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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隔壁不是人全文阅读

作者:临树     我家隔壁不是人txt下载     我家隔壁不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这货果然是个妖孽!

    今晚的采访任务不重,拍几张企业家的亲近照片,录一段盛大场景,再来几个友情赞助商的logo特写,即可。

    酒会接近尾声,陈央央正要收拾东西准备闪人,人群忽然一片哗然,男人们瞪圆眼睛倒吸冷气,女人们脸红尖叫直跺脚,陈央央暗叹一声众生肤浅,抬头去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接就导致她手一松,“啪”一声,八千块的微型摄像机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会场金黄色的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一道清风霁月的颀长人影大步流星逆光而来,短发徐动,白衣翩跹,气质温润如玉华贵逼人,灯火璀璨万千不及他衣角一片。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厌。

    而厌的目光所向,陈央央。

    “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陈央央痴痴傻傻的念出这句经典诗词,从前屡念屡批“肉麻造作无聊至极”的念想一去不复返,此时此刻全然不知所以。

    一波人群一拥而上,什么达官夫人富家小姐,全无平时里的趾高气扬温婉大方,一下子严严实实挡住了厌的去路。

    有男人哭丧着脸劝:“夫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夫人!”

    有男人大喝:“你再向前一步,我就跟你离婚!离婚!家产一分钱没有!!”

    有男人怂恿:“女儿快上!”

    有男人拉扯:“妈,您就不要去了,人家都可以当您孙儿了呢。”

    有男人四处找人:“咦?断总人呢?断总!”

    一抬头,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断总正夹杂在女人堆里跳着脚、挥着双手向厌索要电话号码呢。

    陈央央:“……”

    尼玛,这货打扮起来果然是个妖孽!

    陈央央摇了摇头,弯腰去捡四分五裂的微型摄像机,手指刚要碰到碎壳,一只结实宽厚的手赶在她前面替她代了劳,转而递给她:“陈记者。”

    陈央央抬头去看,受宠若惊:“原来是翟总啊!这怎么好意思。”

    两人起身,互道客气,翟哲宇才微笑着步入正题,用下巴点一点厌说:“你朋友?”

    “,不是。我家隔壁。您别看他人长得漂亮,心可坏透了。就跟您一起案子的那两个受害人,人都泡水里半天了他就因为水脏说什么也不肯下水救人!”

    “哈哈,有个性!”

    陈央央:“……”

    早听闻翟哲宇男女不忌只爱美人,此时此刻陈央央若再分不出传闻真假,那她干脆回老家种茶树得了,根本不配做一名观察入微、心思细腻的新闻工作者。

    陈央央暗暗替厌捏一把冷汗。

    哥们儿,您自求多福吧。

    “他一直朝这边看,你一定跟他很熟吧?”

    “不,不熟。”

    “他喜欢你?”

    “翟总玩笑了。人家长得跟谪仙似的,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

    “那你喜欢他?”

    “更不可能了。我……”

    “你看,他走过来了。”

    “啊?”陈央央抹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哦。来就来吧。翟总您不忙吗?您忙去吧好吗?这人真不能跟他深接触,他有洁癖,很严重、很变态的洁癖!”

    “哈哈哈,我喜欢爱干净的人。”

    陈央央:“……”

    她这是不是弄巧成拙越帮越忙!

    “陈记者。”

    “嗳!您说!”我的衣食父母呦,我怎么可以自断生路得罪他!

    “帮帮我。”

    完了!

    他果然厚着一张老脸皮向我求助了!

    “怎,怎么帮?”

    “帮我试试他,他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这……”

    “我想要你做的不多,你过去向他表白,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看他反应。”

    陈央央颇有点难为情:“翟总,也不一定他拒绝我,他就不喜欢女人吧?”

    “陈记者对今天的自己没自信?”

    “呵呵,我是对每一天的自己都没有自信。”

    “试试吧。”翟哲宇十分肉疼地说,“下半年我会在你们报社投入一千万广告宣传费,希望陈记者慎重考虑。”

    一……一千万!!!

    陈央央默默吞了口口水。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你肯试。”

    重!磅!诱!惑!

    陈央央坚持不住了,缓缓做一个深呼吸,脊背一挺,步伐铿锵一路直线朝厌走去。

    厌正被一群女人纠缠得焦头烂额、步履维艰,但骨子里的好修养尚在,他一边推搡众女,一边不忘微笑,“劳驾,让一让好吗?让一让。”

    “帅哥一起喝杯酒好吗?”

    “帅哥我要跟你跳舞!”

    “帅哥号码号码!快把你的号码发给我!!”

    “帅哥我要和你睡觉!”

    “……”

    “……”

    陈央央左推右搡,凭着身高优势和一千万的坚定信仰杀入重围,虽然没怎么费力,但来到厌面前时依然一副气喘吁吁脸红脖子粗的形容。

    “厌,我……”

    “帅哥原来叫厌呀!厌。呵呵,这名字真好听!”

    “厌厌厌……”

    “厌厌……”

    “厌……”

    “……”

    四周空气骤然一冷,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众女齐齐一个寒颤,喧哗吵闹声戛然而止,气氛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厌声线温柔:“你说。”

    陈央央:“厌,我……我喜欢你。”

    这就算完成任务了吧?

    一千万算到手了吧?

    一千万哪!

    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了。”厌说。

    陈央央“哦”了一声,转身要回去复命。

    “央央。”

    “嗯?”

    “我们……”厌打了个磕巴,“我们不可能。”

    陈央央:“……”

    本来也没指望你答应,不过你这么当众拒绝我是不是太无情太不给面子了呢!

    众女尖叫声又起,仿佛一瞬间满血复活了一般。

    “厌我我我我我我!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厌我!”

    “我!”

    厌朝众女颔首微笑,一字不说,转身离开。

    陈央央突然就不明白了,他来这里这么走一遭,难道就只为了当众拒绝她给她难堪?

    不可能啊。

    厌怎么知道她会向他表白呢。

    难道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也不可能啊。

    依厌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孤僻性子,他怎么可能跟久经商场的老狐狸有所交集。

    或许有人捣鬼?

    郝帅?花灵儿?还是翟哲宇?

    陈央央的眼睛忽然一眯,妈的,这只老狐狸!

    “翟总!”

    “嗳!”

    翟哲宇也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陈央央边朝他走过来,边十分热情的说:“我忽然想起来我有厌的号码呢。就这个。来来来,我现在就给您。厌肯定还没走远呢,您别急,要不我马上帮您打过去?”

    手指说点就点,那边响了一下就接了起来,“央央?”

    “厌你走了吗?”

    “还没。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翟氏集团的翟总你知道吧?他对你有点好感,想今晚请你……”

    手中忽然一空,是翟哲宇哭笑不得地夺走了陈央央的手机,手指一点,给挂了。

    “陈记者,”翟哲宇笑得弥勒佛似的和蔼可亲,“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花氏集团的千金拜托我一定帮忙,说事成之后给我花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对花氏集团……”

    “虎视眈眈?”

    “哈哈哈,这词可不能这么用!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家隔壁厌确实对你有点意思,……”

    “翟总!”陈央央极力压制着满腔怒火,问,“一千万还算不算数?”

    翟哲宇一怔,“当然。”

    “那我原谅你了。”

    陈央央将双肩包甩在肩上,挥手和他告别,“别忘了回头去报社签合同!再见,翟总!”

    “好!”身后的翟哲宇极爽朗地笑了起来。

47.不曾有错,谈何原谅。

    一迈出酒店大门,一辆黑色路虎车就突然贴着路边疾驰而来,倏然停在陈央央身前,车窗摇下来,是赵一鸣那张热情讨巧的脸,“嗨,老陈,我来接你了!”

    “哦。”

    陈央央一点不跟他客气,开门上车坐到后排,“走吧。”

    汽车绝尘而去。

    赵一鸣从后视镜里观察陈央央的脸色,“呦,脸这么臭,玩得不开心吗?”

    “我是来工作的。”陈央央说话懒懒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赵你说,如果有人当众拒绝你的表白,他是不是真的非常讨厌你?”

    “唔,应该不会吧。当众拒绝只是为了让你死心,或许他觉得你们做情人不行,更合适做朋友呢。就比如说你和我,你想想。”

    陈央央闭眼想了一会儿,“可我觉得我和他连朋友也没的做。”

    “那你还沮丧个屁呀!”赵一鸣哑然失笑,“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到底跟谁表白了,让你这么纠结又半死不活的?”

    “别提了,我被人摆了一道。”

    “谁啊?这么牛x!”

    “你见过她,就下午在我家的那个小姑娘,一个富家小姐,也不知道她脑子犯什么神经,跑到我家非张罗着给我和厌保媒拉纤。”

    “嗬,还有这等好事!”

    “狗屁好事!张果老的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天天给我没事找事瞎捣乱。老赵帮帮忙,收了她。”

    “富家小姐啊,呵呵,没兴趣。”

    “怎么?”

    “小姑娘恐怕还没成年吧?家里也有钱。你知道我勾引小姑娘的唯一手段就是拿钱砸,人家不缺钱我砸不动啊。”

    “老赵你也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哎,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家隔壁搬来之前我对自己的相貌气质那是百分之一千的万分自信啊,可现在不一样喽,在你家隔壁面前我简直丑到了家,有时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人生的!”

    “这么夸张。”

    “还有更夸张的你想不想听?”

    “你说。”

    “老陈,我怕是要弯了。”

    “什么弯了?”

    赵一鸣干咳一声,“我恐怕喜欢上你家隔壁的……”

    “老赵老赵老赵!”陈央央噌地一下离开靠背,全无前一刻的萎靡不振半死不活,手掌拍在赵一鸣的肩上,说,“你先让我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好吧。”赵一鸣叹气无奈,“我也需要冷静,冷静。”

    陈央央呼出一口气,“厌还是郝帅?”

    “什么厌郝帅?”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家隔壁嘛,到底厌还是郝帅?”

    赵一鸣又一声叹息,“不是厌,也不是郝帅。”

    “那是”

    “视频里和我交手的那个男人你还有印象吧?就是他。”

    陈央央想了想,“钱青!!?”

    “看样子是他。听说他是郝帅的徒弟。”

    陈央央的心情一时难以形容,“哦,二徒弟。”

    赵一鸣不自觉的笑了一声,“是够二的!那小子身手不错,招式和打法也很刁钻,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陈央央不知道怎么劝他,或者说怎么劝他也没用,干脆挠了两把喷满发胶的齐肩短发,岔开话题说:“那丫头真难缠,我一个跆拳道黑带居然打不过她。”

    赵一鸣又叹一口气,自己也清楚某些事对一个女子难以启齿,于是选择默然,机械一般的开着车。

    陈央央的视线落在窗外,天际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然后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在窗玻璃上,大雨顷刻而至。

    “哎,老陈,你看那是谁?是不是你家隔壁厌?”前排的视线较后排开阔许多,赵一鸣忽然指着马路对面的一个修长人影说。

    那人一身白色西装,背影茫然若失,看起来孤独极了。

    陈央央定睛一看:“没错,是他。”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陈央央盯着那个背影一瞬出神,没等她回话,赵一鸣便心有灵犀地方向盘一打,调头向对面开去。

    赵一鸣扔一把伞给陈央央,车靠边停在厌的前方七八米,“去把人叫上来!”

    陈央央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为什么老出神,“哦。”

    开门打伞,抬腿下车。

    无数的雨点噼噼啪啪砸在漆黑的伞面上,顺着伞沿浇注而下形成一圈水晶珠帘,夜风一吹微微倾斜,洒在陈央央裸露的小腿上几滴,有点凉。

    “厌。”陈央央轻轻喊了一声。

    厌脚步一顿,抬眼看过来。

    他浑身早已被雨水彻底浇透,几缕短发粗细不一紧紧贴在额上,茫然若失的眼神渐渐聚焦,最终落在伞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

    陈央央快步走过来,精致的高跟凉鞋踩出两串晶莹剔透的水花,然后把他周全地护在伞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下雨了知不知道?郝帅呢?”

    “他……”厌的声音很轻,也很清晰,“在家。”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厌修长浓密的眼睫默然下垂,不知如何作答。

    “先上车吧。”

    陈央央清楚厌的脾气性格,有时他不想说其实并非真的不想,而是词汇贫乏,一时不知怎么表达。

    赵一鸣跟厌简单的打过招呼,识趣的默默不语,心甘情愿充当起司机的角色。

    厌浑身淋得落汤鸡似的,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久也不知道擦一下。

    陈央央努力克制着想替他擦水的冲动,克制无果,顺手牵羊把搭在驾驶座靠背上的外套当毛巾使,胡乱给他擦了两下头发,数落:“多大的人了还玩淋雨,好玩么?晚上要是发烧有你好受。”

    厌咳了一声,“我不会生病。”

    “你神仙么不会生病。”陈央央又气又笑又数落,“出门不带伞,下雨不回家,三更半夜一个人在外面瞎逛也不怕遇见坏姐姐把你拐走。像你这么好看的男人呀,全世界的坏姐姐可都非常喜欢呢。你看我干什么?还看。说的就是你。”

    厌的眼波漾了漾,“你呢?”

    “我怎么了?”

    “你喜欢好看的男人吗?”

    “我……”陈央央尴尬的笑了两声,挠头,“看来你还在介意刚才的事。那个,厌,对不起啊,我刚才确实受人蛊惑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嗯……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

    “嗯,原谅。”

    “我为什么要原谅?”

    陈央央的头发都快被自己薅秃了,“好吧,我向你坦白。有人承诺只要我向你表白,就给我们报社投放一千万的广告宣传费,嗯……你明白了吧?”

    厌想了想,“……不明白。”

    路虎车在瓢泼大雨中晃了一晃,“我说厌同志,你的心眼儿是不是忒小了点?不就一个玩笑嘛,老陈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肯原谅她,咱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心胸就不能稍微开阔点?”

    厌默了默,“……不能。”

    赵一鸣:“……”

    尼玛,我能不能现在就把人扔下去!

    陈央央:“……”

    你都已经当众拒绝我了,我干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取其辱呢?

    “央央,”厌看着她的眼睛,颇有点动容的说,“我从来不曾怪过你,谈何原谅。”

    路虎车好一通曲线行驶!

    我去,这狗粮撒得让人猝不及防啊!

    陈央央呵呵干笑两声,“那个,好胸襟,好气魄!不过你今晚到底为什么去酒会呢?进去又不喝酒,拒绝我之后转身就走,为什么呢?”

    厌的脸色微微一沉,想了好久,又一次不知从何说起。

    陈央央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本来这个问题就是缓解尴尬的手段而已,所以她根本不在意结果,头一扭,视线朝窗外投去。

    窗外大雨如瀑,万物被笼罩其中,混沌不清。

48.我今晚要和你睡。

    三人一路基本无话,赵一鸣放下二人,互相寒暄告别几句,然后路虎车钻进漫天雨幕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顾叔,您又值夜班呢?”陈央央冲值班室打招呼说。

    “是啊是啊。央央回……”顾叔忙里偷闲一抬头,正好跟两道异常清冷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他的双手忽然一抖,啪,播放着武林风的手机掉在了桌面上。

    “您没事吧顾叔?”陈央央见他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不免关切地问。

    顾叔很快回神,“哦,没事没事!人老了手不好使了,连个手机都拿不稳。央央你赶紧上楼休息吧,都累一天了。”

    “您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去吧去吧!”

    顾叔重新捧起手机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每一帧画面都不想因为和她闲谈而错过。

    陈央央笑着摇了摇头,抬步走上电梯,厌已经等在里面,见她进来,一指按下“19”。

    陈央央的余光扫过他温润如玉的面颊,心想挺正常、挺好看的呀,顾叔看见他为什么和看见鬼一样被吓成那样?

    “厌。”

    “……嗯。”

    “你没有坐过牢吧?”

    “……为什么这么问?”

    “就像《越狱》演的那样,你……不是越狱逃出来的通缉犯吧?”

    厌看过来,“越狱?”

    “就是从牢房偷偷跑出来。”

    “不是。”

    “那你有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呢?”

    “没有。”

    “那别人有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呢?或者说,你是不是在寻找什么仇家?”

    “央央,”厌简直要被怀疑哭了,“你戏听多了吧?我说过我们是同类,而且我的身份非常简单,……”

    叮,十八层。

    电梯门开了,陈央央被忽然蹿进来的人影扑了个正着,狠狠吓了一跳,“臭丫头原来是你!!!”

    “央央~”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脸跟她撒娇,“我今晚要和你睡。”

    “你有病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淋雨着了凉,头痛脚痛浑身都痛,现在还发着高烧呢。不信你摸。”

    陈央央冷漠至极地推开花灵儿,“你离我远点。小心传染。”

    叮,十九层。

    “央央~”

    “干嘛?”

    “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呵呵,不答应。”

    “央~央~”

    “你别叫了行不行!再叫我也感冒了!”

    陈央央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本想找她算账来着,可左右一想根本打不过,只能悻悻放弃,谁知道她脸皮这么厚,在车上把她治得一愣一愣的不说,还几次三番多管闲事招惹她,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才住她家楼上。

    “你别跟着我了!”

    “可我家里木有人啊,我……”

    “啪!”陈央央把门摔上了。

    “央央~央央?”

    花灵儿有气无力的趴在门上拍了两下门,可里面没有一点反应,她顿时心灰意冷得不行。

    “花氏少主。”

    “大神你有话好好说,说不通动手也行,本小姐保证不跑不叫不挣扎。”

    厌神色冰冷:“对本尊动用蛊术,该当何罪?”

    “论罪当诛。怎么,大神终于忍不了想杀我了么?好啊好啊,孤苦伶仃地活着怪受罪的,本小姐谢大神成全。”

    厌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白光疾速旋转闪动,渐渐鼎盛到极致,“你不要以为本尊不敢……”

    嗒,门从里面被忽然推开。

    花灵儿顿时一喜:“央……”

    一件白纱裙兜头兜脑扔在了花灵儿的头上,“鞋有点湿,晾干了再还给你。”

    啪,门又关上。

    花灵儿秒变回一副生无可恋状,趴在门上又拍了两下,“央央开门……开门……”

    厌掌心的白光早已消失无踪,似是规劝,似是警告,他说:“回去吧。”

    “回哪儿呢?”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唉,可我母亲做不到啊。厌大神,我母亲真的做不到。”

    厌:“……”

    说好不打女人,我忍我忍我忍!!!

    于是厌转身回房,把另一个当事人捉住痛揍一顿,可怜郝帅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花灵儿听着1901里的乒乒乓乓声,为郝帅暗祈一声福,继续有气无力的拍门。

    陈央央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时,拍门声依然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垂死挣扎,突然,“咣当”一声,外面明显有人摔在了地上。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陈央央叹一口气,终于于心不忍打开了门。

    地上的花灵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下两下爬进门,肩上还搭着陈央央穿过的白纱裙,“央央你听我说嘛,央央~”

    陈央央才不听她解释,伸手过来拎她的衣领,“有病去医院,别来烦我!”

    “可外面下着雨呢。”

    “最好淋死。”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撮合你和厌!”

    陈央央的动作一顿,“你说。”

    花灵儿酝酿一会儿,打出好大一个喷嚏,“那个,我晚饭还没吃呢,能不能边吃边说?”

    “我家里只有泡面。”

    “我就喜欢吃泡面!”花灵儿语速飞快的抢答,似乎怕陈央央不信,立刻又补充一句,“什么口味的都行,真的,我不挑!”

    真是个小冤家。

    陈央央扯掉头上的毛巾搭在餐椅背上,“等着。”

    趿着拖鞋,踢踢踏踏走进厨房,边往锅里加水边问:“辣能不能吃?”

    没有人回答。

    置锅点火,陈央央把半个身子探出厨房,客厅里没人,“花灵儿?”

    还是没人回答。

    陈央央心里突然涌出一丝不安,想了想,直奔卧室而去,果然!

    “你在找什么?”

    东翻西摸的花灵儿被惊了一下,“……找鞋!我借你的高跟鞋呢,怎么没看见?”

    陈央央嗤笑一声,抱臂:“谁家的鞋往卧室里放?花灵儿,你根本没说实话。”

    “那你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丢东西不就行了?”

    “谁说你偷东西了?”

    “那我就是在找鞋!”

    陈央央懒得跟她狡辩,说一句,“鞋在阳台上晾着。”转身又回到厨房。

    还问你吃不吃辣,问什么问,直接煮最辣的不就行了!

    一包麻辣牛肉面下锅。

    寻思一会儿仍然觉得心里很不平衡,又拆开一包面,面饼留下,把所有调味料都倒进了锅里。

    “你把我的鞋下水了?”

    厨房门口,花灵儿一手拎一只鞋问。

    “雨那么大,不下水我怎么回来?”

    窗外十分应景的亮起一道闪电,似乎在证实雨真的很大。

    “亏你还是一名知名记者,时尚杂志经常看吧?新闻上也可以了解到吧?奢侈品不懂吗?奢侈品不能水洗,一滴水都不能沾,不能沾!”

    “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回来?”

    “当然是让厌背回来了!”

    筷子轻轻搅开锅里的面饼,“花灵儿,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事情都理所当然?比如你生病了,我理所当然应该照顾你、给你煮面,就算你不管我喜不喜欢给我硬塞男人,我也应该对你好吃好喝好招待,不能把你拒之门外?”

    “我在问你我的鞋,你跟我扯别的干什么?!”

    “鞋么。”

    陈央央关掉火源,取碗盛面,然后顺脚把面碗放在餐桌上,来到门口玄关柜,一一打开所有鞋柜,“你自己挑一双。一双不够就两双,随便你。”

    花灵儿嗤笑一声,“你能有什么好鞋。我那鞋可是名家设计,量身定做,整个地球仅此一双,市价不可估量,……”

    说着说着,花灵儿倏然睁圆了眼睛,没声了。

49.上了热搜

    鞋柜里琳琅满目,华光宝气,只消瞧上一眼就知道全部都是出自顶级大师之手的名品!

    “这些都是……”

    “嗯,我的。”

    陈央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心里对杨雯好一番愧疚和感激,不过杨雯背叛她在先,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花灵儿绿着一双眼睛东挑西拣,最终一双没拿,“我不穿二手货。”

    陈央央一一关上鞋柜,偷偷松一口气,“饭也吃上了,说吧。”

    “说什么?”花灵儿叼着面问。

    “你为什么竭力撮合我和厌?”

    “妈呀,还‘竭力’?”花灵儿嚼着面大笑,“我哪里竭力了?我要是竭力的话你人早躺厌床上去了!”

    “……”我能不能把面扣她头上!!

    “央央。”

    “干嘛?”

    “我难受。”

    餐桌对面,陈央央的手指敲字不停,眼睛离开笔记本扫花灵儿一眼,“难受还这么能吃,骗谁呢。”

    “可我真的发烧了啊。”

    “没看出来。”

    “不信你摸摸。”

    “我不摸。”

    “你摸嘛。”

    花灵儿才不管陈央央恨不得连脚指头也用来打字的心情,抓住她的右手就往自己的额头上一糊。

    “嚯,好烫!”

    “我没骗你吧。”

    “骗不骗关我什么事。”陈央央嘴上这么说,已经起身找空调遥控器调高室温了,“冷吗?”

    “冷。”

    “我怕热,空调不能关。要不你赶紧回家吧。”

    “我不回。家里没人。”

    刚才还叽叽喳喳跟她强词夺理的孩子突然之间就浑身蔫巴了,她抱着胳膊打个哆嗦,“仆人们也都不在,你别想撵我回去,我不走。”

    陈央央倒一杯热水,把家里常备的退烧药递给她,“吃一片。一个小时后烧不退我送你去医院。”

    花灵儿抬起头,可怜巴巴的将陈央央望着:“央央,你真的不能和厌在一起吗?”

    “不能。”

    “央央~”

    “你再提这件事就自己滚回去。”

    “……”

    难得花灵儿也有乖巧听话的一面,果然闭嘴不说了,接过水和药,脖子一仰把药吃了。

    “客房有床和被子,你去睡吧。”

    “央央~”

    “闭嘴。你不要妄想和我睡。”

    陈央央说完,一股脑儿的抱起笔记本和一堆文件夹,逃也是的回书房去了。

    兴达酒会需要用文字表述的不多,主要是场景特写和美化,这就需要处理大量的图片和视频,摄像机已残早已指望不上,好在现场照片她拍了很多,可以精选几张。

    不过美中不足,没有视频放上去还是不足以体现场面之盛大之奢华。

    陈央央灵机一动,上网搜!

    现在的小道消息可比他们这些正经八百的新闻媒体快太多了,酒会上有不少人拿手机录像,她择优买断,拿下视频版权直接上传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打开度娘输入“兴达酒会视频”,搜索成功的那一瞬,陈央央惊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扑通”,好大一声!

    房门立刻被敲响了,“央央你没事吧?央央?”

    “没事没事!”陈央央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做了个梦,一翻身就突然掉下来了。你去睡吧,我没事。”

    外面似乎笑了一声,“哦。”然后踢踏着拖鞋走了。

    陈央央的手指快速滑动鼠标,屏幕上各种唯美又华丽的图片铺天盖地,且上面的一对白衣男女完全占据c位,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酒会上的她和厌。

    随手点开一个视频,播放的是她向厌表白然后被拒绝的那段。

    “我去!”

    陈央央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真是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现在好了,全天下都知道她被某某人无情拒绝了!

    陈央央连死的心都有了。

    视频顺序播放下一个,厌出场。

    很完整的一段,大门拉开,厌一身白色西装出现,众女一拥而上,厌无奈却不失涵养地微笑,然后陈央央冲进人群羞涩表白,惨被拒绝,厌转身离场。

    没了。

    视频倒回去,陈央央又看了一遍。

    当然,她出现之后的那段肯定不看。

    乖乖,不得不承认,厌是真好看,真俊,难怪众女对他痴迷如狂,不过现在她,陈央央,成了痴迷厌的众女之首。

    “天哪!”

    陈央央的头仰在椅背上,双手再次捂住了脸,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手机铃声大震,一只手摸过去接起:“谁?”

    “我去,太好了老陈,你居然还活着!”

    “唔,难道我应该死了吗?”

    “听你这声儿跟死了差不多啊。怎么,网上的东西看见了?”

    “唔。”

    “有什么感想?”

    “想死。”

    “别啊。你知道现在的墓地有多贵吗,一点不比市中心的房价便宜,你死了我还得帮你张罗后事置买墓地,咱商量一下呗老陈,你先忍忍别死,等墓地的价格降降再说?咋样?”

    “老赵。”

    “咋了?”

    “我有家人,家里也有地,家人收尸,地里埋人,挺周全的。”

    “老陈,你这是冲我炫耀吗?”

    “你冲我炫富,我为什么不可以冲你炫人?你个死老赵净猫在犄角旮旯看我笑话。挂了,我困了。”

    陈央央掐断电话当然不是因为困了,而是陈思明的电话抢线打了进来,“央央央央央央,我刚才在网上看见你向厌表白了!!!真的吗真的吗???”

    “那亲堂哥你怎么想的?”

    “关键不是我怎么想,而是你这个女主角怎么想!哦,当然了,我顺便说说我这个亲堂哥的想法也不是不行。我觉得吧,厌虽然没有工作,但他人长得好看呀……”

    “亲堂哥,俗话说,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

    “俗话不是还说‘秀色可餐’嘛。我觉得厌挺好的呀。你看你上次差点吐我车上,人家也不嫌你恶心还给你端碗。医院的时候也是,人家一直陪着你上楼下楼形影不离,不知道对你有多细心呢。”

    “亲堂哥,你总共见过厌几次?”

    “嗯……一次吧。”

    “才一次你就放心把你的亲堂妹交给他,你可真是我的亲人。”

    “一次足以见真品嘛。”

    “我如果说,厌每露一次面,性格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你还认为他挺好的吗?”

    “露一次面换一个人?什么意思?他是千面郎君吗?”

    “差不多吧。”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你慢慢考虑。我困了,挂了。”

    陈央央突然觉得,“困”可真是三更半夜挂别人电话的好借口,礼貌又恰当,真不错。

    但丢掉手机,她仍然一点睡意没有。

    算了,还是把稿子赶出来要紧,天亮之前还得发到领导的邮箱一层层审核呢。

    陈央央起身热了杯牛奶,自动忽略与自己和厌相关的图文不看,只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可是没有。

    往后翻了几十页,除了自己和厌,屁也没有。

    陈央央沮丧的垂下了头,再次劝自己算了,精挑细选几张最满意的照片,搜肠刮肚配上几段文字,稍作修饰,给领导推送过去。

    目光一洒,她看见了屏幕上一段与众不同的文字

    “谪仙配风一样的女子,大家不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吗?”

    天作之合?

    呵,陈央央终于发现这段文字为什么与众不同了。

    满屏幕都在说厌如何如何俊俏,她如何如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厌如何如何高冷,她如何如何投怀送抱不知廉耻,厌如何如何睿智,她如何如何罪有应得活该被拒!

    只有这一小段文字,却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很般配。

50.怎么就不般配了!?

    陈央央的心微一痒痒,点开了这段文字,居然是篇帖子。

    楼主:月亮很凶悍。

    时间::51.

    帖子内容是,酒会上陈央央和厌的同框照片数张,附加标题那句话。

    2楼:什么风一样的女子,是疯了一样的女子吧!!!楼主神经病!!!

    3楼:楼主神经病+1!

    4楼:楼主神经病+2!

    5楼:楼主神经病+3!

    ……

    18楼:楼主没有神经病,楼主有白内障!

    19楼:楼主白内障+1!

    20楼:楼主白内障+2!

    ……

    39楼:楼主神经病+白内障+1!

    40楼:楼主神经病+白内障+2!

    41楼:楼主神经病+白内障+3!

    ……

    “啪!”

    陈央央一气之下合上了电脑!

    不过想了想,她又把帖子重新打开了,用手机号注册新账号,显示“本号码已注册”,她才恍然记起,前阵子因为仙人球一分为二的事她好像发帖求助来着。

    输入惯用的设置密码,登录成功!

    “男的的确不错,但女的也不差吧,他们怎么就不般配了!!!一群神经病+白内障+脑残+10000000……”

    回帖成功!

    陈央央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自己身边的人说她和厌合适她反感得要命,恨不得把他们吊树上打;可网上这些不相干的人说她和厌不配她又差点被气疯,恨不得用十八国语言把他们大骂一遍!

    这不是矛盾是什么!

    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这不是又矛盾又无理取闹是什么!!

    陈央央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喘了好一会儿,也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随手点开了仙人球的帖子。

    居然有人回帖!

    时间就是她开帖的当晚。

    楼主:哪来的怪球,外加仙人球的来历和一分为二的变化过程。

    1楼:我曾经在沙漠里见过这种植物,当地人称它为“双子长盛球”,因为它从来都是成双成对的翻倍生长,所以有祝福新人成双成对、子孙长盛的美好寓意。

    楼主可以注意一下你家球球的生长数量,是不是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以此类推。

    如果情况如此,楼主可以留言给我。

    没有2楼。

    仅此一个回帖。

    生长数量?

    陈央央忽然想起来,昨天……哦,应该是前天,赵一鸣和花灵儿争夺仙人球大战的结果好像是花灵儿胜出。

    也就是说,仙人球现在在花灵儿手中。

    花灵儿花灵儿,又是花灵儿!

    要不是这个丫头多管闲事精心设计,她怎么会向厌当众表白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现在又强行霸占她的仙人球!

    岂有此理!

    陈央央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来到花灵儿床边,用力推她一把,“起来!”

    花灵儿背对着她,裹着单薄的夏凉被一动没动。

    “装什么死,花灵儿你给我起来!起来!”

    花灵儿哼唧一声,“三更半夜不睡觉,什么事啊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

    哼,我还你父亲陛下呢!

    陈央央愈发火大:“我仙人球呢?你把我仙人球偷哪儿去了?”

    “唔……不知道。那玩意浑身是刺,一出家门遍地都是,我偷它干什么?没偷,我没那么无聊。”

    “你……”陈央央被她的胡搅蛮缠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把被子一掀,让她彻底睡不成。

    “母亲你……!!!”

    花灵儿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蓬头乱发、比陈央央更凶神恶煞的盯着打扰她美梦的人,待看清床边人,她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很快没了脾气,“哦,央央啊。”打个哈欠,“什么事?”

    陈央央确实被花灵儿刚才的眼神给吓住了,即便花灵儿很快恢复正常,她也没能恢复刚才的“讨债”气势,声大气不足的说:“我仙人球哪儿去了?是不是你拿走了?”

    不是“偷”了,是“拿”。

    “嗯,是我。”花灵儿也不否认。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花灵儿勉强撩起眼皮子瞟了她一眼,“我刚才好像听你说‘偷’,没错,仙人球是我偷的,我也没打算还你。你要是不服报警去吧,看警察会不会为了一只仙人球立案调查或者抓我坐牢。啊呜~好困。我再睡会儿。”

    陈央央:“……”

    尼玛,这丫头的思维到底是不是反人类!!

    陈央央紧抱住被子不松手,“你不告诉我仙人球在哪儿,我就不让你睡觉!”

    花灵儿伸手要被子的姿势就此放弃,“你确定不给?”

    “不给!”

    “好吧。”花灵儿又一个哈欠,忽然一个旋身将陈央央连被子带人一块卷到了床上,然后四肢从后面死死钳住陈央央的整个身体,睡了。

    尼玛,她这是把自己当成天然暖宝宝了吗!

    陈央央挣扎无果,大骂:“臭丫头你放开我!臭丫头你别睡啊!喂!喂喂!!……”

    只听说死人的身体又僵又硬,会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或最想要的东西死不松手,陈央央万万没想到花灵儿这个大活人也有这种操作,简直反科学反人类!

    好在空调设置的温度偏高,陈央央一番折腾,又被花灵儿从后面紧紧抱住,所以也就没感觉多冷。

    不过她觉得自己挺犯贱的,这丫头都这么对待自己了,她居然还感觉了一下身后人的烧有没有退下去!

    退不下去才好,烧死拉倒!

    陈央央腹诽着身后人,很快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陈央央病假结束的第二天,终于不负众望的迟到了。

    “央央!”

    “啊?”陈央央急匆匆跑进办公区签到打卡,听见身后有人喊,立刻停住回头,“怎么了姐?”

    姐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叹息:“领导不在,不过他特意交代今天你不用打卡了,随意就好。”

    “随意?”陈央央想了想,不明白。

    崔胡能有这么好?

    “嗨,央央来了!”郑真路过匆匆忙忙跟她打招呼说,“凡事想开点哈,不要往心里去!下午早点回去休息,我忙去了先!”

    陈央央:“……”

    哪个意思?

    难道我迟到早退还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那个,央央,”姐吞吐一下,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不相干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在意。只要周围的人相信你、在乎你就比什么都重要。”

    陈央央越听越糊涂,“呃……姐你能不能有话直说,我大病初愈脑子不太好使,你就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吧?是不是领导因为我迟到炒我鱿鱼了?还是我昨晚的稿子没写好,领导大发雷霆准备削我呢?”

    “这……都不是。”

    “借过借过!两位美女没事靠边请让一让让一让!谢谢!”吴挚抱着一打子文件夹侧身挤过来,一眼瞅见陈央央,他假装吃惊,神情夸张地说,“呦,这不是陈央央陈大警官嘛,怎么,来视察工作的?辛苦辛苦!您今天怎么来的?公车还是警车?”

    警车?

    呵呵,看来吴挚还在耿耿于怀她把他扔在山腰,自己开着警车跑掉。

    不过真论起伤害大小,吴挚对她的攻击和陷害可比这事大很多呢,单凭把她拉下悬崖又想和她同归于尽一事,就足以向警方举报他蓄意谋杀。

    但空口无凭,证据不足。

    况且最近发生的怪事很多,吴挚也较平时不大一样,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当着诸多同事的面,有些事陈央央不愿闹得人尽皆知,况且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会信,于是一笑了之。

    没想到,吴挚倒是得理不饶人了。

    “陈记这是什么意思?懒得理我?也是,您都可以眼巴巴看着我被打不管了,想来也是瞧不起我的。”

51.报社风波

    陈央央的脸色微微一凉,“你心里应该明白,我没有这样想。”

    毕竟以后是同事,不管他人品如何,陈央央都不想和他闹得太僵。

    “那陈记旁观我被打、被扔掉手机,自己置身事外瞧热闹怎么回事?”

    “唔……我打不过那个人。”

    “打不过?哈!谁信。我可听说陈记是正经八百的跆拳道黑带呢。几级来着?哦,三级,对吧?啧啧,厉害呐。”

    “所以呢,你这是向我兴师问罪吗?”

    “兴师问罪不敢,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诸位同事,耽误大家一点宝贵的时间!”

    吴挚把文件往地上哗啦一扔,击几下掌说,“做为搭档,是不是应该同甘共苦一起进退?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是她陈央央,面对歹人对同伴的人身伤害和攻击,她冷漠旁观置之不理。咱们这一行都尊奉:真相大白是使命,是责任!但她陈央央,她陈央央眼睁睁看着我的手机、我辛苦搜集来的一切素材被扔下悬崖,所有辛劳付之一炬!陈央央她,她根本就不配做一名记者!”

    “谁不配做记者!”

    这是一个愤怒的感叹句,不是问句。

    众人循声一望,“嗬,老李啊!恭喜老李学成归来哈!老李你回来得正好,你家老陈正被人捉住小辫子欺负呢,你赶紧管管吧!”

    “对对对,那个新来的忒嚣张!”

    “老李,替我们削他!”

    吴挚:“……”

    众人纷纷发表完意见,仿佛再也不关注这边的事态发展,继续埋头苦干。

    陈央央毫不意外的笑了一下,“算了。得过且过,大家以后还是同事。”

    这话既是对吴挚说的,也是劝李茂南。

    李茂南吊儿郎当走过来,斜睨着吴挚:“你觉得呢,以后要不要处了?”

    吴挚冷笑连连,“我明白了,你们这是合伙挤兑新人呢。很好,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连地上的文件也不要了,抬腿就走。

    “哎吴记!”陈央央突然出声喊他,“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好啊,我天台等你。”

    吴挚答得十分随意,好像根本不关心陈央央想跟他聊什么,好像聊什么他都会敷衍了事。

    陈央央弯腰捡文件,一旁呆愣好久的姐赶紧蹲下帮忙,“那个,央央,最近诸事不顺,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地方算一算。”

    “算什么?”

    “运道,桃花。”

    陈央央笑了,“姐,你让我算运道我理解,但是桃花……哈哈,我命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这玩意吧?”

    “怎么没有了。”李茂南两手插着裤兜,居高临下地说,“老陈,我家雯雯可全都跟我说了啊,你家隔壁那个帅哥……哦,叫厌是吧?有人给你们保媒拉纤呢对不对?……”

    刷!!!

    此话一出,原本繁忙百状的办公区骤然一片死寂,几十道或惊诧、或疑惑、或欢喜,总之统统可以称之为八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陈央央身上

    “老陈,什么情况?”

    “厌住你家隔壁?”

    “还有人给你俩说媒?”

    “我去!一大卡车的猛料啊!酸爽!”

    “羡慕!”

    “嫉妒!”

    “恨!”

    陈央央:“……”

    李茂南一脸懵逼:“……诸位,是我错过什么了吗?”

    众人嗤嗤一乐,有人起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哥你回来的刚刚好!”

    手机响了,李茂南一看来电显示,迅速接起满脸堆笑:“喂,雯雯。”

    “老李,老陈出事了你知道吧!?”电话里的女人语速飞快又焦急。

    “出事?”李茂南看了一眼捡完文件、站起来笑呵呵看着他的陈央央,“没事吧?挺好的啊。”

    “那个厌……”杨雯叹一口气,尽量放慢语速说,“他拒绝央央了,当着很多人的面,还上了热搜。”

    “啊?”李茂南又惊又气,胡子都翘起来了,“不是……那些网民无不无聊啊?就这事至于吗?”

    话一出口,他恍然!

    至于。

    完全至于!

    就厌那小子惊为天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小模样,别说网络热搜,照这么发展下去上新闻头条都极有可能!

    “……哦,雯雯呀,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哈。挂了拜拜。”

    李茂南抓耳挠腮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做什么好,“那个……老陈……”

    “行了。”陈央央拍了一下李茂南的胳膊,然后笑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满堂同仁,说,“有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翟氏集团的翟总裁已经同意下半年在我们报社投入一千万广告宣传费,大家都动起来吧,加油!”

    “一千万!”

    “哇,一千万哪!!”

    “翟总上半年才投给我们二百万,下半年真的有一千万!!?”

    “真的。”陈央央微笑点头。

    整个办公区安静一瞬,下一刻,沸腾!

    现在的纸媒市场很不景气,报社的网媒运作也是去年年底刚刚开始,在这样一个冒险改革、新陈更替的节骨眼上,资金对于这个团队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哎老陈,一千万哪,那只分离必争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嗯……”陈央央打了个磕巴,然后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说,“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就一句话的事。好了,大家都各自做事吧,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管身后又是什么反应,她快步走出了办公区。

    嗯,她没有说谎,的确就一句话的事。

    而这句话就是,“厌,我喜欢你。”

    露天阳台上,吴挚双手按住护栏,迎风而立。

    几页印满黑体字的a4纸从后面递过来,“你的。”

    吴挚的目光落在纸上,皱眉:“你偷看我文件?”

    陈央央轻笑一声,“什么偷看不偷看的,多难听,这几页东西放在最上面,我倒认为是吴记故意让我看的。比如这段,唔,我给你念念啊。‘美盛小区2号楼1单元1901,租户两名,郝帅,男,年龄28,经常昼伏夜出,……’”

    “刷”地一下,吴挚突然把纸抽走了,“别念了!”

    陈央央捻了捻空无一物的手指,笑了,“说说吧,你跳槽来我们日报,又费力不讨好地非要跟我搭档,到底什么目的?”

    “你不是早猜到了吗,何必多此一问。”

    “不会吧,你真的因为我家隔壁才……呵,真够狠的。这么一来,你在晚报积累的多年人气和资源,全都付之东流了啊。”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吴挚使劲拍了下护栏,也不觉得手疼,“既然陈记不想配合我,那么,就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情面?”陈央央又笑,“这么说,吴记对我刚才的所作所为还留有情面?呵,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那么做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吴挚怒吼,他抓狂地揉弄两把寸长的头发,说,“我知道你和隔壁的关系不一般,但工作是工作,个人是个人,陈记你心里怎么着也得有杆秤吧?在工作中夹杂个人感情,这是当下最愚蠢、最最愚不可及的行为你知道吗?!”

    陈央央默了默,“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和隔壁的关系非同一般?十九层住户除了隔壁,不止我一家,为什么偏偏是我跟他们拉扯不清?”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陈央央的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吴记,如果你清楚,请你告诉我好吗!”

    “你们的事我怎么可能比你知道得更多!……”

    “那就请你闭嘴!”

    “陈央央!!”吴挚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你是一个女人,他们是男人,别告诉我你们单身男女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

    陈央央一拳挥了上去,吴挚躲避不及被击中左脸,“陈央央,你……你敢动手打人!!!”

    陈央央把打人的手腕扭得咯吱作响,“天陨山上,郝帅跟你动手,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帮你吗?”

    “为……为什么?”

    “如果有一个人,前一刻死的时候要拉你当垫背,后一刻你们得救了,想拉你当垫背的人被人揍了,你会不会帮他?”

    吴挚慌乱而愤怒的眼神忽而一愣,“你是说……我们掉下悬崖……是真的?”

    “少跟我装失忆!……”

    “不,陈记!陈记我……”吴挚忽然双手抱头,脸色青白,语无伦次痛苦万分,“我……陈记我……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我们……悬崖……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你一定在骗我……陈央央……”

    痛苦突然加倍,吴挚终于弯腰驼背蹲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52.我们合作吧

    陈央央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失了魂,出于吴挚几次三番对她的攻击和加害,她本能地一步不敢靠前,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打电话叫人上来帮忙,可是手机刚一掏出来,就被突然扑过来的吴挚抢走了!

    “我想起来了,你手机里有那些气泡的照片……有照片……”

    吴挚浑身发抖,双手抖动尤其厉害,乱滑乱点一气,锁屏依然无法解开,最终一个手滑,手机脱手摔在地上。

    “……照……照片!”

    这时,一直保持安全距离的陈央央,忽然两个大步蹿过来,紧紧抓住那双冰冷而颤抖的手说:“对,那些都是梦,跟你没关系!”

    颤抖的手停了一瞬,又抖:“可是……我确实受过伤,多处拉伤、骨折、断裂,医院住了很长时间……陈记,老林那次我攻击你,也是真的吧?”

    “攻击我?”陈央央轻笑,“没有吧?我一点都不记得。”

    “我记得!”吴挚终于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看着陈央央的眼睛说,“我还记得我为什么攻击你,我的器材和工具全被毁了,都毁了,我那时认为是你干的,所以我就……”

    “我干的?”陈央央又笑,“吴记啊吴记,都说日报和晚报是天生一对的死对头,你真是做梦也不忘怀疑我啊。”

    “不,那不是梦!”

    “是梦。”

    “不是!”吴挚的眼神渐渐趋于坚定,“陈记,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非人类的存在?比如妖魔鬼怪神仙佛魔?”

    “唔,我比较支持有外星人。”

    “……”

    见吴挚的情绪稳定不少,陈央央才拍了拍他的手背,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刚才当着别人的面给我难堪,其实我也知道你的用意,你想逼我交出照片、和你一起追踪你所谓的真相是吗?但是吴记,我和我家隔壁真的不熟。不仅不熟,我看他们比你还不顺眼,完全没有替他们打掩护的道理,你明白吗?”

    “原来你早知道我怀疑你家隔壁……”

    “不是,刚刚才知道。”陈央央松开他的手,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手机,“既然今天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一次说个通透。所有人都知道吴记你喜欢追踪不寻常的事件和现象,当然我也不例外,虽然你的手法无所不用其极,我有点不敢苟同。但在这件事上,我们还是有共同之处的,不过可惜的是,我的怀疑对象是气泡,而吴记你更偏向于人,也就是我家隔壁。”

    “气泡?”吴挚的心胸明显敞开许多,“每次气泡出现,你家隔壁的两位也很快出现了,这不止是巧合吧?”

    “你这是牵强附会。气泡每次出现,我们也在,难道也不是巧合?”

    “可我们是探究真相的记者,我们跟他们不一样啊!”

    陈央央摇头,“你错了,我两次去天陨县都不是因为接到采访任务,我真的只是去找个朋友。那个朋友你也见过,就是赵一鸣。所以我是以普通人身份上的山,恰巧碰上了那么多古怪事发生,你如果硬要往我家隔壁身上扯,是不是也得算我一个?”

    “这……”吴挚犹豫一瞬,笑了,“不瞒你说,陈记的身世来历,我已经调查了个一清二楚,正常得很,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陈央央也笑了,“原来你早就对我下手了,难怪。”

    “以后不会了。”吴挚重新伸出右手,稳稳当当,再没有一丝颤抖,“陈记,我们合作吧。”

    陈央央笑了笑,从从容容握住他的手,“可以。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向吴记求证一下,你没有女朋友吧?”

    “没有啊。怎么了?”

    陈央央犹豫一下,似乎在纠结某件事该不该说,“……”

    “到底怎么了?陈记,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壕沟里的战友啊,得懂得资源共享,你有事可千万不能瞒着我。”

    “这……”似是终于下定决心,陈央央咬了咬唇,说,“我怀疑,你身上不可解释的事和孙小涛碰瓷案、还有广浦南街的跳桥事件有关。”

    “怎么可能!”吴挚笑了几声,“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出事,观里那几个道士也只找情侣下手,而我孤家寡人只有一个,不可能不可能!”

    陈央央也不明说理由,就这么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吴挚在她的注视下,大脑高速运转,终于,“难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陈央央说,“你嗜工作如命,从不考虑婚娶,工作即是你的全部,也是你的恋人。所以你才亲手毁掉你的器材和工具,会视我,也就是你的竞争对手为眼中钉,进而对我发起攻击、制造伤害。”

    吴挚的神情渐渐从难以置信转为坚定,“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听警方说,孙小涛和那两个跳桥的都是因为去过天陨观,受到道士蛊惑才突然发生意外,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接近天陨观啊。”

    “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陈央央靠着护栏,伸了个懒腰,“你当时发生意外很有可能和气泡有关,但孙小涛和跳桥的那两位就不一定了。”

    “那我们马上去问问当事人不就行了!”

    “早问过了。他们都说没看见气泡。”

    “这就奇怪了。”

    “谁说不是呢。”

    吴挚捏着下巴思索一会儿,“吴记,你那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暂时没有。”

    “警方对外公布说,曲店长被突然吓疯失踪了,这事你怎么看?”

    “唔,凶多吉少。”

    “吴记,你这话听起来可有点冷漠哦。”

    “我们这一行,跑遍天下事,观尽民生百态,什么杀人分尸越狱行凶的勾当没见过,习惯了。”

    “说的也对。”

    “好了,我该下去点个卯了。你一个被领导挖来的香饽饽可以耍脾气罢工不干,我这条鸡肋可不行啊。走了。”

    “哎,陈记!”

    陈央央止步回头,“怎么了?”

    吴挚默了默,“曲店长那个盒子,有问题。”

    “哦?”

    “半山腰那些气泡是从盒子里炸出来的。还有我录的那段视频最后黑屏,就是因为盒子里炸出气泡的缘故。”

    “哦。”

    吴挚苦笑一声,“看来你早猜到了。是我小看了你。”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要跟我说这个?”

    吴挚只看着她,不说。

    “还是因为照片?”陈央央一点余地不给的摇了摇头,“别想了,照片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

    说完转身走了。

53.小丫头难缠

    “……陈记?陈央央!”

    郑真的嗓门一提,陈央央才恍若初醒,视线离开手机里的照片,“怎么了?”

    “外面有人找。”

    “哦,来了。”

    陈央央离开自己的办公桌,闲坐了半天浑身发酸,她揉弄着肩膀来到贵宾区,放眼望去,便看见了翘着屁股在书架前挑选杂志的花灵儿。

    裙子有点短,都快露点了。

    陈央央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花灵儿的耳朵好像装了雷达,立马就回过头来,追!

    “哎哎哎陈央央你看见我跑什么!?”

    小姑奶奶,你都纠缠到我单位来了我能不跑么!怕了你了!

    咣,啪!

    陈央央慌里慌张撞上一个人,还撞洒了人家新冲的现磨咖啡。

    李茂南甩着被咖啡烫红的左手,疼得直吸溜冷气,“老陈你可真行。”

    “对不起对不起!”

    陈央央抓起李茂南的手就往洗手间跑,正要一阵风似的刮进右边,李茂南冷不丁抽回自己的手,“老陈老陈!女厕,那是女厕!”

    “哦,我知道。”

    啪,陈央央马不停蹄的进去了。

    李茂南莫名其妙的嘀咕,“知道还拉我去,撞邪了吧你?”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轻微红了一片,已经不怎么疼了。

    “李大哥。”

    这声音好甜,回身一看,嗬!人长得更甜,两颗小虎牙微微一露,怪可爱的。

    “你是……”

    “我是花灵儿。”

    “花灵儿?谁?”

    “咦?嫂子没告诉你吗?”

    “嫂子?”李茂南甩着手想了想,“你认识我家雯雯?”

    “对呀。”花灵儿一蹦一跳的靠过来,甜腻腻的笑着,“我和雯雯姐是好朋友,还是好搭档来着。”

    “唔,那你们搭档做什么了?”

    “保媒相亲呀。”

    “你们合伙开婚介所了?”

    “不是。”花灵儿的手指点了点女厕的门,“只为陈央央量身定制,不服务别人。”

    “哦,我想起来了。”

    他当时在央媒学习,杨雯确实不只一次的跟他提到,她和一个小姑娘一起成全陈央央的好事来着,不过小姑娘的名字没提,他自然不知。

    “那你来报社干什么来了?找老陈?”

    “呃……找央央是顺路。”

    “那你是来找我的?”

    “找你也是顺路。”

    “嗬!”李茂南突然觉得,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挺机灵的,但跟她交流起来可真费劲,“说吧,你顺路找我什么事?”

    花灵儿咧嘴一笑,“看电影。”

    李茂南被呛了一下,“别胡说八道啊。我看电影也得跟我家雯雯啊,怎么能跟别的女人?那个啥,你还是找老陈陪你去吧。我手疼,得赶紧用凉水冲冲。”

    李茂南说着,转身进了男厕,回手关门关不动,扭头一看,小姑娘居然毫无顾忌的把头伸进了门框,“李大哥,可是陈央央不理我呀,一见到我就跑。她如果不陪我去的话……”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茂南的大手就着她的小脑袋一推,把她推出了门外,啪,关门。

    心里合计,怪不得老陈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这小姑娘确实刁钻难缠,为了自己的家庭幸福恩爱指数,自己还是少招惹她为妙,干脆丢给单身狗老陈拉倒。

    嗯,就这么办吧。

    陈央央猫在厕所里刷新闻,半天不肯出来,然后李茂南的电话打了进来,“出来吧老陈,人已经走了。”

    陈央央冷笑一声,“少骗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杨雯跟小丫头穿一条裤子,你又是个地地道道的妻管严。不仗义。”

    说完挂了继续刷新闻。

    具体点说,她刷的其实也不叫新闻,都是一些道听途说无聊八卦而已,什么洗洁精和胶水混合会产生巨大神奇的泡泡,洗衣粉的百日风波,谁家小孩误喝泡泡水被送进医院抢救结果如何如何,哪个景点异想天开制造泡泡吸引游客。

    哎,等等。

    最后一段文字瞧着挺眼熟呢?

    陈央央想起来了,天陨山上的泡泡,刘海好像就是这么结的案来着。

    点进去,果然是一篇官方访谈,没什么发现,不过它下面的新闻有点意思,“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男道士和一个女道士……”

    咣咣咣!

    “陈央央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单薄的门板被拍得山响。

    陈央央坐在马桶盖上不动,“不开。不怕臭你进……”

    宣言还没说完,她面前的门板“咔嚓”一声,被花灵儿从外面拆了下来。

    陈央央:“……”

    曾几何时,拆别人门板的是她陈央央,风水果然轮流转,今天合该她出洋相。

    花灵儿随手把门板立在墙边,拍着手上的灰笑说:“央央,我想请你看电影,你躲什么呀?”

    言谈举止呆萌萝莉,全无拍门时的凶恶和彪悍,简直令人怀疑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而刚才的拍门声都是幻听。

    陈央央咳了一声,“那个,我……”

    “走吧央央,我们出去说。”

    花灵儿好不容易堵住人,可不会再让她跑掉,抓住陈央央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先等等,等等。”

    “怎么了?”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呢,我得先给领导请个假去。”

    “应该的应该的。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央央你不用往办公室跑啦。”说着,还真的掏出手机要拨号。

    陈央央又无奈又好笑,“不是,我能问问你打给谁吗?”

    “崔大叔啊。”

    “崔胡?!”

    “对啊,他不是你的顶头上司吗?嗳?看你这表情难道他不是?好啊,这老家伙居然又骗我!?可恶!”那头响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接起来,接起来还没出声,花灵儿这头又咆哮了,“崔大妖你骗人!……”

    看把小丫头气得,“大叔”都喊成“大妖”了!

    “祖宗祖宗小祖宗!!”陈央央吓得慌忙挂断她的电话,陪笑脸求,“不麻烦你了哈。你有事跟他说事,不要扯上我,假我自己去请。你忙你打电话,我去请假。”

    说完撒腿要跑。

    “哎央央!……”

    “你去门口等我!不见不散!”

    陈央央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直到跑回自己座位,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她仍在心有余悸地庆幸,反正办公区,也就是报社编辑部属于保密区域,规矩非常严苛,任何外人任何理由都不得入内,花灵儿后台再硬又怎么着,还不是照样被门口安保拒之门外。

    呵呵呵呵……

    她这厢还没得意够,崔胡那厢的电话就急匆匆打了进来,陈央央突然产生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陈央央速度速度!兴达影院好莱坞科幻新片重磅上映,限你十分钟赶到影院对观影群众进行采访!”

    挂了。

    兴达影院!

    我去,催命胡你故意的吧,看在你是我领导的份上平时我都不好意思这么叫你,我现在躲着影院死活不敢去,你可倒好,直接一脚把我踢上了火焰山!

    还有上次酒会,你也跟花灵儿狼狈为奸串通好的吧!

    陈央央一边腹诽领导做事过分伙同外人欺负下属不是人,一边四处张望寻找替死羔羊,可放眼扫了一圈,办公区里坐着的是清一色后勤,哪有专跑前线的可爱同僚们呢。

    想想也是,如果她不是大病初愈,催命胡早鞭挞着她东奔西走满都市跑新闻了,哪有在这儿一坐一天的清闲事。

    罢了。

    陈央央认命的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崔胡和花灵儿费尽心机想把她坑进影院,必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去就去吧,左不过又一场闹剧,应付应付也就算了。

    还能更丢人么,总不能表白第二次吧?

    不去的后果就十分严重了不服从领导安排,扣工资,扣奖金,万字检讨,还少不了要被催命胡骂一个狗血淋头,傻子都知道这是一笔赔本买卖,得不偿失。

    权衡一番利弊,陈央央简单收拾一下背包,与同事们打过招呼,出去了。

54.爬窗户去隔壁

    花灵儿还守在外面,“嗨~央央!”

    陈央央不气不恼,拿出一副“随你怎么折腾反正我不痛不痒没感觉”的懒人做派,应了一声,“哦。”

    “车在那边,我们走吧!”花灵儿过来挽她的胳膊,看样子雀跃极了,好像阴谋诡计已经得逞了一样。

    切。

    陈央央一声不响地想坐副驾驶,但花灵儿一下子拉住了她,“车你开,我不会!”

    陈央央总觉得她背后一定有阴谋,“我也不会。”

    “那我们打车去?”

    “好。”

    “走!”

    陈央央的手忽然一紧,“车钥匙呢?”

    “这儿呢!”

    “上车。我开。”

    “嗯嗯嗯!”

    而事实证明,直到汽车驶进地下停车场,也没有陈央央预想中的“阴谋”发生。

    电影票确实是两张,花灵儿也没有临阵脱逃失踪不见,电影播放过半,她还在兴致勃勃地和陈央央探讨剧情,虽然陈央央看得有一眼没一眼,听得有一句没一句。

    然后吴挚的电话打了进来,陈央央走出大厅接:“怎么了?”

    “陈记你在哪儿呢?”

    “影院。”

    “你还有心情看电影!你知道吗,曲店长她死了,死了!”

    陈央央的脑子“嗡”的一阵空白,“……怎么死的?”

    “警方说是跳桥自杀,跨江大桥上有监控为证,应该是真的。陈记你还过来吗?我现在就在事发现场,尸体刚被拉走,现场也已被警方封锁,……”

    “不去了。”陈央央冷嗤一声,说,“最重要的东西早被人拿走了,我还过去干什么,不去了。”

    “最重要的东西?你指的是……”

    “没错,就是那个盒子。”

    吴挚沉默一会儿,然后把电话挂了。

    陈央央闭上眼睛,突然心情万分沉重。

    “央央?”

    似是怕陈央央偷偷跑掉,花灵儿紧随其后出来找人了,“电影马上就要结局了,还看吗?”

    “结局?”陈央央声色讥诮,“我们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生命结束了,你知道吗?”

    “唔……我听爷爷说,世界上每秒有1.8人死亡,也就是每分钟有106人死亡,一小时就是6,360人,一天就是152,640人,一年就是55,713,600人。陈央央,如果每死一个人你都这么伤心一下,那你还不活活伤心死呀?”

    陈央央使劲瞪了花灵儿一眼,转身就走。

    花灵儿也不追她,撇了撇嘴,回去接着把电影看完。

    反正钱也花了,不看白不看。

    夜幕降临,陈央央第一个电话打给崔胡:“领导,电影院的采访任务没有完成。”

    “什么!你怎么能没有完成呢!我已经拍着胸脯答应影院要替他们做一次大规模宣传!……喂!陈央央!喂!!!”

    陈央央挂断电话,钻进路边出租车里,“美盛小区。”

    1901门打开的一瞬,陈央央直觉自己可能走错了楼层,“您……花叔!您怎么在这儿?”

    门里的中年男人微笑:“陈小姐又喊错了,我姓朴,是朴叔,不是花叔。”

    “对对对!您瞧我这记性!上次您跟我说过花灵儿随的是母姓,您是朴叔!朴叔好!”

    “嗳,你好你好!陈小姐是来找……”

    “哦,我找厌。”

    “真不巧,厌先生不在。”

    “那我找郝帅也行。”

    “也不巧,郝先生也不在。陈小姐有事可以晚点再来。”

    “哎等等!”陈央央拉住马上要合上的门,“朴叔,既然两位主人都不在,那您在人家家里……”

    “我也是来找人的。”朴叔微笑着点了点头,把门关了。

    朴叔来找谁不用猜也知道,不过他一个来找人的把她这个同样来找人的拒之门外,如果不是受到房主吩咐,那事情发展就十分微妙了。

    陈央央开门回家,直接来到阳台,爬窗。

    如果她记得不错,和自家客厅一墙之隔的是他家朝阳的客卧,如果隔壁窗户没有反锁,摸进去轻而易举。

    陈央央望了望高高的天,又看了看低低的地,心里默念一声佛祖保佑,摸着黑,踩着楼体外沿和空调室外机,小心又小心地慢慢挪动脚尖。

    好在诸事顺利,隔壁窗户没锁,她右腿一掀,直接迈了进来。

    灯没开,屋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有几线炽白的灯光漏进来,陈央央打开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亮光,逐渐看清这是一间尚未住人的空房间,家徒四壁,居然连张床都没有。

    陈央央想起来了,上次来的时候,他家南面两间卧室就好像没有人住,两个人睡北面那间房,而南面两间神秘兮兮得跟银行保险柜似的,根本不允许她靠近。

    没想到,她居然以这种方式进来了。

    陈央央暗道一声“日防夜防,邻居难防”,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顿时傻了眼锁住了!

    尼玛,什么是功亏一篑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就一活生生的例子啊。

    陈央央郁闷的抓了把头发,没办法,原路返回打道回府吧。

    然而刚一转身,身后的门“嗒”地一声,开了。

    客厅的灯光忽然洒进来,那人的影子一下子被拉得老长,“陈小姐?”

    陈央央身形一滞,调整好面部表情,十分和善的转过身来对着他笑:“朴叔,哈哈,好巧!”

    “巧么?”朴叔明显不高兴了,“陈小姐不请自来,且还是用这种方式,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我不也是没办法嘛。我找厌和郝帅真的有事,可他们都躲着不见我,朴叔要不您帮帮我,告诉我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朴叔笑了一声,摇头,“无可奉告。陈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回吧。”

    “好吧。”

    陈央央叹一口气,装模作样想往门外走,朴叔却手臂一拦,指着她身后的窗户说,“陈小姐,请原路返回。”

    陈央央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刚才那副和气好说话的模样全然不见了:“怎么着朴叔,您故意给我难堪是吧?”

55.你们邻居真和睦

    “我只是在照房主的吩咐做事。”

    “房主在哪儿?您把他给我叫出来!”

    “陈小姐!”朴叔的耐心也终于耗尽,“请不要胡搅蛮缠好吗?你擅闯民宅我已不打算追究……”

    “胡搅蛮缠?哈哈哈笑死我了!也不知道胡搅蛮缠的到底是谁家闺女,白天黑夜没完没了的非要缠着我给我相亲,姑奶奶像是没男人要的人吗,我嫁不嫁的出去跟她有什么关系?小屁孩一个,自己的事一件拎不清还学大人张罗说亲。朴叔,你咋也不好好管管你家闺女呢?”

    “胡说。我家少……呃,我家闺女虽然有点顽劣,但根本就不是你……陈小姐!!”朴叔的嗓门陡然又高了八度,“你再向前一步,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刚才把我拒之门外,明明有门又叫我爬窗户滚回去,现在又对我横眉冷对的你这是客气?”

    陈央央说完,终于率先出手了!

    不过,她上次以一对二都可以好赖应付一会儿,这次却被他一招制服拧住胳膊按在墙上究竟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上次故意隐瞒实力?

    陈央央现在可没时间琢磨这个,巨大的痛感过电一般从右臂传来,她却完全不管不顾,冒着手被折断的风险顺势一旋身,“卡蹦!”

    她的胳膊折了没错,但朴叔也没落到半点好处,被陈央央一脚踹中右膝盖,差点跪在地上!

    “厌!郝帅!你们在吗?在吗?!”

    陈央央吊着胳膊跑到客厅,没人!

    北面卧室,没人!

    厨房卫生间统统没人!

    于是她的目光最终锁在主卧。

    “陈小姐你不能进去!”

    “闪开!”

    “陈小姐!!”朴叔全身挡住主卧的门,毫无退缩之色,“请你出去!”

    情况都这么明显了,陈央央此时怎会退让,抓起花架上的绿萝就丢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朴叔居然把绿萝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他不躲不闪,双手硬生生一接,差点碎了膝盖又碎手腕。

    陈央央眼尖的发现了蹊跷,右脚一踢,一盆不知名的盆栽立刻朝朴叔飞去,朴叔当机立断扑过去抢救盆栽,却忽觉身旁人影一闪,陈央央已形如鬼魅地闯进主卧!

    原来那盆盆栽的落点略偏,朴叔稍微一动右边就全是破绽,陈央央抓住时机一举突破,这才勉强挤进门来。

    只不过,主卧依然空空如也,别说人了,也是床没摆一张。

    陈央央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的难受。

    “出去!请你马上出去!”朴叔明显被气坏了。

    陈央央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凶什么凶,又不是你家。”

    说着,边往外面走,边摸出手机打电话,“亲堂哥,今晚你值班吗?对,我受伤了,非常严重。有多重?唔,胳膊折了算不算?不不不,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嗯,一会儿见。”

    住院部病床上,陈央央的右臂打着厚重的石膏,龇牙咧嘴直打滚。

    “你闹也没用。”身穿白大褂的陈思明全无一个医生该有的美好形象,啃着一个红通通的苹果,靠着凸出的墙角吊儿郎当的教训病人,“你自己算算你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受伤了,第五次还是第六……”

    “第四次!”陈央央停止撒泼打滚,跪在床边疯狗一样的盯着他看,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咬人,“陈思明我警告你,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放我出去,否则……”

    “怎样?”

    “否则我……我告你软禁虐待病人,强制病人住院消费!”

    “哈哈!”陈思明假笑两声,啃苹果啃得愈发津津有味,“你告去,你随便。大不了我也告你一状,我没那么狠的心非把你弄进监狱,打个电话让婶婶来接你回老家就行。”

    “你敢!”

    “你敢我就敢,不信你试试。一想到你被婶婶拉着相亲的那个壮观场景呦,啧啧,真可怜。”

    “你……”

    “你什么你,赶紧给我床上好好躺着去!”陈思明捞一个苹果丢给她,“吃个苹果消消气。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这么晚了饭还没吃,你可真会照顾自己。”

    “陈思明!!……”

    陈央央接住苹果刚要投回去,一抬眼,发现门板的玻璃窗上出现一个人,厌?

    陈思明的眼睛比陈央央更尖,反应也比陈央央更快,从一个毫无形象可言的不良青年秒变成一个衣冠楚楚的白衣天使,扶了扶眼镜框,彬彬有礼的拉开门微笑:“这不是央央的隔壁厌先生嘛,稀客稀客!你是来看央央的吧?请进,快请进!”

    陈央央心里冷嗤一声:他来看我?他不来害我,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却见厌同样彬彬有礼走进门,对陈思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抬了抬手里的食盒,对陈央央说:“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看看,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陈央央:“……”

    尼玛,他不会在食物里下了毒吧?

    一旁的陈思明忒有眼色,立马殷勤地接过食盒,边把厌往房里让,边点拨陈央央:“傻丫头感动坏了吧?还不快谢谢厌。瞧你们邻居关系处的多好呀,你前脚住院,人家后脚就给你送吃的来了,啧啧,真和睦!”

    “陈思明,你忙吗?”

    “不忙不忙,可以多留一会儿。”

    “我看你也是闲得蛋疼。”陈央央挺尸一样躺回床上,“知道我怎么受的伤吗?什么邻居和睦给我送吃的,我现在这样还不是拜他所赐。你要是识相就帮我把人赶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央央,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厌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么说话呢?”

    “不爱听可以,出去啊。”

    “央央!……”

    可陈央央什么也不想听,拉过被子就蒙在了头上。

    陈思明满脸歉意:“真不好意思,厌。我这堂妹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向来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啊。”

    “不会的。”厌笑容可掬,似乎家里把陈央央宠成这样,还替她高兴似的,“既然她不想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和她住的近,来日方长。”

    “说的对,太对了!那我送……”

    “不能让他走!”陈央央被子一掀,忽然大喊。

    陈思明哭笑不得:“央央,刚才赶人家走的是你,现在不让人家走的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陈思明你出去,我有话问他!”

    “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好好好,我出去,你们慢慢聊!呵呵。”陈思明一碰上陈央央那杀人一般的眼神就心里犯怵,话音一转,立刻开门闪人。

    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陈央央依然只瞪着自己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要吃饭吗?”

    “怕有毒。”

    “水喝不喝?”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陈央央慢慢坐起身来,声色之间依然难掩怨愤,“曲店长的死跟你和郝帅有没有关系?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

    “没有直接关系。”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很好。那我……”

    房门“啪”的一下被突然推开,然后走进双手插兜,鼻青脸肿的郝帅:“认什么认。陈央央你一个记者为什么总爱干刑警的活,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僭越职责和法律,我们有没有杀人放火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谁啊,真有证据你就去举报我们,在这儿吊着膀子欺负一个没有社会经验的人算什么本事?厌,走!”

    厌轻轻摇头,“事到如今,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解释清楚……”

    “厌!”郝帅也不生气,依然吊儿郎当的看着他,“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不能说,你也不能说。”

    “可是……”

    “行了。你在这儿‘可是’吧,我走了先。记住,你如果违约的话……呵呵。”郝帅笑得意味深长,转身离开了病房。

    厌扭头看向陈央央,只见她的神色意料之中已经平静不少,此时,她的左手中指正搁在厚重的石膏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厌,”她说,“我饿了。”

    厌脸上顿时绽开一抹欣慰的笑容,“好。”走过来,打开食盒,一股浓郁又醇厚的诱人香气扑鼻而来,里面居然是联纺街的老鸭汤和泡馍!

    唔,她的最爱。

    陈央央颇为惊讶,终于肯正眼瞧他,“你怎么知道?”

    厌微笑:“郝帅说的。”

    陈央央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那么一次,她和赵一鸣在家里点这家外卖,后来被郝帅一直骚扰来着。

    不过,郝帅出现的时间正好在点外卖之后,走的时候外卖也没有送来, 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这家东西呢?

    “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

    “嗯嗯!”

    陈央央便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美食当前,什么刀山火海她都敢下,什么砒霜鹤顶红她都敢吃,右手不能动左手开弓,照样吃得心满意足津津有味。

    不过一抬头,厌却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他又闹什么鬼?

    陈央央咂巴咂巴嘴,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吃相太丑,所以才恶心跑了厌。

    病房外,厌果然像极了一个有洁癖的人,身不靠墙,一长排的彩色塑料椅他也不坐,就那么脊背挺直、微微垂目立在门旁,静默,安然。

    不时有路过的大夫、病人、家属对他侧目,尤其年轻貌美的小护士居多,交头接耳,羞羞涩涩,如果路人停留的时间长了,他也会抬起头来回他们以微笑,其他时间则依然垂目箴默。

56.不,这是妖术。

    “帅哥,巧克力吃吗?”

    厌抬起眼睛,微笑,“谢谢。不吃。”

    眉清目秀的小护士自讨没趣,却也一点不羞不恼,“那宵夜吃吗?我请你!”

    “小马,你这又是巧克力又是宵夜的,我怎么没见你对领导和同事这么关心呢?”猫在拐角的陈思明见有人搭讪厌,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揶揄同事说。

    小马吐了吐舌头,“陈医生好。”说完,立刻双手捂脸转身逃了。

    陈思明笑:“有意思,小丫头平时挺害羞挺内敛的一个人,怎么今天跟中了邪似的敢对人表白了?”

    厌不置可否:“央央的事,谢谢你了。”

    “谢什么,央央是我堂妹,我帮她应该的,倒是你,”陈思明双手一背,笑眯眯地看着厌,“你来看央央,真的只是因为你们是邻居?”

    “不然呢?”

    “唔,我觉得你另有企图。”

    厌笑了,“不瞒你说,央央在我家受的伤,我这个主人难辞其咎。”

    “呵呵。”陈思明笑得一言难尽。

    “你好像早猜到了。”

    “连猜都不用猜。厌,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自从你和郝帅搬来央央隔壁,她就三天两头的受伤,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们,央央她原本就是一个闲不住又热心肠的性子,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凑,大部分责任都在她,所以你也不要愧疚。”

    厌默了默,“思明,你有所不知,我对央央的愧疚远远不止于此。”

    陈思明对这声“思明”受宠若惊,内心欢喜万分:“厌,我突然觉得你挺好的。”

    厌莫名:“好?”

    “嗯。”陈思明笑眯眯,“你喜欢我家央央是吧?我也觉得你们挺般配的,想成全你们。”

    厌被呛了一下,“这种事,哪是旁人想成全就可以成全的。思明,一切随缘就好,不必刻意。”

    陈思明一笑,拍了拍厌的肩,说:“放心吧,央央向来最听我这个堂哥的话了,你们的事我来做主,就这么定了。”

    这时,房门被从里面拉开,走出吊着石膏的陈央央:“陈思明我警告你啊,今晚我必须出院!必须!”

    态度坚决,不容商量!

    厌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思明一眼,陈思明的脸面挂不住了,干咳一声,“那个,央央啊,你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你,回去干什么呢?这里好歹有我,我随叫随到包吃包喝,多好。”

    “那你包住么?”

    “呵呵,这个不包。”

    “那你充什么好人,强制病人住院消费的庸医,坏人。”

    陈思明:“……”

    我能不能不顾形象先把这丫头另一条胳膊打折了再说!!?

    好吧,我不能。

    陈思明冲厌笑了笑,那笑容要多难堪有多难堪,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也不知是和陈思明心有灵犀,还是自己意愿,厌默了默,终于说出口来:“不然,让我来照顾央央吧。”

    二人回到家中已是深夜,陈央央三言两语将厌打发走了,一个人闷闷的躺在床上失眠。

    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厌和郝帅一定有事瞒着她,且二人在医院争吵的那一出戏,想来就是向她表明态度

    没错,有秘密,但就是不告诉你陈央央!

    陈央央烦闷地抓起枕头砸在地上,“我怎么这么倒霉跟他们做邻居!”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大半夜的会是谁呢?

    陈央央懒洋洋的起身走到门前,习惯性的先看一下猫眼,咦,厌?他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有事吗?”

    厌往里面瞟了一眼,似有忧心:“听见你房间有异,不放心,过来看看。”

    陈央央努力回忆,想来想去也只有枕头制造了一声近乎为零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哦,没事。我睡觉不老实,枕头掉地上了。”

    说完,“啪”,关了门。

    这种声音他都能听见,妖精吧他?

    陈央央拍着胸脯一转身,不足一步远的花灵儿冲她甜甜一笑,“央央。”

    陈央央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本跳得飞快的心脏差点飙到骤停,砰的一声,后背撞上了门板:“干……干什么你!!!装鬼……”

    话没说完,身后“轰”的一声巨响,门板霎时呈烟花状四分五裂,碎末飞溅!

    陈央央的肩膀被碎板拍中,还落了一身碎屑尘末,不可置信的是,肩膀居然一点不痛??!

    回头一看,意料之中又是厌!

    陈央央气到抓狂,气到想杀人,忍无可忍,歇斯里地冲厌大吼:“干什么啊你们!有完没完!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和你们做邻居!!!”

    没错,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积怨已久!

    “怎么了央央?”

    “老婆你在屋里呆着千万别出来!央央别怕,周哥我来保护你!!”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同一楼层的两户人家,刘叔从自家门后探出头来,而周逵则赤着精壮结实的上身直接冲了出来,“谁在19层找事就是跟我周逵找事!人呢?出……”

    仿佛秀才遇到兵了,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神魔不怕的周逵,一见厌清凌凌的目光扫过来,顿时怂了一怂,“你……你看我干什么?看,我也不怕你!央央,是不是他欺负你?哎呦喂看不出来你瘦啦吧唧的力气还挺大啊,门都碎了,练过?来来来,跟周哥切磋切磋,试试到底谁的拳头更硬!”

    陈央央听得胆战心惊。

    厌的实力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从许多地方都可以看出端倪,比如他暴揍郝帅,郝帅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无。比如荒山那次,他一出现,所有人都化险为夷。再比如悬崖那次,他稍一用力,她和吴挚两个人就被摔回了崖顶。

    嗯,虽然被摔得有点疼。

    当然,牵连无辜的事陈央央绝对做不出来,于是上前拦住周逵,千恩万谢又坚决万分的劝说:“我和邻居帅哥闹着玩呢,没事了周逵,没事了哈!”

    “啥?门被捣成这样算闹着玩?央央,你土豪啊,知道这一扇门有多贵吗?……”

    对于突然蹿出来的周逵,厌一直都是无动于衷不知喜怒的形容,直到听到“知道这一扇门有多贵吗”,他的神色才恍然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然后极歉然地一笑。

    这一笑,足以颠倒众生。

    刘叔一走神一失手,脑袋被门框挤了一下。

    周逵:“……我去,这让我怎么下手?”

    陈央央立刻摇碎一脑袋的旖旎,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被他纯良无公害的假面具唬住,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这样一个人!

    1901的门开了,传出郝帅满满都是讥讽的话音:“骚够了吗?够了就进屋,省得在外面祸害众生。陈央央纸带了吗?带了就擦擦你的嘴,哈喇子都流……”

    啪。

    也不知厌使了什么手段,只见他的左手微微一抬,1901的门忽然就合上了,门后的郝帅嗷地一声尖叫,想来鼻子被撞得不轻。

    周逵目瞪口呆:“……这……这什么招式?隔空打物?”

    “不。”陈央央摇头,“妖术。这是妖术。”

    刘叔:“阿弥陀佛,谪仙降世。”

    厌默了默,迈开一双长腿径直走进陈央央的家,客厅沙发上,没形没款的躺着嗑瓜子看电视的花灵儿,见厌朝自己走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依旧不慌不忙,用遥控器切了台说:“您看里面这位男主,像不像您呀?”

    厌微微一怔,真的就停了下来。

    无需去看,他也明白电视正播着什么。

    陈央央生怕身怀绝技的两位在自己家里大打出手,忙忙拉上周逵跟进来劝:“两位两位,有话你们外面好好说哈,那扇门就算了,我不要你们赔钱,但千万不要再糟蹋我家的东西了哈!”

    “这怎么行呢,门坏了必须得赔。呵呵,反正又不是我砸的。”花灵儿事不关己的说。

    陈央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得赔。”厌说,“明天一早,我给你换扇新门。”

    “就一扇门啊,您可真小气!”

    厌清凌凌的两道目光扫过去,花灵儿干笑两声,似乎突然怕极了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闭嘴不说了。

    “乖乖。”周逵直着眼睛赞叹,“怪不得老婆天天念叨他,他……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嗯,凶人也好看。”

    陈央央汗颜:完了,甭指望他给自己壮胆了,这厮已经沦陷了。她咳了一声说:“那个,我困了,你看你们是不是也该……”

    “出去”就不用我说出来了吧,毕竟字面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好,我去守门。”厌说完,果然从从容容走到门外一边,安安静静盘腿坐在了地上。

    周逵也不知抽什么风,刚才的凶神恶煞见义勇为全然没了踪影,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的紧跟在厌后面,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门外另一边。

    尼玛,我家门口这是蹲了两尊门神吗!

    “哎,厌……其实你们不用……”

    “不用管他。”瓜子在花灵儿的红唇白齿间磕得飞快,“他这是在提防我呢。切,看不上就看不上,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杀她,至于把我防成这样嘛。”

    陈央央隐隐一个激灵,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性命堪忧。

    杀……杀我?

    不和厌好,她就要杀了我!!

    我家邻居都是些什么怪胎!!!

57.试试?

    陈央央看看门外的,再看看门里的,最后看看那扇残破不堪的门,胸中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闷闷的想发作又不敢发作,烧心烧肺的难受。

    好在总算还有一个正常的。

    刘叔毕竟一大把年纪了,想管闲事有心无力,想离开又放心不下这群年轻人,在楼道转悠几圈之后,终于走了进来,“央央,卖房子搬家吧。”

    卖房子搬……搬家!?

    “为什么?”

    “你和厌,不合适。”

    “不……合适吗?”

    “不合适。”

    陈央央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喜怒哀愁:“可是,我最近没有卖房子的打算。”

    开玩笑呢,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价格非常美丽,现在房价一路飙升,想在同一地段再买这么一套房子,不说贷款翻倍,有没有房源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看吧,哈哈哈,陈央央你心里果然有他!”花灵儿倒在沙发上笑嘻嘻。

    陈央央回头瞪她一眼,“再说话滚出去,谁欢迎你在这儿似的!”

    花灵儿无所谓的吐了吐舌头,继续把瓜子磕得哔哔啪啪满天飞舞,“你也可以搬家。你搬哪儿我搬哪儿,呵呵,反正我钱多,几套房子还买得起。”

    “……”陈央央彻底死了心。

    然后她连推带劝送走刘叔,把三个人晾在外面,准备回卧室睡觉,走进卧室,心里想想总是迷雾重重,于是倒退回来,问:“小丫头,你没有偷配我家钥匙吧?”

    花灵儿的一双眼睛紧盯电视,看也不看她一眼,“配钥匙?呵呵。有窗户可以爬,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陈央央:“……”

    尼玛,一个爬窗户去隔壁,一个爬窗户来楼上,她们果然很适合做邻居。

    话说,自己是不是误会杨雯什么了?

    陈央央躺在床上单手抱着枕头思索半天,决定给杨雯打个电话,“睡了吗嫂子?”

    “唔,早睡了。有事?”那头的杨雯嗓音慵懒,很明显是被陈央央给吵醒的。

    “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发现花灵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比如她力气特别大、喜欢故弄玄虚神出鬼没?”

    杨雯闭着眼睛想了想,“央央,其实这些特点你也有。”

    “我?”

    “是啊。相对于我来说,你的力气也特别大,你们这些做记者的,也经常故弄玄虚神出鬼没。不是吗?”

    陈央央干笑两声,“还真是。不过我说的跟你想的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央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嗯?”

    “怪我擅作主张和花灵儿串通撮合你和厌?央央,嫂子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到现在还单着身,搞得我和老李都不好意思成双成对出现在你跟前了。关键我真觉得厌挺好的,你们在一起合适……”

    “嫂子嫂子!”好吧,陈央央承认是自己睡觉太少想的太多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哈,晚安!”

    说完赶紧挂了。

    外面的电视声还在,嗑瓜子声也在,稀稀拉拉还响起了周逵的说话声,哼哼唧唧的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一夜几乎无眠,直到清晨七点,陈央央的眼皮子才勉强合了一会儿。

    用花灵儿的原话说,陈央央你猪变的吧,换门的声音那么大你听不见醒不了,怎么饭菜一出锅你就立马醒了。

    没错,门换好了,与之前同色同款。

    朋友圈里唯一会做饭的杨雯来了,早餐准备的不要太丰盛,面包煎蛋咸菜包子应有尽有,最惹人垂涎的是满满一锅大骨汤,香气四溢。

    杨雯摘着围裙招呼她:“央央快去洗漱吃饭!”

    “好嘞嫂子!”

    陈央央吞着口水白了花灵儿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沙发上的花灵儿还是昨晚那个姿势:“帮你守门啊,外面那么肥的两只狼,万一跑进来把你吃掉怎么办?”

    “说什么呢,咱可是有老婆的人了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来!”门外的周逵朗声抗议,忽而撞邪似的声音一低,满满都是阿谀奉承地说,“当然了,师父也绝对不是那种人。呵呵呵呵呵……”

    陈央央听得一惊,差点把漱口的自来水吞下去:师……师父!!?

    谁?厌吗?

    昨晚还对人家要打要杀要活剐的,今天就拜人家当师父了?这什么节奏!

    没等陈央央问出来,花灵儿便磕着瓜子打趣起来:“周逵你也太黏人了吧,想让厌当你师父,呵呵,我看你下辈子也没戏。”

    “谁说的,我师父已经答应了。是吧师父?”

    坐了一夜,厌此时终于站起身来,“没答应。”

    周逵的脸顿时耷拉成一根苦瓜,“师……”

    厌的目光清凌凌地扫过来,周逵就像被人施了法术禁了言,顿时闭紧嘴巴不说了,然后厌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厌,留下吃完早餐再走吧?”杨雯热情非常地挽留他。

    厌头也不回的拒绝,“不了。”

    “哪有你这么留人吃饭的,没诚意。”花灵儿扔掉没磕完的瓜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追上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人家同不同意,抱住厌的胳膊就往陈央央家里拖,“今天这顿饭您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除非您心里有鬼,否则就好好在这儿陪我们一起吃!陈央央,拿筷子!”

    “洗脸呢,没空。”陈央央满脸泡泡的答。

    心想我有空也不想伺候你们俩瘟神,谁给你们这么大面子坐我家就吃,以为自己谁呢。

    还是杨雯有求必应,盛完骨头汤,顺脚拿来筷子和汤勺,边分餐具边朝门外笑:“周逵,一起吗?”

    “他老婆还光溜溜的锁厕所里呢,没法一起。”花灵儿笑嘻嘻的代答。

    原本一条腿迈进门的周逵恍然一惊,骂声“要死了”,转身就往自己家跑。

    然后那个方向传来大力开门,又大力关门的声音,再然后,隔着门板也能听见一个女人的怒吼和一个男人的忏悔惨叫。

    陈央央的脸从毛巾后露出来,“挺神啊,人锁厕所你都知道,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花灵儿一脸小菜一碟的得意:“简单。周逵不是说过嘛,他老婆非常迷恋厌,可为什么她一直没跑出来呢?肯定被锁了呗。锁哪儿了呢?唔,一定是个不方便带手机所以没办法向外人求助的地方。嘻嘻。”

    杨雯听得连连点头,“聪明聪明。”

    陈央央挂好毛巾,走过来一看,这俩女货果然商量好了的,不仅生拉硬拽留厌吃饭,还默契十足的俩人坐在一块,只留下厌身边那个空位给她。

    陈央央浑不在意,行云流水地坐在厌身边,“帅哥,吃好喝好啊,千万不要客气。”

    厌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子微微一震,“……好。”

    对面二女面面相觑。

    花灵儿一边往自己嘴里送包子,一边旁敲侧击:“哎呀,某人的手臂不方便,没法夹菜呀怎么办?”

    陈央央左手拿筷子,十分娴熟地夹起一根咸菜丝送进自己嘴里,“有点咸,跟某人一个德行。”

    正在喝汤的杨雯“噗”地一声,笑出一口汤来。

    花灵儿却面不改色,自顾自啃了两口包子,笑嘻嘻又说:“这包子的味道真心不错,厌,尝一个?”

    厌正要拒绝,陈央央冷不丁一个大肉包子砸在他的手里,“尝尝尝尝,皮薄肉多好吃得很,包你吃过一次想下一次!”

    厌托包子的右手又是微微一抖,“我不吃……”

    说着,稳稳当当把包子放回了盘中。

    陈央央侧目:“不吃肉?”

    “嗯。”

    “全素主义?”

    厌又嗯了一声。

    这下陈央央就有十足的理由摔筷子了,“花灵儿,嫂子,什么意思?我一个食肉动物你们介绍个全素的男朋友给我,诚心的吧?”

    花灵儿面不改色:“全素怎么了?饮食健康身体好,和媳妇上床没烦恼。啧啧,天生一对呢你们。”

    杨雯笑呵呵:“就是,多互补。”

    陈央央:“……”

    厌的面色尴尬一瞬,起身要走,“抱歉,我……”

    “坐下。”花灵儿嘴里嚼东西不停,“想走?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是被你拖进来的。”陈央央插嘴说,“花灵儿,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挺没劲的吗?”

    “没劲吗?呵呵,不觉得。我只知道我根本不是厌的对手,如果不是他心里愿意,你以为我拖得动他?”

    杨雯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那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好啊,你把人赶出去啊!”

    “我……”陈央央的话声一卡,好吧,饭吃到一半赶人出去的事她确实做不出来,况且厌秀色可餐她更做不出来。

    花灵儿耸了耸肩,不说了,任凭二人自由发展。

    陈央央:“坐下。”

    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果然坐下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挺多的,有人说我们合适,也有人说不合适。不如这样,”陈央央呼一口气,看向他,“我们试试?如果不合适,也好让他们趁早死心。怎样?”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对面的二女更是齐齐瞪大眼睛,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厌默了默,“……可以。”

58.绑架

    二女顿时大喜,忙不迭的三口两口吃完早饭,纷纷表示有事要忙着急赶时间,房门一锁,走了。

    陈央央骨头汤喝到一半,忽然想起,新换的门新换的锁,她好像还不知道钥匙放哪儿来着。

    四下乱找一通,果然没有。

    陈央央无奈扶头,回头对着有滋有味吃面包就咸菜的厌干瞪眼。

    厌:“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陈央央冷笑一声,不正不经地走过来,“好像应该担心的是你吧?我可是出了名的没人要,小心过了今天我赖着你不放。”

    厌一笑,“也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陈央央简直要被他的笑容迷昏,脑海中反反复复过了几遍他的冷漠无情诸多欺骗算计,才逃脱了色令智昏的命运,却因此再不敢正眼看他,义薄云天地喝干一碗汤,丢下一句,“你洗碗。”

    回房间给赵一鸣打电话求助去了。

    十分钟后,来的不是赵一鸣,是他公司的实习小员工。

    理所当然,门没有被打开。

    “喂,你们赵总呢?他为什么没来?”陈央央隔着门喊。

    “听别人说,他好像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了,这几天往医院跑得挺勤,公司里天天看不见人影!”

    “心理医生?”

    陈央央心里默念一遍,慢慢想起来了,上次赵一鸣说他看上了钱青,怀疑自己从此弯了,害怕得不行,想来是去医院“改邪归正”的。

    “唔,”陈央央背靠墙面,转头问厨房里洗刷半天的男人,“厌,钱青你熟吗?”

    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依然嘈杂四溅,“见过一面。”

    “那如果……”陈央央认为此事不宜张扬,于是晃荡到厨房门口,话没问出来,先被里面的情况惊了一下人家洗碗用布抹,厌不是,他把所有碗都放在水池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冲。

    “如果什么?”

    更可恶的是,厌浑然不觉自己错了。

    陈央央默默关上水龙头,心疼这个月的水费三秒钟,“哪天把钱青叫过来吧,想跟他聊聊。”

    厌默了默,“聊什么?”

    陈央央叹息,“聊聊过去,现在,和将来,如果他愿意,就顺便聊……等一下哈,我接个电话。喂亲堂哥,有事吗?”

    那边的陈思明语速极快的问:“厌在吗央央?快让他接个电话!”

    “找他不打他手机,打我的干什么?”

    “废话,打他的不是没人接嘛!他人呢,快点!”

    陈央央把手机丢给厌,“陈思明。”

    厌一听这个名字,眼睛居然瞬间亮了一度,连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是我。”

    通话被陈央央顺手开了免提,陈思明:“赵一鸣来看心理医生的事,你知道吧?”

    “心理……医生?”他似乎不太理解这个词。

    “就是心理有问题的人,比如强迫症、恐怖症、当然包括非常严重的洁癖等等,还有两个男人……呃,明白?”陈央央一旁解释说。

    厌却越听越不明白,摇头。

    陈央央继续插嘴:“不对啊陈思明,赵一鸣有事你找我才对,你找厌干什么?”

    “这种事跟你们女人说什么。”

    “什么事?”陈央央穷追不舍。

    “算了算了!”陈思明说,“厌,你还是直接来医院吧!赵一鸣也不知脑子抽什么风,刚才死乞白赖的缠着一个男人不松手,结果被人给打了,差点推进icu!哦,有病人叫我,我先挂了啊,你赶紧来就是了!”

    说完挂了。

    厌看一眼自动锁屏的手机,又看向陈央央:“你刚才是不是想问,钱青喜不喜欢男人?”

    陈央央一怔,心想他的思维跳跃够快的啊,刚才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就凭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堆事人家就猜出来了。

    或者,钱青原本就是……

    陈央央咳了一声,“那个……哎,你干什么去?门还锁着呢你怎么出……去……”

    厌不仅出去了。

    且出去的轻而易举。

    就好像那扇门根本没有上锁,被他轻轻一拉,开了。

    外面的实习开锁工忍不住怀疑自己,怀疑完自己又开始怀疑人生,“完了,真的是我不行,完了,完了……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不行……”

    陈央央没有办法安慰他,因为她同样没有办法安慰自己,深藏不露?特异功能?还是……妖术?

    好像那扇门听他话似的,想锁就锁,想开就开了。

    打发走开锁工,陈央央把隔壁1901的门拍得山响,赵一鸣缠住一个男人不松手,这个男人除了钱青,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而钱青是郝帅的徒弟,照理说,徒弟出事师父应该出面吧,可郝帅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愣憋在里面死活不出声。

    陈央央狠狠踹了脚门,骂声“什么狗屁师父狗屁不是”,一转身,她看见一个人。

    “钱青!!?你,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在这儿?”

    因为上次她诬陷自己进刑侦队的事,钱青至今耿耿于怀,于是态度也就爱答不理的,“谁去医院了,莫名其妙。”

    陈央央秒懂他的心情,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肩,解释:“不好意思哈,上次我不是有意针对你,还不是因为你师父和厌,我当时就想给他俩找点麻烦,谁知道……”

    “注意你的言辞,”钱青把陈央央拨到一边,走过来按门铃,“他才不是我师父。郝渣渣开门!郝渣渣!”

    陈央央:“……”

    她怎么忘了,一个不仁一个不义,他们俩可是天生一对的师徒呢。

    现在看来,想从钱青这儿套点有用的信息已经不可能了,相较之下还是厌人好,一听到自己的徒孙有事马上赶过去了,陈央央边等电梯,边打电话给陈思明:“赵一鸣抱住的那个男人长什么样,能给我说说吗?”

    “个头跟你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单眼皮吊眼角,皮肤比你黑点,看起来比你健康点,唔,基本就这样。”

    陈央央用手比划一下自己的身高,1.68,明显比钱青的1.80矮太多了,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根本不是钱青,只是一个和钱青长得很像的人。

    “央央受着伤还出去啊?”顾叔打招呼说。

    “哦,去医院一趟。顾叔再见!”

    “哎等等央央!”顾叔提起一只塑料袋追上来,“老家捎的野菜包子,还热乎着呢,来,拿几个尝尝!”

    “顾叔,我早饭也吃的包子,就不拿……”

    “外面买的怎么能跟老家的比,尝尝吧!”

    “央央,亲堂哥我早饭还没吃呢。你要是来医院就顺脚捎给我吃也行。”陈思明向来喜欢吃野菜野味,一听野菜包子他更加胃口大开。

    “好吧。谢谢顾叔!”

    陈央央盛情难却,接过塑料袋跟顾叔告别,不紧不慢地来到小区门口。

    一辆出租车贴着路边缓缓停下,陈央央抬腿上了车,“人民医院。”

    “好嘞。”司机照旧一脚油门踩下,“姑娘的胳膊怎么了?”

    “没大事,断了。”

    司机:“……”

    断了还这么淡定,啧啧,痛点可真高。

    不止司机,陈央央心里也一直纳闷来着,都说伤筋动骨穿心穿肺的疼,她的小腿曾因为从高处跳下来没把握好力度当场粉碎性骨折,那滋味疼得真是生不如死。

    哪像现在,骨头断跟磕了一下似的,根本没有想象中疼。

    陈央央捂嘴打了个哈欠,车里空调有点凉,在这个微微闷热的夏日清晨,凉得人浑身舒服昏昏欲睡,昨晚一夜无眠的陈央央很快头一歪,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不是医院,不是家,她居然还在飞速行驶的汽车上,只不过换了辆超豪华的保姆车,在她不远处的长排沙发上,躺着被五花大绑捆得像颗粽子的花灵儿。

    陈央央心底一凛,豁然坐了起来!

    “别害怕,没错,就是绑架。”

    花灵儿十分不应景的说,情绪里满满都是开心和放松,哪有一点被绑架的害怕。

    陈央央拍了几下头痛欲裂的脑仁,“我说大小姐,您老人家到底得罪谁了?不过你这种性格得罪人也正常,但我招谁惹谁了,抓我干嘛?”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猜的没错,你确实是被我连累的。”花灵儿毫无歉意的说,“但迟早有一天,陈央央,你一定会感谢我,不信走着瞧。”

    “是吗?那你倒跟我说说,我是怎么被你连累的?”

    陈央央用手指压下百叶一角,外面广阔草原,一望无垠,料想此地离m市已至少千里远,人烟稀少,基本逃跑无门。

    花灵儿嘻嘻笑了几声,正要答话,手机震响,她四肢被捆,不慌不张地用鼻尖点开免提,接通:“母亲怎么说?”

    “回少主,属下刚才问过族长大人的意思,她说不允许您带一个外人回去,您看是不是把人……”

    “不行。她不跟我走,那本少主也不回去,你以为凭你们几个能困得住我?”

    “属下不敢。”

    “母亲大人那边我自有交代。你们好好开车就是,其他的别管。”

    花灵儿说完,再次用鼻尖操作挂断电话,然后一脸“就这么回事你明白了吧”的看着陈央央。

    陈央央眨巴眨巴眼睛,“我能不能问问,你到底是不是人?”

    “唔,把你这么拉下水,我确实挺不是人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陈央央吸一口气,说,“我就想知道,你要把我带哪儿去?或者说,你要回的那个地方,住的是不是人?”

60.飞升呵

    阿左一脸懵圈:“姑娘,你……你说什么呀?”

    阿右叹气:“看样子是误会咱少主了。”

    “误会?”陈央央轻声冷笑,“把我半死不活的关在这儿,住死人住过的房子,睡死人睡过的床,喝死人喝剩的茶水,还差点被茶水毒死,……”

    “死人用过的东西多好哇,多吉利!”阿左挥着笤帚,颇有点羡慕地说。

    陈央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是他们的脑子出了问题,“……胡说八道。”

    “咦?你这姑娘咋还骂人哩!”阿左看陈央央就像看着一个初来异国他乡的外国人,“在我们这里,死是投胎转世重新来过,德高望重的人一旦去世就叫‘得道飞升’。这间屋子是历代族长和长老们公认的风水宝地,必死之地。唉,其中机缘可遇不可求啊,在姑娘来之前,这间房子的门锁还一直打不开呢,姑娘一来,门锁就自行脱落了,这是姑娘的机缘巧,造化好。姑娘,你得懂得惜福才是。”

    陈央央听得心底直打颤,“你是说,我住进这间屋子,必死无疑?”

    “不,”阿右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观点,“是必飞升无疑。”

    “苍天,意思还不是一样嘛!”陈央央一下子绝望了,虽然她不大信什么风水宝地,但被这么诅咒的感觉也是非常不好的。

    阿左阿右实在不懂她绝望个什么劲儿,飞升呵,多好的事,自顾自的将地面打扫干净,关门要走。

    “哎等一下!”

    陈央央支起半个身子问,“我能不能问问,这间屋子到底死……”后知后觉犯了忌讳,她打一下自己的嘴,“飞升多少个人了?”

    “就一个。”

    “一个?”

    “嗯,三天前那个造化不够,没飞升成功,魂飞湮灭了,连魂魄都没留下。”

    “你的意思是,一半一半的几率?”

    “差不多吧。”

    “那你哪来的‘必飞升无疑’!”陈央央已经被他们两个绕崩溃了。

    阿左面色不改,回答得一脸真诚:“刚才不都说了嘛,那个人用毒自戕,所以生平积攒的造化不够,因此失败。除去这个失败的,剩余的可不就是百分之百了么。”

    “……”

    还真是,陈央央居然无理反驳。

    “姑娘还有事吗?”

    “有。”

    “姑娘请说。”

    陈央央勉力笑了笑,“你们能不能放我出去?我不想死……不,不想飞升。要不把机会让给你们也行。”

    阿右叹息:“多谢姑娘一番美意。还是那句话,机缘可遇不可求。如果我们强行剥夺姑娘的机遇,一定会适得其反遭天谴,也落得个魂飞湮灭的凄凉下场。姑娘,珍惜吧。”

    祝福词说完,门合上,一左一右外面守门去了。

    陈央央觉得,自己或许穿越了?

    对,书上不是经常这么写么,一朝穿越到异陆大地,机缘巧合,飞升成仙,不一样的人情风俗,迥然相反的性格习惯……

    她的手指从床边垂下,漫不经心敲在床体上,咚咚,很闷、很无趣的两声。

    然而下一刻,整个床板忽然一翻,陈央央在完全没有时间反应的情况下,连人带被子一起顺着床下的洞,一径掉到洞底。

    扑通一下,洞不深,但地挺硬的,如果不是身上裹着一床被子,她刚刚开始愈合的手臂非被重新摔裂不可。

    原本洞底漆黑一片,正如阿左形容那把门锁一样诡异,她人一来,洞底恍若白昼的光明便随之而来了。

    陈央央用秦始皇陵墓的长明灯原理(灯芯含有白磷等,遇氧自燃)努力说服自己,克服一身疲软无力,抱着一条胳膊慢慢站起身来,壮着胆子四处打量。

    整个洞呈高三米、长宽各五米的半个倒扣椭圆状,洞顶是光的来源,由一百颗左右不知名的珠子无规律镶嵌而成,珠子都有拇指指甲那么大,颗颗温润夺目,璀璨宛若星海。

    照理说,白光容易伤眼,但神奇的是,陈央央仰视洞顶很久,根本不觉眼睛一丝干涩难受,且她渐渐瞧出一点门道来。

    原来,这些珠子乍一看排列得毫无规律可言,但看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珠光强弱微有不同,大概品类不同,或者珠子嵌上去的时间不同,光泽较弱的几十颗不算工整的组成一个“玉”字。

    玉?

    陈央央直觉,这应该是个人名。

    算了,是什么左右与自己无关,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出去要紧。

    陈央央扶着洞壁走了两圈,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都十分结实平整,不像有机关暗锁的模样。

    于是她把目光重新落在洞底那些珠子上。

    玉。

    让人怀疑的首当其冲是那一点。

    陈央央潜意识的举起手臂,距离问题,自然而然她是够不到的,然后,她的目光慢慢下移,最终落在自己脚边,也就是“玉”字一点垂直在地上的部分。

    陈央央蹲下身子,开始徒手挖那尺长的一片空地,好在此地位于沙漠,土地也大多由细沙组成,只消两分钟,沙土中的奇景便惊现于世。

    由那尺长的、她徒手挖出来的浅窄沟壑作为光源,极缓慢、极温和的绽射出一层莹白薄光来,这薄光犹如白纸一般,垂直于地面,然后上面轻描淡写的出现两行潦草又不失风流的行书小字。

    竖列格式:

    懒哉,合该跌至此洞!

    标点叹号,应该是恼怒之下一蹴而就。

    陈央央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的缘故,她居然从话里读出一点揶揄嘲笑的意味,像是朋友之间的日常调侃,十分有趣。

    陈央央想了想,用手指戳穿那个叹号,然后下一句话随之出现,依然是竖列的行书,只三个字:

    滚回去!

    又是叹号。

    再戳,出现第三句:

    取东南,即出。

    嗯,这几个字明显温和多了,也不知是书写者性情大变,还是干脆换了个人。

    陈央央仰望满天珠光,一时犯了难,到底哪颗才是东南呢?

    猜来想去还是不知,她索性一指戳穿那个句号。

    一道白光忽然飞掠而起,好家伙,帮人够直接的,以句号作为起点,荧白的光线长长一伸,尽头居然直指角落里的一颗珠子。

    这……

    陈央央望着那颗珠子再次犯难。

    太高了,够不到啊怎么办?

    于是不假思索,她一指戳向句中那个逗号。

    逗号如勾,徐徐上升,变粗,变大,轻轻一下勾掉位于东南的珠子,珠子坠地之处,地面轰然断裂两半,陈央央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水牢深处。

    “灵儿,你可知错?”

    “母亲,那您深爱父亲,是不是也错了?”

    “你不要跟我胡搅蛮缠。你和姬家长孙姬希指腹为婚,姬希又对你关怀备至一往情深……”

    “照您这么说,凡是对我一往情深的男人,我都应该义无反顾的嫁喽?”

    “姬希他不一样!他是……”

    “指腹为婚?呵,母亲,手指头是您的,您当时为了拉拢各大长老的势力稳坐族长之位,不惜以腹中孩子的终身幸福作为筹码,您自己利欲熏心造的孽,凭什么我来背?”

    “你……”

    “灵儿!不得对你母亲无礼,快认错!”

    “我没错!不认!”

    “叛婚出逃爱上一只野妖,这难道不是错!”

    “不是!如果不是你们逼我……啊!!”

    “灵儿!!”

    大半身没入水里的花灵儿长长一声尖叫,她只觉右边的水下忽然一阵奇怪的搅动,猝不及防从水里蹿出一条人影,劈头盖脸,水花四溅,溅了花灵儿一个湿上加湿!

    “什么人!!”

    “打开水牢!!”

    “是是是!”

    水牢外的中年男人夺过守牢人的钥匙急不可耐的打开拳头那么大的铜锁,刚要朝水里的不速之客杀过去,手脚被缚的花灵儿却忽然制止说:“没事没事,她是我朋友陈央央,自己人,自己人!”

    “对对对,自己人!叔叔您别冲动哈!阿姨好!”即使和花灵儿有着海一样深的仇怨,陈央央此时也理智的选择不跟她一般见识。

    岸上的男人收回拳头:“你是外面的人?”

    陈央央忙忙点头,发梢上的水滴一点掉一波,“嗯嗯嗯!初来乍到,请叔叔阿姨多多包涵!”

    “包涵就不必了。我们族里不欢迎外人来访,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还是马上离开吧!”

    “跟她废话什么。”岸上的女人冷冰冰的说,“扔出去。”

    还扔!

    我去,这都第几次了,有完没完!!

    陈央央连连后退,解释不停:“叔叔阿姨,我来这里没有恶意……哦不对不对!根本不是我想来这里,是你家姑娘叫人迷晕我强迫我来的!不过你们想扔我出去也行,但能不能拜托你们稍微扔远点,能扔出沙漠最好!呵呵呵呵……”

    女人也配合的嘴角一牵:“外人入洲,死路一条。灵儿难道没告诉你么?”

    陈央央心骂一句“花灵儿这臭丫头果然想害死我!”面上笑呵呵对花灵儿,“是啊灵儿,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害我被你父母误会。”

    花灵儿泡在冷水中两天两夜,脸色虽然惨白无血,但嬉皮笑脸的作风依然分毫不减:“唉,没办法呀,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呗。我如果告诉你,你还敢来吗?你不来,厌又怎么会来呢?”

    陈央央要被无辜哭了:“我算听明白了,你弄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引厌。可厌会为了我来么?换句话说,你凭什么认为厌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找我,寻求警察帮助不应该是最明智最直接的方法吗?”

    “你放心,他不会报警的。”

    “那我的同事和朋友们总该会吧?他们……”

    “呵呵。”花灵儿笑得有点渗人,“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厌有办法不让他们报警。”

    陈央央彻底无语了,她也相信厌绝对有能力做到妖精嘛,还能不懂点妖法?

61.一家四口都是坑!

    可眼下根本不是计较谁是谁非、谁来谁不来的时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叫天不应的鬼地界,她深谙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至理名言,虽然花灵儿的父母对亲骨肉也挺狠的,但是,她真的走投无路没办法了,只能抱住花灵儿这根救命稻草不松手。

    “好吧。”陈央央妥协,“那你的计划是……”

    “折磨你。”花灵儿答得轻描淡写,甚至有点冷血,“他不是不在乎你吗,呵呵,那就干脆别来呀,等着给你收尸好了。”

    “可我们那天……”

    “别跟我提什么你们答应试试!傻子都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不就想证明给我看你们根本不合适么,呵呵,何必那么麻烦。母亲大人!”

    花灵儿撩起眼皮子看向牢外的女人,“人你们带走吧,随便折腾!”

    陈央央:“……”

    姑奶奶这是招谁惹谁了!!

    女人默了默,依然是那三个字:“扔出去。”

    “是!”两名护卫模样的青壮年立刻响应,作势要来拿人。

    “等一下!”男人沉声制止说,“灵儿,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引谁来?”

    花灵儿眼观牢笼顶部的根根铁条,“总之,是位既让你们害怕,又让你们敬畏的高人,话不多说,你们就拭目以待吧哈!”

    陈央央默默想象一遍厌的形象,对花灵儿的说法不敢苟同厌应该是个,外貌讨人喜欢,内心却很不讨人喜欢的人。

    因为他实在太古怪、太善变、太冷血了。

    不过听花灵儿这么一说,她倒真有点盼望厌会来呢,不管结果如何,能来就好。

    “夫人。”男人走出水牢,对女人耳语几句。

    他们沟通了什么陈央央不知,但那声“夫人”真真切切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夫人?

    这称呼很古老、很高大上,她只在新闻联播、古装纪录片或者总裁豪门电视剧里听过这两个字,不过从眼前这个男人口里说出来也没什么违和感,毕竟人家的奇装异服和气质在那儿摆着呢,叫夫人怎么了,叫爱妃也这样。

    陈央央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厌,记得与他初见,他赤着脚,也是一身另类打扮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厌会不会也是这儿的人呢?

    如果厌是妖精,那么这里的人不会都是妖精吧?!

    不过再想又不像了。

    厌那是简约版的古装扮相,花灵儿的父母却大不相同,他们的装扮有点像古时候大边疆常年闹事不停的胡人,再比胡人安静点、细致点、有品味点就是了。

    不过专横跋扈的气场如出一辙。

    好好一个大活人,说丢水牢就丢水牢,说扔沙漠就扔,明目张胆的草菅人命无视法度啊这是。

    该治!

    嘻嘻,厌快来,治死他们……

    陈央央心里乐了两声,抹掉流眼睛里的脏水一看,乖乖,这一家三口的目光咋这么整齐呢,都看她干什么?

    “那个,”陈央央说,“是我错过什么了吗?”

    “确实。”花灵儿阴阳怪气的回,“我母亲刚下完命令,要把你丢蛇窝喂蛇呢,呵呵。”

    陈央央双腿一软一踉跄,造出好大一片水花,“蛇……蛇窝??!”

    “没错,蛇窝。”重重强调最后两个字。

    “……”陈央央直接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一男一女淡淡的瞟了陈央央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

    “喂!”陈央央冲他们的背影大喊大叫,“你们不能把我喂蛇!要不咱商量商量,还是把我扔沙漠里自生自灭好不好?”

    可他们哪像可以商量的人,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土墙拐角。

    两名青壮年快步走过来将她粗鲁地拖离水牢,陈央央手臂有伤,只挣扎两下泡透的石膏就完全脱落,然后弱不敌强被他们连拽带拉,右拐,再右拐,“扑通”一下,扔进了另一间水牢。

    卡巴卡巴上了锁,走了。

    隔壁的花灵儿哑然失笑:“哈哈哈哈哈哈……陈央央你居然真的怕蛇啊哈哈哈哈哈……”

    陈央央:“……”

    看在没被丢蛇窝的份上,不跟她见识不跟她见识不跟她见识!!!

    “花灵儿!!”

    陈央央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她单手扒着胳膊粗的铁条冲花灵儿怒吼,“自从认识你我就没碰上一件好事,谁稀罕你给我保媒相亲,谁喜欢跟你看电影,什么狗屁邻居楼上楼下,我看你们他妈的都不像人类,不是妖精就是怪物!!!”

    花灵儿的双手被左右吊起,笑得前仰后合疯疯癫癫:“骂得好骂得好!哈哈哈哈……”

    陈央央气得差点把铁条捏断,刚要张口再骂,水牢外,忽然传来几声清脆响亮的拍掌声:“灵儿好胆识,好气魄!被关水牢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陈央央憋住满肚子火气转头去看,便见一位同样精装版胡人打扮的棕衣少年,两手交叉置在胸前,笑容可掬的看着水里的花灵儿。

    花灵儿的笑声顿时止住:“姬希?你来干嘛?”

    姬希笑:“来看看你逃婚的下场好不好。啧啧,都已经两天了呢,真让人疼惜。”

    “心疼是吧?那你把我放了!”

    “然后呢,再帮你逃跑对吗?”

    “帮不帮是你的事,逃不逃是我的事,你先把我放了再说!”

    “放你可以。但你会因此落个不知悔改戴罪越狱的……”

    “别废话!你到底放不放?”

    “放。少主开口,属下能不照办么。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不可能!不答应!”

    姬希脸上的笑容顿时全无,再开口,居然是一副撒娇卖萌的微妙形容,“不玩了不玩了!我还没说你就不答应,不按套路出牌,不陪你玩了!”

    陈央央这个旁观者看得一脸懵圈。

    本以为是个恶毒心机boy,没想到是个暖男萌仔,这前后落差也太大了吧。

    “哎,你等等!”

    眼看姬希真的要走,花灵儿不服软求救是因为深谙虎毒不食子的道理,陈央央这个外人必须居安思危,“什么条件啊?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做到也说不定。”

    “你?”姬希想了想,脸上重新堆满阴谋诡计的笑容,“好吧。我想要北冥珠,你有吗?”

    “唔,这名字挺耳熟的,让我想想……”

    “你慢慢想吧,想好了我再考虑放你出来。”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

    “嗯?”

    “这个叫北冥珠的东西,是不是有治病疗伤的作用?是不是?”

    此话一出,不只姬希,连原本不屑旁听的花灵儿也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陈央央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问:“珠子纯白色,会发光,有拇指指甲这么大?”

    花灵儿和姬希几乎异口同声:“快说!你在哪儿见过?!”

    “就……就在一个洞里啊。”

    “洞在哪儿?!”又异口同声。

    “我去。”陈央央看看蹲着的这个,又看看拴住的那个,扶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同步,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你们孪生子呢……”

    “神人!我们就是一对孪生子啊!”又双异口同声。

    陈央央:“……”

    “不过他们都说我们长得不像。她是姐姐。”

    “他是弟弟。”

    “我们刚才闹着玩的!”又双异口同声。

    陈央央突然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一遭,好吧好吧,没关系没关系,能逃出去就行,深呼吸,“先放我们出去行吗?出去再说。”

    “不行!”又双异口同声。

    陈央央又一个深呼吸,“花灵儿,他这么说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起哄?故意添乱是吧!”

    “不是添乱,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出去啊。”

    “为什么?”

    “因为根本就出不去啊,就算侥幸逃出水牢,也根本逃不出不死洲啊,就算逃出不死洲,外面还有那么大的一圈沙漠拦着呢。呵呵,困难重重,绝无可能!”

    陈央央突然发现,这对姐弟刚才的谈话都是坑,根本让人无处落脚,“呃……那你们刚才不是说……”

    “哈哈,那是我父母亲故意放水让姐姐逃婚,我们哪有那么大本事!哈哈!”

    “那你们父母亲又把灵儿抓回来……”

    花灵儿:“哈哈,不是父母亲要抓我回来,是我自己要回来!那个,主要不是想把你拐回来嘛,还有厌……”

    “停吧停吧别说了!”

    陈央央总算彻底明白过来,这一家四口都是坑,且是个齐心合力一致对外的群坑!尼玛,这到底是一家逗比,还是一窝阴谋家?

    “除非有北冥珠。”

    陈央央正在捶胸顿足埋怨造化弄人,弟弟突然说话了,“只要有北冥珠,我就可以救你们出去。”

    陈央央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花灵儿,花灵儿忙忙拼命点头,“嗯嗯嗯!”

    怎么又直觉这是一场阴谋呢?

    陈央央慎思一番,“拿到北冥珠后呢,怎么做?”

    弟弟立刻对答如流:“先把北冥珠放沙漠暴晒三小时,再埋沙里三小时,拿回来泡冷水三小时,取出来放沸水煮三小时,然后把珠子对准铜锁的钥匙孔即可!”

    “我去,这么麻烦。”

    “嫌麻烦有办法,前面四步全都省略,直接做第四步就行了!”

    陈央央:“……”

    这地界真是个好地界,杀人不犯法是不是!!

    妈的,你以为半拉身子泡冷水里很爽很舒服,是!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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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隔壁不是人介绍:
叮咚! 陈央央推开门,外面是长发及踝,一身简约白袍的邻居厌棽:“嗨,吃了吗?” “还没。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先说好了,钱不借,忙不帮,饭没得蹭,其它的你随便讲。” 厌棽安安静静想了想,“……哦,那没事了。” 陈央央:“……” 无肉不欢、精明强干的记者美女×全素主义、战斗力爆棚的妖孽美男。 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有你,我希望有来世。我家隔壁不是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隔壁不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隔壁不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