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国庆节的夜晚,京城上下沉浸在节rì的气氛中,大栅栏廊坊胡同家家彩旗飘飘,灯笼闪烁,好一派盛世年华!
廊坊胡同靠西一点,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对开大门,门前两个石当,想来当年这个院子也不过是五品以下的小官僚居所。此刻,大门紧闭,里面传出喧闹的声音,却昭示着院里的热闹。
刘枫面带微笑,站在院里的东南角,静静看着陈洁和姊妹们嬉笑打闹。看不出来,在校园里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陈洁,在家里是如此的俏皮活泼,一股浓浓的爱意,涌上刘枫的心头。
把手中戒指攥紧了几分,对接下来的表白充满了憧憬!一身粉红sè连衣裙的陈洁,在刘枫的眼中,是如此的鹤立鸡群。
此时,就算陈洁身边那几个娇俏可人的美女,都在刘枫的眼中是如此的黯淡无光。刘枫没有注意到一道哀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恨不得走过去,把戒指套到陈洁的手指上,向全世界宣布女孩的所有权。
大门开了,一个二十七八的中校军官走进来,小跑几步,进到后院,那个青年是陈洁的大哥,叫陈锋。这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原本很逼仄的小院,被主人打通了两侧的民居,而显得宽敞明亮。
院中间一颗粗大的古槐,在这金秋十月依旧绿意盎然,槐树上挂着几个鸟笼,里面的八哥百灵鸣叫个不停。很快,后院走出来三个中年人,中间的那个,就是陈洁的父亲陈玉chūn,国庆节前夕就任教育部副部长。
陈锋跟在后面,向门口迎去,应该来了贵客吧?
刘枫端着茶杯,看着眼前高谈阔论的人们,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掺进鸡群里的呆头鹅,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用力一攥茶杯,刘枫暗暗深吸一口气,一定要适应这个环境,为了陈洁,也为了自己!
“哎呦,老吴,怎么这么空闲?您这位大领导光临寒舍,真的是蓬荜生辉呀!嫂子真的是越来越年轻了,这是文学吧,都这么大了,好帅气的小伙!快请,里边请!”
说话间,几个人走进来,当先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龙行虎步,有着高级领导不同寻常的味道。刘枫突地心头一跳,那个中年人后面,居然是吴文学,那个永远排斥自己和陈洁在一起的家伙!
刘枫清醒的意识到,今天,怕是要有一番波折了。想起曾经的花前月下,刘枫微微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不自信了,是因为这个京城的官宦之家吗?
吴文学几步跑到陈洁面前,举着手里一大捧玫瑰花:“小杰,送你的!”
陈洁淡淡的看他一眼,又看看角落里的刘枫,很随意的接过玫瑰花:“文学,谢谢!”
陈洁看向刘枫那种眼神,让刘枫的心开始下沉,就算单纯如他也知道,那绝对不是看向恋人的眼神!
老吴笑眯眯的看着陈洁和吴文学,回头对陈玉chūn说道:“老陈,你生的好姑娘,果然品貌出众。难怪我家文学念念不忘,看看他们俩,多般配的一对儿!”
老吴说话的声音很大,角落里的刘枫听得很真切,心中一紧!看着毫不在意的陈洁,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刘枫心头,不会吧?怎么可能?
此刻陈洁那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吴伯伯,难得您这么空闲,吴伯母,您越来越年轻了呢!”
吴伯母满脸的慈祥,笑着伸手拉住陈洁:“这丫头,真会说话,不行了,伯母老喽。小杰,这么乖巧这么俊的女孩,伯母可舍不得撒手!”
陈洁害羞的低下头,忽然回头看一眼面sè低沉的刘枫,心里有点懊悔,早知道吴文学选今天来,就不把刘枫领到家来了。
顺着陈洁的目光,吴文学看见了角落里的刘枫,回头看看陈洁,玩味的走过去:“嘿,刘枫刘大教授,怎么有空来我女朋友家里做客呀?哈哈,这可是我和小洁的荣幸啊!”
陈玉chūn远远看一眼刘枫,脸sè一冷,看向陈洁:“小洁,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怕吴伯母笑话。再说了,就算刘枫教授对你在学业上有所帮助,也不适合出现这样的场合,以后一定要注意!”
吴伯母一愣,看见和吴文学站在一起,几乎高出一个头的刘枫:“奥,那就是燕京党校最年轻的副教授刘枫?果然长了一副好皮囊,难怪可以到处招蜂引蝶,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在党校那样的地方工作呢?太不庄重了!”
吴文学站在刘枫面前,以他不足一米七的身高,站在一米七八的刘枫面前,明显的落差让所有人暗自叹息:“嘿,我说刘枫,你不会以为陈洁真的会喜欢你这个小家伙吧?
哈哈哈,知道吗?陈洁是我们圈子里的小公主,就凭你,也想,哈哈哈,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不自量力了!”
刘枫冷冷的看着吴文学,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他缓缓走向陈洁。此刻,院里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甚至老槐树上的鸟也忘记了鸣叫。
陈锋抢前一步,伸出手臂,想要拦住刘枫的去路。刘枫伸手握住陈锋的胳膊,往怀里一带,接着陈锋挣脱的力气向旁边一送,轻松通过。
陈锋身子转了半圈才站稳,目光一凝,要知道,陈锋可是实打实军区侦查大队的现役军官,一身好功夫曾经在军区搏击大赛上获得过前三名的好成绩。没成想,这个军中骄子,居然被人如此轻易的拨开,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陈锋还待上前阻拦,刘枫嚯的回头,冷森森的目光看向陈锋:“别不知好歹!”
陈锋顿时刹住脚步,这一瞬间,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那是什么样的目光啊?
刘枫站到陈洁面前,静静的看着自己刚刚还幻想共度一生的女孩,微微一笑:“陈洁,陈姐,我需要你一句话,只一句!”
陈洁尴尬异常,刘枫刚刚那凄凉的一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女孩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刘枫,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说道:“刘枫,我们,我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看看我的家世,再看看你的条件,就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之前,之前只是为了和徐莹她们斗气。其实,你是我们的赌注,谁输了,就会---”
“哈,原来如此!!”刘枫面sè惨白,让一直关注他的徐莹很是担心,刘枫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无神的望向天空,“我明白了,好,谢谢你跟我说实话。也许,这是一年多来,你第一次和我说心里话吧?我会记住的!”
刘枫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熠熠生辉的钻石戒指,看看灯光下钻石魅惑的璀璨,轻叹一声,松手任戒指掉落地上,一转身,大踏步走向门外。
吴伯母看着恼火,高声骂道:“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甩脸子,我看真的是活腻味了!”
刘枫没有任何回应,陈玉chūn怒斥道:“小洁,看你做的好事!”
徐莹望着刘枫萧索的背影,心里向针扎一样痛,拾起地上的戒指,快步追出去:“刘枫,刘枫,刘枫你等等!”
刘枫也不回身,就那么站在那里,瓮声问道:“徐大小姐不知有何见教?”
徐莹喘息着,想要开口,却是实在难为情。
刘枫叹口气:“徐大小姐,你还是给我留一点颜面吧,难不成你让我在你面前说些难听的话吗?”
徐莹看刘枫抬腿要走,鼓足勇气说道:“刘枫,我是真心的,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终身当做儿戏!不知道,这枚戒指可以送给我吗?”
刘枫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戒指我已经不需要了,你拿去好了,我不想再和官二代发生任何纠葛!再见!”
看着那矫健的背影渐渐远去,徐莹紧紧握住那枚晶莹剔透的钻戒,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心,像碎了一样的疼!
节rì的街道灯火辉煌,那座承载了太多历史和沧桑的城门楼凝重而大气。高高的纪念碑在灯火的辉映下,就像擎天一柱,直刺苍穹。
今夜,京城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广场举办露天音乐会,或悠扬,或激越的歌声回荡在节rì的夜空。 一朵朵绚烂的礼花,在夜空中炸亮,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在广场上翩翩起舞,更是为京城带来了盛世华年的风光!
这一切,都和刘枫无关,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心中却是冰冷的孤寂。作为燕京大学最年轻的双硕士学位获得者,哈佛大学最快经济学博士学位获得者,燕京党校最年轻的副教授,还没过二十二岁生rì的刘枫,实在是有一点懒惰。
在他的心目中,所追求的人生理想,居然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梦想说出来,恐怕会让所有认识刘枫的人大吃一惊!其实也不奇怪,刘枫的父亲就是一地方小干部,就算明年退休也不过享受副处级待遇。
母亲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一家人没有培育野心的土壤。无论是在刘枫自己或者他的亲人看来,刘枫目前取得的成就 ,都已经足以自豪。
更何况,早在哈佛读书的时候,刘枫就通过勤工俭学,发表文章赚取稿酬,偶尔在华尔街小试身手。回国的时候,刘枫已经有了三十余万美金的身家,在八十年代末,已经摆托了穷人的身份。
在此时的华夏,刘枫至少算得上是提前跨进小康一族了,甚至还有一点点小资。
第2章 同学会
第2章 同学会
真的要继续在党校教书吗?也许,自己很快就会有新的恋人,很快就会结婚生子,要达到自己曾经的梦想,实在是太简单!
可是,昨夜的经历,那院子里所有人或鄙夷,或冷漠,或怜悯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刘枫骄傲的心!也许,在这些官二代和富二代的眼里,自己的学识也好,小有存款也罢,充其量不过是一只壮硕的蝼蚁。
从记事开始,刘枫就是一个强者,就算到了藏龙卧虎的燕京大学,他也是皎洁不群最闪亮的那一个。当初,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获得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如今,却要被鄙夷,被怜悯,真是好笑!
“刘枫?是你吗?”一声娇脆的呼喊,让陈锋茫然的抬起头,“刘枫,小老嘎达,果然是你!太棒了!”
刘枫呆呆地看着萧媚儿,几年不见,早就没有了少女的青涩:“媚儿姐,你怎么在这里?”
萧媚儿妩媚的一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个小区就是我的家。倒是小老嘎达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我,”刘枫木木的四下看看,这是钟鼓楼后街,两边厢都是规规整整的小区,最打眼的,是小区门口站立的,不是保安,而是武jǐng。不过,刘枫显然没心思理会,“我,只是路过。”
萧媚儿心思细腻,看刘枫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痛:“小老嘎达,早就听说你回国了,在燕京党校任教,也不说来看看老姐,走,到姐姐家做客去。”看刘枫迟迟疑疑的样子,面上一紧,“啥意思?不想去是吧?”
刘枫挠挠头:“姐,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萧媚儿像变戏法一样,一会功夫,就在茶几上摆满了小菜,打开一瓶酒,巧笑嫣然的说道:“老嘎达,来陪姐姐喝酒。”
看刘枫痴呆呆的样子,萧媚儿轻轻拉住刘枫的手,问道:“老嘎达,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四五年不见了,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刘枫知道,萧媚儿想要开解自己,这份情意怎么能够拒绝,挤出一个笑脸:“谢谢媚儿姐,那就喝酒!”
一个成心想要喝醉,一个曲意逢迎,当第四瓶茅台再也无法倒出一滴酒液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醉眼迷离了。
刘枫仿佛感觉到了陈洁的召唤,女孩投怀送抱,没有绝情的告白,所有的,是无尽的温存。这一切,都如梦似幻,柔软的娇躯,滑腻的丰挺,神秘的桃源,娇柔的呢喃。
这曾经无数次出现的梦境,今夜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他不忍心睁眼,就怕从梦中醒来,还是一无所有!
当刘枫从酣畅淋漓的舒爽中清醒过来,看着身下媚眼如丝的萧媚儿,顿时惊呆了:“对对不起,媚儿姐,我我---”
萧媚儿恨恨的骂道:“小王八蛋,你想压死我吗?”
刘枫一个翻身,躺倒床上,下面传出“噗”的一声,像是起瓶塞的声音。萧媚儿一把拽过被刘枫缠在身上的锦被,盖住粉嫩的娇躯,把头转向外侧,无声的啜泣。
刘枫此时六神无主:“媚儿姐,我,我冒犯了你,对不起,我这就去自首!”说完,就要下床。
萧媚儿猛的扑过来,死死抱住刘枫的腰:“不要!”
刘枫呆呆的坐在床边,双手傻傻的扎撒着,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摸上了嫩滑的后背。接触的一瞬间,感觉手下的玉体骤然一紧,随即松弛下来,任凭刘枫的手轻柔的抚摩。
“媚儿姐,我---”
“不要说了,我,不怪你!”萧媚儿悠悠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喝了那么多的酒,就不会有这事了。”
“媚儿姐,要不,我们结婚吧!”刘枫看着曲线玲珑的背影,粉嫩的娇躯扭转一个动人心魄的角度,让初尝滋味的小男人再次chūn 情勃发。
萧媚儿被下面的坚挺顶到酥胸,惊讶一声,转身远离刘枫,羞臊的骂道:“小sè鬼,想的倒美。”看见晨光中无耻的挺立,伸手狠狠的扭在刘枫的软肋,“还不盖上,也不嫌羞!”
刘枫乖乖地撩起锦被,钻进被窝,狭小的空间,不可避免的贴在一起。萧媚儿躲闪不及,也只有秀眉轻蹙,恶狠狠的瞪一眼刘枫:“谁让你进来的?”
刘枫这回倒是不再发呆,死皮赖脸的靠上来,一只手还大胆的盖上了那一团丰盈。萧媚儿伸手捉住刘枫的,却没有推开,只是放在一起,眼神迷离的问道:“小疯子,你说姐姐是不是个坏女人?”
刘枫坚决的摇摇头:“媚儿姐姐是最好的女人!”
萧媚儿轻叹一声:“姐姐有家有男人,却---”
刘枫一翻身凑过来,张嘴吻上嫣红的双唇,直到女人快要窒息:“媚儿姐,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混蛋,怎么可能有这事。姐,都是我不好,给你添堵,要不,你就揍我一顿,消消气。”
萧媚儿翻个白眼:“净胡说八道,对了,刚刚你一个劲喊陈洁,那是你的恋人么?”
刘枫手上一滞:“嗨,都过去了!”
刘枫显然忽视了女人的八卦热情,最终还是不得不一五一十的讲诉了和陈洁间发生的一切。萧媚儿怜惜的轻轻摩着刘枫的脸:“小疯子,那个女人不值得你伤心,你应该振作起来,总有一天让她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刘枫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喃喃的说道:“他们是官宦世家呢!”
萧媚儿柔声说道:“小老嘎达,这可不是姐姐认识的你!四年就燕京大学毕业,还是双硕士,弟弟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想想,那陈洁的父亲也不过是副部级罢了,还能有多大的进步?小疯子,你不到二十三,已经是副处了呢,大好的前程,怎么可以妄自菲薄?”
“我行吗?”刘枫狐疑的问。
“男人,不能说不行!”
萧媚儿斩钉截铁的回答。只是,女人没想到,二人此刻坦诚相待,一个初识女人滋味的小男人能有多大的意志力?转眼间,锦被翻滚,娇吟轻斥,又一轮肉搏战上演。
中午的时候,睡梦中的两个人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萧媚儿慵懒的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喂,你好,哪位?”
“媚儿,你不会还在赖床吧?是不是老公回来过节,昨夜没干好事呀?”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刘枫坏笑着看向萧媚儿裸在外面的丰盈,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孙雅雯,你这个sāo蹄子,看哪天抓到你,就要你好看!”萧媚儿娇嗔的骂道,总是有一点心虚,偷偷瞄一眼刘枫。
“咯咯咯,恼羞成怒了呦!不过,你不用等哪天了,择rì不如撞rì,还是今天过来吧!”
“什么情况?”啪的一声,打掉刘枫伸过来的怪手,又在小男人胸上一点扭了一下。
“什么声音?媚儿,你不会还在和老公发腻吧?咯咯咯,好了,不逗你了。有几个同学赶着国庆节来旅游,老班张罗大家聚一聚,怎么样,过来吧!”
同学会选择在燕京饭店六楼贵宾厅,刘枫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人就坐了,看到当年小娃娃开心果刘枫来到,大家都站起来,热情的打招呼。
“来来来,小老嘎达,坐姐姐这,省的那帮酒鬼糟蹋你!”喊话的是一个妖娆的少妇,那是孙雅雯,粉红sè的旗袍紧紧箍住丰腴的身体,浑身肉感十足,也xìng 感十足。
“孙雅雯,还是让小老嘎达在我这里安全,你别再饥不择食,把小老嘎达吃喽!”特意和刘枫分开,先行过来的萧媚儿酸溜溜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顿时满屋子的人都笑作一团,孙雅雯闹个大红脸,却也不在意:“萧媚儿,貌似你才是那个闲饥难忍的才对,我老公天天在身边,怎么会饥不择食?”
“雅雯,你不知道大鱼大肉总有吃腻的时候吗?总纠缠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蒋芳笑意盈盈打趣孙雅雯,手上也不闲着,回手就在刘枫的脸蛋上撩饬一把。
刘枫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初这些矜持淑女的大姐姐,怎么就如此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柔软的手臂就环上了他的肩膀,后背更是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软弹:“小老嘎达,还是来姐姐这里吧!”
说着,不容刘枫反驳,就生拉硬拽的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刚刚坐下,香风扑鼻,一张柔美的笑脸出现在眼前:“小弟弟,有没有想姐姐,可要实话实说呦,否则,有你好看!”
说着,举起小拳头,在刘枫面前晃了晃,眼睛更是瞪得老大,那眼神,充满了威慑的意味。
刘枫赶紧回答:“亚楠姐姐对小弟那么照顾,怎么会忘记?我在美国那两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亚楠姐,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皮肤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
这个刘亚楠,最喜欢动手动脚,还硬是仗着同姓,强制刘枫叫自己姐姐。刘亚楠顿时笑靥如花:“呦,小弟弟终于会讨女孩子喜欢了,来,赏你一个!奔!”
看着刘亚楠娇艳的红唇,刘枫郁闷无比,不消说,脸上肯定一个唇印。可是,还真的不敢去擦,这要是惹恼了这位姑nǎinǎi,今晚可是有的罪受了!
偷偷的看一眼萧媚儿,女人轻咬嘴唇,故作镇定,不过,面上的酸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第3章 酒吧
当服务生开始上菜的时候,每一个服务生都看向刘枫,一个个强忍着笑意,几乎是用跑的,离开贵宾厅。刘枫此时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没有了一丝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满脸都是唇印,简直就是一个小丑。
这副形象如果让党校的学生老师看到,后果可想而知,刘枫心底惨嚎,怎么会这么倒霉!看着刘枫郁闷的小模样,每一个女士都是幸灾乐祸,这个小家伙,当年可是没少受他打击,终于还回来了!
那些男士艳羡无比,没办法,谁叫小老嘎达当初就是女生的宠儿捏!只不过,当初的女孩子没有如今这么开放,充其量也就是小小调戏一下刘枫,那些都是口头上的。哪像现在这样,一个个美艳的少 妇,简直就像一群------
最郁闷的要数钱勇,当初在学校就让刘枫抢尽了风头,现在又是这样,简直太没有天理了!钱勇貌似随意的问道:“小老嘎达,在燕京党校当教授,薪水很足喽?”
可下有人唠嗑,刘枫对钱勇还真的很感激,这可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勇哥,也没多少,杂七杂八算起来,也就是不到五百块。”
“喔,这么多,小老嘎达发财了,不行,哪天一定要吃大户!”所有的女生都两眼星光闪烁,就知道小老嘎达薪水会高,也没想到是如此变态。
“刘枫,果然还是咱们中间最成功的一个!小老嘎达,哥哥我都是处级小官僚了,也不过月薪三百多,你的存在,不会就是为了打击各位兄弟的吧?”
说话的是周灿,看他一脸的自得,哪里有一点被打击的模样!顿时包间里静下来,处级,对于在场的同学来讲,几乎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此时,居然已经有人高高站在那里,开始俯视这些兄弟姐妹,谁的心情也不会太好。当初,大家都知道周灿有背景,好像父亲是某个部委的高官,现在,坐实了这个传闻。
钱勇看到有一点冷场,赶紧举起酒杯:“来来来,各位兄弟姐妹,咱们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谁有了成绩都是咱们8208班的骄傲。来,为了咱们班最年轻的副教授,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干一杯!”
气氛开始重新活跃起来,不过,刘枫不再是焦点,周灿成为了话题中心。刘枫却是没有任何的不快,他原本就是一个喜静不喜动的家伙,否则,以他的能力,也不会把老婆孩子热炕头当成是人生理想了!
菜终于上齐,满满一桌子的菜式,很多都是常人不曾见识过的,赵卫东一皱眉,问服务生:“小姐,好像订餐的时候我没有叫这么多呀?”
那个一直甜甜笑着的小姐一惊,赶紧翻看定菜单:“先生,没错的,你们这里后来有人加菜。”
钱勇在那边接过话茬:“老班,菜是我加的,这顿兄弟请,各位兄弟姐妹千万不要客气!”
场面再一次安静下来,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菜式,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价格不菲。赵卫东面sè有点难看,原来说好了是自己请客的。
可是,这么高档的酒席,就凭自己微薄的薪水,怕是加上私房钱也不够:“钱勇,这怎么好意思,说好是我------”
钱勇大度的一挥手:“老班,你就不要和兄弟争了,这顿饭要是老班你来算账,让兄弟无地自容!”
孙雅雯轻声说道:“钱勇,这顿饭怕是要过万吧?太丰盛了,要不,咱们AA制好了!”
钱勇眼一瞪:“我说学委,您老不会磕碜兄弟捏吧?当初在学校,我的成绩最差劲,这一顿就算回报各位当初的帮忙作弊过关的酬劳,千万别和我争,谁争我和谁急!”
周灿淡淡的看一眼钱勇,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纹:“看不出来,钱勇发财了?”
钱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发什么财,不过是在刚刚结束的广交会上赚了一笔小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来,喝酒,好容易聚到一起,怎么能让阿堵物扫了咱们的兴致?”
赵卫东知道,今天的同学会已经变xìng了,叹息一声,再不多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枫倒是对钱勇所说的生意很感兴趣:“勇哥,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生意呀?”
大家都停住手里的动作,静听钱勇解说:“哈,也没啥,这不我家老爷子把手里的服装加工厂交给兄弟,朋友帮忙,承揽了一批阿迪达斯的加工活。”
“奥,来料加工。”
刘枫知道了,这是珠三角地区最原始的加工企业,当初这还是他的一个研究课题,现在,对这些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刘亚楠古怪的看一眼刘枫,难不成这个小兄弟还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转过头,问道:“钱勇,特没劲啊,这里也没有外人,就说说你赚了多少钱得了,藏着掖着的,害怕我去你厂里征税呀!”
钱勇嘿嘿一笑,珠三角地区的工商税务都没有那么苛刻,这才让当地的私营企业如同雨后的蘑菇一样,繁荣兴旺:“也没多少,加工费一共就五十多万美金,刨除各项费用,这一次估计能赚一百来万。”
“这么多?”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刘枫看看在场的各位哥哥姐姐,暗自纳罕,很多么?现在,无论男士女生,看向钱勇的目光都已经不同,那目光中赤 裸 裸的艳羡和嫉妒,让刘枫有一点吃惊,难怪老人说,财不露白!
罢了,还是闷声发大财,得瑟不得!
一声叹息,却是来自外号包打听的包大兴:“这毕业刚刚七年,就已经拉开档次了,再过几年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摇摇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很是忧国忧民的模样。这一顿饭,很是丰盛,可是,没有谁吃的太尽兴,分手的时候,都有一点意兴阑珊。
萧媚儿,孙雅雯,叫上老班,包打听,还有刘枫,非要再去酒吧买醉。刘枫知道,今晚同学会真的刺激到了几位哥哥姐姐,也就不再推辞。
几个人分乘两台出租,跑到三里屯,找到一个幽静的小酒吧,坐在了角落里。孙雅雯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就要了六瓶芝华士,当场就要付账。
刘枫笑道:“雅雯姐,不是说好了吃大户吗?就给兄弟一个机会如何?”
孙雅雯心情很不好,她的老公是合资酒店的高管,原以为自己的条件不错。没成想,在同学会上,论文凭,面前这个小变态就不用提,论职位,那个周灿无疑是佼佼者,论财力,钱勇又是拍马难追,太伤自尊了!
不过,刘枫的好意她还是清楚的,落寞的一笑,不再争夺买单。其实,作为1986年的燕京大学毕业生,哪一个的发展都不错,只是有了官二代和富二代的对比,顿时就没有了任何的优势。
刘枫为几位深受打击的哥哥姐姐斟满酒,笑着说道:“当年各位哥哥姐姐多有关照,今天小弟敬各位哥哥姐姐一杯,祝我们大家前程似锦,财源广进!”
几个人互相看看,实在不好意思扫了小老嘎达的兴致,也都纷纷举杯:“好,祝小老嘎达早结连理,早生贵子!”
“可不是,小弟弟下次可一定要带着弟妹过来,否则,有你好看!”孙雅雯一挑柳叶眉,威胁道。
赵卫东一脸坏笑的说道:“看看看,你们这帮老娘们,都吓到小老嘎达了,下次怕是八抬大轿都找不来,看你们还玩谁!”
刘枫这个郁闷,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几个小妇人欺负也就罢了,还偏偏叫什么小弟弟,这也太难听了!看看孙雅雯笑的灿烂,肯定是知道小弟弟的另外一层含义,她可早就不是青涩的学生妹了,纯粹成心恶心人!
萧媚儿看看刘枫面上尚未清洗的唇印,那一脸的郁闷模样,不觉莞尔,早把同学会上的一点不愉快抛到了脑后:“我看,你们几个也别欺负小老嘎达了,咱们还是喝酒,来喝酒!”
包打听也举起酒杯,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小老嘎达,哥哥知道你不只是党校副教授,还是政策研究室的副研究员,能不能透露一点内幕消息,这年头,干啥赚钱快?”
大家看向刘枫,刘枫暗自咂舌,这个包大兴,不愧叫做包打听。自己的副研究员可是很低调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先是喝掉杯中酒,稍作思考,说道:“如果有闲钱呢,就在明年的股市开市的时候,插手进去。如果怕风险太大呢,就买房投资不动产。如果找到好项目的话,办企业或者商业都可以很快积累起财富。”
赵卫东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来:“老嘎达,你净馋哥哥,上面早就严禁领导干部经商办企业,难不成你想让哥哥辞职下海?”
包打听回道:“下海有啥了不起,现在这年月,搞导弹的不如卖鸡蛋的,想要有钱,就去下海!”说完,恶狠狠的一口干掉杯中酒。
孙雅雯和萧媚儿互相看看,情绪也有一点低落。大家拿起酒杯,也不在乎是否会喝醉,也许,巴不得早一点醉倒,好忘记这些有的没的烦恼。
刘枫刚刚拿起酒杯,就听一声惊呼:“刘枫,你怎么在这里?”
第4章 冤家路窄
刘枫一回头,徐莹满脸惊喜的看着自己,倒霉,怎么又遇上这帮家伙!刘枫甚至都有了想要拂袖而去的想法。徐莹、张娇娇、黄素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也不管在座的欢不欢迎,纷纷落座。
不得已,刘枫只好为哥哥姐姐介绍了三个女孩,只是,不情不愿的模样,简直就像受气的小媳妇。
黄素馨看刘枫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觉扑哧笑出来:“刘枫,是陈洁甩掉你,可不是我们姐妹得罪你呦!一个男子汉,别那么小气好不好?”
张娇娇也抿嘴笑道:“小教授,我们姐妹可是和陈洁掰交喽,这可是为了你。我们还是穿开裆裤时候的------”
徐莹被口无遮拦的张娇娇打败了,赶紧接过话茬:“刘枫,陈洁做的是过分,不过请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好不好?”
赵卫东几个互相看看,原来,小老嘎达刚刚经历了一场失恋!萧媚儿几个看着面前的三个女孩,徐莹的温婉贤淑,张娇娇的活泼刁蛮,黄素馨的大气开朗,各具风情,哪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看来,小弟弟要交桃花运了呢!
徐莹见两位大姐一个劲看着自己和两姐妹,那眼神怪怪的,赶紧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媚儿姐姐,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怎么才能赚大钱!”萧媚儿很喜欢徐莹,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女孩,倒是把徐莹羞的低下头。
“赚钱吗?要是有机会算我一股!”张娇娇迫不及待的说道。
赵卫东一愣,猛的看向刘枫:“这是个好主意,小老嘎达,要不咱们一起入股,一起赚钱成不!”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纷纷看向刘枫,后者纳闷的问道:“干嘛都看我,这里我最小,拿主意应该是哥哥姐姐们的事吧?”
“胡说八道!”
五个女生居然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说完,自己也为如此的心有灵犀儿惊诧。刘枫满脑门子黑线,看来,年纪小绝对不是什么优势,谁都可以教训自己,太那个啥了!
就听赵卫东接着说道:“老嘎达,赚钱要看真本事,可不能看谁年纪大。这里就数你的知识面宽,走过的地方多,眼光开阔,拿主意就是你的责任了。”
黄素馨也开口说道:“刘枫,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像个男人一样,就像昨晚在陈洁家里,拿出男人的气势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莹瞪一眼黄素馨,看看刘枫,很怕揭破伤疤会再一次伤到这个男孩。刘枫暗自思忖,如果自己想要走上仕途,没有一定的关系网是不行的。
虽然自己在燕京党校有很多的学生,要是论起远近来,还得说眼前这些同窗。想到这不再推辞,说道:“也好,如果哥哥姐姐们信得过我,我们就成立一个小型的基金。
不管是将来进军金融市场,还是搞实业,受益都以基金的股份划分为标准。我不会从事实际管理工作,因为我不会继续教书,而是要进入官场,这一点,请大家理解。”
徐莹、黄素馨和张娇娇互相看看,都有一丝明悟,这个小男人受刺激了!
徐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刘枫,你打算从哪里起步?”
陈锋挠挠头:“我只是听说最近有下去代职调研的机会,至于去哪里,能不能去的上,还都是未知数。”
萧媚儿感觉到刘枫已经抛开了失恋带来的困惑,再一次鼓起了勇气,心中很是高兴。
包打听急道:“老嘎达,你把钱聚到一起,却不管理,那怎么行?”
刘枫一指包打听:“你就是最好的CEO!”
大家目光都聚集在包打听身上,让他目瞪口呆:“老老老嘎达,你不会是喝多了吧?我怎么能做CEO呢?”
刘枫微微一笑:“我呢,最多是在宏观上可以提供建议和指导,而包哥你,正适合做CEO。别忘了,你的外号叫做包打听,基金最主要的,就是消息畅通。这一点,只有你符合,而且,包哥为人仗义疏财,人品我们信得过。”
还有一点刘枫没说,同学中,包打听是混的最惨的一个。到现在也不过是国企中的一个小科员,他的职务,就算是丢掉也不可惜。
赵卫东首先拍手赞同:“好,就听老嘎达的,那么,我出十万股金。”
“老班,有货呀,难怪今天你张罗要请客呢!”包打听诧异的看着赵卫东,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自己新的身份。
“嘿嘿,两口子省吃俭用,打算买房的钱。”赵卫东腼腆的说道。毕业五年间,就攒下如此家当,可想而知生活该多么的窘迫。刘枫看看老班那**肚子,恶意的想,不会是吃请的时候暴饮暴食造成的吧?
徐莹、黄素馨、张娇娇三姐妹嘀咕半晌,决定拿出一样多,都是二十万。孙雅雯十万,萧媚儿十万,包打听六万。
刘枫微一沉吟,说道:“我有三十万美金的存款,就都加入好了。”
萧媚儿知道小老嘎达有钱,听到这个数还是有一点惊讶:“三十万美金?现在的汇率好像是3.7几吧?那岂不是说,小老嘎达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包大兴苦笑:“老嘎达就是不一样,存款都是美金。”
张娇娇斜楞刘枫一眼:“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这么有钱?”
刘枫是典型的北方人,从来不喜欢露白,就连和他相处了三个月的陈洁都不知道他的家底。听到张娇娇的质问,刘枫苦笑道:“如果昨天不出现意外,我会向陈洁求婚,你们自然就会知道真实情况。”
刘枫接着说道:“这个基金我想让他变成开放式基金,接下来还会接纳其他的成员,当然,后来者必须取得在场所有人的认可,才可以注入资金。”
稍稍停顿一下,再度开口,“包大兴作为基金的cāo作者,将无偿获得2%的收益,作为他的薪水,大家有没有其他意见?”
看看没有人反驳,刘枫想想,补充道:“回头,这个基金,一定要经过公证。当然不是各位兄弟姐妹不相信包大兴大哥,而是必须的法律程序,这样,从政的各位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包大兴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要是没有这个手续,将来肯定会出大 麻烦的!”
“哎呦喂,原来癞蛤蟆在这里呀!难怪今天酒吧没有几个人。”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刘枫抬起头,就见陈洁死死拽着吴文学的手,想要把他拉走。旁边,陈锋一身便装,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貌似很不服气的样子。旁边还有几个年轻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那目空一切的模样,估计也是一帮四九城的官二代。
张娇娇蹭的站起来,指着吴文学骂道:“吴文学,别欺人太甚,赶紧滚蛋!”
吴文学面sè一黑,这个军队大院的小辣椒,还真的不能惹:“癞蛤蟆,你不会全靠女人撑腰吧?”
刘枫微微一笑:“总比狗仗人势强吧?”扫一眼陈洁,心里一痛,咬一下嘴唇,“陈洁,你最好还是把那条疯狗牵走,不要让他到处咬人。”
陈锋踏上几步,站在吴文学身前,冷冷的注视着刘枫。作为一名军人,他对自己一招败北深以为耻,今天未尝不是想要搬回一局:“刘枫,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
刘枫向后一靠,轻笑一声:“就凭你?不是对手!不会呆一会儿找帮凶吧?没劲,除了仗势欺人,你们这一群还会干什么?还军人,真为你那身军装感到可耻!”
这一句话,倒是激起了众怒,原本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一个青年走上前:“嘿,小子,挺狂啊!你如果单挑胜了陈锋,我保证你在燕京没事,可不要银样蜡枪头,没等动手就软蛋才是!”
张娇娇恶狠狠的看着那青年:“韩卫东,你想回家挨揍是不是,我看韩叔叔最近很闲呢!”
韩卫东赶紧拿手堵住嘴巴,瞪大眼睛冲张娇娇眨呀眨的,很无辜的模样,这个动作倒是缓解了不少紧张气氛。
徐莹恶狠狠的瞪一眼吴文学:“真给圈 里人丢人!陈洁,还不把他领走吗?”
吴文学嘴角扯动,最终还是没敢还口,这几个小辣椒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不过,刘枫马上就成为了他发泄的对象:“癞蛤蟆,没看出来,你还有做缩头乌龟的潜质啊---”
“啪”的一声脆响,谁也没看见刘枫是怎么到吴文学身前的,来去如风,就是刘枫的真实写照。吴文学的脸顿时肿起来,张嘴吐出一口血,连带吐出几颗牙齿,一个嘴巴,居然打掉了四颗牙齿!
陈洁原先还有一点愧疚,对于吴文学的挑衅很是不满,此时看到未婚夫被打,顿时急了:“你你,刘枫,你怎么敢打人!”
刘枫拍拍手,在身旁的桌上扯过纸巾,认真擦擦,yīn森森的说道:“最好管住他那张破嘴,下次就没有这么轻了!”
“呃呃呃!”吴文学哆嗦着指向刘枫,他实在没有想到,刘枫敢打他。
“混蛋!”刘枫身后传来陈锋的低吼,一股劲风,向着刘枫袭来。
第5章 新朋友
刘枫嗖的转回身,右腿顺势抡起,“砰”的踹在陈锋踢来的腿上,让后者“腾腾腾”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后面的沙发上!
刘枫冰冷的眼神看向陈锋:“怎么,还想动手吗?”
陈锋被刘枫的强大惊呆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凭这一个嘴巴,一腿,陈锋就知道,自己远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而且,看上去刘枫明显脚下留情了,否则,自己绝对会很狼狈!
一时间,陈锋身上冷汗直流,眼神闪烁,竟然没敢回答。韩卫东居然没有看清刘枫是如何动手的,一向傲气凌云的陈锋,就那么简单的一脚,就败下阵来,连继续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眨眨眼,很光棍的走过来,看刘枫眼中的火焰,赶紧举起双手:“哎哎哎,哥哥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结识一下大侠,我叫韩卫东,呃,你已经知道了哈,您叫刘枫是吧?”
竖起一根大拇指,“好身手,能够打败陈锋,让他不敢动手的,您是第一个!”
陈锋站在那里,脸sè忽红忽白,一时间进退失据,感觉自己特别丢人,更为吴文学的贱嘴来气,真是自取其辱!陈洁为吴文学擦拭腮边的血迹,看着这个将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忽然好生后悔。
没有官二代的光环,这个男人真的就是良配吗?再看看那个自己一向当做是生活调味剂的小男孩,此时居然是如此的伟岸,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韩卫东笑嘻嘻的一扭身坐在刘枫身边,很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冲刘枫举杯示意:“我说兄弟,咱们可是无冤无仇,没必要对我虎视眈眈的吧?来一杯?”
刘枫忽然笑了,很灿烂的笑脸,在座所有的女人都是一呆,这个小男人,太漂亮了吧?刘枫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很随意的拿过酒杯,韩卫东赶紧为他斟满。
刘枫也不拒绝,二人轻轻一碰,都是一饮而尽,再一次看向对方的眼神,已经不同。韩卫东冲那些还在看着的哥们挥挥手:“你们去玩吧,我和刘枫交个朋友。”
一直冷眼旁观,气质很是沉稳的年轻人走过来:“喝酒怎么可以丢下我?”说着,向刘枫伸出手,“胡焦,古月胡,焦裕禄的焦。”
这倒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无论是名字,还是本人,刘枫伸手相握:“刘枫!”
韩卫东冲胡焦一笑,张罗着为大家满上酒,冲着老班一干人笑道,“各位哥哥姐姐,小弟初来乍到,先干为敬,哥哥姐姐们随意!”
说完,很爽快的干掉杯中酒,萧媚儿笑着说道:“小兄弟,你不会是来蹭酒的吧?”
韩卫东一愣,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姐姐真会开玩笑,您老放心,这顿算我的!”说着,冲张娇娇一举杯,“娇娇,好久不见,你是越来越年轻了,看来,老天爷还真得不公平,怎么岁月的痕迹就在你身上找不出来捏?”
萧媚儿请啐一口:“油嘴滑舌的小家伙,原来是泡妞来着,混小子,姐姐有那么老么?”
张娇娇罕见的红了脸,恨恨的瞪一眼韩卫东:“服务生,过来,上四瓶XO!”
韩卫东吓了一跳:“娇娇,我的好娇娇,哥哥的津贴可是不多,你不会想要哥哥破产吧?”
“那样岂不是更好?省得你到处花天酒地!”
张娇娇嘟着娇艳的红唇,气哼哼的白一眼韩卫东,倒是一点面子也不留。不过,看那模样,倒不像是有多大的仇,更像是恋人之间的龌龊。原来是一对欢喜冤家,所有人都笑起来。
韩卫东可怜巴巴的哭穷:“娇娇,你当哥哥那里是燕京城啊,驻地别说酒吧,最近的村庄都距离二十多公里,哪有花天酒地的机会!”
“看看,露怯了吧?原来不是什么柳下惠,而是没机会!”
张娇娇反应分外迅速,立马抓住了韩卫东言语里的漏洞,及时给予戳穿。这一下,大家都爆笑起来。很显然,韩卫东也是官二代,而且还是很有背景的那种。
刘枫玩味的看着郁闷的韩卫东,能够比吴文学的后台还硬,敢说保自己在燕京城没事,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刘枫深吸一口气,有朝一rì,自己一定不用任何人来保,就可以在燕京城畅通无阻,那才是真男儿!
刘枫坚信,就算是没有父辈的余荫关照,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也会有那么一天!陈锋在一边看着刘枫的背影好久,再看看已经融入到那一群中的胡焦、韩卫东,最终长叹一声。
转头对吴文学说道:“走吧,以后别那么嘴贱了!”
陈洁患得患失的看一眼刘枫的侧影,那坚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宽阔的肩膀,第一次感觉,那是一个男人,不是小男孩!再看看身边这位,哪里还有一丝的潇洒与风光?陈洁没有心思扶着吴文学,转身跟着哥哥,走掉了。
失去最大依仗的吴文学,只敢偷偷瞪一眼刘枫,也灰溜溜的回去了。没办法,韩卫东已经声明了要保刘枫,还有一个更惹不起的胡焦在场,自己再想掀起风浪,也只有自取其辱!
当在座的再度谈起基金的时候,胡焦眼睛一亮,韩卫东简直就像蚊子见了血:“哎哎哎,我说各位哥哥姐姐们,见者有份,千万别抛下兄弟。”
张娇娇一翻白眼:“你不是说没钱么?一顿小酒就要破产,还投资,拉倒吧您内!”
“嘿嘿,娇娇,要是干正事,咱妈不是还有存窑吗。”韩卫东很无耻的说到。
“呸呸呸,那是你妈,别跟我套近乎,小心我揍你!”
张娇娇满脸绯红,示威的挥舞着白嫩嫩的小拳头,岂不知,她的话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嘿嘿嘿,一样一样一样地!”估计韩卫东的脸皮肯定专门锻炼过,简直比城墙还厚,一点没有难堪的感觉。
徐莹对胡焦和韩卫东说道:“韩卫东,如果你和胡焦能帮刘枫搞定挂职锻炼的事情,那就让刘枫算你一点股份,也不是不可能。”
韩卫东一愣,古怪的看一眼徐莹,这个小女孩什么时候如此好信了,有问题!不过,这几位小太女,远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就算是心里有了疑问,还是装糊涂的好。
胡焦抬起头对刘枫说道:“兄弟现在在哪里高就?”
看着刘枫成为了焦点,萧媚儿兴奋莫名,简直比自己升职还要高兴。暗骂自己一句,发的什么chūn,难不成还要重新恋爱一次?
看那个徐莹和黄素馨两个女孩子,明显都对小疯子情意深重,算了,自己可是有家的女人了,昨夜就当是一个甜蜜的梦好了!
刘枫没想到徐莹如此帮助自己,这个韩卫东,或者胡焦,居然可以影响到党校的挂职调研吗?心里想着,嘴上回答:“我现在燕京党校教书,还是参政院政策研究室副研究员。”
胡焦、韩卫东呆呆的看着刘枫,直到令得后者脸红,韩卫东才喃喃的说道:“原来是你,难怪吴文学看你不顺眼,你可是他认定的情敌!”
说话间,抿上一口酒,回头定定看着刘枫,“兄弟,你舍得离开参政院吗?那里可是升官的好地方,混上个三年五载,你就是厅级调研员了。”
刘枫微微一笑:“纸上谈兵终觉浅,我现在就是副处级调研员,单纯的晋升行政级别,没什么实际意义。我还是想从基层做起,扎扎实实的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也对得起自己的一身所学。”
韩卫东竖起两根大拇指:“兄弟,你牛!就冲这句话,我就交你这个朋友!”说完,韩卫东眼珠一转,看向胡焦,“老胡,你怎么看?”
胡焦随意的神情变得庄重:“刘枫,好样的,我敬你一杯!”
张娇娇死死盯住韩卫东,看到他yd贱笑的模样,立马jǐng惕起来,威胁道:“韩卫东,我可告诉你,敢在刘枫这件事上冒坏水,我跟你没完!”
韩卫东激灵灵打个冷战:“小辣椒,奥不是,娇娇,怎么会?小兄弟还是咱家未来的小金库不是,我怎么可能和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是吧?”
张娇娇眨眨美丽的眼睛,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韩卫东在口花花吃自己豆腐,忽然有了主意:“那好,你的股份我来管理,分红那天,如果你对不起刘枫,我就没收!”
韩卫东苦着脸:“我说娇娇,这还没那啥,咋就开始经济制裁了捏?是不是太早了点?”
张娇娇一下子急了,拿起面前的一个杯子就砸过来:“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韩卫东吓得赶紧一躲,倒是旁边的刘枫伸手接过了酒杯,韩卫东嘴上开始连连告饶:“别别别,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听你的,啥都听你的,还不成吗?你就是老大,我是小三,好不好?”
张娇娇一呆:“哪里来的小三?”
韩卫东可没敢说孩子是老二,只是腆着脸说道:“咱家不是还有一块搓衣板嘛!”
这两个活宝!所有人都不禁莞尔!
第6章 挂职调研
挂职调研的申请递上去了,刘枫一边等待回音,一边继续教学,同时,联系几个自己的学生,一起加入到基金中来。既然想要在官场这个大海中游泳,就要有一定的准备,不要水xìng不好,溺水而亡才叫笑话。
刘枫选择的学生,都是那种富有创新意识,有着远大前途的厅局级以上中青年干部。这些人,虽然曾经是自己的学生,不过,还是用利益串起来才保险。
何况,按照刘枫的预计,今后官场的竞争rì趋激烈,没有一定的实力做后台,想要高升,简直势比登天!这个基金,刘枫有信心赚取到高额的回报,那时候,所有基金受益者,都不会再为金钱发愁,也就远离了最可能犯错的一环。
没有了经济问题,刘枫相信,自己看好的学生都会有一个良好的前途。实际上,来到燕京党校厅局级进修班,就预示着进一步的提拔。
这些学生,可是自己未来的筹码,燕京党校,将是帮助自己纵横官场的黄埔军校!刘枫在校形象一向阳光,所以,和学生们联系相当顺利,包括李南下和陈思雨在内的十几名学生,都加入到基金中来。
为了避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所有的基金参与者都会是家属的名字。而且,刘枫决定,基金不会在国内金融市场牟利,而是跑到国外,对于国外成熟的金融市场,而不是神经股市,刘枫投资成功的把握更大。
基金的成员,很有几个能量庞大的家伙,很快,这笔资金就转移到了太平洋一个岛国。那里是投资者的天堂,收取的税费少的可怜,尤其是那里宽松的管理环境,才是刘枫最在意的。
包大兴也办理了辞职手续,有了基金同盟的帮助,他下一步会出国留学。各种法律手续和授权文件,很快就得到了落实,相关的文件,都留存了备份。最主要的,是所有的从政成员,都把备份文件上交,存档。
刘枫一直在关注中东局势,随着两伊战争的结束,国际市场的原油价格降低到了历史低谷,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作为参政院的调研员,刘枫最让上面看重的,就是关于能源危机和矿产资源危机的论断。
早在燕京大学时代,刘枫就已经多次在内参上鼓吹这一点,这也是刘枫当年的硕士研究课题。到了燕京党校,刘枫更是借助这个有利的平台,多次在学生面前讲解能源危机和资源危机。
至于他的讲解会在学生中间取得多少效果,刘枫并不在意,哪怕多一个人jǐng惕,也不枉自己一番心血。刘枫给包大兴第一个命令,就是关注原油期货,并且一定要在最短时间了解原油期货,以便在适当的时候进入原油期货市场。
对于此时伊拉克和科威特之间的口水仗,刘枫很感兴趣,他认为,萨达姆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很有可能铤而走险。只是,伊拉克发动的时机,就连整个参政院都拿不准,刘枫自然也无法未卜先知,只好等待机会的来临了!
不过,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初步编织出一张无形的网,还是让刘枫很满足。这张刚刚有一点雏形的人网,也许还很脆弱,不过,刘枫相信,用不了多久,随着基金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将越发紧密。
只有利益相关,才是人际关系最坚实的基础!
在等待消息这几天,刘枫食髓知味,几次找上萧媚儿,让萧媚儿有喜有忧。喜的是,曾经少女怀 chūn的男孩,终于有了梦圆的机会。忧的是,这个变态的家伙,不但学业出众,jīng力也是无比的旺盛,让小女人又爱又怕。
其实,刘枫沉迷的不仅仅是媚儿姐姐的销 魂滋味,还有一个他不敢确定的事情。那一夜的梦境,刘枫清楚记得,甚至比看过的电影还有清晰。绝对不单单是一个旖旎的艳 梦。那个梦中,刘枫仿佛看到了萧媚儿未来的人生!
是的,包括下个月萧媚儿就会和那个政治联姻的丈夫离婚,包括萧媚儿接下来两次不幸的婚姻,还包括媚儿姐姐十三年后,年仅四十一岁就死于一种恶xìng传染病!
刘枫不知道自己的梦境是否真实,这一切,只有等待下个月才能揭晓,未来是如此的神秘!可惜,只有那一夜,第一次和媚儿姐姐极致的缠绵才出现了那个梦境。
其后,无论二人怎样云 雨销 魂,再没有同样的梦境出现过。刘枫暗自决定,如果下个月媚儿姐姐真的离异,他就会迎娶萧媚儿,一定不会让梦境中的悲剧上演!
十一rì的上午,刘枫刚刚结束一堂国际经济讲座,还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就被同事告知,校长有请。刘枫怦然心动,应该是挂职调研的事情成了,只是不知道,韩卫东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如此迅速的行动,看来没有有心人的推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嘿嘿,看来,基金刚刚成立,其中的人脉资源就已经发挥了作用。
来到校长室,敲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请进!”
开门进屋,就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微笑着看向自己。办公桌的旁边沙发上,端坐着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衣着朴素。
二人很是沉静,都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刘枫。刘枫不是第一次来校长室,对于面前的老人十分钦佩,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实实在在的学者型领导。
刘枫怡然自若的来到校长跟前,笑着问道:“校长,您找我?”
校长微微一笑:“刘枫,不是我找你,是这二位同志找你谈话。”
刘枫冲校长微微一躬身,以示敬意,才转过身,面对两位客人:“请问,二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位男士郑重其事的回答:“你好,刘枫同志,我是白山省委组织部的江华,这位是韩璐,现在我代表白山省委组织部和你谈话。”
刘枫微微一愣,来自家乡的组织部,看来,这一次是要回乡了,好兆头!只不过,自己一个小小的副处,怎么会牵动省组织部的神经,值得深思。
微笑着伸出双手,和江华右手相握,接下来又轻轻握握韩璐的手,那双柔嫩光滑的小手,真的让人留恋。江华看刘枫宠辱不惊的模样,远远超过实际年龄的镇定,暗暗点头,不愧是燕京党校最有前途的教授。
只是,这个刘枫抛弃了可以快速进步的燕京党校,反而要求下基层锻炼,真的不知道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江华抛开心头的杂念,定定神,说道:“白山省委组织部接到了燕京党校组织部转递的申请书,针对你的实际情况,组织部有三种选择供你参考:一是进入省委办公厅,发挥你的特长,为省里的经济决策出谋划策。
二是到下面的区县,挂职副县长或者副区长,主抓一方经济建设。三是下到基层,目前有几个贫困乡镇可供选择。”
刘枫眼前一亮,看着江华面前的资料,问道:“我可以看看是那几个贫困乡镇吗?”
江华一呆,他没有想到,刘枫会选择贫困乡镇。以刘枫的条件,无论进入省委还是下到区县,都可以大有作为。如今居然选择贫困乡镇,实在是措手不及,江华暗自思量,看来,组织部那位还是很了解刘枫啊!
想着心事,把资料递给了刘枫,飞快的和韩璐交换一下眼神,都有一点怀疑,刘枫真的会选择艰苦的贫困乡镇吗,还是只不过做做样子?
刘枫飞快的翻看几份资料,很快,一个国家级贫困乡引起了他的兴趣,把那份资料挑出来,送到江华面前:“就是这里了!”
江华狐疑的接过资料,顿时目光一凝,抬头郑重的问道:“刘枫同志,你确定是这份资料,而不是你一时心血来cháo?”
刘枫笑了:“江华同志,我确定,就是它!”
老校长哈哈一笑:“怎么样,我就说刘枫不是一般人,江华同志,你输了,明年的培训名额要减少两人喽!”
江华苦笑连连,实在没有想到,一个从来没有过基层工作经验的小家伙,会选择最难啃的骨头,失策呀,失策!这一下,需要自己回去向老大解释培训名额减少的事情了,真是头痛!
韩璐扫一眼江华手中的资料,嘴角露出一个妖媚的微笑,让那张娇艳的面庞,平添几许生机。
刘枫选择的乡,叫单于乡,位于东辽河上游。地处白山省,辽东省,北蒙自治区交汇处,距离县城有八十五公里,实实在在的三不管地带。
按照二十年后的网络语言,那里就是一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耕地基本靠牛,照明基本靠油,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发财基本靠偷,美女基本没有”的地方。
资料显示,单于乡1988年度GDP只有区区的十五万,而单于乡当年的财政支出却高达七十万元。也就是说,单于乡是一个名符其实“吃饭基本靠党”的“财政乡”。
单于乡水沼密布,耕地大多都是老百姓从河套里圈出来的,每年夏天雨季的大水,都会让老百姓辛辛苦苦的投入化为乌有。剩余的一点点坡地,产量有限,根本就无法满足老百姓吃粮的需要,至于说交公粮,那只是一个传说中的笑话。
第7章 报道
说实话,白山省选择出这样一个地方,还真的是费尽了思量。其实,并不是白山省想要揭自己的短,作为国家粮食基地,产粮大省,很多地方单靠粮食是无法致富的。
这一次选择单于乡,未尝不是变相诉苦,至于上层是否体谅,那只有天知道。
老校长收起了笑容,认真的对刘枫说道:“刘枫同志,你能够想象那里的困难吗?我觉得,省委才是你最理想的单位,正好适合你的专长,你可以重新选择!”
江华也是一脸的期待,要知道,燕京党校的培训名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它涉及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韩璐眼波流转,看着面前一副娃娃脸的刘枫,心里不知道是希望他放弃还是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矛盾心里,让她暗自心惊。
不过是一个工作对象而已,还是初次见面,怎么就牵肠挂肚了?刘枫非常感激老校长对自己的爱护,不过,既然有了选择的机会,为什么不把自己逼上绝路呢?
刘枫笑着对老校长点点头:“谢谢您,校长,我决定了,就是单于乡。您放心,我的家乡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那里同样相当的偏僻,我的选择并不盲目。”
顿了顿,接着说道,“选择单于乡,也是对我自己的一次挑战,那里,将会是我实践自己所学的地方。”
看到刘枫回答斩钉截铁,三个人都知道,这孩子是铁了心的。江华站起身,再一次用力握住刘枫的,这一次他同样伸出双手,说道:“刘枫同志,欢迎你回家!”
老校长忽然心生感念,恐怕,刘枫这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再也回不到燕京党校了!嘿,自己是怎么了,瞧这不伦不类的比方,真的是有伤大雅。
看着刘枫自信的面庞,老校长暗自叹息,这么年轻的孩子都开始承担责任了,国家后继有人呐!老校长欣慰的看着刘枫年轻帅气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刚刚他看过了单于乡的条件,实在是太苦了,这个在象牙塔学习工作了九年的孩子,真的可以承担这样的担子吗?
略一思索,对刘枫说道:“刘枫,单于乡是国家级贫困乡,我也帮不了你太多,就和你结成扶贫对子吧。将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别忘喽,燕京党校是你的娘家!”
刘枫喜出望外,这可是飞来横福:“校长,谢谢您两年来的帮助,非常感谢!”说着,端端正正站立,冲着老校长深深一鞠躬。
江华和韩璐再度交换一下眼神,这个刘枫,还真的是燕京党校的宝贝疙瘩,看看校长的态度就知道,刘枫的未来一片光明。当然,前提是刘枫是个人才,而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10月17rì,农历己巳年九月十八,星期二。一大早刘枫出现在嘉鱼县县委大院,看着陈旧的四层楼房,刘枫暗自咂舌,县委都是如此的凄凉,单于乡的境况也就可想而知。
走进yīn暗的门厅,来到收发室,里面是一个年轻人在值班。
“嗨嗨,我说哥们,你是嘎哈的,大呼的就进来了,有事咋的?”
年轻人一口家乡话,倒是让刘枫感到很亲切:“您好同志,我是来报到的,请问组织部怎么走?”
年轻人诧异的看看刘枫,好像是大学生的样子,不过现在早就过了分配的时机,他是哪来的?还是问问清楚:“有介绍信吗?”
刘枫拿出介绍信,递给年轻人,说是年轻人,怕是也有二十七八了,远比刘枫要大。呦,省委组织部介绍信,来头好大呀,不会是骗人的吧?年轻人狐疑的把介绍信还给刘枫:“组织部在三楼,上齐肉拐,地仨门,上边有牌纸。”
刘枫微微一笑:“谢谢大哥,那我就上去了。”
年轻人挥挥手,看着刘枫走上楼梯,一脸的迷糊,这个人不像本地人,口音不对劲,究竟是哪来的捏?
按照年轻人的指示,刘枫很容易就找到了组织部,门开着,里面六七个人都没有办公,正在谈论着家长里短。刘枫微微皱紧眉头,站在门口,在门上轻敲三下:“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是来报道的,请问,这里谁负责?”
房间里顿时静下来,一个老大姐纳闷的问道:“现在也不是毕业生分配的时候了,你哪儿来的?来,介绍信给我看看。”
接过来一瞧,“呦,省里的介绍信,真的假的?”
老大姐实在没有想到,嘉鱼县也会有省里来的人报道,赶紧走过来,“来来来,小伙子,我领你去找部长,你这份介绍信,我们可是没资格处理。”
和老大姐走到三楼最里边的门,大姐轻轻敲门。
“进来!”
声音很威严,很冷,这是刘枫的第一感觉。刘枫跟着大姐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就见二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一张半新不旧的办公桌摆在中间。
办公桌后面,端坐在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审阅文件,右手端着大茶缸子,不时喝上一口。中年人身后,是一套漆面斑驳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中年人没有抬头,还是那种冷冷的声音问道:“什么事?”
大姐笑眯眯的回答:“部长,这位小同志是拿着省里介绍信来报道的,您看---”
“省里?”中年人嚯的站起来,一不留神,茶缸打翻了,顿时把文件泡到水里。大姐赶紧跑过去,帮忙收拾,中年人却没有在意,只是看向刘枫。看到刘枫年轻的面孔,一愣,随即问道:“您就是刘枫同志吗?”
刘枫暗自纳闷,虽然自己行政级别是副处,毕竟不是县委的领导,这位组织部长搞错了吧?心底狐疑,却没有耽搁,伸出双手:“是的,您好,我就是刘枫,您是组织部长焦云飞同志吧?”
焦云飞同样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刘枫的,一个劲说道:“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说着话,还一个劲看着门外。
刘枫微笑着说道:“焦云飞部长,我是自己过来的。”
“怎么可能?”焦云飞一愣,“是这样,邱书 记嘱咐过,您来了就到他那里去,走,我们这就去。”
嘉鱼县的书 记邱富贵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看到刘枫一个人来报道,忍不住问道:“刘枫同志,你没有到地委组织部报道吗?”
刘枫眨眨眼:“我是到乡里挂职,好像不归地区管辖吧?”
邱书记飞快的和焦云飞交换一下眼神,挠挠头,暗自嘀咕,搞的什么名堂?莫不是这位是被贬下来的副处?可能,要不然,怎么会到单于乡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
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别不明不白的惹上一尊大神,才叫倒霉。暗自揣摩过后,邱富贵越发感觉自己猜测正确,也就没心情安排吃饭。
邱富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刘枫同志,你看啊,这人老了身体就不好,无法陪你上任单于乡,就委托金红安县长做代表喽。”
刘枫很是怪异,似乎县里一班人对自己过于客气了吧?好像还有一点疏远,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原来,对于刘枫的安排,省组织部也是煞费苦心。
一个副处,还是燕京党校下派的副处,去一个国家级贫困乡任职,实在是不好安排。最后,不知道哪位大神出的主意,让刘枫担任县委副书记,兼任单于乡党委书 记,代乡长。
刘枫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任命,直接就下到了嘉鱼县,他也就成了第一个没有上级组织部陪同上任的副处级干部。如果说这样都不能让那些老官僚们猜疑,那才叫怪了!
嘉鱼县县城不大,除了县委大楼,也只有供销总社是一座二层楼。一条贯穿东西的主街,公路很窄,路面也不是很好。不过,出得县城二十几公里,刘枫就知道,相比于下乡的公路,县城公路简直就是国家级的。
这哪里是行驶在公路上,简直就是在玩蹦蹦床。没走多远,金红安县长就被晕车了,吉普车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让金红安县长吐个痛快。
到达单于乡的时候,金红安县长脸sè煞白,就像刚刚大病一场,没有一丝血sè,让刘枫不禁担心,金县长咋回去呀!
单于乡乡政 府坐落在一个土岗上,一个干打垒的院墙围起来的大院,面积倒是不小。院里面一长溜běi jīng式平房,倒是很新鲜,好像新盖的。除了大瓦房,院里平展展的地面上,一堆堆玉米高粱,倒像是乡间常见的场院。
金县长好容易下了车,双腿几乎无力站起,就在院子里向一干乡政 府工作人员,宣读了刘枫的任命,也不留下吃饭,对刘枫百般表达歉意,让人卸下吉普车里携带的米面豆油,就上车跑掉了。
刘枫愣愣的看着金县长的背影,这也太过分了吧?不过,想起一路上的艰辛,也就理解了邱书记,就这样的道路,那老头要是过来,还不给颠散架喽!
回头看看面前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乡干部,一个个麻木的表情,刘枫心里嘀咕,这需要多长时间的失望,才能让人麻木到这种状态?!
第8章 初到单于乡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把场院上乱七八糟的粉尘成片扬起,打着旋从院门冲出去。刘枫不得不眯起眼睛,防止灰尘迷眼,等到风过尘消,再看看自己一身潇洒亮丽的休闲装,挂上了一层尘土。
嘴里感觉有无数的沙子进入,伸手掸掸飘逸的短发,像下雪一样,竟然呛得刘枫咳嗽不止,见鬼!郁闷的在办公室主任李桂芳引导下,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刘枫诧异的看着室内崭新的大破办公桌,顿时目瞪口呆。
李桂芳满脸通红,局促的解释:“刘书记,您看,这是今天上午从县里买来的办公桌,是咱们乡政 府最高档的办公用品了。可是,这一路---”
刘枫忽然笑了,无所谓的摆摆手,阻止了李桂芳。这张办公桌倒是不错,甚至要比县里组织部长焦云飞的办公桌还要好。可惜,再好的木制家具,经过长达八十多公里“特种路段”的蹂躏,要是还能够完好无损,才真的是奇怪了。
看着面前簇新却接近散架的办公桌,回头问道:“李主任,乡里没有木匠吗?”
李桂芳歉意的一笑:“刘书记,有木匠,只是还没来得及找,您就到了。其实,送家具的车子还在院里,因为,因为---”
看李桂芳吞吞吐吐的样子,刘枫面sè一正:“李主任,你是乡里的大管家,我们之间最好开诚布公,有什么问题吗?”
李桂芳羞臊的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单于乡的大管家,怕是谁都不愿意做。
无奈的说道:“乡里没有给运费。”
刘枫一呆,指着办公桌问道:“没钱怎么买家具?”
李桂芳低着头,恨不得把脸藏进高耸的双峰之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办公桌是县委给买的,还有一套双人床,一个大衣柜,书柜的玻璃门全碎掉了,实在难看,就没有往屋里摆。”
原来如此,真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人家送了一大堆东西,乡里居然连运费都付不起:“运费多少?”
“三百!”李桂芳回答。
刘枫暗自咂舌,这运费够高的,不过,想想那条让人望而生畏的路,也就释然。原来看江华交给自己单于乡的资料,感觉还不是那么真切,今天算是有了一个真实的体验。
难怪太祖爷说:“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国家级贫困乡,自己终于有了初步直观的见识。
从口袋里掏出四张钞票,交给李桂芳,嘱咐道:“给付运费,让送货的帮我把书柜抬进来,就当是敞开式书柜好了。另外,装卸工通常都会维修,那一百块给他们,就让他们动手吧。”
李桂芳接过钱,低声答应着,临出门,回头说道:“刘书记,这笔钱我会上账的,回头乡里有钱就还给您!”
刘枫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是我用的办公用品,就当自报自销了!”
随着李桂芳离去,刘枫开始打量自己的办公室,墙面明显刚刚粉刷过,还算细致。地面是水泥铺地,头上是一盏六十瓦的灯泡,闭火就在门边。
椅子倒是还算完好,是那种简单蒙皮的实木椅,好像县委书 记的座椅也不过如此。看来,无论是单于乡还是嘉鱼县,用一穷二白来形容都是过奖了!
乡里为刘枫安排的宿舍就在办公室的隔壁,据刘枫猜测,除了这里,单于乡怕是也没有什么不动产了。听李桂芳介绍,单于乡现在的办公场所,是省财政厅1985年扶贫的成果。
说起这栋建筑物,还有一段小插曲,单于乡被上面很多人叫做丧门乡,就是从这栋建筑物完工开始的。最初的工程预算是五十万两层楼,这个预算还是省里砖家做的,这些人闭门造车,根本就没有考虑单于乡特殊的交通环境。
本来以八十年代末的物料成本,还是很富余的。可是一加上运费,预算就翻着个上涨,等到盖完一层,工程费用已经高达一百万。
这个造价,远远超出了省财政厅的预估,据说,经办人还被冤枉贪污。打那开始,单于乡就变成了鼎鼎大名的丧门乡,再也没有领导愿意来这里视察。
接下来,财政厅没有了后续拨款,工程就草草收工,室内装修根本就没钱搞。墙面也没有按照当初的设计刮白,只是粉刷了一层白灰,至于灯饰,嘿嘿,有灯泡也不一定有用,因为这里一年倒有三百多天停电。
院里的粮食,就是拉来准备一起加工的,这样可以借用乡政 府的三相电。这样一个穷乡僻壤,一年是怎么创造的庞大债务?还真是奇怪呀!
不一会儿,李桂芳就领着人把书柜抬进办公室,一番紧张的忙碌,很快,书柜安放到位,办公桌和大衣柜都进行了处理,终于看上去有一点样子了。
打发走装卸工,刘枫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李桂芳面上一红:“刘书记,您看,我这个管家实在是不称职,忘记安排您吃饭了。咱们乡政 府没有食堂,您就委屈一下,到我家里去吃,好吗?”
刘枫一愣,吃饭还真得是个大问题,难怪来的时候,金县长特意让人从机关食堂装上豆油、大米和白面。可是,这一个人起火也是个问题,不能总是去人家蹭饭吧?
刘枫问道:“这里有没有饭店?”
李桂芳回道:“学校对面倒是有一个不挂幌的小吃,不过,那里的条件很差劲,您还是到我那里去吃吧。”
刘枫挠挠头,也就不再纠结,哈哈一笑:“那就麻烦李主任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桂芳一脸笑意,赶紧头前领路。
刚到走廊,就见副乡长裴文华、吕chūn来,副书记高盛一起走来。高盛膀大腰圆,纯粹一个关东壮汉,嗓门粗宏:“刘书记,你初来乍到,我们几个老家伙为你接风洗尘,一起去喝一口,怎么样?”
刘枫笑道:“不瞒三位,正饿得慌,想要到李主任家里蹭一顿,要不,一路?”
最后一句却是对李桂芳说的,没等李桂芳答应,裴文华就拍手笑道:“好好好,也就李主任家的饭菜还拿得出手,高书记,今天就便宜你了!”
高盛嘿嘿笑道:“那成,就让我家那只老母鸡多活几天,回头找个由头,再解决它。就是不知道,李主任是不是欢迎我们这帮不速之客?”
李桂芳笑靥如花,三十出头的少 妇,倒也有几分风韵,只是在乡政 府工作,可能是刻意的缘故,打扮很老土:“欢迎,当然欢迎,各位领导大驾光临,实在是我家的荣幸。”
看看刘枫,又说道,“要不,各位领导后面慢来,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刘枫和高盛、裴文华、吕chūn来慢慢向李桂芳家走去,听高盛介绍:“咱们乡唯一的小卖店就是李桂芳家开的,嘿嘿,要不是李主任娘家殷实,估计她的小卖店早就让乡政 府赊黄了。”
裴文华叹口气:“可不是,现在乡里欠李主任家的帐,怕是有五六万了吧?”
刘枫吓了一跳,就这么穷的地方,五六万,几乎是单于乡GDP的三分之一。
一直不做声的副乡长吕chūn来看看刘枫,难为情的说道:“可不怕刘书记笑话,要说招待费,咱们乡基本没有,没看到金县长才来就走了吗?不单单是县里领导,就连一般的办事员都不愿意来这里,连饭都吃不上,谁愿意来?”
裴文华和高盛尴尬的笑笑,吕chūn来继续说道:“这是上面体谅咱们乡的苦衷,知道实在是没有条件。乡里在李主任家里赊欠的,都是笔墨纸之类的办公用品,好像有四五年没结账了吧?”
裴文华点点头:“咱们三个我来的最早,是86年秋天来得,那时候李主任还是办事员,嘿嘿,让她当上这个倒霉的主任,也未尝不是一种补偿。”
刘枫彻底无语了!还以为自己当时已经把“国家级贫困乡”理解透彻了,现在才知道,真相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如果按照裴文华所说,一年的办公费所用有限,那么,巨额的财政赤字是怎么来的?
真是头疼啊!刘枫第一次感觉,挂职调研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单于乡只有一条主街,就是乡政 府门前这条路,乡政 府的东面隔着一所房子就是中心小学。
李桂芳的家就在学校对面,估计当时也是为了开卖店方便。这个年代在乡下,临街的门市并不吃香,因为场地狭小,菜园的面积都挤没了。
乡村小卖店赚那么一点小钱,还不如多种一点园子来的实惠,最起码,大半年的菜钱省下了,有会经营的,甚至还会略有剩余。最主要的,乡村卖店面对的顾客,都是穷相亲,赊欠是最常见的事情,一般的家底,根本无法承受。
高盛看刘枫一个劲回头瞅乡zhèng fǔ和中心校之间的砖房,叹口气,说道:“刘书 记,那里原来是供销社,是当年单于乡最漂亮的建筑。就是来回上货运费太贵,所有,供销社就黄了。”
“喔,”刘枫暗叹,这个单于乡,还真的有一点兔子不拉屎的意思,“那房子一直就那么空着?怎么不移作它用或者干脆处理掉?”
第9章 单于乡第一餐
“嘿嘿,书 记,”裴文华接过话茬,“那房子在乡政 府重建之前,是单于乡最好的建筑物,一般人谁买得起?再说了,就算买得起,拿来做啥?”
高盛也一个劲咂舌:“那房子现在也成了供销总社的累赘,扔还扔不起,卖还卖不掉,都愁死了!”
正说着话,胡同里窜出一个黑影,砰的撞在外侧的吕chūn来身上,一个小东西远远的滚出去。刘枫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光脚的孩子,短短的头发,亮晶晶的眼睛,衣服裤子都是补丁摞补丁,倒还干净。
只是,这深秋的北方,穿秋衣还有一点凉意,那孩子单薄的衣衫不说,那双光脚板,都让人看着凉到心底。小孩子一撞之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没顾得上看撞到了谁,眼神就跟着那个滚出去小东西跑了。
那孩子蹭的站起来,几步撵上去,拾起小东西,原来是一个玉米面窝窝头!孩子小手拍打拍打窝头,撕下粘上尘土的外皮,却没舍得扔,回手丢进嘴里,让刘枫看的目瞪口呆!
吕chūn来看清那孩子的模样,也没计较,叹口气,说道:“这孩子叫刘忻,父亲82年chūn天得病去了,和她妈妈生活在一起,除了一点薄了地种点粮食,家里没什么其他收入,全靠乡里乡亲的接济。”
刘枫心底一痛,改革开放都十余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赤贫,他感觉心里有点堵:“我看李主任做饭还早,要不,我们到刘忻家去看看?”
三个人互相看看,都没有反对,刘忻的家还要往东,和李主任隔一家,已经是单于乡最东头了。前后的园子倒是不小,土坯房,低矮的门楣几乎压到人头顶。园里堆着玉米垛,还有一些杂粮,园子很干净。
一进院门,高盛就喊:“刘忻她妈,新来的刘书 记来看你们了,在家没?”
很快,门开了,一个憔悴的女人呆呆的守在门边,黑sè长裤,白的确良衬衫,脚上是一双手工制作的千层底布鞋。女人身后的刘忻探出半个头,好奇的打量着来人,更多的是盯着中间那个大男孩。
看女人木木的没有反应,裴文华说道:“刘忻她妈,这位是新来的刘书 记,来看看你们家的生活情况。”
女人一惊,惶惶的让开门口,手足无措的说:“刘,刘书记,咋能劳驾您呢,这小门小户的,可是太寒酸了!实在是---”
刘枫一笑:“大嫂,我就是来看看,您这小院子拾掇的真干净啊,难得,难得!”
的确,看过了乡zhèng fǔ大院里乱七八糟的,让人心里犯堵。倒是眼前的小院,收拾的利利索索,就连角落的柴火垛都板板整整的,没有杂七杂八的柴草四处乱飞。房前屋后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垃圾杂物。
踩着三级台阶进屋,小厨房里土坯的锅台干干净净,陈旧的碗架子擦得清清爽爽,墙壁没有刷白灰,就是黄土的颜sè。
棚顶整整齐齐的苇笣没有一挂灰尘,堂屋棚顶糊了一层报纸,已经有一点泛黄,这大概是这个家庭最奢侈的装潢了!炕上是一铺秫秆皮编织的炕席,炕梢一趟白茬的炕柜,连门扇的空档都是纸糊的。
炕柜的上面,整整齐齐的叠放这被褥,地上角落两块木板上,几袋粮食。旁边是酸菜缸,还有一个小坛,估计是咸菜。
房间里有点暗,估计是房子有一点下窖造成的,窗户上的玻璃七拼八凑,擦得格外干净。其实,这间房子更应该叫做地窨子,刘枫记得小时候闹地震那两年,自家的园子里就有这么一间地窨子,冬暖夏凉。
当时玩心重,感觉住的很好玩,总是和哥哥姐姐们抢地窨子的居住权,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温馨。
刘枫见炕头一个泥盆,上面盖着秫秆编制的盖帘,掀起来一看,是玉米面:“大嫂,这是要贴大饼子吗?正好,我们还没吃东西,就在您这里打扰一顿,行不?”
女人一呆,高盛三人更是一愣,飞快的交换一下眼神,女人期期艾艾说道:“这,这可咋整,我家,实在,没啥!”
刘枫哈哈一笑:“大嫂,我看大饼子就蛮好的,现在燕京城吃玉米面可是上讲。您也不用整别的,就来大饼子,土豆酱,要是有点酱咸菜就更好了。”
高盛也是爽快人,大声说道:“那就麻烦刘忻妈妈了,你放心,回头招待费还是会给的。刘书 记,你们先在这等等,我去告诉李主任一声,省得她白忙活。”
刘枫三人也不客气,把堂屋的一张炕桌搬到院里,没有凳子,就找来几块土坯,坐在身下。女人没有办法,对于这样没脸没皮的干部,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只好老老实实地开始烧火做饭。
刘忻也不闲着,帮助忙里忙外的,一会功夫,就变成了小花猫。坐下没多久,李主任和高盛抬着一口焖锅,手里拎着几瓶酒,就过来了。
一进门,李主任就埋怨:“你看看刘书 记,家里都要做好了,你咋又变卦了捏?算了,不和你们大男人一般见识,这是刚刚炖上的大鹅,还没熟透。刘忻她妈,就在你这里回回锅,好不好?”
刘忻妈妈手脚麻利,很快,黄亮亮的大饼子,油汪汪的大鹅炖土豆,还有一盆刘枫点的土豆酱,摆上了桌面。一转身功夫,切一盘酸菜蘸酱,几颗大葱,两碟酱咸菜,还别说,很丰盛。
临开饭,李主任的老公张晋北回来了,张晋北是临近的詹鱼镇派出所所长,转业军人,黝黑壮实,说话砍快,很合高盛脾胃。
刘忻妈妈拗不过刘枫,只好让刘忻上桌吃饭,自己却是远远的躲开了,说啥也不上桌。
刘枫首先给刘忻夹一个鹅大腿,才举起酒杯,说道:“今天也算是单于乡党委会的一次聚餐,我借花献佛,敬各位前辈一杯。
不为别的,就为各位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可以甘之如饴的尽心工作几年甚至十几年,仅仅凭这,就让我钦佩!我敬各位!”
刘枫说完话,一扬脖,二两的口杯,顿时见底。这种口杯是一种低档酒的包装,这还是李桂芳从家里拿来的,一口杯正好二两。
看到刘枫喝酒如此痛快,高盛和张晋北连声叫好,跟着干掉了杯中酒。吕chūn来和裴文华面面相觑,看着面前的口杯一个劲咧嘴,但是领导都打样了,死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干掉杯中酒。
还好,接下来刘枫更对单于乡的实际情况感兴趣,而不是酒,这才让二位坚持下来,否则,只消再来上一寻,二人就要告饶了。
“我来之前,看过单于乡的基本资料,这里的耕地人均不少,怎么,产量很低么?”刘枫一边给刘忻夹菜,一边问,女孩很拘谨,守着碗里的大饼子,不肯伸筷。
裴文华苦笑道:“文字游戏坑人呐!刘书 记,当初我也是看着单于乡的资料好看,实际情况到这里才知道。单于乡地处东辽河源头,到处湖泊泉水,好像不缺水,事实上,这里是沙漠的边缘地带。
一会儿您到刘忻家的园子里看看就知道,全是沙土,地力瘠薄,种啥产量都低。尤其怕旱,可是,咱这地区,年降水量低的吓人,几乎十年七旱。好容易三两个好年景,搞不好还要受沙尘暴的危害,怎么可能靠地吃饭?”
刘枫神情凝重起来:“沙漠边缘?也就是说,修水渠是不可能的?”
吕chūn来一竖大拇哥:“刘书 记果然不愧是大学生,一点就透。沙漠地带,不要说蒸发量,就是渗水都渗不起,没出一公里,再大的水量都渗到地下去了。”
刘枫沉默有晌,又问道:“这里地下水资源怎么样?”
高盛回答:“地下水那是没说的,要不是这里地下水还算丰富,整个单于乡都要搬迁了。只是,地下水用来浇地却是不可能,单单动力问题,就无法解决。”
这里贫穷还真的不是班子的责任,刘枫几乎把自己可以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在场的各位对答如流,看来,几个人也是不甘心,也曾经多方努力,是要另想办法了!
虽然是很简单的几个小菜,刘忻妈妈泡制的很有味道。尤其是她腌制的酱咸菜,非常下饭,大家都吃的很开胃,反倒是那盆炖鹅,几个大人都没怎么动筷,小刘忻吃的油嘴麻舌,非常开心。
快要吃完的时候,刘枫对李桂芳说道:“李主任,要不就把我的伙食点安置到刘忻家吧,我看刘忻妈妈做饭很好吃,人也干净。”
大家都是一愣,这才想起,这位书 记还没吃饭地儿呢。其余几人都是乡土干部,就是从嘉鱼县本地提拔起来的,基本上是任职到哪里,家就搬到哪里。高盛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也没有反对,谁都感觉到,刘枫是想帮帮孤儿寡母。
李桂芳笑笑:“那好,我还真怕书 记您没地儿吃饭,动不动就跑我家蹭去,那可太闹心了!”
听了李桂芳的玩笑,大家都开怀大笑,这还是刘枫来到单于乡最开心的一刻!
第10章 韩卫东的礼物
刘忻妈妈赶紧拒绝,张晋北家是坐地户,和刘忻家是老屯邻儿了,说话就更直接:“弟妹,你就不要拒绝了,刘书 记也是好意。
再说,刘书 记的吃饭问题也的确不好解决,你总不能让他净吃方便面吧?那还怎么开展工作呀,几天不饿跑喽,才怪!”
大家又笑起来,李桂芳见大家吃的差不多,就要去沏茶,张晋北笑道:“得得得,还是给我来碗井拔凉,就咱家那低档茶叶,还不如咱单于乡的甘泉水甜呢!”
李桂芳闹了个大红脸,恶狠狠的瞪一眼张晋北:“就你事多!”倒也不再坚持,和刘忻妈妈打来一桶井水,为每人面前斟上一碗。
刘枫很是纳闷,井拔凉比茶水好喝?这倒是头一回听说,端起水碗,喝上一口,嚯!一股难言的清凉和甘甜,远比那些饮料还要好喝,果然是好水!
刘枫心头一动:“裴乡长刚刚说东辽河源头到处是湖泊泉水,那里的水源也是这个味吗?”
高盛说道:“嘿,其实吧,咱们单于乡二十几个行政村,就是围绕着东林淖尔,也就是东辽河源头的湖泊群形成的自然村落。没有甘甜的东林淖尔丰富的水资源,这里早就变成无人区了。”
刘枫眼睛一亮,继而,郑重的问道:“单于乡的老百姓出门,仅有通往嘉鱼县那一条路吗?”
张晋北回答:“也不是,往西十七公里就是詹鱼镇,那里有一条铁路,由燕京始发,终到加格达奇的草原列车就途经那里。
因为詹鱼镇的上下旅客太少,那里也就是一个临时乘降点。不过,那里还有一趟进县的长途客车,也远比进县那条路强得多。而且,从詹鱼镇往西三公里,就是东辽省辽北县的辖区,那里有一条相当不错的公路,直通辽北县。”
李桂芳心思细腻,看到刘枫此时的兴致,远不是刚刚所能比拟的,就问道:“刘书 记,是不是有啥致富思路?”
刘枫点点头:“有一点想法,还不成熟,明天先去东林淖尔看看再说。”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谁愿意自己工作的地方被冠以“国家级贫困乡”的称呼哇!
看到几个人兴奋的眼神,刘枫赶紧双手下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现在是八字还没一撇,没准是空欢喜一场,还是明天考察过后再说。”
刘枫看看刘忻:“刘忻,你没有鞋穿么?”
刘忻放下手中的骨头,扎撒着两只油渍麻花的小手,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回答:“有,可那是上学才穿的。”
刘忻妈妈躲在一边,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有伤感,也有希望,听几位领导的口气,单于乡距离致富已经不远了!
离开的时候,刘枫硬塞给刘忻妈妈三百块钱,说是这个月的生活费。
刘忻妈妈拿着钱,有点迷糊,三百块,都够娘俩两年花的了,居然只是一个月的生活费?张晋北被刘枫半遮半掩的话刺激到了,兴奋的没有睡意。
贪黑跑到乡zhèng fǔ,用破旧的两**长江摩托,把县里送给刘枫的粮油一股脑折腾到了刘忻家。之后还不甘心,硬是缠着刘枫就着烛光下了七八盘象棋,才意犹未尽的回家了。
乡村的夜晚格外安静,清冷的月光照在院子里高高低低的粮食堆上,整个单于乡都没有一点声音,就连鸡鸣犬吠的声音都没有。
点点清霜落到刘枫的身上,打在刘枫的脸上,冰冰凉,倒是让他jīng神一振。又是一个没有电的夜晚,似乎单于乡的老百姓早就习惯于这种生活,夜幕降临不久,就早早休息了。
刘枫不想去打扰村里的狗儿,干脆就来到房顶上,享受这人生难得的寂静。乡政 府位于单于乡的制高点,这趟砖房又是楼底座,举架足有五米高,在众多土坯房中间,鹤立鸡群。
站在房顶,没遮没挡,远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泽都看的一清二楚。那里应该就是东林淖尔了,很近呢,刘枫对于明天的考察,充满了期待!
刘枫睡得很晚,起床却还是正常点,毕竟,打小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在院里耍一通拳脚,一时兴起,紧跑几步,抬脚踏上墙壁,用力一蹬,伸手搭上房檐,单臂叫力,一个引体向上,接着双手使劲,一个空翻就上了房顶。
刚刚在房顶站定,就听大门那里有人高叫:“好功夫!”
抬头一看,咦,竟然是一身戎装的韩卫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枫不想惊世骇俗,伸手搭住房檐,扭身跳下房,迎向韩卫东。
大门外,不止韩卫东一个人,还有三台三轮摩托,七八成新,还有两名士兵,三个人都是一身干练的作训服。
刘枫诧异的问道:“韩卫东,你怎么会在这里?不错呀,这么年轻,已经是中校了,很好,不错,不错!”
原本笑嘻嘻的韩卫东一脸的郁闷:“我说小老嘎达,你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我明明比你大四五岁,级别比你还低,你这不磕碜人吗?算了,这摩托车也不给你了,骑回去得了!”
说完,装腔作势就要走,刘枫哪里会放过他:“哎呦喂,哥哥原来是为兄弟提供赞助来了,多谢,非常感谢!我代表单于乡政 府和人民,感谢哥哥的深情厚谊,多谢!”
刘枫说话间,几步来到三轮摩托跟前,腆着脸问道:“这三台都是送给兄弟的?”
这种大长江军用摩托,适应xìng非常强,各种道路通过xìng好。最主要的,大长江摩托,正宗的军工产品,非常结实抗造。
刘枫现在就缺交通工具,原来还头疼怎么去考察东林淖尔,看到这种简直就是为单于乡量身定做的跨斗摩托,哪里还舍得放手!
韩卫东被气乐了:“老嘎达,你也太贪了吧,都给你了,二十多公里的土路,你让我们仨跑回去?太过分了吧?”
刘枫也不在意,乐呵呵的说:“那就好事成双,两台,两台也可以了!谢谢啊!”
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看刘枫这模样,谁能相信这是一个千万富翁?韩卫东摇摇头:“老嘎达,原来我还寻思,自己的面皮就够厚了,跟你一比,哥哥我是甘拜下风!不过,想要摩托也简单,一个条件!”
刘枫一愣摊开双手,无辜的说道:“我说大哥,你也看到了,兄弟两袖清风,你想要啥?”
韩卫东嘿嘿一笑:“听说你在党校曾经鼓吹特种作战,怎么样,我们驻地就离这里不远,时常去指导指导?还有,教教哥哥,你一个zhèng fǔ官员,白瞎了一身功夫。”
刘枫嘴一撇:“原来如此,难怪单于乡会在我的选择范围内,都是你的杰作喽?”
卫东傲然一笑:“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怎么样,区区一面之缘,哥哥对你的脾xìng了解的如何?当然,哥哥也不贪功,胡椒面也是出了大力的。”
刘枫一愣,旋即明白胡椒面就是胡焦,再不废话:“走,兄弟安排三位吃饭,不过,这里条件艰苦一点,有啥吃啥,别见怪啊!”
来到刘忻家,刘忻妈妈正在喂猪,远远看到几个人过来,拘谨的说道:“刘书 记,您看,没想到您来这么早,饭还没做呢!”
刘枫笑着说道:“啊,没啥,今天情况特殊,平常我的早饭和刘忻一起吃就行,不用特意为我起火。对了,大嫂,我有几个朋友,麻烦您熬一锅玉米面糊糊,稠一点,量多一点。”
韩卫东听得直咧嘴,就这,还美其名曰安排?进到院里,看到刘忻光着小脚丫,正拿着一小碗碎玉米,喂鸡呢。看到刘枫几个人,还有一点怕生,赶紧跑回屋里。
在这深秋时节,女孩赤 裸的小脚丫让三个军人感到震撼,几个人探头看看屋子里面的情况,都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地坐在窗前,静等开饭。
刘忻妈妈实在没想到,昨晚送来那么多粮油,还留下三百块钱,今天却要喝玉米面糊糊,城里人的喜好,真是奇怪!没办法,刘忻妈妈绞尽脑汁,用昨天的鹅汤,熬一大锅玉米面糊糊。
又煮了几个咸鸡蛋,摆几盘小咸菜,加上昨天几乎没怎么动筷的炖鹅,总算是有了一点模样。四个人吃的热火朝天,除了咸菜和玉米面糊糊,别的还是没人动筷。
刘枫没有一点书 记的形象,一边呼噜噜大口喝着糊糊,一边嘶哈吸着气,嘴里嘟囔:“这要是没有鹅汤就更像样了。”
刘忻妈妈听了,也只能是苦笑连连,还有人不喜欢荤腥,今后这位官老爷倒是好伺候。离开的时候,韩卫东还是把三台摩托都留下了,还有跨斗上六桶三百升汽油。
韩卫东紧紧握住刘枫的手:“兄弟,这里的老百姓太苦了,你一定要帮助他们,过上好rì子,也不枉我们兄弟费劲巴力把你折腾到这里来。”
刘枫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这里会好起来的,我保证,那一天不会很远!”
韩卫东伸手拍拍刘枫肩膀,带着两个兵,跑步回营。
第11章 东林淖尔印象
上班的时候,李桂芳、高盛、裴文华、吕chūn来都为刘枫一夜之间变出来的摩托啧啧称奇。高盛摸着摩托光滑的后座,一脸幸福的说道:“刘书 记,这么好的东西都能搞到手,您可真是及时雨,往后下屯,再也不用辛苦自己的双脚了。”
裴文华笑的合不拢嘴:“书 记,这可是太奢侈了,就连詹鱼镇都没有这么先进的交通工具。张晋北那台破摩托,还是托人弄情,从驻军手里搞到的报废车。”
张晋北更是贪婪,坐坐这台,又上上那台,好像恨不得全都开回他的派出所去。
李桂芳嗔怪道:“瞧你那点出息,还不撒冷滚去上班?”
张晋北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走出大门,却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让乡zhèng fǔ大院所有人都大笑不止。李桂芳刚一瞪眼,张晋北赶紧双手投降:“领导,领导,息怒息怒。难道你忘了刘书 记今天的行程了吗?”
李桂芳一愣,看看刘枫,恍然大悟:“是了,刘书 记要考察东林淖尔。书 记,要说单于乡熟悉东林淖尔的,还就属张晋北了。今天就让他陪着您,准保没错,绝对不会跑冤枉路。”
刘枫点点头:“也好,一会儿出发前到刘忻家,我让刘忻妈妈烙饼了,再拿上一些咸菜,省得中午没得吃。”
单于乡zhèng fǔ所在地紧挨着东林淖尔,几乎是刚出屯就进入了湖泊群。说是湖泊群,其实,就是一个个小水泡,其间沟岔相连,形成一片广阔的湿地。
深秋时节,是东林淖尔的枯水期,北方绝大多数水系,这个时节都是枯水期。很多的小河沟都已经断流,三轮 大长江一路颠簸,很快,就进入东林淖尔的腹地。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张晋北把摩托停在一个高岗,后面高盛驾驶的摩托车甩了一个漂亮的小回转,稳稳当当的停在第一辆车旁边。
下得摩托,张晋北指着面前广阔的水面:“刘书 记,这里是东林淖尔最大的湖泊,听老辈人讲,就是在最干旱的年份,这里都没有干涸过。”
刘枫看着面前微波荡漾的水面,远远的,隐约可以看到对岸的土坡,就指着对岸问道:“那是哪里?”
张晋北回答:“那里也是咱们单于乡的辖区,其实,单于乡就是围绕着东林淖尔的二十几个自然村组成的。说白了,东林淖尔就是锡林郭勒沙漠边缘的一个绿洲。没有东林淖尔,这里干旱少雨,靠种地吃饭,根本就无法生存。”
刘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搪瓷水缸,走向水边,一边问道:“东林淖尔的水源来自哪里?”
跟在一边的裴文华回答:“咱们这里东北方向不足二十公里,就是大兴安岭余脉,估计是山上下来的水。只是,这二十公里都是沙漠地带,只有在这里才形成一个泉水密布的湿地。”
刘枫用缸子舀起水来,仔细查看,很清澈,几乎没有杂质。张晋北笑着说道:“刘书 记,这里的水绝对没有任何污染,可以随便饮用,特别好喝。”
刘枫试探着喝上一口,咂咂嘴,相比刘忻家的井水,少了一丝清冽,多了一点土腥味。不过,一样的甘甜,一样的清爽。“咕咚”喝上一大口,刘枫心里有了一点底气,果然是好水!
刘枫回头问道:“考察过这里的蓄水量吗?”
吕chūn来蹲下身,侧脸面向刘枫,说道:“别的地方不说,仅仅是这个中心湖泊,面积就足有三十六七平方公里。早年曾经探查过,最深的地方,有四米多深。单单是这里的蓄水量,绝对超过五千万立方,可以和一座中型水库媲美。”
张晋北笑着说道:“我小时候,这里还曾经想要修建一座集发电,灌溉,引用水水源为一体的大坝。后来,因为落差太小,造价太高,没有可cāo作xìng,下马了。”
“还有这事?”刘枫眼睛一亮,“也就是说,这里的水质曾经有人检验过?”
张晋北苦笑道:“乡下地方,只要水能够喝进嘴就可以了,谁会费劲巴拉的去检验个啥的。”
刘枫也笑了,可也是,在乡下,只要不是苦水,都可以作为饮用水。不过,刘枫此时最渴望的,就是在东林淖尔取样,到国家级食品卫生检验部门检验,这对于单于乡来说,意义格外重大。
刘枫站起身,四下打量,这里水草丰美,即便是已经深秋,那些随风摇曳的芦苇蒲草,依旧展示着夏rì茂盛的风情。高低错落的小土丘上,每每生长着茂盛的柳树毛子。只不过,一路行来,高大的树木几乎未曾得见。
刘枫随意的扶住身边的一株灌木枝,一阵刺痛,让他冷不丁松手。就听张晋北歉意的说道:“哎呦,您瞧瞧,我忘了告诉您,这是酸刺。
一种野生灌木,身上满是小刺,不过,这东西结的果子酸溜溜的,口感肉头,很好吃,也算咱单于乡一种特产吧。”
酸刺?刘枫对这种植物的小名是没有一点印象,这时,裴文华在一边说道:“酸刺还有一个学名,叫做沙棘,这是一种极具经济价值的植物。
只是,单于乡的沙棘分布太过零散,采摘无法形成量化,所以,到现在这个宝贵的资源还没有得到利用。”
“这样啊?”刘枫伪装酸刺也就是沙棘转了一圈,狐疑的问道,“我听说很多生长在沙漠荒原地带的植物,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不知道沙棘的栽培难度大不大?”
裴文华叹口气:“沙棘的栽培极其简单,成活率也高,只是缺乏优质的种苗,就凭单于乡这些野生品种,产果率低,繁育慢。”
枫感觉裴文华好像意犹未尽,笑着问道:“裴副乡长,有什么话就直说,以后我们就是荣辱与共的战友了,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裴文华面上一红:“刘书 记,其实,在甘肃天水就有专门的沙棘良种繁育基地,只是,咱们单于乡穷啊!”
说完,裴文华红了眼圈,旁边的张晋北、高盛、吕chūn来,也都低下了头。
穷!这是单于乡的现状,也是刘枫来这里的原因:“穷没什么,只要有资源,有特产,单于乡很快就会脱贫致富的。”说完,刘枫好奇的问裴文华,“裴副乡长,你怎么比张晋北还要了解沙棘?很专业呀!”
裴文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高盛嘿一声:“刘书 记,老裴是七八届大学生,正宗的白山农大毕业生,本科学历。原来是县农业局局长,嘿嘿,86年被贬谪到单于乡,正科变副科,已经整整三年了。”
刘枫一愣,原来是老三届,那一代大学生可是含金量最高的。这样的学历在白山省八十年代的官场,应该是很罕见的了。很多正科副科级的干部,都是所谓的大老粗,有文凭的没多少。
刘枫笑着问道:“裴副乡长,不知道我方便知道原因吗?”
其实,刘枫还是有一点书生意气,如果是一个世事通明的官场老油条,绝对不会当面问这样问题的。假如对方是因为某些原因被贬职,那也就是这个人的伤疤,当面揭伤疤,可是有点不厚道。
吕chūn来长叹一声:“刘书 记,你才来,其实,咱们乡的人员配备是最臃肿的。如果不是你今天一早就来东林淖尔实地考察,乡里就会召开欢迎大会,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的队伍该有多么壮观了!”
刘枫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显然,一提起这个问题,大家的兴致都低沉下来。眼珠一转,刘枫笑道:“算了,咱们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是麻烦裴副乡长,为咱们大家好好介绍介绍单于乡。今天别的不说,就说说这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农副产品吧。”
裴文华啧的一声,很是犯愁,刘枫诧异的问道:“怎么,这也不方便说吗?”
裴文华强挤出一个笑脸,不过,那笑容在刘枫看来,比哭还要难看:“刘书 记,既然你想要知道实际情况,那老裴就实话实说了,有啥不好听的,你就当做我是放屁好了!”
刘枫一呆,这是咋话说的:“老裴,我就想知道实情,不喜欢藏着掖着的,有话直说,才是一起搭班子干事业的态度,是吧?”
裴文华咽口口水,说道:“其实,咱们单于乡的自然条件,根本就不适合种粮食。就算是整个嘉鱼县,宜耕面积也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这里远来就是八百里瀚海,土质沙化严重,如果还是坚持粮食生产,单于乡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彻底底变成沙漠,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刘枫呆呆的看着裴文华,又机械的转头看向另外几个人,几个人都缓缓的点点头,显然,这些单于乡的老人早就探讨过这个问题。刘枫略一思索,问道:“老裴,那么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发配到单于乡的喽?”
高盛竖起两根大拇指:“刘书 记果然聪明,老裴就是因为不会顺情说好话,不肯编造耕地产量,才得罪了领导,于是,就来这里和荒沙做伴喽!”
第12章 单于乡之最
刘枫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四人,忽然笑道:“刚刚老裴说的,我的队伍很壮观,不知道到底有多壮观?”
高盛嘿嘿笑道:“刘书 记,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你一跳!老裴就不说了,我老高曾经是嘉鱼县委常委,城关镇书 记。老吕是原县委办公室主任,也是副处级。还有乡长助理何运来,原县供销总社社长。党政办公室主任魏来,是原县白酒厂厂子,还有----”
“停停停,”刘枫听的脑袋大了三圈,这都是什么来头哇,国家级贫困乡,聚集了一堆副处正科,太诡异了,“老高,咱们乡究竟有几个副处,几个正科,几个副科?”
吕chūn来呲牙一笑:“刘书 记,如果算上在县里泡病号不来上班的,单于乡有六个副处,这还没算你。十一个正科,十六个副科,股级十几个,一时间,连我都数不过来。”
刘枫彻底晕掉了,一个县才有几个处级副处编制?科级又有多少?自己这里,一个国家级贫困乡,竟然占据了嘉鱼县三分之一强的“高干”,太那啥了!刘枫好半晌才回过味来:“这么多人,有那么多位子吗?”
高盛苦笑道:“什么位置不位置的,反正随便造个由头就把人扔过来,来了也就来了,单于乡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哪来的位置安置?我们几个来的早,也算先到先得了,哈哈哈!”
高盛的笑声里,说不尽的沧桑,刘枫深吸一口气:“这些人都来上班吗?”
裴文华说:“怎么可能,看看办公室就知道,如果所有人都来上班,就只有站着办公了。反正在家一样领工资,很多人巴不得在县城里享福呢!”
刘枫感觉一阵气闷,如此庞大的队伍,怎么领导?那么多老资格的副处正科,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呀!
刘枫实在忍不住,问道:“这么多的干部队伍,他们是以什么理由塞到这里来的?难道就没有人不服气向上找吗?”
张晋北在一边闷声闷气的回答:“县里说这是政 治扶贫,嘿嘿,好漂亮的由头,好大的一顶帽子!
单于乡老百姓有一句顺口溜,单于乡,好风光,领导多,不打粮,想办事,找人忙,一个戳,六个章,结个婚,跑八趟,哎呦哎呦我的那个娘!”
张晋北半说半唱,声音中的悲苦让刘枫彻底无语了,连这样无耻的理由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再听听老百姓的无奈简直让自己这个书 记无地自容。
刘枫寒着一张脸,摇摇头:“算了,咱们不说这些恼人的事情,还是老裴介绍一下,单于乡不种粮能干什么?”
裴文华四个人互相看看,嘿,小书记开始犯愁了,不过,没有失去斗志,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裴文华jīng神一振,也许,这个年轻的书 记,真的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吧?
一行两台摩托,五个人,在大半天的时间里,几乎围着东林淖尔跑了小半圈。午饭是在野外吃的,刘枫看出来了,如果到村民家里去吃饭,无疑会给老百姓带来不小的难题。
就算是自己几个人给钱,恐怕老百姓也不愿意招待自己,无论是谁,拿玉米面糊糊招待客人,都会纠结吧!在后港村,一户农民正在园子里忙着为葡萄防寒。
这里的冬季很冷,最低气温可以达到零下四十七八度,所有的葡萄苗都要埋进沟里,上面是树叶和玉米秆,再上面是厚厚的一层土。这还是刘枫到单于乡第一次看到果树,对此,他很是好奇。
乡里最高领导的来访,李来福还是有一点惊讶,放下手里的活计,坐在院子里,和几位乡干部聊天。
刘枫问道:“老李大哥,你这葡萄产量高么?味道怎么样?”
李来福抽一口裴文华给他点上的过滤嘴香烟,吧嗒吧嗒味道,回答:“产量还行,自己家吃不了,都送给左邻右舍了。味道甜着呢,这还是裴乡长帮着整的优良品种,就是没办法拉出去卖。
这不,老婆子不愿意了,明年想要把葡萄树砍喽,全部种玉米。”
裴文华叹息一声,在农民眼里,不能变成钱的东西,再好吃也是破费。裴文华接过话茬说道:“沙漠地区,或者说沙漠边缘地区rì照充足,葡萄叶片光合作用好,果实含糖量高。
其实,单于乡有一些宜林地块,完全可以种植耐寒抗旱水果。只要选好品种,单于乡是可以产出优质水果的,一部分农民完全可以凭借水果种植致富。只不过,运输是一个大问题。”
刘枫点点头:“我算是领教了单于乡的路,要是拉一车葡萄去县里卖,估计不等到县城,葡萄就变成葡萄汁了,可以直接酿酒了!”
听了刘枫的话,大家都笑起来,只不过,那笑声总有一股酸涩的味道!李来福看看刘枫,还是第一次有干部当着农民的面自曝其短,主动说道路不好。以往,这一条路那是乡干部的忌讳,根本就说不得。
猛吸一口烟,李来福开口问道:“刘书 记,不知道啥时候能修咱们乡的路哇?天天听新闻,就听人家说,要致富先修路,咱们乡咋就不动弹捏?那么多的干部,也不知道都在忙啥!”
一句话,臊的几个领导满面通红,刘枫看着李来福期盼的目光,问道:“单于乡财政困难,如果修路,连基本的人工费都拿不起---”
李来福蹭的站起来:“刘书 记,只要乡里修路,我老李敢保证,就算让老百姓出义务工也会全力以赴的。”
李来福兴奋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几位领导的心,刘枫站起身,拍拍李来福的肩头,斩钉截铁的说:“老李大哥,你这葡萄酒不要砍了,你放心,这条富裕路马上就会动工修建的,我保证!没有钱,我们乡干部带头出义务工!”
十月的天,太阳落得早,刚刚下午三点多,几个人就不得不返回乡里。东林淖尔虽然是枯水期,不过,很多常年水草掩盖的淤泥坑,也就是微型沼泽地,还是很危险的。
在单于乡,当地人都知道,夜晚不进芦苇荡,曾经有人陷进淤泥坑,再也没有爬上来。如今,偶尔走进东林淖尔深处,还会看到漂浮的白骨。
刘枫拒绝了张晋北的邀请,回到刘忻家,把半路上买来的三条大鲤鱼交给刘忻妈妈,让她养上两条,炖一条。东林淖尔最丰富的资源,在老百姓看来,就是鱼了。
只是,东林淖尔糟糕的道路,使得这里的鲜鱼无法运出,所以,这里的鱼是最便宜的,个别家庭都吃腻了。不过,小刘忻显然很开心,一直在水缸边,看着里面游来荡去的两条大鲤鱼,笑的分外开心。
刘忻妈妈也是满脸的微笑,也许,这个家庭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快乐过了吧?刘枫坐在窗前,看着兴奋的小刘忻,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涌上心头。那是一种想要呵护爱惜亲昵的情感,也许这就是父爱?
每一条鲤鱼都有四五斤,刘忻妈妈把满满一盆鱼端上桌子的时候,小刘忻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夜晚的小星星。刘枫为小刘忻把鱼腹上的肉给她夹到碗里,看着女孩细细品味的样子,忽然醒悟,小刘忻怎么会被鱼刺卡住嗓子?
女孩恨不得把鱼肉在嘴里嚼成肉汁,别说这么大鲤鱼的鱼刺,就是小鲫鱼壳的鱼刺,怕是也逃不过女孩的细嚼慢咽吧!
刘忻妈妈硬是被刘枫拽到桌上,如果她不坐下吃,刘枫就会起身离开。女人终于没办法拒绝,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侧着身子,夹一块鱼肉,咀嚼半晌。刘枫看不过眼,擎起盘子,把小半条鱼拨到刘忻妈妈碗里,倒让女人闹个大红脸。
19rì,刘枫一如既往地早起锻炼,刚刚耍了一通拳脚,就听到摩托车的噪音由远及近。刘枫暗自纳罕,这个韩卫东,难道都不需要出早cāo吗?
果然,韩卫东驾驶着一台簇新的大三轮,直接冲到办公室门前,看见,刘枫已经收势站好,对跨斗上坐着的军人说道:“这扯不扯,要不是那群兔崽子耽误事,就赶上了。”
刘枫微笑着迎过来:“卫东,怎么,昨天玉米糊糊没喝够,今天又来品尝了?”
“得得得,”侯卫东双手直摇,“今天哥哥请你还不成吗?”
说着,就向刘枫介绍同来的战友:“这位是我的教导员,林松,这位,是我的副大队长,洪军。”
两位军人规规矩矩站好,恭恭敬敬行个军礼:“首长好!”
刘枫难为情的说道:“什么手掌脚掌的,都是兄弟,就别来那么多客套。”
林松一本正经的回答:“书 记同志,您的职务相当于我们的团长,又是侯卫东的朋友,尊重是必须的。”
韩卫东摆摆手:“教导员,算了,算了,刘枫兄弟也不是那死板的人,和咱哥们亲着呢。”
刘枫眨眨眼,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我怎么感觉一股yīn谋的味道?”
韩卫东嘿嘿一乐:“yīn谋吗,肯定是谈不上,不过,哥哥有事相求,相信凭咱们之间的感情,兄弟不会拒绝吧?”
刘枫撇撇嘴:“我就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也算是六月债还的快,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洪军此时急忙叫道:“慢着慢着慢着,这大清早的,饭还没捞着吃呢,找个地方,咱哥几个边喝边聊。”
第13章 快速反应部队
韩卫东看刘枫一愣,就赶紧说道:“老嘎达,你就放宽心,这一次,哥哥带饭带菜带酒来滴,走吧,还去小刘忻家,那小丫头应该还没上学呢。”
小刘忻这两天简直比过年还快活,每一顿都是那么丰盛,有些东西,还从来没有见过呢。看着小刘忻恋恋不舍的离开桌子,背上书包,穿上布鞋,去学校了,几个大人心里都有一点堵。
林松叹口气:“单于乡的老百姓是真穷啊!刘书 记,如果有什么事情驻军可以帮忙的,请您千万不要客气。如果可以为单于乡老百姓脱贫尽一份力,我们全大队官兵都义不容辞。”
“谢谢!”刘枫伸出双手,再度和林松、洪军握手,“单于乡的脱贫致富,肯定离不开驻军的帮助,有事情我是不会客气的,你们跟我也不要客气。”
韩卫东为刘枫满上一杯酒,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兄弟,就冲你这句话,哥哥敬你一杯,来,干!”
刘枫干净利索的干掉杯中酒,定定的看着韩卫东:“现在你该实话实说了吧?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要下去考察了,没时间陪你兜圈子。”
韩卫东哈哈一笑,再不啰嗦:“其实这事和那个陈锋还有一点关系,”刘枫一愣,韩卫东接着说道,“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军队也要求变革。
只是,怎么变,变成什么样,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就成为一个很紧迫的课题。哥哥家燕京有一点根底,这不听说兄弟曾经在内参上发表过一篇文章,说是什么《新军事变革和快速反应部队建设》,有这么回子事吧?”
看刘枫疑惑的点点头,侯卫东继续说道:“上头对于快速反应部队的设想很感兴趣,要求辽东军区和燕京军区进行尝试。有幸参与两只新型部队建设的,就有陈锋所在的师,和我们师,明白了吗?”
刘枫点点头:“是这样,”稍作沉吟,三个军人端端正正坐在小凳子上,像是准备听讲的小学生,“嘿,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对美**方提出的,全球四十八小时打击战略很感兴趣,就专门作为一个秘密课题,研究了半年。
其实,美**方的全球打击战略,就是快速反应部队的实际应用。”
“等一下,首长!”林松打断刘枫的话,有一些局促的看看两位战友,难为情的说道,“首长,您看,我们来的时候,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也就是寻思死马当活马医。”
刘枫一呆,手指指点着韩卫东,笑骂道:“把我当成是二五眼兽医了是吧?”
韩卫东挠挠头,歉然一笑:“刘书 记,你看,这事闹的,也没指望你一个书生对军事太明白。既然你都作为课题来研究了,你看,是不是请你去我们师里走一趟?”
刘枫皱皱眉,说实话,当初研究这个纯粹的军事课题,无非是男人都有的那种热血情怀作祟。不过,想到自己的研究成果可以为祖国的军队建设出一把力,刘枫还是很乐意的。
何况,通过韩卫东吐露出的一点口风,刘枫九已经猜测到,这一次的新型部队建设,已经不单单是一次简单的尝试。
最有可能的,就是它涉及到了下一代军队接班人的培养与考核。
且不说韩卫东是自己“网”中的一个节点,就凭陈锋和自己的恩怨,刘枫的选择就是显而易见的。对于自己在新军事变革方面的研究,刘枫还是很自信。
两年前匿名在美**方杂志发表的一系列文章,都引发了很大的争鸣。通过种种渠道,刘枫确信,自己的研究,已经站立在世界军事的前沿。
刘枫很快打定主意:“好,我就给自己放两天假,去军队混两顿好的。”
几个人都是爽快干脆的,刘枫先到李桂芳家里安排一下,让她告知所有的单于乡干部,在10月30rì召开干部大会。这个时代,想要一一通知到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再请她告诉高盛几人,自己到驻军化缘,家里的事情,暂时有高盛几人做主。随后,四个人挤上那辆大三轮,就上路了。
韩卫东的师长是张娇娇的大哥,叫张解放,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一身戎装,刘枫感觉他比自己要像一个教师。张解放1955年生人,如此年轻就成为甲种师的师长,如果没有真材实料,是不可能的。
张解放外表很文雅,做事雷厉风行,只听刘枫说个开场白,就命令所有营职以上干部到师部作战室开会。于是,刘枫原以为不过是一次理论探讨,变成了一堂意义深远的军事讲座。
刘枫从美国的全球干涉战略讲起,到两个超级大国的军事对抗,从航母舰队存在的意义,到四十八小时快速反应部队,从越战教训,到刚刚结束的阿富汗和两伊两场战争。
从英阿马岛战争的得失,到伊拉克陈兵科威特边境,从美国海豹、三角洲到英国的SBS,从外军特种部队训练到世界特种兵大赛。
刘枫仿佛回到了燕京党校的讲台,台下一干军人包括师首长在内,都听得津津有味。这堂课从早上九点,一直讲到夜里十一点,就连午饭和晚饭,都是在教室里,错了,是在作战室简单对付的。
当刘枫表示,讲座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军官都感觉意犹未尽,刘枫苦笑道:“各位,我充其量不过是纸上谈兵,接下来就是关于建设快速反应部队的现实问题,特种部队的训练与装备,这可就不是我这个书生擅长的了。”
张解放爽快的说道:“大家也不要再为难刘枫老师了,理论上的东西,今天刘枫老师已经进行了深刻的讲解和剖析,接下来,就看在座各位的了。
在这里,我代表师党委表个态,今后单于乡有任何需要,只要一个电话,从我开始,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打折扣!”
刘枫原来也不过是想为军队建设尽一点微薄之力,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当下,也顾不得是午夜时分,师首长和一干军人,摆开宴席,就为了感谢刘枫。
和军人喝酒,还是一帮军人,刘枫的下场可想而知。事后,刘枫连续三天都昏昏沉沉的,总是一副宿醉的模样,倒是让高盛几人好一顿笑话。
单于乡乡zhèng fǔ最西侧是一间会议室,足有一百二三十平米,很宽敞。只是,主席台一侧一溜七张学生桌,虽然漆面斑驳,很有一种沧桑历史的感觉,不过,还是要比后面的椅子强上那么一点。
除了主席台正中间那把椅子,是李桂芳事先从刘枫的办公室搬来的,其他六把椅子,都是那种小学生座椅。估计是县里那个学校淘汰下来的吧?
刘枫暗自猜测,主席台下面,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都是那种简单的长条凳,上面一块一巴掌宽的杨木板,下面是四条腿,两根小枨,一根横担。
每一个条凳一米二长,通常可以坐两人,不过,刘枫看那残破的条凳,很怀疑是否能够承重二百斤以上。今天是10月30rì,刘枫来到单于乡整整两个星期了,也是第一次召开干部动员大会。
坐在主席台zhōng yāng,看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十点整。只有高盛早早赶来,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剩余的五位副处根本就没有影子。
主席台下面,人员一样参差不齐,按照花名册来看,单于乡是嘉鱼县人员最臃肿的单位,但是,直到现在,下面也不过才落座十五人,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一次大会之所以推迟到现在才召开,一个是刘枫下村实地考察,再一个就是逐一通知太难了。八十年代末,别说嘉鱼县这样的贫困县,怕是全国也没有几个家家通电话的地方。
于是,刘枫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干部大会,就一直拖到现在。看来,刘枫还是高看了单于乡的干部素质,再次看看表,拍拍手,让台下安静下来。
“我们单于乡据说是嘉鱼县干部配置最多的地方,今天看来,有点名不副实呀。”
台下传来一阵窃笑,刘枫接着说道:“不过,到场的有十七人,我想,对于单于乡这样的国家级贫困乡来说,这些人已经足够干一点事情了。”
台下鸦雀无声,新来的书 记虽然年轻,不过,在场的都是老油条,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打探过消息,据说,书 记是从燕京下来调研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台,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扫一眼台下的干部,刘枫仿佛回到了燕京党校的讲台上:“来到单于乡第一个印象,就是行路难!别的就不多说了,送我上任的时候,久经考验的金红安县长,居然晕车到呕吐。”
台下发出几声轻笑,“还有哇,县里好容易送给我的办公家具,拉到这里,居然散架了!”
“轰”的一声,会议室所有人都笑起来,刘枫没有一丝的笑意。很多人注意到,这个小书 记好像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果然,刘枫就下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如果说穷,无法修筑高质量的公路,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简单的土路都没有维护好?为什么!?”
第14章 保证完成任务
会议室再一次寂静下来,连大声的呼吸都没有,如果此时外面有人路过,肯定不敢相信,这里有十几个人在开会。此时,门开了,一个酒气熏天的小老头大咧咧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到主席台的椅子上。
小老头嘴里嘟嘟囔囔:“最起码的办公用品都没有,呃,连顿饭都吃不上,呃,还开的哪门子会!净整事!”
高盛凑到刘枫耳边,低声说:“这就是单于乡资格最老的副处,原副县长,王喜禄。”
刘枫看一眼王喜禄,早就听李桂芳介绍过,这是一个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只是,不能适应地方上的条条框框,在县里没有搞好人际关系,就被“政治扶贫”了。
刘枫还是很尊重老同志的,尤其是王喜禄这样枪林弹雨走过来的老人,不过,此时没有时间搭讪。
他接着说道:“我想,没有人愿意安于贫困,在座的也没有几位是面临退休,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难道就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王喜禄嘟囔道。
刘枫就当没听见小老头的话,继续说道:“我们国家不富裕,省里也没钱,更不要说县里了,这是摆在我们面前实际困难,是不是我们就此有理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
这一次,王喜禄没有再打岔,却是传来了打呼的声音。
“改革开放已经十二年了,我这几天听到有的村民说,现在的rì子,还没有大帮哄年代好过,为什么会这样?问题出在哪里?”
刘枫紧皱着眉头,看向每一个与会者,所有人都躲避着刘枫的目光,“今天,我没资格追究责任,你们能够坐在这里,坐在这个国家级贫困乡的会议室,就已经是一名战士!”
“很高兴,大家愿意陪我一起面对,既然如此,我就没必要和大家客气,单于乡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了。我这里有一份工作计划,作为单于乡今冬必须完成的任务。
这一份计划,需要三个小组来完成,这里不勉强任何人,想要为单于乡老百姓做一点实事的,就请会后去找这三个项目的负责人。”
王喜禄的呼声停止了,台下众人的目光少了一点麻木,多了一些期待:“第一项工作,就是组织修路,修单于乡到詹鱼镇那条土路。
现在是农闲时节,是动员村民最好的时机,这项最艰巨的工作,由单于乡副书 记高盛同志带头主抓。是,单于乡没有钱,别说是劳务费,就连义务工的伙食费都没有。
不过,这几天我了解到,单于乡的老百姓对于好路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们甚至愿意自带粮食,义务出工!老百姓已经开始将我们干部的军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带头冲锋陷阵!”
最后一声,刘枫几乎是喊出来的,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这一次,他感觉到了热切。
刘枫接着说:“第二项工作,就是栽种沙棘和甘草。其实这是两项工作。沙棘,也就是大家所说的酸刺,它和甘草是宝贵的药材,很有经济价值,最主要的是适合单于乡当地生长。
只是,从前都是野生的,没有形成规模化,很难产生经济效益。沙棘和甘草的种苗,由当地驻军无偿提供,乡里所要做的,就是组织二等甚至三等劳力规划栽种。这一项工作,由乡里最专业的人士,裴文华副乡长主抓。”
台下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这位年轻的书记,好像不是来混rì子的。看看已经提出的两项工作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盲目的人,显然,对单于乡进行了认真的调查研究,才做的决定。
尤其是沙棘和甘草的种植,如果真的像书 记说的,这两种经济作物形成了规模化种植,很有可能让单于乡就此摆脱困境。现在,所有人都期待,第三项工作是什么?
“第三项工作是重点,说白了,就是到上面去化缘,没有资金,明年的任何规划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这一项工作,由我主抓,很快,我就会到燕京去,所以,乡里的rì常工作需要有人担负起来。”
刘枫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其实,负责rì常工作才是最艰巨的,在家抓好后勤,协调县里各个职能部门,尽可能让单于乡老百姓的灯亮起来。这也可以说是第四项工作,很艰巨,责任重大!”
“再难也没有去要钱难,”先前趴在桌子上的王喜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此刻的小老头,再没有一丝酒意,剩下的,反倒是一股军人的一往无前,“小刘书 记,抓好后勤的事情,交给老头子我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刘枫一愣,看看高盛,后者点点头,刘枫同样站起身,伸出双手,握住王喜禄的:“老县长,谢谢您,谢谢您站出来支持我的工作!”
王喜禄惭愧的说道:“小刘书记,千万别这么说,老头子担当不起!这些年,老头子混rì子也到头了,再不为单于乡老百姓做一点什么,就真的不如回家卖红薯得了。”
这一刻,会议室所有人都站起来,大家用力鼓掌,十几二十人的会议室,居然有一种chūn雷炸响的感觉,深入每一个与会者的心田!那一双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热切,充满了对单于乡未来的期待!
开完干部大会,刘枫刚回到办公室,王喜禄就跟进来了:“老县长,来来来,快请坐,您瞧,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把您老从县里折腾到单于乡,实在是有点过分。”
王喜禄用力握着刘枫的手:“小刘书 记,刚刚老头子有点倚老卖老,请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刘枫没想到,这位和父亲年龄相仿的老县长,一进门就是表示歉意:“老县长,瞧您说的,我还年轻,无论是我的工作,还是单于乡脱贫致富,都需要一位稳重的老人坐镇监督。
不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您就是咱们单于乡的一宝!”
王喜禄眼角有点cháo湿,放开刘枫的手,长出一口气,仿佛吐出了积年的郁闷:“小刘书记,谢谢你对我的肯定。说真的,这些年老头子都被整寒心了,嗨,啥也不说了。
就凭小刘书 记刚刚说的话,老头子的下半生就卖给单于乡了!”
“谢谢,谢谢您,老县长。”刘枫先泡上一壶茶,随后陪着老县长坐在小凳子上,“老县长,您是老前辈,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如果我在工作中有什么失误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及时指正,我一定会虚心接受的。”
刘枫看看手表:“老县长,您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我们叫上高盛书 记,裴文华乡长,吕chūn来乡长,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王喜禄有一点难堪,刚刚在会场说的话太过分了,实在磨不过弯来。刘枫拉起王喜禄的手:“走走走,今天一大早驻军送来两只野兔,咱们一起去消灭它,走吧。”
来到小刘忻家里的时候,刘忻妈妈已经把兔肉烧土豆炖到锅里了,高盛抽抽鼻子:“哎呀,这小刘书 记一来,咱们的生活水平直线提高哇,我看,小康生活也不过如此吧!”
几个人都大笑起来,刘忻妈妈把刘枫从张解放手里搞到的四瓶茅台摆到桌上,顿时让王喜禄几人直了眼睛:“哎呦我的妈呀,小刘书 记,你简直就是土财主哇,从哪搞到的国酒茅台呀?实在是太腐 败了!”
王喜禄一撇嘴:“小高书 记如果心里接受不了,可以喝散白,当然,喝单于乡的甘泉水也没问题。”
高盛嘿嘿一笑,首先拽过一瓶酒,看那样子,想让他放手,比较费劲。
王喜禄喟然叹道:“可是有年头没喝过茅台酒了,最后一次喝,还是对越反击战凯旋那天,军首长宴请时候喝的呢,算起来,都有十年之久了。”
说着,也拿起一瓶茅台,细细抚摩着,仔细观看瓶上每一个细节,沉迷的样子,仿佛在欣赏绝世珍宝。
小刘忻放学回来了,脚上穿着刘枫从詹鱼镇买回来的布鞋,看到围坐在桌旁的人,已经没有了怕生的感觉。没等放下书包,就被刘枫叫道身边,幸福的依偎在刘枫怀里,灵动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小刘忻在单于乡也算是知名人士了,王喜禄夹起一块压缩饼干,递到刘忻面前。
刘忻赶紧摆摆手:“谢谢爷爷,我还没洗手,不能吃东西。”
大家一愣,立时大笑起来,这个小东西,倒是乖巧的很。刘忻妈妈一边忙活,一边偷眼看向那个最年轻,却又是单于乡最有权势的男人。
刘书 记来自己家里搭伙这段rì子,是母女俩最开心的时光,就连刘忻爸爸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幸福的感觉。刘忻妈妈清楚的记得,昨夜刘忻睡梦中叫爸爸的声音。
刘忻爸爸走的时候,刘忻还小,对于爸爸这个称呼,小刘忻根本就没有过真实的体验,也许,女儿是把对刘书 记的依恋当成是爸爸的感觉了吧?
小妇人面上一红,轻轻拍一下面颊:“没羞没臊,想什么呢!”不过,总是忍不住偷偷瞄一眼那个男人,真好看,好多女人都没他好看,将来,嫁给他的女人可是有福了呢!
第15章 遭遇车匪路霸
刘忻妈妈的菜做得很好吃,也许是因为单于乡太过贫穷,这里的村民恨不得把每样食品都jīng细加工才好。只有短缺到匮乏,才会让人珍惜!王喜禄对刘忻妈妈的手艺赞不绝口,一个劲念叨,他老人家的伙食点也安排到这里了。
这话让高盛好一顿笑话:“老县长,人家刘书 记上交的伙食费可是三百块,您老能拿得出来吗?”
王喜禄吓一大跳:“一个月三百块?太破费了,我可掏不起,这要是老婆子知道喽,还不得把我赶出家门?”
大家一哄声的笑起来,刘枫笑道:“老县长就不用掏钱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您过来蹭饭就是,我消费!”
酒过三巡,王喜禄悠悠的问道:“小刘书 记,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燕京化缘呐?”
刘枫稍稍一顿,回道:“很多事情争取元旦前有一个结果,时间就要抓紧,争取明后天就走。”
王喜禄擎着酒杯,几次yù言又止,高盛和裴文华对视一眼,开口问道:“老县长,莫不是有些话不方便说?”
王喜禄嘿嘿苦笑道:“倒是没啥方便不方便的,就是怕扫了小刘书 记的兴致。”
刘枫接话道:“老县长,您有话就直说,我还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
王喜禄啧的喝尽杯中酒,正sè道:“小刘书 记,我听说你之前没有离开过校园,是吧?”
看刘枫连连点头,接着说道,“校园是个好地方啊,不过,你现在进入了社会,就会面对完全不一样的情况。我老王是个大老粗,xìng子直,当了大半辈子军人,回到地方上很不适应。”
刘枫为老县长满上酒,静静的听着老人诉说:“82年老头子就是县处级,嘿嘿,不会为人处世,越活越抽抽,现在只剩下副处级待遇了。”
夹一块土豆送到嘴里,细细品味,就像是在品味自己的人生,“这么多年,老头子终于明白了老祖宗传下来的那句话,做事先做人!”
在座的几位,就连刘枫在内,都是受过挫折的,此时听老县长的感慨,也是深有体会:“小刘书 记,你想要做一点事情,哪怕是只想把单于乡建设好,就必须先理解这句话。
否则,你就会四处碰壁,一事无成。我们在座这几位,和单于乡众多的编外干部,就是你的榜样。”
裴文华长叹一声:“嗨,刘书 记,老县长的话绝对是肺腑之言,你是有学问的人,你可以想想看,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和民族,把做人放到超越一切的位置?只有华夏!
其实,单于乡六个副处,十一个正科,十六个副科,没有谁想要混rì子,都曾经一腔热血,想要干点实事。可是,就是因为不会做人,才一个个被塞到这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高盛猛的喝掉杯中酒,一拳砸在桌子上,恨声说道:“刘书 记,这些年我们也窝囊够了,看到你这样一心为民,老高感觉很惭愧。
别的就不说了,往后,刘书 记有啥需要冲锋陷阵的,你就有个话就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高愿意做你手中的枪,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我也是!”裴文华和吕chūn来盯盯的看着刘枫,一脸的坚定。
王喜禄哈哈一笑:“老头子虽然快到rì子了,可是,最后发一点光和热还是做得到地。”
“谢谢,谢谢老县长,谢谢高书 记,谢谢裴乡长,谢谢吕乡长!”刘枫为四位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动情的举起杯,“谢谢今天各位的忠告,我会铭记在心。这杯酒,就祝我们单于乡的班子团结奋进,一起开创一个脱贫致富的新时代!”
10月31rì,刘枫坐上张晋北的破摩托,转道詹鱼镇乘长途客车,回嘉鱼县。虽说绕了一大圈,可总比坐大三轮颠簸八十多公里要强,当初坐吉普车都颠地人散架,哪里还敢坐三轮!
这是刘枫第二次来詹鱼镇,像很多偏僻小镇一样,詹鱼镇只有一条长街。镇zhèng fǔ,派出所,学校,火车站,汽车站,供销社,都在这一条街上,虽然这里交通堪称方便,只不过客流有限,詹鱼镇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和张晋北一起在小吃部对付一顿早点,就打发张晋北去所里了,刘枫自己悠然自得的向车站走去。虽然是农闲季节,大清早的詹鱼镇还是不见热闹,供销社和两家私人小卖店都还没开门。
远远的,就看到一辆破旧不堪的四十座大客车停在那里,上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张晋北刚刚告诉过刘枫,这种长途汽车一定要坐在车头,还要远离车门,否则,就有罪受了。
上得车来,前面的座位已经被各sè包裹占满,刘枫就在中间找个靠窗位子坐下。很快汽车里就坐满了进城的农民,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味道充斥整个客车。
刘枫的身边坐着一个很时尚娇美的少 妇,穿着一条县城也难得一见的牛仔裤,上身黑sè的蝙蝠衫,外罩一件红皮小马甲。少妇似乎对车里混杂的气味很是难耐,一个劲用小手帕在面前扇动。
刘枫感到好笑,满车都是一个味,扇来扇去还不是一回事,摇摇头,转头看向了窗外。这种乡下客车是没办法开窗户的,就算是有一点缝隙,外面的灰尘都会窜进来。
事实上,这种大破车你就别指望能封闭严实,走出没多远,车里面就已经灰土暴尘了。小女人实在无奈,只好把手帕堵在口鼻,也算是另类的口罩了。
刘枫也被灰尘呛得闭紧嘴巴,就连呼吸都只能勉强忍受,这条件实在是太差劲了。走出有四五十分钟,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挡在车前,没等客车停稳就挤上来,领头的面上一块明显的黑痣。
黑痣四下一撒摸,看到姿sè出众的少妇,猥亵的一笑,凑到少 妇跟前,挤挤挨挨的站在少妇身边。 汽车再一次开动了,随着汽车的晃动,黑痣有意一下下蹭到少 妇身上。
少 妇起初还向里躲闪,拒绝,可惜黑痣那样的人渣岂能轻易放弃?不一会儿,黑痣就把手搭在少 妇和刘枫之间的靠背上,如此一来,少 妇几乎被他环抱在怀。
刘枫开始以为少 妇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人,乡村小镇,如此打扮,未免太过招摇。接下来,黑痣一次次借着汽车晃动的机会,把那只脏手几次掠过少 妇丰挺的前 胸,另外一只更是抚上了女人圆润的大腿。
少 妇终于无法忍耐了,涨红着脸,祈求的目光看向刘枫:“兄弟,姐姐有点晕车,能换一下座位吗!”
刘枫也不说话,站起身往外让让,让小女人挪到自己的座位。说实话,小女人浑圆双腿和刘枫相触的那一瞬,虽然隔着几层布帛,还是带来一阵**的触感。
刘枫压抑住心底的旖旎,不自禁就想起了和媚儿姐姐相聚的rì子,想起很快就要重逢,刘枫心底的火焰愈发炽热。毕竟还年轻,初试情事,对媚儿姐姐的身子,有着火热的渴望。
就在刘枫走神那一刻,黑痣一屁股就坐在了小女人让开的位子上,挑衅的看看刘枫:“小贼,很识相的嘛,有前途。”
刘枫笑笑,不想和黑痣一般见识,就打算站到过道里。没成想,身后的小女人一把揪住刘枫的的袖子:“弟弟,你别走,坐在姐姐这里!”
刘枫一回头,就见黑痣的手已经插 进了小女人修长的美腿之间,另一只手伸进了女人蝙蝠衫的下摆。如果不是小女人死死的拽住黑痣的那只手,天晓得这个混蛋会摸到哪里去。
这下刘枫看不下去了,脚下一顿,黑痣“嗷”的一嗓子就窜起来,单腿蹦着大骂:“小王八蛋,敢坏你大爷好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枫冷冷的看黑痣一眼,稳稳当当的坐下,小女人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嘴上一个劲说着:“谢谢,谢谢你,小兄弟,回头到县里姐姐请你下馆子。”
黑痣怒气冲冲的看一眼自己的兄弟,几个人点点头,嚯的同时从怀里掏出家伙事,铁棍,有匕首,有菜刀,居然还有一支火药枪!
“都听着,把钱包都给老子掏出来。停车!妈 的,让你停车没听见呐?”黑痣似乎忘记了刚刚的遭遇,手里挥舞着火药枪,高声喊道。
司机被一把菜刀逼在脖子上,一缕血丝顺着脖子流淌,他也只有乖乖地把车停在路边,刘枫感觉很好笑,自己的运气还真得不是一般好,居然遇上了传说中的车匪路霸!小女人早就吓傻了,浑身简直像装上了小马达,哆嗦个不停。
黑痣拿火药枪点点刘枫,撇嘴叫嚣:“小贼,你不是能吗,你不是想要英雄救美吗,一会儿老子给你机会!”
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条空空的尿素口袋,走向后座,“快快快,撒冷的,谁要是想和那个小贼一起,就等着大爷好好安排安排他。”
一个劫匪抡起砸在一位年轻人的头上,眨眼间,鲜血流满面颊:“透溜的,他 妈 的,说你呢,没听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