筠和陆佐等人已经率兵来到鄯州城外,喝令三军原地待命。陆佐手搭凉棚,望向鄯州城,不禁感叹道:“这鄯州城没想到愈加坚固啦,这城墙比我离开时还高了近两丈。”

    高筠一夹马肚向前走了两步,眯着眼向鄯州城望去,那青黑的城墙,高耸的城楼,处处可见旗帜招展,还有密密麻麻的士兵,看他们这阵势,应该是早有准备了,可是?高筠心头疑问,拨转马头,问陆佐道:“大哥,看来他们没有出城和我们对决的意思啊!”

    陆佐点点头,“他们有如此天险可以据守,何必我们做顽抗,看来他们这是想以逸待劳啊!”

    “大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庞蛊拨马上前,“元帅,让我先带兵打头阵,攻城吧。”

    高筠拿不定主意,看了看陆佐,让他示下。陆佐微微点头,“我们先试探性的攻城,再做定夺。”

    殷季低声不解的问:“师父,为什么不让您师父他们现在就开始策应呢?”

    高筠心底也很奇怪,既然我们在城内有人策应,为什么想办法尽快解决战斗,何必牺牲士兵去做这种试探呢?于是也跟着问:“小殷季说得不错。大哥,看他们城防如此坚固,只怕我们只是在做徒劳之功啊!”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我们必须先用进攻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这边,再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陆佐说着指着城墙上他们准备好的诸多守城器械,“你们看他们的守城器械,看来早就准备好了。先让庞蛊领两万人试探一番。”

    “好!”高筠朗声道,“庞蛊何在?”

    “末将在。”

    “你率领两万精兵攻城。”

    鄯州城外尘土飞扬,庞蛊率领的大军渐渐逼近鄯州城,差不多一箭的距离,汉军前排的巨弩车开始一字摆开阵势。而另一头鄯州城上重楼内,希若赞卓正在望台里观察着城下的局势,眼见对方的巨弩车摆开阵势,粗略数去,那弩车足有近百驾之多,希若赞卓赶紧下令箭塔的箭手和女墙内的弓箭手们先做好准备。虽然地方士兵众多,但是希若赞卓依然不屑一顾,自己的优势很明显,汉军想要攻破鄯州城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庞蛊见巨弩车已经摆开阵势,又令弓箭手在前依次排开,抛石机在巨弩车后准备。紧接着庞蛊一声令下,“攻城……”

    战鼓响起,汉军前排弓箭手的速度最快,就在鼓声响起的一刹那,瞬间箭势凶猛直扑鄯州城去,紧接着巨弩车的巨箭也呼啸其后,抛石机的巨石亦轰隆隆直奔城头而去。那边厢大蕃的战鼓擂动,响彻寰宇,城角两旁的箭塔内箭如飞蝗,女墙射孔内的飞箭也绵绵不断,大蕃这边占尽了地理优势,居高临下不说,还有坚固的城墙作为屏障。双方互为进攻,大蕃除了城楼的屋檐被抛石机损毁一些,城墙上被巨石砸了一些小坑,其他几乎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而汉军这边却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十损其二,遍地腥红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 显得极为耀眼,这场面让希若赞卓甚是兴奋,不时指着那一具具尸体笑道:“真是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

    望塔内的希若赞卓,此时捋髭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手下的两个副将在旁边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汉军真是不自量力,就这样的兵力,也敢来攻城。”

    “哈哈……”希若赞卓大笑道,“看来这个叫高筠的也不过如此嘛。听说此人不过是今年刚登第的武状元,看来还是太嫩了。”

    “元帅,要不末将带一对人马出城杀个痛快去。”

    希若赞卓沉思一会儿,似乎发现哪里不对,脸色一沉,“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希若赞卓指着城下汉军的阵型,道:“你们看,汉军这阵型虽然看着像是典型的攻城阵型,但是却不见攻城车和冲撞车之类的攻城器械。”

    “没错。如此看来,他们难道没有攻城的意思?”

    希若赞卓脸色一沉,嘴角的短髭一抖动,“看来他们这只是试探性攻一攻,以此了解一下我们的情况。”

    果然,汉军的进攻浅尝即止,不一会儿便就鸣金收兵。庞蛊打马来到高筠的马前,一脸懊恼的道:“元帅,陆大哥,看来敌军早有准备,我们的进攻没什么效力。死了死了两千弟兄,还有两千的弟兄轻伤。”

    高筠叹息一声,看着身旁的陆佐,“现在是否继续进攻?”

    陆佐的眼神坚定,目光冷然,他的耳旁仿佛都能听到希若赞卓得意的笑声。陆佐沉默须臾,才道:“加强攻城装备,继续进攻。要让”

    号角声响起,汉军的第二轮进攻又要开始准备了,与第一轮进攻不同的是,这一次汉军的攻城车、云梯、冲撞车等攻城器械开始在中军做准备,而弓箭的箭头也都点上了火,这一次大汉的进攻势必要让大蕃的军队胆战心惊不可,这样才能让大蕃的军队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守城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尸积如山

    进攻的号角响起,战鼓雷鸣,双方再一次展开殊死搏斗。汉军的火箭呼啸而去,城楼所中之处,瞬间燃起,城头上的大蕃军队开始有些顾暇不及。

    就在汉军第一波箭阵攻击完毕之后,庞蛊赶紧下令攻城队推上云梯和攻城车,还有冲撞车,一同开始攻城。刹那间大军压境,黑压压的大汉军队开始登云梯,撞城门,攻箭塔。

    而站在城楼望塔内的希若赞卓依然稳坐中军帐,手下的两个副将却开始局促不安起来,眼见着局势开始反转,如果汉军再调集援军,继续加强攻势,很有可能就会登上城楼,或者是撞破城破。左边一个副将看着局势不妙,皱眉道:“元帅,我们是不是得加派援军啊?否则汉军真的很可能会得逞啊!”

    希若赞卓轻蔑一笑,“怕什么!他们这两轮攻击,只是试探性的,就这么三万多人还想攻城,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嘛!”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狼狈不堪的士兵飞奔进塔楼内,气喘吁吁的跪地禀报道:“元帅,城楼的屋顶上着火了,请元帅赶紧转移别处。”

    “什么?快传令派三个小队到各处要紧且有着火地方,用木囊水袋之物灭火。”希若赞卓有些意外,但又有些无奈的向士兵挥挥手,“你下去吧!”

    希若赞卓此时也气得拔出宝剑,带着几员副将来到女墙后观察形势,见敌方攻势凶猛,赶紧下令手下扔木雷、夜叉雷,在城门上从上往下用游火铁箱浇筑。

    汉军虽然撤除了敌军地面的障碍物,却顾暇不及从天而降的滚木石,一时间惨叫连天,鲜血飞溅,城楼下不一会儿便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不远处观战的高筠等人看得触目惊心,也有些担心起来。

    这边厢庞蛊见己方攻城不利,从马背上取起长戟,跳下马来,也随着部队往城门冲去,待到城门前之时,忽见城楼之上的游火铁箱里的铁水正有倾倒之势,庞蛊又见眼前的十几个士兵还在抱着冲撞车在撞城门,赶紧大喝:“头顶,快闪开。”庞蛊的吼声震耳欲聋,几个士兵顺势往头顶望去,刹那间铁水迎面而来,十几个士兵应声倒地,魂归西天。庞蛊无暇顾及,就在城楼上的士兵正在换铁水的功夫,庞蛊将手中的长戟倒插在地上,直接冲到冲撞车前,独自一人用双手将冲撞车推起,往城门撞去。但听得“咚”的一声巨响,城门晃动了,紧接着冲撞车的巨大木桩也“咔嚓”一声折断了。就在这一刹,便听见身后钲声响起,汉军已经号令收兵,庞蛊只得无奈的撤回,接着拔起长戟,然后与攻城部队一同在箭火流矢中撤退。

    希若赞卓站在女墙后,不禁心有余悸,指着正在远去的庞蛊,问手下道:“那个虎背熊腰,长相粗陋的人是汉军的哪个人物?”

    手下的几员偏将听罢都纷纷摇头,表示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人。

    希若赞卓断喝:“废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何连敌方有这么一个厉害角色都不识得!”

    “元帅,这也怪不得。”一名偏将道,“兰州城内和我们已经断联系有两日了,想要摸清敌军将领的底细,恐怕很难。”

    “放肆!难道我们的情报,就只能靠韦诺他们几个汉人吗?今天落日前,你要是查不出这个人的底细,那就提头来见吧!”

    城外的高筠,此时正仰着头,看看天色,日悬当空,看来已经晌午了。高筠回头和陆佐相视一笑,看来第二轮进攻很有效,庞蛊的战场首秀,也足以让人惊艳,有他在,攻城的优势大大提升。

    庞蛊血染战袍,脸上全是血渍,手持画戟拍马来到高筠的跟前,不解的问:“元帅,怎么忽然又鸣金收兵了?这一波攻势我们可是占优势的啊!”

    陆佐呵呵一笑,“急什么,今天就算我们攻进城门,他们鄯州的守军也会及时赶到,到时候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那我们还攻个什么劲儿啊?还不如直接收兵回营算了,在这里来来回回的攻城什么个意思?”庞蛊满脸不解。

    陆佐低声道:“庞兄弟别着急,你刚才可算是立功了,今日我们只有打得他们怕了,明日才有把握赢他们。”

    高筠知道庞蛊他还不是很懂,也不想他们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插话道:“大哥,您看……”

    陆佐点头示意他继续。

    高筠正准备下令的时候,陆佐马后的殷季已经坐不住了,打马绕到他们跟前道:“高二哥,师父,季儿请求出战!”

    高筠拿不定主意的看了一眼陆佐,陆佐此时也面露为难之色,毕竟殷季年纪尚小,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什么差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殷季此时已经被刚才的场景所感染,内心汹涌澎拜,此刻只想提剑上阵杀敌,为刚才死难的将士报仇,故而又信誓旦旦的道:“师父,季儿也想上阵杀敌。”

    “你还小,这战场可不是你一个小孩来闹着玩的!”

    “季儿前一个月过后,刚好成年,如何还小!现在正是为国报效之时。”

    庞蛊有心嘲弄他一番,“你个小娃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刚才冲锋陷阵的时候,真的就那么一刹,小命就会被阎王爷提走。”

    殷季毫不怯懦,“庞大哥,我的小命是命,刚才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的小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庞蛊看了看高筠和陆佐,几个人都有些哑然。陆佐心下一咬牙,殷季既然是自己的徒弟,那么现在正是锻炼他的时候,再者凭借殷季的一身武艺,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于是狠狠心,向高筠点点头。

    高筠会意,“好,既然如此,庞蛊你也要保护好殷季。”

    殷季兴奋得抽出腰间的湛卢剑,向庞蛊笑道:“庞大哥,咱们上吧!这次我来掩护你。”

    号角声又一次响起,第三波进攻再次发起。

    此时希若赞卓又回到城楼内指挥,听到城外号角声四起,便料想敌人的第三波攻击又开始发起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军撤退

    战鼓响起,汉军的第三波攻击再次开始。不同的是,大蕃军队这次似乎加强了兵力,城上人头攒动,每个士兵都在忙碌着,但是每个人的分工都极为明确。

    庞蛊和殷季这次根本就没有机会随攻城部队用冲撞车,因为这一次大蕃军队的箭阵攻击实在是太密集了,根本无暇顾及。看来这一次大蕃终于有所忌惮,所以才加派了援兵,远处的高筠和陆佐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于是马上命令鸣金收兵。

    希若赞卓站在城楼上,看到汉军再次撤退,心中隐隐觉得那里不对,这些狡猾的汉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连续的进攻,不仅消耗体力,还容易影响士气,难道他们就是单纯的想以此试探一下虚实?就在希若赞卓愣神的功夫,汉军那边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怎么?汉军这又要开始准备进攻了?看来今天他们这阵势不像是试探虚实,倒是做足了要一举拿下鄯州城的阵势啊!希若赞卓赶紧唤来手下,道:“快下令,将左和右营的人马全都调集到各个城门候命。”

    一员面相粗犷的副将疑问道:“元帅,这样城内空虚,城内又大部分是汉人,万一有什么骚乱可怎么办?”

    希若赞卓冷哼一声,“我看他们谁敢!”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凤迹山的那一伙人,“噶尔类,凤迹山来的那一伙响马情况怎么样了?”

    噶尔类道:“都在我们安置的府衙里呢!”

    “没什么异动吧?他们的手下呢?”

    噶尔类犹疑了一下,答道:“没什么异常,他们说时刻等着您的命令!他们手下的那些喽也都很安分。”

    “那就好!”希若赞卓冷笑道,“如果明天对方还是这样的阵势,你派人去说,他们的人也要调集过来,一起应敌。”

    “他们会乖乖听我们的话吗?只怕很难说得动吧!”

    “他们要是不想,你就告诉他们,只要我们大蕃军队在,他们就在,我们一旦撤军,那么他们原来那些凤迹山的草寇哪里要跑不了的。”

    汉军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双方互有伤亡,但相比于最初的几次交手而言,都显得有些不痛不痒。希若赞卓背着手在城楼内来回踱步,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听着城外震天的喊杀声,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几员偏将也都侍立在旁,不敢说话。不消须臾,城外又想起了钲鸣声,看来汉军又撤退了。希若赞卓赶紧冲到城楼外,向城下望去,汉军正黑压压的往回撤,再看看天边卷起的红霞,落日的余晖也已经和城内外的鲜血交相辉映,没想到汉军这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一天,看着汉军远去,希若赞卓这才放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进攻终于结束了,情不自禁的叹息道:“看来这个叫高筠的,也不容小觑啊!”

    其中一个副将问:“元帅何以见得?我看他们也没什么能耐,攻了一天了,也没见什么成效。”

    希若赞卓冷笑一声,“已经打了一天了,你现在看看他们撤退的队伍?”

    众人看向汉军撤退的方向,都眉头紧皱,“有什么不对吗?”

    希若赞卓指着汉军队伍的,“已经打了一天,你看他们撤退时的队伍依然队列整齐,可见他们士兵纪律之严明,主帅能力多高明。”然后又指了指身边自己的士兵却个个精疲力竭,站立的歪七扭八,受伤的哀叫连天,不满道,“反观我们的士兵,只是守个城就已经疲惫不堪了,如果不是从各营再调了几波人来,恐怕原有的几支队伍根本就受不住他们的攻击。平时不苦练勤练,战时那就得任人宰割,这些情况你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身后的几个副将全都埋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天色已经渐黑,汉军已经全部撤退了。城楼内的指挥室内,希若赞卓依然是一筹莫展,看来自己选择死守的策略是对的,对方现在的士气正盛,如果一意孤行,冲出城和汉军交锋,恐怕难有胜算,只要自己据险守城,不消一月,汉军肯定会人心不稳,彼时再主动出击不迟。

    就在希若赞卓出神的功夫,噶尔类急匆匆的赶到屋内,希若赞卓瞥了他一眼问:“噶尔类,何事如此着急忙慌的?”

    噶尔类答道:“禀告元帅,您说的查清今日攻城那人的情况,下午我们的人抓住了一个汉兵问清楚了。”

    希若赞卓紧皱的眉头中瞬间浮现出一丝兴奋得目光,他腾地站起身,然后走到噶尔类的身前,兴奋的问:“那人是谁?”

    “他是因为在上个月比武选帅的时候表现出色,所以才得到大汉皇帝的赏识,才封了一个怀化司阶的官职。据说此人勇武异常,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可打听清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吗?”

    噶尔类挠挠脑袋,“他的名字倒是好记,和他们上古传说中一个叫做盘古的人名字一样,不过他广龙庞,蛊是巫蛊之蛊。”

    希若赞卓听罢,背过身,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喃喃道:“一个庞蛊就如此厉害,那么他们比武选帅中赢得桂冠的高筠当是如何了得啊!看来有机会一定要会会那个叫做高筠的人,看是大汉的元帅武功高强,还是我的大蕃元帅挤压一筹。”忽然又想起了韦诺来,便转身接着问噶尔类,“韦诺那边有消息了吗?”

    噶尔类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还没有!”

    “什么……”希若赞卓浓眉倒竖,“还没有消息?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坐在一旁的一员偏将起身答道:“元帅,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此言一出,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如果真是这种结果,那么情况就不妙了。希若赞卓缓缓的平复了一下思绪,“说得有理,现在我们得做好这种心理准备,现在已经是这种节骨眼了,还没有他们的消息,那我们就得做好其他准备,不要再等他们的消息了。”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飞报,“禀告元帅,城下有人请求开城门!”

    “何人叫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在劫难逃

    希若赞卓不解的问手下道:“何人叫开城门?”

    “韦诺!”

    “什么?”希若赞卓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兰州城出什么事情了。

    希若赞卓冲出屋外,来到城楼上,往下看,确实见一个狼狈不堪的男子,身穿着汉军士兵的甲胄,灰头土脸的站在城楼下,傍晚的寒风一吹,显得他极为落寞。

    韦诺缓缓的抬起头,看见希若赞卓后,赶紧跪在地上,声带哭腔道:“元帅,是我啊!”

    “这……”希若赞卓有些犹疑,看样子确实应该是韦诺不错,“你怎地如此模样?是不是兰州城出什么事了?”

    韦诺见希若赞卓没有开城的意思,心下有些着急,“元帅,你且开城门,我们见面说话。”

    希若赞卓一皱眉,忽然冷冷的道:“你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韦诺没柰何,叹息一声之后,道:“我们的身份暴露了!”

    “暴露了!”希若赞卓也没有太意外,毕竟韦诺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逃出来了,章德、许武佑还有李克受他们三个呢?”

    “李克受已经被他们杀死了。”韦诺仰着头,继续道,“许武佑和章德也已被抓,我的身份就是他们两个告发的。”

    “哦?如今兰州城戒严,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幸亏属下及时逃脱,否则也会落入他们的手中。我也是趁着高筠的部队行经之时,乔装成汉军,混入他们队伍,这才跟着他们来到这里。”韦诺仰着头,脖子有些酸疼,接着指了指城门,继续央求道,“元帅,您先开城门吧!我们见面说话,属下还有重要事情要禀告。”

    希若赞卓顾左右而言他,“这次汉军主帅,那个叫高筠的人到底是何底细?你可曾打听清楚了?”

    韦诺迟疑了一下,这番贼三番五次不愿意打开城门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怀疑我了,于是继续拱手哀求道:“元帅,属下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就先让我进去再说吧!”

    希若赞卓冷冷一笑,“这黑灯瞎火的,本帅看不清你的脸。你不说清楚情况,本帅哪里知道你是不是敌国的奸细,你万一来此只是想赚开我的城门呢!这也怪不得本帅多心!”

    “这……”韦诺期期艾艾的,长叹一声,无奈至极,只得继续道,“元帅,小的真是韦诺。”

    “既然你说你是韦诺,那你就说说看那个叫高筠的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韦诺看看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而且这冷风刮得又大又冷,由于今天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这周边的尸体有的还未及时处理掉,处处都能闻到一股怪味儿,令人作呕。韦诺也不想在这城门下耗费时间,于是扯着嗓子答道:“那高筠是今科武举状元,后来官至金吾卫上将军。后来汉帝主持比武选择西征的元帅,高筠夺得了头名,所以这次才由他来挂帅。”

    希若赞卓回头看了看左右,他的手下噶尔类道:“和我得知的消息一样,韦诺没有说谎,看来高筠这个家伙还有些来头。”

    城下的韦诺继续道:“不过这次真正危险的不是高筠,而是他的谋士!”

    “谋士?”希若赞卓嘀咕了一句,继续冲城下大声问,“什么谋士?那人是谁?”

    “想必元帅应该也有所耳闻!”韦诺继续说着,不过和前两次相比,现在说话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他就是鄯州的来的陆佐!”

    “陆佐!”希若赞卓瞪大了眼睛,自从听说他死后,就再也没有打听过他的消息,据说此人和荀谋齐名,上半年中原盛传一句“荀谋陆佐,天下可得”,后来不是听说他死了吗?怎么这会子又出现了?遂继续问,“这消息可靠吗?陆佐不是已经死了吗?”

    韦诺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不时的翻白眼,整个人已经困乏至极,却又不得不苦撑着,“他没……死,汉帝见他对鄯州城比较……了解,所以才派他一同西征的!元帅不得不防啊!”

    希若赞卓哈哈一笑,“难道我堂堂一个大蕃国的元帅还会怕他吗!之前有乞塔国联合的时候,本帅能打败荀谋,现在没有乞塔国,本帅照样能打败高筠和陆佐。”

    “元帅……”韦诺已经累得不行,嘴角紫青,口干舌燥,“现在相信我了吧!快开城门吧!”

    “好!待我先看清楚你是不是韦诺。”希若赞卓爽朗笑道,“掌灯。”

    登时城楼上灯火通明,城楼下也被照耀得如同白昼,但见城楼下的韦诺此时已经面如菜色,见大蕃元帅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瞬间不寒而栗,但还是极为恭敬地向希若赞卓拱手点头,“元帅,确实是小的呀!”

    “果然是你!”希若赞卓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既然你已经在兰州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么是不是该去西天见见李克受他们了!”

    “啊……你……”韦诺脸色煞白,这才知道自己中计,看来希若赞卓这个番贼,根本就没有放自己进城的意思,“元帅……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懂吗!把你安插在兰州,就是想你能为我所用,为我们提供大汉的内部消息,既然你已经被查出来,那也就没有了你的价值了!”希若赞卓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的韦诺已经被气红了双眼,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依然央求道:“元帅,小的为您侍奉多年,大小提供过许多情报,当初能够攻破鄯州,小的也是用小命为您换来很多重要的情报,还希望元帅能不看功劳看苦劳啊!”

    “像你这种背主求荣的人,我们大蕃不屑一顾。”

    韦诺听罢咬牙切齿,怒指希若赞卓道:“哼……怪不得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想到我韦诺临了也是兔死狗烹的结局。”

    “来人呐!取我的弓箭来……”

    韦诺又吓得面色铁青,心知自己此次已经在劫难逃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丧家之犬

    希若赞卓看着城下如丧家之犬的韦诺,嘴角浮现出一丝蔑视的微笑,朗声喊道:“来人呐!取我的弓箭来……”

    韦诺也已经顾不得其他,指着城楼上的希若赞卓大骂道:“你个狗贼,我韦诺对你忠心耿耿,竟然也会是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与此同时,手下已经取出弓箭,递到希若赞卓的手中。

    希若赞卓张弓搭箭,对准韦诺的脑门,边冷笑道:“忠心耿耿?要知道本帅是大蕃人,你是汉人,你应该忠心的是大汉,并非是我。你既然背弃大汉,那么就由我来替你们的国主除掉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臣民吧!”说时,拉满弓就准备射箭。

    韦诺心知看来是难逃一死了,可惜讽刺的是,最后临了自己却落得这般下场,于是转身朝着兰州的方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连连叩了三个响头。接着但见希若赞卓手起箭落,一箭正中韦诺的后脑勺,韦诺应声埋头扎在地上,刹那间没了呼吸。

    汉军的大帐内,此时灯火通明,已经劳累了一天,高筠特意下令提升今晚的伙食。吃过晚饭之后,汉军的大小将领全都齐聚帅帐之内。高筠端坐上座,陆佐等人坐在下首,一起讨论着今天的战况。所幸的是今天伤亡的将士不算太多,差不多只有六七千人,要知道今天一整天的攻势虽然让对方疲于应付,自己一方也是极为劳累的,能够在最小伤亡里取得今天这样的战绩,已经实属不易了。

    会上,庞蛊摩拳擦掌显得极为兴奋,笑道:“今天真是杀得痛快啊!”

    高筠也不禁夸起庞蛊来,“那还得是庞大哥您勇猛无比啊!能够在前方带头冲锋陷阵,这可让大蕃军头疼得很啊!”

    “不敢不敢!”庞蛊指着陆佐身后的殷季道,“这后面还有小殷季的功劳。”

    一旁的陈退之也朗声笑道:“是啊!没想到小殷季初出茅庐就能崭露头角,到最后的时候,小殷季简直也是勇猛无匹啊!”

    堂下其余的将领也纷纷夸赞道:“殷季,端的是少年英雄啊……”

    殷季被众人交口称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看师父,然后有些腼腆的笑道:“这些都是兄弟们浴血奋战的结果,我可不敢贪功。”

    陆佐却眉头紧锁,半天没有说话,这让高筠悄然紧张起来。高筠疑惑的看着陆佐问:“大哥,今天的战况难道还不如您所愿吗?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怎么现在见你愁眉不展呢?”

    陆佐道:“今天我们的目标只完成了一半,还有一半还没完成。”

    众人疑问:“怎么说是完成一半呢?那另一半又是什么?”

    “今天我们连续的进攻,让大蕃见识了我们的厉害,让他们有所防范,我们也看到了,城头上明显也增添了很多的士兵,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开始对我们已经有所忌惮了。但是我们还要和城内的兄弟们取得联系,约定好时间,这样方可里应外合啊!”陆佐道。

    高筠此时也皱着眉,“可是鄯州城现在戒严,只怕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更何况是我们的人进城了。”

    庞蛊道:“我来!以我的轻功,爬城墙没问题。”

    殷季冷笑道:“那城上的人刚好等你上钩呢!”

    陈退之坐在一旁偷乐,陆佐似乎也看明白了,指着陈退之问:“退之,你是不是有什么方法没说出来?”

    “大师兄都说你是个人精,怎么连飞鸽传书的方法都忘了!”陈退之道。

    “飞鸽传书?”陆佐又惊又喜,“退之,难道你们早就训练好了鸽子?”

    “没错!早在师父他们得知你已经没事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一切一定能够按计划行事的,所以师父他们就送了三四只鸽子让人送到京城给我,还嘱咐我,万一京城这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飞鸽传书,告知他们。”陈退之一脸得意,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陆佐眉头舒展,点点头,“那就好办了,我们得约定一个很好的时间,给大蕃军队来一个措手不及。”

    庞蛊站起身,又开始兴奋起来,“好!那我庞蛊依然打头阵。”然后指着殷季笑道,“就让这小兔崽子跟我一起。”

    “嗯!”殷季也很期待,只要能早点解决鄯州战事,未必不是坏事,“师父,那我们就约定明天动手吧!”

    “不可!”陆佐道,“明天还不是时候。”

    其他人听罢面面相觑,都问:“既然鄯州城内有我们的人,为什么不直接里应外合,早点打,早点结束战斗呢?”

    “你们虽然说得都很有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大蕃的军队现在依然士气旺盛,以他们现在的兵力,守城绰绰有余,再分解出一支军队镇压内乱,也可以说不在话下,所以现在即便能够里应外合,他们也能够有军力控制局面。”陆佐道。

    高筠疑惑道:“那大哥您的意思是……”

    陆佐呵呵一笑,“大蕃国的军队虽然现在大部分的重心都放在了城防上,但是这样还不够,我们必须让他们疲于应付才行!”

    “疲于应付?”庞蛊道,“陆大哥,你说话都快急死我了,到底什么方法你倒是直接说呀!”

    “还是我们今天的方法,不断的扰乱鄯州城,让他们天天神经紧绷。”

    高筠道:“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经常攻城,让他们一刻不得松懈。

    “嗯!不错!”陆佐点头,“不过不同的是,接下来我们不在白天攻城,只在夜间进行……”

    庞蛊看着陆大哥说的天花乱坠,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等陆佐说完之时,果断一拍桌子,道:“陆大哥,说那么多作甚,你只说今晚攻城还是明晚?”

    高筠也不禁想笑庞蛊,“庞大哥,你也忒着急了,你是钢筋铁骨,我们这累了一天的兄弟们可已经打不起劲儿了。”

    “那不岂是又得等!我可迫不及待的想生擒那个叫希若赞卓的番贼了。”

    陆佐笑道:“不急,有你表现的时候,今晚我们都好好休息,明天也好好休息一天,明晚就有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是夜,大家各自回自己的营寨,只等着明天能好好地再战一番。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杀鸡儆猴

    次日,当第一抹阳光射向鄯州城的时候,希若赞卓便已经起来了,昨晚他睡得并不好,如何应敌这个问题,一直让他很头疼,自从见识过汉军的攻城部队,还有高筠的几名干将之后,他最初说的守城那个想法,似乎也有所动摇了,汉军似乎并不像几个月前那么不堪一击,相反,他们此次确实是有备而来,上到高筠、庞蛊、陆佐,下至兵士其器械,似乎都不容小觑,就连我们安插的内线也被他们剪除,如此看来,这一切的背后,一定离不开那个叫作陆佐的人。陆佐在鄯州据说很有威望,如果今年中的状元没有被冤枉的话,那他应该是连中三元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的声望在鄯州当地名噪一时,许多鄯州百姓也纷纷为他鸣不平,而且他还能和少年得志的荀谋齐名,并称“荀谋陆佐,天下可得”,那么他一定不简单,这一次背后出主意抓奸细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没错了。不对?希若赞卓的眉间闪现出一丝疑问,那么也就是说昨天三番五次的攻城试探,应该也就是他的主意咯?可为什么他又不派主力全力攻城呢?诸如此类的问题,从昨晚到现在,一直萦绕在希若赞卓的心头,以至于现在是攻是守的问题,也开始让他摇摆不定。

    希若赞卓穿戴整齐,不等用膳,便上马来到城头观察情况,询问守卫是否有什么异动,确认没有什么情况之后,便又回到府衙,召集手下诸将前来商议应敌之策。

    诸将陆续到来之后,见主帅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模样,大家坐着低着头,也不敢随便说话。

    沉闷许久之后,希若赞卓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堂下,问:“人都到齐了吗?”

    副将噶尔类回禀道:“只有阿罗布将军还未到。”

    希若赞卓眉头一皱,询问身后的亲随,“不是让你派人去召集诸将吗?怎么还有人还没到?”

    站在身后侍卫的那名高个子惶恐的答道:“属下已经去叫了,阿罗布将军的卫士说他还未起床,要等一会儿,属下说元帅这是紧急诏令,他的卫士说知道了,让我们先去回禀,他一会儿就来。”

    希若赞卓屏气凝息闭上双眼,似乎在压制着自己的火气,片刻后又睁开眼缓缓的道:“去,请他马上过来!”

    亲随远去之后,堂内的诸位将军见主帅的神情似乎已经平和了许多,所以其中一位将军便问:“不知元帅紧急召集我们,有何事?”

    “现在不急着说此事!”

    希若赞卓话语平淡,没有什么异常。其他人估计是想等阿罗布将军到齐之后再商量了,于是大家便又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不知多久,希若赞卓的亲随才回来禀告道:“启禀元帅,阿罗布将军已经在堂外听唤。”

    希若赞卓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向府衙之外,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莽汉,身着盔甲疾步走来,行至大堂内,便慌忙跪下问安,“左将军阿罗布参见元帅。”

    “嗯……”希若赞卓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笑问,“阿罗布将军,昨晚睡得还好吗?”

    阿罗布一怔,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主帅,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问题该如何回答呢?说不好,自己已然睡迟,说好,那岂不是会被骂没心没肺?但是刚才来人又说是主帅请自己来的,看来主帅并没有因此怪罪自己,正欲回答之时,又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左右其他同袍,试图从同袍中的神情中读出一些关于主帅的心思,但是他们似乎也是面无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阿罗布小心翼翼的笑了笑,道:“托元帅洪福,还好!”

    希若赞卓突然“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怒道:“那就一直睡下去好了。大敌当前,点卯竟然姗姗来迟,来人呐,拉出去砍了。”

    堂内众人大惊失色,元帅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阿罗布跪伏在地,连连央求,“元帅,属下一直并未犯什么过错,念在此次是初犯,还请元帅饶恕则个啊!”

    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站起来求情,“阿罗布将军战功显赫,念在这是初犯,还请元帅饶他一次。”

    希若赞卓站起身,走到堂下,然后抽出腰间的宝剑,“看来其他诸位将军,也想犯这第一次,然后再让本帅饶恕吗?”

    说罢,在场众人推却一步,便不敢再说话了,他们了解元帅的为人,他一旦说不,如果再强求于他,那么可能会殃及池鱼。

    阿罗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再看一眼元帅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更是从眉头凉透到心底,只得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跪到元帅的脚下,乞求道:“小的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还请元帅饶我一命啊!您知道我家中妻儿四五十口,他们要是没有我……该……如何是好啊……”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希若赞卓一剑刺去,手起剑落,正中阿罗布的心脏,眼见阿罗布翻着白眼气息渐弱,希若赞卓咬着牙道:“放心,你的妻女本帅会以烈士家属之礼遇待之。”说罢拔出宝剑。

    诸将皱着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阿罗布,都有些惊慌失措,于是都低着头,也不敢坐下,全都站着一动不动。希若赞卓长吁一口气后,吩咐道:“来人呐,将尸体托出去,用上好的棺盖封好,送回京都。”

    堂内的尸体还有血迹全都处理完毕之后,堂内紧张的气氛似乎缓解许多,有的人也敢趁机抬起头观察一下主帅。希若赞卓握着剑,从怀里拿出一条帕子,然后擦拭着带有血渍的剑锋,接着不紧不慢的道:“诸位,都坐下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噶尔类在最前面,他对元帅也最了解,众人见他都坐下了,也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

    希若赞卓擦拭完宝剑之后,将手中的宝剑插回腰间的剑鞘之内,这才厉色道:“记住本帅的话,非常之时,谁的情面都没用,此后若再发生这种事,本帅的宝剑伺候!”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夜奇袭

    秋日的鄯州城,依然秋风呼啸,阳光斜照,雕梁画栋的鄯州府衙内,大蕃的军官分坐左右。

    希若赞卓坐在堂上,见大家都神情紧张,于是笑道:“大家不必紧张,这一次只要能让汉军退兵,你们的功劳,本帅都会记着。”

    噶尔类抱拳道:“吾等愿誓死追随元帅左右!”

    紧接着堂下的人都站起身,拱手齐声道:“吾等誓死追随元帅左右!”

    “好!都坐下吧!”希若赞卓见大家都坐下之后,才开始说道,“今天这么早召集大家,是因为一件事情。大家也知道昨天汉军攻势凶猛,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夺城的意图,不知可有人知道他们的用意啊?”

    堂下沉默片刻之后,忽然有人回答道:“元帅,我看他们就是觊觎鄯州城防坚固,并不敢马上作血拼,他们的兵马不过十万,而我们的军队,自从乞塔国的军队撤退之后,也还剩下十万之众,再加上凤迹山招降来的那一伙响马,也将近一万,所以算起来我们的优势比他们明显许多,他们想夺下城池谈何容易!”

    希若赞卓点头称是,“说得有理,不过现在我们也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是守是攻!不知诸位将军有何高见啊?”

    噶尔类明白了,此时元帅估计最犹豫的就是这个问题了,主动出击,可双方又势均力敌,况且汉军士气旺盛,欲报夺城之仇,如果硬碰硬似乎占不了多少优势,可是如果被动守城的话,估计元帅又怕汉军会耍什么阴谋诡计。噶尔类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元帅的脸色。

    希若赞卓也看到了噶尔类异样的眼神,于是问:“噶尔类,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建议倒是不敢,末将只说一下我的看法吧!”

    “嗯!你且说说看!”

    “末将以为,如果主动出击,攻出城去,只怕我们会失去我们的优势。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要知道他们的士气比我们高昂,如果一味出击,可能……”噶尔类没再说下去,只是恭敬地拱手示意。

    希若赞卓没有表态,“那这么说,你是主张守城咯?”

    噶尔类摇摇头,“末将觉得,这两日对方士气正盛,我们不如在城内蛰伏几日,据险守城,等过一段时间他们久攻不下之后,士气自然会磨灭下去,而且攻城要损失的代价远远比守城的代价高,到时候我们在予以反击,岂不是更好?”

    希若赞卓依然不说话,看了看堂下在座的各位将军,问道:“其他诸位将军还有什么看法没有?”见大家沉默不语,也就作罢,“那就先到这里,噶尔类,你去安排好今日布防的人员,以防汉军再次攻城。”

    傍晚的鄯州城楼上,映着夕阳的余晖,天边的晚霞也渐渐消失在暗夜里。天已经黑了,噶尔类依然站在城楼上注目凝望着远方,此时远处的天地已经一片黑黢黢的,看不到任何一丝光芒,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一座鄯州城矗立着。虽然说已经入夜,天也渐渐冷了下来,可是噶尔类的额头冒着虚汗,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紧张。他心下奇怪,怎么一天了还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呢?难道是因为昨日攻城太累,全军休整一日?

    “将军!”一名士兵打断了噶尔类的思路,“您赶紧回府用膳吧!”

    噶尔类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个士兵,然后又回转身往向漆黑的城外,今晚月黑风高,汉军会不会来趁机偷袭呢?

    那名士兵看出了他的担忧,“将军不必担心,还有我们呢!这么晚了,汉军应该不会攻城了!您还是先去用晚膳吧……”

    噶尔类点点头,正准备转身走得时候,又回头看了看夜色,喃喃道:“今晚月黑风高,难道……”心下不安,于是吩咐那名士兵道,“把饭菜端到城楼内,我就在这边用饭。”

    “这……”士兵犹豫了一下。

    “快去!”

    “是!”

    入夜已经二更时分了,城楼上除了能听到寒风呼啸之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动静了。

    噶尔类依然在城楼内徘徊,心下犹豫不定,不知是该回去歇息,还是继续守夜呢?正想着让手下叫其他将军过来接班的时候,手下人忽然跑进楼内禀告道:“禀告将军,我们的人发现城外好像有动静!”

    “确定吗?”噶尔类惊讶的问。

    “不确定!”

    噶尔类犹疑了一下,继续问:“可派人去查看了没有?”

    “已经派人出城查看了,但是还没回来!”

    噶尔类道:“什么时候去的?”

    “已经有两刻钟了!”

    “两刻钟了还没回来……”噶尔类喃喃道,突然眼睛一闪,大吼,“不好,敌人要趁夜攻城!”说罢就往城外冲去。

    此时城楼放眼望去,依然是漆黑一片,却不时能听到几声乌鸦聒噪,噶尔类眯着眼四处搜寻,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可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噶尔类赶紧冲着守城的士兵喊道:“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今晚敌人可能会来偷袭,谁要是懈怠,当心自己的脑袋……”

    话音方落,远处突然闪现出不计其数地火把,继而鼓声齐鸣,杀声震天,果不其然,模糊中但见汉军的旗帜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看来汉军又要开始攻城了。

    噶尔类急得大喊:“汉军来了,全军准备……”然后冲着身后的随从吼道,“快去通报元帅和各位将军!”

    须臾之间,汉军已经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到城池之下,云梯架到墙头,冲撞车也已经冲到城门前,头顶抛石机抛出的巨石也轰隆隆的在城头砸得山响。这边厢大蕃军队也应对自如,早就准备好的铁蒺藜还有滚木石之物,从高处抛下,城下攻城的汉军应声倒下。

    希若赞卓领着诸将慌忙来到城头,刚好赶到的时候,却听得汉军鸣金收兵了。希若赞卓看罢咬牙切齿道:“可恶的汉贼!”然后问身后的噶尔类,“方才情况如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反反复复

    希若赞卓站在城头上,见汉军突然鸣金收兵,一头雾水的他,问身后的噶尔类道:“方才情况如何?”

    “互有伤亡,不过好在我们今天一直没有懈怠,末将也一直觉得他们可能会在今晚突袭,所以准备充分,敌军并未得逞。”

    身后有人怒道:“这些狡诈的汉军,到底是何居心?元帅,末将愿意率领一波人马出城应敌。”

    “哼!不用!”希若赞卓挥手示意,“现在时候未到,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

    看着远处的火把已经渐渐远去,继而没有半点火星之后,希若赞卓才松了一口气,看看时辰,已经是四更时分了。噶尔类等人看着主帅在城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也都变得很紧张,大家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害怕汉军又突然出现,虽然都知道汉军这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只是试探性的,但是谁也保不齐哪一次我们一旦松懈的时候,对方突然打一个措手不及,那就为时晚矣。

    噶尔类道:“元帅,要不明日我们把凤迹山招降的那一拨响马给招来,让他们给我们守城吧!”

    希若赞卓停下了脚步,思忖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可是就怕这些贼寇忽然倒戈怎么办?”

    “元帅的担心过虑了吧!他们可是草寇,已经是死罪,这么做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好,明日加派人手,让路修远和秦甫他们过来守城。”希若赞卓冷哼一声,“要死也是先死他们的人!”说罢,他又驻足在城墙上,向远处望去,城外依然是黑黢黢一片,“这些汉人,实在狡猾,搅得人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这时手下们纷纷抱拳道:“元帅,您还是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就可以了。”

    希若赞卓看了看城外,再看看身边的各位神色疲乏的将领,长吁一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在此时,忽然有士兵大喊道:“快看,那边火把又亮了。”接着又有人喊,“是汉军的旗帜,他们又来攻城了,快准备……”

    希若赞卓和众位将领趴在箭垛上看时,果不其然,目测敌人所处位置已经有一箭的距离,于是赶紧下令道:“第一道防线弓箭手快准备……”

    这时大蕃军队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希若赞卓一声令下,刹那间箭如雨下,向火光出射去。这时候也听见汉军那边杀声震天,战鼓雷动。

    过了许久,却只见那火把依然在远处不动,似乎并没有前进,噶尔类等人也发现有地方不对劲,于是问主帅道:“元帅,你看对方是不是并没有出动的意思,好像他们一直就在原地。”

    希若赞卓也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看法,“看来对方这是故布疑阵,并没有攻城的意思。快下令,不要再放箭了。”

    大蕃军队这边弓箭手已经停止了射箭,城对面的汉军也已偃旗息鼓,火光全灭了。

    噶尔类接连骂了好几声,“这些狡猾的汉贼,太不直爽,要攻便攻,搞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实在是折磨人。”

    就这样一整夜,汉军反反复复,不断袭扰,时而据远处擂鼓聒噪佯装进攻,时而驾云梯前来攻城,搞得大蕃军疲惫不堪。

    次日午时,希若赞卓才在鄯州府衙召集终将商议。手下们也针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发表了各自的看法,但希若赞卓都不甚满意。于是问道:“凤迹山的响马头子请来了吗?”

    手下答道:“已经来了,在府门外候者呢?”

    “有请……”

    须臾,堂外一个虎背熊腰、满嘴络腮的男子,正不紧不慢的向堂内走来,身前还有一个大蕃士兵恭恭敬敬的给他引路,那人正是凤迹山二当家秦甫,也是陆佐的师父,只是这层关系出了自己人,其他人并不知晓。

    秦甫来到堂下,向希若赞卓一抱拳,“秦甫见过元帅!”

    左右分坐的大蕃将领,见秦甫如此无礼,竟然不给元帅下跪行礼,都有些不悦,左右交头接耳,正要说他时,希若赞卓知道手下们的意思,于是一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走到堂下,也向秦甫抱拳道:“秦头领,今日请您来呢,也是有件事情来请您帮忙……”

    “什么事?说吧!”秦甫说时极为坚决,也不正眼看他。

    这是噶尔类气得站起身指着秦甫,怒道:“你……”

    希若赞卓坚毅地向噶尔类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和颜悦色的看着秦甫,道:“自本帅打下鄯州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凤迹山地势险要,那里霸据着许多好汉,个个能文善武,有两个头领更是武艺高强,手下的喽上万,官府多年来征剿数次,不仅没有剿灭,反而屡次损失惨重。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本帅第一件事就是想招安凤迹山的好汉,如此厉害的队伍,他堂堂一个大汉朝,竟然容不下……”

    秦甫不等他说完,便道:“那所以呢?”

    希若赞卓见他极为爽利,也不想绕弯子,“所以本帅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秦头领能像在凤迹山一样,带领您的手下一起守城,到时候再给那些不识货的汉军颜色瞧瞧。”

    “这……”秦甫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不方便吗?”

    秦甫见希若赞卓脸色一变,待他正要发怒之时,才笑着答道:“不是不方便,而是元帅您当时答应我们的,要将鄯州让我们大当家来管理,如何数月过去了,还是不见元帅能兑现诺言呢?”

    希若赞卓听罢哈哈大笑,心中暗喜,果然还是山贼本性,一个小小的诱饵就能把它们诓骗住,既然他们有目的,就很好解决了,“秦头领又不是不知,那时候我们有言在先,只要能拿下兰州,我们就会将鄯州放手给你们。”

    “今日秦某前来呢,就是等着您这句话,既然元帅这么说了,在座的也都是见证,那元帅您说吧,我们什么时候派人手过来?”

    “最好今天下午!”

    “好……”秦甫爽快的答应,“如果元帅没什么其他事情,那么我就去和我们大当家的商量一下派哪些人来。”

    “好!”希若赞卓点头,“那就等你们的好消息!来人呐,送送秦头领。”

    堂内的众位将军,看着秦甫消失在府衙之内,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暴跳如雷

    鄯州府衙内,在场的众位将军,见秦甫已经远去,都哄堂大笑起来,希若赞卓更是一脸不屑一顾冷笑道:“果然不过是一介草寇耳!”

    有人应和道:“这些草寇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而此时秦甫则大摇大摆的走出鄯州府衙,回头看了一眼府衙的牌楼,然后冷然一笑,走到府门前的马槽那里,牵出自己的枣红马,骑上之后,一路奔路府而去。

    须臾,秦甫已经来到路府门前,下马的时候,早有自己的管家冲上来牵马。秦甫则笑问管家道:“路通,大当家的在吗?”

    路通手里拉着缰绳,恭恭敬敬的道:“在,等您好久了,说是等您回来,就让您马上去书房见他。”

    “好,知道了!你把马牵回去吧。”

    秦甫三两步直接跑到路府的书房,但见路修远此时正在屋内伏案奋笔疾书。路修远抬头见秦甫回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到秦甫的跟前,迫不及待的问:“情况如何?”

    “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那就好!”路修远点点头,“他们没有怀疑吧?”

    “没有,我一说我们想要鄯州,我就看见希若赞卓一脸不屑的神情,看来他们现在是真的以为我们就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草寇了。”

    “总之现在是时候反击了!”路修远目光坚定,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

    “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吗?”

    路修远点头,“已经差不多了,如果今天让我们守城的话,我们可以安排五千人手守城,由你来负责,到时候我再领五千人马后援。”

    “佐儿他们呢?通知好了没有?”秦甫也兴奋的问。

    “他们方才已经飞鸽传书来了,就约定在明日午时,等到他们攻城架云梯之时,我们马上就里应外合,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终于不用受这些番贼的鸟气了,明日小弟我可要杀他个干干净净。”

    路修远笑道:“现在先别急这个,你马上派人上山带口信回去,让路漫希请霍带五千人马前来援助。”

    秦甫不解的问:“为何让霍带兵?他这一下山,万一有人趁虚而入,攻占凤迹山怎么办?”

    “总不能让路漫希带兵下山吧,只怕他还没到鄯州城,就已经被大蕃军给打散了。”路修远无奈道,“何况有霍下山,我们的胜算也会更高。”

    秦甫憨笑道:“二哥,你看咱们俩生的孩子,我偏生的是个丫头,你偏生的一个银样枪头!”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大哥来,叹息一声,“还是大哥他厉害啊,生得两个儿子,都是状元。佐儿如今又这般出息,看来咱们这冤屈很快就得昭雪啦!”

    “不用担心,漫希虽然武艺平平,但是让他守个山寨应该不成问题。你派人去尽管吩咐他,千万不要出山寨门半步,若是有人来攻寨子,就坚守不出。”

    “小弟知道了!霍就算再带五千人马下山,山寨上还会剩一万人马,这小子守住应该也不是问题。”秦甫道。

    路修远神色凝重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快派人去!山寨到这里也要半天时间,让他们明日一早就下山。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明天我们的人必须在左肩绑上黄丝带。”

    “为何?”

    “这是我和陆佐他们约定好的信号,以此来区分和大蕃军队的不同,以免双方误伤到自己人。”

    “好!那我这就派人去!”

    秦甫急匆匆的正要转身,路修远一把拉住秦甫,道:“记住,必须是传口信,千万不要有书信。”

    是夜,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希若赞卓又站在城楼上来回踱步,汉军已经一天没有动静了,难道今晚又会发动突袭?想到这里,希若赞卓不禁打了个寒颤,还不时的询问身边的人已经几刻钟了,当手下说已经一更天的时候,希若赞卓的左眼皮突然开始跳起来,他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今晚又会有一场攻守战。

    希若赞卓叫来噶尔类,问:“派去的探马回来了吗?”

    噶尔类摇摇头,“还没有消失回来!”

    “还没回来?”希若赞卓喃喃道,看来这些人又是有去无反,一定是被敌军给抓获了。

    这时候城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听这动静应该只有一匹马,果不其然,正想的时候,城楼下出现了一骑人马。那人冲着城楼上的人大声喊:“是我,快开城门!”

    希若赞卓指着那人问噶尔类道:“此人是谁?”

    噶尔类指着那个人告诉元帅道:“他就是我们派出去的探马,没想到活着回来了。”

    就这样城门开了一个小口,探马骑着马快速从门缝中穿过,然后翻身下马,就往城头上跑去,准备面见元帅说话。

    希若赞卓见派去的探马竟然回来了,心下又惊又奇,赶紧问来人,道:“汉军那边情况如何了?”

    “回禀元帅,汉军似乎并没有要出动的意思,依然在城外二十里处的虎盘岭上驻扎。”

    “这……”希若赞卓已经开始弄不明白汉军的套路,他们迟迟不肯真正的攻城,究竟是在等什么呢?难道他们这么轮番的袭扰我军,就是为了让我们风声鹤唳的守城,然后趁我们哪一次疏忽的时候再来个迎头痛击?于是下令手下们集中精力守城。

    话音方落,手下人又跑来报告,“元帅,秦甫他带手下来了。”

    希若赞卓冷笑一声,“请他上来吧。”

    秦甫身穿铠甲,小步快走爬上城头,来到大蕃元帅的跟前请安。

    希若赞卓佯装不悦,“秦头领,这天色都已经黑了,你怎么才带人来啊?”

    “回禀元帅,我们是在清点人数,好安排人手!”

    “哦?那你们这次派人多少人来?”

    “五千?”

    “五千?”希若赞卓听罢,简直快要暴跳如雷,强压着怒火道,“我们现在正缺人手,你们怎么就派了五千人来?”

    秦甫陪笑道:“元帅息怒,且听我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引蛇出洞

    秦甫见希若赞卓如此生气,赶紧赔笑道:“元帅息怒,且听我说,我们城内只有一万人马,所以为了能够好好分工,就暂时由我先带五千喽来守城,明日再来五千喽换岗。”

    希若赞卓一脸狐疑的看着秦甫,怪声怪气的问道:“怎么不见你们大当家的来啊?难道你们凤迹山现在是你在主事么?”

    秦甫呵呵一笑,“明日那一拨人会是我们大当家的来站岗。”

    就这样一夜相安无事,到了次日清晨,希若赞卓早早的便起床了,昨晚他终于睡了一次好觉,所以今天一早又披甲执锐的来到城楼上巡视,手下其他人得知元帅已经起床出去巡视了,也不敢怠慢,个个都穿上盔甲,也顾不及吃早点了,直接就往东城门赶去。

    此时城头上已经聚集了大蕃的大小将领,全都随在希若赞卓的身后,就等着元帅发令。希若赞卓远眺着城外,再看看天边,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郁,看来是要下雨的前奏,这样的天气,想必汉军应该不会来攻城了吧!于是转身领着手下们来到城楼内的指挥室,众将列坐商讨。

    众将见希若赞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都知道主帅这一次是真的拿不定主意了,毕竟他一向以沉着冷静,智谋绝顶著称,此番汉军竟然能让他坐立不安,看来情形真的有些严峻。会议中又分成的两派,激进的将领觉得应该主动出击,不能再等了。保守的觉得应当继续守住我们自己的优势,他们认为现在汉军的种种做法,无非就是想逼我们出城迎战,如果真的派军和汉军正面对阵,那么就会失去我们原有的优势,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将失去意义,而且那么做很可能会遂了汉军的意。

    狭小的指挥室内,此刻已经炸开了锅,双方各执一词,但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能说服谁。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让原本就坐立不安的希若赞卓更加的拿不定主意,因为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了,虽然最初决定以逸待劳的是自己,但是现在的情形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的,到底是坚持到底,还是临机应变,这可大大的难为住了这个大蕃主帅。

    “报……”传令兵站在门口禀告道,“路修远在外等候元帅的钧旨”

    堂内的人突然静下来,看向主帅。

    希若赞卓忽然心头一动,目露狡黠,利落的一甩绛红色的斗篷,坐回自己的帅位,朗声道:“有请……”

    片刻后,一位长髭短粜,面色白净的男子款款走来,虽然身穿盔甲,但看上去显得极为儒雅,此人正是路修远。希若赞卓虽然只见过他一次面,也就是收编他的那一天,但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举止儒雅,谈吐不凡,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路修远来到指挥室的大堂内,窄小的指挥室内,坐满了十几员大蕃将领,个个怒目圆瞪的上下打量着他。路修远不慌不忙的来到堂中间向希若赞卓拱手施礼,“在下路修远见过元帅。”

    希若赞卓呵呵笑道:“路头领不必多礼,怎么?你今天带你的人来了是吗?”

    “正是!”路修远道,“小的这是来跟您请示的,没什么事情的话,小的这就去城楼上把守。”

    “此事不急!本帅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路头领!”

    “不敢!”路修远拱手示意,“元帅有何吩咐,请尽管说!”

    希若赞卓苦笑道:“近日汉军不时的来骚扰攻城,想必你也知道情况了,请问路头领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鄯州城坚固异常,汉军想要攻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所以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引蛇出洞,所以个中答案,该如何应对,想必元帅应该心里有数了吧!”路修远心中暗笑,看来他这是想试探自己,他这一招也像是引蛇出洞啊,心想着自己也得小心着点回答!

    听路修远的一番言论之后,堂内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路修远也看得如此通透,顿时觉得这个山贼不一般。

    希若赞卓听后却沉默了好久,然后又站起身,走到路修远的跟前,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冷笑道:“路头领说什么本帅并不明白,依你这么说,你觉得我们是该守呢?还是……该攻?”

    路修远一怔,这老狐狸分明就是在试探,此时此地自己表达何种态度,似乎都不合适,于是苦笑道:“这是军机大事,小的不过是一个降将,哪里合适表态,小的只管听元帅的吩咐便是。”

    “哈哈……”希若赞卓仰天大笑,一扬手,“路头领你先下去吧!”

    路修远向元帅和在座的将军们拱手施礼后,便告退了。

    看着路修远出门之后,堂内的诸位将军又开始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希若赞卓若有所思的坐回主位,接着道:“近日起,早中晚三岗,各五位将军守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来报告。”

    将近十月的鄯州秋高气爽,再加今日天气阴沉,所以城内外显得极为萧瑟。今天是由噶尔类来巡守,所以他一人在城头踱步,见远处的路修远在箭塔上注目远望,一时对他起了好奇心,于是来到箭塔下对着上面喊道:“路头领!路头领!”

    路修远向下一看,虽然希若赞卓的手下他还不是很熟,但是噶尔类此人还是知道的,毕竟他是希若赞卓的心腹爱将。于是路修远向着噶尔类拱手一笑,然后从箭塔的石阶上缓缓走下来。

    二人互相寒暄罢,噶尔类道:“早就耳闻路头领的厉害,一直想向您讨教,不知道可有这个机会啊?”

    “将军说笑了,自己元帅给我在鄯州安排了住处,有时候也闲得很,如果将军您不嫌弃,等击退了汉军,可以来寒舍来,咱们一起小酌几杯。”路修远说得很客气。

    噶尔类哈哈大笑,“路大哥果然爽快,那我们就这么约定了。”

    二人闲谈了一会儿,噶尔类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于是问他道:“路头领可曾用过午饭了?我们何不一同去坐坐?”

    路修远笑着微微摇头,“我已经用过午饭了,将军您先去吧!等有人接岗之后,我们一起再去不迟!”

    “路头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吃过午饭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临阵倒戈

    噶尔类疑惑地看着路修远,“路头领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吃过午饭了?”

    路修远克制着,生怕自己的微笑太过僵硬,“今日起得早,吃得也很早,所以还没到中午就饿了,一个时辰前就胡乱先吃了。”

    噶尔类点点头,正准备拱手告辞的时候,忽见手下神色慌张的跑来报告道:“将军……不好啦……”

    “出什么事了?”

    “我们的探马来报说汉军从虎盘岭下山了,正在向鄯州靠近。”

    “什么?”噶尔类气得一跺脚,“这些可恶的汉人,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手下道:“粗略算来,应该有七八万人。”

    噶尔类低下头,神情凝重,吩咐道:“传令全军准备应敌,再派人去禀告元帅。”

    路修远见噶尔类甚是惆怅,心下暗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紧张的模样,“将军,那我也吩咐下去,让我的人赶紧做好准备。”

    噶尔类咬着牙点头,示意他赶紧去安排,他自己则转身回到城楼的指挥室内等候。

    须臾,希若赞卓领着手下,已经来到了指挥室内,大家见主帅一脸焦头烂额的模样,一个个都垂着脑袋。

    “情况如何了?”希若赞卓坐下后问噶尔类。

    “汉军正在向我们靠近,估计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开始向我们进攻了。”

    有的人直接向主帅请命道:“元帅,我们还是主动出击吧!”

    就在此时探马又来报道:“禀报元帅,汉军已经在城外摆开阵势,准备攻城!”

    “好!准备迎敌……”

    巍峨耸立的鄯州城墙,饱经风霜,却又历久弥新,已经攻城数日的汉军,在城外却很难看出半点受损的痕迹。高筠和陆佐等人坐镇中军,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齐聚在那座高傲的城楼上。城头上笼罩着一层层的乌云,天空中不时响起几声惊雷,看这架势,一会儿可能会有一场大雨。

    高筠手举马鞭,指着鄯州城楼问身旁的陆佐,道:“大哥,这一会儿看样子会下雨啊!今天攻城合适吗?怕对我们更加不利吧!”

    陆佐的额头刹那间一皱,马上恢复常色,笑道:“不必担心,现在胜算在我们这边,成与不成,就看今日了。相信我二叔和三叔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说话间,庞蛊拍马赶来禀告,“元帅,陆大哥,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传本帅军令,攻城……”

    战鼓响彻天际,刹那间鼓声和雷声争相响动,双方的弓箭手已经摆开阵势,先是一波箭雨的攻击,双方互有伤亡。汉军一拨箭阵攻击之后,步军开始推出抛石机、弩车,朝城头射去。一时间鄯州城头震动乱做一团。

    鄯州城楼的指挥室内,希若赞卓焦急等待着战况,不时有手下进来报告外面的情况,当听说汉军已经攻到城下架起云梯的时候,希若赞卓再坐不住了,拔出宝剑大喊:“左右随我一同杀敌。”

    希若赞卓话音刚落,又有人来报,但见那士兵灰头土脸满身血迹,跑进指挥室,激动得支支吾吾的道:“元帅……不好……啦!”

    “怎么了?”希若赞卓着急着瞪大了眼睛,“舌头捋直了说话!”

    “反……了,反了……”那士兵显然因为太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反了?”希若赞卓百思不得其解。

    在座的十几位将军也高声问:“什么反了?”

    那士兵见大家都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更加吞吞吐吐了,费好大劲才答道:“路……修远……他……”

    “什么?”希若赞卓怒道,“你是说路修远倒戈了!”

    “正是!”

    指挥室内一片哗然,都赶紧拔剑跟着主帅向外冲去。

    果然此时大蕃军可以说是疲于应付,城下是汉军,城上是路修远的部队。

    希若赞卓看着眼前城头上乱作一团,不远处路修远竟然真的在和自己的士兵厮杀,一时间看得怒火中烧。

    身后的噶尔类大喊道:“元帅,你看路修远他们的人左手臂上都绑着黄丝带。”

    “这群吃里扒外的狗贼,果然是预谋好了的。”希若赞卓一拍大腿,大叫一声,“不好!北门那边可派重兵把守吗?”

    “我们都将重兵把守在东门防御汉军,西城门只有三千兵卒。”噶尔类一怔,“元帅,有什么问题吗?”

    “路修远倒戈,凤迹山的那些草寇一定会趁机下山攻城的。”希若赞卓后槽牙咬得生响,“当初把路修远和秦甫诓到鄯州城,没想到今日留下这番隐患。”

    “那怎么办?左营和右营的兄弟也都调集在这边了。”

    “噶尔类,你带五千人支援西城门,一定要撑住。这边待我解决了汉军,那边自然不攻自破。”希若赞卓说罢,噶尔类转身就下城楼了。希若赞卓冲着手下吼道:“拿弓箭来。”

    希若赞卓看着不远处的路修远,无名怒火熊熊燃烧,见他手持宝刀,冲着自己手下如砍瓜切菜般,于是赶紧接过手下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不远处的路修远,朝他一箭射去。冷箭“嗖”的一声,直冲路修远而去。

    路修远此时正杀得眼红,忽然“啊”的一声,那支冷箭正中他左臂上的黄丝带,刹那间黄丝带被鲜血染红。路修远大喊一声:“掩护……”

    须臾,路修远周围的手下,应声上前围住路修远帮忙掩护,前面的手下在厮杀,路修远将宝刀放在在地上,用右手将箭折断,然后将左臂上的黄丝带一转,刚好将血止住,接着继续拾起宝刀厮杀。

    希若赞卓见路修远依然好好的,赶紧招呼手下去把路修远拿下。

    说罢就已经有三四个戴盔披甲的大蕃将军手执利刃杀上前去,将路修远围在当中。路修远左格右挡夺过这些人的刀剑,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路修远又身负重伤,所以只有躲闪的份,眼见着被他们几人逼到墙角,已经无路可退之时,路修远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将右手边的一位大蕃将领砍翻在地。

    另外几个大蕃将领见罢,纷纷退却一步,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又赶紧冲上前,一顿乱砍胡刺。路修远此时已经毫无招架之功,右手也渐渐麻了,额头也渐渐冒起了虚汗,但见一把刀朝着自己的脑门砍来的时候,忽然左手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喝叫之声。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战局扭转

    鄯州城上的大蕃军队此时已经疲于应付,一面是攻势凶猛的汉军,一面是杀得眼红的凤迹山草寇。城头上也已经厮杀城一片,不过凤迹山的人数不过五千,大蕃守军足有数万,渐渐地大有平息内乱的势头。

    而路修远和他的手下们也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正当路修远感觉无力回天之时,忽然听见耳畔一个熟悉的呼喝之声,抬眼看时,原来是三弟秦甫带着人杀来了。但见秦甫手拿大刀,一刀一个,那两三个大蕃将领不及防,瞬间化为刀下之鬼。秦甫见路修远的左肩殷红,上前帮他掩护厮杀,一边忙问:“二哥,你的左肩怎么回事?”

    “方才……”路修远因为疼痛,说话显得有些吃力,“方才中了……暗箭!”

    “不碍事吧?”

    路修远一边举着宝刀帮忙砍杀,一边答道:“不碍事……你……那边呢?刚才希若赞卓派了四五千人去支援……西城门,霍他们没事吧?”

    “刚才希若赞卓派去的四五千人,被我们的人埋伏了,现在就等着做肉馅儿呢!我怕你这边有危险,所以一个人赶过来先帮忙!”秦甫手起刀落连砍了两个之后,继续道,“霍那边已经开始攻城了,等他们一拿下马上就过来帮忙!”

    此时鄯州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轮接一轮的攻势,却依然很难攻破鄯州的城门,汉兵飞速跑上云梯,可是又被头顶上轮番倾倒下的铁水、粪水、蒺藜等物击退。鄯州城上空则浓烟滚滚,飞箭流火以及抛石机抛出的石弹你来我往。鼓声、雷声、喊杀声还有刀兵相撞声响彻云霄。

    高筠和陆佐等人稳坐中军,看着眼前的阵势,纷纷眉头紧皱,看来一时半会儿真的很难拿下鄯州,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有可能局势会被逆转。高筠紧手里握着缰绳,手心也开始冒汗了。乌云密布的鄯州城内外,大地一片昏暗。大家都注目着鄯州城下的情况,屏着呼吸焦急的等待着战局能有所转机。许久,高筠和陆佐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算来时间已经快到申时了吧!突然鄯州城楼上电光一闪,似乎这一刹整个世界都亮了一下,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轰天的雷鸣。

    陆佐抬眼看了看天边,鄯州城的山那头,已经白茫茫的下起豆大的雨来了,那雨势忽然之间席卷而来,高筠等人避之不及,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手下的裨将冒雨来到高筠的马前,喊道:“元帅,雨势凶猛,您还是到车帐内休息吧!”

    高筠看了一眼陆佐,然后朝马下的裨将招手示意不必。

    雨势越来越紧,渐渐已经看不清鄯州城头的情况了,双方的攻势也放慢了许多。陆佐却越来越着急,看这雨势一时半会不会有停的意思,可双方的攻势却放缓了。

    不远处的殷季顶着雨拍马来到陆佐的跟前,“师父,下大雨了,您赶紧去车帐休息吧!染了病季儿回去可怎么交代。”

    陆佐没理会殷季,冲着高筠喊道:“贤弟,赶紧下令加强攻势……”

    由于雷雨之声太大,高筠虽然和陆佐相距只有三步之遥,却听不清陆佐的说话,高筠拍马上前一步,挨着陆佐问道:“大哥,怎么了?”

    此时雨水打在陆佐的脸上,他的脸色显得愈发的苍白,却依然竭力的喊道:“赶紧下令加强攻势,我们一旦放缓进攻……那么他们就有时间把我们的城里的内应一并消灭……如此今日之功毁于一旦矣!”

    高筠一点头,让人喊来庞蛊。

    庞蛊拍马赶到,喊道:“元帅,现在雨太大,我们的攻城部队有些吃力,您看看要不要先等雨停了再攻城?”

    “不行,那我们的内应怎么办!下令加强进攻!”

    “既然如此,末将请命带兵攻城!”

    高筠看了看这态势怕他有什么危险,正想让他不要去之时,庞蛊已经拨马而去,消失在白茫茫地雨帘之中。

    陆佐焦急的望向鄯州城的方向,虽然此刻什么也看不清了,耳边只有阵阵的喊杀声还有雷雨声,不知何时陆佐的头顶已经有一个士兵帮忙撑起了一把大伞。直到旁边的殷季激动得高声呼喊道:“师……母!”

    这时大家才看向陆佐身旁的那个人,一个身穿汉军盔甲的士兵,却长得眉清目秀,清秀的面庞也已经被雨水打湿,手里撑着一把伞。

    陆佐一眼就认出来,惊呼道:“静若?静若……”见她低下头不说话,赶紧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在京城吗?”见她不说话,焦急的道,“这里可是杀人的屠宰场,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出现在这里?”

    高筠赶紧下令,加派了十几名护卫保护安静若。

    安静若这时候才娇嗔道:“我放心不下,所以一路尾随而来。还说我,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说到这里,安静若又低下了头。

    鄯州城上,路修远和秦甫已经渐渐支撑不住,死伤的兄弟越来越多,如果再没有支援,或者城门再攻破不了得话,那么自己的人很有可能会被全歼。

    希若赞卓站在城楼正中,看这雨势越下越大,心下暗喜,这下只要平息内乱,这些汉军也很快就会不攻自破,今天这一战势必双方都会元气大伤,但是对于自己一方而言,这毋庸置疑是一件好事。希若赞卓回首再看一眼苟延残喘的路修远和他的手下,看来不出半个时辰,这些人很快就会被消灭。此刻他仿佛能看到汉军再大雨中和前几次一样狼狈退兵,他也已然想好,彼时一定要亲自带一队人马趁胜追击,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沾沾自喜,于是唤过手下,搬来一把梨木圈椅,接着神态自若的坐着,稳如泰山之状。

    就在战局慢慢扭转希若赞卓自鸣得意之时,雨中忽然冲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近看时,那人正是噶尔类。希若赞卓心下一惊,他不是去支援西城门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想到这里此刻他的心里如同蜜罐里倒进了酱醋,急的腾地站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铁壁铜墙

    这瓢泼大雨,伴随着劲风,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希若赞卓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信心满满,可就在他放松心情之时,却从雨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便是自己的手下噶尔类,看着他手提长枪急匆匆的冲到城楼内,希若赞卓急忙站起身,问道:“噶尔类,你那边什么情况?”

    噶尔类已经全身湿透,“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元帅,末将无能……”

    “说!”希若赞卓怒目圆睁,“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末将带领五千人马才赶到西街口,就被秦甫的人给埋伏了!现在已经……”噶尔类此刻的眼泪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希若赞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固执的再三追问,“已经怎么样了?说……”

    噶尔类一低头,嗓音哽咽,“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希若赞卓气得转身抬脚,就将圈椅踹翻在地,然后愤愤的回转身又问,“那西城门现在战况如何?”

    “估计……”噶尔类声音哽咽。

    “说……”希若赞卓又气又急,抬脚又将噶尔类踹倒在地,他手里的那把铁枪也“仓啷啷”滚到台阶下,掉进了雨水中。

    噶尔类重新跪好,整了整头盔,“估计受不住了!”

    希若赞卓转头看了看城下的战况,雨势很大,汉军的攻势似乎依然没有加强,于是一咬牙,道:“你马上点拨八千人马分成两拨,一拨平叛秦甫,一拨去西城门应援。”

    话音方落,马上有手下来报,“禀告元帅,秦甫领着人杀到城下了。”

    “快让人守住,千万不要让他们打开城门!”希若赞卓怒道,“噶尔类现在你赶紧点五千人去西城门,这里就交给本帅了!”

    “遵命……”

    噶尔类站起身,冲进雨中,拾起地上的长枪,刚走出没几步,又折身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报告道:“元帅不好了,凤迹山的那股山贼已经攻破了西城门,现在已经杀到城下了。”

    希若赞卓此时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拔出手里的宝剑,怒吼道:“待老子下去先砍了他们!”话音方落,但听得城下喊杀声震天,希若赞卓急忙趴到墙头,但见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云梯和冲撞车等攻城武器也气势汹汹而来,汉军此刻加强了攻势。希若赞卓凝眉寻思,汉军他们今日并不是虚张声势,这阵势看来是要鱼死网破,不!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的里应外合之计。

    噶尔类也看得明白,赶紧问:“元帅,接下来怎么办?看来他们这是早有准备啊!”

    “城一定要守住,只要城池守住,那秦甫这些人我们就是关门打狗了,你先带人把秦甫他们镇压住。”

    看着城外风云变幻,还有那气势汹汹的汉军,希若赞卓的眉角开始跳动,隐约觉得不安,他将宝剑收回剑鞘之中,凝望着城外的态势。但见天边几声雷响,雨势似乎渐渐减小,希若赞卓的内心又开始七上八下,这天公真是不作美,再这样下去,汉军只会越来越得势啊!

    果然,细雨中,城下闪出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那人不正是他们说的庞蛊吗?但见他骑着马,手里挥舞着方天画戟左格右挡,每次都能轻易躲开大蕃的防城利器,他的马前还有一群士兵正推着冲撞车来来城门下,随后只听得城楼下“咚咚”作响,看来汉军的攻城士兵推着冲撞车开始撞击城门了。希若赞卓大声指挥者城防士兵,“那边的快放铁蒺藜……还有这边的,你们快浇注铁水……弓箭手挡住汉军的第二波进攻……”

    庞蛊见手下推着冲撞车久久撞不开城门,一时心急如焚,再看那城门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于是翻身下马,大声喝道:“兄弟们全都闪开!”

    推车的几个士兵纷纷闪开,赶紧躲在城下的角落,庞蛊趁着城楼上换“弹药”的间隙,使尽全身力气,推着冲撞车往城门撞去。

    “轰……”城门被撞的震天响,吓得旁边的士兵都捂住了耳朵,那城门竟然地动山摇一般晃动了一下,闪开了一道的门缝,复又合上,把士兵们看得呆了,只身能推动这近千斤的冲撞车,已经是人间少有了,还能将城门撞得晃动几下,那更是寥寥无几了吧!

    庞蛊赶紧又将冲撞车拉出来一步,顺势又往城门撞去,又是“轰……”的一声,紧接着还能听见城门后栓柱松动的声音,城门开了一尺见宽后,复又聚拢上。正当庞蛊将冲撞车往后拉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庞将军小心……”

    刹那间,庞蛊只感觉眼前一黑,几个人上前已经将他扑倒在地,庞蛊暗骂“不好”,扒开身上的人时,原来是方才城楼上的铁水倾注而下,自己的手下为了救自己,全都冲上来将他压住,庞蛊这才夺过一劫。庞蛊气得七窍生烟,也没时间伤情,赶紧站起身怒吼着直冲上前,右臂朝前,高大的身躯,生生的撞向厚实的城门,“嘭……”的一声,城门再次晃动了一下,这次能感觉到,城门后还有很多的大蕃士兵挡着。

    庞蛊见一时间撞不开城门,于是重新向雨中冲去,直跑了十几步的距离之后,紧接着转身又向城门冲去,正欲撞上城门之时,但见城楼上铁水随着雨水冲泄而下,庞蛊心知这次躲闪是来不及了,如果撞不开城门,那么只有死路一条了。

    刹那间,庞蛊都能感受到头顶一阵热浪灼来,“嘭……”城门应声撞开,城门后的十几个番兵抵挡不住城门的撞击,齐刷刷的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庞蛊站在城门口,仰面大笑,没想到这铜墙铁壁的鄯州城竟然被自己的血肉之撞开,正得意之时,由于刚才撞门使尽了全身力气,一口气喘不上来,血气上涌,一口鲜血翻涌而出,吐将出来。就在此时,城内的几十名大蕃士兵,手执长枪,向庞蛊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里应外合

    庞蛊使尽全力将城门撞开,全未曾料到五脏六腑被撞得七颠八倒,一时间气血上涌,一口鲜血翻腾喷出。

    恰在此时,几十名番兵手执长枪已经向庞蛊刺来,庞蛊只感觉头晕目眩,待得定睛看时,已然躲闪不及,那十几杆明晃晃的长枪全都扎进了胸膛了,当枪全都拔出来的时候,庞蛊挺着长枪屹立不倒,微笑着久久不肯倒下。这时候,汉军见庞将军为了撞开城门,带头拼尽全力,不由得肃然起敬,于是全都蜂拥而上,大蕃士兵节节败退。

    当得知城门告破,城楼上已经乱作一团,希若赞卓更是气得直跺脚,噶尔类气冲冲的来到主帅的面前大叫不好,“元帅,汉军已经攻破城门,现在我们的人估计也快抵挡不住了,元帅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希若赞卓仰天长叹,心知现在也已无力回天了,只得暗暗咬牙道:“可恶的汉贼。”

    “元帅,我们还是赶紧转移吧!汉军已经快杀来了!”

    希若赞卓没柰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拔出手里的宝剑,怒道:“撤!”

    于是希若赞卓带领了一拨人马杀回西城门,不曾想迎头却碰上了一大堆凤迹山的部队,为首的那人身形瘦削,身着银色盔甲,细看时,那人脸上还有几点麻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希若赞卓见他原来是个后生,于是拍马舞剑就准备上去解决一个对方将领,盘算着赚他一个也好,双方二马相对,也不问话,直接厮打成一团,旁边的手下们也都混战成一团。不过两个回合,希若赞卓才见识了他的厉害,这后生不仅膂力过人,而且舞剑迅疾,自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心想着再这样下去,那么只会吃亏。正想到这里,突然身后有人大喊“元帅让开”,正准备斜眼看来人是谁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长枪就朝那个后生刺去了。希若赞卓正好腾出时间看时,原来是噶尔类拍马赶到。

    噶尔类一边和那个后生对阵,一边喊道:“元帅你赶紧带人走,末将在此垫后!”

    “这里就交给你了……”希若赞卓拍马领着一拨人马杀出一条血路。

    那后生见穿金甲的那人便是大蕃主帅,哪里肯放他逃走,可是正要拨转马头追赶,怎奈又被小鬼缠住,无心恋战的他,两三个回合草草了事,虚晃一枪甩开噶尔类往回追去。

    噶尔类怎会让他追上主帅,赶紧拍马追赶,好在手里的兵器长,提枪便往他的后心戳去。

    后生早已经察觉,身子一侧向右一侧,顺利躲过对方的攻击,怒骂道:“狗贼,老子绕你不死,你反倒暗算我。”

    噶尔类冷笑道:“竖子口出狂言,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后生也冷然一笑,故意放慢马的速度,待到二马并肩之时,噶尔类又是一枪朝右边的那人刺去。那后生身子微微一侧,枪便从他的腰间闪过,只一拳之差就戳中了。噶尔类正待收回枪再刺的时候,却已经被那后生用左手拽住,兀自如何使劲也拔不回来了。后生冷笑道:“让你做的明白鬼,老子姓霍名。快受死吧……”右手挥剑朝噶尔类的脑袋砍去,瞬间鲜血飞溅,噶尔类便身首异处了。霍扔下枪,于是继续拍马追赶。

    雷声渐稀,雨势减小,双方的混战也渐渐明朗,大蕃的守城士兵已经明显抵挡不住汉军的攻势,城头已经到处插满了汉军的旗帜。不消得一个时辰,大蕃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知几时,天边的阴云顿开,云丛也镶上了金边,一道昏黄的光线从云缝里射向鲜红的大地,鄯州城上下尸横遍野,哀嚎成片,今天这场战斗太壮烈了,虽然汉军最后赢得了胜利,但是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高筠和陆佐不约而同的凝视着这座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的城池,悲叹许久,虽然前线频传捷报,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就在陆佐感慨之时,探马来报,“元帅,鄯州城已经全盘攻下,大蕃国主帅希若赞卓已经西逃,您看是否要拍追兵追赶。”

    高筠看了一眼陆佐,陆佐淡淡的道:“穷寇莫追,要想换得长久安宁,给他们一次沉痛的打击便够了。”

    高筠点头对探马道:“下令下去,不必追了。”

    “是!”

    看着探马远去,高筠心里稍显安慰,现在终于好好安下心好好整顿一下鄯州,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回京述职了。

    安静若在一旁也很是安慰,如此自己的夫君也可以回京休养,不必受这整日的劳苦了,于是向高筠抱拳道贺。

    “报……”又一名探马骑着快马,飞奔而来报告,“报告元帅,方才庞蛊将军只身撞破城门,身中数枪,已经壮烈殉国了!”

    “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都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探马再次说了一遍之后才黯然沉默。

    正当大家沉默不语,暗自潸然的时候,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有人“公辅”,有人喊“陆大哥”。

    陆佐抬眼看时,原来是自己的二叔和三叔带着一群凤迹山的兄弟骑马赶来,看到他们两人,陆佐心情这才稍显好转,指着他们对高筠介绍道:“来人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还未说完,秦甫和路修远已经拍马赶到他们面前了。

    秦甫冲着高筠疑问道:“诶?我的徒弟陆佐呢?怎地不见?”

    高筠听罢哭笑不得,看了看身旁的陆佐相视一笑。

    路修远似乎看着高筠身旁的面色苍白的男子,似乎明白了,指着他惊问:“你……就是公辅?”

    陆佐鼻子一酸,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赶紧吃力的翻身下马,跪在他们的马前,哽咽道:“我就是佐儿呀?”

    路修远和秦甫都惊讶得对视一眼,虽然之前陆佐信中有所提及,因为魏王一案,陆佐遭人陷害,被荀谋毁容,经过水月先生的一番救治,虽然好了,但是和以往的容貌相比,还是有所改变,可路、秦二人没有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大。

    正当路、秦二人百感交集之时,陆佐身旁的安静若也翻身下马,挨着陆佐跪在他们的马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剩勇追寇

    安静若在一旁见他们都低头不说话,于是翻身下马,挨着陆佐跪在路修远和秦甫两人的马前。路修远和秦甫不约而同的把好奇的目光投在了安静若的身上。

    “小女安静若见过两位叔父!”

    “女的?”秦甫先疑问道,“你就是安静若?大汉朝的琼茜郡主、平远伯的闺女、我徒弟的媳妇?”

    安静若低下了头,陆佐赶紧答应道:“正是!”然后又向安静若介绍了一下路修远和秦甫。

    “哎呀……”秦甫笑着向路修远对视一眼,二人赶紧翻身下马,将安静若和陆佐扶起来。路修远和秦甫欣慰地笑道:“要是陆佐他爹知道这一桩婚事,肯定高兴坏了!”

    安静若微微一笑,见路修远的左臂一片血迹,忙慰问道:“二叔,您的左臂怎么是不是受伤了?”

    “不妨事的!方才被希若赞卓的暗箭所伤,一会儿把箭头取出来就好了!”路修远淡然道,全然没有把受伤的事情放在心上,“退之呢?”

    “他和王彦将军在虎盘岭坐镇……”

    高筠在一旁看了很久,虽然他们叔侄重逢,而且鄯州城也顺利拿下了,可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于是朗声道:“两位好汉,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赶紧先进城安抚百姓再说!”

    看着满目疮痍的鄯州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五味杂陈,这一次的大战可谓是两败俱伤。庞蛊的尸体被停放在了鄯州的府衙大堂内,等高筠和陆佐等人看到的庞蛊尸体的时候,不禁都掩面哭泣,安静若也躲在角落不敢再看,殷季却在庞蛊的尸体边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这时手下进来报道:“禀告元帅,我军伤亡人数六万之众,大蕃死者五万,降者一万一千人。”

    听着这些受降的数字,高筠愤愤的道:“哼!依我看这些番贼全都该诛杀之。”

    秦甫也很不解恨,“说得对,这些番贼,在鄯州的这些日子可没少为非作歹,总是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留着我们还得伺候他们吃食,而且小小的鄯州城,我看也没那么多监牢关押,万一生出事变来,反而不好,我看还是一并杀了解恨。”

    路修远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佐,冲大家摇头道:“不可!这件事还得具告朝廷,让朝廷做定夺为好!”

    “呸!”秦甫忍不住大吐口水,“什么鸟……”

    秦甫正待骂时,陆佐知道三叔的秉性,再这么让他口没遮拦的说下去,又非得传入朝廷的耳朵不可,彼时前面的苦心安排也将付之一炬,于是赶紧接话道:“三叔……”示意了一下三叔不要再说了。

    高筠也明白了他们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就微笑了之,接着问陆佐道:“大哥,您的意思是……”

    “依我看,二叔说的不错,还是禀报朝廷再做定夺。这么多的俘虏如果全部处决太不近人情,万一留下骂名,那么于贤弟没什么好处。而且两国一旦因此交恶,那么贤弟更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如果两国有朝一日交好,那么贤弟也会处于两难的境地,所以还是静待朝廷的指示为好。”

    “可……”高筠长叹一声,“可是这么多俘虏,鄯州城的监牢又关押不了这么多人,如今我军伤亡惨重,一旦大蕃军队卷土重来,那么岂不是养虎遗患么?”

    路修远笑道:“不必担心,我凤迹山虽然小,但是关押两三千人不是问题,所以就把那些伤残的大蕃士兵关押到我们那里。至于其他士兵,我看可以分批关押,据我所知,大蕃为了关押鄯州百姓还有汉军的俘虏,也临时搭建了很多的牢房,挖通了很多地窖,我们何不也临时征用。”

    高筠点头,“嗯!有道理,既然有这个方便,那就按照路前辈说的办。不过这些人都得给他们上手铐脚镣,不够用的话就让铁匠铺赶制。”于是吩咐手下赶紧去安置俘虏。

    就在此时王彦和陈退之也赶到了府衙,陈退之见义父和师父都在,赶紧纳头便拜,寒暄完毕,二人又向高筠禀告,“元帅,我二人得知我们已经拿下鄯州城,马上按照您的命令,率领剩下的三万兵马到鄯州城内了。”

    “很好!王彦你去领着人到城中安抚百姓,城中的粮仓可以适当放出一半救济灾民,贴出抚民告示,不可有误,快去!”

    说罢,王彦便得令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路修远似乎发现了不对,左右看了看,惊问道:“霍那小子呢?他怎么没来!”

    秦甫笑着一摆手,“那小子能有什么事情!”

    “他不是下山来接应我们吗?”路修远却很是着急,“而且也攻破了西城门,怎么没有他的消息了?人呢?”

    “霍?”陆佐却有些一头雾水,“霍是谁?何时又多出了一个霍来了?”

    陈退之道:“他是后来上山的,前阵子太忙没有告诉您!”

    秦甫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说起霍,反而津津乐道,“这小子实在厉害,去年一听说庆州刺史龚仁宜霸占百姓良田,强抢两家妇女,便毅然决然的只身前去行刺龚仁宜,虽然为百姓除了一害,却也因此流落江湖,隐姓埋名,前几个月在路过凤迹山的时候,被我们发现后请上山的,如今也算是咱们山上的一个头领了!”

    路修远斜了秦甫一眼,“你还有功夫说这个!现在要紧的是派人去找他才对。”

    “报……”探马飞跑进堂内跪禀道,“禀告元帅,已经有人回报说霍等人往西追击希若赞卓余部去了。”

    路修远忙问来人道:“他们现在人呢?”

    “已经追了十几里路了。”

    陆佐向二叔路修远一摇头,路修远会意,对探马说道:“派人快马去追,传我的命令,让他不要再追穷寇,否则让他提头来见,快去。”

    来人一阵烟似的便跑出去了。

    堂内剩下的人都开始担心起来,高筠道:“希若赞卓素来狡猾异常,要是真杀个回马枪,恐怕霍很难……”

    “诶不必担心!”秦甫见他们那么担心,倒不耐烦起来,抢白道,“我了解他的能耐,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对他而言,简直就如探囊取物耳!”

    陆佐此时开始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思忖片刻后,道:“现在我们要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众人问道:“那是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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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百龙之智,一个是无双国士! 一个沥胆披肝为夺嫡,一个卧薪尝胆欲复仇! 陆佐背负着灭门之仇,一路忍辱负重,大仇能否得报! 荀谋肩负着家族使命,一心辅佐主公,霸业是否能成! 一个皇族,三代人的纷争,最终谁胜谁负?谁又能翻云覆雨?谁又会沦为阶下囚? 当江山遇到美人,是选择无上权利?还是选择美人相伴? 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的命运!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 几人真是经纶手!!!纵横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纵横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纵横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