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喊我妈妈的怪物
226
刘警官颇为不负责任地把这个案子全部都交给了我,然后二话不说拉上自己的人,连伪装都没有撤就连带整个观察点一起开走了。
我在外面看着一间仓库厂房自己在地面上动起来简直崩溃:狩魂局的资金到底是有多紧缺,他们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些劣质的伪装看起来才更像是灵异事件吗?
我哭笑不得回过神来,喊了几声梁子蕖的名字。
一身黑衣的人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我身边:“可以了?”
“是啊。”我朝他挤挤眼睛,“我出马,当然能够搞定。”
“你想太多了。”梁子蕖无言以对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不像是冯清安那样会配合我犯二。
他往怨气冲天的地方点了点:“走吧,动手。三个怨灵合为一体的恶鬼不是那么好对付,到时候你不要随便出手,在一边看着就可以。”
我一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梁子蕖已经进入工作模式转身往前走,发现我没有跟上,才奇怪地转头问我:“怎么了?”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你刚才说的话和我家安安简直一模一样,即视感爆棚哦。”
这一次换梁子蕖愣住。每次他在我面前总是特意强调自己与冯清安多么不同,所以,我此刻说出的话对他而言想必是一种打击。
我轻轻一笑:“你们两个都是大男人,把我当小女人在对待。放心,我知道怎么战斗,你不需要担心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提着凝血刀当先一步走进了“案发现场”。
这座似乎已经废弃许久的小平房里阴气弥漫一片昏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底部。但是修炼到我如今的程度,视觉已经不再重要了。我的神念就是我的眼睛,只要意识所能覆盖之处一切都如同光天化日之下一般清晰可见。
小平房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不知道大了多少,四面八方都是奇怪的违章搭建,有些是突出来的平台,有些是奇怪的桌椅架子,看上去就好像是被熊孩子恶意打乱的乐高积木。
而我们进来的入口则一瞬间消失在了身后。黑暗之中传来的声音。我的神念仔细扫描着周围的情况,越观察就越觉得心惊。
梁子蕖在我背后凝重地说:“自成芥子?这鬼东西倒是有些机遇。”
“什么是自成芥子?”我不安地向他身边挪了挪,刚才的志气顿时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梁子蕖说:“也就是说,这一片空间已经都属于那怪物了。你切记跟在我身边,这里已然有了低级的空间规则,如果不小心在这里迷失,我也未必能够找到你。”
“我知道”
我的话音未来,就觉得什么东西卷住了我的腰部。然后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梁子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不禁苦笑一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也没办法,纯阴命对鬼灵阴物来说几乎就是唐僧肉,他们不对我出手我才会觉得惊讶。
我沉下心来感应着周围的动静,凝血刀在我的手中嗡嗡作响,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我越是炼化这把刀,就越觉得这刀中的杀气和魔性不是一般的强大。可偏偏这把刀对我没有任何的不满,即便是在我过去实力不济的时候,凝血刀也从来没有给我添过麻烦,一点都不像是书里所写的那些神兵利器,如果使用者的实力不够它们还会主动“弃暗投明”。
黑暗之中逐渐传来尖锐的呼啸声。我将神念扑散开来,果然瞬间捕捉到一团虚影从我的身后快速飞过。
我的神念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却能够捕捉到它一刹那分成了三团能量,像是高速坠落的陨石一般向我撞了过来。
他们的攻击速度非常快。我将锁魂丝释放出去在身边形成网络,但对方却偏偏不畏惧锁魂丝上面的腐蚀能量。不仅如此,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衰退:刚才梁子蕖说这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空间规则。我虽然不知道空间规则到底是什么,但是我至少明白如果一个人修炼出了小世界,那么世界之中所有的准则自然就是倾向于其所有者的。
我现在在别人的主场上想要将人家收复做鬼仆,不就是妥妥的踢馆子吗?不过恐怕在对方看来,我是羊入虎口的美餐才对。
我冷哼一声,同样在有限的空间之中高速移动。这四周的障碍物很多,相比起对周围一切了如指掌的恶灵,我的逃避过程显然要艰难得多了。那些障碍物上包裹着肮脏的能量,我只要不小心碰到一下,那一片锁魂丝就会与之同归于尽。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逐渐掌握了在这里移动的规律。同时,我也觉得身体深处似乎有一股不一样的力量正在苏醒。我四周的黑暗开始发生改变。深浅不一的阴气和怨气之中偶尔有明亮的能量穿过,看上去就像是《骇客帝国》当中流窜的绿色数据流。
我敏锐地捕捉到某处凝结的能量,锁魂丝卷着刀光化作一条红色巨龙,张大嘴向着那能量聚集的地方撞了过去。
轰隆一声,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与我的凝血刀气相撞,彼此竟然丝毫不相上下。
只是凭借自己的怨气和所谓的机缘,竟然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
我震惊之下动作略微一慢,立刻便有一道锐利劲风呼啸而来。我仓促一闪躲,却还是被割破了脸颊。轻微的疼痛之下,一星灼热的血液顺着破口淌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贪婪地向我扑了过来。我毫不犹豫地用手一抹,而后将血珠顺着指尖甩出。那向我扑来的东西果然更改了前进的方向,对着那一小滴血液扑了过去。
很好。
我明白过来:如此单纯的计谋只有小孩子才会上当。看来,这三合一的恶灵之中是那个婴灵处在主导地位。我一挥手,冯清安给我的护心镜立刻打了出去。镜子背面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瞬间从金属表面上剥离出来,然后形成一条长长的绳索,与我的锁魂丝彼此纠缠,呼啸着向着那无形的恶灵卷去。
有了血液做诱饵,这一次我结结实实地将恶灵捆绑住了。锁魂丝之中传来剧烈的挣扎,一时之间竟然将我整个人拉得腾空飞起!
我不得不死死抓住手中的能量,然后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向着那疯狂挣扎的恶灵拉扯过去。凝血刀发出“嗡”的一声,厚重的声响震人心魄,也让我下方的恶灵动作缓了一缓。
我毫不犹豫地飞扑上去,也不管自己是否能够接触到对方,直接将凝血刀向下刺去!
如同刺入人类身体之中一般,刀刃在强大的阻力之下最终牢牢卡在了那恶灵体内再也不能向内深入。但是这一下,终于让这恶灵现了型。乍看之下,那是一个身材臃肿的巨婴。但仔细看去,我才发现那婴儿的身子根本不是肥胖,而是因为将父母的成人身子融合在了自己左右。我以看上去才如此古怪畸形。
是这婴灵吞噬了父母的身子?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眼前的怪物看上去实在太过恶心和诡异,而那颗小小的婴儿头颅之上,居然长着三张脸,以至于他的头颅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三棱镜,别提多诡异了!
婴儿吃痛,张开嘴哇哇地哭了起来。我连忙保守灵台,硬是被那哭声化作的声波狠狠招呼了一下,顿时觉得肚子里翻腾不已,喉咙口也是一片腥甜。
这东西的实力可真是可怕。如果不是我刚才及时护住了灵魂,这一下就能够让我魂魄松动了!
在婴儿的左右、应该是属于它父母的那两张脸双双睁开了眼睛:“宝宝你怎么了!你不要哭!”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面前那怪物的力量正在飞速提升。这么看来,之前与我对战的时候它根本就还没有用出全力!恐怕,它是让自己的父母去对付梁子蕖了,直到此刻作为核心的婴灵受了伤,他的父母才赶回来助阵。
恶灵的力量节节攀升,很快就已经接近了凝血刀能够压制的极限。我不敢分心,索性在虚空之中盘坐下来,一对能量形成的利刃割破左右手的手腕,蕴含无尽能量的鲜血大量向外流出。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被逼到真正放血做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这段时间以来我觉得自己的实力大有提升而自得其满,可现在却终于被狠狠地打脸了。
大量失血很快让我变得虚弱,而身体里的能量却因此变得愈发高涨,异样的精神饱满让我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我又一次用出了在冯清安的墓穴里学到的封印阵法。红色的血液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四处游走,迅速拼凑成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图案。
同时,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刹那间苏醒。
黑色的怪物从我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然后,一下子将那恶灵按在了地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恶意,那怪物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孩子。它转过头来,对着我咧开猩红的嘴笑着:“妈妈,我可以……吃掉它吗?”
227 要听话
一声妈妈吓得我魂飞魄散。
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长相如此猎奇的孩子。
但是,像是大头婴儿一样的黑色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我觉得很熟悉。撇开这奇葩的母女关系不谈,它的力量的的确确和我融合在一起。
事实上,上一次就是多亏了这样的力量,我才能够吞噬芳蜃。而再之前,也是因为同样的力量我才能够在上官那个疯子的攻击之下躲过魂飞魄散的命运。
所以这么说来,这家伙还真是个孝子呢。
我苦笑了一声,将体内的能量全部调动起来,顶着一身鸡皮疙瘩说:“这个不能吃。我……咳,妈妈找他有用。”
黑色巨婴扭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按着的恶灵,又扭头看了看我,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可是宝宝饿了。如果不吃它,那就只能把妈妈吃掉了呢……”
卧槽。
这一声无辜的宝宝顿时让我心惊肉跳。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产生如此强烈的危机感了。我知道,这东西轻而易举就能够让我魂飞魄散。它的能量完全融合进了我的血液和灵魂当中。如果它真的对我动手,我没有半点抵抗力。
而被按压住的恶灵却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它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甚至主动向我开放了灵魂,意思是宁可做我的鬼仆,也不想要再和那黑色怪物接触了。
于是我迅速打出了本命印记,将那恶灵收进了护心镜内。金光一卷,四周的小世界也跟着崩塌。我大吼一声:“梁子蕖!帮我!”
那黑色怪物同样向我扑了过来:“妈妈,你怎么能这样不讲理!”
奶声奶气的声音和巨大的体型完全不相称。我只觉得身体内部传来一阵剧痛,那感觉就好像有人用一根长矛刺穿了我的身体£狠狠搅了一下似的,差一点当场就让我晕过去。
但那鬼东西终究没能够碰到我。梁子蕖及时赶到,用四根能量光刺将它给钉在了地上:“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和你的气息一模一样?是你的心魔?"
我喘着粗气从地上坐了起来:“我不觉得自己能长出来那么高端的心魔。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它管我喊妈。”
于是,我第一次在梁子蕖脸上看到了五官都要变形的震惊表情。
但接下来,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猛地伸出手来按住了我的腹部,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我不知所措。
可梁子蕖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皱着眉头道:“你有孕了,自己不知道?”
“啊?!”
“你怎么能那么”梁子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烦躁得连话都没有说完,转身就看着那巨大的黑婴,眉头越来越皱。
“怎么了?”这时候我已经自动屏蔽了自己怀孕的劲爆消息。
梁子蕖缓缓说道:“这东西……魂魄不全,而且……”
我不明白梁子蕖为什么此时此刻吞吞吐吐的。但是,他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让我浑身不安。而那黑婴略带委屈地看着我的表情,也让我有些受不了。
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那东西被梁子蕖钉在地上,渐渐的心里竟然开始觉得难受了,就连它血红的双眼看上去似乎都写满了委屈。
下腹部开始一阵阵地绞痛。久违了的有如姨妈抽搐一样的痛感折磨之下,我忍不住捂着肚子蹲下身去。
我想我忘记了一件事。
不论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会无缘无故受孕的。
所以,这个怪物只可能是我和冯清安的孩子。
如果是那样,我就不能对它视而不理。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团采用了小孩形象的能量罢了,但我的肚子里却是真的有一个胎儿慢慢成形。
我绝对不能让他遇到任何的危险。
我看着面前的黑色怪物,捂着肚子撑在梁子蕖身上站了起来,然后一挥手,便用锁魂丝抽掉了梁子蕖留下的能量。
“江满,你”
“那个东西的灵魂是不齐全的。”我将神念牢牢锁在了它的身上,“剩下的灵魂在哪里?”
梁子蕖沉默下来。
我扭头与他四目相对:“剩下的魂魄,是不是在我的肚子里?”
梁子蕖仍旧没有回答,但是躲开我视线的动作已然暴露了他的答案。
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这就不是什么怪物了。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那漆黑的东西仍旧愤愤不平地瞪着我,身上的气势却随着我走近而渐渐变弱起来。
我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不是不让你吃东西,可是不能胡乱吃。”
巨大的黑色婴儿、或者说幼儿智商显然还没有发展开,只会呜呜咽咽地表示自己委屈。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伸出手去在他的身上摸了摸。
黑色的能量没有实体,触手传来的感觉冰冷粘稠很是恶心。然而,那怪物在我的触碰下却舒舒服服地放松下来,甚至如同心满意足的猫咪一般,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如果他给我的感觉不是那么可怕、如果他不是有着血红的眼睛和嘴巴那么诡异,那此刻这个模样大概还算是可爱的吧。
“听话,先回去。”我硬着头皮做出承诺,“等一下,妈妈给你吃好吃的。”
黑色的怪物听懂了我的话,血红的、没有眼珠眼白之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是在分辨我是否在说谎。
我只能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一动都不敢动。
有一瞬间我想要把冯清安给我的鬼兵送给他吃。但是转念一想鬼兵如果出事,冯清安一定会有所察觉。我不希望他担心,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们的孩子是这么一个邪恶的、以灵魂为食的怪物。
梁子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挥手,便凭空拖出一个鬼仆来:“拿去。”
说着,那鬼仆就已经变成了一团明亮的能量静静漂浮在他的手中了。我的肚子顿时饿了起来:那团能量无比纯净,甚至比之前那个三合一的怪物还要强大!
但我却听到脑中传来一声抗议:“可是,这个没有小世界。”
呵,真是个大胃王。
我心中一惊,严厉地用能量将体内躁动不安的东西压制了:“你不要给我这些东西。到时候养坏了怎么办,谁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他能够将饥饿感如此真实地传递给我,那我以后一直吞噬灵魂,到最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体内的胎儿终于被我压制下去。随着梁子蕖将鬼仆驱散,我体内如火焰一般燃烧着的饥饿感也顺势消退下去。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带着梁子蕖离开了这里。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新收复的鬼仆我已经直接扔给了姜贤和梁兰去**。打上本名印记之后,他的小世界就与我有了灵魂联系。只要我潜心炼化,那完全可以把那个小世界据为己有。
这样的好东西,如果白白错过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带着梁子蕖回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我与梁子蕖站在人来人往之中,心脏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快速跳动着。
梁子蕖沉静冷然的双眸此刻看来格外有威慑力:“你不要告诉我,你想要留下肚子里那个鬼东西。”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你说了……那是我和安安的孩子。”
“那只是以胚胎的形式塑造肉身的一只怪物而已。”梁子蕖皱起了眉头,“别被迷惑了!”
“可是……”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说。
冯清安之前就跟我说过,他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也问过他,他说我如今是活死人一般的存在,身体早已经被阴气渗透,想要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怀上了能不能平安生下来也还是个未知数。
在这种情况下,如今肚子里的胎儿对冯清安来说、甚至对我自己来说也是意义重大。
我的身体已经不算是普通人类了,所以不论我和冯清安再怎么亲密,那么长久以来也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凉梁子蕖从我的态度之中猜到了我的答案,不由冷哼一声:“真是愚蠢。”
“我也知道。”我点点头,手仍旧按在肚子上。
可是,我却没办法下定决心让梁子蕖把这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拿掉。
在意识到自己体内多出一个生命之后,我愈发明显地感觉到腹部传来的带有眷恋的情绪,也愈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也因为这个胎儿正在发生改变。
这个胎儿在让我变得愈来愈强大。而且,肚子里暖暖的沉沉的感觉,也的确让我觉得很安心。
我想要和冯清安有一个孩子。
如果说这真的是我惟一一次受到上天眷顾才得以怀孕,那么我自然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自从我的肉身重塑之后,冯清安和我偶尔谈起孩子的话题,他总是会无奈地叉开话题,这样已经好几次了。
我从来没有特地提起过这些事情,更没有和冯清安争吵过。但是我知道他这是在宣判我不能生育。
可是,除去纯阴命、除去身边发生的一切,心底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啊。
我想要给自己爱的人生儿育女,总觉得只有那样我才是完整的。
可偏偏,我肚子里的胎儿是个怪物。
我苦笑一声,低声对自己说:“算了吧,江满,静观其变吧。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也不会允许你除掉它啊。”
228 喂食
228
新获得的鬼仆从护心镜转入凝血刀之后,顿时就没有了任何的优势。隔着凝血刀,我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三合一恶灵正被我的两个鬼仆愉快地蹂躏着。
很快,那个三合一恶灵就老实了下来。再现身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很显然,在它们三人之中,婴灵是最主要的战斗力,而一切对外的工作则全部交给了这个做父亲的来负责。
我微微一笑,说道:“知道我是谁?”
恶灵低下头去:“主人。”
“不甘心哦?”我听出他声音里的愤愤不平,微笑着动了动手指,无数的锁魂丝便从我的身体里飘飞出来。如今我的能量带上了来自腹中胎儿的黑色吞噬之力,腐蚀性自然也更上一层楼了。果然,那个恶灵顿时畏惧地缩了缩脑袋:“我、我不敢。”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我仍旧只是微笑着逼迫它,“给你一个立投名状的机会,把你们三个的元神各自交一缕出来给我订立奴隶契约。不然,我就直接将你的灵智抹除,到时候也是一样的。”
恶灵发抖起来,老老实实地将三人的元神各自分散出一缕交给我,等我以自身精血彻底将它渗透。
精血进入其中的一瞬间,恶灵对待我的态度就变了。他身上所有的不甘和敌意都消失不见,然后它的身体一亮,竟然从三合一的状态当中分散了开来。
我看得很清楚,是锁魂丝当中的黑色力量飘散出去,如同利刃一样一瞬间将他们切割开来了。
那个恶灵自己也是一愣。分开之后,这个恶灵变成了普通的一家三口的样子:健壮的男人、温婉的女人,怀中则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看上去好一副温馨和睦的景象。
然后,这一对夫妻竟然在我的的面前跪了下来:“主人,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
我顿时愣住了:奴隶契约的确会把他们对我的敌意完全抹消,但可没有这种自动刷好感度的功能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回答我的问题的人却是刚刚把他们收拾了一顿的姜贤和梁兰。
他们一人一句,很默契地将这一个家庭的情况跟我解释清楚了:原来,他们的魂魄并不是自己融合在一起,而是被某种古怪的外力给强行融合起来的。虽然他们的力量因此变得巨大,甚至还阴差阳错地获得了低级的空间法则,但是实际上,灵魂被强行捆绑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们这么说,顿时让我想起了自己当初和冯清安魂魄绑定的情形来:那时候我们就是如果稍微分开一点就会痛不欲生,所以才只能够走到哪里都像是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起啊。
姜贤说:“我不是很确定,但是……那股能量感觉上和大恶很像,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又是大恶?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让姜贤和梁兰暂且告退,然后将他们所说的内容简单地复述给了梁子蕖听。
梁子蕖皱起眉头,片刻之后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鬼仆。但是,大恶这个东西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但同样也不是什么能量、不可能被人操控着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大恶出现,那么它要么会和他人的魂魄完全融合,要么就是自身够强大具现成魔为祸一方我们梁家为了维持大恶的封印最后整个承天府都搭上了,这话我说起来总是有可信度的吧?”
“可是,姜贤他们也不会说谎啊。”我困惑地摇了摇头,“而且……”
而且,刚才三合一恶灵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他们现在分开独立之后那种感觉就没有了。这么说来,那不适感肯定就是之前捆绑他们的灵魂的能量所造成的。
真正让我感到在意的是,当时那种感觉不是单纯的排斥,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敌意。也就是说,我很可能在哪里和使用类似力量的人交过手。
话说回来,冯清安的残魂所化的那个孩子,之前不是就用古怪的、类似于大恶的力量束缚过胖子的灵魂么?
难道说这里的也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虽然我想不通那家伙为什么要特地大动干戈地把一家因为房屋倒塌而被困住的恶灵转变成那样的疯狂怪物,但是那个孩子是我至今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力量和大恶气息相似的人。
我仔细询问那一家人是谁将他们变成那个三合一的鬼样子的,可他们却纷纷摇头,只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们说对方穿着一身黑袍,但是当时他们都已经死了新死鬼的视野大多扭曲模糊,所以不论是身形还是衣服上的细节他们都每一个说得上来的。
残魂上一次与我碰面最初的时候的确是一身黑袍,但仅仅凭这些证据也不能断定就是他创造出的诡异恶灵。
算了。
我摇了摇头,将炼化了的鬼仆交给梁子蕖,让他先一步去帮我在江家的各个产业当中布阵。
梁子蕖一挑眉头:“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乐得清闲。”
我不禁苦笑:“谁说我是甩手掌柜?我是另有事情要做,好不好?”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梁子蕖无奈地笑了笑,视线掠过我平坦的腹部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下意识地侧开了身子,不让他再盯着我的肚子看。我知道梁子蕖应该已经猜到我单独离开是要去做什么了。
我得要去喂饱这个饿得嗷嗷叫的怪物啊。
我丢下了梁子蕖和新收的一家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狩魂局在江城的据点。
和滇南分局比起来,江城分局看上去真是要气派得太多了。不论是开阔的大厅、现代化的大屏幕还是一旁用符咒防护着的走廊入口,都让这里看上去真正像是一个国家组织的正规驱魔组织。
前台姑娘似乎得到了交代,看到我来立刻给我送上了咖啡和点心,很快,刘警官就从电梯里一路小跑冲了过来:“江小姐,事情搞定了?”
“哦,搞定了。”我回过神来与他客套来几句,然后就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来意。
刘警官一愣:“你需要大量的孤魂野鬼?”
“是啊。”我点了点头。
肚子里的胎儿似乎是生气了,连带着我只觉得自己仿佛好几天没有吃饭一般,为里头火烧火燎的几乎要把握的腹部都烧穿了。如果不是我有着体内的能量做支撑,恐怕我此刻已经昏了过去。
不过,我估计自己刺客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因为,刘警官颇为担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江小姐你跟我来。”
刘警官带着我一路坐着电梯到了地下二层,还没走多远,我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怪酷狼嚎,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寒冷刺骨。
然而,腹中的胎儿仿佛感觉到了食物的召唤,激动地在我的肚子里翻腾,连带着我体内的能量也好像烧了起来一样,几乎让我热得神志不清。
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那东西给压制下去。
刘警官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气息波动,只是自顾自说:“这里是用来关押枉死鬼的。江小姐你也知道,枉死鬼是不能投胎的,我们又不可能放任他们就这样去找无辜的人当替死鬼,所以只能够暂时在这里关押起来,打算等七月中元节的时候,在鬼门大开的时候把他们偷渡上轮回路。”
“你们这工作很辛苦啊。”我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盘算:梁子蕖跟我说过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尤其是这种枉死鬼,身上的因果就更加严重。他们本不该死,却偏偏阴差阳错地断了阳寿,本来就已经很不幸了。所以,我如果将他们全部吞噬,那造下的一定是恶果吧。
但是也不一定。他们既然不能够轮回,也就是说已经被鬼界的因果规则给剔除了。何况,我如果再不吞噬一些鬼魂,肚子里那东西恐怕就要开始伤害我了。
这么一想我顿时下定了决心,谢过刘警官后抬手破开门上的阵法走了进去。
果然如刘警官所说,这里有着成百的枉死鬼。他们也没有被收容起来,就这么在用阵法封锁起来的房间里横冲直撞,每一个口中都在喊着自己的冤屈。
看到我这个活人走进来,枉死鬼们立刻就沸腾了。他们看不出来我的实力,所以只以为我是上天送给他们的替死鬼人选。
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恶灵汇聚到了一处,如同一道死亡的旋风一般当头对着我砸了下来。
然而,他们连我的头发丝都没能够碰到。
我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大量的黑色能量从腹部涌出,最后化作云雾完全将我包裹起来。
我的身体一动都不能动,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漂浮在这些能量正中。但是我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在神念之中,我清楚地看到那些黑色能量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的爬满了那恶灵组成的旋风。然后,眼前的景象赫然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229 鬼界受袭
229
漆黑的能量将怨灵们在空间中一一撕碎,如同吃着美味的手撕牛肉一般不亦乐乎。
怨灵们临死的惨叫如同魔音穿脑,让我毛骨悚然。然而,肚子里的饥饿感却的的确确平息下去。这效果如此立杆见影,以至于我几乎能够看到那黑色的怪物在我体内心满意足的样子。
可总算是让这鬼东西安静下来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出门对刘警官匆匆道了谢后,立刻重新与梁子渠取得了联络。如我所料,梁子渠果然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江家所有的产业走了一遍。鬼仆才刚刚回到我的身体里,我立刻就察觉到里头多出了许多个小型阵盘。
我谢过了梁子蕖,将鬼仆重新塞进了护心镜里。我在考虑把鬼仆身上的空间法则剥离出来融合到护心镜里头,这样,说不定可以炼制出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肚子里的胎儿吃饱喝足之后就没了动静,就连鬼仆回到我的身体里面也没能够打扰到他。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这个家伙虽然是个大胃王,但只要喂饱了就不会给我惹麻烦。
他口口声声喊我妈妈,总应该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吧?
我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动作吸引了梁子蕖的主意。他皱眉说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在冯清安回来之前,我还来得及替你将这东西处理掉。”
“我还以为你会用孽种之类的词汇呢。”我苦笑了一下,坚定地对梁子蕖摇了摇头。
梁子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你真是……何苦?”
“如果说这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那我当然要自己扛着才行啊。”我无奈地垂下眼去,看着自己平坦得没有半点异样的腹部,自己也觉得很难想象那里头正有一个未知的生命体在成长。
都说孩子是父母的讨债鬼,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的。
短短的时间里,我就已经习惯了肚子里隐约传来的分量。如果那里突然空掉一块,我想,我一定会觉得很难受吧?
梁子蕖似乎是觉得恨铁不成钢,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变了脸色。
梁子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像这样勃然变色还是头一遭,看得我不禁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嘘。”梁子蕖却只是让我不快说话,自己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气息不断波动着。
半晌之后,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跟我走一趟。”
我惊恐地发现,从来都冷静得仿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梁子蕖此时此刻竟然在发抖。
我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扯进了阴阳通道里。
这是要去鬼界?
如果是那样,我的肉身只会碍事。
我及时将魂体脱离出来,然后让姜贤和冯清安给我的那两个带着我的肉身先返回江家,自己则勉强跟上梁子蕖的步伐,不安地问道:“怎么了?鬼界出事了?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急着拉我过去干嘛?”
“和你有关系,和你的宝贝夫君也有关系。”梁子蕖的脸色铁青,说出的话让我大惊失色,“有人攻破了炼魂池外的禁制,目标么……呵,显然就是底下的大恶封印。”
一听到大恶牵扯在其中,我顿时也不想要多问了,反过来自己加快了脚步:“那你还走得那么慢吞吞的?动作快一点啊!”
“你就不问问攻击封印的人是谁?”梁子蕖一挑眉头,仍旧走得慢条斯理。如果不是我从他的眼底看到凝重的表情,我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刺客的情况是多么的火烧眉毛!
我摇摇头,随口猜到:“还能是谁?上官咯?除了他还有谁这么拼了命地去找什么上官,找到连大恶的封印都不管啊?”
“上官……你是说之前那个攻击我们的鬼差?”梁子蕖猛地停下脚步,“你不知道么?他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顿时愣住了:“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叫什么时候的事情……”梁子蕖皱眉看着我,问道,“他魂飞魄散,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只觉得一头雾水。
梁子蕖说:“上官是被冯清安杀死的。我亲眼看着他将上官的魂魄全部打散然后吞噬。这……他没有告诉你么?”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我虽然同情上官兄妹之间的禁忌之恋,但是对于上官这个人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地方。毕竟这家伙每一次见面都孜孜不倦地想要弄死我我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对一门心思想要自己死的人都能够惺惺相惜。
我只是没想到冯清安竟然会背着我去解决上官清。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和冯清安有过交集的人了,更何况他们两人过去还是交心交命的好朋友呢!
是为了我么?
因为当初是上官清穷追不舍才会让我掉进炼魂池里,所以冯清安得知我平安无事之后,就决定去杀了上官清么?
“真是的,总是悄悄地做那种事让人感动。”我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既然不是上官清折腾着要救自己的祸害妹妹,那到底是谁在攻击封印?
阴阳通道就在我的疑问之中走到了尽头。鬼界仍然如同我记忆当中那样冰冷阴暗,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鬼界似乎整个都透露出一种人心恍恍的感觉。
“跟紧。”梁子渠一边说,一边放开了我的手。我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难道他是在和我避嫌?因为我现在有了身孕,所以梁子蕖终于准备和我保持礼貌的距离了吗?
这个家伙……还真是体贴。
我觉得梁子蕖简直就是书里的模范男二号,一往情深虽然得不到回报,可一举一动却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地方。
只是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女主角的料,所以只是觉得惋惜:我是真心希望梁子蕖有一天能够遇到一个值得他再一次交付真心的人啊。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快速地跟上了梁子蕖的步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吞噬了那些怨灵的关系,此时此刻我的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整个人健步如飞,搭配上冯家步伐所带起的风,我几乎觉得身上像是要长出翅膀来。
梁子蕖回头看了我一眼,同样有些惊讶:“你怎么……”
“怎么了?”我跳跃着跟上他与他并肩而行,“我们不应该走快点吗?”
“是啊,该快点。”梁子蕖收起了自己充满疑惑的视线,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又只是摇了摇头。
反倒是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什么吗。难道说我的脸上开花了?梁子蕖看我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像是在看着珍稀动物一样。
炼魂池里早已经天翻地覆面目全非。鬼王一身绣着黑色魔龙的长袍站在炼魂池边,九五之尊动怒之下释放出的气息让我心口一痛,仿佛了灵魂都要裂开了。
但就在这时,我的肚子里立刻传来一阵冰冷的怒意。同时,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自己的身体发散出去,轰的一下,竟然直接把鬼王无意识当中释放出来的威压给轰开了。
鬼王察觉到动静,狐疑地转过头来。
我尴尬地对他笑笑,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道:“陛下,不好意思啊……我刚才那是下意识的反应,并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小娘子的实力倒是提升了很多。”鬼王眯了眯眼,锐利的视线在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却并没有看出我肚子里有名堂。
他转而看向梁子蕖:“可算来了。你看看,这里成了什么样?”
我有些歉意:是我把梁子蕖叫来帮我的忙的,可现在看起来鬼王倒好像把炼魂池外围封印破损的帐算到了梁子蕖的头上。
我正要说话,却看到梁子蕖轻轻抬了抬手,意思是让我稍安勿躁。
只听梁子蕖坦然地说:“是臣下的疏忽,还请陛下莫要动怒。现在为时不晚,让臣下下去追击这入侵之人吧。”
鬼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我说:“你要去就去吧,别把人小娘子一块儿扯下去,到时候白白害了人家,冯卿就要来找朕算账了。”
梁子蕖没有立刻应答,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读懂了他视线当中的意思,连忙主动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您不要和我那么客气。其实……封印会出问题说到底始作俑者是我啊。”
于是,我将自己当初如何无意之中吞噬了上官的元神,因此导致作为封印核心的灵魂没有了支持随时可能溃散,所以连带着大恶的封印也变得松动起来的前因后果向鬼王解释了一番。
炼魂池中漆黑的池水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入侵者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通天本领,竟然能够让那么大面积的池水全部消失。
在我们的面前,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从那深渊最底部便有冲天的邪气传来。
“陛下,事不容缓,我们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我向着鬼王鞠了一躬,然后与梁子蕖交换了一个视线,纵身一步先跳了下去。
我不是不害怕。但是有梁子蕖在,我知道自己总归是安全的。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催着我下去看一看。
230 阿南
炼魂池中虽然已经没有了池水,却仍旧是一片漆黑。下方的邪气让我心惊肉跳。梁子蕖跟在我身后跳了下来,伸手拉住我的臂膀:“别一个人横冲直撞的。”
梁子蕖的语气有些重,但我却知道他这也是关心我。
但是他搞错了,我真不是在救自己乱来,而是因为我越是往下进入,就越感觉好像真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不过这召唤并不至于有多亲切,相反倒是张牙舞爪的。
但是,我的肚子又开始饿了起来。既然腹中胎儿能够吞吃下面的东西,那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能够走捷径提升力量,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 越是向下,周围的天地规则对我们的限制就越大。我和梁子蕖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脸上那沉重的表情。
这样下去,等落地的时候我们能够发挥出自己全盛状态下一半的力量就已经不错了。
坑。
肚子里的胎儿忽然间不动了。看来就算是那个怪物,也没办法抵抗天地规则的压制。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希望炼魂池里的入侵者也和我们一样受到规则的限制,不然,我们根本就是下来送死的。
“原因在那里。”梁子蕖忽然指着前方对我说,“看到了么?那里的黑色封印柱。”
我顺着梁子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是匆匆一扫便让我觉得心神像是被人用榔头狠狠敲了一下子。
我倒抽一口冷气,差一点没稳住身子从空中掉落下去。
如果说此时此刻我身上的天地规则压制算是一等,那么那柱子周围的就是十等的强度。如果我真的靠近那里去,那不要说保留什么战斗力了。恐怕,我一瞬间就会被那里的规则彻底压成虚无!
我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往梁子蕖身边靠了靠:“我们怎么办?”
就在这时,下方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二位这么高高地看着,不觉得累么?下来吧!你们应该也知道,此时此刻我是没办法拿你们怎么样的。”
这个声音顿时让我的身体都僵硬了。
这不就是冯清安的残魂所化的那个孩子么?
他怎么也在这里?攻破封印的人就是他?
那风穆呢……
我下意识地私下环顾。这个动作被下面的家伙看去,对方立刻就得意洋洋起来:“不要找了。父亲不在这里。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乖乖等在一边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来接你的。”
梁子蕖还不知道残魂的这档子事儿,此刻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露出好笑的表情来,对我传音道:“江满,你还真是大小通吃?”
“胡说什么呢你。”我简直要哭了,“这时候你还说风凉话,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桃花劫吗?”
梁子蕖微微一笑,说道:“难道,我对你来说也是那样的?”
这个问题太尖锐,我怎么回答估计都不对。所以我只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他了。
至于下方的人……我想他说得没有错,如今这种状态下我们谁都不可能对对方做些什么。既然如此我不妨就落地去看一看到现在,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近距离接触过那个残魂呢。
我向梁子蕖打了个手势,然后自己先一步降落下来。果然,此刻我还没有接近那封印柱呢,灵魂就已经被周围的天地规则压迫得和我没修炼之前差不多了。难怪那孩子说他没办法做些什么:他本来就只是残魂所化,恐怕现在的状况比我还要差上几分。
残魂所化的男孩似乎误会了我的视线背后的意思,冷笑一声,说:“你也不要想着趁人之危。你以为父亲会让我毫无准备地就到这里来么?”
我抬头看了看,梁子蕖已经先一步转身去通知鬼王炼魂池里的情况了。
我放下心来,索性在冰冷漆黑的地面上坐了下来,笑道:“谁说我要趁人之危了?风教授就是那么形容我的吗?真是叫人伤心呢。我好歹也是他曾经的崇拜者,他没必要这么在背后抹黑我吧。”
那孩子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想要趁机吞噬我么?”
“你的魂魄里面有大恶融合那可是沾上了就甩不掉的东西。”我冷笑一声,也不给他多余的期望,但也不至于故意吓唬他,“你填的,我有必要为了你这一点点残魂冒那么大的风险么?”
男孩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就算你不是那个意思,他也会要吞噬我的。”
“你说的他是指我家安安啊?”我一挑眉头,笑道,“那是当然的啊,你本来就是他的一缕残魂。就算对你自己来说,也丽应当和冯清安重新融合起来。”
但那男孩的反应却无比激烈:“我才不要!我不是什么残魂。我是、我是独立的存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因为情绪激动而猛地摘掉了脸上的黑色兜帽:“你看,我和他哪里一样了?”
我转头去看了看面前的少年,不禁为他感到心酸。
他的模样很可爱,妥妥的是个萌翻大姐姐的小正太。只是他以为自己和冯清安没有两样,可我却看到他的眉眼之间依稀都是冯清安的影子。
冯清安小的时候,说不定就是长的这个样子。
可我算是明白了:这个残魂恐怕也是被风穆给利用了。说到底他是无辜的,只是因为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和主魂魄分离而生出了灵智,所以才不甘心就那样被融合而已。
他不明白,残魂的存在终究不是正道。不论他用什么样的方法去补足自己的灵魂,在先天上来说他已经注定了是残缺的了。
但不论如何,对方毕竟是冯清安魂魄的一部分。我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对他用什么强制性的手段了。
于是,我无奈之下开始刷起了对方的好感度:“不过你看,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安安不在,我没有对你动手的必要我又不能吞噬你咯。”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我拿出以前当导游的时候对付小朋友的语气来,他脸上的戒备立刻就有些松动了:“你是说真的?”
这么看来,这小家伙倒很是单纯可爱。我心想:如果能够把他从风穆的欺骗当中拯救出来、让他心甘情愿地回到冯清安这一边来,那恐怕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只是到底怎么样才能做到那种事情,此刻我心里并没有计较。
既然如此,不如顺便刷一发好感度咯。
“你应该知道,修炼者的每一个诺言都是因果。”我微微一笑,感觉自己像是用棒棒糖诱惑小朋友的怪姐姐,“你放心,今天安安不在,我不会对你出手,不然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那孩子得到了我的毒誓,顿时放下心来。他抬头看了看那被黑色能量笼罩的封印柱,说:“父亲也真是的,非要让我先来取这里的东西。这个样子我根本就不能靠近嘛。”
“既然如此,回去不就好了?”我不以为然地随口问了一句,却没想到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让对方激动起来。
那孩子本来已经坐下,此刻却一下子跳起:“不可以!怎么可以没有完成任务就回去,是会被惩罚的!”
我一愣:“什么惩罚?他怎么呢惩罚你?你虽然是残魂,可也是国师府……”
“国师府和我们自由关系,那不是我的东西。”那男孩咬了咬牙,说,“我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对我有再造之恩,所以……”
“好好好,你说得有道理。”我不忍心看一个小孩子因为我的一句话那么害怕,于是匆匆改变了话题:“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惊愕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乎是在衡量应不应该把这条情报告诉我。
我听到他自言自语:“父亲说过,你月以后回事我的新娘。既然如此,你的确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嗯,那好。”
我听着那孩子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对方是冯清安的残魂所化,严格说来我和冯清安之间的婚约的确在他身上也适用。可是风穆到底葫芦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为什么要给这个孩子灌输那种概念?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到那孩子用一副故作老成的语气说:“我叫风南,你可以叫我阿南。”
231 不存在的封印
231
小小的孩子挺起胸膛,带着骄傲的表情说出自己的名字。这幅画面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恐怕都会觉得心中一暖。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以风穆为豪的。虽然他害怕风穆,我也无法想想他所说的惩罚是什么样的折磨,但是这孩子已然对于风这个姓氏产生了浓厚的情感。
这一刻我不禁暗骂风穆的卑鄙。我无法想象我竟然曾经将这种连无辜小孩子都可以随意利用人视作自己心目当中的男神,还差点对他动了心。
就在这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强大的攻击。攻击明确地避开了我,对着阿南劈了下去。
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外闪避。我这才看清楚那攻击原来是一道青色的闪电,其中凝聚着浓烈的阴气,竟然丝毫没有被周围的天地规则所影响!
而阿南闪开了攻击之后,却对着我发出愤怒的吼叫:“你骗我!”
“我”
我来不及解释,因为,阿南已经愤怒地向我扑了过来。
上方的攻击并没有停歇,但是眼看我们两个人斗到了一块儿,便只是蓄势待发释放出强大的威势,却迟迟没有落下。
很显然,上面的人是不想要伤到我。
这么强大的攻击,而且还是从那么远的地面上一路直接轰下来的这里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一定就只有鬼王了。
他不至于真的在乎我的死活,恐怕是梁子蕖将他暂时劝住了吧。
我狼狈地抵挡着阿南的攻击。他的实力本来就很可观,此刻怒火攻心更是不管不顾劈头盖脸地向我打了过来。
“我说了,如果违背誓言我会魂飞魄散我并没有骗你!”我被这个孩子打得节节败退:在这里我们的实力都受到了太大的压制。而阿南愤怒之下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反而要在我之上。
而且,他所使用的功法很是古怪,每一次攻击似乎都能够将我的魂魄腐蚀掉一点,就好像是专门克制我的力量一般。
我狼狈地躲闪着,最终不得不激发出烟遁之术来。
但上方的鬼王大概是突然失去了对我的气息锁定,还以为我终于想办法脱了身,那一直蓄势待发的攻击,竟然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劈了下来!
要命!
我毫不犹豫呼啦一下卷住了阿南的身体。那孩子在我的魂魄之中怒吼:“你这个骗子,你干什么!”
“别吵了!”我忍不住也大声喊了回去,“你是安安的残魂,我怎么能让你被鬼王陛下轰散?我说你能不能懂事一点闭上嘴巴!”
阿南被我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顿时没有了声音。我看着后方的万千雷霆,无奈之下,裹着阿南直接向那根封印柱冲了过去。
我要赌一把。那里的天地规则那么排斥外物,即便是与鬼界融为一体的鬼王也未必能够不受影响。但愿那攻击能够被封印柱扛下来,不然我们两个今天都得悬!
随着我距离封印柱越来越近,四周的压力明显开始增加。我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无数的刀刃切割着,因而不得不将体内的能量运转到极限,如同生死时速一般不断进行自我修复。
被我包裹起来的阿南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虽然周围的压力几乎完全被我给挡了下来,但是他仍旧能够感觉到天地规则正恨不得将我们撕成碎片的狂暴怒气。
“别慌,你吵得我头疼。”我冷冷地呵斥道。
没想到,阿南听到我的话,竟然真的乖乖地安静下来。
我顿时乐了:这个口气老大的小鬼,没想到关键时刻倒是还挺听话的么。
后方的雷霆越来越近。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鬼王那阴冷的力量扑在我身上,如同千万根针刺着我的灵魂,让我浑身刺痛无比。
眼看着就要与封印柱接触的一刹那,我猛地垂直向上狂奔。后面的攻击一时之间没有跟上我的动作,全部都扑在了那封印柱上。
“谢谢啊。”
我的耳边传来一声让我毛骨悚然的道谢。这一刹那,我的第六感几乎因为危险的预感而炸开了。我毫不犹豫地撤掉烟遁之术,然后轰地一刀对着阿南砸了下去!
刀光将阿南暂时逼退了。他倒是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危险的事情,只是耸了耸肩:“满满,你的反应不要那么激烈好不好?我是他的残魂,那也是你半个丈夫嘛。”
眼前的阿南与刚才那个老老实实的孩子判若两人。我只觉得心冷:“现在,是谁骗谁?”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是你自己要救我的,我很感动呢。”阿南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那个表情放在他好看的正太脸上看起来特别治愈。
但此时此刻我面对着他只感到毛骨悚然。
他恐怕早就知道我会救他了。就像是我刚才所说的,他是冯清安的残魂这个身份是他面对我时最大的依仗。
阿南对我可爱地笑了笑,然后不再理会我,而是转身向那雷霆翻滚的封印柱冲去!
我想也不想,立刻就跟了上去。他回过头来无奈地对我喊:“你跟过来干什么?那么危险。”
“既然那么危险,你怎么不自己离开呢?”我冷哼一声,进一步加速,再次将魂魄化作烟雾向他逼近过去。
四周的规则压制似乎减轻了。这么看来,恐怕是鬼王的攻击阴差阳错地分去了这里封印的力量,反而给了他可趁之机!
这个家伙一开始就都算计好了么?
我不禁气得咬牙切齿,抬手一挥,锁魂丝便呼啸着对准阿南飞了出去。
他一惊,狼狈地在空中闪躲我的攻击:“你疯了?你如果伤到我,冯清安的魂魄就一辈子不可能完全了!”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我露出森冷的微笑,手中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不过我把你断手断脚封起来带回去,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阿南的脸色微变,不得不分出神来应对我的攻击,一时之间速度便满了下来。
随着我渐渐与他齐平,我终于看到了他的目的地。
在他的面前,那些封印力量在雷霆的攻击下破开了一道不起眼的裂口。那裂口被无数锐利的能量刀刃包裹着,四周如同齿轮一般参差不齐,而且隐约已然有了空间坍塌的趋势!
在那背后就是真正的大恶封印。
上官的魂魄,和她体内绝大部分的能量都被那根柱子牢牢压制着么?
事到如今,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我不管不顾地对着阿南发出了我最强大的攻击。他残魂之身在鬼界本来就很不利,此刻终是不敢硬抗,慌乱地往旁闪躲了一下。
就是这一刹那的停顿,我成功地反超到了他的前面,搜的一下钻进了封印柱内。
就在这一刹那,我听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我惊慌地回过头去,却看到阿南也同样是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有什么东西与我擦身而过,然后呼啦一下,就把阿南的身体整个吞了进去!
我想要冲过去帮忙,可是眼前的空间却一下子崩溃了!锐利的空间裂缝逼得我节节败退。我不得不一步步向着虚空的深处退过去,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了巨大的封印柱。
封印柱上缠绕着黑色的、血淋淋的铁链,柱子自身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但是,这里却没有什么被封印的魂魄,也没有什么凝聚不散的恶之力量。
这里是一片无边无尽的虚空,里头只有一根空着的封印柱。
那么,被封印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不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封印柱上的锁链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一眨眼就刺穿了我的四肢和心脏。
短暂的延迟之后,撕心裂肺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发出惨叫。我体内的力量快速流失、灵魂也快速萎缩。我越是惊慌地挣扎,魂魄溃散得就越是快。
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封印柱竟然反过来把我给困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鬼王一直重兵保护的炼魂池里头的封印为什么是空的?
上官呢?大恶呢?
我一下子想到了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东西。可是啊,没有了元神的灵魂应该是不能移动的。既然如此,她到底是跑去了哪里?
我不敢再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锁链一条一条全部刺进我的魂体里,最后将我牢牢地捆绑在了封印柱上。
后方的柱子上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高温。我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剧痛的折磨,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232 空间暗门
232
幸而,虚空之中的封印并没有让我魂飞魄散。即便我无数次昏迷再醒来到了不知今夕何夕的地步,我的灵魂也仍旧坚强地苟延残喘着。
我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恰恰相反,我想,这个封印原本就不应该毁掉我的魂魄。
冯清安跟我反复提过,大恶必须要依附在某个人的魂魄之上才可以被收容。我一直觉得那是一种恶毒的封印方式,毕竟,要想禁锢大恶就意味着一个无辜的灵魂要在这里无时无刻地受折磨。就算是上官,在我看来她也仍然是无辜的。她只是默默地喜欢着冯清安而已,如果没有大恶污染她的灵魂,或许她并不会变成我遇到的那个疯狂的样子。
这之中最好的证明,就是上官在生前从来都没有作恶。她是在魂魄完全被大恶吞噬之后,才一头走上了不归路的。
我腹中的孩子没有了声息,但我知道它仍旧静静地躺在了我的身体里。很明显,他帮不到我了。既然如此,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我此刻是灵魂的状态,因为匆匆忙忙被梁子蕖拉来这里,我连自己的鬼仆都没有带。如果我的身上有一个多余的魂魄在,那可能还能够转移封印的目标从而脱身。可现在看来,我可真是穷途末路了。
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也仍旧可以修炼。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得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可能从这封印里逃脱出去毕竟,拥有大恶所有力量的上官也照样被封印在这里压得死死的了。
可对我来说,此时此刻我除了努力修炼之外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于是我按照自己的功法运转起体内的能量,同时将神念尽全力扩散出去,感受着这片虚空。
很显然,这是一块人为开辟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封锁起来的保险箱,外面的天地规则的压制使得这里成为了世界上最安全的秘密储藏库。
还真不是一般的如临大敌啊。
我简直要无语了:设立封印的人果然是把大恶看作重中之重呢。难道对方真的觉得上官的魂魄有本事从这该死的封印柱上面个逃脱吗?
也不知道对方是太看得起上官还是太小瞧了自己,但不论如何,现在倒霉的人还不都是我,简直要人的命!
不过,这里既然是人造的虚空,那就是感悟空间法则最有效的地方。我既然已经被困在了这里,那当然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
这里的虚空非常结实有力,比我们平时生活的空间好像还有高了不止一个等级。我也形容不来这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如果说我们平时生活的阳间是一块均匀的白面包,那这里就是一块扎实的磅蛋糕,里头不存在任何的气泡那种感觉。
就这样,我一边忍受着灵魂上让人疯狂的灼痛,一边陷入了一种难得的明悟之中。空间的结构在我的脑中飞快得到剖析和演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在这里找到了一抹不一样的力量。
在这结实的空间里头,竟然有一扇暗门!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论是什么人,既然在这个封印空间里藏东西,就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理由!
这么多天来心如死灰地在这里修炼,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第一次看到了自由的希望。我释放出自己的神念来,将那暗门完全包裹住。门上的空间法则十分复杂,但是我此刻正处在明悟的状态,一下子无法破解我就两下子三下子慢慢地领悟就好了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所在的空间里终于咔嗒一下起了变化。一股强横的神念从空间之门背后横扫而出。我大惊失色慌忙后退,这才没有和对方撞个正着。
幸好,对方并不是真的要好害我。看来,这门背后应该是属于某个超级大神的修炼洞府。不过这个大神也真是太特立独行了一点他在哪里修炼不好,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建立洞府?
不过,我心里奇怪归奇怪,却也不敢在这强大的意志面前露出半分不禁。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够惨的了,如果再激怒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那和自杀有什么两样?
我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意识将神念锁定在了我的身上。黑暗虚空之中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意外的年轻:“多少年了,这里都没有人来过了,总算老天爷待我不薄,在我灰飞烟灭之前给我送来了一个传人。我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但是既然能够被关进这里来,那么,你一定是个好人吧。”
我不不明白这位大神这是什么样的神逻辑。但是我发现了,在这里的神念似乎并不是大神本人,而是类似于答录机的一段讯息。
从他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是被害陨落之后,不得不在这里仓促地留下一段秘密神念。对于他的身份,我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还不敢相信新。
只听那意志笑了一声,用有些蛮不讲理的傲慢语气说:“我不管你原先是怎么修炼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有师父了,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传人,而你唯一的任务,就是需要替我将那个叛徒你们如今口中的鬼王处理干净。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放开心神接受我的传承。除非,你想要在这里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世界上,我是唯一可以救你出去的人,不过我的传承你能够领悟多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如此霸道的宣言真是让我哭笑不得。不过,这段遗留下来的神念可不会管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到了我的近前,虽然睁眼仍旧是一片虚空,可我能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我。
果然,只听那神念道:“怎么修为那么差,算了,现在也不是我挑三拣四的时候。”
我几乎吐血:这个家伙强买强卖还好意思挑剔别人,到底是闹哪样啊?
然而,面前无厘头的意志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在我给你传承之前,首先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听完这些事情之后要怎么做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如果你胆敢与鬼王同流合污,我等一会儿在你身体里留下的印记就会将你的灵魂彻底毁灭我不需要一个不忠诚的弟子。”
哟呵。
我实在是忍不住,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心想:这家伙真应该庆幸他将洞府留在了这种要人命的鬼地方,不然就他这么个态度,倒贴上来我都不要做他的徒弟好吗?
对方只是一段录音,当然不可能知道我这个未来徒弟此时心里想着些怎么样大逆不道的东西。他只是自顾自说道:“不过,你既然能够激发我的神念留影,那你对空间规则的领悟能力显然很不错。很好,这样的天资不应该因为鬼王的狭隘阴谋而被埋没在这里。”
我一挑眉头,心中正好奇,果然听他说:“不过说了那么多,你现在一定很想要知道我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你来自于天地人的哪一界,不过比起我的名字来,你们应该更熟悉另外一个称呼。”
神念说到这里,卖关子似的故意顿了一顿,连带着我也变得紧张起来。听他的话,他应该是被鬼王给害了,最后才不得不将一缕神念藏在这里进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大计。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鬼王与之对立?又是什么人在鬼王的加害之下仍旧瞒天过海留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
只听那大能意志说道:“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你们习惯于称呼我为阎王。”
233 国师府与承天府共同的秘密
233
我想,此时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像是个笨蛋。
我张着嘴,真正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
有一瞬间,我觉得是我的魂体受尽折磨所以出现幻觉了。这个人说什么?他是谁?
阎王?
是我想的那个阎王么?
不过,很显然阎王本来就已经料到了我的反应。所以,他的态度近乎温柔体贴:“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一点时间。反正我们在这里谁都走不了,你什么时候觉得能够接受我刚才说的话了,我们再继续说下去。”
“您……真的是阎王?”一不小心,我连敬语都用上了,“就是那个……掌管阴间的阎王?给冯清安阎王令的那个阎王?”
“哦?”这一次换阎王的意志略微一惊,“你认识国师府的人。”
“是的。”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意志。
毕竟,这个可是阎王啊。
如果他想要杀我的话,大概连手指都不需要动一动?
不是我没有信心,而是面对着阎王的神念我从头到脚根本就没办法产生任何反抗甚至单纯不敬的心思。这已经不是什么力量上的差别了,而根本就是种族之间的压制。面对阎王的神念,我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我生来就应该是匍匐在他面前的他是主我是仆,无关乎尊严人权或者实力,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因此,阎王还没有多问什么,我自己就已经把什么都招了。
阎王不禁笑了起来:“你说,你是那孩子的妻?真是看不出来,那小家伙也长大了。”
阎王亲切的语气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忍不住说道:“他仍旧只是个小孩子,需要人照顾呢。说起来我被关在这里和他脱不了关系。要不是担心伤到他的残魂我怎么会傻乎乎地被人算计么。不过……算了。”
我叹了一口气,在阎王面前没有任何掩饰:“我现在还是比较担心安安。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他还没有回来那还好,如果他已经把最后的墓穴扫了一遍回到了江家,那他发现我出了事,肯定要闹翻天了。”
阎王的神念却冷笑一声,说道:“你放心,他没有那个余力闹翻天的。”
我一愣,听着这话心里本能地就有点不舒服起来:这是什么话嘛。难道冯清安不够关心我、不够在意我吗?
但阎王接下来的话立刻让我的神经紧紧绷住了。只听他说:“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花了多久才找到我留下的空间暗门。但是,冯清安那边此刻恐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能让阎王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情况有多么紧迫。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冲上去抓住他问个究竟,可是魂体才刚刚动了下就立刻受到了封印柱蛮不讲理的攻击,铺天盖地的剧痛差一点就让我再一次昏死过去。
我倒抽一口冷气,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倒是阎王的神念打量了我一眼,有些惊讶地说:“你倒是也有些奇遇。普通人的灵魂承受这样程度的攻击,居然到现在都没有魂飞魄散?”
我咬牙切齿,忍着剧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还以为,这个封印本来就不应该毁掉别人的魂魄的。”
“这封印是针对融合大恶之后的恶灵的强度设置的。”黑暗之中,我感觉阎王的神念戏谑地看了我一眼,“你觉得你能够和她比?”
好吧,的确是比不了。
虽然不甘心,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那个能够刹那间灭掉一整座府邸、逼得国师府和承天府这两个死对头联手的上官的确不在一个层面上。
但这样说来,难道真的如同阎王所说的,我的灵魂有独到之处,可以不死不灭?
阎王残留的意志观察着我,片刻之后困惑地说:“果然很奇怪。可惜我如今剩下的力量不多了,就连这道意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若是过去,恐怕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端倪。”
但是,我却反而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同时,我的注意力也大多放在了阎王对自己不甚乐观的估计上:“随时会消散,阎王陛下,难道你会……”
陨落两个字我实在说不出口。这个国家哪个人小的时候不是听着什么阎王爷判官的故事长大的?哪一个不知道阴间的头头是道?
这样的阎王、如同文化标志一样的阎王竟然也会如同普通的修炼者一样陨落抱歉,我的灵魂强度此刻实在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但是,阎王自己却比我更加坦然:“万事万物都有陨落的一天,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到底还是个普通的人类啊,你的眼界还是不够。”
阎王的话很直接,听上去也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舒服。但是我却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位严格但一心为我好的长辈在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刚刚说冯清安自身难保这是怎么一回事?”
阎王苦笑了一声:“说到底,他还是被我拖累了。”
“拖累?”
阎王问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国师府和承天府的根本?”
我摇了摇头,不想要告诉阎王冯清安一直以来其实都尽量避免谈起他过去的生活。国师府也好、承天府也好、他过去的家庭也好,我都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我不知道冯清安是因为如今自己处在一个不同的年代,所以觉得没有必要提起那些久远的往事,还是因为他始终不觉得我能够理解他当初的那一切,因此不如就避免提及,免得我们相差几百几千年的观念再一次产生冲突。
可其实,我心底里真的很希望冯清安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想要知道他在国师府里最喜欢谁最不待见谁、想要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想要知道他的每一天是怎么样度过的、还想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冯清安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所以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想要了解然后记在心里。我们的婚约是指腹为婚,可是他的整个人生之中我却一直缺席。时间的差距是我没办法跨越的,而这也始终是我心头梗着的一根刺。
我为什么遇到上官家的人会那么有危机感?不就是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
我想,我嫉妒上官兄妹俩。
我嫉妒他们能够和冯清安一起玩到大,嫉妒他们能够在每一个日日夜夜里成为冯清安最信任珍惜的朋友。
所以当梁子蕖告诉我冯清安为了我击杀了上官的时候我才会那么震惊。所以当我发现冯清安将那一切对我隐瞒了的时候,我才会如此不知所措。
和冯清安认识以来他经常在为了我付出和牺牲,但我想,没有哪一次如同他手刃自己在这个时代最后的朋友那样伤筋动骨。
我甚至想要知道,冯清安在杀掉上官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后悔、会不会对我有那么一丝的怨怼。
我下定了决心,问道:“阎王陛下,能不能请您把您所知道的,有关国师府的事情都告诉我?”
阎王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娘子,真是很让人中意。冯家的那孩子能够讨到你可是祖上集福了。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毕竟,你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传人。”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阎王说出来的竟然会是那么惊世骇俗的话:“鬼王一直想要彻底将我取而代之。但是他太天真了:毕竟他曾经是我的副手,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的野心?他看真正坐上阎王这个位置、要让残破的鬼界重新变成有着完整天地规则六道轮回的阴间,必须要找到我的本源传承那本源传承,就在冯家和梁家每一代的正统继承人的魂魄里。”
“等、等一下!”我一个激动,又被那封印柱上的锁链弄得半死。可这一次,我心中的焦急甚至盖过了魂体上的剧痛:“那么说来,鬼王要对冯清安和梁子蕖出手?”
阎王一愣:“怎么,你连梁家的继承人都认识?我不出现的这段岁月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可以等一下再感怀过去吗?”我真是恨不得直接将所有的真相从阎王的肚子里倒出来,“鬼王明明早就认识冯清安和梁子蕖他们两个了啊,要出手的话岂不是老早就可以出手?何必等到现在?”
阎王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他只知道我的本源与国师府与承天府有关,却不知道东西究竟在哪里。鬼王投鼠忌器,当然不敢出手。”
“那现在怎么又……”
“因为大恶。”阎王的语气终于变得凝重起来,“你以为大恶是什么?它是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即便没办法探测到那孩子灵魂深处藏着的本源神念,恐怕也能够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给鬼王”
“风穆!”
我猛地喊了出来。在这一刻,所有的线索的串了起来:鬼王曾经不惜动用鬼差去追捕风穆,而梁家和冯家的覆灭也全部都是风穆的原因这么一想,他到底想要从两家抢什么?他是不是知道关于阎王本源的事情?而是不是正因为那样,鬼王才一直想方设法要抓到他却不敢真正下死手。他同样也是投鼠忌器,是么?
234 领悟空间
234
阎王的几句话解答了我长久以来的疑惑不说,最关键的是将我这段时间以来养精蓄锐的悠闲步调彻底给打乱了。
我的实力还没有提升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地步。但是,如果有人要对我心爱的人出手,那么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与普通男人毫无差别的意志体,说道:“我愿意接受您的传承。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很好。”阎王微微一笑,“你这个小娘子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是个有心的。不过我必须要警告你,传承的过成会非常痛苦比你此刻遭到封印还要痛苦。因为,传承的过成自身就是替你从体内打破封印的过程。”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半死不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地拼一把呢。”我勉强笑了笑,虽然努力摆出洒脱的态度,但是,我想我颤抖的声音已经泄露了自己毫无底气的事实。
的话是我自己说出口的,所以,阎王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替我做什么心理准备。
在梁子蕖带我回鬼界来的时候,我体内冯清安留下的力量封印就已经被消除了。而此刻阎王一挥手,我身上那些不安分的封印锁链立刻就静了下来。
但是这种静在我看来更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果然,阎王抬手在我的眉心一点,我立刻就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整个魂魄都仿佛被那巨大的力量和无数的知识给生生撕裂了!
我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魂体除了无穷无尽的疼痛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阎王的传承不管不顾地向我的脑袋里塞着,到最后,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快要炸开了。
我本能地运转起自己的功法,强行维持住魂体不散。就在这时,下腹部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的能量。那能量虽然诡异阴毒,但在我魂体里游走的时候却反而让我安下心来。我明知道肚子里的胎儿一定不是个单纯的乖宝宝,但不可否认,它的存在的确让我多了一张保命的底牌。
我就这样在浑身剧痛和满脑轰鸣之中强行撑开了眼皮。果然,之前被上官吞噬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再一次出现在眼前。黑色的能量从我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如同蜘蛛网一样将我那些破碎飘散的灵魂碎片全部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但这一次,我的灵魂因为体内空间法则的改变而不断被切割着。即使是那些黑色的能量也没有办法立刻将我从死亡的边缘给拉回来。
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疯狂地燃烧着。很显然,这种逆天改命一般的手段并非让我免费使用。
能量透支带来的虚弱感让人疯狂。我本来就已经无力抵抗这空间法则的折磨,此时此刻更是彻底化为了俎上鱼肉。
我亲眼看着自己所在的这一片空间分割、爆炸甚至坍塌再恢复原状。每经历一次空间的变动,我的心中就似乎多出一点明悟。
可是这明悟却在威胁着我的生命!我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身体里那保命的黑色能量也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从原先墨黑的颜色渐渐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白。
胎儿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向我直观地放出了需要更多能量的信号。可是这种时候我到哪里去给它找补给?我不得不咬牙忍受着孩子直接传递过来的饥饿和痛苦,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仿佛永无止尽的空间传承上。
模糊之中,我听到阎王惊讶的声音:“嗯?你肚子里的是”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同时,我的身体里忽然有源源不断的充沛能量灌了进来!
我大惊失色,连忙睁开了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阎王面色铁青、五官抽搐地站在原地。在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蠕动着,不时让他的意志体上鼓起一个肿块。
然后,阎王的意志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干瘪了下去,同时,我身体里的能量也变得越来越充沛。
终于,我看到一对黑乎乎的小手从阎王的嘴巴里探了出来。意志体死不瞑目,嘴巴被那一对手慢慢从内部撑大,然后挤出来的则是一颗小小的头颅。
那是一个婴儿。
我颤抖着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的魂体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开膛破肚,虽然不存在血肉模糊的问题,看上去却也仍旧让我觉得触目惊心。
我近乎呆滞地看着那小婴儿一口一口如同撕面包一样将阎王的意志体全部吞了下去,浑身灼痛都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恐惧将我的身体牢牢捆住。
婴儿并没有将所有的力量都分给我,自己也吞吃下去不少。我看着那小小的肚子一点点涨了起来,真是这辈子都没有觉得小孩子那么恶心过。
最要命的是,那婴儿的身上竟然还连着一根黑乎乎的期待,一路钻进我的身体里。
如果我现在能动,我想要自己把那根该死的脐带扯断。
然而,婴儿仿佛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我心中的厌恶和恐惧。它一下子转过头来,然后那五官都没有清楚呈现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清晰的笑容。
它一点一点向我爬来,最后重新回到了我的肚子里。
四周的黑色锁链在这一刻传来一声轻响,然后哗啦一下,在一瞬间碎成了万千碎片。
剩下的黑色锁链呼啦啦一下缩回了封印柱内部。我终于得以脱身,不仅身体里的能量前所未有地强烈澎湃,而且阎王的传承也已经完全被我融合。
我冷笑一声,看着那给我带来无尽痛苦的封印柱,伸出手掌猛地握拳。
一瞬间,前方的空间一寸寸崩塌。虚空的裂缝化作最无坚不摧的利刃,一瞬间将那封印柱切成了无数碎片。
只需要我的心念一动,就可以引发空间崩塌。这样,这封印柱就会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但是,我却忽然突发奇想,一挥手控制着空间切割,将比较大的几块碎片切成了一根根的尖刺,就像是西方电影里用来刺杀吸血鬼的木桩那样。
接下来,就该出去了。
剩下的碎片我也没有去碰,只是深吸一口气鼓足身上的能量向前冲去。 天地规则的压制仍然在,却不像是刚开始那样让我寸步难行。既然这里的规则容不下我,那么我就将自己隔离进一个独立的小空间里。阎王的传承那么丰富,做到这点事情不在话下。
就这样,我成功地从炼魂池的深处冲了出来。然而,我才刚刚落在地上,就有两道勾魂锁链一左一右向我刺了过来!幸好领悟空间法则之后,我能够更好地感应自己身边的一切。我甚至不需要释放神念就可以感觉到攻击降临的波动。
这一次我没有动用凝血刀:凝血刀的血槽如果没有填满,力量就弱了一半。我最近以魂体出战的次数越来越多,早就已经觉得凝血刀用着不顺手了。
封印柱所化的双刺出现在了我的手中。我还没有来得及炼化他们,但用一层空间治理将末端包裹着也就不至于反过来伤到自己。
当当两声,封印刺果然不愧是阎王当初留下来的利器,竟然直接让勾魂锁链从当中断了开来。
两个鬼差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场就愣了。
我冷笑一声:“怎么,你们现在要对我动手了?”
两个人面带尴尬看着我:“江小姐,对不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值得么?”我对着他们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你们是阴差,该侍奉的是阎王不是鬼王。”
两人沉默着,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动摇。我感念他们对鬼王的忠心耿耿,但他们越衷心对我和冯清安的威胁就越大。于是我不再迟疑,一个烟遁术加上空间瞬移,就将手中的封印刺送进了其中一名鬼差的身体里。
鬼差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我最后说一次,你如果现在要走,还来得及。”我收回了封印刺,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来。
另外那个鬼差终于不再犹豫,对我深深一鞠躬:“小的感谢江小姐不杀之恩。”
看着他消失在面前,我却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重新将封印刺以空间之力包裹起来塞进了我那个一家三口鬼仆自带的小世界里。
鬼界乱成这样,显然是鬼王已经出手了。我甚至忽然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大恶真的不是鬼王动了手脚放出去的么?
之前我和冯清安曾经把上官的一部分意识封印在他的玉牌里交给了鬼王。那时候鬼王说会将玉牌里的那部分意识也一同封印起来。但如果他根本没有那么做,那么,元神破灭只剩下灵魂空壳的上官就还有着重生的可能。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他要鬼差来锁我,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对冯清安和梁子蕖出手了呢?
235 承天府者承天命
放走那个鬼差之后没多久,我就得到一条匿名情报:原来,整个鬼界已经完全封锁,没有任何一个魂体能够离开。
但是向内而来的入口并没有被封锁,这么看来,这个鬼界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瞪着冯清安自投罗网。
自从进来这里以后,我已经完全没办法和冯清安用神念联系了。所以我只能无奈地祈祷着他千万要稳住阵脚,不要落入鬼王的圈套之中。
既然没有办法离开,我索性就安下心来打探消息。如果梁子蕖没有事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我。这么多天来我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很显然,梁子蕖也已经中招了。
最坏的情况是他已经魂飞魄散,最好的情况则是他暂时还被鬼王监禁着。
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肯定,风穆一定已经和鬼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既然风穆真的是当初对国师府和承天府分别出手的那个大能,那么两家之中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如果他当初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目标物,那按照风穆的风格不可能会让两家有后。梁子蕖那里还可以说是梁家祖先用秘术暗渡陈仓,悄悄地保护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冯清安这里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当初风穆杀了他所有的家人却唯独没有毁掉他的魂魄,而是将他的魂体撕裂分别封印。这么看来,基本可以肯定风穆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相信冯清安的本事。他或许不是世界上在最强大的鬼灵,但是,如果他铁了心地要躲避一个人,也仍旧是有办法躲开的。
所以风穆找不到他,就一定会先想办法从梁子蕖身上下手。毕竟这两家的法术传承同出一脉,风穆或许会希望自己能够从梁子蕖这个现成的承天府传人身上找到自己一直想找的东西。
我很想要现在就去找梁子蕖,但是我知道自己此刻的实力如果被鬼王抓到就是死路一条任人鱼肉的下场。
于是,我不得不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返回隙界。
隙界严格说来不在鬼王的管辖之中,即便是鬼差在那里能够展现的实力也示范有限。但是我此刻虽然是魂体状态,体内的能量却仍旧是阳气和阴气彼此交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所以,隙界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个有利的战场。
我不指望自己能够通过祠堂回到江家去。我也不想要因为自己一时的怯懦而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我但愿南宫鹤已经替我找到了魂医、但愿他将人送到之后察觉到我这里的情况不对,可以想办法替我分散风穆和阿南的注意力。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越想越具体的头疼不已。
不过,此时此刻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彻底巩固自己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以及尽快将封印刺炼化。
这一对封印刺对于鬼魂的压制能力非常大,只要能够炼化就会让我如虎添翼,到时候即便没有把握与鬼王一决胜负,但是从他的手中劫个人还是有可能的。
我小心翼翼地钻进雾气弥漫的隙界当中,一路上谨慎地躲过了那些套着麻袋披着枷锁的可怕过路人,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来到了江家祠堂外。
然而,我熟悉的祠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别院。
别院的匾额空着,但是单从那建筑风格上来看就知道院子的主人身份不凡。
这是什么节奏?隙界里头没有任何有只会的生物啊。难道说我家的祠堂还自带变形功能,分分钟从小茅屋升级别墅?
不过,这别院之中传来一股让我安心的气息。我肚子里的胎儿倒是有些躁动不安,但我自身却很想要走到里面去看一看。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别院的大门没有锁,我伸手一碰就自己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了。
原本那些蚯蚓一般的两家人残魂全都已经消失不见。别院里头个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虽然地上没有阵法,我却明显能够感觉到这里的氛围与过去不同了。
第一次被梁子蕖带到这里来的时候,里头的气息压抑又污浊。但如今再回到这里来,空气却清爽干脆得让人心神一振。
我隐约觉得,在最深处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于是,我顺从了自己的直觉,一步步向内走去。
穿过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我终于停在了一扇漆黑的木门前。
我抬手按住木门,立刻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将我体内的能量抽走了。一瞬间能量真空的感觉难受得我想吐,不过我此时没有肉身,再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不过,大门吸收了我的能量之后,终于安静地向内打开了。室内一片漆黑。我才刚刚走进去,大门就在身后轰然合上。
黑暗之中一片死寂。我紧张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才看到前方亮起了一点淡淡的光芒。
微光之中照出来的是一块小小的蒲团,看上去很寒碜。我用神念仔仔细细都对着那蒲团扫了扫,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这才走过去盘腿坐了下来。
作为下来的一瞬间,我顿时意识到这蒲团是个好东西。它正在快速净化着我的魂体,如果在这种状态下修炼,一定能够让我事半功倍!
这么难得的机遇我不可能白白放弃。我甚至来不及去仔细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就深深地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花了多少时间,只知道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我手中的封印刺已经彻底被炼化了。
不仅如此,我肚子里那始终如同定时**一样的胎儿竟然也安静下来。我用神念向着自己的魂体内探下去,才发现那东西竟然已经被一股神妙的力量给封印了。
那力道自行搭建成一个玄妙的阵法,流光溢彩的样子像是一件鬼斧神工的艺术品。
我很清楚,就算是梁子蕖都没有这样惊人的阵道水平。
到底是哪一位前辈在这里留下了洞府,特地要帮助我?
隙界里面没有人会进来,就算是鬼王也只会贴着隙界通往人间的边缘设立一层防御,仅此而已。
我将神念释放出去,仔细打量这一间修炼室。进来这里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原来修炼室里有一个巨大的聚能阵法。不仅如此,我身下的蒲团自身似乎也是一件品级极高的法器。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最初进来的时候竟然一点没都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端倪。
神念最后落在了我身后的一张桌子上。桌子上供奉着一个没有名字的牌位,而前面则放着一个小小的方盒子。
盒子上有禁制,但是如今我炼化了封印刺,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够将禁制抹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盒子里没有什么功法、也没有什么武器法宝,而只有一颗看上去有些浑浊的水晶球。
我看冯清安用过这种道具:基本上,它就是灵异版的录像机。
那这里面记录着什么呢?
我百分百肯定自己没有走错路,这里就是原来的江家祠堂。
我将一道神念送进了留影球内,果然成功地激活了其中的影像。
在我的面前浮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来。他看上去四十岁不到的样子,眉眼轮廓隐约和梁子蕖有些像。
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面前这个中年人。不过是我向太多了,这次留下来的并不是一部分神念,而单纯的是一段录像。
然而,录像中记录的内容却让我心惊肉跳。
录像当中的人从辈分上来算是梁子蕖的祖爷爷。他说,自己早就看到了承天府有一场大难。但是他也看到了未来这个世界会遭受更大的劫难,而承天府的覆灭只不过是序曲而已。
所以,他亲手将自己的神念封印起来,伪装成是梁家的传承秘法。也就是说,当承天府后院的大恶封印破碎之后,是这位老前辈用自己的很尊哦三换来了梁子蕖的一线生机。
但是我哦不明白,既然他看到了未来为什么不改变它呢?抛弃那个封印、举家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不是就号了么?
祖爷爷却仿佛猜到了我这样幼稚的后人会带有如此的疑问。他一句一句将自己的苦心细细对我道来。他说他看到了千百年后会有一名纯阴命的女子,而她的身上决定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他说他希望这个女子能够与自己的后代结合,但是他也看到了另一条平行的命运这样的预言岂不是与我、梁子蕖还有冯清安的关系不谋而合?
他说,他无法看到我的命运最终如何。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瞬息万变、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让未来天翻地覆,而我在两个男人之间选择谁反而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一句句话听得我脑袋里昏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果然,我所有的机遇都只是在为日后的暴风雨做着准备。果然,我所有的幸运都只是老天爷对我不公的命运一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正当我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之中的时候,那位老前辈的留影却说出了一句振聋发快的话:“我想你或许仍旧疑惑,为何鄙人不带着自己的家族躲避这覆灭的命运。孩子,你可知承天府为何名为承天府?承天府者承天命这是我们肩上的责任和道义。”
236 被困于业火焚烧中
236 我与生俱来的职责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承天府者承天命这句话背后到底包含了多少心酸和责任。这一刻我对面前的这位梁家先祖心中只有满满的崇敬。
可惜,这只不过是一段用黑科技记录下来的固定影像。他的话既然已经说完了,自然而然便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不过,我大概可以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恐怕梁子蕖身边那些一点点退化成怪物的梁家人之所以没有完全魂飞魄散,就是因为这位先祖所分散出去的魂魄碎片的关系。
不过,一直以来他应该都处在沉睡的状态当中,真正醒过来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但是毋庸置疑地,一旦这位先祖苏醒过来,他留下的布局就会开始运作。他应该是将那些残留在梁家人体内的魂念全部回收了,然后用残存的意志为我改造出了这样一座洞府,然后留下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记录影像。
这里低地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修炼宝地。隙界当中的阴阳平衡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不说,透过这里的阵法传递到我体内的能量也是格外的精纯。
在这里修炼,我一定会事半功倍。但这个初次见面的灵魂送了我这么一件大力,我实在是有一些却之不恭。
他对我的所有帮助都在证明着我的非同小可。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未来。但这一刻我又一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我那个没有告诉任何人听的秘密。
我和大恶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难道我和上官之间有共同之处么?
而这个暂时被封印起来的胎儿,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既然梁家先祖在那么多年以前就已经算到了这一切,那就说明我的这个孩子不是一个意外或是惊喜,而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但是我很清楚,虽然这胎儿此刻被封印,但是他的能量已经完完全全地渗入了我的身体和灵魂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强行将它拿掉,我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更何况,这是冯清安的孩子。
我承认自己或许是有些偏执了。但是在冯清安不在身边的时候,这个孩子的存在的确给了我极大的精神慰藉。
更何况,如果不是有它在,我早已经在炼魂池里魂飞魄散了。
我叹息了一声,将炼化好的封印刺重新捏在了手中,然后将自己所有的空间神通都演练了一遍。
这样的水平,应该足够从鬼王手里救人了。
我仍旧没办法联系上冯清安,因此也不敢随随便便回到人间去。没有魂魄在的时候,我的肉身是无比脆弱的。如果肉身被人掌控住,我此刻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修炼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早已经明白了我的魂魄才是真正的立足之本。肉身失去几次都还可以等着机缘重新塑造,但是魂魄一旦受损那就是不可逆的了。
所以,我不敢回到人界去冒险。而且,我相信冯清安一定还很安全。
因为我虽然感到不安,但是并没有像是之前冯清安遇到危险的时候那样感到心惊肉跳。此时此刻我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平安无事,既然如此,我就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仍旧不知道自己肩负的命运是什么,但是这个世界里有我在乎的人们,所以,我一定不会轻易让它被毁灭,更不会和大恶同流合污。
梁家先祖说过我的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性。既然如此,我所看到的预言应该也只是其中的一种。
预言术代代相传其实已经变弱了许多,尤其梁汉又不是梁家直系的血统。他看出来的未来只有其中一部分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边重新往鬼界的方向冲了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传来锁链的声音:那是过路人的标志。
梁子蕖曾经说过,过路人是无法投胎的混沌灵魂和怨念集结而成的东西。它们既然无法进入轮回道,自然也就不畏惧鬼差了。也只有上官那个水准的鬼差,才能够压制这些东西。
但是上官已经灰飞烟灭了。如今对鬼界来说,过路人是最危险的存在之一。他们根本没有直接消灭这些东西的办法幸好过路人平时不具有主动攻击性,只会对经过路径上的东西发起攻击,否则鬼界恐怕早已经覆灭了。
我隐约觉得,这些过路人说不定与阎王那个时代有点关系。
但不论我的猜测正确与否,我都可以借刀杀人,趁着鬼界的力量被过路人搅乱的时候去找到并救出梁子蕖。
幸好幸好,我的纯阴命对这些脏东西来说就是唐僧肉。
我深吸一口气,向着锁链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后面已经跟了一串四五个过路人了。
这些东西看着笨拙庞大,可是速度快得跟什么似的,再加上锁链的大范围攻击和分分钟可能张开长满尖牙的血洞的麻袋身体,好几次都差点让我遭殃。
不知道第几次利用空间瞬移躲过过路人的攻击之后,我头上的冷汗都要出来了。
这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活儿。
我带着这一串战斗力逆天的怪物,一头撞进了鬼界之中,然后迅速藏入了空间的夹层之中。
过路人以鬼灵为食,尤其鬼修对他们来说更加具有吸引力。他们一时之间失去了我的踪迹,自然向着周围发起了攻击。
鬼差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陷入骚乱当中。我从空间夹缝里一探头,立刻就看到那麻袋之中伸出一条长长的肉色舌头,一下子就把一个鬼差给卷了进去,血腥粗暴的样子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完全不知道等完事之后要把这些鬼东西送回去我会说?
但是当务之急果然还是找到梁子蕖!
我一路来到鬼王的宫殿,闯进去见到一个鬼兵就搜魂一个,靠着神出鬼没的空间神通,我很快就搞清楚了梁子蕖到底在哪里。
鬼王用的居然是当初风穆对付冯清安的手段:他把梁子蕖封在一具重刑犯的身体里,放在轮回道上反复接受业火炙烤!
怎么能那么恶毒。
我忍不住咬牙切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疼梁子蕖还是又想起来了冯清安当初受到的折磨而心碎不已。
不过,这果然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鬼王真的和风穆混到一起了!
他们两个,真的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做么?风穆也就算了,我还以为鬼王怎么着都应该是有点底线的人啊。他怎么说都是一界的王好不好……
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小心翼翼地穿过鬼王的宫殿,找到了轮回道的入口。
轮回道并不是真的只是一条路,而是一座悬浮的孤岛,孤岛下方是业火燃烧。没有罪孽的人会从这里毫发无损地进入轮回,但有罪的人就需要在这里经受业火焚烧,直到身体里的罪孽被洗清之后才能够进入轮回。
但梁子蕖现在附着的肉身根本不可以轮回。
他在这里被焚烧多久了?鬼王的目的显然不是要让他魂飞魄散,而是要将他的魂魄尽可能地削弱。看来,除非梁子蕖的元神溃散,否则鬼王没办法强行吸收承天府那一部分的阎王传承。
一想到鬼王可能要对冯清安也做出同样的事情,我的心就如同被一千根针刺穿了一般剧痛难忍。
绝对、绝对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在冯清安的身上!
我警惕地盯着那些旋转的圆形轨道,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出空间瞬移的神通,一把拉住了梁子蕖附身的那个人的手。
但我却没有想到,梁子蕖竟然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但是他的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神气,而是一片死灰仿佛没有任何灵智一般。
他的力气大得可怕,一下子就将我狠狠压在了那孤岛上。四周的六道轮回让我不敢轻举妄动。我现在是魂体,如果距离轮回道太近很可能会被吞进去。
也不知道梁子蕖做了什么,下方的火焰一下子就吞没了我的身体!
我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这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一下子就烧到了我灵魂的最深处!只是这么一下子,我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力量,浑身抽搐地瘫倒在了轮回台上。
梁子蕖松开了我的手,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我的旁边,同样被业火一瞬间包裹。
这个家伙,是元神受损太严重所以陷入沉睡了么?
我完全能够理解那样的感觉。因为,我现在也想着如果就能够这样彻底睡过去,我或许就能逃开这无止尽的折磨。
但是,我出事的话就没有人能够去救冯清安了。
就在这时,我们的上方出现了鬼王的身影。
而跟在他身边的那一个人,赫然就是风穆!
该死的。
我扭头瞪着梁子蕖,很清楚他是我哦此刻唯一的希望。
因为,我面对风穆完全没有战斗力。他太强大了,身上同时有着冯家和梁家的传承,完全克制我所有的法术。
但是梁子蕖不一样。风穆身上的传承两边都是不完整的,但是梁子蕖却有着最完整的传承。
于是,在眼看着风穆向我伸出手来的时候,我悄悄将其中一根封印刺贴在业火里向着梁子蕖那边滚了过去。
237 自知没救了
237
风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他和阿南似乎都很有把握能够让我倒向他们那一边。
也就是说,即便我真的被风穆捉住,暂时应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要我如同畜生一样被他圈禁起来,我宁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眼看着风穆的手即将要碰到我,一股霸道的力量却如同旋风一般,呼啦一下向着我卷了过来!
不愧是封印刺的力量,竟然在一瞬间将业火给压制了下去!
我想也不想,一手拉住梁子蕖,纵身就向着风穆扑了过去。
虽然可能要放弃刚刚才炼化的封印刺有一些舍不得,但是此时此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果然,风穆看到封印刺的本体之后脸色大变。然而已经太晚了。封印刺自带锁定灵魂的功能,尤其他这次来鬼界竟然带上了自己的肉身!
我不退反进,一边将梁子蕖用力往外推向安全的地方,一边毫不犹豫地对着风穆扑了过去!
风穆冷笑一声,模样之中早已经没有了曾经让我迷恋的温柔和风度偏偏:“小满,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难道说,你要对我动手吗?”
“是不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不如交手了再说空间封锁!”我冷笑一声,双手猛地合拢。魂魄模拟出锁魂丝的模样一瞬间与四周的空间融为一体。我的神念释放出去,然后发动了自己的空间神通。
风穆终于变了脸色:“你竟然领悟了空间法则?”
“毕竟,你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有奇遇的人。”我冷哼着,重新接住封印刺,然后抬手对着他掷了出去!
封印刺双双刺进了风穆的胸口。我将全身的能量输出推到极限,决定赌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将风穆给封印起来。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个老怪物的能力。
风穆那英俊的身体在我的面前迅速干瘪下去,一眨眼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木乃伊一样的干尸。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在笑着。
“真是小看你了。”风穆的声音也已经完全变了。苍老沙哑的声音与他原本的声线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逼得我用出轮回之法。”
“轮回之法?”
我瞪着面前的木乃伊,震惊得无以复加。
木乃伊干笑起来:“事到如今,告诉你那点小事也无所谓。我的确是毁掉国师府和承天府的人。不过你应该也看到了,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并没有那样的力量,也没有那样的记忆。”
我渐渐明白过来:“你的同一个魂魄不断轮回重生,代价是失去力量和记忆,但是过去的因果仍然还在,所以,你才会被那些阴债追着跑是么?”
“哼,对于阴债,如今我自然有躲避的方法。”风穆化身的木乃伊冷笑一声。
我狠狠地瞪着他:“怎么,你又要利用那个孩子了么?”
“愚蠢的人被利用是理所当然的。”风穆微笑起来,耨阿模样别提有多恶心了。
我不再说话,封印刺上爆炸出强大的力量来,一瞬间将风穆的**全部撕碎了。
然而,里面果然没有灵魂。
我猛地转过身去看着背后的六道轮回。
他就这样又一次轮回了么?
我咬牙切齿,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高速转动的六道轮回,还是决定背起梁子蕖向着隙界冲去。
梁子蕖的情况很不好。他的魂魄被鬼王用禁制封锁在那罪人的体内,我一旦试图将他的魂魄解放,鬼王一定就会有所察觉。
但是,我也不可能让梁子蕖一直这么待在一具没有融合的肉身里。
我一路回到了新建成的承天府,将梁子蕖放到了那间修炼室里。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苏醒过来:“你……有没有事?”
我一愣,忍不住蹲下身来靠近他去:“没事哦。多亏了你的帮忙。”
“那就好。”梁子蕖温柔地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了。
可是他这个样子却让我觉得害怕。
我不安地看着他:“你……好好休息吧?我现在没那个本事对付鬼王,所以只能委屈你在这个破破烂烂的肉身里多呆一会了。”
“没用的。”梁子蕖摇了摇头,说,“你以为鬼王会感应不到我的位置么?这可是他留下的禁制啊。”
“啊……”我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那……怎么办?”
“这里的规则已经被改变了。鬼王暂时是进不来的。”梁子蕖很虚弱,但是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冷静,“趁这个机会,你快一点,将我的魂魄吞噬吧。”
梁子蕖的话让我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样子,魂魄应该不会散开。你也说了鬼王暂时进不来了你要我吞噬你干什么?”
梁子蕖却比我要淡定多了:“小满,你冷静一点。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已经没有救了。”
“什么意思?”
“我的魂魄本来就是苟延残喘着。活死人和鬼修不一样。我们没有了肉身,魂魄就没有了依附的地方,烟消云散只是时间早晚的差别而已。江满,我希望你能够吸收我的魂魄。你已经学会了空间法则,但是仅仅那样是不够的。空间法则只有和阵道结合起来,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我还是无法接受:“那、那也不需要你……”
“满满!”梁子蕖终于变得严厉起来,“你要听话。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独当一面?我知道你体内的心魔已经被封印住了,但是那样是不长久的。你早晚会需要彻底面对自己的心魔然后打败它,而要做到这一点,你不能够再继续像是现在这样什么事情都犹豫不决。”
即便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梁子蕖说出来的话还是像是老师在说教。我不明白他怎么能够那么理智冷静,就好像是在说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我隐约觉得,梁子蕖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生机了。他应该发现了吧:两家人的魂魄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而这座府邸也只是我管他喊承天府而已,实际上牌匾上又没有名字。
果然,只听梁子蕖轻轻一笑,这个将死之人反倒安慰起我来:“满满,你不要难过。要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这么多年来到底是图个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隙界里守着自己的族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失去灵智变成那些肮脏的怪物你觉得,我的日子难道很好过么?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家主的责任、需要将梁家延续下去,我或许早就已经因为忍受不了而自我了断了。”
梁子蕖的话听得我好心疼。
我从来没有对梁子蕖产生过男女之情哪怕是短暂的恍惚都没有。但是我却始终将梁子蕖视作自己重要的伙伴和朋友甚至是师长。
我敬佩他、同情他。我不希望梁子蕖最后落到这么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是,梁子蕖却微微一笑,说:“满满,承天府者承天命,但是对我来说,这所谓的天命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和冯清安那么亲密的样子的时候我是愤怒的。但是后来我却反而释怀了。我是喜欢你,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庆幸你对冯清安这么一往情深。因为这样我就能够彻底卸下自己的责任摆脱自己的命运:我不需要再想着怎么样延续梁家的香火、甚至不需要再想着怎么样为梁家报仇。”
梁子蕖说着便笑了起来:“满满,相信我。这是我想要的归宿。”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梁子蕖是认真的。这个一个人熬过了那么多孤单日夜的人,如今竟然真的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
但即便如此,他最后做出的决定也是为我牺牲。直到这一秒,他仍旧在帮助我。
这是因为他的天命么?是天命让他爱上我的么?
如果真的是那样,未免也太残忍了。
只听梁子蕖说:“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开开心心的。我希望你能够得到足够强大的力量,强大到你再也不需要被人算计被人掌控在手心。就算你不吸收我的魂魄,我也是没有办法/轮回转世的,反而会因为此刻被困在这里的缘故而背负无关的罪孽。你不会忍心我不得安宁的,对吧?”
我从来没有想到,当梁子蕖真的对我露出这种撒娇一般的语气,竟然是为了说服我吞噬他的魂魄。
我忍住心中想哭的感觉,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这是我最后能够为你做的事情,那么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这样就对了。记住,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永远不要白白拱手相让,不论理由是你的良心过意不去还是其他的什么因为这个世界很残酷,如果你不够强大,以后就不能保护身边还在的人。”梁子蕖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等我挣脱体内的禁制之后,你可不能犹豫,否则我就要白白魂飞魄散了。”
说完,他虚弱地撑起身子来,然后,魂体便从中脱离,却是轻轻吻住了我的嘴唇。
238 再见,梁子蕖
梁子蕖的亲吻冰冷且平和,其中没有任何的掠夺性,甚至没有侵入我的口中。
他只是这么静静地用自己的嘴唇覆盖住了我的双唇,似乎这样就已经心满意足。
真是……别出心裁的道别啊。
我不禁苦笑起来。
这样,我恐怕永远都会记得有这么一个男人,默默地怀抱着对我的喜欢和爱护,直到生命最后一秒,仍旧如此虔诚地对待着他对我的一腔真情。
好狡猾。
我看着梁子蕖那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的双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再见。
曾经让我万般恐惧的人、曾经将我从冯清安身边抓走的人、曾经指点我应该如何修炼的人、曾经告诉我不要将自己的家族视作敌人的人……
再见,梁子蕖。
即便是被业火灼烧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这一刻,我的魂体却终于流下泪来。
这当然不是真的眼泪。魂体只是会模拟肉身的反应罢了。
但是,我却仿佛仍旧能够尝到那咸涩的液体。
“不要哭啊。”梁子蕖轻轻一笑,“看到你哭我会心疼。江满,让我开开心心地走吧。”
“我……知道了。”我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将所有的痛苦和悲哀都关回自己的心里去。
然后,我对着梁子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梁子蕖微笑着在我的面前闭上了双眼。
“我会很快的。”我小心翼翼地退开一步,然后张开两手让梁子蕖置身于我的怀中,“不会……疼的。”
但是,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如果直接吞噬魂体,我只能够取得能量,却不能得到任何的知识。所以,为了完成梁子蕖的遗愿,我必须要将他的魂魄先一步炼化,将他的毕生所学与自身的纯粹能量完全分隔开来才可以。
我的魂体自动拟化出锁魂丝的结构,呼啦啦地扎进了梁子蕖的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的魂魄之中。
我听到他因为剧痛而倒抽了一口冷气。可是他果然忍住了,连一点点痛苦的呻/吟都没有发出来。我不知道梁子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坚韧的神经:此时此刻我在做的事情,无外乎在对他的魂魄处以凌迟的极刑!
我尽可能地加快了速度,却还是花了大约半小时才将梁子蕖的魂魄彻底炼化完成。
在我的面前已经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剩下两枚漂浮在空气中的青色珠子。
左边的是能量、右边的是传承。
我张开双手,看着两颗珠子静静地落到我的手中,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硬生生挖掉了一块似的,疼得我眼前一黑。
梁子蕖不在了。
难道,冯清安最后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么?
因为我是纯阴女,所以我身边发生的一切就全部都是为了让我可以履行自己那不知所谓的使命在铺路吗?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那样?
我弯下腰去,一瞬间只觉得心口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疼痛难忍。
我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大口地呼吸着。隙界之中阴阳协调的能量温柔地涌进我的身体里,一点点地平复着我魂魄深处的疼痛。
我渐渐冷静下来:是啊,此时此刻不是让我情绪崩溃的时候。
果然,失去身边重要的人事物比什么都更加能够让人成长。放在几天之前,我绝对不会想象自己竟然能够这么快就从梁子蕖死亡的打击当中恢复过来。
我的心脏好像冻结了一半,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了。此时此刻,我的脑中只剩下一件事情:我不能让梁子蕖白白去死。既然他想要我吸收他的魂魄,我就应该这么做。
我一挥手,力量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将地上留下的那具空壳尸体焚烧殆尽。
我争做精神在蒲团上盘腿坐好,然后就开始吸收梁子蕖残留下来的两颗魂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学会魂珠的炼制的。这个技能好像自己长在了我的脑海当中一样,忽然间就激活了。
我知道,魂珠代表着以后只要我想我可以吸收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修大能的知识和魂力。但如果我那样做,那自己变成什么了?
怪物么?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迅速将梁子蕖化作的两颗魂珠吸收掉了。
他留下的力量非常强大,阵道知识也浩瀚无边。我就这样陷入了微妙的领悟状态之中,看着自己刚刚学会的空间法则在面前演化,然后与梁子蕖的阵道结合在一起。
原来如此。
我的心中逐渐产生了一种明悟。
原来空间法则和阵法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东西,都是通过某种特定的规则来改变物质的结构。
比如说迷阵和困阵其实就是对空间法则最直接的一种演练。就算是其他的阵法,也逃不过“蒋某一特定空间转化为自己主场”的规律。
难怪冯清安对于阵法如此不在行呢。这么看来,承天府应该是更多地继承了阎王有关空间的那部分传承,而国师府则更多地继承了时间和控鬼之术的传承。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立刻就重新闭上眼,开始推演起空间阵道来。
本来,我正发愁自己没有办法突破鬼王在鬼界和阳间之间布下的封锁阵法呢!但现在我却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想办法拖住鬼王。
否则我前面刚刚离开,后面他就追到阳间来,岂不是什么都白搭?
这么想着,我的脑中顿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在前往轮回道的路上,我有看到大量的怨灵。那些怨灵都被鬼差控制着,身上戴着枷锁、魂力也很虚弱。
他们应该全部集中在通往六道轮回之前的大厅内等待宣判。
看押他们的鬼差实力非常可观。这么看来,这些怨灵的危险性肯定很大。
我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隙界的边缘,利用自己刚刚学会的知识在鬼王的封锁上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口子,这才钻回了阳世之中。
江家祠堂还是一如既往。我马不停蹄地来到自己当初留下肉身的地方钻了进去,长时间离开肉身的后遗症顿时让我天旋地转。我拔掉自己身上不知道是被谁插上的维持生命用的仪器,冲进洗手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主人!”
“江姑娘!”
姜贤和梁兰一下子冒出头来。一段时间不见,他们身上的气质都变了。那种内敛沉重的气息让我的心咯噔一下:“你们……我离开了多久?这里怎么了?”
“说来话长。”姜贤摇了摇头,然后对梁兰比了个手势,“你先回去盯着。”
“好。”梁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我露出释然的微笑,“主人,你总算醒过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
“我不能久留。”等梁兰离开以后,我立刻将自己的计划对姜贤说了一通。
姜贤顿时大惊失色:“您要对鬼王出手?”
我点了点头:“我们别无选择。如果让他发现我逃了出来,我们大家一个都活不了。鬼王已经彻底疯了,他再也不会把什么三界的规矩放在眼里。”
姜贤苦笑一声:“主人,你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吧?”
我摇了摇头:“很紧要么?”
姜贤嗯了一声,第一句话就让我心惊肉跳:“主人,冯家少爷还没有回来。前前后后……已经一个多月了。”
我一听,心脏顿时沉了下去,却还必须安慰自己:“不不,没关系。我想……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说不定是有奇遇呢?”
“我也希望是那样的。但是他不回来,我们这里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值一提。”姜贤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和冯清安从来都不对盘,如今竟然那么急切地盼着他回来,看来,阳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真的已经天翻地覆了。
果然,只听姜贤说:“还是先把好消息告诉主人吧。南宫鹤找来魂医了,您的家人都已经恢复了原状。”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还有一些好消息,否则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抑郁而死了!
姜贤接着说道:“但是,阳间已经乱了套了。修炼者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结束了隐居的生活,最要命的是还出现了大量的邪修。”
“邪修?”我一下子想起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那些人:那个将无辜乞丐用来养育恶灵的家伙、还有司徒敬的乌鸦幻术……
姜贤点了点头:“而且,那些人不约而同都是冲着八卦道去的。如今的八卦道已经完全变了样了。就连南宫鹤都呆不下去他带着自己的魂医一族和一些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人,现在都已经投靠了江家。”
我不禁愣住:“这个决定是谁做的?”
“是我做的。”房门被推开,一脸憔悴的江玲站在门口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江满,我告诉你,你就算要死也给我把这烂摊子收拾完了再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玲玲,你不要激动,她刚刚醒过来魂体还不稳定。”
江玲背后满头大汗追过来的人却恰恰是南宫鹤。
我愕然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着:“你们哈哈哈,不是吧,你们两个倒是真的在一起了?”
239 设计鬼王
239
江玲面红耳赤地瞪着我:“现在是说那种事情的时候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需要一些鼓舞人心的事情啊。还有,当初南宫鹤来我们家的时候你就差求我不要答应和八卦道联姻了,结果人家根本不是抱着那种意思来的,更搞笑的是你们自己还照样在一起了,这种事情多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啦。”江玲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似乎是不想要和我多说话。
我询问南宫鹤:“你们真的完全没有冯清安的消息?”
南宫鹤摇了摇头,带着点歉意说:“我已经把我手上剩下的力量全部放出去帮你寻找他的下落了。抱歉,江小姐。如今我已经脱离了八卦道,能够做的实在有限……”
“没关系!”
我一下子打断了南宫鹤的话。我觉得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僵硬,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你们一个个不要都搞得一副我家安安遭遇不测了的样子好不好?你看我失踪了那么久,不是也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吗?他比我要强大多了,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主人说得没有错,一定会没事的。”姜贤大概是看出我的状态不好,连忙贴心地力挺我说的话。
南宫鹤苦笑一下不说话了。我看到他和江玲两个人悄悄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那模样看得我心里一阵膈应。
不过,既然我已经回到了这里,当然就要先把江家的事情处理一下。阴间和阳间的天地规则还是有差别的,就算强大如鬼王也不能蛮不讲理地说来就来。
如果他真的强行进入阳间,修为会受到压制。到时候说不定反而会被窝趁虚而入:鬼王太谨慎也太在乎他那个王位,所以绝对不会做出那样冒险的事情。
但仔细一想,我还是不想要赌这么不安定的可能性。因此听姜贤和南宫鹤将这里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之后,我只是给他们留下了两个复杂的阵盘,然后就立刻重新回到了隙界之中。
那两个阵盘是我在推演阵道融合法则的时候的副产物,一个是攻击阵盘,能够将我的神通空间风暴在阵法范围内独立演绎出来;另一个则是防御类的阵盘“空间固化”,顾名思义就是能暂时让阵法覆盖的范围变成一个不可进也不可出的绝对领域。
两个阵盘都需要强大的法力来驱动。好在南宫鹤他们魂医一族别的都缺,唯独不缺任何法力。他们在战斗力上虽然不足看,但是体内的能量却极度凝实毕竟,这是一个能够用自己的法力来悬丝诊脉的古老家族。
如果只是驱动阵盘,南宫鹤他们的力量绰绰有余。
我小心翼翼地重新穿过了隙界和阳间之间的隔离法阵。因为这一次带着肉身的缘故,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花了更多的时间才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
鬼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这里虽然阴气弥漫,但是原先好歹有一点生机在。比方说鬼市、比方说一些鬼修修炼的场所都是人声鼎沸的,就算是其他的区域也时不时能够看到去出任务的鬼差经过。
但是如今的鬼界如同一潭恶臭的死水,压抑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小心翼翼地隐匿起自己的气息,凝血刀被我强制缩小成一把短小的匕首藏在衣袖之中。
我循着记忆向关押重罪恶灵的地方飞去。一路上我有看到一两个鬼差,但是,他们全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地游荡着,眼睛里半点神采都没有,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很想要放出神念去看一看他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经过鬼王宫殿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然后忍不住潜了进去。
宫殿里空空荡荡的,一直走到最深处我才隐约听到声音。
最深处房间外面下了禁制,一旦被触动里面的人立刻就会察觉。
但是,我又很好奇鬼王到底在里面做些什么。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将外面的空间直接破开一个口子,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了漆黑的空间夹层里。
空间夹层里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永远迷失。但是只要不受到外界的刺激和干扰,这里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什么偷听偷看都不在话下。
我一边仔细地躲避着附近的空间乱流,一边一寸一寸向前移动,等估计自己穿过了禁制的时候,才一点点往空间的表层升上来。
果然,我模模糊糊地能够听见房间里的交谈内容。
鬼王似乎是和风穆在交谈:“你把人间弄得那么乌烟瘴气,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我的计划和陛下您并不冲突,所以希望咱们能够各做各的事。”
此时此刻,风穆的声音听起来又变得如同以往那样温和有礼,但是,我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被他欺骗了!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越听越心惊肉跳,不得不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才能够避免自己一不小心尖叫出来。
原来,八卦道所信奉的神竟然是大恶的一部分!
那里头并没有任何的元神或是意识,应该是当初上官被封印的时候侥幸逃脱的,后来随意附在了一个修炼者的身上与之融合之后建立了八卦道。
但渐渐的,那个修炼者完全被大恶吞噬,什么野心与**都已经变成了对方的容器。而风穆的目的,就是让阿南那个孩子将八卦道的信仰核心吞噬掉。
我知道风南是由大恶和冯清安的残魂彼此融合之后形成的魂体。他的人格和智能应该都和冯清安小的时候比较相似,但是这一点对风穆来说显然是不尽如人意的。
鬼王冷哼一声,说道:“你的要求我已经都答应了。你要我用江满来换梁子蕖身上的秘密我也做到了,是你自己被她出其不意重创,现在却要和我毁约么?不要忘记,适用轮回**之后你到底是托了谁的服才得意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风穆冷笑一声,说:“您也不要忘了,只要我还能够使出轮回之法,你就奈何不了我。大不了我躲进轮回道里修炼,八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何况就像是陛下您所说的:是我自己没本事抓住江满所以怪不得你,既然如此,您没本事吞噬梁子蕖,自然也怪不了我。”
“你放肆!”
“呵,陛下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房间里传来动静,似乎是风穆站起身来想要走,“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子民,何来放肆与否一说?”
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鬼王怒火冲天之下砸了什么东西。
风穆笑吟吟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陛下不要那么大的火气。我辛辛苦苦送给您的东西您就这么砸了?这对您可是有用的呢。”
“雕虫小技而已,我并不稀罕。”鬼王冷哼一声,听动静显然也没有要把那东西捡起来的意思。
风穆道:“您这么说可真是让人伤心。好歹,我也是下了苦功夫把这东西找来的。既然陛下不想要,不如,我就把东西收回去了。”
房间里传来一阵能量波动,然后,便是鬼王冷冷的声音:“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是是是。”风穆一副无奈的语气,“陛下怎么说都是对的。”
他这么对鬼王说话莫名地产生了一种cp感。我很好奇他送给鬼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就在这时,我听到风穆说:“话说回来,你看戏看够了没有?”
危险感一下子顺着我的脊梁骨冲上了头皮。我毫不犹豫地进行空间瞬移,头也不回地向着关押恶灵的方向冲去。
我感觉到后方传来铺天盖地的能量攻击,只要稍微慢了一点我就会粉身碎骨!
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使用空间瞬移,终于出现在关押恶灵的深渊上方。
鬼王猛地停住了自己的攻势,警惕地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果然,连你也不愿意接近这里啊。”我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随时随地可能虚脱,“这么说来我赌对了。为什么?这里关押的不是普通的怨灵吧。让我猜猜看是你的因果债?自古以来谋权篡位的人手上的性命都不少,不过对你来说的坏处就是你的敌人没办法再死一次哦?”
鬼王咬牙切齿的表情充分证明了我的理论。不过,自古以来不管反派还是正派死于话多的至少占八成,所以,我当然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早在与鬼王对话的时候,凝血刀就已经刺进了我的小臂之中。
好痛。
凝血刀不是普通的武器,这一下刺进去,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烧了起来,以至于我的身体不断地轻轻抽搐。
但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我血液当中的能量。
果然,下方的怨灵们感受到了我的血液的气息,纷纷躁动不安起来。
鬼王脸色大变:“你要做什么!”
“喂食啊。”我微微一笑,猛地将化作匕首的凝血刀抽了出来。小臂的大动脉断裂之下,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射了出来。
240 有仇报仇,随心所欲
下方的恶灵沐浴在鲜血之中,兴奋地发出震天吼叫。
我忽然觉得很爽。
特别特别特别痛快的那种爽。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刻我所有深藏在心底的怨恨和阴暗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我想起和梁子蕖相处的种种:即便不会成为恋人,我们也仍旧是很好的朋友。
我指着鬼王笑得张狂:“你不是很能耐么?你不是控制一方么?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处理这些家伙!”
在我说话的当儿,无数的怨灵已然开始冲击这一方牢笼的封锁。禁制在他们的撞击之下咔咔作响,随时随地可能崩溃。
大量失血让我虚弱起来,但是我的情绪却很高昂。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仿佛被注射了过量的兴/奋/剂一般。
这样的状况病态么?
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我早就已经想要这么做了:忘记规矩、忘记种种条件的约束,随心所欲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在这一刻,我只觉得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下碎裂了。
我的修为一刹那开始暴涨。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我的身体里狼狈地窜了出来,可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被我突破时形成的能量狂流给撕成了碎片。
我一瞬间感到神清气爽。
原来,刚才那个就是我的心魔啊。
这一次的突破来得突然而彻底。原先一些没有领悟的东西在这一刹那却忽然了然如明镜。
什么是空间?什么是空间法则?
什么是阵法?什么是阵道?
说到底,不过随心所欲四字而已!
这世上不应该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我有足够的力量,早已经不需要瞻前顾后!
我冷笑一声,伸手指向下方那苟延残喘的禁制:“给我破!”
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在禁制的针眼之中张开,轰隆一声,直接将整个阵法吞噬。
怨灵得以解放,立刻化作巨大黑云,卷着浓浓的血腥气向鬼王扑了过去。
终于,我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脸上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因果债孽是没有人能够逃得掉的。风穆是如此,鬼王也是如此。
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施展出烟遁之术,一瞬间与那怨灵黑云融为一体。
“我现在还不会杀你。”我靠近他的身边阴森森地放下自己的话,“鬼界也好阴间也好,这方天地不可一日无王。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给我添麻烦。”
我冷笑一声,看着被阴债完全包裹住的鬼王说:“至于阎王的传承,你就不要想了。就凭你还不够资格你可知道,阎王最主要的传承就在那炼魂池底的封印之地内?可惜你是个懦夫,在那里暗算了阎王之后,就再也不敢进去了吧?”
我看到鬼王脸色大变,那懊悔愤怒夹杂的颜色让我心里一阵痛快。
“好好保重。”我哈哈大笑,脱离了那阴灵所化的黑雾,转身向外冲去。
我要回阳间了。
这一番领悟让我的精神状况产生了质的改变。如今的我才真正有资格成为一家之主、真正能够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
鬼王的鬼界的封锁仍在,但如今这东西早已经挡不住我了。
我一招空间坍塌直接从中冲了出去,接着便觉得眼前一亮,人已然回到了阳间之中。
痛快!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于力量没有太大的追求,敌人变强了我才会感到紧迫。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我终于明白力量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既然我无法避免纯阴女的命运,那么,索性就去迎合它然后将强大的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不论这个命运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道路,若符合我的心意也就罢了,但若是要我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那我早晚有一天要逆天改命给这个世界看!
我在高空之中辨别了一下方向,一路撕裂空间很快就回到了江城之中。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心有所感:有人在攻击我留下的其中一个阵法。
梁子蕖留下的防护网络果然够强悍,即便相隔那么远我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入侵者的气息。
我迅速将神念释放出去,把正在发生的骚乱纳入眼底。
出事的是江家的企业之一。一名修炼者就这么拿着一把降魔杵,大大咧咧地坐在大堂里。四周的员工瑟瑟发抖,地上还倒着一句被挖去大脑的尸体。
看来果然如姜贤所说,修炼者们藏匿身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这些邪修隐藏了那么多年实力早已经扩大了许多,如今忽然高调出世,显然是想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我冷哼一声,几个空间瞬移就出现在了大厅里。
说一句托大的话,如今这个阳间除了风穆和阿南之外,没有谁能够入我的眼成为我的对手。
因为,我的空间法则对于没有领悟过法则之力的人来说是无敌的啊。
我冷笑着向前一步:“堂堂一个修炼者在这里欺负普通人?我看你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拿着降魔杵、穿着袈裟的恶和尚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你以为身上有几件瞬移的法宝,就可以在这里叫嚣了么?”
我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我刚刚突破,如今整个人脱胎换骨返璞归真,难怪这个人一眼看不出我的修为来。
我忽然很想要试一试自己如今在不使用法则的情况下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于是,我笑着一挥手,就将我们两人所在的这一片空间隔绝开来。
对方顿时变了脸色:“法则之力?”
我笑得阳光灿烂:“不错啊,总算还不是个井底之蛙,够识货。”
恶和尚表情顿时变了。我想,他应该也明白了:面对一个拥有法则之力的对手,他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怎么?这就害怕了啊?”我轻蔑地看着他,“我给你一线生机要不要?”
恶和尚知道此刻我才是真正的主导者,于是破罐子破摔地问道:“什么生机?”
“我呢,不用空间之力和你打一场。”我一边说一边活动起筋骨来,“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给你一条活路当然完完整整地离开是不可能的,你来我这杀了人,我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松离开?打赢了,你自废修为我放你走。”
“好。”没想到,那个恶和尚倒是够干脆。我想他大概是觉得修炼的方法有那么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
“那就动手吧。”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我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我的确没有动用空间之力。哪怕单靠**强度,我现在也完全可以达到视觉上的瞬移效果。
不过这个恶和尚也不差。他的降魔杵准确地预感到了我出现的位置,散发着红光向我砸了过来。
降魔杵虎虎生风,可想而知兵器自身有多重。
我躲开他的攻击,自己也觉得兴奋起来:看来我这个对手挑得不错,不仅是个强大的术士、而且刚好也是一位炼体强者!
这么好的资质怎么就走上了歪路呢?
我不由得惋惜地咋了咋舌,同时又一次闪开对方的攻击。
这个恶和尚打起架来的时候还真有一些得道高僧的风范。他单手竖起,口中喃喃唱着佛号,只是身上散发的不是佛陀金光,而是一种妖异的红光。
这些红光逐渐让我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
有意思。
我眯了眯眼,运起体内的能量来抵挡这些佛光的侵入,却发现我的能量越是提升,佛光的压力就反而越大。
果然,能够成为一方邪修的人没有一点看家本领怎么行?
我总算认真起来:如果对方的攻击千篇一律只有降魔杵,那还真不值得我对他的期待。
我们两人斗到了一处去,而我也在努力寻找着佛光的破解方法。我大可以动用空间之力违背自己的诺言但是我不想要这么做。
我隐隐约约摸到一点自己的道心了,可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如果没有猜错,我的道心应该就是赤子之心,而诚实和承诺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又一次躲开对方的攻击,然后猛地跳出战圈:“好了,不打了。”
这个恶和尚倒也是痛快,听我说不打了,立刻就睁开眼停止了诵经。
“废去修为,你走吧。”
此刻我倒是有些佩服他了。如果他不是这么一个杀人狂魔的话,我说不定还会和他成为盟友呢。
恶和尚显然也是那种不打不相识的个性。虽然是邪修,但此刻他却好心地提醒我:“小施主,你的实力很强大,但是还不是最强的。如果是我们道主,你没有半点生机可言。”
“多谢。”我向他点了点头,索性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这儿都是普通人,没有人能够做你的对手。”
“是道主算到了你今天会回来,特地让我来等的。”恶和尚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小施主,我很佩服你。可惜,你是赢不了道主的。我原本并不是邪修,而是一名正道佛修。但是遇到道主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的人生是多么可笑。道主他……能够进入你的心里,让你脱胎换骨。所以,你现在所坚持的一切,等面对道主的时候,就会烟消云散了。”
“是吗?”他的话让我暗自心惊,但不至于让我吓破胆。
我微微一笑,说道:“如果真的烟消云散,为什么你现在还会对我说这些话呢?邪修的心底,可不应该有善意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