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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枕寒潮     纵横图txt下载     纵横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喜之日

    刘衍也一脸迷茫的看着荀谋问:“荀将军,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什么办法牵制于他,且说出来听听!”

    荀谋哈哈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付平远伯的方法没有,对付安世禄倒是绰绰有余。”说罢,荀谋便起身站到刘衍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衍听得津津有味拍案称绝,“荀将军此计真是妙绝啊!好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那我这就去办!”

    “诶!现在还不行!”荀谋拦阻道,“此事必须等陆佐等人离开京城之后,才能行事。”

    “有道理!最近朝内六部的很多职位缺出,本宫正想着没处安插自己的人呢,只要等他一走,我们就立马安插好我们在朝内的心腹,彼时无论军外朝内就都是我们的人了,量他陆佐再能耐,也敌不过我们那么多内线。”刘衍说时得意洋洋之色溢于言表。

    荀谋重新坐回位置一摆手,“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我们只要一步步慢慢在朝堂中将他们孤立,就算是成功一半了!但是这一切进行时必须不露马脚,否则以皇上如此敏感之人,还没等我们布局好这些位置的人时,就被皇上给连锅端了。”

    荀昱和宁王都点头表示赞同。荀昱忽然想起了宁王刘询,于是问道:“太子殿下,您最近可有听闻宁王的消息?”

    “宁王?”刘衍恍然初醒一般,“卫国公不说,本宫差点都忘了。”接着一拍脑门,有些懊恼,“这几日被陆佐的事情整得焦头烂额,都无暇顾及他了。不过本宫确实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平时上早朝的时候,也很久没见他说话,私下里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就奇怪了?”荀谋狐疑道,“殿下您不觉得奇怪吗?”

    刘衍歪着脑袋想着,“是啊,本宫也觉得奇怪呢,可是就是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荀将军,您说呢?”

    荀谋站起身,在空堂内踱步,须臾才道:“你们没发现自从陆佐出现以后,宁王就很少出现了吗?”

    “荀将军此话何意?”刘衍转念一想后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陆佐跟宁王有关系?”

    “嗯……”荀谋意味深长道,“我猜陆佐一定是宁王的人!”

    “何以见得如此肯定?”刘衍和荀昱异口同声地问道。

    “否则宁王怎么会看着陆佐任其发展势力,而且在比武选帅这件事上,按照宁王的性格肯定也会派遣自己的人去参加,可是他竟然毫不关心,难道你们就不奇怪么?”荀谋思忖道,“如果陆佐不时宁王的人,那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荀昱也点头表示赞同,“嗯……有道理,如今朝中只剩下两股势力,一个是太子您这边的***,还有一边就是宁王党,如果他没有宁王的撑腰如何能至如此?”

    刘衍暗暗咬牙道:“这个陆佐看来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有宁王叔,真是只老狐狸,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不动声色。”

    “这就是宁王的高明之处,看似远离党争,实则处处都在他的控制之中!”荀谋冷笑,“看来陆佐这次真的是涅重生了,目标明确处处小心,一上来就成为宁王的左膀右臂。”

    “荀将军,那我们怎么办?”

    “殿下不必担心,宁王既然按兵不动,在圣上面前卖乖,那么这次只要等陆佐一走,我们就让宁王露出狐狸尾巴!”

    “哼……”刘衍愤怒地拍着桌子,“说得对,这次我要是在六部中安插上自己的人,看他急不急。”

    眼看着陆佐的婚期将近,提亲、定亲之后,就等着良辰吉日到来。

    八月十三日,悄然而至,今天陆府上下洋溢着一团喜气,红艳艳的喜字窗花、对联、灯笼……殷季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上上下下全都要亲自指挥。朝中上下的同级官员也全都来祝贺,尤其是御史台的同僚,也悉数来祝贺。就连御史大夫杜宗庭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亦亲自前来道贺。而陈退之担心在如此场合容易被官家发现,所以乔装成奴仆,也跟着帮忙。

    午时即是二人之吉时,见安府的新娘轿就要到府门前,殷季赶紧让人奏乐放炮仗,一时间管乐齐鸣,炮仗同响。陆佐披红挂彩走下石阶来迎接,傧相也将花轿上的新娘从轿子内扶出来。陆佐看见安静若着红妆,着盖头,心内不知是如何的开心呢!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的上前接过鸳鸯结,领着来到正堂内,傧相高喊着拜天地,礼毕,便直接送入洞房了。

    陆府内难得的欢歌笑语,大院子内,刚好摆下了八桌酒席,虽然亲朋不多,可是朝中的高官满座,细数着就足有七桌了。由于陆佐的朋友多是江湖中人,所以并没有叫那些人前来,只想着回老家办酒宴的时候,再叫上那些兄弟们好好热闹一番。席间的同僚也都极给面子,敬酒说辞,都极具礼数。

    陆佐也发现了,在院子东南角的那一桌的人,都是御史台的同僚,这些人神色都颇有些尴尬,不知该跟着热闹的闹腾呢?还是低头不说话?可是两者似乎都不合适,毕竟都是太子的人,也都知道陆佐和太子他们的过节,可是以后陆佐就是御史台的同僚了,虽然他是新来的,可毕竟是皇上的宠臣。

    坐在这一桌主位的杜宗庭更是一脸郁闷,自己当初是魏王刘诩的心腹,后又背主事太子,所以与陆佐见面极为尴尬,按说陆佐当初下狱,自己其实也有责任,可是今天如果不来,自己又显得小肚鸡肠,就连荀谋荀将军都让自己过来看看,又怎能推辞的过呢!于是索性硬着头皮来看看,兴许还能冰释前嫌呢,虽然这样的几率几乎不可能。

    陆佐每桌轮流敬完酒的之后,轮到东南角最后一桌,席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桌的人和陆佐的关系,所以就在陆佐站到那一桌之时,院子内的呼喝之声竟戛然而止,每个人都看着陆佐会跟他们说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情意缠绵

    陆佐手举酒杯,身后的殷季也手执酒壶跟随。陆佐脸上挂着笑容,信步来到杜宗庭等人的跟前,举起酒杯,笑道:“今日是在下大喜之日,诸位同僚能来,实在是陆某三生有幸。今后在下是御史台的晚辈,诸位大人可得多多**,多多关照,在下在此谢过。来来来,在下先敬诸位一杯。”

    席间众人也都纷纷举起酒杯随声附和,紧接着都随着陆佐一起一饮而尽。在座众人见杜大人不说话,也没有人敢跟陆佐敬酒。杜宗庭的脸色已经红了一圈,不知是因为酒劲太猛还是因为气氛尴尬。杜宗庭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手举酒杯,站起来,笑道:“陆兄弟,今后我们就是……”杜宗庭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就是同僚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请尽管发问,我和御史台的诸位大人,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陆佐赶紧伸过杯子,示意殷季倒酒,边看着杜宗庭,眼含感激的道:“杜大人,今后在下还得仰仗您多多帮助,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我们御史台做好皇上的吩咐的差事。”

    “好好……”杜宗庭的情绪此刻也和缓了许多,“那今日这杯酒就让杜某先敬陆贤弟。祝你和郡主能够白头偕老,琴瑟和鸣。来!杜某先干了!”说罢,一饮而尽。

    陆佐点头微笑,也跟着一口喝干,“杜大人果然豪爽。”

    大家见杜大人都已经开口这么说了,于是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向陆佐道喜,“今后我等定当力同心,为我大汉朝尽心竭力。”

    婚宴从申时一直持续到掌灯时分,直到宴席散去之后,陆佐终于入洞房,金绡帐内,安静若的红盖头在烛光的摇映下格外显眼。安静若气息微喘,听着屋内有动静,忙问榻前伺候的丫鬟,“寒香,可是郎君来了!”

    寒香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陪嫁丫鬟,听到小姐这么一问,也不禁红了脸,点头“嗯”的应了一声。

    陆佐有些尴尬的答道:“郡主是我!”

    寒香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碍事儿,慌忙道:“小姐,姑爷,那就先退下了。”说罢便迈着小碎步出去了,顺便将房门一并关得紧紧的。

    新房内,气氛骤然变得暧昧,似乎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新郎官,怎么?舍不得掀盖头么?”端庄了一天的安静若,已经被红盖头蒙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陆佐楞了一下,尴尬一笑,“好……”

    陆佐小心翼翼的从榻边的桌案上拿过喜秤,将安静若的红盖头轻轻掀开。但见她那黛青色的柳叶眉越发地漂亮,樱红的小嘴,在烛光中显现得楚楚动人。这是陆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着安静若,或者说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女子,他已经看得痴痴的呆住了。

    直到安静若“噗嗤”一声笑了,陆佐才发现自己失礼了,红着脸赶紧低下头,连声说:“郡主,对不起!对不起!失礼了!”

    “你也是好笑,我们如今既然已经成为夫妻,何来这些俗礼。”安静若倒像是在安慰他,其实安静若心里也在忐忑,只是见陆佐如此客气,也是实在看不下去。

    “郡主,说得极是。”陆佐此时抬起头笑着。

    “还有一件事情,你须得答应我。”安静若俏皮的噘着嘴。

    陆佐好奇的看着可爱的安静若,问:“郡主尽管说!”

    “以后不要再郡主长郡主短的叫了……”安静若说罢,双颊绯红,下面的话再也不好说下去了。

    陆佐也找到了为人夫的感觉了,连连点头,“夫人说得极是!”

    更深夜静,夫妻二人少不得一番你侬我侬,情意缠绵。

    到了次日归宁之时,陆佐夫妇携礼回门。二人坐着马车行至伯爵府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见安静若的哥哥安世禄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安世禄一见妹妹,飞也似的跑到妹妹跟前寒暄,又是提东西,又是问可曾有人欺负,安世禄说了半天,也没理会安静若身后陆佐,这可让陆佐颇为尴尬。

    倒是安静若知道了不对劲,“二哥,你怎么也不跟你妹夫问声好啊?”

    安世禄一脸不屑的看了一眼陆佐,轻哼了一声,“没意思!”

    陆佐知道安世禄的为人秉性,也不想跟他一般计较,所以还是礼貌性的向安世禄微笑着点头示意。

    安世禄一手提礼盒,一手挽着妹妹的衣袖,“妹妹我们快进府吧,这会儿咱们爹爹都等急了呢!”

    正堂内安远山和继室贾氏正端坐在大堂上喝茶闲聊,见自己的女婿和女儿都回来了,也都笑呵呵的上前迎接。

    新婚夫妻敬完茶之后,安远山便笑道:“你们两个也坐吧!”见他们都坐在下首之后,便继续道,“今后你们夫妻二人可就要风雨同舟成为一家人了!静若啊!你现在可为**了,不能再耍大小姐脾气了知道吗?”

    安静若噘着嘴,“爹,女儿何时耍过小姐脾气了!”

    安远山和贾氏呵呵一笑,“你看你,脾气说来就来!”

    陆佐倒是很通人情,“岳父大人说笑了,静若性格耿直没什么不好的。”

    安世禄坐在陆佐对面,一脸不悦,撇了他一眼之后,嘴里嘟囔着,“你倒是敢说‘不’字,老子就不客气了。”

    虽然安世禄说得不大声,可满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楚,陆佐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安静若,安远山和贾氏则面色铁青。

    “哥哥,就你还不懂事。”安静若语带埋怨,有些调侃之意,“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也给我找个嫂子回来啊!”

    “这……”安世禄被妹妹揶揄得言语哽塞,“大哥也才前年刚成婚呢,我急什么!”说罢,安世禄发现自己言语冒失,赶紧怯懦的低下头。

    安世禄一句话刚说完,屋内又是一片沉寂,安远山原本铁青的脸,现在是满面通红。陆佐心下奇怪,安世禄说到这儿的时候,怎么大家的神情都变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中秋佳节

    陆佐以为岳父是因为安世禄说错话才会有那般反应,于是他有意缓解尴尬,所以笑问:“哦?大哥已经成婚了,怎么不见嫂嫂呢?”

    此时的安远山和贾氏相顾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安静若倒是觉得无妨,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于是解释道:“这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也怪我没跟你讲过,原本我大哥在前年已经成婚了,娶的就是汝州刺史薛季德的女儿薛菱,原本我哥哥和他相敬如宾,感情甚笃,只可惜天妒良缘,嫂嫂她在去年一月的时候得肺痨,不过三个月时间便……”说到此处的时候,安静若也难掩悲伤,眼圈泛红,“便离开人世了。”

    陆佐见大家神色伤悲,有些自责起来,本想转移话题聊些别的,没想到牵扯出这些伤心往事,“无礼冒犯,没想到还有这些缘由,实在对不住了。”

    安远山低声叹息,“也没什么,只是后来安世卿便有些一蹶不振了,后来还是我怕他思念成疾,便更皇上推荐,让他去周老元帅帐下听用,今年也渐渐好了许多。”

    贾氏突然脸色转悲为笑,也安慰道:“今天是姑爷和静若归宁的日子,说这些伤心往事作甚,都开心起来。”

    安远山也发现自己失礼了,赶紧笑道,“对对对,我已经命人安排下了午饭,今日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今天是闺女的大喜日子啊,老夫高兴!”

    转眼已经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按照以往的惯例,今日休沐一天,但是由于八月十六日大汉即将班师出征,所以在中秋这一天照常早朝。不一样的是,今日早朝皇上并没有讲其他政事,主要还是嘱咐此次西征事宜。并且并内监张岑宣旨命高筠为西征大元帅,并领军十万兵马前往灭敌,而金吾卫上将军的职位也暂时由高筠推荐的刘伯昭暂时代理。

    当所有人听到十万兵马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有些讶异,毕竟十万对于高筠这样的新手而言,有可能是以卵击石,况且鄯州的城防牢不可破,这么可怜的数字,实在令人不放心。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质疑汉帝的选择,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和判断,因此在所有大臣看来也是多说无益。

    当日下午,高筠带着此次一同出征的副将,以及陆佐,一起前往校军场点兵,所有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也已经是傍晚时分,大家也都各自回家过中秋了。

    陆佐坐着轿子回陆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到堂屋的时候,安静若也已经备下了饭菜,就等着陆佐吃团圆饭呢!陆佐夫妻和殷季三人坐在桌前,准备开饭的时候,陆佐挥挥手,道:“先别急着吃,还有一个人还没回来呢!”

    “还有一个?”安静若意外的看着陆佐,“谁?”

    殷季似乎也想起来了,答道:“师父说的是二师叔!”

    “你二师叔?”安静若有些好奇,“相公,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有师兄弟的?”

    陆佐呵呵一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家父曾经有两个结义兄弟,二叔的名讳叫路修远,三叔的名讳叫秦甫,他们二人既是我的叔父,也是我的师父。秦三叔有个女儿叫秦虹,而待会要来的那位兄弟呢是秦三叔收养的义子,他们拜路二叔为师,而路二叔有个儿子叫路漫希,他拜的是秦三叔为师,所以我们平时都是以同门师兄弟相称。”

    安静若好奇的问,“那他们现今都在何处?还在鄯州陆家村么?”

    陆佐和殷季相视一眼,面色铁青。

    安静若察觉到他们好像不适合说出口,于是很知趣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菜,笑道:“我把菜端去热一下吧!”

    “不必了!”陆佐伸手拦住安静若,“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他们很早就在陆家庄附近的一座山,名叫凤迹山的地方落草了!”

    安静若有些惊讶,“那相公怎么和他们相熟?”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有朝一日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

    陆佐刚说完,就听到门外一阵轻盈的敲门声。殷季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三两步崩到门后,低声问道:“谁?”

    门外也传来一个低声的回答,“是我!”

    殷季听出来人的声音正是陈退之,于是边向师父一点头,边打开屋门,“是二师叔!”

    果然,门口站立的陈退之风尘仆仆,一身黑衣,头戴黑纱斗笠,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陈退之一进屋,就将头上戴的斗笠摘下,一边吩咐殷季,“快把门儿关上!”陈退之一抬头,迎面就见到嫂子,赶紧先施礼,“小弟陈退之见过嫂嫂。”

    安静若也欠身施礼,微笑着思忖道:“好像在结婚那日是不是见过你?”

    “正是呢!”陈退之笑道。

    殷季坐回师父的旁边,俏皮的解释道:“那天二师叔怕管家认出来,所以就乔装成下人的模样,所以你们是见过的。”

    安静若点头示意,指着满桌的饭菜,道:“那我们赶紧吃吧!要不然一会儿菜就凉了!”

    四个人坐定,陆佐便开始低声问陈退之,“事情如何了?”

    陈退之吃了一口菜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八月十六出发,我们的人会分批出发,应该会更快一些,到时候就在兰州城外集合。”

    两个人聊得神神秘秘的,安静若听得愈加好奇,却又不好意思问,他们一定是在聊和此次西征有关的事情。陆佐也看出了安静若的对此事很好奇,于是向她解释道:“退之是七省绿林的盟主,所以这京城,以及各州都颇有他的势力,此次我也让他召集一些人马,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安静若更加不解,“可他们草寇,朝廷如何能信任他们,只怕会有危险吧。”

    陆佐不以为然的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到时候只要以招安之名即可,直说边关匪寇听闻大汉将要与大蕃国开战,故而带手下兵众前来归降。”

    “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如何敢私自招安匪寇?”

第一百四十章 千里家书

    安静若听相公说罢,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可是没有皇上的命令,如何敢私自招安匪寇?如果因此招人话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妨!”陆佐说时,似乎也觉察到自己做的有些冒险,但是这一步既然踏出去了,不试试,又哪里知道行不行呢,“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彼时木已成舟,退之他们又能立功,皇上一定会有所嘉奖!”

    安静若看着自信满满的相公,心底也相信他一定能处理好,可是此行路途遥远,危险重重,相公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于是心头便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一起随军出征,“相公,我也要随军出征。”

    陆佐看着妻子决绝坚毅的眼神,知道她肯定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于是笑道:“军中都是男子,你贵为郡主,千金之躯,如何能去受这个苦!”

    安静若果决的答道:“我必须去,我不放心。”

    陆佐看了一眼殷季和陈退之,“有他们两个在,娘子大可放心,而且高筠又是我的结义兄弟,没什么好担心的。此行相公可保证万无一失。”

    殷季和陈退之见他们夫妻二人似乎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也不敢插嘴,都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安静若便不再说话了,也只顾低头吃饭,半生不吭。这反倒让陆佐有些心慌起来,便赔笑道:“我知道娘子彼时会担心,我保证三日一封书信保平安,那边的战事我也不会一直拖着的,我会速战速决早日回来的。”

    安静若这才抬起头微微一笑。殷季见师父和师母气都消了,也凑热闹道:“师父没想到您不仅是个好师父,还是一个好丈夫。”说罢,还向师父竖起了大拇指。

    在座的人听罢,也都笑了起来。气氛渐渐缓和,大家也都开始感受中秋节的气氛。安静若吃罢,从柜上拿出几盒的月饼,然后摆在桌上,“季儿,一会儿我们大家一起去拜月!”

    殷季使劲点头,“嗯……有师母在,果然有家的感觉。”

    陆佐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现在嘴怎么这么甜了。”

    院子里夜风阵阵,天空中的一轮皓月,将院子照得通亮。陆府的正屋于两日前也修缮好了,门前的那一棵桂花树香气四溢,将正屋新装修好的房子淡淡的漆味盖住了。于是安静若就让陈退之和殷季选在桂花树下摆上香案,叠上月饼,四人开始拜月行礼。

    行礼毕,四人便站起身开始闲谈起来。安静若看着满地飘落的桂花,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陆佐于是将身上的斗篷解下,给安静若披上,“怎么?是不是想你父亲了?”见安静若失落的点点头,于是安慰道,“要不一会儿我们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

    安静若摇摇头,“我也只是伤感,这么多年我都是和爹爹一起过中秋,今年这中秋还是第一次不在他老人家身边呢!”

    正说时,老潘从抄手游廊外疾步走来,左手拿着一封书信,右手拿着一个梨花木的礼盒,来到陆佐和安静若的面前施礼,“见过老爷和夫人。”

    “老潘,何事如此着急忙慌的?”陆佐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这是?”

    老潘先举起右手的礼盒,“哦,这是平远伯府上派人送来的节礼,是几盒月饼。”接着举起左手的黄色信封,“这是南边送来的信。”说罢将礼盒交给殷季,手中的信封则交给了陆佐,然后便恭恭敬敬的告退了。

    陆佐打开信封看时,原来是自己的弟弟陆仁襄从宿州寄来的家书,一时间陆佐的心头为之一恸,书曰:“兄书信已至,弟不甚欣喜,日夜翻读,始觉宽慰。自闻兄蒙冤入狱,弟时时辗转反侧,恨不得与兄同赴牢笼。后悉兄之无恙,且沉冤得雪,于翰林待诏,弟亦悱恻难眠欣喜之。宿州入秋寒凉,时常感月怀亲,中秋将至却不得团圆,实在痛惜。贬谪至此,时将半载,感母离此千里,念兄距余秋月,望有朝一日同聚家母膝下,共事圣上朝前,尽忠尽孝,时刻不忘。中秋佳节将至之时,弟当御风弄影,与兄共瞻此月,以解思念。甚安勿念!愚弟:仁襄书”

    陆佐看罢书信,背着手举头望月,两行清泪汹涌而出,心中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安静若则近前挽着他拿书信的那只手不说话。

    殷季也心中感念陆仁襄的好来,于是宽慰师父道:“师父,您不是说要让陆二哥回来吗?”

    安静若疑问的看着陆佐,“相公,你想让仁襄回来?”

    陆佐默默颔首不说话,一脸惆怅的模样,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那一封信中回过神来。

    “可是这谈何容易?”安静若了解皇上,即使皇上现在信任相公并且同意调任回京,只怕太子他们也会从中作梗。

    “是不容易!”陆佐清冷的眼神中,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但是我也会想办法让仁襄回来。”

    安静若看着眼神坚毅的相公,她相信他一定会做到,“可是眼前你们不是要去西征?”

    “所以这就是症结之所在,待到功成之时,一切自然而然了!”陆佐微微眯着眼睛,冷然的目光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

    是夜,安静若帮陆佐整理好此去的行李物品之后,二人才安然地在床榻上就寝。安静若静静地枕在陆佐的臂弯上,眼里却含着泪花,对相公明日出征的担心难以言表,沉默了许久,原本坚硬的心肠,也软了下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陆佐右手轻抚妻子的乌黑地秀发,低语道:“静若,不必担心,此次西征,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平安归来。”

    “可是……”安静若有些哽咽,“可是我听说大蕃国的元帅厉害的很,就连荀谋都吃了他的亏。”

    陆佐信誓旦旦的一笑,“这一次大蕃国和乞塔国的联军主帅是希若赞卓,我和他打过交道,对他还是有所了解,所以此行为夫有把握!”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兵发兰州

    次日天还未亮,安静若就已悄悄起床,梳洗完毕之后,便去伙房备下早饭,送至里屋。

    陆佐听到动静这才醒转,微微睁着惺忪的睡眼,问:“娘子怎地起这么早?”

    安静若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心事重重的答道:“给你准备好了早饭,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梳洗一下先吃饭罢。”

    陆佐洗漱完毕,用过早饭收拾完毕之后,眼看着点卯的时间就要到了,安静若嘱咐了几句便让他赶紧去。当陆佐推门而出的时候,殷季早就在收拾好,已经站在院子外等候了。

    殷季兴高采烈的冲到师父的面前,“师父,季儿已经准备好了,门外的马车已经在等了。”显然殷季很期待这一次西征。

    陆佐点头示意,“退之呢?”

    “他一早就已经走了,他们的脚程快,估计比我们早到好多天。”

    安静若殷切嘱咐殷季道:“小殷季,一定要照顾好你师父!”

    殷季拍着胸脯骄傲的说道:“师母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有季儿我为师父保驾护航,没几个人能近的了身。”

    安静若微微一笑,“对呢,我差点忘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你师父身边。这一次西征,你和你师父都要小心,遇事千万不可贸然行事,凡事三思而行,记住了吗?”

    “嗯……”殷季使劲点头,“季儿有勇,师父有谋,我们师徒二人凑在一起,绝对无人能敌。这一次季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阵一展拳脚呢!”

    陆佐拍了一下殷季的后脑勺,笑道:“你不过是随行的家属,哪里就能够上阵了,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哪里也不许乱跑,否则就不让你一起去了!”

    殷季听罢唯唯诺诺退却了一步不敢说话。陆佐便回身嘱咐起妻子来,“静若啊,这一次我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为夫看你还是回娘家住几日吧,待到我们班师回朝之日再说!”

    “你们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情我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安静若说着将袖中的一封书信掏出,然后递给陆佐,“这次你们经过兰州,就将我的这封信交给我哥哥。”

    陆佐微笑点头,“如今安世卿也是我的大哥,这件事我一定办到。”

    安静若站在府门口,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晨光的人海中,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心下一个念头暗自滋生。

    太子刘衍今日受汉帝命,代表圣上为西征大元帅高筠送行。城外人喊马嘶,尘烟四起,十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往来的道路也都已被皇家封锁,大汉的京都内,此时已经传遍了高筠领军征伐鄯州的消息,不过很多人对新任命的元帅似乎都不是很满意,或者说不是很相信,毕竟那个叫做荀谋的人,一直都是他们口口相传的英雄人物,就连他都会败退,更何况是一个像高筠这样初出茅庐的牛犊呢!

    太子刘衍站在城楼上望着大军浩荡远去,心中也不免担心,紧锁的眉头喃喃道:“希望高将军此去能一举收复鄯州啊!”

    秋天,万物肃杀,大汉军队一路西行,但见花草凋敝,树木枯萎,但却都是难得的好天气,真正是应了“秋高气爽”四字。大军行进了将近半月有余,终于来到了兰州城外五十里的旷野处。高筠赶紧命大军原地休整,让人传来陆佐。陆佐被副将引到刚搭好的帐篷内,见高筠正背着手在帐篷内来回踱步,于是问道:“高元帅,怎么命令大军突然停下了?”

    高筠抬头见大哥已经来了,向屋内的那个副将一挥手,让他先下去,然后才道:“大哥,你还是叫我高筠吧,元帅长元帅短的,听了我都烦。眼下已经快到兰州了,您说可怎么办才好啊?”

    陆佐沉默须臾问:“地图呢?”

    高筠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将它平摊在帐篷中间的案上。

    陆佐手指着地图,“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兰州城距离还是有些远,我们再行进三十里,就在兰州城外二十里处驻扎。那里平坦开阔,适合我们的大军驻扎烧锅做饭。”

    “可是为什么要在那里驻扎呢?我原本是想过了兰州城,在鄯州城外驻扎,与大蕃形成对垒之势。”高筠不解的问。

    陆佐如鹰一般的眼神看向兰州城的方向,“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上阵杀敌。”

    “那是什么?我们来边关就是为了收复鄯州吗?”

    “不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出奸细!”

    高筠疑惑地看着陆佐,见大哥胸有成竹,便问:“奸细?你是说我们我们军中有奸细?”

    “不是在我们军中,是在兰州城内!”

    “兰州城内有奸细?”高筠简直不敢相信,“大哥,你怎么就知道兰州城内有奸细?”

    陆佐于是又将之前和殷季说得那些话,再跟高筠说了一遍。高筠不禁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又连连点头,恍然大悟之状,“怪不得就连不可一世的荀谋也会败在希若赞卓的手下,原来是出了内奸。”

    “所以首要锄奸,我们就必须在兰州城内先待上几天,只要把这个内奸铲除,那么歼灭大蕃就指日可待了!”

    高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大哥你确定?此人既然是内奸,那只怕我们很难找出来吧!”

    “不必担心,我已经有办法了!”陆佐又露出了他那自信的笑容。

    “好!那我马上就下令大军继续开拔!”

    高筠话音方落,外面探马来报,“禀告元帅,兰州刺史房渐之命通判韦诺前来迎接元帅。”

    陆佐听罢,眉开眼笑的看着高筠,“机会来了!”

    “机会?”高筠低声问,“从何说起?”

    “咱们可以借此机会一探虚实。韦诺既然甚为兰州通判,对兰州城内的情况,自然了若指掌,从他的口中,一定能套出点什么!”陆佐说罢上前附耳低声告诉高筠接下来如何应对之策。

    高筠看了一眼陆佐,然后向大哥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于是向探马大手一挥,“有请!”

    须臾,一个穿着朝服,淡眉柳须,身形瘦小的男子小步快走的来到营帐内,见正中间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一身银盔银甲,背对着自己,赶紧下跪问安,“下官兰州通判韦诺见过高元帅。奉房此时均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次重逢

    韦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高筠叩首问安,“下官兰州通判韦诺,特奉刺史均命前来迎接高元帅。”

    高筠背着手也不回头,冷冷的问:“你,就是韦诺?”

    韦诺抱拳一低头,“下官正是!”

    高筠转过身,指着韦诺喝道:“韦诺,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韦诺被元帅没来由的指责吓得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下官实在不明犯了什么错,请元帅明示。”

    “你可知兰州城内出了奸细?”

    “奸细?”韦诺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出现奸细呢?”

    “本帅的人查出,大蕃国的奸细就藏在兰州城内,而且就在兰州为官。”

    高筠此言一出,韦诺吓得一身冷汗,“下官在兰州任通判一职已经两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奸细啊……”

    “我问你,可有从鄯州逃离至兰州的官员?”

    韦诺见元帅的口气盛气凌人,便被吓得魂不附体,再说细作之事,自己如何能知,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这……逃……逃离嘛?”

    高筠点点头,语气一转道:“或者说是调任?贬谪?你仔细想想……”

    韦诺挠着脑袋,“好像有是有!但不知道元帅具体说的是谁!”

    “哦!”高筠眼睛一亮,然后欣喜的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陆佐,接着上前扶起韦诺,“韦大人请起来说话!”

    高筠态度的转变,也让韦诺放开了许多。韦诺站起身后,思忖着道:“好像鄯州司马许武佑大人,还有鄯州长史章德大人,他们都是从鄯州失守之后逃回兰州的。”韦诺的脑海继续思索着,“对了,还有一个,那就是鄯州的录事参军李克受大人,他们都是鄯州的官员。”

    “还有其他人吗?”陆佐也忽然问。

    韦诺的脑海再次搜索着,确定没有之后,摇头道:“应该没有了,有几位大人从鄯州逃回之后,因为受伤,没几日就死了,就他们三个现在还活着!”

    陆佐继续问:“那他们现在何处?”

    “他们就在兰州城内啊!他们逃回兰州之后,我们兰州的刺史大人曾上表圣上他们该怎么安置,圣上后来下旨说暂时留用兰州,待到鄯州收复之时,重新任用,一来是圣上嘉许他们的忠心,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对鄯州情况熟悉,一旦收回鄯州,彼时也有可用之人。”

    陆佐和高筠再次对视一眼,陆佐吩咐韦诺道:“你现在回去禀告刺史大人,我们的大军会驻扎在兰州城东二十里处驻扎,明日大帅会进城休整几日。明白了吗?”

    韦诺虽然不清楚问话的人是谁,但既然是高元帅身边的人,说明一定不简单,所以还是很恭敬地作揖答道:“下官明白!”

    陆佐向高筠示意了一下眼色,高筠会意,淡淡地道:“嗯!那韦大人就先回去吧!”

    “遵命!”

    高筠看着韦诺走远之后,不禁好奇的问陆佐,“大哥,您不是说兰州城内有奸细吗,干嘛还大张旗鼓的让我说刚才那番话,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只怕我们去了之后,那个奸细会有所收敛,那时只怕我们会很难揪出那个人吧!”

    陆佐向他一笑,“贤弟还是很有长进的嘛,这招就是要打草惊蛇,不过准确来说,这是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高筠不明就里,“我怎么老听不明白大哥您说的话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高筠接着吩咐就在此处搭伙做饭,吃过午饭之后,于是又让人下令大军继续挺进。大军行至鄯州城外二十里处的时候,也已近未时,安营扎寨之后,高筠便又请来陆佐、庞蛊、殷季来到自己元帅营帐。

    陆佐领着庞蛊和殷季紧随其后,来到营房内。高筠每每见到大哥的时候,都会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大哥,刚才兰州刺史房渐之请我们今天就进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今天?今天可不行!我们必须明天进城。”

    “有何区别吗?”

    “今天进城,可就见不着我们奸细的模样了,现在那个奸细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知道此事,我们必须得把我们此行去兰州是为了抓奸细这件事放出风去,然后让此事先在城内发酵一个晚上,待到明日再进城的时候,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陆佐娓娓道来。

    就在此时,忽然有士兵来报,“报告元帅,兰州节度使安世卿将军在辕门外求见。”

    “哦!”几个人几乎同时一声惊呼,“快请!”

    陆佐却已经等不及了,向高筠一拱手,“我先出去迎接。”三两步就往外跑,殷季也紧跟身后。

    只见营帐外土黄色的帐篷排列得井然有序,把守的士兵个个手执利刃且精神矍铄。陆佐手搭凉棚,向辕门外望去,太阳底下果然站着一个身着乌盔黑甲的男子,那人不就是安世卿么!

    陆佐三两步冲上前去,就向着安世卿躬身行礼,“陆佐见过安将军。”

    安世卿看着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却又说不上来是谁,这人难道真的就是陆佐,可是这容貌怎么和初见时的太不一样了,父亲来信时虽然也有说陆佐因为一场大病,且被荀谋毁容,自己的伯父替他医治之后,如同换了一张脸,难道这张脸就是他?

    “安将军,安将军?”陆佐连叫了两声正在发呆的安世卿。

    “你果真就是陆先生?”安世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陆佐叹息一声,无奈地答道:“正是。”

    “我听家父来信的时候说起过,说你容貌不同,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大。”安世卿也很惊讶,看来伯父给他医治的时候,没少受罪。

    安世卿再次抱拳行礼,“久违了陆先生!”

    陆佐赶忙躬身还礼,“不敢不敢!”

    安世卿哈哈大笑,“我父亲的来信我昨日看到了,如今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这是陆佐的荣幸,按理说我还得称呼您一声小舅子呢,所以以后还是叫我公辅吧,不必再叫什么陆先生了,有失礼数!”陆佐亦笑道。

    安世卿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既然如此,公辅啊,你也不必拘礼。我的手下跟我汇报说,你们就在这里驻扎,我马不停蹄就赶过来看望你了。家人都还安好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兰州奸细

    安世卿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既然如此,公辅啊,你也不必拘礼。我的手下跟我汇报说,你们就在这里驻扎,我马不停蹄就赶过来看望你了。家人都还安好么?”

    “一切安好,安好!岳父大人还嘱咐过我,路过鄯州的时候,千万提醒你,一定要作息正常,不要太过操劳。”陆佐仔细端详着安世卿,见他满面风尘,比之前见得时候消瘦多了,不禁心酸起来,“哥哥怎么瘦了?”

    安世卿听到来自家乡的问候,也不觉眼眶湿润,轻叹一声,“哎……军总事务繁重,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啊!”

    陆佐赶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来,我们到营房内再谈!”

    安世卿跟随陆佐一同走进营寨,但见营寨位列整齐,士兵巡逻秩序井然,无大声喧哗者,每个人都是认认真真的做自己的事情。一路看罢,安世卿不禁连连点头,看来新来的这个元帅确实有些治军的能耐,于是边走边问,“公辅啊,皇上新任命的元帅高筠,听闻原本是金吾卫的上将军?”

    “没错!”陆佐答道,“哥哥,有什么疑问吗?”

    安世卿尴尬一笑,“没什么!”

    陆佐知道他的用意,其实他心里是想打听一下新帅的情况,但这是军中的禁忌,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陆佐低声凑近了对他讲道,“哥哥放心,明日我们会进兰州城一趟,然后住一两天,到时在您府上的时候,我们再聊。如何?”

    “嗯……”安世卿点头,突然放慢了脚步,“你刚才说明天要进兰州城住一两天?这是为何?”

    “哦!我们准备进城抓奸细!”

    “奸细?”安世卿的神情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忽然停下脚步,惊诧地看着陆佐,看了看四周,确定身边八步之内没有人的时候,问,“这么说你也怀疑兰州城内有奸细?”

    陆佐微微颔首,“看来哥哥也有所察觉了。”

    “没错,前几日我就开始感觉不对劲,每次我带着小股兵力去侵袭鄯州城外的城防,似乎他们都能有先见之明一般,所有的守城器械都能准备得很完善,并且都能提前将我们的进攻阻断。”安世卿脸色一沉,“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奸细,否则他们是如何能做到这么精准的预判呢?”

    陆佐做个请的姿势,道:“这个奸细我迟早会抓出来,我们还是先进营帐说话吧!估计元帅他们都等急了。”

    安世卿随着陆佐进到元帅营帐之后,几个人也相互见礼,一阵寒暄之后,高筠便开始询问安世卿一些关于兰州的情况,以及鄯州的一些情况,然后安世卿就告辞回城了。安世卿临行的时候,陆佐相送到辕门外,于是才将安静若写的那封家书交给安世卿。

    夜已经更深,营房外巡逻的士兵不时的交谈着四处的情况,高筠躺在行军床上,依旧未能入眠,他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许会毕生难忘,每走的一步有可能就会决定大汉的未来,所以自己不得不谨小慎微尽心尽力。高筠想着想着,还是不安的起身了,穿好常服,便走出帅帐。门口守夜的士兵,见元帅起来了,都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此时帅帐外,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星罗棋布的营房内大部分也都熄灯了,唯独一个地方除外,那座营帐正是陆佐的。

    高筠不安地踱步来到陆佐的营帐前,门前的两个守卫向元帅一点头,道:“高元帅,陆大人正在屋内等您呢!”

    高筠的脸上有些惊讶,于是加快了脚步,走进营帐。此时屋内的陆佐正在边泡着脚边看着手里得兵书战策,脚下的殷季不时的给师父测试水温。

    陆佐放下手中的书后,平和的看着高筠,道:“来啦!”

    看高筠的脸色显然比下午的时候,又多出了一些焦虑,“大哥,您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

    “等我?”高筠神色略显疲惫的问道。

    “看你双目肿胀,眼角发黑,最近一定是睡不好了,明日又要进城抓奸细,你肯定更加不安了,这么多事,你如何能安心睡得下呢!”

    高筠长叹一声,“哎……大哥,谁说不是呢!”

    殷季站起身笑道:“高二哥,看来你还是有些不相信我们师父的能力哦!有什么可担心的,有师父在,没什么可怕的,抓出奸细,收复鄯州,都是迟早的事情。”

    “你都是说得轻巧,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高筠怅然道,“不是不相信大哥,而是这些事情做起来谈何容易啊!”

    殷季又抢白道,“这还不是不相信啊!”

    “好啦!”陆佐喝止道,然后冲着高筠微微一笑,“贤弟不必焦心,奸细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彼时就当是愚兄为你献上的第一功。”

    高筠这才渐渐平复了一点紧张的情绪,“但愿吧!”

    陆佐又招呼殷季,“季儿,你去把我从京城带回来的安神香拿出来一盒送给你高二哥。”

    “哦!”

    殷季从榻上的行李包中,翻出了一个小木盒,然后交到高筠的手中,还不忘嘱咐道:“这安神香很有功效,入睡前点一盘,绝对睡得很香。”说罢,殷季笑着还不忘继续挖苦一番高筠,“你现在可是三军主帅,要是你都病倒了,那我们才叫真正的垮掉了!”

    高筠如获至宝,“谢过大哥了!”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对了大哥,您不是有跟我暗中说过吗,陈大哥会带着人来投奔我们,时间到了吗?现在不是已经到兰州了,怎么还不见人?”

    “不急!”陆佐神色淡定,“他们出现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向我们献礼呢?”

    “献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府衙大堂

    次日清晨,陆佐和殷季便带着庞蛊一同前往帅帐,没想到高筠昨晚点的安神香甚是管用,睡到现在才刚醒来。等到高筠起身洗漱穿戴完毕,然后将军内的事情交由副帅王彦处理。大家一起用过早饭之后,四人便一同骑马往兰州城而去。

    四人骑马来至兰州城东门外的时候,但见雄浑的兰州城在朝阳的映衬下,雄伟壮观,由于近日战事频繁,所以城墙显得半新不旧,想来都是加厚加高了。陆佐右手拉着缰绳,左手手搭凉棚看向兰州城上,锦旗飘扬,守卫的士兵三步一岗,高耸的城墙更是让人感觉坚不可摧,不禁叹道:“你们看,这兰州城看来守卫做的不错,现在我倒越来越想会会这个房刺史了。”

    殷季眼睛迅疾,发现不远处有一撮人马,不禁高呼,“师父你们看城下面好像有一群人!”

    陆佐哈哈一笑,“有人来迎接我们了,走!驾……”

    四人催马继续前行,越走越走看得也越清楚,果然,城门下的官员有的身着朝服,有的身穿盔甲,前面十几个官员迎候,他们身后则是几十个守卫整齐的站列着。来迎接的官员们见元帅近前,全都整整齐齐的躬身施礼,“见过元帅!”

    高筠笑道:“各位大人有心了!都免礼吧!”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哥,陆佐示意他下马。

    于是四人便翻身下马。官员中,为首的一位面容白皙,浓黑的胡渣与那肤色极不相称,为首的那人上前一步躬身道:“下官兰州刺史房渐之率领兰州的大小官员,特地前来迎接元帅。”

    “免礼了,房刺史有心了!”高筠继续问,“如今兰州的情况如何?”

    房渐之呵呵一笑,“一切正常。下官为大人备下了薄酒,专门为元帅还有各位大人接风洗尘的。”

    高筠手一挥,“酒暂时就不必了。”然后指着他身后的人问,“今天兰州城的大小官员都来了是吗?”

    “正是。”

    高筠一点头,“嗯!那就刚好了,大家都到兰州府的衙门吧,本帅有话要问。”

    房渐之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答道:“遵命!”然后转身冲着身后的官员道,“都听到了没有,去衙门问话。”

    身后的文武官员听罢,都笑声低估了一下,也不敢违抗,齐声答道:“遵命!”

    兰州府衙的大堂内,此时坐满了人,正上方坐着高筠,两旁坐着陆佐和庞蛊,殷季则站在师父的身后。堂下坐着官员们神情都有些紧张,因为昨天大家都口耳相传,听说此次元帅之所以会在兰州城逗留,就是因为兰州城内出了奸细,所以在座的各位大人都有些惊慌。所有人的心里面都在犯嘀咕,都不解为何问话要将大家集中在衙门?看这满场的架势,哪里像是问话,分明就是审讯。

    高筠端坐高堂,见堂下的百官都在低声耳语着,于是转头看了一眼陆佐,陆佐向他点头示意开始。高筠这才咳了两声,堂下瞬间鸦雀无声,官员们也都开始正襟危坐着听训。高筠正色道:“今日召集诸位大人前来,只因我们兰州城内出了一件重大的事情,那就是我们在座的中间有可能出现了内奸。”

    此言一出,底下再次哗然,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的模样,一脸错愕的说着怎么可能会有内奸呢?

    房渐之坐在官员最前面,见堂内一团乱麻,赶紧喝止,“肃静!”堂内的吵闹声应声停止,房渐之这才疑惑的问高筠,“高元帅,下官不明,这兰州城如何会有内奸呢?”

    高筠并没有回答房渐之的问话,只道:“本帅来此还不曾与各位相识,所以在座的诸位就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解其意,既然元帅都这么说了,底下的所有人便开始做起自我介绍来。首先是兰州刺史房渐之,他介绍道:“下官是兰州刺史房渐之!”

    “嗯……”高筠点头,“本帅知道了,下一位!”高筠心知肚明,来的时候大哥已经交代过,必须让他们全场自己介绍一番。

    直到堂后面的最后三人时,陆佐的眼神终于露出了雄鹰一般的犀利目光,紧盯着他们三个。

    其中一个矮胖的男子站起身拱手介绍道:“下官是鄯州的录事参军李克受,鄯州城破之时,率领老百姓一起撤退之兰州的,经过圣上的御批先暂时在此留用帮助前线。”

    高筠点头,“嗯!下一位。”

    李克受坐下之后,身旁另一位面色蜡黄的男子站起身,拱手道:“在下也是鄯州来的官员许武佑,在鄯州任司马一职。”

    “下一位!”

    许武佑身边一位瘦高者缓缓站起,和善地笑了笑道:“下官鄯州长史章德,也是随同李克受大人和许武佑大人一同撤退回兰州的!”

    陆佐厉色仔细观察着他三人的神态,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脸色有一丝的异常。

    就在高筠准备问话的时候,堂外有士兵来报,“禀告元帅,节度使大人到。”

    “请!”高筠笑道,“节度使安将军一会儿就会告诉大家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听到堂外沉稳的脚步声之时,纷纷回头看向堂外,大家见果真是节度使安世卿,于是全都站起身来,向安世卿躬身施礼。

    安世卿则向堂内的众人一抱拳,笑道:“诸位大人不必客气,都请坐吧!”然后也向高筠抱拳施礼,“见过高元帅。”

    高筠示意旁边的衙役,“快给安将军看座。”

    安世卿坐定之后,高筠便开始问道:“安将军,您来说说您所发现的一些情况吧!”

    “好!”安世卿点头,“据本将军的观察,我们兰州城内确实出现了内奸。”

    房渐之依然不解,“安将军,如此口说无凭,我等如何相信,大家都是同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况我等皆是大汉子民,谁会做此等背主求荣之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夜驿馆

    威严森冷的府衙内,坐满了兰州城的大小官员,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安世卿此时站起身,向着堂下环顾四周,也试图用自己的直觉从中揪出那个奸细,或者是用自己肃然的神情震慑住他。

    安世卿看了一眼底下的官员,蔑视一笑,“本将军其实早就料到我们当中出现了奸细。上个月底,本将军带领三千人马在鄯州城外的巡防,却遭到大蕃军队的突袭,幸好我早就做好第二手的准备,另外让我的副将苏百万领兵五千接应,否则本将军早就落入敌人之手。自那之后,我每每派暗探前去鄯州城打探消息,每去一人便都杳无音讯,不见踪迹,如果不是自己人知道实情高密,那大蕃如何能知道我们的暗探长什么模样?又如何会一去不返呢?除非……”安世卿说着又露出狰狞的笑容,堂内的官员见之顿觉不寒而栗。

    房渐之也渐渐觉得事有蹊跷,“这么说我们真的内部出现奸细了?可是安将军刚才所说的均是军内的机密,我身为刺史尚且不知,这个奸细又是如何亲近你,得到这些消息的呢?”

    安世卿继续道:“这就对了,刺史大人是一方父母官,只管辖治内之政务,并不过问军务。”

    兰州通判韦诺也坐在房渐之的身后,听安将军这么一说,也懂了,“安将军您的意思是说,奸细有可能是在军中任职么?”

    高筠此时也站起身,边在堂前来回踱着步,边冷笑道:“没错!其实这个奸细我们已经查出来他是谁了,本帅今天先给他机会反省,只要从实招来,本帅一定从轻处理。”

    堂内的官员们听得呆若木鸡,显然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当堂内的官员们都退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时间了,唯独房渐之依然留在堂下,向堂上站着的元帅拱手笑道:“高元帅辛苦,下官已经在家中备下薄酒,为元帅和各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元帅赏脸前去歇歇脚。”

    “好!”高筠谦笑道,“既然房刺史一片美意,本帅自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等就叨扰了。”

    “客气了!”

    “那房刺史就先去忙吧,我等随后就到。”

    房渐之向着堂上的各位大人拱手示意,“各位大人,那下官就先告辞了。下官在府中恭候各位。”

    看着房渐之走出院门之后,高筠疑问的看着身旁的陆佐,“大哥,您说这招管用吗?”

    安世卿也好奇的问:“我们如此打草惊蛇,奸细万一要是跑了怎么办?”

    陆佐不以为然的笑了,“哥哥可知道乡村有一种老鼠,它们专好在田间地头啃食老农的农作物?”

    安世卿不解的摇摇头。殷季倒是听说过,顺口道:“师父我知道这种老鼠,最可恶了,我们辛辛苦苦养的农作物,都是这些硕鼠给糟蹋的。”

    “没错,这些老鼠也甚是狡猾,狡兔尚且三窟,这些老鼠打的地洞盘根错节,四通八达,想要抓住这些老鼠实在很难。

    高筠更加不解,“大哥,您说的这个到底什么意思?小弟实在听不懂?”

    “不急,先听我说完。为了消除鼠患,所以我们庄稼人也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其中一个老鼠洞,在洞口点上干柴,然后用烟熏。”

    安世卿似乎听明白了,“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们这招用的就是打草惊蛇,欲擒故纵!”

    陆佐会意的点头,“相信明日我们就会有所收获的!”

    秋天的兰州,相比起白天,实在寒冷彻骨,再加上这样的夜晚又下起大雨,身着两件衣服就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兰州的驿馆外,此时也风雨交加,不时能听到房檐雨声,以及寒风呼啸而过。

    驿馆靠近街面的二楼房舍内,此刻烛光摇曳,秋风夹着雨点不时的打进低开的窗户内。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快去把门窗关好了!”

    但听得“吱吖”两声,门窗已然关好。三张暗沉的脸,围坐在昏黄的灯影下。一只颤抖的手,持着一把剪刀将蜡烛上多余的灯芯剪掉,原本昏暗的屋内似乎亮堂了许多。章德将手里的剪刀一把扔在桌上,面对着眼前的两张老脸,不禁叹息了一声,“你们说接下来怎么办?”

    李克受因为身形微胖,坐了一会儿有些难受,身体前倾,两只手交叠着撑在圆桌上,紧咬着牙关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连夜逃出城去!”

    许武佑一脸阴沉,斜了一眼李克受,“城门都关了,你倒是跑啊!万一被抓个现行,莫说你没有叛国都要当叛国处置了。”

    章德皱着眉头摇着脑袋,“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对啊,我也奇怪,你们说安世卿那个家伙真的已经知道奸细是谁了吗?”许武佑疑问道。

    章德狐疑的看了看紧闭的门口,许武佑和李克受也顺着眼神看了看门口,三人同时屏着呼吸,忽然间屋内一片寂静。除了屋外呼号的秋风和淅沥的秋雨,没有半点其他声响。章德向李克受做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去门口看看,李克受会意,坚毅的眼神中,又透露着一丝恐惧。

    李克受双手一撑,吃力的站起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五步之隔的房门,此刻是如此的遥远,李克受看着自己被烛光拖长的黑色影子,不禁心内一颤,生怕门在开的那一刹,会有一群官兵冲进屋内,将自己生擒,或者是乱刀砍死。他害怕得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他们二人瞪大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李克受整了整衣冠,壮了壮胆,大踏步走到门后。李克受颤颤巍巍的双手,按住门闩的那一刹,屋外传来一个让人可怖的嗓音,“夜枭白天怎么还在睡觉啊?”

    一个熟悉的暗号,屋内的三个人眼睛瞬间发亮,李克受满脸激动,回头又欣喜的看了一眼章德和许武佑,章德微笑着向李克受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对暗号。李克受会意,清了清嗓子之后,低沉着嗓门回答道:“因为晚上要出来捕猎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幕后黑手

    李克受打开房门,但见一个男子身着夜行衣,头戴黑色斗笠,黑纱遮面。那黑衣男子向他点头示意,李克受如见了救星一般,呵呵笑道:“大人,可把您盼来了!”

    黑衣人压低了斗笠,“进去说,关门!”

    李克受向屋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昏暗地走廊外空无一人之后,才将关门紧紧闩上。章德和许武佑此时也都站起身围拢到黑衣人的身前,直到黑衣人点头示意他们各自坐回去。

    几个人重新围坐在暖黄的烛光前,章德满是期待的道:“大人,您今天也看到了,高筠和安世卿他们都已经开始怀疑我们这里出了内奸了,而且那个安世卿还说他已经知道内奸是谁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黑衣人仰着头,黑色的面纱随着他的一声叹息,起伏了一下,“安世卿那只是吓唬我们的,不必放在心上。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最近最好乖乖地待在驿馆,哪儿也别去,谁也不要来往!”

    章德三人面面相觑,不懂得他唱的是什么戏。

    那黑衣人见他三人一脸疑惑,于是加重了语气再次强调,“都记住了吗?”

    许武佑道:“可是万一他们是真的查出来了,那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怕什么!”黑衣人语调略带威胁,“你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李克受不满的看着他,闷哼一声,“你说得轻巧,这种火中取栗的事情,我们不想干了,我只想老老实实做我的录事参军,没必要跟着你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黑衣人一拍桌子,把他三人吓了一跳,接着黑衣人冷笑道:“你可以退出,那这鄯州刺史的职位还空着呢,等兰州也被我们拿下的时候,兰州刺史的职位也很需要人,你不想要,还有很多人抢着要呢!”

    章德一听刺史的职位,两眼又开始放光,劝道:“克受兄,忍一时风平浪静,高筠这个愣头青比得过荀谋吗?连荀谋都不是大蕃元帅的对手,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高筠呢!”

    “你说得轻巧,高筠现在是有备而来,他都说了,此来兰州,不抓出奸细,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克受脸上的横肉抖动着,眼神里隐约有一丝害怕。

    许武佑也附和道:“对啊,我觉得为今之计就是应该想办法如何应对高筠那些人的盘查。”

    黑衣人也点点头,“这你们就不必担心了,我已经有办法对付他们!”

    “办法!什么办法?”李克受不依不饶道,“不会是丢卒保车吧!”

    此刻屋内的气氛又变得暗沉诡异,章德和许武佑面面相觑,然后都瞪大着眼睛看着正低头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

    “那就看你是想做过河卒,还是想当马前车了!”黑衣人突然道。

    章德见气氛变得有些争锋相对,赶紧打圆场道:“大家都是同僚,现在又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们一定要团……”

    “哼……”李克受一声冷哼,打断了章德的话,“是卒是车,只怕也由不得我们了吧!当初你也是这么一步步威逼利诱把我们骗上贼船的,最初也答应我们加官进爵,可是现在呢?什么也没捞着,反倒是每日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还要给番邦提供内情。依我看,他们就是在利用我们。”

    许武佑和章德都听得愣住了,李克受性子比较急,没想到今天被黑衣人一刺激就坐不住了。

    就在大家愣神的功夫,黑衣人突然站起身,迅速抓住右手边坐着的李克受的衣领,原本有些肿胖的李克受,在他的手里就像拎小鸡似的。李克受也被这样的阵仗吓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那双黑漆漆的双眼,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咙,声音颤抖的问:“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冷笑道:“过河卒只要过了河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应该知道吧!”

    “我……”李克受慌乱的眼神在闪烁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的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在烛光的耀映下,泛着冰冷的黄光,李克受的眼睛瞪得滚圆,下巴张得很大,哆哆嗦嗦地道:“大……人,你这……是何必?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

    “哼……你们三个才是,本官……是主宰你们生死的……阎王!”

    李克受看着黑衣人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手足无措。李克受知道他什么都做的出来,不过他可不想现在就讨饶,“可是你杀了我们,明天官府知道之后,一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你也会暴露的!”

    “呵呵……”黑衣人冷笑,“就凭他们那些愚蠢的匹夫?要是真能查出来,安世卿也不会在鄯州栽那么多跟头。”黑衣人转过脸,看了一眼章德和许武佑,见他们老老实实的坐在对面不说话,又得意的笑了一下,继续道,“而且我要杀的不是你们,而是……你!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只要老老实实跟我合作,我一定会让你做人上人!”

    李克受也轻蔑一笑,“难道大人你不知道吗!这一次随同高筠一同出征的人中,还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人吗?”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谁?”

    “大人久居兰州,想必对鄯州也有所了解,而且我想你应该也有见过那个人。”李克受见他很好奇是谁,知道自己已经调足了他的胃口。

    “到底是谁?”黑衣人要紧牙关,“说……”

    “想必大人一定听过民间盛传的那句‘荀谋陆佐,天下可得’吧?”

    “什么意思?你是说荀谋还是陆佐?”黑衣人开始紧张起来,“难道他们有在西征一行当中?”

    李克受此时的神色有些得意起来,他知道用上这个护身符,一定可以镇住他,“荀谋是没有来,但是陆佐……就在其中。”

    黑衣人听到陆佐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紧抓李克受衣领的右手,渐渐地松开了,然后缓缓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章德和许武佑面面相觑更是哑口无言,他们三人其实都已经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他们三人都没想到“陆佐”这个名字会让他吓成这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雨夜行凶

    此时李克受得意洋洋的坐下来,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见黑衣人许久不说话,便冷笑道:“大人怎么……也害怕这个陆佐?”见他依然低头沉默,继续道,“你我都是这一带的人,恐怕没有人不知晓他在当地的威望。章大人从朝廷里得知了一个消息我们还来不及告诉你,就是这次皇上之所以会让陆佐同行,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克受说到这里,得意地故意放慢了语速,想要调一下他的胃口。

    黑衣人果然很感兴趣,抬头瞥了一眼李克受,冷冷的道:“说……”

    李克受见此招有效,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于是得意一笑,“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陆佐他是鄯州人氏,对那里人脉广泛,又甚为了解,所以皇上觉得他最适合随同出征。”李克受注视着黑衣人,见他深深的埋着头,知道他一定陷入了紧张地沉思。

    章德见这一招似乎对他很管用,也有心随声附和,“其实今天坐在高筠旁边的那个人就是陆佐!”

    “他就是陆佐?”许武佑惊讶道,“他怎么会是陆佐,当年他参加乡试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呢?”

    “没错,他就是。我听说他好像在监狱里被人挑断手筋脚筋,还被毁容了,所以现在才会是这般模样。”章德颇为艳羡的继续说着,“不过他现在可是平远伯安远山的乘龙快婿了,早就听说他才高八斗,足智多谋,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们查出来!”

    李克受笑了笑,似乎找到了对付黑衣人的方法了,于是阴阳怪气的接话道:“怕什么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每个人都相安无事,怕是一时半会查不到我们身上。”

    许武佑也点点头,“嗯!有道理,而且他们行军西征耽误不得,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查案身上。过两日他们要是再不发兵,我们就煽动其他官员,联名上表朝廷,就说高筠拥兵自重,觊觎兰州,妄图谋逆。这样的大罪,我就不信皇帝不会治他的罪。”

    “哈哈……”李克受甚是得意,“许大人说得极是。”

    黑衣人冷冷一笑,让他三人瞬间不寒而栗,原本轻松的气氛,又重新蒙上了紧张的情绪,黑衣人道:“你们以为一个陆佐就能把我唬住了吗?”

    李克受不以为意,“可别忘了,你的把柄也在我们手上!”此言一出,屋内的诡异的气氛骤然上升,章德皱着眉示意李克受没必要说这句话,但是他依然不以为然。

    屋内沉默许久,黑衣人一拳“嘭”的一声重重地击打在桌子上,其他三人吓得全身抖动了一下,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黑衣人。接着黑衣人右手又顺势捏住李克受的脖子,然后亮出明晃晃匕首,怒目圆睁的瞪着李克受,道:“你最好听清楚,没有人可以威胁我!看来今晚你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黑衣人的这一番话,让其他三人终于觉察到情形不对了,李克受脸色铁青,章德和许武佑也赶紧跪地替李克受讨饶。黑衣人得意的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章、许二人,“你们两个识相就好,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然后转回头,一边用手里的匕首在李克受的脸颊上轻轻一划,脸色瞬间划出一小道鲜红的小口,一边冷笑道,“至于你嘛……”

    “不要……不要大人,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一定好好配……”李克受颤抖道。

    “晚了!”

    黑衣人手起刀落,挥着匕首向他的腹内捅了一刀,瞬间鲜血汩汩流出,李克受却还喘着粗气在黑衣人的手里挣扎着,黑衣人松开右手,将左手里的匕首接过右手,迅速又往李克受的心脏扎了一刀,当匕首拔出之时,鲜血瞬间沾湿了伤口处的衣服,李克受刹那间殒命,瞪着大眼倒在凳子下,躺在了血泊中。

    许武佑和章德跪在地上,已经被吓得面如菜色。黑衣人冷笑着用左手的袖口擦拭着匕首上的血渍,淡淡地道:“你们两个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章、许二人连连扣头,“小的明白……明白!”可是转念一想,又不明白他说的是何意,“这?该怎么做……还请大人明示!小的们一定照办!”

    “现在你们就赶紧消失!”黑衣人说罢,“嘭”的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深深的插进桌子上。

    他两人全身一震,“消……失?”

    “对!”黑衣人道,“越远越好,但是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大汉的国土之内!明白了吗?”

    许武佑颤抖着道:“小的明白,我们现在就走,马上出发!”

    章德道:“大人,现在城门紧闭,我们如何能出得城去呢?”

    “这个你们放心!”黑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然后扔到桌子上,“这是兰州出城的腰牌,有它自然会有人给你们放行。去吧!”

    漫长的夜,在无边的潇潇雨声中,愈加显得凄惶,一辆马车在风雨中从城门下仓皇而去。

    天渐渐大亮,下了一夜的雨,也逐渐停了。驿馆瓦檐处残留的雨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天井边。天井内此时已经站满了兰州府衙的捕役,个个腰间佩刀,不过都没有了往日的威武,都显得有些着急。

    这时驿馆的门庭外停了一辆轿子,为首的那个捕头赶紧冲出院去,上前迎接,下轿的人正是兰州刺史房渐之。房渐之神色慌张的看了一眼为首地捕头问:“杨捕头,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其他人呢?”

    杨捕头抱拳答道:“其他各位大人刚通知下去,都在来的路上。”

    “高元帅呢?”房渐之焦急地问。

    “小的们不敢惊扰元帅,所以先禀告大人您再做定夺。”

    房渐之犹豫了一下,才道:“无妨,等元帅醒来了再如实禀报。”说罢边大踏步往驿馆内走去,边问,“李大人的尸体在哪一间房?”

    杨捕头跟随其后,禀告道:“就在临街的那一间厢房!”

    “哦?”房渐之的脚步停住,若有所思之状,“隔壁两间房是不是分别住着章大人和许大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凶手系谁

    房渐之停住脚步,脑海一闪,赶忙问杨捕头,“李大人隔壁是不是还住着鄯州来的两位大人,章大人还有许大人?他们人呢?”

    杨捕头如梦初醒,“早上驿馆的驿卒只闻到李大人房间的一股腥味,并没有发现他们房间有什么异样,所以我们也没去打扰二位大人的房间!”

    “走!快去他们房间看看。”

    房渐之带着杨捕头径直往天井中走去,下属们抱拳施礼,他也没答应,心想着章德和许武佑两位大人可千万别再出事,上楼之后,来到临街的那两间房,房渐之指着第三间房门问杨捕头:“这是哪位大人的房间?”

    “这是许大人的房间。”

    “敲门!”

    杨捕头曲起食指和中指,“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可是屋内并没有半点回应,杨捕头和房渐之相视皱眉,都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房渐之干脆右手用力一推,房门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被推开了,二人冲进屋内,却见里面空无一人,里面的摆件还有床上的被褥也整整齐齐。房渐之暗骂不好,赶紧撒腿又往隔壁章德的房间冲去。这次杨捕头冲在前面,也不敲门,也直接用力推门,很轻易的就将房门推开,二人进屋看时,和许大人的房间一模一样没有半个人影,屋内的一应摆设也都整整齐齐。房渐之皱着眉头狐疑的许久,忽然走廊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回头看时却是通判大人韦诺。

    韦诺见此时大人在章大人的房间,也迈步进屋,见屋内空无一人,忙问:“刺史大人,章大人呢?”

    房渐之一脸郁闷没有回答,杨捕头也是一脸困惑的答道:“我们也不知道,章大人和许大人的房门刚才也都没有反锁,人也不在屋里,不知道哪里去了。”

    韦诺也很是困顿,“他二人会不会是公干去了?”

    “不大可能,现在辰时不到,他们应该刚刚起来才对。”杨捕头道。

    房渐之忽然道:“走,去隔壁看看。”

    三人刚刚来到房门前,就有一股腥味扑鼻而来,三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房门半掩,杨捕头轻轻一推,房门应声打开,映入眼帘就是正中的桌子脚下的一具尸体。

    韦诺右手捂着口鼻,左手指着尸体,“刺史大人,你看这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啊!”

    房渐之点头,“看来应该是相熟之人。”于是上前俯身凑近了仔细端详,“刀口有两处,一处在腹部,一处在心脏,插中心脏的这个位置应该是第二处伤口,而且也是致命伤。瞳孔放大,看来死前应该极度恐惧。”

    “这……”韦诺皱眉道,“你说会不会许武佑和章德他们两个干的?然后才畏罪潜逃。”

    房渐之顿了一下,站起身,“不无可能,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先找到他们两个人。”然后又问杨捕头,“仵作老李来了吗?”

    “应该快到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公服打扮的老头子,肩挎着一个工具箱,在门口施礼问候,“刺史大人。”

    三人齐齐回头,杨捕头道:“刺史大人,仵作老李来了。”

    房渐之也拱手还礼,“老李啊,你快来看看。”

    老李点头,三两步跨进屋内,将工具箱放置在尸体旁,老李则俯身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探看了遍。这时候走廊外又传出一阵零乱的脚步声,看来此次来人不止一个。果然,房渐之回头看向房门的时候,高筠元帅还有陆佐、殷季三人分别出现在门口,他们三人也是一脸错愕的观察着屋内的情形。

    屋内的人见是元帅来了,都赶紧回身施礼。

    高筠三人也一同进屋,问道:“刺史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房渐之慌忙答道:“昨晚李大人被杀了。”

    高筠跟陆佐面面相觑后,惊问道:“可查出凶手踪迹了没有?”

    “我们正在查验,我们的仵作刚刚验过尸体。”房渐之向高筠介绍右手边那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这就是我们兰州府衙的仵作。”

    陆佐向老李一鞠躬,“可从尸体上判断出什么端倪没有?”

    老李不慌不忙的答道:“尸体上只有两处伤口,凶手行凶之时,第一刀应该是先刺向腹部,然后再刺向心脏。”

    高筠道:“这么说,这一刀才是致命伤咯?”

    老李点头,“没错,按照刀口的深浅和宽度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匕首!根据尸体的尸斑还有僵化程度的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一更时分。”

    陆佐问道:“可否找到凶器?”

    房渐之无奈地摇摇头,“现场并没有其他可疑的物品。不过鄯州司马许武佑和长史章德都不见了。”

    “哦?”所有人一阵惊呼。高筠和殷季眼神都齐刷刷的看向陆佐,那眼神似乎在问奸细应该就是他们二人了吧,而且肯定就是畏罪潜逃了。

    陆佐赶忙问:“派人下去找了吗?”

    杨捕头一点头,利索的答道:“已经派人全城去搜寻了。”

    陆佐点点头,瞬间信心满满。

    就在此时门外探马飞报,众人目瞪口呆,都在猜想此时探马来报,一定是有什么边关紧急的战事了,高筠赶紧应声让他们进来。

    探马进屋来,跪地便报道:“禀告元帅,城外有一波人马,前来投诚!”

    “哦?”高筠眉头一皱,忽而又如梦初醒一般,回头看了一眼陆佐,没想到他真的领人来投了,“是何人的人马?”

    “是附近的一伙山贼,领头的叫做陈退之。”

    “多少人马?”

    “差不多有三千人马!”

    探马说罢,房渐之等人一片哗然,就连高筠也很惊讶,没想到陈大哥能聚拢来这么多的人马,着实厉害啊,看来他们在鄯兰一带的势力真的不容小觑啊!

    房渐之听罢也是惊讶的回禀高筠,道:“陈退之是我们本地出了名的悍匪,好像也是江湖中传闻的什么绿林盟主!据说他们经常在各个山头之间换据点,而且和各州的响马还有江湖侠士都有联系,官府缉拿他多年,始终都没有找到他的老巢在哪里!如今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向官府投诚?高元帅,这其中必定有诈!”

    高筠呵呵一笑,“怕什么,我且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其实高筠心底也是暗暗发笑,房渐之他哪里知晓这其中的端倪。

    探马继续禀告道:“启禀元帅,陈退之在城下叫嚷,还说给你们送来了见面礼!”

    众人一惊,见面礼?

第一百四十九章 响马投诚

    房渐之引着高筠等人骑马赶到西城墙之上,威武坚厚的城墙下是一条护城河。高筠等人站在城楼之上,手搭凉棚,放眼向城外望去,不远处果然有一队人马,旌旗招展,队列齐整,为首一个人身上的盔甲特别明亮,看来那个人应该就是陈大哥了。

    高筠看了一眼陆佐问:“怎么办?”

    不等陆佐说话,房渐之就抢先道:“高元帅,只怕有诈。我们这边的人都知道陈退之此人的厉害,官府也曾多次吃过他的亏,如今无故前来投诚,必定有诈。”

    高筠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看着陆佐,那眼神似乎在说大哥赶紧说个主意啊。果然陆佐不慌不忙的道:“不必着急,我倒是想看看他献上的是何见面礼。让他们的人过来问话先。”

    就在此时对方人马中,一人拍马赶到城下,近前看的时候,正是陈退之,陈退之抬头看向城楼,喊道:“城楼上的,可是此次西征的高元帅吗?”

    房渐之却一脸不耐烦,正要说时,被身旁的高筠横手拦住,高筠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才答道:“某家正是高筠,敢问这位好汉是何方神圣?”高筠此话说罢心底暗笑。

    陈退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在别人看不懂,“在下是此处的义军,曾经也杀过几个贪官,奈何官府却将我等视为贼匪,如今我的老家被番邦所占,蛮夷所掠,听闻高元帅此次奉命来征讨大蕃国,所以今日我特意领着我的兄弟们前来投诚。”

    “既然你是来投诚的,可你却是朝廷要缉拿的要犯,我们如何能招你?”高筠指着道,话不能马上就应,就等着接下来陈大哥怎么说了。

    城下的陈退之继续高声答道:“元帅,我等今日为你们带来了两个见面礼,以为投名状,就看看元帅觉得值不值了。”

    “见面礼?好……”高筠爽快道,“那就献上来吧!本帅一定酌情为你开恩!”

    陈退之拨转马头,冲着那队人马大声高喊:“献上来!”陈退之这一声吼响彻云霄。远处人马中徐徐的走出两骑,那两匹马身后还各自用绳子捆缚着一个人走在后面。

    高筠等人手搭凉棚,在阳光的照耀下,看不清来人,只觉得身形眼熟,心内奇怪,于是转头看了一眼大哥,陆佐不说话,只是向他笑了笑,难道那两个人就是他们?

    房渐之此时也狐疑,定睛看时,那两骑牵着的人好生眼熟,待到越走越近的时候,才认出来,兴奋地叫起来,“元帅,元帅,他们后面绑着的人就是章德大人和许武佑大人。”

    “什么?”高筠佯装生气,“岂有此理。这贼头实在可恶。”然后对着城下的陈退之大骂,“大胆狂徒,你们抓的是我们大汉官员,如何说时见面礼了,你眼中可还有王法,你们快些放人,本帅尚可饶你一死。”

    陈退之暗自好笑,没想到高筠这小子还挺会演戏,于是厉色向着城上的高筠一拱手,道:“高元帅息怒,我们抓到的这两人是大汉朝廷的官员不假,但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大蕃奸细。”

    “奸细?”房渐之指着陈退之高声道,“你无凭无据,哪里能说谁是奸细谁就是奸细,我看你这是为了邀功,所以才信口雌黄的。”

    “想必你就是兰州刺史房渐之吧!”陈退之笑着拱手道,见房渐之扭过脸一脸不屑的模样,虽然不爽但还是客气道,“久仰久仰。至于在下是不是信口雌黄,等会你们一问便知,而且我们这里也有物证。”

    房渐之和高筠面面相觑,继续问:“那物证现在何处?”

    双方说着,陈退之的两个喽已经骑着马牵着章德和许武佑来到陈退之的身后。陈退之冲着城楼上道:“现在这见面礼你们可以派人来取了,物证我就放在章德老贼的衣袖里,你们一看便知端倪。”

    房渐之还是很有防范之心,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万一你们是想用他们二人骗开我们的城门,趁机攻城呢!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吗!”

    陈退之哈哈大笑,“没想到堂堂的一州刺史,再加上一国之元帅,还会怕我这样的人赚开你们的城门。”说着指了指身后远处自己的人马,“我的人马离此地足有一里地,即使他们插上翅膀,也没有你们关城门的速度吧。以兰州的城防和守卫,我们区区千人也很难攻克吧。”

    房渐之看了看远处的贼兵,然后又无计可施的看着高筠,“元帅!这……”

    高筠想说直接开城门即可,但是知道房渐之此人做事谨小慎微,不可能轻易打开城门的,于是看了看陆佐,请他拿个主意。

    陆佐手儿一挥,示意他们不必多疑,“我看他们不像是有诈,不过为了小心行事,刺史大人,要不我们就垂下两个箩筐,把人拉上来,你看如何?”

    房渐之点头,也认为如此方才保险,“陆大人说的极是。”于是冲着城下喊道,“好!我们放下两个箩筐,你们将他二人放入框内,待我们一问便知。”

    “好!”

    城楼上两个士兵用绳绑住竹筐,将竹筐抛到城下,底下的两个喽见状也下马,将章、武二人赶到城墙根下,让他们坐进框内。然后两个喽检查完安全性之后,便冲楼上的两个士兵高喊:“城上的人,可以拉上去了。”

    竹筐徐徐被拉上城上,待到士兵把他二人放出来的时候,但见二人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两只手背在身后,背五花大绑绑的结结实实的,再细看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看来是昨晚下雨的时候被他们给逮住的。章德和许武佑一见高筠和房渐之,马上跪地痛哭,讨饶不止,“元帅,刺史大人,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房渐之眉头一皱,看来他们果然是奸细,不等高筠开口,便义愤填膺的问:“你们果真是大蕃国的奸细么?”

第一百五十章 真相大白

    章德和许武佑跪地痛哭流涕,半天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庞蛊在身后急得直跺脚,上前一脚就往许武佑的胸口踹去,许武佑仰倒在地,哎哟连天。

    房渐之怒道:“来人呐!把他们身上的书信搜出来。”

    “我来!”殷季上前就先在许武佑的衣袖间摸书信,见衣袖里没有,又到旁边的章德身上搜寻。章德边期期艾艾的告道:“刺史……大人,元帅,我们是被……逼的啊!”

    不等他说完,殷季已经将书信搜出来了,瞟了章德一眼,然后将书信交到高筠的手中。

    高筠拆开信封,展开信笺之时,房渐之和陆佐不约而同的在左右探头观看,上书抬头赫然写着“大蕃元帅”,高筠三人心头一惊,再往下看时,写着:“近日兰州有变,汉军十万,高筠领兵,途经兰州,欲彻查内奸一事,章德等人皆被怀疑,而李克受变节,吾已除之,故此先遣章、武二人回鄯州,吾为兰州内线,悉有内情,飞鸽传书。”,再细看上面的署名,却写着“赤狼”二字,没想到兰州城内除了章德、许武佑、李克受三个奸细外,还有一个,而且这个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并且现在还在兰州城内。

    房渐之此时已经被气得吹胡瞪眼,指着章、武二人大声喝道:“说这个叫‘赤狼’的人到底是谁?”

    章德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高筠拔出腰中的宝剑,指着他的脑门问:“不说的话也很简单,那就速死。”

    许武佑环顾四周,战战兢兢的道:“元帅我说,我说……”

    章德看了一眼许武佑,那眼神似乎在说没必要,毕竟说出来是死,不说也是死。许武佑却无奈的告诉章德,道:“章兄,你想想是谁把我们拉下水的,否则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哎……”章德叹息一声,“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们早就已经死了。”

    庞蛊冷哼一声,“那你现在死,阎王爷会收你们的。”说罢就要抽出腰间的宝刀。

    “我说,我说……”许武佑连连扣头,“那个叫‘赤狼’的人,其实就是兰州通判韦诺。这一切都是在操控我们。”

    当听到韦诺的名字,所有人都沉下脸来,房渐之更是怀疑道:“韦诺追随我多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韦大人呢?”这时候身后有人突然惊问,高筠等人左右环顾,眼神上下搜索却已经不见去向了,“怎么不见了,刚刚还在的?”

    高筠赶紧下令派人去全城搜寻。房渐之继续问:“快说,你们是怎么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做大蕃国的走狗的。”

    许武佑道:“其实……其实我们三人之前也不想通敌的,但是就在两年前我们三人贪污黄河治污的款项,被皇上委派的钦差大臣知道了,他想向朝廷举报,那时候刚好韦诺在鄯州办差,也听说了此事,于是以此相要挟,让我们成为大蕃国的内应,而且还以高官厚禄为诱饵。”

    房渐之指着问:“说,是什么高官厚禄?”

    “他说只要我们答应做鄯州的内奸,只要鄯州一拿下,整个鄯州就让我们全盘接管。”

    高筠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陆佐,也问许武佑道:“那你们怎么又逃回兰州来呢?”

    “他们想让我们继续做内应,来兰州帮助韦诺。没想到韦诺这老狐狸竟然三番五次哄骗我们,这一次高元帅来查内奸,我们几个都有些紧张,昨晚原本计划好一起逃出城去,但是韦诺最初不赞成我们出逃,想让我们先等一等。”

    房渐之问:“那怎么你们又想着逃出城去了?李克受又是怎么死的?”

    许武佑想起昨晚的情形,不禁又有些颤抖起来,期期艾艾的道:“那……是因为……因为李克受用陆佐陆大人威胁他。”

    陆佐饶有兴趣的微微一笑,“哦?用我来威胁他?”

    “对……原本李克受反对大家和韦诺一起留在城内,所以韦诺就想杀了……他,李克受这才说陆大人智谋过人,他一死,说陆大人一定有办法查到谁是凶手,哪知这句话激怒了韦诺,所以一气之下才将李克受杀了。”

    庞蛊听罢走到章德跟前,一脚也将他踹得四脚朝天,“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章德连连点头,“句句……属实……”

    房渐之此时已经被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来竟然还藏着一个番邦的奸细,于是继续指着许武佑问:“你还没回答,为什么他又让我们溜出城去?”

    “这是因为……可能是害怕我们真的被查出来吧!”

    高筠冷哼一声,“你这分明就是撒谎吧!”

    陆佐倒是看得明白,“只怕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房渐之疑惑的看着陆佐问:“陆大人,何以见得?”

    “我看韦诺之所以会放走他们两人,并不是真的替他们着想。”

    “那他大可以斩尽杀绝,将他们灭口啊!又何必放他们逃走?”房渐之道。

    陆佐呵呵一笑,“你说的是没错,可这样做,岂不是告诉别人还有一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吗!”

    殷季拍手叫道:“师父我明白了,之所以韦诺这只老狐狸会放他们走,是因为他想结此机会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内奸,而李克受就是他们这两个内奸杀害的。”

    众人豁然,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季儿说的不错,这是最重要的一点。”陆佐也点头,然后指着高筠手里的那封信,“还有一点就是借机让他们二人给敌国大帅传信,将内奸败露一事告知,让他们早做准备之策。”

    庞蛊哼了一声,愤愤的道:“辛亏我们早有准备,否则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殷季也笑着看着陆佐道:“应该说这次幸亏是这伙响马将他们抓住,否则将会出大事儿了,所以这份功劳应该记在他们头上。”

    高筠点点头,“有道理。”然后问房渐之,“你看,我等是不是应该开城接受他们地投降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希若赞卓

    高筠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但是经验告诉他,必须矜持,切不可操之过急,直接自己拿主意让他们进城,一则让人生疑,二则独自担责太不值当,于是向房渐之拱手问道:“房刺史,你看,我等是不是应该开城接受他们地投降呢?”

    房渐之很是为难,“元帅这还是您来定夺吧!”

    “诶!哪里的话,房刺史您才是兰州臣的一方父母,是否开城当然由您来决定。”

    “可是……”房渐之似乎总感觉哪里不对,“可他们来向元帅您投降而来的,下官如何能擅自主张。不知元帅是否有心招安他们,如果要,下官自然开城,如果不要,下官肯定闭城不开。”

    高筠看了看陆佐,陆佐点头示意,于是才道:“房刺史也见到了,此次抓住奸细,陈退之一干人等功不可没,足见其诚心至矣,再者我们现在队伍正缺兵丁,他们来投,自然是好事一桩,哦!不!应该是好事成双啊!”说罢哈哈大笑。

    房渐之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城。”于是吩咐下去开城。

    庞蛊指着跪在地上的章德和许武佑问高筠,“那这两个人呢?”

    “押到监牢看管,待我修书一并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皇上,再做处理。”

    兰州府衙的大堂上,端坐着高筠,房渐之和陆佐分坐其侧,殷季和庞蛊站在身后,他们特意约陈退之在府衙大堂相见。

    不一会儿,陈退之在两个衙役的引领下来到堂中央,见高筠在堂上一本正经的端坐着,越觉得官威十足,心里也觉好笑。不过见堂上还有兰州的刺史房渐之在,还是生生的忍住了。陈退之单膝跪地,抱拳道:“草民陈退之拜见大元帅。”

    高筠虽然也觉好笑,但是戏还是演足,于是厉色道:“陈退之,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

    “那你说说,你都犯下了哪些罪啊?”

    “草民错在犯下命案私自奔逃,不该聚啸山林打家劫舍。”陈退之话锋一转,辩解道,“但是草民当年所杀之人具是贪官污吏,所劫之人皆为豪强劣绅。”

    高筠点头道:“嗯……看在你认罪态度良好,且抓住了敌国奸细,实是此次最大功臣,所以本帅特赦你们无罪。此次西征正缺良将,暂时先封你为骑兵校尉,让你戴罪立功。”

    陈退之感激不尽,“谢元帅!”

    是日用过午膳之后,高筠等人领着陈退之和其带来的人马一同前往城外营地,当日下午对陈退之的人马整编之后,几人重新聚集在高筠的帅帐内。

    几个人在账内有说有笑,看来这一次的很成功,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能抓出奸细。正当高筠等人心满意足的大笑之时,陆佐却道:“现在也不是开心的时候,我们还没找到韦诺的下落呢!”

    庞蛊摩拳擦掌道,“他娘的,他还跑得挺快的,可别让我给逮住了,否则非得捏爆他的脑袋不可。”

    殷季问师父,“师父,您说他现在会不会跑鄯州去了?”

    陆佐眉头一沉。“应该不可能,现在两兵交战,城门紧闭,兰州城是不可能出得去的。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应该还夺在某个地方。”

    高筠道:“既然还在城内,那就是房渐之的事情了。现在还是先谈论一下我们自己的事情吧!大哥,您说我们的大军现在开拔吗?”

    “现在天色将晚,明日再出发不迟。”陆佐道,“明日一天时间差不多就能到鄯州,后天我们就可以先试探性的攻城。”

    第二日清晨大军开拔,出兰州直逼鄯州。大军在离鄯州二十里处扎下营寨。是夜休整之后,直至次日天还未亮之时,埋锅造饭。

    这边鄯州城内,已经得知消息,于昨日就已经布好城防,天还未亮,大蕃国的元帅希若赞卓在鄯州府衙内召集将领开会。但见一个满脸横肉,宽额高鼻的男子,身着金盔金甲,端坐在大堂上,那人正是大蕃国的元帅希若赞卓,堂下两旁分坐十几员虎背熊腰的大将。

    就在希若赞卓准备说话的时候,堂外一名探马飞奔至堂内,跪地禀报道:“禀告元帅,敌军昨日在城外二十里处的虎盘岭上扎营,先正在烧火做饭。”

    希若赞卓闭着眼,面无表情,向底下的探马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堂下一名偏将起身抱拳道:“元帅,我们与其在这里等他们来,不如主动出击,趁此机会,领一路人马杀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有几位将领听罢也纷纷叫好附和。

    希若赞卓双眼微睁,左手捋了捋短髭,摇摇头,冷冷的道:“不可。”

    那名偏将一愣,“这……是为何?”

    希若赞卓不说话,沉默了许久,底下的其他人也不敢有太多的反对,大家都知道希若赞卓虽然是大蕃元帅,大论之子,但是对汉家兵法却了然于胸,对守城攻坚也颇有心得,既然主帅说不可轻取妄动,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许久,希若赞卓才忽地站起身来,背后披着的红色斗篷随之转动,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走到那名偏将的面前,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坐下。那偏将一脸茫然的看着主帅,缓缓的坐下后,嘴里嘟囔着道:“主帅,这……”

    希若赞卓这才呵呵笑道:“各位试想,我们得了他们的鄯州,前者荀谋又兵败,如今他们正同仇敌忾,只等我们主动出城,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出城呢?干嘛非得出城呢?难道鄯州不好吗?”

    又有一名偏将道:“元帅说得有理,我们又鄯州这座坚不可摧的城池,何必跟他们硬碰硬。再者虎盘岭地势高,我们如果主动去攻击虎盘岭,敌军居高临下,沾尽优势,那么我们岂不是化优势为劣势了么!”

    希若赞卓鼓掌道:“嗯!正是此意!汉军远征,我们只要据险守城,过不得几日,他们的士气便会一落千丈。而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的粮草运输都必须经过兰州,那里有我们的内应,彼时我们和内应一起略施小计,就可以让他们断了粮草来源。”忽然想起他们来,接着问,“对了,兰州那边现在有消息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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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百龙之智,一个是无双国士! 一个沥胆披肝为夺嫡,一个卧薪尝胆欲复仇! 陆佐背负着灭门之仇,一路忍辱负重,大仇能否得报! 荀谋肩负着家族使命,一心辅佐主公,霸业是否能成! 一个皇族,三代人的纷争,最终谁胜谁负?谁又能翻云覆雨?谁又会沦为阶下囚? 当江山遇到美人,是选择无上权利?还是选择美人相伴? 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的命运!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 几人真是经纶手!!!纵横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纵横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纵横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