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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孽娃娃亲全文阅读

作者:筝渡     我的妖孽娃娃亲txt下载     我的妖孽娃娃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被绑

    江玲的母亲见我态度如此嚣张,一时之间不说话了。奶奶冷哼一声,说:“人云亦云、危言耸听。我看,你还是回去管好自家的炉灶吧。”

    女人的脸色略微一变,就算是夸张的彩妆也没办法掩饰她表情之中的怨毒和屈辱。

    奶奶说话可真是刀子嘴,半点都不给人留情面。

    我皱了皱眉头,然后将视线往江玲那边扫过去。司徒敬却正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对。

    视线相撞,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冷:不用猜测了,这个菲佣阿姨的惨状就是司徒敬的手笔。

    他是咒术师,要让一个普通人自己跳楼肯定没有什么难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地上抽搐的菲佣渐渐地不动弹了。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一个人慢慢地死在自己面前,而背后有一些承受能力不太好的已经开始哭泣呕吐起来。

    “走吧。”

    我开口招呼了风穆一下,却觉得嗓子干涩得要命,说出来的话都不像是我自己的声音。我们将奶奶送回了房间,然后就道了别。出了刚才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心思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帮助风穆调查江家了,一切都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可回到了屋子里之后,我又不敢合眼睡觉。我怕自己一睡着,那个正牌鬼夫就又出现了。

    冯清安在房间里飘荡了几圈,然后心疼地看着我:“娘子,你这样不行。你得要休息休息才好啊。”

    我在床上盘起腿来,说:“我修炼,一样是在休息的。”

    冯清安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紫眸之中隐约带着一点自责。他先前已经跟我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此刻是在江家、在正牌鬼夫的主场的缘故,冯清安的实力在这里受到了不小的限制。他的神念几乎没有办法放出去,之前交锋之中也落了下风完全被对方给压制住了。所以,冯清安除了知道对方肯定是承天府的人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

    我对着他笑笑,也索性不修炼了:“你别什么都怪自己,好么?你这样我很有压力的啊。”

    冯清安苦笑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稍微睡一会儿吧。我护着你。”

    冯清安诚恳的担忧让我不好意思说出任何拒绝的话。事实上我也的确是累了,于是索性半推半就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已经睡着。

    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对我上下其手。但是我的心里仍旧觉得忐忑不安,毕竟,先前那鬼夫骂我水/性/杨/花的时候,语气听上去恨不得把我抽筋拔骨。相比起来,冯清安以前总是挂在口头的浸猪笼听上去简直友好到了极点。

    因为有着心事,我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道翻来覆去了多久,我忽然觉得四周的温度变低了不少,皮肤上也觉得湿漉漉的。

    我的身边不知何时浮现起浓浓的白雾来。我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不在自己的卧室里了,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我灵魂出窍。就在这时,迷雾当中忽然伸出一双有力的手来,将我狠狠压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我的身体撞得生疼。背后的人力气很大,压得我一动都不能动。只听撕拉一声,我只觉得背上一凉,衣服就已经被撕掉了一大块。

    我发出一声悲鸣,疯狂地挣扎起来。但我的身体却仿佛被四周的白雾冻结了一样,一动都没办法动。

    “放了我,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吧!”我无助地恳求着,却连身后的人是什么模样都看不到。我在他的手中挣扎哭叫,最后绝望地呼喊着冯清安的名字。

    身后的人却忽然松开了我,然后重重地将我扔到了地上。

    我的手臂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开了口,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我此刻的一切恐怕都是真实的。

    我眯着眼睛向迷雾之中看去,可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人性。

    地板坚硬冰冷,摸上去应该是石头材质。四周一片昏暗,没有灯光更没有什么烛火,只有白雾之中隐约浮现的墙壁告诉我此刻自己正处在某个室内结构之中。

    白雾之中的人没有靠近,不知为何,我虽然害怕到发抖,却也在他身上捕捉到某种浓重的悲伤氛围。

    我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警惕地盯着雾气之中。

    男人冷哼了一声:“你刚才喊冯清安?怎么,和你纠缠不清的那一个竟是冯家的人么?”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其中也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以至于我完全不敢反抗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冯家和梁家的恩怨太深太多了,我不敢乱说话,只能紧张地等待那男人再一次开口。

    白雾之中传来一些的声音。在我的眼前,那个模糊的人影逐渐靠近过来。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

    他看上去不像是死人,但是那苍白冰冷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活人。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肯定不是冯清安那样的鬼灵:他一看就是有实体的。

    和冯清安比起来,眼前这个人才更符合我对于古代男人的认知。他的一头长发用红色的簪子束起,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袍。

    长袍上有银色的花纹,但是我看不明白那是什么。

    他不需要说话,态度里已经流露出了无尽的高傲和冷漠。他的视线虽然落在我的身上,但却没有将我的身影收入眼底。他并不在乎我是谁、有什么想法、又或者是否有着自己的战斗力。对他来说,我大概只是个被人拿走了的私有品。

    “你就是……”我蹲了一顿,有些不安地问道,“你就是我的正牌鬼夫?”

    “不错。”男人嗯了一声,想了想,姑且自我介绍了一句:“鄙人梁子蕖。”

    “芙蕖的蕖?”

    梁子蕖凝眸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我哦了一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从他的角度看起来,的确是我不守妇道。但是在我看来,这什么婚约阴差阳错的根本就不靠谱,要我因为一句婚约错了就抛下冯清安跟着他过日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半晌,我只能问道:“这里是哪里?”

    梁子蕖说:“江家祠堂。”

    我一愣,又问:“我真的在这里么?”

    梁子蕖点头:“不过是一个小把戏,就让你自己走到了这里来,仅此而已。”

    听梁子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自己的战斗力仍旧不够看。我四下环顾了一番,问道:“你可以放我走么?”

    梁子蕖冷笑一声,道:“不可以。”

    我瞪大了眼:“为什么?你又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不代表我用不着你。”梁子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很蠢似的。

    我却不信邪,左右打量了一下阴气弥漫的祠堂,就准备用锁魂丝来探路。

    可是我才刚刚唤出凝血刀来,就听梁子蕖说:“不怕死的话就尽管往外冲,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梁子旭的语气仍旧是淡漠的,但是我不知怎么的却从中听到了一丝落寞。

    难道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想要从这里逃跑结果惨死了么?

    尽管心中好奇,但此时此刻,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发现我不见了,冯清安该有多担心?玉佛仍旧挂在我的脖子上,但是此时此刻它却一点灵性都没有了。我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冯清安还能够通过玉牌和玉佛之间的感应找到我。

    更何况,梁子蕖说这里是江家祠堂,难道就真的是了吗?这里的阴气那么浓重,简直和鬼王露面那时候有的一拼。我实在很难相信江家祠堂里头能够凝聚那么多的阴气不散。

    如果真是那样,江家是不可能壮大的。人类社会与阴气彼此之间本来就是相互排斥的状态。如果江家真的有着那么多的阴气,那么,江家的运势会变得一团糟。

    我看了梁子蕖一眼,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握着刀向前走去。

137 梁子蕖

    可惜我没走多远,就怂回来了。

    梁子蕖果然没有说错,不要命的话我大可以闯出去,但如果还想活,我就最好乖乖待在这个所谓的祠堂里。

    因为,这周围根本就不是人间的景象。

    我才走出没多远,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原来,在祠堂的周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而我听到的声音,就来自于屏障外面的东西。

    雾气太浓,我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一对血淋淋的拍到屏障上的手,我却还是能看到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有了一双血手印带头,外面的东西此起彼伏地开始撞击起屏障来,那力量连带着我脚下都似乎震动起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乖乖退回了梁子蕖的身边。

    我盯着他,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梁子蕖冷笑一声,油盐不进得让人觉得讨厌:“我说过了,这里是江家祠堂。”

    我跟着他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骗呢?”

    梁子蕖却只是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别忘了,只要我想,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梁子蕖的话让我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此时此刻,我忽然能够体会冯清安平时打嘴仗打不过我的感受了。这个梁子蕖看上去面无表情的淡定得不得了,可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自带暴击效果。

    我瞪了他半晌,然后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不是说我出轨,要惩罚我么?”

    梁子蕖轻哼一声,一眨眼就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他捏着脖子给提了起来。

    一瞬间中断的呼吸只让我觉得像是重重挨了一拳,刹那间眼前发黑。

    梁子蕖很快就放开了我。我狼狈地跌倒在地,捂着喉咙咳嗽个不停。

    不知道是梁子蕖太强大,还是这个劳什子祠堂有问题,总之,我面对他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就连身体里的能量也如同一潭死水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愈发觉得身体沉重,索性瘫在地上不起来了。

    梁子蕖却朝我伸出手来:“抓住。”

    我一愣,不明白这个一会儿要强了我一会儿又温柔起来的男人到底是搞哪样。

    梁子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伸手抓住了梁子蕖,让他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说来奇怪,一跟着他走进祠堂内部,我顿时就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

    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认真问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这里是江家祠堂,可江家祠堂里的阴气怎么会浓重到不像是在人间?”

    梁子蕖漠然地看着我找茬:“谁叫你这么对我说话的?怎么,冯家的人没有教过你规矩么?”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愣住了。

    是啊,我都忘了。古代男人一个个的都是直男癌啊。

    我轻笑一声,反唇相讥:“不是没教过我规矩,是他比较宠我尊重我。”

    梁子蕖沉默了片刻,冷冷说道:“无稽之谈。”

    说完这四个字,他就出又不说话了。我发现,要和梁子蕖交流简直不是一般的困难。这个男人惜字如金,可偏偏看上去好像又不是坏人。他虽然撕了我的衣服,却没有对我做什么过火的事情,之前“验货”的时候也是,虽然放下了狠话却没有付诸实践。

    我好奇地看了看梁子蕖:只见他在半空之中盘膝而坐,身边的阴气温顺地被他控制并且炼化。

    能够把基础修炼做到那么好看的,梁子蕖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我好奇地盯着梁子渠练功,谁料,他却忽然睁眼朝我看了过来。

    梁子蕖的眼睛是黑色的很深很纯粹的那种黑,里头连半点光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泥沼。

    我看着他的双眼,忽然忘记了自己原先想要说什么话。

    一定是因为婚约的缘故,我对梁子蕖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他对我并不好,可我却偏偏不害怕他:甚至我刚认识冯清安的时候,对冯清安的畏惧还远在此刻对梁子蕖的畏惧之上。

    这就是官配cp的力量么?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有些困惑。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虚无缥缈的婚约竟然能够给我个人的情绪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梁子蕖的身上挪开了,问道:“你要将我在这里困多久?”

    “我可没有困住你。”梁子蕖仍旧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回答,“要么冯家的人找到你带你出去,要么,你自己强大到可以走出去只不过不要搞错了,我并没有留你。”

    我一挑眉头:“可我还以为你要我做你的妻子。”

    “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梁子蕖的语气是自信的。他这种胸有成竹的态度没来由地让我感到心发慌。我想起奶奶告诉我的事情,顿时愈发警惕起来:“历代嫁给你的那些女孩子都死的很惨你不要以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就会相信你了!”

    梁子蕖顿时失笑:“她们会死,纯粹是自找的。普通人的身体当然承受不住我,但是,如果她们愿意静下心来修炼,那么与我在一起百利而无一害。可惜,她们没晚被我带来的时候要么是拼命想要逃跑,要么就是被动承受:自己没有主动上进的心,死了难道还能怪我么?”

    梁子蕖的语气很冷漠,就仿佛是在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听得我毛骨悚然。

    但是,我虽然不喜欢他的态度、也不赞同他说的话,另一方面,我却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并没有完全说错。

    这里的确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虽然阴气浓重,但是纯阴女的体质本来就是适合拿阴气来修炼的。如果我之前的那些女孩子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她们说不定真的不会惨死。

    但是,这世界上哪有那样的道理啊?

    我瞪着梁子蕖,说:“你把人绑过来,不由分说地侵/犯她们,还反过来怪她们太懦弱这是不是太蛮不讲理了一点?”

    梁子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他的脸上隐约带着困惑和讥嘲,就仿佛我说了什么蹩脚的笑话似的。

    “说话啊。”我直起背脊,有些愤懑地看着他。

    梁子蕖终于笑了起来:“你倒是挺可爱的。”

    “什么?”突如其来的称赞让我怔了一怔。

    梁子蕖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觉得谁人都应当是心善的岂不是可爱么?”

    我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感情梁子蕖是在嘲笑我。呵呵,我刚才还以为他真的是在夸我呢。

    梁子蕖接着说道:“她们本就是我的妻子。一首交钱一手交货,这是承天府与江家之间公平公正的交易。你说她们可怜这世上的可怜人可多了,莫非一个个都要同情过来?未免可笑。牺牲她们的是她们的家族,我只是在收货而已。所以如果有怨言,那么自己变强大跳出命运如何?”

    梁子蕖的这些话可笑又冷漠,但我偏偏没有办法反驳。虽然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得近乎幼稚,但是归根究底,梁子蕖的理念却并没有错。

    甚至于,他这句话的确很对我的胃口:与其抱怨命运不公,还不如强大起来一巴掌打在命运这个贱人的脸上。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说:“等我从这里出去,一定端了你的祠堂。”

    梁子蕖却忽然凑了过来,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眸让我心惊肉跳。

    只听他说:“那你大可以一试,我等着。”

    然后他霸道地吻上了我的嘴唇。我不肯张嘴,他就在我的唇上狠狠一咬。我吃痛之下让他乘虚而入,却被吻到晕头转向。梁子蕖的亲吻很霸道,与冯清安完全不同。他的动作那么粗鲁、亲吻又如此细致,就好像是要将冯清安给我身体留下的记忆全部抹消,然后取而代之一般。

138 看不透

    最要命的是,梁子蕖对我非常好。

    好到简直让我无奈的地步。

    看我乖乖开始修炼之后,梁子蕖离开了一下子,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抱着被子枕头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只毛茸茸的泰迪熊抱枕。

    这个冰山一样的大男人手里抱着个等身玩偶的画面实在是太违和了,以至于我看到的时候差一点没控制好身体里的能量走火入魔。

    梁子蕖倒是很淡定,将手中的东西在我身边放下之后还特地问我:“还需要别的东西么?至于吃食你无须担心,我自会处理好。”

    我愣了一下,暂时停止了自己的修炼,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照顾我?”

    梁子蕖用看笨蛋似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你虽懂得战斗之法,但毕竟是个普通人。此处阴气浓烈、气温极低,你要长期在这里生活,自然需要保护措施。”

    我听着梁子蕖一本正经的答复,忽然间有点想笑。

    原来,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我说:“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照顾我?你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眼前这个梁子蕖虽然脾气差又冷冰冰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把他和奶奶口中那个凶神恶煞的厉鬼联系在一起。

    梁子蕖愣了一下,回答:“你是我娘子,我自然对你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的修炼资质很好,在这个环境里实力提升会很快。其他的事情你不要去多想,一门心思提升实力才是正途。”

    这已经是梁子蕖一天之内第三、第四次提到要我提升实力了。

    我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急着想要我变强?你自己应该很强大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在乎我的实力如何?”

    梁子蕖说:“你若是实力不济,就得留在这里一辈子了。”

    我冷笑一声,根本不让他这么轻易糊弄过去:“那难道不是你希望的么?我出不去,才好留在这里为你传宗接代。”

    不过,梁子蕖不知道是没有听懂我语气中的敌意,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怎么看他,总之,他竟然真的诚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放在早几年,的确是留你下来为好。不过如今的情况变了,传宗接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我听着听着渐渐回味过来:“也就是说,你未必需要我嫁你,是吧?”

    谁料梁子蕖却忽然沉下了脸:“未必要娶你,是以,你便可以和冯家的人搞去一处,是么?”

    “你说话那么难听干什么?”梁子蕖的话太刺耳,一下子就让我炸了,“什么叫搞到一起?我和冯清安光明正大的婚约在身,你如果要怪,就怪你家干什么非要拿别人家的传家宝做自己的订婚信物咯。”

    梁子蕖被我说得无言以对。他似乎不屑与人争辩,所以只是沉默下来。但是,他的视线却明明白白地表达着他的不认同。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看什么?”

    梁子蕖仍旧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说:“玉佛不是冯家之物。玉佛从头至尾,便是我承天府的家传信物。国师府?哼,一群鸡鸣狗盗的败类,早晚要付出代价!”

    这一刻,我竟然从这个男人身上读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我发现自己很难毫不留情地与梁子蕖四目相对。他和冯清安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但不同的是,冯清安的现实与过去之间相隔了千百年,而我却觉得梁子蕖好像至今都还在经历着过往的噩梦。

    冯清安的眼睛里总是很明确地写着他的情绪,阴沉的愤怒的仇恨的或是赌气的,每一次都能够让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紫眸总是清澈的,所以,我总觉得自己能够信任冯清安。

    而梁子蕖则截然相反。

    他的眼睛很黑很深,虽然不浑浊,但我也没办法从中看到任何明显的情绪。就连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没有光的。

    可我对梁子蕖却也有一种奇怪的信任。我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是因为婚约对我心理产生的影响,还是说我单纯的觉得梁子蕖是那种骄傲得不屑撒谎的人。但总之,我不觉得梁子蕖此刻是在骗我。

    不过,这也就造成了一个挺严重的逻辑谬误。

    冯清安说国师府破灭是承天府搞的鬼,他们之间血海深仇只能以一方的破灭而告终。

    然后梁子蕖表达出来的对国师府的恨意也同样丝毫不下于冯清安对他的态度,加上他对国师府的评价,我基本可以肯定,梁子蕖肯定也觉得承天府的覆灭都是冯清安他们家的错。

    更有趣的是,在遇到梁汉之前,冯清安不知道承天府已经出了事。

    而梁子蕖很显然,也不知道国师府出了事。

    这是什么节奏?这俩人平行世界里来的啊。

    我问道:“我遇到梁汉了他是你们梁家的人吧?他告诉我说承天府覆灭是因为什么封印破裂,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梁子蕖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惊讶:“你知道的倒是比我所想的还要多。不过,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乖乖修炼就好。不然,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突然间冷下去的态度让我吓了一跳。我不敢再说话,只能自己乖乖地开始修炼。

    这里的阴气浓郁,最难得的是空气之中竟然也不缺乏人间的阳气。我身体里的温暖能量本来就是活人的阳气和冯清安留下的阴气结合变种之后形成的,所以,这个祠堂可以说是最适合我修炼的地方。

    我出不去,所以就算再担心冯清安也没有用。姜贤和梁兰同样没有了动静。虽然收魂木偶仍然在我的身上,但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交流却似乎全都断了,也不知道他们此刻是在我身边陷入了沉睡,还是在梁子蕖将我带走的一刹那就被驱逐了出去。

    大多数的时候梁子蕖都不见踪影,就算在附近的时候也不会跟我说话。我渐渐注意到,这个祠堂似乎是一个双向的出口。如果往外走,就会遇到那些被能量屏障隔离在外的鬼影;但是随着我的修炼有所进展,我却清楚地感觉到祠堂内部似乎也有着某种传送类的法术。

    不过那法术上显然有某种封印,只有我的实力达到一定强度才可以出去。

    这个一定强度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我隐约觉得我现在距离那个水准肯定还很远。因为那封印上面传来一种邪恶得让我害怕的气息,相比之下,我宁可从另一边走出去对付那些浑身扭曲的厉鬼呢!

    我忽然知道为什么梁子蕖没办法离开江家的范围了。

    恐怕,那祠堂另一头的出口封印就是罪魁祸首。

    那么他要我修炼是因为想要我帮他恢复自由?

    我看着梁子蕖,忽然有些同情他了。

    可问题是他出去之后,和冯清安打起来怎么办?

    这一刻,对冯清安的爱意一瞬间就压过了我的良心。我说:“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对我好就可以了。等我出去之后,我再也不会回来。”

    梁子蕖漠然看了我一眼,说:“只要你还带着那个玉佛、只要你还在江家的范围内,我就随时能够找到你。所以我才说,你傻的可爱。”

    “那我离开江家,你不就找不到我了么?”我冷笑一声,傲慢地盯着他,“到底是谁傻?”

    梁子渠楞了一下,片刻之后说道:“江家是你的家族你要忘本弃根么?”

    我脸色一沉:“忘本弃根?你知道些什么?对我来说江家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搞错了。”没想到,梁子蕖却忽然很是认真地对我说道,“江家是你的家族,江家的一切是你最大的依仗。你所厌烦的只是其中的人而已这是两回事。”

    我皱起眉头,隐约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又好像很多地方听不懂。梁子渠接着说:“如果你真的要抛弃家族,那我只能说你比我想象当中更蠢。血浓于水这四个字岂是儿戏?”

139 对比

    梁子蕖的话像是触动了我心脏的某个从来没有被碰过的角落。

    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分明不了解我身上发生事情。”

    梁子蕖傲慢地看了我一眼,却还是耐心地对我解释:“我不需要知道。承天府家大业大,若论归属感的稀薄,岂不比一个区区的江家更甚?”

    梁子蕖的话顿时让我无言以对。我想起梁汉说过他是从外家好不容易才变成内院家属的。再结合玄幻小说里所描写的那些大家族,梁子蕖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和他的承天府比起来,恐怕江家都只是一些小蚂蚁。也难怪我的纠结痛苦在他看来不足一提了。

    可就算这家伙眼界开阔高大上,这些话也不能说出来啊!

    这一刻我真是无比想念我家的小鲜肉:还是冯清安体贴温柔,至少他会陪我一起愤愤不平么!

    梁子蕖看了我一眼,忽然说:“这么大人了,什么规矩都不懂,也不知道你身边都是什么样的人。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样的也太上不了台面了一些。”

    “是啊,我配不上你!”我听梁子蕖这么说,顿时有些生气了。

    梁子蕖摇了摇头,说:“谁在跟你说这个了?于理,江家对你日后会大有裨益。于情哪个大家族之中不是喜忧参半褒贬不一的?这儿自然有人恨你入骨,但同样也有人宠你如掌上明珠。至于剩下的人他们或许此刻未尝对你青眼相看,但你扪心自问,你做出了什么值得他们青眼相看的事情?”

    梁子蕖的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却偏偏让我完全无法忽视。

    我得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啊……

    被这么一个古代人说教,让人觉得很不爽好吗!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我要修炼了,你不要来吵我。”

    可惜话音未落,我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梁子蕖冰冷的眸子近在眼前:“看来,冯家不太会教媳妇啊。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纠正你。”

    “你、你放我下来。”

    梁子蕖的眼睛很可怕,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洞一样,让我浑身发冷。

    梁子渠的嘴角慢慢扬起,眼睛里却仍旧是冰冷的:“怎么,害怕了?”

    “我、我才没有。”我瞪着梁子蕖,忽然觉得心里委屈,“我才不怕你。可是,你总这么欺负我算什么男人?”

    “如果你想知道我算不算男人,我有的是办法对你证明。”梁子蕖一松手,我顿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大概是我才刚开始用这里的能量修炼,所以身体仍旧迟钝得要命吧,否则,我怎么也不至于在他面前如此狼狈。

    我心里越发觉得委屈,一句话都不想说。

    梁子蕖同样没有开口,一转身就消失在了雾气里。

    什么嘛。

    混蛋。

    直男癌。

    还是我家安安比较好。

    我哼了一声,重新在祠堂内唯一的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却发出西安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

    因为,我一直在想梁子蕖说的那些话。

    奶奶的确很宠我。不管是因为愧疚也好、还是真的在我身上看到了江家的希望,她对我都只有支持和照顾、而没有排挤和暗算。

    而另一边,江玲的母亲显然是恨我恨得不得了的。还有司徒敬也想要除掉我可是他根本不能算是江家的人。

    除此之外,好像真的如同梁子蕖所说的那样,江家对我的态度之中更多的是中立和观望。

    就连根本不喜欢我的江玲,不是也因为之前在大楼里同生共死的遭遇而帮我说话解围了吗?

    或许真的如同梁子蕖所说的,是我对江家抱着狭隘的偏见、放不下悲伤的过去。

    可是我的爸妈已经不在了。他们已经转世投胎而且,他们的死是司徒敬的手笔,甚至都不能强行怪到江家的身上。

    所以,我或许真的应该给江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庭,但老天却给了我一个找到新家的机会我好像没道理白白把这个机会给扔掉哦?

    我没有办法静下心来,自然就没办法凝聚起周围的能量。梁子蕖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于是我索性站起身来,想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祠堂。

    可惜还没等我跨出几步,背后就传来了梁子蕖冰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讪讪地收回了脚,转过身去正要说话,却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梁子渠的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盒,盒子里正往外冒着热气。

    我楞了一下:“这是……”

    “给你吃的。”梁子蕖一边说一边将餐盒放在了我的面前,“你应该饿了吧。”

    梁子蕖这么一说,我的肚子顿时响了起来。我也不跟他客气,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温盒:只见里面放着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以及一小碗米饭。食物的分量不多,都用小盘子装着,刚好够我八分饱。

    梁子蕖接着说:“虽然你笨,但好歹听话。所以,我不会亏待你。一日三餐我都会替你去外面取,不过,你最好不要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做什么小动作。江满,我暂时还不想要杀你。”

    我盯着面前的饭菜,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梁子蕖展颜一笑:“谢谢你啊,想的那么周到。”

    梁子蕖那古井无波的扑克脸终于有了崩溃的趋势:“为何谢我?”

    “谢你,当然是因为你照顾我啊。”我笑着拿起筷子,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真好吃。”

    梁子蕖一言不发地站在身边,就那么看着我吃东西。我也不在意他的视线,自顾自地大快朵颐。

    吃完东西,我将碗筷重新收进了保温盒里,然后自顾自走到一旁开始修炼。

    我有很多的话想要问梁子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梁子蕖就像是一只刺猬。他将所有的人都关在了外面。我这个妻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只代表他有好好照顾我的义务,而不代表他需要将自己的过去与我分享。

    可问题是,梁子蕖显然不会放我出去。我想要离开,就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是实力提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之间的呢?所以,现阶段对我来说,只有和梁子蕖处好了关系,接下来的日子才不会太难过。

    这样,应该不算是背叛冯清安吧?

    我不免地觉得有一些心虚。因为我知道自己对梁子蕖不是百分百利用的心态。我对他的确有一点好奇,除此之外,就是淡淡的愧疚。

    根据奶奶的说法,我和梁子蕖算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如果他真的一上来就想要杀掉我那也就算了,可问题是梁子蕖其实颇为体贴,虽然不善表达、对我却无微不至。这样一来,我顿时就多出了一种逃婚的罪恶感。

    毕竟,就连冯清安当初都是打着要将我夺舍的心态,失败了之后才开始想办法与我和平相处来着。

    这么比起来,梁子蕖的表现反而要好得多了呢。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冯清安当初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始终是我的一个心结。我可以用两个人之间年代不同观念有所差异的说法来自欺欺人不让自己对此念念不忘,但是,当我遇到同样身为古代人、却理智谨慎得多了的梁子蕖的时候,那些过往被我强行压制下去的隐患忽然之间就全部爆发了。

    就算是“验货”那样屈辱的行为,梁子蕖也没有做到底,更不要提什么真正伤害我的抢夺肉身的行为了连他所说的那什么惩罚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我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清空了大脑,进入修炼的状态中去。

    我甚至有一些庆幸自己此刻并不在冯清安的身边。否则,我要是因为梁子蕖带来的反差而与冯清安产生争执,他该有多伤心呢?

140 松口

    按照梁子渠按时提供一日三餐的规律来计算,我被抓到这个祠堂里来应该已经有五天了。

    五天近乎不眠不休的修炼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

    我手中的凝血刀一震,红色刀芒立刻包裹了刀刃,与梁子蕖手中阴气凝聚出的长枪彼此对撞。

    “很好。”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梁子蕖露出真正的微笑。他古井无波的黑色双眼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

    大约是因为他平时太过冰冷,所以这一笑竟温暖得如同阳光一般。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对梁子蕖已经没有多少的反感了。这当然不代表我对他存在任何不该有的情感,我只是意识到奶奶对他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

    至少在我看来和梁子蕖相处很容易。他除了有着古代人的直男癌通病之外,在其他方面成熟得让人觉得很靠得住。

    比如说,我们两个吃饭的时间,完全就是梁子蕖指点我修炼的课堂。他说话简单明了,没有半点多余的赘述,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找出我修炼当中的弊端。

    一直以来我修炼的时候都是摸瞎子。冯清安的记忆恢复不完全,加之他自身的天分应该非常好,所以当初自己修炼的时候就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理论知识,所以他指导我的时候,要不是附体之后直接做给我看,要不就是意识流的指点,实在是很难让我这个门外汉摸到路子。

    但是梁子蕖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简直就是一本移动的教科书,不仅能够帮助我纠正一直以来积累下来的坏习惯,而且还帮我打开了不少的思路。

    不过我看得出来,对于我修炼国师府功法这件事情,梁子蕖都快精神洁癖发作了。他不止一次提出让我跟着他修炼承天府的法术,不过都被我拒绝了。就算排除我对冯清安的感情不谈,单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我也不觉得半路修改功法是什么理智之举。

    要知道,我的战斗方式现在都已经成型了,而且身体里的凝血刀也好、阵法传承也好,都是从国师府的遗产里弄来的。现在如果改换功法,那等于我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来过周围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人、还有鬼差反复提到的即将降临的大动乱可不会给我那个再白手起家一次的机会。

    我很坦白地将这些都说给了梁子蕖听。所幸梁子蕖是一个很明理的人,所以他虽然不快,却也没有强迫我改换功法。

    这一点我是庆幸的。

    如果梁子蕖真的要强迫我,那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只要轻轻一挥手,就能够把我现在这些微末的修为全部废掉了。

    我的凝血刀又一次和梁子蕖的长枪撞在了一起。

    比起枯燥的理论修炼,我更期待每天的实战训练。梁子蕖根据我的实力压制了自己的力量,所以,五天下来我已经渐渐能够和他打成平手了。

    用梁子蕖的话来说,他在对战中展现出来的力量和我自身的力量是相等的。我之所以打不过他,是因为我自己对能量的运用有问题。同样的一堆建材,他可以拿来建一栋屋子,我却只能拿来搭个茅房。

    这话说得我简直要吐血了。想当初在大学里我好歹也算是半个学霸,可是到了修炼这方面却连学渣都不如,被梁子蕖鄙视得恨不得钻进地底。

    所以可想而知,当梁子蕖说出很好两个字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开心和骄傲。

    可算是让他认可了我的努力了。

    四周的阴气那么冷,我的额头上却沁出了汗珠。我抬手抹了一把,有些气喘吁吁:“你能不能让我回江家一次。往外面的人肯定很担心。”

    梁子蕖盯着我,然后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这是在讨奖励?”

    我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交代:“我修炼那么努力,你总得给我一些甜头尝尝吧?你放心。如果没有你带着我根本就出不去。你比我强大那么多,我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小动作肯定逃不过你的眼皮。”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意识到和梁子蕖交流沟通最好的方法就是开门见山。他不喜欢我拐弯抹角,如果我不小心流露出和冯清安说话时那种哄人的语气来,他更是会当场翻脸。

    果然,梁子蕖听了我的话之后并没有动怒,沉默片刻之后反而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你最好记住,如果你要耍花样,我随时随地可以杀了你。你之前的那些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盯着梁子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觉得那些女孩子,应该不是你杀的吧?”

    原本已经向雾气外迈出脚步的梁子蕖顿时停住了脚步。他扭过头来,隐藏在雾气中的五官看不真切:“为何这么说?”

    我摇摇头,答道:“就是感觉。你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强调么:我之前的那些纯阴女会出事,是因为她们不听话。这不就是在说,那不是你的责任吗?”

    还有一点。

    如果我的猜测真的没有错,那么梁子蕖就太可怜了。他故意将这些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恐怕是觉得心有愧疚吧?

    梁子蕖却只是语气冰冷地说:“你猜错了。不听话的女人,当然要下狠手调/教。跟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着雾气里走去。

    我猜错了?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果然如我所料,虽然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但是我和梁子蕖自己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那屏障。

    走出去了之后我才发现,我先前隔着雾气看到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鬼影。至少,它们没有人类的形状,只有手脚上隐约能看到五指的存在,总体来说更像是一些形态猎奇的虫子,一下子让我想到《小美人鱼》当人鱼们和厄苏拉(ursula,就是拿走了爱丽儿声音的章鱼女巫)交易失败之后的下场:泥泞的虫子身上隐约有无关存在,但躯体却扭曲萎缩得不成样子。

    这些东西一看到我出来,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身体里发出嗷嗷的呻/吟声,纷纷向着我挤过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明显完全忽略了一旁梁子蕖的存在。血红的眼睛全部都是朝向我的,就像是黑暗之中密密麻麻地匍匐着的虫子。

    我吓了一大跳,唤出凝血刀来就要攻击,却被梁子蕖啪地一记手刀切在了手腕上。

    我的手顿时一麻。不过不等我开口质问,梁子蕖已经自己出手了。他的身上释放出一圈强大的能量,轰隆一下,就把那些粘稠的虫子打得不见了踪影。

    话虽如此,我却知道那些东西都没事,顶多是被扔到了远处。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重新在祠堂外聚集起来。

    “你在保护他们?”我哦莫名其妙地看着梁子蕖,“为什么?”

    然而,梁子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抬起头来向他看去,才发现他空空地凝视着前方的阴气迷雾,速来冷静无情的黑眸之中竟然露出了深深的疲惫和辛酸。

    那样的表情看得我一愣,顿时乖乖地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风穆之前曾经跟我说过,有一些事情,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这一刻我明白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梁子蕖那个不知所措的表情却如同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了我的心里。我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与男女之情无关,单纯是因为看到他这个样子而觉得难受。毕竟,这几天来训练我的梁子蕖看上去是那么胸有成竹又波澜不惊,所以我下意识地觉得,他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人。

    但事实上却是我错了。与我之前那草率的猜测一样,梁子蕖似乎无时不刻不在受着巨大的折磨。我原先以为祠堂对他来说是一个牢笼,但现在看来,祠堂反而是他的避风港。防御能量层之外这个爬虫横行的世界,才是梁子蕖真正的噩梦可是,为什么呢?

141 隙界里的过路人

    形容诡异的虫子被驱赶之后,我们桑能下的路程变得畅通无阻。

    梁子蕖在带我出去的路上说:“如果你敢杀死外面的这些东西,那么,我会让你偿命。”

    他的语气冰冷认真,显然不是在与我说笑。我忍不住一个激灵,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梁子蕖说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让我离开祠堂平安地回家了。

    如果不能够杀死这些东西,那么我的战斗方式就要受到很大的限制。毕竟我的主武器是一把无坚不摧专斩魂魄的宝刀,如果不能杀戮,难不成要我自缚手脚次次都用刀背去砸么?

    这一刻我不禁有些生气:梁子蕖这样可真不公平。他给我制定了一个标准。而我为了获得自由,努力地想要达标。可是眼看着我稍微有了一点希望,他又在这个标准上加了一条新的条件那我下一次快要符合条件的时候,他是不是又会突然变卦?

    倒不是说梁子蕖是什么阴险小人。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信息情报量实在是太不对等了。所以,他恐怕永远都能够做出让我猝不及防的决定。

    我心里有火气,动作上也就表现出来了。走了几步之后梁子蕖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我:“走路那么重,不怕吵醒过路人?”

    “什么过路人?”我楞了一下,却因为他的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刚才竟然不自觉地加重了脚步在地上拖着鞋子,简直像是在赌气一般。

    梁子蕖左右看了一眼,忽然说道:“你可知这是哪儿?”

    我摇了摇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自己的语气仍然有点冲,却也不想去改。真有趣。在冯清安面前我总是尽可能地独当一面、努力成长,但是面对梁子蕖的时候,我却好像莫名其妙地多了很多蛮不讲理的脾气出来。

    大概是知道梁子蕖不在乎,所以我也没有什么严于律己的动力吧?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却让我觉得挺轻松的。

    梁子蕖的话将我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唤醒过来:“这里是隙界缝隙的隙、世界的界。”

    这个名字没来由地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尤其是梁子蕖说起这个名词的时候语气里隐藏的颤抖,更是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的语气里头……有愤怒、有隐忍、甚至还有……屈辱和恐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子蕖的眼睛仍然是一片没有光的深黑,这一次,却忽然让我胆战心惊。

    梁子蕖没有等我开口,自己顿了一下之后,就接着往下说了:“你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地方,不是阳间、也不是鬼界,而是两个世界之间的缝隙。”

    他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只是继续带着我往前走。

    看来,他的意思是说,这个隙界之中有一些可怕的东西存在。它们不是鬼、也不是人,但是很危险。我刚才走路这么重,就可能会把那些东西引过来。

    可是相比潜藏的危险,我更想要知道梁子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江家祠堂就是隙界真正的出口么?因为直接通向祠堂的路被封印住了,所以梁子蕖才没有办法出去,只能够绕远路以鬼物的身份在江家的范围内活动?

    还有,既然他在隙界,那是不是说明他同样不是人也不是鬼?那他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之中跳跃着,此起彼伏的疑问几乎要让我的脑袋爆炸了。

    我很好奇啊。

    我乖乖地跟在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梁子蕖背后,却偏偏不敢开口问话。

    我面对梁子渠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一点心虚说心虚大概有点太严重,但我总觉得没有底气。我已经意识到婚约对我产生的并不是什么心理影响、而是切切实实地作用在我的灵魂上的,应该是一种秘法。但是除此之外,我更多的是因为自认为没有权威在梁子蕖面前问话。

    梁子蕖给我的感觉,比风穆还要像是教授而且是那种年级比较大一看就让人心生敬畏的教授,让我下意识地就变得乖巧了起来。

    梁子蕖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梁子蕖不像我做的事情我就乖乖地不做。

    加上我现在这么被他困住,仔细想想,我好像真有点陷入斯德哥尔摩情结的节奏呢。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问话呢,就见梁子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停得毫无征兆,我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顿时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尤其是离开了祠堂的能量守护范围之后,我的身体变得愈发沉重起来,隐隐约约又有一种退化到普通人水准的趋势。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满意梁子蕖又给我加了个不能伤害那些虫子的规矩的另一个原因:就算没有那个条件,以我现在实力增长的速度和在屏障外的能量消耗的速度,要冲出去恐怕也还需要十天半个月呢!

    我猝不及防在梁子蕖身上撞了一下,差一点就失去了平衡,幸好梁子蕖一把拉住了我,然后严肃地对着我嘘了一下,让我不要出声。

    看来,是他所说的“过路人”出现了。

    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梁子蕖那么强大,可是他现在身体都在发抖。

    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作为一个强大的人,他如果先表露出恐惧来,那己方的士气就全部坍塌了吗?!

    我悄悄在梁子蕖的身上捏了一下,然后抬眼以辛苦的角度往后看了一眼。

    梁子蕖却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只是咬紧牙关盯着前方的雾气。

    他从寿面将我抱得很紧,但是这一次动作当中没有半点不该有的情绪,相反很明显是在保护我。

    能够让梁子蕖吓成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啊?

    我跟着紧张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配合着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梁子渠,一步一步往后退。

    四周的阴气自动翻滚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我们的身形全部掩盖起来。

    知道这是,梁子蕖才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说:“不要反抗、不要说话,把你体内的能量全部散掉,快一些!”

    我不明就里,但也知道此时此刻只能选择相信他,于是乖乖地将所有的能量全部散去,就连收纳在灵魂之中的凝血刀也黯淡下去。

    完全恢复成普通人的我,和仿佛化身石雕的梁子蕖就这么在阴气的迷雾里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有东西在迷雾当中走了过来。

    哐当、哐当。

    那东西每走一步,就传来一声锁链碰撞的声音。

    等那东西走得近了,我才总算看清楚那是什么鬼玩意儿:那是一个套在巨大的惨白色麻袋里的人,只有双手从麻袋里谈了出来。

    不过那一双手上横七竖八全是缝合的痕迹,看上去就好像有人用一块块不同的人皮拼了一个劣质布偶出来一样。

    在那东西脖子的位置,套着一个粗壮的金属环,后方拖着沉重的、长长的锁链,然后,锁链的末端与两脚脚踝上的镣铐相连。

    他身上的麻袋就是很普通的袋子、上面也没有血迹什么的,唯有一根粗/大的铁定从头顶的部位一穿而过,看上去倒是和当初钉在梁兰元神之中的钉子很像。

    那巨大的身影给我一种极端邪恶的气息。它一步一步地,几乎贴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最后消失在了雾气深处。

    背后的梁子蕖又等待了片刻,这才长出一口气。

    我被他弄得出了一身冷汗:“那是什么东西?”

    “是你我都招惹不起的东西。”梁子蕖目色凝重地对我说,“这隙界之中有的是秘密。我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也不是顺风顺水的。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只有你乖乖听话,才会有好下场。”

    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敢把梁子蕖的话当做耳边风了。不过,我跟着他往前走了没多远,终于看到前方豁然开朗,一个亮白的圆形通道出现在了面前。

142 失望

    梁子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最好不要耍花样。”

    他的视线让我的背部肌肉和神经都绷紧了:梁子蕖的底线很清楚。如果我妄想从他身边逃走,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收拾了我。

    就算不杀我,废掉我的手脚筋甚至直接砍掉我的手脚把我带回隙界之类的行为,他也是肯定做得出来的。

    我苦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做没有可行性的事情。”

    梁子蕖收回了视线,这才拉着我走了出去。

    我转头,惊悚地看着梁子蕖的身体啪嗒一下向后倒了下去,魂体从中脱出,跟着我进入了白光之中。

    我忍不住想着:他果然是介于活人与死魂之间的状态啊。

    这个念头还没有平息下去,我就感到一股大力拉住了我的手腕,同时四周的能量猛烈爆发,梁子蕖愤怒的声音从能量的乱流之中炸开:“江满你骗我!”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摄入一个怀抱里。拥抱来得如此突然而强烈,一瞬间甚至让我产生了快要被捏碎的错觉。

    外界的阳光显得如此刺眼。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冯清安的声音一下子撞进心里:“娘子,娘子……绝对不会原谅……梁家人不可饶恕!”

    陌生的憎恨让我毛骨悚然。我一下子睁开了眼,在刺眼的阳光之中看清了冯清安那一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紫眸。

    我的心中陡然一惊:“安安”

    “娘子,你不要说话。”冯清安转过头来,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绝对、绝对再也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你一定很害怕吧,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回到我身边来了。”

    “我不”

    “你看着吧。梁家的人,休想要染指你!”冯清安打断我的话,眼中那强烈的仇恨有一瞬间让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为我出气,还是两者结合之下迷失在了自己的深仇里。

    而且,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我的心中隐约升起一股烦躁:“冯清安”

    “娘子,有什么事情等一下再说,好吗?”冯清安转过头来,这一次,认真地与我四目相对,眼中隐约传出强迫的味道来。

    可是,这不是能够等一下再说的事情啊!

    我皱起眉头,将视线转移开去。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冯清安、风穆还有姜贤和梁兰一起联手了。难怪他们那么轻易就将梁子蕖给制住了呢。

    风穆同样皱着眉头,看到我的视线,顿时对我摇了摇头:“小满,这一次我倒是得站在冯先生这一边。你失踪那么久,让我们一通好找。这样害人的鬼灵,我可容不下。”

    姜贤和梁兰此刻共同主持着阴阵、而风穆则起到一个增幅的作用。至于冯清安,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梁子蕖的身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这样的阵容也是压制不住梁子蕖的。

    果然,我立刻就感觉到梁子蕖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一股无形的能量以他为核心扩散开来,顿时逼得姜贤和梁兰纷纷退了一步。

    冯清安冷哼一声,忽然对我一伸手,然后将我往风穆那边退过去:“照顾好我娘子,不然我为你是问!”

    我只觉得魂魄当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踉跄间已经被风穆接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冯清安手中拿的正是我的凝血刀!魂魄被强行打开的痛楚挥之不去。我脑袋一侧的神经不断跳动着,突突的让我几乎无法集中精神。

    但这一切都改不过我心中的震惊:原来,只要是冯家传承的一部分,就算是归我所有,冯清安也可以任意取用?

    这也太奇葩了一点吧!

    我震惊地往他那边看过去,谁知道,却正好撞上梁子蕖往我这边扫过来的视线。深沉的黑眸让我一愣。他的眼中写着怒气,但那怒气却好像不是对着我来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梁子蕖冷笑一声,说:“她是你的娘子?别说笑了。你就这么从她的魂魄之中取物,这便是珍视?”

    这句话一下子把冯清安点着了:“你便是用那妖言欺骗我娘子的,是么?梁家的蝼蚁,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梁子蕖完全没有停顿地反唇相讥:“呵,冯家的败类果然是过了那么多年还死性不改。要论冠冕堂皇,你们可真是一把手。背信弃义的叛徒,竟还说我妖言惑众?你冯家可是没有人了,所以,才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上蹿下跳?”

    要说梁子蕖的毒舌,我在隙界里修炼的时候就已经吃够了苦头了。冯清安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深沉的主儿,此刻面对梁子蕖挑衅嚣张的态度,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就在这时,我却在梁子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该死。

    这家伙一笑,肯定要出事。

    我想也没想甩开风教授,一头冲进了阴阵里:“住手!”

    一股能量硬生生分开,从我的身体两侧呼啦一下刮了过去。冯清安手中的凝血刀再往前半厘米就会刺入我的身体内,虽然不知道我被自己的刀刺中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要以身试法。

    我受够了这混乱的局面,张口对着自己的鬼仆就骂了过去:“姜贤、梁兰,你们两个能耐了?收了阴阵,我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我毕竟是他们二人震真正的主人。见我发飙,姜贤和梁兰话都不敢说一句,立刻收了阴阵,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梁子蕖脱困,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可眼底的情绪我也看不明白。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总算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梁子蕖能够释放多少次,但我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被我干扰,他一定能够重创冯清安别忘了,江家是梁子蕖的主场。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魂魄之内的剧痛:“凝血刀还我。”

    然而,冯清安却只是呆呆地捏着刀,仿佛没听到我说话似的。

    旁边的风穆一件情况不对,早已经静悄悄地没了踪影。

    我皱了皱眉头,往旁挪开一步:冯清安好像没意识到,此刻他的刀尖还指着我的脖子呢。

    我向他伸出手:“冯清安,把凝血刀还我。”

    冯清安这才回过神来,一松手,凝血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过凝血刀到底是我的东西。没有了冯清安的阻隔,我心念一动,凝血刀立刻向我飞来,呼啦一下融进了我的身体里。

    像是被挖掉一块的灵魂总算恢复如初,虽然还有隐隐的钝痛存在,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松了一口气,正想要说话,却听冯清安先开口了:“娘子,你怎么能……这样?”

    “啊?”我愣了:我哪样了?

    刚才要不是我阻拦,冯清安已经被正面击中了好吧?

    但这一切落在冯清安眼里显然是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他伤心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娘子,你竟然……护着他?你与我相识多久,与他相识才多久?你忽然消失,知道我多担心么?!”

    “你说什么呢……”我一点一点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撕开了口子我想,那柄利刃的名字叫做质疑。

    冯清安却只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娘子,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将你掳走那么久,你却还向着他!谁知道你们两人都做了什么苟且的”

    “啪!”

    冯清安这句话彻底戳到了我的同脚。我冲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这是我第一次打冯清安,所以,冯清安直接就被我打蒙了。

    我盯着他,却忽然觉得心里很累。

    此时此刻的冯清安,就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子。我怎么跟他说恐怕都是没有用的。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纵使心中有百般怨言,也还是先压下去了:“我先去找风教授了,问他把收魂木偶要回来。我觉得……你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等过一会儿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143 改变

    从风穆手中接过收魂木偶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

    不过,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可怕吧。风穆犹豫了一下,还是止住了话头。

    于是我主动说道:“江家祠堂我找到了,不过里面的门道暂时还没有摸清楚。麻烦蜂胶桑多盯着司徒敬一点,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吧。我累得慌。”

    “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风穆温柔地对我笑了笑,“别太烦心了。”

    我无奈地勾勾嘴角,转身离开了。

    风穆其实始终没有跟我说清楚,他来江家到底是想要调查什么。不过他既然不乐意说,我也就不管了。反正人我已经带进了江家来、风穆又不像是会作恶的人,既然如此,就随他去吧。

    临走的时候,还是风穆提醒我:“你失踪那么久,老夫人担心得有些病了。你等明天一早去看看老人家吧。”

    我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去的时候已经挂上了笑容:“我知道了,谢谢风教授这段时间替我照顾着奶奶。”

    风穆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欲言又止地探寻在我的脸上扫了扫,最终只是笑了笑,关门回了屋。

    我一个人在江家中西结合的院落里走着,心里头一抽一抽的疼。

    打完冯清安我就后悔了。

    我也是一时之间听他说出那种混账话,一下子没有忍住怒气上了头。

    可是我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觉得也不怪冯清安觉得我和梁子蕖之间发生了什么。

    换成我是冯清安,我也不会相信梁子蕖那么多天非但没有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还把我照顾得很好、还教我修炼。

    可是,冯清安对我的怀疑却真的让我伤了心。就算我现在去找他,最后恐怕也还是只会吵起来吧。

    我无奈地意识到,自己比冯清安虚长的这几岁并没有让我在与他的感情路上无往不利。恰恰相反,正是因未年龄的差距,当冯清安如此不安地质疑我的时候,只会让我愈发觉得他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他不肯听我解释、自顾自地盘算出了一整套剧情,这让我怎么和他解开误会?

    要说促膝长谈吧,我们之前也刚刚才这么做过。如果每次两个人吵架都需要我那么声情并茂地和他谈上一番,那我多累啊?

    我这是谈恋爱、又不是养儿子。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累。这一刻我甚至在想:为什么冯清安不能稍微成熟一点呢?就像是梁子蕖那样。

    然后,我又立刻意识到这样的要求是不公平的。可是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将两人进行比较,到最后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我对冯清安说我们冷静一下、等一下再谈的时候,其实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成年人之间的应对决策。

    因为这几天一直跟梁子蕖待在一块的关系,我一不小心照搬了他那种古井无波理智过头的风格。

    我猛地一转身,快步往自己的住处小跑过去。

    我真是糊涂了。冯清安骨子里就是个小孩子啊!他本来就已经觉得不安了,现在我还叫他冷静冷静,指不定他就以为我不要他了呢。

    可是我没走出多远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一身黑衣的梁子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飘荡在树下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只在找替身的冤死鬼。

    我吓了一大跳,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我看着梁子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大概不信我,不过,我并没有暗算你。”

    梁子蕖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之中默默地凝视着我。

    他几乎和黑暗完全融为一体,但那双深邃的瞳孔却是藏不住的。

    我被他看得心悸,忍不住想要往后退。

    梁子蕖却忽然说道:“我知道你没有。你没那个胆子。”

    我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这么小看我,我是不是该生气?

    可梁子蕖说的的确是实话:在明知道他可以轻易杀死我的情况下,我才没有那么作死不和他相安无事却主动挑起争端呢。

    我看着他,问道:“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说么?”

    “如果没有,你是不是就要赶着去见那个冯家的人了?”梁子蕖讥笑了一声,“陪着一个小孩子办家家酒,很有趣么?”

    我不得不说,梁子蕖作为一个古代人情商真的是高得令人发指。他这一句话仍旧让我哑口无言不说,还一下子说破了我现在最苦恼的地方。

    那现在怎么办。

    我总不能找梁子蕖咨询感情吧?

    严格说来,我不是背着他出轨了吗?

    我就这样瞪着梁子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纠结了一点,梁子渠竟然笑出声来。

    他的笑是一点一点扬起来的。现实嘴角、然后是五官整体一点点往上、最后笑意才点亮了一双眼。

    我才发现,原来他那双森冷的眼眸笑起来的时候,竟然像是有繁星在闪烁。

    我的心头突地一跳,慌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梁子蕖见状却说:“非礼勿视想不到,你倒是守妇道,只是守错了人。”

    我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敢抬眼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没想到,梁子蕖却真的出言指点:“你找他也好、不找他也好,说到底,关乎的是自个儿的一颗心。一日两日委曲求全自然可以,但你的委曲求全,他可明白?若不明白,今日和好了,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又该如何?莫非,你要一世委屈自己么?”

    梁子蕖的话振聋发聩,狠狠地砸进了我的耳朵里。我震惊地抬起头来,他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我真是搞不懂梁子蕖了。他到底要干嘛?他教我修炼、在隙界照看我、现在索性当起了情感顾问作为我的正牌鬼夫,他不是应该暴怒残忍地将我抢走成婚才对吗?

    这个剧情的画风不太对啊!

    不过梁子蕖那一番话,倒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至今为止只有冯清安跟我冷战,我却几乎没有对他发过脾气。因为我潜意识里总觉得冯清安第一比我小、第二又是古代人。我们两个之间的差别比异国恋还要巨大,所以他无所适从,我总归应该多照顾着一点。

    所以我们吵架,我气过几天之后,自己态度良好地将冯清安的心念分析明白了,然后反过去哄他。

    可问题是,咱们俩到底谁是男人啊?

    我咬了咬牙,本来已经往房间走过去的腿脚硬生生转了个方向,然后,直接向着奶奶的住处走去。

    奶奶生病,我这个做孙女的当然应该照料。

    只是没想到,还没有走进奶奶的屋子,就看到江玲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我停住脚步,心中纠结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张口喊了一句:“姐。”

    江玲倒是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是我,表情更加古怪了:“你回来了?还活着?”

    我一愣,后知后觉:“奶奶都告诉你了?”

    “她以为你死了。”江玲的语气仍旧生硬,字里行间却没有了本来对奶奶恨之入骨的样子。

    我看着江玲,却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梁子蕖的话对我的影响很大。尤其是他对江家的一番见解,为我打开了一条之前都没有仔细考虑过的思路。

    或许,我真的有那个本事收回江家呢?

    江家的财富、权势要说我不动心那是假的。最初得知自己身世的震惊之后,我也同样想过,既然我是江家的人,那自然应该好好享受江家带来的利益。

    所以我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对江玲说话了,最后只是问道:“奶奶怎么样?”

    江玲张了张口,最后生硬地扔下一句:“死不了。”

    我苦笑一声,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却听到江玲说:“没想到,你失踪了几天,人却变了。”

144 诡异白影

    江玲的话让我一愣。可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我却知道,如果说我失踪几天自己发生了改变,那么改变的原因显而易见就是梁子蕖了。

    我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乱如麻。

    梁子蕖聪明就聪明在没有强迫我也没有伤害我。他的影响潜移默化、无孔不入,就算我明知道他因为对国师府的仇恨而不希望我和冯清安好好地在一起,我却也没办法责怪他一些什么。

    因为梁子蕖并没有做什么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将我和冯清安之间原本就存在的问题放大了血淋淋地扔在了我脸上,仅此而已。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是忐忑的。说到底我对于冯清安的情商真的没有什么信心。如果他真的因为我与他冷粘起来而主动服软也就算了,如果他憋着一口气不肯先让步,那我肯定也会因为自尊心而不肯先妥协,那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可到时候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我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一句话: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不要说冷战了,就算吵架的时候不小心说了重话,都应该追悔莫及忙着互相道歉。

    什么自尊、什么纠结,说到底都只是爱得还不够,仅此而已。

    这么一想,我顿时就安下心来。

    我走上前去敲开了奶奶的房门,向里面伺候着的一个佣人点了点头。佣人很害怕地看了我一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小小姐,然后头也不抬地离开了。

    对方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尴尬,颇有一点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我不是豪门长大的,什么尊卑观念当然没那么强,对佣人问好也只是单纯出于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但是佣人的这个反应背后流露出来的心理活动就昭然若揭了。

    司徒敬还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肯放弃啊。我要是再晚回来几天,他大概可以把我渲染成谁碰谁死的恶鬼了吧?

    还真是个打蛇顺赶上的家伙八卦道的少爷如此卑鄙,难怪他们的口碑那么差了。

    我寻思着晚些时候给刘警官打个电话,让他帮我留意一下江市内属于八卦道的那些人。

    奶奶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在佣人的照顾之下总算是睡了。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呼吸也很急促。

    没有了平日里正装华服的包装,奶奶此刻看上去显得格外瘦小。也只有这样我才会意识到她的年级已经很大了:这个江家她不可能一直照看下去。

    我叹了一口气,在奶奶的身边坐了下来。听说老人家晚上睡觉很不安稳的。所以我今晚不妨尽一尽孝,替奶奶守个夜吧。

    去风穆那里拿收魂木偶的时候,我顺便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充足电的手机也拿了过来。不可否认,和风穆一起行动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他身上好像自带奶爸属性,永远将一切照料得井井有条,让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唯一不安的,就是风穆到底想要从江家找些什么。他之前说是要对付司徒敬、一会儿又说什么要寻根,颠来倒去的我能相信他的话才怪了。

    我心里有一种很明确的预感,那就是他和司徒敬的目标都是江家祠堂。

    改天我要问一问梁子蕖,隙界里头到底还有什么名堂。

    我一边想着,一边坐在奶奶床边打开了电脑,戴上耳机刷起之前没来得及看的剧集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我的屏幕上面花白了一下。

    花屏的时间很短,短到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四周一下子冷下来的温度却让我警醒起来:阴气弥漫,这可不正常!

    我收起了手中的东西,张开右手五指,凝血刀立刻出现在我的手中。

    经历过梁子蕖的恶魔训练之后,不论是刀技还是战斗直觉我都大有进步。

    比如,凝血刀刚刚出现,我就察觉了背后有一股能量波动。血光扫过,凝聚成一条细线的刀光无声无息地向我的身后飞去。

    然而我的刀光却打了个空。刚才我切切实实察觉到在身后的恶灵却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是不可能的。

    我皱起眉头:虽然鬼魂们可以任意隐身,但是本质上来说并没有“瞬移”的能力,只是在速度上远胜普通人类罢了。

    换句话说,鬼混们自身也是要遵循一定的物理规律的。

    梁子蕖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回荡,之前那些没有完全理解的课程内容忽然一下子变得明朗了起来。

    我将自己的神念释放出去,薄薄一层裹住了整件卧室。果然,卧室之内的空间已经发生了改变,周围那些阴气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迷宫结构,而怨灵们就躲藏在那个结构之中。

    而且,这个结构的覆盖范围远比这间卧室要大。

    我姗姗收回手:刚才,我分明捕捉到了那怨灵躲开刀光之后的藏身之所,但是不等我的攻击降落,对方已经又藏进了更深层的阴气迷宫之中。

    我谨慎地收回手,转攻为守,小心翼翼地等在奶奶的床边。

    空气之中由远及近地传来凄凉的哭泣声。好几个不同的声线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忽高忽低地,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个一个白色的影子绕着我和奶奶浮现出来。眼看着奶奶似乎快要醒来,我立刻伸出手去按住了她的眉心。

    一股能量压制住了奶奶的魂魄,让她重新昏睡过去。

    老人家年纪大了,魂魄本来就是不稳的。如果让她看到周围的景象,只怕奶奶一不小心被惊了魂,到时候,我可没那个技术帮她还魂。

    不过真奇怪。这异象其他人难道感应不到吗?风穆、冯清安、甚至我的两个鬼仆都毫无动静。

    我将手从奶奶前额收了回来,顿时明白过来。

    呵呵,我这是又中了司徒敬的幻术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幻术好像没有太大的敌意啊。

    我看着周围那些漂浮着的白影,冷笑一声,说:“要么出来,要么给我滚回去,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这些白影却并没有动,只是齐齐地举起手臂,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们指向房门口的手臂,仿佛嗅到了空气中的阴谋味道。

    我冷笑一声:“当我傻的?你们指一指,我就跟你们走了?”

    四周的白影渐渐向我围拢过来。我冷笑一声,挥刀就想要砍上去,却忽然觉得身体沉重得厉害,渐渐地,竟然连刀都挥不动了。

    我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白影却不会理会我,一个个已经缠住了我的手脚,将我一点点往门口拉。

    我想要张口呼救,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白影们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模样。那是一个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们。但是,她们身上的伤痕却触目惊心,苍白的皮肤上或青紫或暗红的痕迹不堪入目,披散的头发、脖子上和手腕上的勒痕还有撕裂的唇角与肿起的脸颊无一不在暗示着她们生前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眼看着那些女孩子的手就要落在我的身上,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然后狠狠将我往外拉去。

    我们两个破窗而出,将冤魂远远甩在身后,我的身体这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前方的人拉着我一路狂奔、穿过一条条隐秘的走廊,然后轰地一脚踹开了一扇古老的门扉,在灰尘飞扬之中将我给推了进去。

    大门重重地在背后关闭,天花板上的灰尘呼啦啦地掉了我一头一脸。

    “你是不是傻?”梁子蕖的声音听上去气急败坏。他一挥手,我们的周围就亮起了橙红色的烛光。

    这里是江家祠堂。

    我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之后做出结论。

    祠堂的结构很古老,仍旧是有横梁的那种原始的木质结构,和江家自身的一栋栋洋房小楼格格不入,也不知道如此显眼的建筑为什么没有被司徒敬发现。

    梁子蕖说:“祠堂外面本来就有迷阵,如果不是有江家血脉的人带着按照特殊的路径走,别人是进不来的。”

    “可是,你进来了。”我顿了顿,顺过气之后又补了一句,“你不是江家人。”

    “可是,这个迷阵就是我梁家人布置的。”梁子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说,“江家的一切,都是我们承天梁家给予的。”

145 因果阻我,我便逆了这因果

    梁子蕖的话并没有让我感到太惊讶,反而解开了我一直以来心中的疑问。

    这样就说得通了。

    对于江家这样的老一代家族来说,祠堂是很神圣的地方。

    可是借着烛光,我分明看到了一块写有“梁”字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被人刻意图画掉了,只剩姓氏的位置仍旧能够辨认。

    若不是关系密切、或是欠了别人的恩情,江家怎么可能会让一块外姓牌位享受自家的香火供奉呢?

    难怪江家和梁家之间会有那么长久的冥婚婚约呢。看来这之中有得是猫腻啊。

    只不过,我对于梁家过去的恩怨纠葛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我更想知道刚才那些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面对她们的时候,会完全无法反抗?

    梁子蕖看了我一眼,说:“你应该猜到她们都是谁了吧?”

    我点了点头,只觉得心头像是沉沉地额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难受得厉害:“是我之前嫁进你们梁家的女孩子们?”

    梁子蕖“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那些人里头,有三两个是嫁给我的。”

    我一愣,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因此对你生出敌意来么?”

    梁子蕖轻笑了一声,语气仍旧是冷冷的:“首先,你本来就对我怀有敌意。其次,我并不觉得我单方面隐瞒你就不会发现其中的蹊跷。”

    梁子蕖果然是一个聪明人。至少他说话没有不必要的拐弯抹角,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我索性在祠堂里第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那你接着往下说。那些女孩子怎么了?”

    “你刚才以为她们是鬼吧?”梁子蕖摇了摇头,“那样说并不确切。”

    我略一愣,大胆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她们当初死在隙界里,所以没有变成完整的鬼魂?”

    梁子蕖低声笑了一下,说:“猜想很好,可惜错了。”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抱怨:“你是不是在故意拿我寻开心?”

    “并没有。”梁子蕖淡然地为自己撇清了关系,接着说,“你之所以无法反抗她们,是因为她们是你的阴债。”

    阴债?

    梁子蕖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风穆:当时帮他对付阻挡阴债的经历尚且记忆犹新。而姜贤当初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自己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弟弟变成了讨债鬼的缘故。是以,对于“阴债”这个名词我始终抱有敬畏之心。我总觉得阴债这个字眼之中藏着某种不可抗拒的规则之力……

    等下。

    不可抗的规则。

    我顿时明白过来:“面对阴债,我无法反抗?”

    梁子蕖点了点头:“自然无法反抗。”

    “这、这又是为什么?”我顿时感到不可思议。

    梁子蕖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呢?这世界上的一切诸多皆有因果隐藏其中。你既然曾经犯下了债孽,对方来讨的时候,自然就要好好归还。阴债没有办法用暴力抵抗,只能想办法清除因果。”

    我皱起眉头,听得云里雾里:“我不明白,你说清楚些成么?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情吧?为什么偏偏我要背负那债孽?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因果总是公平的。你会觉得不公平,只是因为被表象迷惑了而已。”梁子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乍看之下,你的确没有直接对她们做过什么。但同样是出嫁的纯阴女她们死了,你却还活着,这就是债的源头。”

    什么跟什么?

    我目瞪口呆:“这还讲不讲道理?”

    这一次,梁子蕖眼底的坚冰终于有了松动。从他漠然沉静的黑眸之中,我勉强能够看到一丝怜悯和一丝无奈:“因果乃是天地大道,在我们这些凡人看来,本就是没有道理的。”

    我发誓,我清清楚楚地从梁子蕖的身上读到一种感同身受的不甘和怨怼。

    鬼使神差的,我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一旦被激怒可能会轻而易举地置我于死地,脱口问道:“那么、那么……在你看来,承天府的负面,也是因果报偿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算是什么白痴问题啊?

    果然,梁子蕖身边的温度唰的一下就跌了下去,冻得我打了一个冷战:“对、对不起……我胡乱问的,你别理就是了。”

    不是我没有骨气,实在是面对梁子蕖的时候,如何保命一定是我第一要思考的问题。

    幸好,梁子渠的气息虽然波动不定,却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知道阴债肯定还在外面,所以除了定定观察梁子蕖之外别无选择。

    越看,我就越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似的。

    我想,我和梁子蕖之间的婚约显然是某种秘法维系着的。所以他的情绪会被放大到我的身上,因此我特别容易被梁子蕖牵动心绪。

    毕竟,我和梁子蕖至今为止虽然和平相处、虽说我对他没有太大的敌意,但是我也没有昏头到对谁都情感泛滥的地步。

    虽然梁子蕖很帅,但我可是一个有原则的颜狗啊。和帅哥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安危比较重要不是吗?

    所以我早就注意到了,我对梁子蕖这种格外上心的情况是不正常的。

    可就算知道这不对劲,此刻以我的力量也完全没有违抗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的本事。

    既然如此,不如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好好了解一下梁子蕖吧。毕竟,我之后与他纠缠不清的时日显然还长着呢。

    而此刻的梁子蕖就带给我莫大的震撼。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仇恨和愤怒即便不是针对我的,也已经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梁子蕖。”我眼看着他像是有走火入魔的倾向,不得不大着胆子站起身来伸出手去,轻轻拉扯他的衣袖,“不要这样。”

    梁子渠的气息顿时一滞,然后,所有激烈的带有攻击性的情绪都收了回去,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悲伤。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他沉入了过去的阴影之中,一如溺水之人。

    我知道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梁家的覆灭肯定是他最不愿意触碰的心伤,我的嘴怎么就那么贱呢?我不过是因为过去死去的纯阴女都变成了我身上的债而心下烦躁,所以才恶劣地想要报复一下冷静漠然地将这一切分析给我听的梁子蕖而已。

    我松开了他的衣袖,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碰触他冰冷的手指:“没关系。因果有什么呢?总不能说一句因果,就要所有的人坐以待毙了。”

    梁子蕖扭过头来,轻轻一下将我的手推开,态度已经恢复如常:“胡说什么呢。梁家的覆灭是因果,我并没有随着梁家彻底消失也是因果。你告诉我的,梁汉兄妹的存在也同样是因果这世界上的事情,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带着那么多的仇恨了。”我眨了眨眼,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的,那一开始就应该无悲无喜地接受命运所有的面貌可你并没有。”

    梁子蕖看着我没有说话,漆黑冰冷的眼睛深处盘踞着某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藏得很深很远,却像是一根细小的针一样埋在了我的心里。

    细小的刺痛让人烦躁。我轻哼一声,说:“我是个普通人,因果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知道,若是这劳什子的因果非要我不得好死、非要伤害我身边的人,那我就非要把这因果给逆转了给你看呢。”

    说完这句话,我忽然觉得心头一片轻松,甚至身体里的能量都好像一瞬间活跃了起来。

    梁子蕖一愣,然后按住我的肩膀将我重新按到了蒲团上:“你要突破了!抱元守一,我替你护法!”

146 欠下人情

    突破的契机突如其来。我不知所措地顺着梁子蕖的力道盘膝坐好,闭上了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正正规规地突破过。

    我一直以来突破的方式是滚/床/单……

    死定了。

    这一刻我很想要直接为自己上一炷香。

    果然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冯清安的修炼方式造成我对他有着极强的依赖性呢?

    梁子蕖严厉不满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我痛苦地在能量的撕扯当中睁开眼:“我不会突破啊……”

    “啊?”能够让梁子蕖发做出惊讶的反应,可想而知我此刻的答案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梁子蕖犹豫了一下,对我伸出手来。说实话,有一瞬间我觉得他是因为我实在太蠢了所以忍无可忍想要一掌拍死我。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梁子蕖一把死开我的衣服,然后将冰冷的手按在了我的后背上。

    他的动作很突然,但是丝毫不带轻薄之意。一股能量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冻得我牙关打颤,那些仿佛要将我融化的能量却一下子乖顺了许多。

    梁子渠说:“跟着我的能量走,然后一点点把你自己的力量收缩起来,这你总会吧?”

    “会会会!”我用力点点头,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

    基本功啊基本功。

    作为一个曾经熬过高考大学做了四年学霸的人,我怎么会把基本功的重要性给忘了呢?这一次若是得亏梁子蕖帮助熬过突破这一茬,我一定要好好静下心来修炼,至于什么江家的事情、什么风穆的目的都可以暂且一放。

    毕竟,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我的观念从来没有变:我不想要依靠冯清安保护自己。

    能量跟着梁子蕖的力量游走着,顺便,也将属于梁子蕖的阴气吞噬掉不少。朦胧间我听到梁子蕖在我身后念叨:“你的力量本质上是阴阳交融,若是进隙界修炼才能事半功倍。现在在这儿突破真有点可惜了……好在祠堂与隙界相连,多少有些裨益。”

    他这话虽然是和我有关,却不像是在和我说的,反倒像是个痴迷学术的人在碎碎念着,听得我一时有些想笑。

    我猜,梁子蕖生前肯定是很认真严谨的那种人。

    身体内的能量壮大、雾化、最后重新凝实收拢,在眉心和丹田的位置分别形成一冷一热的两颗小球。

    冷的是阴气,热的却似乎不是阳气,而是一种其他的什么能量。

    背后的梁子蕖明显楞了一下,然后说:“你倒也是天赋异禀。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也不枉费我特地在你的身上费了一番功夫。”

    “怎么说?”我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

    不等梁子渠回答,我的两个鬼仆就自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姜贤一脸自豪的表情:“主人,你可真是厉害!你这一突破,就连我的修为也上升了一级。不仅如此,我觉得,接下来我闭关一下,应该可以更好地发掘出阴阵的潜力!”

    就连平素古井无波的梁兰,此刻也露出了有些激动的表情:“江姑娘的潜力非同小可,于我也是大有裨益。我的烟遁之术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如今,是可以带着江姑娘一起使用遁术的了!”

    “烟遁之术?”开口的是梁子蕖。他定定地看着梁兰,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梁兰激动地弯下腰去:“阿兰何德何能,让少主记得面孔姓名!”

    “你的烟遁之术与静神心诀,在年青一代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天赋。我记得你,自然不稀奇。”梁子蕖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我还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激动的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不如你们两个单独聊一聊。我看……你们似乎有挺多话要说的。”

    梁子蕖却摇了摇头,道:“不。多余的希望对我而言是无用的。”

    我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恐怕梁子蕖原本只是想要知道梁兰兄妹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吧。

    至于不稳的原因,恐怕是与他被困在隙界的事情有关。恐怕梁子蕖清楚不论梁汉与梁兰兄妹俩是如何存活下来的,所使用的手段在他身上也不适用。

    果然,只听梁兰问道:“少主,其他人……都怎么样了?当初,我的身上中了魂钉,浑浑噩噩许多年,甚至家兄伤人无数试图为我凝结怨气以让我重获新生也仍旧无用。其他人呢?他们……也与我一样么?”

    “魂钉。”梁子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听到他的语气,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冯清安当时的确说过,魂钉是冯家的不传秘法。

    可问题是,如果国师府冯家与承天府梁家的覆灭有关,那……

    不对不对,这个时间轴是对不上的。

    我摇了摇头,心底的迷雾渐渐散开,终于整理出了一个可能的理论。

    虽然这个理论大胆荒谬,但却是此时此刻唯一能够对这一切作出解释的说法。

    我犹豫了一下,一挥手,将话说到一般的梁兰给收了回来。

    梁子蕖冷冷抬头,双眼盛着森冷的杀气向我看来:“你做什么?”

    我看着他说:“我知道魂钉是国师府的秘法,但是,事情或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

    梁子蕖一挑眉头,锐利之中带着猜疑的视线直戳我的心窝子。

    我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难过的。不过……大概是婚约的存在让我自信心过剩了吧。我天真地以为梁子蕖对我是青眼相看的,所以他明显露出质疑之色的时候,顿时让我的自尊有些受伤。

    难道,他觉得我会毫无原则只管帮冯清安开脱吗?

    怎么可能。

    我已经够宠冯清安的了好吗?如果连大是大非的事情我都没有办法把持底线的话,我和误己子弟的熊爸妈有什么差别?

    我没有回答,只是冷静地与梁子渠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梁子蕖缓缓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最好在那段时间之内勾起我的兴趣。”

    可是,一盏茶的时间是毛线啊?

    我简直要崩溃了:我怎么忘记了,我和梁子蕖之间的代沟可不是一般的大。

    总之,是很短的时间的意思吧?

    我大学读的是考古学,遇到古代的重量、体积之类的计量单位还算在行,但是对于这种时间之类的单位可真是一脸懵圈毕竟,我学的是实地考察、不是史料研究。

    我简单地花了几秒钟整理思路,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没有撒谎但同样,冯清安也没有撒谎。也就是说,国师府的确是因承天府而上下无一幸存生还,但同样的,承天府的覆灭也是冯家人一手造成的。”

    梁子蕖毫不留情地讥笑道:“你在与我玩笑么?”

    我摇了摇头,并不因为梁子蕖的态度而动怒:这个念头刚刚在我脑中成形的时候,我也觉得它荒谬到了让人发笑的地步。

    但是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当中所有彼此冲突的事实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解释。

    我问梁子蕖:“你那么憎恨冯家的人,那么,你认识冯清安么?”

    梁子蕖一滞,然后诚实地说:“我本人并不认识他,不过他身上冯家血咒的臭味,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我点点头,说:“可冯清安也是那么跟我说的他在我的玉佛里头捕捉到了梁家法术的气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你留下来保护我的法术吧?”

    “不错。”梁子蕖并没有隐藏的意思,“你毕竟是我梁家的媳妇儿,见面礼总是要有的。不仅是用来防身,包括你的身体资质,其实都在收到那法术潜移默化的影响。当然,作为纯阴女,你本身的天分就非常不错。”

    我楞了一下,心想,这么说来我倒是还欠了梁子蕖一句谢谢了。

    且不说之前我被他的守护法术救了一命,听他的意思,一直以来我的修炼之所以如此顺风顺水,梁子蕖也是功不可没的。

    这么看来,恐怕真的如梁子蕖所说的,我和他之间的婚约才是名正言顺的正统婚约。只不过阴差阳错的,他以为是传家宝的婚约信物实际上却是国师府的东西,所以,我和冯清安才先一步纠葛在了一起。

    而这个可笑的巧合,也刚好佐证了我的猜测。

    我一鼓作气对梁子蕖说:“你和冯清安之间的情况,真正解释起来其实很简单:你们都没有说错,只不过,你们各自处在不同的时间段中而已。”

147 关于时间轴的猜测

    我的话对梁子蕖来说恐怕还是太现代了一些。他隐约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虽然没有再骂我是无稽之谈,但是也没有我想象当中豁然开朗的反应。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竟可能地用简洁明了的方式对他进行详细的解释。

    “我刚遇到冯清安的时候,就是因为玉佛的存在被他认作妻子的。事实上,玉佛的背面也的确出现了一个冯字,这是造不了假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胸前的玉佛,翻过去给梁子蕖看。

    那个苍劲有力的冯字清清楚楚地刻在玉佛背面,即便是知道直到都还理直气壮的梁子蕖也不得不沉默下来。

    我连忙说道:“但是就像我刚才说过的,我并不觉得你是在撒谎。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玉佛原先的确是属于国师府的东西,但是国师府覆灭之后,却成为了承天府的宝物代代相传。这个玉佛里面有很大的一个空间,这件事你肯定知道吧?那个空间不仅能够供魂体躲藏,而且玉佛的所有人还可以控制玉佛内的空间条件,可以说是一个随身携带的魂奴养殖园。”

    梁子蕖点了点头:“的确如此。玉佛在以只传嫡子。”

    果然如我所料。

    我接着说道:“所以我的推测是:当年的国师府的确是因为承天府而覆灭,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传家宝会被你们代代相传的缘故。换句话说……非要从年代上来说,冯清安还比你要大了许多?毕竟,他的生存年代远在你之前。”

    梁子蕖闻言,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冷哼了一声:“年代的差距,显然无法体现在实际的行动能力上。”

    “是是……”我无奈地看了一眼莫名开始较真的梁子蕖,调整了一下思路之后,接着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很简单就能想通了吧?你们梁家在遭遇灾难的时候,用自家的、实际上是冯家的玉佛定下了和江家每一代纯阴女结成冥婚的约定。这里头到底图的是什么我自然不知道。不过,根据冯清安第一次见面就想要夺舍我的行为来看,你们双方的目的应该差不多?”

    梁子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得承认,你的理论很有趣。”

    我一听,顿时双眼一亮:“那你是”

    “不要误会了。”梁子蕖冷笑一声:“难道你以为,这样的一番话就能够让我和冯家的小子化干戈为玉帛?还是说你要告诉我,因为当年梁家灭了国师府,所以到头来一切仍旧只是因果报应?”

    “不。”我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我并不觉得,让那么多的无辜之人一起去死的,能算是什么狗屁因果。”

    梁子蕖一愣,黑眸立刻锁在了我身上。我毫不畏惧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找错了敌人。”

    梁子蕖一挑眉头:“什么意思?”

    事实上,有些我原本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此刻终于有一个对象全部说出来,反倒帮助我把思路理清了。

    我越说越变得顺畅起来:“你仔细想一想。梁家和冯家的法术之间有不少共同之处,是吧?这一点你不用否认,我从冯清安那里可听了不少类似的抱怨。不然,他也不会口口声声地称呼承天府梁家为鸡鸣狗盗之辈了。”

    梁子蕖的眉头跳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快。

    我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按照冯清安告诉我的内容,他的年代之中国师府和承天府已经是并存的了。那么且不论究竟是谁模仿谁吧。总之,假设承天府的人想要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法术系统、又或者因为某些过往的缘故容不下国师府的存在,然后将他们毁灭我不明白的是,在你的年代里又是什么样的呢?如果仍旧是国师府和承天府并存的状态,那么,这不免有些说不通了。”

    梁子蕖沉默着与我四目相对,似乎是在斟酌着应该不应该告诉我更多的情报。

    我也不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但我想,他大概不知道我的心脏已经紧张得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吧。

    虽然和冯清安暂时处于冷战状态,但是,一旦牵涉到国师府和承天府的事情,我的第一反应仍旧是如何帮助冯清安。

    我打从心底里不希望他去报仇啊什么的。

    对于我这个接受了二十多年现代教育的人来说,所谓的报仇实在是太可笑了。但是我知道,对于冯清安那样的古人来说,血债血偿才是王道。

    可是我舍不得啊。

    要是真的全力打起来,冯清安不是梁子蕖的对手。

    而且,报仇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国师府已经没有了、他的家人已经没有了。就算用这种粗暴的方式了断了恩怨,到最后,冯清安仍旧不明白自己的家族当年究竟为何会遭受灭顶之灾这样一头雾水的终结难道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大概是学术人士的职业病吧,在我看来,真相比所谓的清算更加重要。

    没想到,梁子蕖却立刻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你这是冯清安的奶妈么?怎么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女人出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耸了耸肩,老老实实地说,“我是旁观者,当然就只能指望我理智一点了。冯清安和你一样,只想着报仇呢。”

    言下之意,这两个人在两家恩怨这方面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瞧不起谁。

    梁子蕖漠然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之中隐约有一点怒火,似乎是不满于我那护短的态度。

    不过,他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回答了我之前关于他那个年代承天府和国师府关系的提问。

    梁子蕖用清冷的声音说道:“我那个时候,国师府已经不存在了。”

    “咦?”我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存在了?”

    “确切说来,当时的国师府已经不再是史料记载当中那个与承天府双足鼎立的国师府了。”梁子蕖皱着眉头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说,“既然距离天光还有一段时间,我不妨与你细说。”

    他说完,自顾自整理衣袍在我的身边席地而坐。

    占据了唯一的蒲团的我看着梁子蕖那一看就很昂贵的银色刺绣黑袍沾上了地上的灰尘,顿时觉得有些惭愧。

    不过,这么席地而坐的梁子蕖倒是表现出了一些与平时不同的气质。这段时间来,我一直觉得梁子蕖不论情商还是智商都分分钟碾压我,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个长辈、而不是同龄人至于未婚夫什么的就更加不要提了。我可以带着尊师重道的情绪面对梁子蕖,但是如果要我把他当成婚约人,那简直不是一般的别扭。

    所以才说,冯清安根本就是在杞人忧天啊。

    这样一想我的顿时觉得更加火大了,不得不按捺住自己暴躁的情绪,示意梁子蕖继续说下去。

    席地而坐的梁子蕖看上去倒是多出了一分平日不曾有的随性,连带着那冰冷的侧脸也少了一些压迫感,反而有种冰山帅哥的感觉,倒还真让人觉得有点怦然心动呢。

    我吃了一惊,连忙悄悄地在自己的身上掐了一把:我的天,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好吧,果然还是因为梁子蕖太帅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被他的皮囊迷惑也是正常的。

    我在心中碎碎念:吵架归吵架,可不能因此就分心去看其他的帅哥啊!想想我家小鲜肉嗯嗯!

    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了啪的一声轻响。原来,竟是梁子蕖从旁伸出手来在我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若要听,就好好地给我回魂。”

    极具威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是、是!”

    梁子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当时的国师府,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他们之中几乎没有任何修炼之人。所行驶的职责,也第一次与他们的门号符合成为了各大皇家、官员的幕僚门客。”

    “哎?”我顿时愣住了:这样的……还是国师府吗?

148 我凭什么要帮你

    梁子蕖看到我脸上惊讶的表情,说:“我想,你所知道的国师府,应该是和我在史料当中看到的一样,以冯家血咒与御鬼术横扫天下、平定一方、且与承天府双足鼎立的模样。”

    我点了点头,隐约意识到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梁子蕖道:“所以,我记忆当中家族才从来没有将国师府放在眼底过。固然,作为幕僚、门客、甚至字面意义上的国师,国师府对于朝中大小决策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打压我们承天府。只不过,当时可不是什么盛世而国运一乱,自然妖魔横行。说白了,没有人敢和唯一能够与恶鬼怨灵战斗的承天府过不去。”

    我点了点头,基本已经接受了梁子蕖的说法。我很庆幸今天自己抓住了机会和梁子蕖好好交谈了一番。这些情报不论对我还是对冯清安来说都将带来巨大的不同。很显然,冯清安的仇恨的确如我所想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报仇的对象。

    这时,梁子蕖忽然道:“话说回来。当时的国师府主人……并不姓冯。”

    我不由一愣:“什么意思?”

    梁子蕖回答:“我没记错的话,他姓上官。”

    我顿时呆住了:怎么偏偏会是上官?

    好吧,冯家和上官家的确交好。上官家在大恶之中几乎全部被毁,多亏了国师府出手相助。这么说来,兜兜转转在国师府覆灭之后出手相助大概也是人之常情。

    我猛地站起身来,说:“我得把这事儿告诉冯清安。”

    梁子蕖冷笑一声,问道:“怎么?不怄气了?真是贱的。”

    梁子蕖的话很刺耳。我僵硬着身体,问道:“我贱不贱和你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你那么关心我的感情事干什么?”

    “因为我见不得你们好啊。”梁子蕖漫不经心地笑着,双眼之中仍旧一片冰冷。

    他那么诚实,我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我凑到祠堂边缘往外张望了一下,结果就对上一对血淋淋的眼睛。

    该死的。

    我猛地缩了回来,这才没有陷入麻痹状态之中。

    那些阴债怎么还在外面,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节奏啊?

    我为难地看了看梁子蕖,硬着头皮问道:“难道没有办法对付外面那些东西么?”

    “有啊。”梁子蕖微微一笑,“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我帮你报仇啊。”我无奈地开出自己的条件。

    梁子蕖一挑眉头:“如何报?”

    我浑身一激灵,却也只能接着往下说:“梁家的灾难来自于封印突然破灭嘛。那,我想办法找出那个封印破灭的原因,难道不可以?否则,你就算是报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梁子蕖盯着我,脸上的笑容虽然愈发明亮,却看得我更加害怕了。

    他这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分分钟让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啊啊,我好想念我家小鲜肉那阳光温暖没有心机的笑容哦!

    只听梁子蕖说:“你知道得倒是不少,可惜怎么说都只是空手套白狼。帮我找到封印破灭的原因?且不说你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让我梁家人死而复生。”

    我的目的被戳穿,顿时觉得一阵尴尬:“什么空手套白狼,说得好像我故意骗你似的……”

    “你就算骗我,也是人之常情。”梁子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平静的模样却忽然让我心中一阵抽痛。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说:“好吧,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我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也没遇到过什么阴债,那我估计这些恶灵就全部都是江家的地缚灵咯?这样就意味着在我离开江家之前都需要一个人帮我。据我所知,讨债鬼这个东西,外人是很难干涉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本来就位于阴阳之间,大概不受那个规则的束缚吧?”

    “的确不受。在这世上,能够真正帮你对付那些阴债的,恐怕就只有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此刻,眼前这个严谨沉默的冰山大帅哥竟似乎露出了孩子气的得意洋洋的表情。

    话说回来,梁子蕖到底多大了?

    他太成熟,所以总让我忘了他的真实年龄。但是仔细看上去,他似乎也没比我大多少岁么。

    不过,梁子蕖话说那么满,倒让我想要打击他了。

    我冷笑着说:“也不见得吧。我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阴债,所以才中了招。等我过几天抽空出一趟江家,请鬼王陛下帮帮忙修改一下我的阴阳簿,不是就可以把什么债孽都消除了吗?”

    梁子蕖同样冷笑着:“抹除债孽等同于篡改因果。你确定,你想要欠下鬼王那么大的一个人情?”

    梁子蕖一语中的,我却不愿意就此被他牢牢捏在掌心,因此反问道:“难道我就应当欠下你的人情?”

    “那是自然。”梁子蕖看着我,眼底忽然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光燃烧起来,“因为,我是你的夫君。”

    梁子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我哑口无言。我心虚地躲避着他一往无前的视线,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半晌,只听梁子蕖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动了真情?”

    “并没有。”我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对你来说,婚约应该只是一种交易的手段。”

    “不错。”梁子蕖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忽然脸色微变,一挥手,向外打出一道无形的攻击。

    能量穿透祠堂的墙壁,准确地击中外面匍匐的某个物体。

    一声凄厉刺耳的叫声“呱”地响起,然后又突兀地戛然而止。

    这是……

    我的眉头猛地跳了一下。

    那是乌鸦的叫声没错。

    司徒敬?雾草,那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梁子蕖皱起眉头,来到窗边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说:“江家什么时候进来了这些不干不净的家伙?”

    “你呆在隙界太久,还不知道外面变天了吧?”我一下子来了劲儿,“怎么样?我们结成同盟吧。你帮我处理阴债,我就把有关江家的事情告诉你。如果我没猜错,江家对你而言也是生死存亡一般的存在吧?可惜,我家的人并不怎么喜欢你呢。如果他们有的选择,或许会立刻将你除去。”

    梁子蕖盯着我,片刻之后轻轻笑了起来:“你这个小丫头,谈生意的速度倒是很快。只可惜,你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本和我谈条件?就算江家真的能找到让我忌惮的人来除魔,我也大可以回到隙界之中去。很遗憾,你并没有什么和我谈条件的筹码何况,那驱使乌鸦的咒术师,恐怕与你也有着恩怨吧?”

    我再一次被梁子蕖戳破了如意算盘,心底顿时升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一点吧。而且,他的情商明明那么高,为什么偏偏半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呢?

    他难道不明白,难得糊涂是一种可贵的美德吗?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喂!

    我气鼓鼓地瞪了梁子蕖一眼,渐渐的有些破罐子破摔起来:“那你要怎么样嘛?!”

    梁子蕖一愣,然后忽然伸出手在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小丫头,你在对我撒娇?”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之中,竟然有些对梁子蕖发嗲的味道,顿时呆住了。

    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比较独立自主的人,加上始终远离父母居住,所以什么撒娇啊发嗲啊离我真的很遥远。

    但是此刻面对着梁子蕖,竟然无意识地生出了一些小女生心性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梁子蕖太成熟太高大上,所以我下意识地就扮演起了小女人的角色么?

    还是说……

    我的心口忽然抽动了一下,说不清是动摇、还是刺痛。

    婚约的作用潜移默化,到现在,我已经分不清楚有些念头究竟是我的潜意识受到了婚约的引到、还是我自己真的产生了某些危险的念头。

    梁子蕖的口风却突然一变,问道:“你手中的那个阴阵,现在是两个鬼仆一起在主持?”

    我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阴阵大有玄机,所以两人一起主持,姜贤才好有余力来研究阴阵内部的结构。”

    梁子蕖问道:“姜贤,就是你身边那个对风水阵法颇有研究的男性鬼仆?”

    我嗯了一声。接着,梁子蕖就不说话了。

    我看他陷入沉思,自然也不敢打扰,只是悄悄在心中与姜贤沟通起来。

    姜贤说,阴阵的研究进展其实并不大。不过,因为在我突破的时候沾到了光,他现在的实力也上升了许多。所以,虽然姜贤还没办法激活新的阴阵效用,对于阴阵本身的结构理解却变得更透彻了。

    他说,这个阴阵似乎是某个大家族中流落出来的宝物,所以里头的功能分层级类别各自有着封印。他现在看明白了那些结构,就可以慢慢开始破解那些关卡。只不过,封印之中传来的气息非常雄厚,所以,他要破解起来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姜贤还说,如果我可以多找到一些强大的鬼灵投入阴阵之中转化为阵基,那么,阴阵的利用效率和研究速度都会得到大大的提高。

    就在这时,却听到梁子蕖说:“这样吧。我可以帮你,但条件是你让我入住那个阴阵这样说起来,其实还是你占了便宜。你大概不知道,那阴阵原本便是承天府的东西。”

149 坑爹啊

    梁子蕖的提议让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心中如同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他的主意倒是打得很好啊!

    可是完全没有考虑我的心情好吗?

    我真的快要哭了。

    梁子蕖的逻辑乍听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江家、而且根基也被束缚在祠堂所连通的隙界之中。但如果进入我的音节当中主持,那么,他的气息就暂且与隙界切割开来了。那样,只要梁子蕖不离开阴阵的覆盖范围,他就不会受到天地规则的处罚。

    至于他说的我获益之类的话,当然也是真的。

    乍听之下,这笔交易里头我才是最大的受益人。梁子蕖虽然得以离开江家、离开祠堂和隙界,但是却等同于画地为牢,吃亏得不是一点点。

    可问题是,我一点都不想要占这种便宜啊!

    我狠狠地瞪着梁子蕖:“你是故意的吧?”

    梁子蕖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装傻装得浑然天成:“说什么傻话?”

    我一时气急,差一点没有接上气来:他就直说自己要变着法子给我添堵不就成了吗?

    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让梁子蕖入住阴阵,那冯清安那边还不得炸毛?我们两个本来就已经冷战了,要是梁子蕖再横插一脚,这是分分钟要离婚的节奏哦?

    我无奈地看着梁子蕖,问道:“你就不能换个其他的方法吗?”

    梁子蕖摇了摇头,坦然地说道:“我现在根本没办法长期离开隙界。这样的状态什么都做不成。你是纯阴女事实上,也只有你这样的命格才能够承受住我的因果。更何况,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跟在你身边又有何不可?”

    “说什么有何不可……你这是明知故问。”我头疼地瞪着梁子蕖。但就如他所说的,或许,这的确是唯一能够满足他的条件了。

    梁子蕖见我仍旧犹豫不决,不由冷笑了一声:“承天府从来没有什么夫为妻纲的规矩,而是能者居上。本以为国师府也是如此,这么看来是我搞错了。”

    能者居上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知道,不论冯清安表面上多么顺从我疼爱我,但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是改不了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不理解当初强要了我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的缘故。这也同样是他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与我争吵,却很少纡尊降贵来主动认错的缘故。

    对冯清安来说,我如果需要他对我认错,那就要摆出层层道理连哄带骗地让他软化下来。

    而能者居上这似乎才是更符合现代女性观点的婚姻观。

    这一刻,我不知道梁子蕖是不是故意顺着我的心念在欺骗我,好让我一时冲动答应下他的要求来。

    但就算真是那样,我也得说梁子蕖成功地激起了我心中一直以来隐藏着的叛逆因子。

    我想了想,说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我让你入住阴阵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说。”这一次,梁子蕖没有再为难我,而是真正摆出准备和我谈合作的姿态来。

    我决定与他约法三章:“第一,你尽可能地不要露面。进入阴阵之后,你虽然不是我的鬼仆,但是也可以与我魂念相同。如果有交流的需要,我们能够直接在精神层面上对话。”

    梁子蕖冷笑一声,说:“怎么?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你还想不想出来了?”我的态度也渐渐强硬起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不同意,那我们就一拍两散,大不了我还是去求鬼王、再不济我每天晚上都躲到祠堂里来还不行么?”

    梁子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晌后才说:“你这个样子,都是为了冯清安?”

    “那是当然了。”我耸了耸肩,说,“他是我的夫君。我们可以吵架、可以有误会,却不能够随随便便让外人插进一脚来搅混水,对吧?”

    “你这样的心思,他可知道?”梁子蕖仍旧是用平静的态度说着诛心的话。

    但这一次,我并没有被他影响到:“我什么样的心思,与冯清安之情与否、与他自己怎么想的都没有关系。这是我的感情观价值观,不必受到外力的影响。”

    梁子蕖一愣。对于古代人来说,我这一番话无疑是新鲜的。梁子蕖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好半天才问道:“这样,你莫非不觉得委屈?”

    我洒脱地对着梁子蕖笑了笑:“委屈当然是有的。但是,谁谈恋爱不委屈的呢?我对冯清安好是我的选择。他珍惜当然是皆大欢喜,他若是不珍惜,那我哪天觉得受够了委屈自然会离开。所以,你真的不要跟我挑拨离间的,多败坏自己高大上的形象啊。”

    梁子蕖顿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最后终于妥协:“我知道了。除非必要,否则,我不会在人前现身。”

    得到梁子蕖肯定的答复,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打定主意要和我对着干,我恐怕真的要去求鬼王了那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剧情发展。鬼王虽然对我有所偏袒,但他和冯清安之间毕竟存在一种主仆君臣的关系。如果我从他手中受益太多,终归有些尴尬。

    我立刻让梁兰从阴阵当中退了出来,然后将阴阵完全打开。

    梁子蕖一迈步,轻而易举地跨了进去。

    他踏入阴阵的一瞬间,我清楚地感觉到有阵法之中有哪里不一样了。虽然阴阵之中的阵基阵灵都是鬼物,但这一刹那,我却觉得那个阵法之中竟然多出了一点生机。

    看来,这阴阵里头果然别有洞天,而只有梁子蕖这个承天府继承人才能够替我完全将它的潜力发掘出来。

    不过,梁子蕖进入阴阵之后,身上同样产生了改变。他虽然是半人半鬼魂的状态,但只有魂魄能够离开隙界。不仅如此,他的魂魄无时不刻不需要抵抗隙界之中的规则,避免被肉身重新拉扯回去。

    所以,梁子蕖在这一边的时候,魂魄处在不断被消耗的状态之中。

    但是他一踏进阴阵,我立刻就察觉到他浑身的氛围一轻,不仅如此,魂体也快速变得凝实起来。

    梁子蕖缓缓送出一口气,低声念道:“这个感觉可真是久违了。”

    但我却没心思听他的感慨:“你说好的,要替我解决外面的阴债。”

    梁子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急什么?急着去见冯清安么?”

    “我……”我顿了顿,有些脸红地说,“我是急着见他,因为我要早点把时间轴的猜测告诉给他听,仅此而已。”

    梁子蕖沉默片刻,说:“你还真是上心。”

    说完,他一步步来到我的身后,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阴阵却将我完全包裹了进去。

    他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长期维持阴阵开启的状态,外面的阴债自然会因为无法探知你的存在而消失。第二,就是将那些恶灵全部收来当作阵基。”

    我一愣,惊道:“还可以收复?他们不是跟我不死不休吗?”

    梁子蕖轻笑一声,说:“你身边,不是有一个修道的人么?你身上的阴宅因果根基本来就比较浅。找那个人帮忙,替你将这些鬼灵的怨气消除,同时,我会将那些因果转移到我自己的身上,这样,你就可以将那些鬼魂都收为己用了。”

    我呆了一下,问道:“可是,这样对你来说岂不是太过不利?”

    那些女孩子的死亡江家和梁家各占一半的责任。梁子蕖这么做,等于是在舍身救我。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为我牺牲到这个地步。要说喜欢吧,我也没觉得他有这么喜欢我啊。

    梁子蕖说:“你不需要觉得无功不受禄。我身上背负的因果本来就已经够多的了,你这小打小闹的阴债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不过,你自己考虑一下,等天光亮了之后,再要将它们弄出来就很困难了。等到第二天晚上,他们的阴气和怨气又会完全恢复。这事情夜长梦多,我若是你,就先一步将阴债净化收服,也好多一张对阵的底牌。”

    我沉默了片刻,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梁子蕖轻笑一声,语气里头带着几分嘲讽:“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有情有义,挺好的。说实话,我现在倒是真有些嫉妒那个冯家的小子了。”

150 入体

    梁子蕖的话让我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时此刻,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卷进什么狗血的三角关系里头去。

    梁子蕖很优秀、颜值又那么逆天。如果他有心,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啊?如果他只是看上了我的纯阴命,那么我自然会尽可能帮他,没必要扯上什么感情,白白落了下乘。

    见我不说话,梁子蕖轻蔑地笑了笑:“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动心了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此刻的梁子渠锋芒毕露,很难让我直视他而不感到心惊。

    梁子渠冷哼一声,说:“放心,我可不是冯家的那个小子。对我而言,要利用的人不值得我浪费自己的感情。你很聪明、很有潜力,但对我而言也仅止于此。”

    我楞了一下,不甘心地反驳:“冯清安可不是在利用我。”

    “当然不是。”梁子蕖的语气很平静,我听着却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梁子蕖将阴阵放了出来,然后带着我向祠堂外走去。

    讨债的恶灵仍旧在祠堂外面游荡着。虽然有阴阵的气息阻断,他们并无法感觉到我的存在,但所有的副作用仍然妥妥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才刚离开祠堂,立刻就感到身体沉重起来,就连体内的能量也开始快速地枯竭了下去。

    梁子蕖就在这时突兀地伸出手,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一声。

    因为阴阵的效果,梁子蕖此刻连自己的肉身都从隙界里带出来了。所以他将我抱起来的时候,冰冷却有力的手臂结结实实地环在我的背上和腿弯之下。

    过于真实的触感让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虽然我接触冯清安的时候,也是有实感的,但是他到底是鬼灵,所以真正触碰上去还是和碰到实体有所差别。

    非要说起来,是我的大脑自动创造出我与冯清安彼此触碰的现实概念,而不是说冯清安真的有着物理意义上的身体。

    但是梁子蕖不同。

    他的魂魄和我彼此之间不需要有任何的联系,他也照样能够碰得到我。

    我僵硬着身子缩在他的胸前,将头低低地埋下去,只管做我的鸵鸟。

    但就在这时,梁子蕖却忽然向着前方发出了一道攻击。阴阵的能量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呼啸的罡风切割得我的皮肤生疼。我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便是黑暗之中一闪而过的银色鲲鹏。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冯清安?

    而且,我们此刻距离祠堂还不算太远,所以我仍旧在阴债的压制之下,就算想要挣脱梁子蕖的怀抱也只是有心无力。

    冯清安的双眼通红,脸上是我所陌生的狂怒和错乱。

    这个样子的他看上去有些可怕。

    我看着冯清安,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梁子蕖抱着我闪开他的攻击,然后一挥手,阴阵之中便浮现一只阴气凝聚的巨手,啪地一下将冯清安拍到了地里。

    我顿时回过神来,愤怒地瞪着梁子蕖:“你干什么!”

    “不出手,难道就这么让他打么?”梁子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丝毫没有要松开阴气巨手的意思。

    我急了起来:“梁子蕖,你给我放开他!”

    一边说着,我一边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可惜刚刚落地就双腿一软,狼狈地帅倒在了地上。

    梁子蕖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捡了起来:“路都走不稳,别折腾了。”

    “你放开他!”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梁子蕖,“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你们之间的仇恨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和仇恨没有半点关系。”梁子蕖冷笑一声,道,“是那冯家的小子不问青红皂白先对我动手,我凭什么就要挨打?江满,你把他当成宝,可在我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我用力挣扎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那你放开我!我不要待在你身边了!”

    “好啊,去啊。”梁子蕖忽然就生气了。他轻轻一推,就将我推得踉跄了几步,差一点又摔倒下去。

    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正要往外走,却听到梁子蕖在我背后说:“只要你一步踏出阴阵的范围,立刻就会被那些阴债缠上。江满,你可别小看了因果的力量!”

    我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

    我承认,梁子蕖的话吓到我了。

    面对阴债我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简直如同俎上鱼肉一般。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毫不犹豫地一步往外跨了出去。

    对我来说,冯清安比较重要。

    什么争吵、什么试探和磨练,在此刻都可以放开不谈。我不可能在冯清安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的情况下仍旧冷眼站在一旁。

    因为,他毕竟是我喜欢的人啊。

    梁子蕖显然没有想到我如此果断。在我跨出去的一瞬间,我清楚地听到他在我身后骂了一句该死,然后,便有一道阴风呼啦一下卷住我的腰身,将我一下子给拖回了阴阵里。

    然而还是晚了。

    就是这短短一瞬间露面,四周的恶鬼们已经找到了我的方位。她们发出凄厉的尖叫,浑身的力量忽然暴涨,然后不顾一切地向阴阵这边扑来!

    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们每一个的身体之中都清清楚楚地漂浮着一根黑色的乌鸦羽毛!

    我说这阴债怎么强大得可怕呢,原来是司徒敬从中作梗!

    女鬼们漂浮到了半空之中,腥臭的鲜血从双/腿之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鲜血一接触到阴阵,立刻发出嘶啦一声腐蚀的响声。

    鲜血之中混杂着污浊的血肉。只听噗通一声,我一抬头,竟然看到其中一个女鬼身体里掉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头婴儿来。

    强烈的视觉刺激终于让我尖叫出声。

    梁子蕖咒骂了一句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将所有的阴气全部收回,将我们两人牢牢护在了里面。

    此刻,冯清安就算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让我进去。”冯清安冲到阴阵前大声说道。

    梁子蕖冷冷看了他一眼,却还是将阴阵打开一个口子,将冯清安放了进来。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了两个阵眼之中,同时控制起阴阵来。

    我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完全被阴债的规则所压制。

    四周阴风呼啸,大量的鬼灵在我们身边浮现出身影来。

    我虚弱地问梁子蕖:“不是说能够收服他们么?怎么现在看上去,你是要和他们拼个死活出来?”

    梁子蕖用冰冷的黑眸看了我一眼,道:“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收服?这些魂体早已经被毒咒污染,不可能为你所用了。”

    “那……”我不忍心地看了一眼上方血淋淋的恶灵们,“可那些女孩子,都是苦命人。”

    这一次,倒是冯清安冷冷地接口了:“这世上的苦命人多了去了,要伤我娘子,那就不行!”

    “何况,那乌鸦羽毛已经与她们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就算你想办法将她们净化,剩下来的也只会是破损不堪的残魂,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我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忍,却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结果。

    倒是冯清安和梁子蕖此刻一起控制着阴阵,反倒让我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种默契的感觉。

    果然,梁家和冯家的法术应该是一脉相承的。

    他们两人的能量运转风格非常相似,彼此呼应之下,顿时让阴阵的力量又上了一个档次。

    阴风呼啸着穿刺而出,攻向上方的恶灵们。

    她们呼啸着、尖叫着,狼狈地躲避阴阵的攻击,却还是有好几个躲闪不及,被阴气化作的火焰缠绕住,一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向着我们这里冲了过来。

    我想要开口提醒背对着黑影的两人,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色的乌鸦嘴角闪着寒光,硬生生在阴阵上撕开一个口子来。

    乌鸦立刻就被阴气烧成了灰烬,然而,上方仅存的两个阴魂却忽然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一道黑风从那裂缝之中呼啸而来,轰的一下撞进了我的身体里。

    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从内部撕裂了一般。

    紧接着,就是无边无际的沉重和冰冷。

    我彻底昏了过去,心里还想着:这样也好,好歹不用去面对同盟瓦解之后冯清安和梁子蕖的高端撕逼。

    黑暗之中,我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丹田位置的能量全部被驱散,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按进了搅拌机里一般。

    意识恍惚之中,我隐约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也能感觉到有人在往我的嘴巴里灌药。但是,我却偏偏无法清醒过来,刚刚恢复一些意识就立刻又被拽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一片冰冷之中,我隐约听到耳边有女子低低的哭泣声。

    她反复地念叨着:“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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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935/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妖孽娃娃亲最新章节! 作者:筝渡所写的《我的妖孽娃娃亲》为转载作品,我的妖孽娃娃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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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妖孽娃娃亲介绍:
团竟然遇到地震被困,奄奄一息的我被那东西拖进了棺材里……
冥婚是吧?最近流行的嘛!
鬼夫是吧?我也认了。
但是为什么别人家的鬼夫狂拽酷霸,我家的却是个白白嫩嫩小鲜肉?
这是一个肉食妹子驯服养成忠犬鬼夫的故事,集豪门、鬼夫、灵异、商战于一身!三观正,够甜够宠,坑品良好欢迎入坑!
【双男主设定!双男主设定!双男主设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喜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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