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孩子不能要
恶和尚离开之后,我一挥手,就把那些看到这才一切的员工的记忆全部都抹去了。
随着实力的提升,普通人在我眼中越来越像是可以任意控制的傀儡。
我警告自己不要陷入新的误区:他们弱小,却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生灵。
我把姜贤喊了出来,让他处理一下这边善后的工作,然后便动身回了江家。
我需要在祠堂那里增加更强大的封印。虽然那些怨灵让鬼王焦头烂额,但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如果鬼王真的不顾一切地要冲到阳间来,恐怕什么都拦不住他。
我用劲全身的力气,以江家祠堂为核心建立了一个空间隔绝封印。然后又绕着江家祖宅布下了第二圈隔离带。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整个人几乎虚脱。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忽然毫无征兆地痛了起来。
一阵一阵的绞痛让我满头冷汗。大量失血仍旧巍然不动的我竟然在这一刹那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迷糊之中我被谁一把抱住那个怀抱隐约让我觉得熟悉。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这一次昏睡过去全仿佛蓄谋已久,一合上眼就没有了清醒过来的**。
我的意志前后苏醒过几次,但是身体却沉重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于是,我便又懒洋洋地睡了过去。
我的身体有点闷热,呼吸也觉得很困难。我的心跳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但好歹腹部那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逐渐平息下来。
朦胧之中有谁在我的身旁和别人说话,语气急切担忧得我想要坐起身来告诉他不需要为了我而大惊小怪。
然后,那个人小心翼翼将我的上半身扶了起来,将什么东西凑到我的嘴边。
我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敌意,但是嘴边药碗里传来的刺激气味却让我本能地骤起眉头,将嘴唇抿得死死的。
对方试了几次没能把药给我喂下去,不得不将药碗拿走了一些。
放弃了么?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谁想到,立刻就有人吻住了我的嘴唇。
那亲吻是冰凉的,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轻轻覆盖在我的嘴唇上。我的身体已经太久没有被人这样亲密地触碰,因而恍惚之中我已松开了牙关去迎合这一点一滴都透着熟悉和水到渠成的亲吻。
趁这个机会,对方将药液全部送进了我的嘴里。
果然和那刺鼻的气味一样,这药水又腥又苦,味道别提多反人类了。
我挣扎着想要把药水吐出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制住了身子。而他又不肯放开我的嘴,一来一去我一不小心就将药水都吞了下去。
药物当中很明显有安眠的成分。因为那滚烫的药水刚刚下肚没多久,我就又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涌来。
我本来努力着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我的身边,可惜模糊的视野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银光,就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弱无比。
不仅虚弱,而且沉重。
我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周围并没有人。空间法则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自动构成了一个禁制阵法保护着我的安慰。
我不由得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么说来,什么亲吻、什么喂药都只是我的幻觉么?
是思念成疾?那也卫冕太可悲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辛苦地将身体撑了起来。这一起身,我才发现不对:我的腹部竟然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而我身体里的能量却少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胎儿吞噬我的能量破开封印我并不觉得吃惊。我本来就没觉得自己肚子里那一团不知底细的肉块会一直被梁家先祖的封印压制。
然而,满打满算我现在也只不过是怀孕三个月而已,怎么会隆起成六个多月大的样子?
我看着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块突出物,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恶心。
我难以想象自己早些时候竟然对这东西生出了一点点母性。
我抬起手来按在肚子上,空间法则即将发动。
只要一个神通,我就可以将这胎儿彻底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出去。当初的优柔寡断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了那么大的一个隐患,但好在现在应该还不算太晚,还来得及。
然而,我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房门就一下子被推开了。
黑发的少年身着鲲鹏锦袍站在门边,那温润的模样一瞬间让我觉得恍若隔世。
“安安……?”我傻乎乎地张开嘴,像是忽然忘记了他的模样。
我是在做梦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看到下落不明那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定是的。
可是,这个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他就这么一步步地向我走来,然后一把将我抱进怀中。
这个怀抱一如既往,是我所熟悉的温度和味道。
“你回来了?不会吧……我们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你。”我在他的怀中摇了摇头,即便是梦境也舍不得放手,紧紧回抱住了他,“说不定我现在抱住的人其实是江玲或者别的什么人,马上就会被叫醒呢。”
“娘子,我真的回来了。”冯清安的下巴用力地顶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声音也有一些颤抖,可我的心却一下子安静下来。
“真的是你?”我埋头在他怀中问道。
冯清安以我最熟悉的动作和最喜欢的力道抚摸我的头顶:“真的是我。娘子,对不起,我又让你受苦了。”
我原本以为再一次看到冯清安我的心里一定有的是埋怨和不快。可事实却完全相反:此时此刻我除了开心和放心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对我来说,冯清安平安无事才是最最重要的。
我一眨眼,泪水就掉了下来:“我很担心你。”
“娘子,你不要哭。”冯清安手忙脚乱地拉了两张餐巾纸来,“我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九死一生、也不知道你竟然已经有了神韵。如果知道的话,我、我肯定不会走的。我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呢?”
冯清安的话听的我愣了愣:原来他还完全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就是孩子的事情,我有话要告诉你。”
冯清安一脸兴奋:“什么什么?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特别天赋异禀?对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没关系,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
“这个孩子不能要。”
我打断了冯清安的自言自语。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句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心理仍然像是有钝刀子拉过去一样火辣辣地痛。
毕竟,这是我自己身上的一块肉。
毕竟不论是好是坏不论长得什么样子,我肚子里的东西都的的确确管我叫过“妈妈”。
毕竟这么久以来,他非但没有伤害过我,反而不止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但是,我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它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了。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诞生到世界上来。因为它的出生就代表着大恶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它不再是附着在某个特殊魂魄上的远古意志,而是会真真正正作为大恶这么一个单独个体获得新生。
它会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魂魄。它将有情感、将能够修炼、能够参与这个世界的一切进程当中去。
它不再会是一股影响他人决断的不良意念。如果我真的把它生下来,大恶就会变成人,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可能接近永生不灭顶点的一个修炼者。
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代表着它终于能够如同一个活人那样被彻彻底底地消灭。但是,这世界上真的有谁有这样的能力么?这孩子如今还没有成型,就已经可以吞噬强大的恶灵了。可想而知当他呱呱坠地之后会是什么样可怕的存在!
生物都是有进化本能的,大恶这样的远古意念也同样遵循这个原则。既然它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人类的身份,那么这对于他的进化和称霸世界来说就一定是大有裨益的一件事。
这一切的确都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赌不起。和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比起来,冯清安和我的家人可要重要得多了。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会让我背上更深重的因果债,但是这一切我都不在乎了。
我想要有一个孩子,但是我想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普通孩子。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就像我可以为了冯清安付出自己的生命一样。
如果这个所谓的“孩子”是一个可能会毁掉我所在乎的一切的怪物,那么,我宁可亲手将它杀死这也是我对于这个“胎儿”最后的尊重了。
但冯清安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听到我的话,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一瞬间我看到他用一种陌生震惊的眼光看着我。
他是如此的失魂落魄,以至于我几乎可以听到他内心的独白:我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作为母亲,我怎么能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出要杀掉我们两个的孩子这样的话?
好在,如今的冯清安经历生死之后已经成熟了许多。他虽然气得浑身发抖,但总算还是保佑理智:“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
242 给我一个理由
冯清安的情绪一激动,忍不住上来拉住了我的手。他的力气很大,而我猝不及防,虽然不至于因此被伤到,但手上也真真切切地传来钻心的痛感。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冯清安面前,我并没有太多的坚强可言。如果疼了我就会抱怨,不高兴了我就会甩脸色给他看。所以,我现在也是委屈地挣扎了一下:“你放手!弄疼我了!”
冯清安一愣,慢慢地松开了手。但是在我看来,这似乎只是他本能的一个举动,纯粹是因为不想要一不小心伤到我,仅此而已。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仍旧冰冷且充满质疑,一下子让我的心脏揪紧了。
他在干什么啊?
那样的视线是什么意思?他在怀疑我一些什么?
我的脾气一上来,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不好听了:“看什么?想什么?梁子蕖已经死了你应该知道的吧?现在没有人能够做你的替罪羔羊了!”
冯清安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歉意的表情:“娘子,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瞪着冯清安,无法将他那充满质疑的视线从脑中抹去。
他难道不明白,做出这个决定最痛苦的人是我么?做母亲的十月怀胎一天天感受着孩子在肚子里成长起来他可知道不要孩子是我怎样深思熟虑受尽煎熬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露出那样充满批判的神情?
我冷哼一声,说道:“你想要一个解释,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解释。但是不要说什么让我说服你的话,你自己出能够独立思考,要不要听我的话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冯清安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怒色。但是,如今的他已经不像是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动不动就会和我吵架翻脸了。虽然我希望冯清安的成熟能够不要只流于表面,但我也很知足:就算只是表面,他好歹也已经开始渐渐学着倾听。
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我看着冯清安,真心实意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兴奋相信我,我刚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也很兴奋。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说过我的身体因为修炼的缘故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身孕。虽然你当时不说,但是我知道你怎么可能不希望有一个孩子呢?”
我很感念冯清安一直以来在孩子这个问题上对我的体谅和迁就。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男人真的不想要当父亲的。尤其冯清安还是一个古代人:古代不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所以我不相信冯清安真的对于我长期无孕的事实毫无芥蒂。
果然,冯清安听我将一切都说开了,顿时也就放弃了争辩。他苦笑一声说:“娘子,既然你都清楚我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要说出不能保住孩子这样的话?”
我跟着他苦笑一声,随口问道:“你觉得为什么呢?如果说这个孩子和我之间只能够活一个,那你又要怎么选?”
冯清安的脸色顿时变了:“这种事情不能够开玩笑的。”
我无奈的看着他,也知道这样的比喻并不贴切。然而,我的心底深处还是希望着他刚才能够果断的说,如果威胁到我的生命,那么他就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平安无事就好。
我忽然有一些愣神:如果同样的情况放在我身上,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冯清安。但是现在反过来,为什么他就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呢?
我不想要更多的纠结于这件事情。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只会再次出现芥蒂。
于是我简单将至今为止我所得知的有关这个胎儿的情况全部说给了冯清安听。
他的脸色果然越来越难看:如果这一切不是残酷的现实,而是一本逗逼愉快的轻小说,那么书名一定会是《我的孩子才不可能毁灭世界》。
我自娱自乐地想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冯清安顿时像是见了鬼似的瞪着我:“娘子,你没事吧?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对着他眨了眨眼,说道:“为什么不能笑出来呢?我们就算哭丧着一张脸也什么都解决不了啊。我已经作出决定了,现在我需要得到的是你的答复。如果你执意想让这个孩子留下来,我也不会做那个大义灭亲的罪人。”
我说着说着眼眶却红了起来,又酸又胀的感觉让我不禁愣了一下。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我在故意博取同情一样,可实际上我本来真的没打算哭的。
可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我就觉得心里很难受,胸口好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让我透不过气来。
冯清安看到我变了,脸色顿时也慌了神:“娘子,你怎么哭了?你不要哭……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凶你。你不开心的话打我好不好?”
我顿时忍俊不禁:“我打你干什么呀?你是魂魄又没有打了也和没打一样,一点劲都没有。”
“那我要怎么办你才能开心起来?”冯清安苦恼的瞪着我,烦躁的跺了跺地面。然后他一咬牙,忽然说道:“算了算了。这种孽障不要就不要吧。”
我顿时愣住了。只听冯清安说:“我果然还是看不得娘子你伤心难过。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个孩子不能要,那我们就不要了。反正娘子,你的年纪还那么轻,我就不信老天爷真的那么残忍,不想要让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我目瞪口呆:“刚才你还在犹豫,现在因为我哭了,你就改变主意了?”
冯清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刚才说什么,若是你和孩子之间只能活一个,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娘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你脸上的表情也好,讲话的语气也好,早就把你自己给出卖了。既然如此,我听你说那样的话,当然就觉得你只是在无理取闹。”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我以前听家里的嬷嬷说女人如果有了身孕脾气都是会变的,所以那个时候你们说的话都不能作数。”
冯清安认真的话顿时把我给逗笑了。我真想要回去找他的嬷嬷好好谈一谈人生:辛晓琪有一首歌唱的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冯清安接着说道:“可是我看到娘子里突然哭起来,那就不一样了。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哪里还管得上其他?你这段时间一个人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乖乖的好好的。可谁知道我刚刚才听姜贤说,你这段时间折腾得上天入地,差一点又魂飞魄散了是吗?”
冯清安的语气从心疼怜惜一瞬间转为兴师问罪。我心虚地缩缩脖子苦笑两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冯清安长叹一声,伸出手来将我紧紧抱住:“我知道这些都不怪你。娘子,你是注定了要展翅高飞的人。我只是恼恨我自己明明是你的夫君,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保护你,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让你担惊受怕。”
我靠在冯清安的怀抱当中,渐渐冷静下来:“你不要这样说你是很好很好的丈夫,你也一直都在保护我。为了我,你杀了上官是吗?”
冯清安不禁一愣,然后有些恼羞成怒的低声咒骂:“这家伙魂飞魄散了,还要给我添麻烦。”
我小心翼翼的拉住冯清安的衣袖:“对不起。知道上官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朋友了。”
冯清安的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从他对你出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娘子,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担心你会自责,现在看来我当初想的果然是正确的。”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重新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在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我已经见过我们的孩子了。安安,他是一个怪物没有形态,没有情绪,只知道吞食的怪物。可是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当时竟然觉得就算他是一个怪物,我也想要把他生下来。”
冯清安震惊地放开了我:“娘子……”
“十月怀胎的那个人是我啊。”我凄凉地对着冯清安笑了一下,“可是我的身上是有天命的。你记不记得那一次宴会上出了事之后我和梁汉单独呆了一会儿?”
冯清安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那之后好几天你的情绪都不太好。”
我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在隙界那边遇到了梁家的先祖。他告诉我说我的天命不是固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让未来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我们的将来是长长久久白头偕老,还是天人永隔不得相见,很可能都在我的一念之间你明白那是什么样的责任吗?”
冯清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也难怪,毕竟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和他讲过。一直以来我当他是我家的小鲜肉,是我需要托在手心里包容着的人。我知道他自身已经背负了足够多的责任和烦恼,所以才不想要用自己这虚无缥缈的天命去打搅他。
但是以后不能这样了。我很清楚如今事情已经渐渐向着我们谁都无法掌控的方向滑落下去。所以我和冯清安必须统一战线并肩作战,才能够保护彼此、保护我们重要的人们。
243 姐姐
既然我已经说服了冯清安,我立刻就提出让冯清安开始准备将那孩子从我身体里移除的工作。
这件事情刻不容缓。那胎儿在我身体里多呆一秒,事情就多一分变故。我不想要夜长梦多,所以虽然心中觉得这样做对冯清安真的有点残酷,也只能逼着他开始做起准备来。
冯清安轻轻用手按住我的腹部:“对不起。”
我知道他是在向没有出生的孩子道歉。他和我不一样。他并没有看到那个孩子轻而易举就将他人的灵魂吞噬的可怕景象,也没有看到过他将魂魄化作巨大黑色怪物的震惊场面。对冯清安而言,他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请求才对自己的孩子下杀手。
我忍不住伸手将他抱住:“夫君,你不要难过,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之后,我要给你生一个男孩,再生一个女孩。到时候这个世道也太平了,我们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儿女去周游世界,那样多棒呀!”
冯清安微微一震,伸出手来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只要娘子,你喜欢怎么样都好。不过孩子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我听说生孩子对女人而言很危险很痛苦的。我也舍不得娘子你吃苦,所以……算了,不说这个。”
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冯清安对我的一腔真情,恐怕是谁都比不了的。我暗自下定决心,不论我的未来变成什么样子,不论这个世界怎样天翻地覆,我都永远不会辜负他的一番真爱。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刘警官心急火潦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江小姐,江小姐!我听你们家里的人说你醒了是吗?你能不能够出来帮忙,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会死的!”
我不明白刘警官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他说:“江小姐,你快点开电视吧,外头都已经闹翻了。你真是……哎,我也知道这事情肯定不能怪你。可是你们这些修炼者的是非,为什么偏就要把无辜的人给卷进来呢?”
刘警官锐利的质问令我哑口无言。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一旁听着的冯清安就已经从我的手中抢过了电话听筒:“你们这些普通人对我们这些修炼者所保护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抱怨呢?这位警官,你们也被我娘子多番照顾过,如今无论出了什么事,打电话来说这种话未免太叫人心寒了吧。”
冯清安说完面色铁青地摔上了电话,完全没有给刘警官辩解的机会。他的袒护让我感动不已。但是我也知道,一直以来刘警官其实都很支持配合我的行动。
所以外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他激动的打电话来找我兴师问罪?
我拉着冯清安的手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大起来的肚子一时之间让我有些找不到平衡。我的能量几乎完全枯竭,体内所有的力量都被肚子里的胎儿给抢走了。
我知道:这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在对抗梁家先祖留下来的那道封印。
我只能依靠冯清安搀扶着,这才来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的电视早已经开着了。我的两个鬼仆以及江玲和南宫鹤四个人站在客厅里围住电视屏幕,身上的阴郁压抑的气势隔得老远都能够看得到。
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果然是出大事了吗?
南宫鹤最先察觉到我的到来。他用手肘轻轻顶了江玲一下,转头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玲却没好气的对准他踩了一脚,瞪着眼睛面带威胁地朝他摇了摇头。
看到他们两个这样的反应,我不禁一愣:这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
在他们后方,我这两个鬼仆一左一右围了上来:“主人,你怎么下来了?你的身体很虚弱,还是静养比较好。”
一边说着,梁兰一边伸手来搀扶我:“是啊,他说得对。江姑娘女子怀孕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不能疏忽的。这些男人们在这有事商议我呀,扶你回房间里休息好不好?”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稀奇古怪的?我刚刚接到刘警官的电话,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出大事了,而且还与我有关。”
江玲和南宫鹤顿时面露忧虑。他们两个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然后江玲气鼓鼓地走上前来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什么事呀?啊?什么事情就和你有关了呀?外面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嘴脸,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江家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算连下三天暴雨,恐怕都会有人说是我们再从中作梗。你还真把那个什么刘警官当成是你的朋友了呀?人家是国家机构的雇员好吗?”
江南的话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因为江家与八卦道合作的缘故,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世俗当中唯一一个与灵异事件有所联系的大家族了。
所谓枪打出头鸟,江家最近招惹的是非也是不少。南宫鹤带着八卦道里的人分道扬镳的时候,顺便将旗下的产业也转走了不少。原本这段时间以来,我让江玲好好利用那些产业,对外出售一些防身的法宝和符咒,也算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尽自己的一份心。
可谁知道人果然都是贪心不足的。我是好心,不想要看到无辜的普通人一个个在这次的争斗当中丧命。可谁知道我的善意在有些人看来却成了理所当然。江玲之前也跟我说过,现在外面的舆论好像渐渐演变成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又不见我们家主动出面庇护他人,那就全都变成了我们的不是。
因为这件事奶奶已经气得病倒了,而许多在江家产业工作的员工也受到过程度不一的骚扰。
这件事也把我气的半死,所以最后陈超给了江玲和南宫鹤处理。最后虽然总算把那些不良舆论给压制了下去,却也是给了我当头棒喝:我的好心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和外面无辜的受害者比起来还是我自己的家人比较重要。
所以现在江对外那些售卖符咒和防御法宝的店铺也已经全部关掉了。我们完全进入了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只想要在这场巨大的风浪当中保全自身。
但很显然,就算是这样麻烦也仍旧能够找上门来。
我一步一步绕过自己的两个护主心切的鬼仆,与江玲四目相对:“他们两个不懂事,你总不至于跟着他们一起胡闹。江玲,我是江家未来的家主,你这么有事情就瞒着我,不跟我说算是什么道理,这是要谋权篡位吗?”
“你这个”江玲被我这一番不知好歹的话气得差点吐血,“江满,你有没有搞错?是不是怀孕了,之后你的智商都掉光了?”
但是江玲的怒气却戛然而止。因为我张开手一下子将她抱进了怀中:“姐姐,谢谢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管江玲叫做姐姐。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然后我便感觉到有热乎乎的液体打在我的肩膀上。
江玲哭了吗?
我无奈的抬起手,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摸着她的头:“不哭不哭。姐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江玲狼狈的将我推开,扭开头去抹眼泪。
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此刻其实是高兴的。
我们两个人从认识的那一天起就不对盘。姐妹的身份在我们这里纯粹是仇恨的催化剂。江玲不想让我抢走属于她的财产,而我始终将司徒敬犯下的罪过责怪到了江玲的身上。
但是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到如今早已经不是抱着当初的心态了。
江玲当然仍旧在乎张家的财产和她女强人的潇洒生活。但是随着她一点点深入这个世界,当初那个要夺得家主之位的心恐怕早已经消磨殆尽。
江玲是个聪明人,与其硬要抢夺家主的位置,然后承担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担负的责任,我想妈应该宁可继续经营着自己的企业,舒舒服服做一个有思想觉悟的富二代。
而在失去了父母之后,我刚刚回到张家,开始就在支持我的人恰恰是江玲。她只不过是个毫无修炼资质的普通人,却许多次在我自顾不暇的时候为我扛起江家的责任,甚至勇敢去面对她根本就不了解的灵异事件。
现在,我很庆幸自己有江玲这个血脉相连的姐妹。
“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知道你们在我的身边。我是强大的那一个,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而不是让你们将我护在背后啊。”我在江玲笑了笑,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问她要遥控器。
江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找到遥控器递给我,说道:“江满,你千万不要乱来,知道吗?我还指望着江家有你照顾,我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当个寄生虫,只管享受挥霍自己的生活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笑了起来。我知道江玲说这话是为了安慰我,让我宽心。我挥挥手,让这群珍贵的朋友们给我让开路,然后打开了电视。
原来江玲他们已经将发生的一切都替我录下来了,显然本来就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
只见一名记者站在如同是连环车祸爆炸现场一般一片狼藉的地方,带着惊恐的表情报道着:“今天全市各地突然出现多起严重爆炸案件,目前不排除恐/怖袭/击的可能。这已经是最近不知道第几起恶劣的案件,难道圣经当中所说的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临了吗?”
正当记者将摄像头转向那些血肉模糊的惨象的时候,屏幕上忽然闪过一片白噪音,然后镜头画面就改变了。
246 冯清安的最后的礼物
电视屏幕上正在讲话的人不是风穆,而是阿南。
但如果不是他摘掉了兜帽,我绝对不会认出他来。
因为,此刻的阿南看上去和我之前在炼魂池里遇到的孩子截然不同。就算有人说眼前这一个是阿南相貌相同的复制体我也不会怀疑。
因为,他的眼神和情态已经完全改变了。
如今的阿南是个有着十岁孩子身体的老怪物,那沧桑的眼神当中透露出的是无尽的邪恶和疯狂,就像是一片波涛汹涌却被冰封了表面的海洋。
说实话我并不在乎阿南最后的下场到底如何。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补救接触的次数也不多,所以,对我而言阿南只不过是作为冯清安的残魂存在的而已我对他所有的同情和好感都是基于这个基础上的。
所以他当时说什么早晚有一天我会是他的新娘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可是如今的阿南模样却阴冷得叫我觉得可怕。
他定定地看着屏幕,微笑着说道:“小满,你看到这里的惨状了么?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然而,吓到我的不是他那危言耸听的话,而是那个称呼。
我身边认识的人都是管我叫“满满”的,只有一个人除外。
风穆。
我至今仍旧记得风穆曾几何时眉眼温柔地喊我“小满”的模样我依旧能想起当时自己的悸动不安,只是如今看来那样的春心萌动却恶心得我能够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几乎整个人趴在了电视屏幕上。
这个仍旧是阿南么?还是说,是适用轮回**之后的风穆?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电视屏幕里的阿南接着报了一个地址出来。他的条件很简单:他要我去见他,否则就会把江城夷为平地。
江玲在我的身边没好气地说:“你不要理他,那小鬼就是想要你觉得于心不忍,如果你真的出去那就是上了他的当了!”
冯清安体外养脸色铁青:“娘子,不要做傻事。”
这两个人冷漠又无情,一瞬间真是显得无比般配。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话,扭头去问南宫鹤:“你老实告诉我,现在外面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南宫鹤沉默了片刻,在江玲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注视下说了四个字:“人间炼狱。”
“喂!”江玲愤怒地大叫起来,然后作势要来拦我,“江满,你别傻了!外面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你的责任!谁说过你必须要保护这个世界?”
我苦笑一声,指了指播放完毕的录像带:“这哪里看起来和我没有关系了?难道你要我就这样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么?我做不到。那不合我的道之本心。”
“什么跟什么啊……”江玲狠狠地跺了跺脚,“喂,我不管啊!你不能走!你走了江家怎么办?我们这里保护下来的那么多人怎么办?”
“放心,你们不会有事的。”我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过去在冯清安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因为有我家安安保护你们啊。放心吧。”
冯清安顿时变了脸色:“娘子,你别想要丢下我!”
“别闹。”我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与他四目相对。
大概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僵硬,身边的人纷纷退了出去,给我们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
我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要露出一脸难受的表情啊,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为什么不让我陪你去?”冯清安的脸色很难看,“你如果放心不下这里,我可以找鬼兵来护着。我的鬼兵的实力多强大你也很清楚,并不是非得要我留下来不可。不要说什么我留下来你才放心的话。江满,我对你这点了解还是有的。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我无奈地笑了起来:“真是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冯清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他一把抱住我:“娘子,我们不要管我的残魂了,好不好?我们护着你的家就是了,至于外面怎么样就想江玲说的,并不是你的责任啊!风穆和我的残魂原本就融合了大恶,他们心中除了破坏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何必要自投罗网呢?”
“因为我不能让你的残魂就那样被人糟蹋啊。”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住冯清安的眉心,“你看,即便是现在你的魂魄也仍旧在不断地溃散,不是吗?”
冯清安的表情顿时一僵。
我苦笑着:“怎么?没想到我的实力提升得那么快?”
“的确是没想到。”冯清安讷讷地应了一句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的心脏顿时一阵收缩:“你要隐瞒我隐瞒到什么时候啊?难道真的要我有朝一日眼睁睁地看着你魂飞魄散吗?”
“也有可能到哪一天我就会得到莫大的机缘,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啊。”
冯清安努力地摆出乐观的态度来,可惜他眼底的心虚和闪烁还是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思。
恐怕,他比我还要更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希望恢复魂魄。可是,冯清安怎么可能愿意让我自我牺牲来换取他魂魄完整的机会?
可是他不明白啊。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对我而言比他冯清安更加重要了。所以,我就算以身犯险,这在我看来也是值得的。
我不得不板起脸来,仗着自己的年纪比较大一些来吓唬冯清安:“你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安安,临走之前我不想要和你吵。但是如果你再这个样子,那我就会找一个机会不告而别。”
“江满,你真是!”冯清安气急,很少有地对我连名带姓直呼其名。
我反而笑了起来:“我是什么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用你来责备我。安安,我的道心就是这样子的。如果我这一次躲藏起来,日后心里永远都会过不了这个坎。所以你不如就当我真的完全是为了你,这样还能够好受一些不是吗?”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世界需要你去拯救?”冯清安死死地将我抱住,颤抖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子那样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坦白道:“我才没有那么伟大呢。这个世界怎么样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但是风穆他们很聪明啊。他们将那血淋淋的惨状推到了我的面前,我就没办法视而不见了。如果在明知道对方遭受着什么样的折磨的情况下仍旧见死不救,我会这被我自己的心魔给反噬的。所以你看,在这件事情上我本来就没有选择不是吗?”
冯清安无奈地叹息:“你总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苦笑了一声,与冯清安交缠亲吻。缠/绵过后,我才面带红晕地向她承诺:“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好不好?你也不要小看了我。我可是领悟了空间法则的人。”
“是啊,娘子你好厉害哦。”
冯清安苦笑一声,然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娘子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次为什么离开了那么久?”
冯清安突然转变话题让我愣了一下:“不是去最后一处墓穴吸收传承么?”
“其实并非如此。”冯清安苦笑了一下,将秘密娓娓道来。
原来他根本不是去接受传承,而是去激活自己的传承的。国师府的人对阎王忠心耿耿,所以和被蒙在鼓里的承天梁家不一样,他们早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体内有着阎王留下的核心传承。
原本,冯清安必须要等三部分残魂全部融合之后才可以进行传承的唤醒仪式。但是现在残魂与大恶融合,冯清安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竟然直接在魂魄不全的情况下接受了试练!
我听得心惊胆战:“你怎么又做那么乱来的事情!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你可是会魂飞魄散的!”
“这不是没有失败吗?”
冯清安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我就是知道娘子你肯定会担心和反对,所以才自己一个人去的。进行唤醒的时候必须要心无旁骛。如果娘子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分心。”
“还说我呢,你才是……”我说不下去了。我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原本分明不想要哭,可现在一时没有忍住又弄得整个氛围都凄凉起来。
原来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拼命,冯清安也同样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在努力。我的心中仍然当他是没有长大的小鲜肉,但实际上他早已经承担起了沉重的责任,好好地将我放在了心里。
“安安,谢谢你。”我再一次凑上去亲吻冯清安的嘴唇,“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是我最最幸福的事情。”
“娘子,你可不要说这种话。”冯清安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安慰我,“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何必呢?娘子你可是纯阴女,是得到天命眷顾的人。你的命运才刚刚拉开序幕,我想这老天不会让你一去不回的。”
“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就不要担心了好么?”我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到底谁才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啊?”
冯清安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挥手,从自己的体内取出一个光球来:“是,我们都应该多一点希望。娘子,我虽然唤醒了传承,但残魂之身不足以承受。所以我单独将它提炼出来了。你要去赴约风穆,可以。先把这时间法则吸收融合,即便来不及彻底炼化,也能够让你多一张保命的底牌。”
我一听,顿时震惊了:“这、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要给我?”
冯清安的紫眸之中光芒闪烁:“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是比娘子你更珍贵的呢?”
247 赴约
因为有了空间法则做基础,这一次我吸收融合时间法则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饶是如此,我也仍旧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将自己的修为巩固下来。
身体里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可惜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刚刚恢复过来的能量便又一次全部钻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仿佛能够听到肚子里那怪物愉快的笑声。不仅如此,当我将手掌按在鼓胀的腹部的时候,我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了孩子有力的心跳。
我想,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吧。
但是那也没有办法。
这个孩子虽然吞噬了我所有的能量,却没有办法影响我的神念和领悟。
所以,我不妨就暂时将它当成一个能量储备好了。
我知道,胎儿吸收我所有的能量是为了不让我对它出手。但是此刻它仍然只能存在于我的腹中,既然如此我们两个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那可想而知,如果我真的陷入危机,它自然不会再占据着我的能量不放。
只是,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能量却白白便宜了一个怪物这个认知还是让我颇为不爽。
虽然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但是外面的情况已经变得愈来愈糟糕了。
融合了风穆轮回后的灵魂的阿南果然说话算话,每一天都在将受灾范围向外扩大。人间那么多的人惨遭横祸,而鬼王那边又自顾不暇以至于连阴阳大门都没有打开,很快,江城就已经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
我出关的时候,江玲正愁眉苦脸地计算江家剩余的物资。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下来她看上去不知道老了多少,眉眼之间满满的都是疲惫。
但即便如此,她也一句话都没有对我抱怨过。
我悄悄从后面凑了上去,伸手按住江玲的背心。腹中的胎儿不情不愿地释放出一点点能量来,让我给江玲调理身子。
这么看来,我肚子里的怪物还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傲娇了?
我不由得轻轻按了按自己隆起的腹部,暗暗道了一句多谢。
肚子里的胎儿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想,他果然是知道我的道谢不代表会对他网开一面,所以还是在生气吧。
这么看来,这怪物倒是还挺可爱的。
可惜了,我必须要除掉他。
我收起了无用的多愁善感,用仅有的能量为江玲梳理了一下因为长时间高强度工作而堵塞的经络。
江玲顿时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然后红着脸转过头来:“不要搞突然袭击好不好?”
“明明是你自己做出一副会让人误会的反应。”我没好气地对着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提醒道,“我知道你是女强人,但也不能这么透支自己的身体。你家南宫鹤可是魂医一族啊,告诉他要好好帮你调理身子。真是的,怎么对自己女朋友那么不上心呢?”
“是我不要他治疗的。”江玲立刻为南宫鹤到抱不平起来,“他们魂医一族每一次给人治疗似乎都要消耗很多体力的样子,我心疼不行吗?”
“那他就不心疼你了吗?”我对着江玲翻了个白眼,“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果然谈起恋爱来也还是个傻瓜。有消耗才会有收益。他多为你治疗治疗,对他自己的修行也是有好处的知不知道?南宫鹤那家伙也真是的,明明年纪不小修炼的时日也比我长,怎么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呢?”
“都说了,是我不让他给我治疗啊。”江玲面红耳赤地为南宫鹤辩解着。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到你如今有那么一个真心相待的人,我就放心了。”
江玲的脸色顿时一变:“怎么你这语气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
“因为这一次去回不回得来还不知道嘛。”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要走啦。以后我不在,你们可别欺负我家安安,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呸呸呸!不要乱说话!”江玲用手掌拍了拍我的嘴巴,一脸不快地让我将自己没轻没重的话收回,“这个家主的位置我可是要给你留着的!当初我是不知道才争着抢着要管家,现在才知道这事情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还是让你这个冤大头继续坐着吧。”
啊喂……
我顿时无语了:江玲果然有本事淡化所有生离死别的悲哀气氛。现在我都觉得为了自己的幸福人生应该快一点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我们笑闹了一会儿,等到我的几个鬼仆也都从修炼状态当中退出来,就是时候出发了。
我摘下冯清安给我的护心镜,交到江玲的手里:“这里头的那个鬼仆控制着江家所有产业的防御阵法。我知道你不会用你交给南宫鹤就行了。到时候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你们一切都听安安和南宫的。另外,江家的后路我也准备好了,冯清安知道进去的方法。虽然我希望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你真的是在交代后事么?”江玲终于红了眼眶,“我们两个彼此做对了那么久,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啊。”
“你这话说得,南宫鹤听到要吃醋了好么?”我有点受不了江玲那一套相爱相杀的话,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论我们怎样拖延,分离的时刻终归是要来的。冯清安把他剩下的法器全部都给了我,一样样地演示给我看。
他的紫眸里已经没有了光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舍和但又。
那模样看得我一阵心疼。我用力地与他拥抱:“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就像你说的,我是天命之人么。”
“我等你。”冯清安点了点头,用力在我的手上捏了一下,然后说,“把你的玉佛给我。”
我不明就里地解下了脖子上从来不离身的冯家玉佛递了过去。
冯清安的口中念念有词,将一个个法诀打进玉佛当中去。很快,我就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个恍惚,回过神来度长臂,只觉得魂魄当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疑惑地向冯清安看了过去。
他说:“我从你的元神当中分解了一缕出来,保存在这玉佛当中。这样一来,如果……事情真的演变到最坏的情况,你也不至于会灰飞烟灭。”
但是,我一看冯清安的表情就知道了:就算真的用那样的方法保留了部分元神,我也不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能够完全恢复过来了吧。
但我也知道,冯清安这么做求的是一点心理安慰。
我心疼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娘子,你一定要小心。”冯清安的脸上写满了懊恼的表情,“我分明是男人,却什么都帮不到你,真是太差劲了。”
“才不会呢。”我亲吻冯清安的脸颊,“我们家安安最棒了。我的家人就都交给你啦。”
说完,我压下了满心的恐惧和不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家,顺便在离开之前围绕宅院布下了一个高等级的防御阵法和隐匿阵法,这才离开了这个我已经视作自己真正的家的地方。
我体内的能量不够,所以连飞行都做不到。我只是一步步地走着,单手按着自己累赘的肚子,口中喃喃道:“没想到最后我是带着你去赴死。呵呵,命运可真是奇妙,不是吗?”
我原本没指望得到答复,可是我的脑中竟然响起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不过你倒是不会死的。你多大本事啊。”
腹中的怪物沉默了片刻,有些伤心地说:“妈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我答道:“不是讨厌,是你的存在本来就不容于世。”
可是,腹中的怪物却给出一个让我无法反驳的观点:“如果我必须要存在于这世界上,那妈妈是宁可那些力量被你的宿敌融合,还是索性将我生下来?”
稚嫩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一点点钻进了我的心里:“妈妈,你应该把我生下来。只要我能够平安出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与我抗衡。妈妈,你不想要平安幸福的生活吗?我能够实现你的愿望啊你也知道的。至于这个世界如何,和妈妈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得不承认,大恶果然生来就懂的如何蛊惑人心。我听着这孩子的话语,竟然真的产生了一丝动摇。
我连忙对准自己的舌尖咬了一口,然后以神念将这怪物压制下去。
我不能再听他说话了,否则,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和下定的决心就又要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