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风雨汇山镇8(继续求推荐,收藏,投资)
前文说到,山中夜幕刚降,就有百余全副武装的兵士摸向云来客栈,而此时的客栈内则是一片欢声笑语,却原来是梁山那远在潭州第一师范学堂读书的儿子梁文亮回来了。不仅如此,随后者回来的还有两名同窗,其中更是有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这让他娘竺芳见了,满心以为是新媳妇上门,先是笑吟吟的拉着那名为马锦玟的女学生问东问西,直到梁文亮一脸尴尬的连拖带拽之下,好不容易把她送去后厨帮忙,这才让场中气氛恢复正常。
“不好意思啊,锦玟!我娘就是那样,你别介意啊。”
听得梁文亮满脸涨红的解释,马锦玟却是浑不在意的回道:“你娘没什么啊,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受欢迎,所以我都习惯了!对了,那两位又是什么人?怎么看你爹好像有些打心底的畏惧他们?”
“我也不太清楚,听我娘说,那年纪大的是我一位久不来往的世叔,小的那一位则是他儿子,似乎脑袋不太灵光。此外,我娘还说他们都是大修行者…”
“什么大修行者啊,那个老的似乎还有些威势,那小的就是一棒槌!”
这时另一个面目俊朗,脸色青白的青年趁机插言吐槽道。此人则是死赖着从潭州跟来的另一名学生刘佑宁,他此来就是追着马锦玟来的,所以为了不遗余力的打击“竞争对手”梁文亮,恨乌及乌之下,自然对蚩蛮父子也是不屑一顾。
他这一番话自然丝毫不漏的落入耳聪目明的张损等人耳中,蚩蛮脸上更是有愤怒之色一闪而逝,毕竟“阿尤”是他心中的宝贝疙瘩,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一旁的梁山自然感应到了蚩蛮心中的愤怒,有些尴尬的为刘佑宁开脱道:“老弟暂且息怒,那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希望能看在老哥的薄面上,不与他们计较,如何?”
“哼,孩子,那我家阿尤也还是孩子…”
蚩蛮口中不满的话语还未说完,身旁的张损就腾的一声站起,不仅把梁山吓了一跳,不远处的刘佑宁更是应激弹起,脚踩“九点游龙步”,上身则是摆出标准的“阴阳盖拳”,正是在湘省流传甚广的“梅山拳”箭桩架子。
“阿爹,对头来了!”
见到把那讨厌鬼吓了一跳,张损这才把自己的发现小声告诉蚩蛮,后者其实也已从客栈周围地底群尸的警示中,发现有不少人正试图包围整个客栈,不过他的灵觉,还是没有可以借用“蚩尤旗”之力的张损那么灵敏,这才反应慢了一拍。
“听见了吗?老哥快去护住你家的宝贝疙瘩,等会说不定有场大战!”
听得转身出门的蚩蛮口中那煞气腾腾的话语,梁山一边起身后撤,一边不忘面色凝重的叮嘱了一句:“那你们也小心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马锦玟忍不住对摆开拳架的刘佑宁语带笑意的挤兑道:“呵呵,小宁子,看来你的胆子也不像你自己吹嘘的那般大嘛!”
此时刘佑宁看到那蚩蛮父子直接无视自己转身出屋,而意中人则是对自己语带嘲讽,就连自己以往看不起的梁文亮都低头吭哧吭哧的偷笑,不由得恼羞成怒的大声喊道:“这都是些穷山恶水的刁民…”
话未说完,梁山就面色凝重的凑上前来,直接出言打断其泄愤的话语:“什么刁民?等会有大事发生,你们随我一起先去避避!”
不待马锦玟等人反应过来,刘佑宁就语带不屑的反驳道:“就你们这一小客栈,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砰砰砰…”
就在这时,屋外顿时枪声四起,同时还伴随着诸如夹杂着“僵尸”、“邪术”、“结阵”、“开枪”等字眼的叫喊声。这些含义丰富的话语,瞬间就让刘佑宁的脸色变得更白了一些。
梁文亮见马锦玟一双大眼睛转而好奇的看向自己,连忙一手按住试图拉着自己往后厨跑的老爹,语带急促的问道:“爹,这到底怎么回事?虽然腊尔山一直都不太平,但也不会围着咱家大打出手啊?”
“那是你蚩家叔父的事,你们不要掺合!”
这答话的人,却是已经换上一身银饰盛装的竺芳,此时在昏暗的烛火之下,她在数名腰挎苗刀的妇人簇拥下,恍若换了一个人般,整个人变得气势凛然,令人不敢直视。
“爹,这真是我娘?为什么我感觉她那么陌生呢?”
听得梁文亮低声问询,梁山狠狠一拍前者后背,口中同时训道:“那不是你娘还能是谁?你以为这么多年客栈为何可以在镇上安然无事?还不都是有你娘的威慑力在,那些邪魔外道才不敢上门生事!明白了吗?”
“呃,冒昧的问一声,伯母是落花神女吗?那为何能够…”
仔细观察竺芳一会,马锦玟语带踌躇的问道,话语最后更是好奇的看向梁山父子,显然是奇怪前者为何能够成婚生子。
被小辈当面问到当年的情事,竺芳瞪了正嘿嘿傻笑的梁山一眼,口中回道:“我之前确实是神女,至于我与老倌结合之事颇多曲折,简单说来,就是屋外那位蚩家兄弟帮忙,我们才能有今天,才会有亮崽。”
听得她的答案,屋内诸人不由得浮想联翩,马锦玟刘佑宁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湘人,又岂会没有听过号称湘西三邪之一的“落花神女”,如今前者不仅成婚生子,更是容颜不老、寿元不缺,这让他们对正在屋外搏杀的蚩蛮父子更是好奇不已。
而此时在客栈内外四周则是另一番情景,在院墙外,张损昨夜就提前按八卦方位,指挥着八具严家人所化的铁甲尸遁入地下埋伏;而在客栈内的地底,则是有剩余五具铁甲尸把守。
在发现那些士兵来意不善后,张损遂即无师自通的用意念操控脑中的“蚩尤旗”,甫一催动,那十三具僵尸顿时从地底窜出并暴起发难,双爪戳、抓、撕、挠,双脚踢、蹬、踹、扫,肩扛牙咬,横冲直撞之下,就在马锦玟等人闲聊之际,偷袭的百余士兵就鬼哭狼嚎的躺了一半。这其中不仅有僵尸们的“斩获”,更有不少士兵是被同袍开枪误伤的。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用大刀结阵退守!快结阵!”
这时那领头的疤脸连长,也终于从猝不及防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一边红着双眼大吼,一边取下地上一名士兵背上的大刀,刃口顺势在自己手心上一拖,抹上自己体内的兵煞鲜血,朝着身前一具铁甲尸双眼狠狠剁去。
“锵!”
那铁甲尸刚一脚踢在身前士兵的下阴处,遂即本能的抬起双爪在眉眼前一捞,险之又险的格挡住大刀。二者交击之下,它那十指指尖上,乌黑锃亮的指甲也应声而断。不仅如此,捏住大刀的尸掌还不停冒出嗤嗤的黑烟,却是被刀上的煞血给腐蚀的。
“嗷!”
剧痛之下,铁甲尸嚎叫着把爪间的大刀一甩,其余在疤脸连长周围的士兵见状,连忙有样学样,纷纷弃枪用刀,而后三五成群的围拢起来,背靠背的合力对付铁甲尸。一时间,场上形势陷入僵持。
而这时早就跃跃欲试的张损也恍若僵尸一般,只是一蹦就来到疤脸连长面前,双臂十指指尖十道乌黑罡气透指而出,对着后者后脖颈处一戳、一抹,正是得自胡三要《僵尸拳》中的“绕颈抹脖”。
那疤脸连长也有三阶修为,此时察觉身后有恶风袭来,下意识的挥动大刀使出“苏秦背剑”在身后一格。
“铮!”
疤脸连长只觉着手中突兀一轻,却是背后的大刀应声而断,他只来得及狼狈不堪的飞快往前一扑,然后十道罡风在他背上飞快扫过,军服背带瞬间断裂飞舞,还顺势在他背上开了十道血槽。
前扑之中,他咬牙忍着背上剧痛,用左手撑地借力,飞快往右侧横移半米,恰到好处的让过身后张损那狠戾的飞身扑击,然后一个翻滚跪地,顺势把腰间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刀抽出,与后者厮杀在一起。
直到这时,疤脸连长才看清对方的真实模样,却是一个身着青布衣裳,腰围黑巾,面目黝黑稚嫩的青年。这等赶尸匠的标准穿着让他顿时找到罪魁祸首,口中愤怒喝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等兄弟下此辣手?”
第四十六章 意外迭起(继续求推荐,收藏,投资)
“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等兄弟下此辣手?”
可惜对于疤脸连长的怒声质问,对面的张损只是回以憨憨的一笑,后者手舞足蹈间,却是把战狩术与僵尸拳杂糅在一起,招招不离对手要害。这让那疤脸连长更是忿恨不已,以为后者欲要杀他而后快,登时使出家传的“白虎破魂刀法”,与后者展开以命搏命的对攻。如此一来,反而让缺乏实战经验的张损变得缩手缩脚,从而让他扳回不少劣势。
与此同时,在后院坐镇的竺芳突然听到,那从前院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喝骂声,她立时就急急忙忙的从后院跑了出来,然后见得后背鲜血淋漓的疤脸汉子面上,那依稀可见的年轻时模样,口中连忙娇斥一声:“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随着她话语声落下,“落花神女”可喊落星辰的诡异咒术神通之力瞬间发动,厮杀中的张损就感觉自己身不由己的飞身而退,疤脸连长与其余士兵也是如此,就连身上添了不少刀创弹孔的铁甲尸都随声住手,可见竺芳这言咒的威力。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叫停呢?”
一直隐于一旁掌控局面的蚩蛮这时也来到竺芳身旁,口中语带不悦的质问道。毕竟这时候对头人数还剩不少,这么一停,之前铁甲尸突袭的优势就随之尽丧,岂不见那些残余士兵正在自行汇聚结阵,同时不忘救治伤员,而他们头顶已有一条灵气汇聚的黑色蜘蛛若隐若现么?
“蚩蛮老弟,息怒息怒…”
随后赶来的梁山连忙出言试图安抚,其余梁文亮、马锦玟等人,还有从客栈二楼下来的雷鸿泰一伙人,此时也接连前来看热闹。
不过竺芳并没有就此跟蚩蛮解释什么,反而是朝着正在对峙的张损二人快步走去,口中异常激动的嚷嚷道:“小麋,你是小麋!我是竺芳,我是你大姐啊!”
“姐,你是大姐!”
就在这时,那持刀硬撑的疤脸连长见得一身盛装且面容未改的竺芳,身形不由得为之一僵,而后随手把短刀入鞘,口中大喊着扑上,为此他还差点挨了在一旁警戒的张损一脚。
接下来竺芳姐弟就在诸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姐弟相认的戏码,而围观的张损等人也从他们的话语中,得知当时二人失散的原因。正是当初刚成年的竺芳被梦中神授“落花神女言咒术”后,经不住家中与旁人的闲言碎语,从黔东的苗寨中愤而离家出走。这才有了她后来落难,偶遇被银甲僵尸追杀的梁山,二人又被蚩蛮所救,并破除“落花神女”的历代诅咒,让梁竺二人成就一桩另类良缘,由此可见世事之奇。
见得双方彻底无事,蚩蛮遂即领着张损,用百年朱砂、百年还阳草,百年祛毒草研磨成粉,分别给那些被僵尸抓伤咬伤的士兵祛除尸毒,免得后者尸毒攻心之下变为僵尸。至于其余被枪伤的士兵们,在取出弹头,喝下梁山的“金疮符水”后,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缓收拢、结痂、脱落,重新变得生龙活虎。
就在客栈内纷纷扰扰之际,“运货”的赶尸匠大宝二人终于带着五具“僵尸”前来投店,然后接到人、货不久的雷鸿泰,却面色苍白的匆匆找到梁山。二人嘀咕一阵后,梁山又面容苦涩的拉过蚩蛮父子,低声说道:“老弟,刚刚那些赶脚押货的伙计送来一个消息,之前出镇的土夫子被一伙带着长枪铁锹的军人全部兜住,不知道为何,他们现在也往我们客栈来了!”
“来人身带铁锹,又是专找土夫子麻烦,来这里除了找你,那还能找谁?”
此时蚩蛮有些兴致不高的随口回了一句,梁山一听登时就急了:“老弟,你也觉得他们是来找我的?那你可要出手帮帮我啊!”
“别啊,你找我们爷俩干啥?不是有你堂客跟小舅子嘛?兵对兵,将对将,快枪对快枪,谁怕谁啊?”
说完话,蚩蛮随手一摇“摄魂铃”,让严家铁甲尸重新遁入地底,然后就扯着张损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这,这父子怎么能这样呢?”
看着父子二人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梁山有些无所适从的嘟囔道。
“老倌,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快来见过阿弟!”
这时不远处的竺芳也发现了梁山的异常,连忙催促他上前见礼。
“哎,来了,来了!”
梁山与竺麋二人在竺芳的引领下,互相拱手见过后,不待她再次发问,梁山就迫不及待的把之前得到的消息说出,然后一脸希翼的看向新认的小舅子。竺麋先是看看他,而后又看看那些看似恢复大半的同袍兄弟,踌躇了数秒后说道:“姐夫,我这些兄弟的情形你也见到了,他们如今最多就是帮你撑撑场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倘若有那虎恺威答应交易的那批镜面匣子枪在的话,或许还能唬住对方!”
梁山闻言,先是大喜道:“那些短枪在啊,就在二楼的…”
说到这里,他又仿佛想到什么,有些苦恼的说道:“不过要用的话,还要征得蚩蛮兄弟的同意,如今他才是货主!”
“嗯,姐夫莫忧,其实买枪弹的大黄鱼我已经带来了,只要能从那位前辈那里拿到东西,该给的钱我照样给!”
“那我去问问看!”
听得小舅子这般土豪的话语,梁山精神为之一震,说话间,就已飞快窜向二楼。没多久,他就从楼上探头,招呼竺麋带钱带人上去搬货了。
五分钟后,张损看着桌上那用两百三十支匣子枪跟十余箱子弹换来的六十根“大黄鱼”,语气有些怪异的朝蚩蛮问道:“阿爹,我们真不管梁伯啦?”
“也不是说不管,怎么说呢?先让他吃点苦头再说,对,就是这样!”说到这里,蚩蛮好像终于给自己的行为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右掌对着桌上一抹,桌上的黄金瞬间消失不见。而直到这次,张损才发现这些东西消失的端倪,却是蚩蛮右手中指处有一枚黝黑不起眼的指环。刚刚他见得指环表面只是微光一闪,那些黄金就随即消失不见,想来这指环也是一件可以存储物事的法器。
“看什么看?眼馋了?这须弥指环虽能存放东西,但空间实在太小,阿爹也是勉强用着,看以后能不能给你寻摸一件空间大点的器物。不过这会,你先跟阿爹看热闹去!”
说话间,蚩蛮左掌按在张损右肩,后者只觉得身周景物一阵变幻,刹那间,二人就已来到客栈屋顶。此时二人居高临下,借着客栈内外火堆火把的光线,可以见到竺麋一方没有受伤的士兵正用桌椅沙包修筑简易工事;而在灵异的“金疮符水”救治下,另一半负伤的兵士则是已能动作飞快的往手枪弹匣里压子弹。场中气氛热烈而紧张,看得张损都有些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他听得蚩蛮轻声提醒道:“来了!”
随着后者话音落下,张损就看到远处黑暗中有影影绰绰的黑影,从镇子西面飞快涌来,然后在客栈门前的火堆光线照射下,沉默着结成一个军阵。霎时间从百余士兵身上泛起一股股土黄色灵气,自发汇聚成一头嘴尖爪利长尾的“九环犰狳”。
“在下湘西马家马樊犰,今日此来没有恶意,只是听闻梁山老先生精通堪山点穴,识坟断冢的本领,所以特来请老先生进山相助而已。”
听得来人道明来意,竺麋等人都是脸色怪异的看着梁山,众目睽睽之下,后者有些不自在的低声解释道:“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如今我可是退隐多年了,不信你们可以问我堂客!”
竺芳对自家老倌最是了解不过,这些年后者虽然时不时的进山溜达一趟,但确实没有动过手,更别说下墓摸金了。念头转动间,她见屋顶的蚩蛮父子硬是不吭声,遂即柳眉一扬,就要开口回应,身后却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大声朝外喊道:“外面的是翻丘哥吗?我是锦玟啊!”
第四十七章 祖上旧怨(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外面的是翻丘哥吗?我是锦玟啊!”
这时客栈内诸人才看清,说话那人正是随梁文亮一起回来的女同窗马锦玟。
“锦玟?你不在潭州学堂里读书,怎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莫非…”
听到自家堂妹那熟悉的声音与自己的外号在耳边响起,马樊犰再也按耐不住,从翻山犰狳阵中越众而出,浑然不惧的暴露在竺麋军的枪口之下。不过他此时的脑中却是波涛汹涌,只是瞬间,他就想到家族里早几日带人去了潭州的三叔马景仁,族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联姻之事以及自己此行进山的目的,他瞬间就明白过来,堂妹马锦玟跟他一样,都是打着破釜沉舟的念头。
就在马樊犰脑中念头飞快转动之际,耳边同时响起自家妹子的回应:“这个等会再说,梁山先生是我同学父亲,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说嘛?还有你可不要犯浑,还不快快解散军阵,免得双方擦枪走火!”
被家中最受宠的堂妹一番训斥,马樊犰却是不怒反喜,嘿嘿傻乐两声,然后侧头对后方还保持阵型的百余兄弟吼道:“他奶奶的,你们没听到大小姐的话吗?还不快解散了?顺便把那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土夫子头目带来,老子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花儿为啥那样红!”
客栈众人一听,也大致明白事情的缘由,肯定是心有怨恨的魏刀子一伙存心报复,试图把马樊犰全副武装的百余人引来客栈,算计着要么是梁山屈服,从而被拉下水进山探穴,要么就让两方来个火拼,结果就是双方都落不到好,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这时马锦玟也大致把自家来历跟独眼堂哥的身份解释一遍,梁山一家子这才有些恍然,原来这闺女竟然是湘西土霸王马家家主,同时也是湘西权利最大的女土司马白兰最宠爱的孙女啊!
说来这马家祖上可是历史上唯一以湘省为中心建国的南楚皇帝马殷,当时马家不仅占据湘省全境,更据有桂省大部,黔省东部等地,可谓是显赫一时。哪怕后来被后唐灭国,马家还是湘西留下一支嫡传,历经元明清等朝的动荡而传承不绝,形成了今天盘踞湘西的最大土司马家。
“…我那哥哥就是个莽夫,希望伯父伯母不要怪罪他!”
竺芳先是看了一眼正搂着自己手臂,做乖巧撒娇状的马锦玟,接着又扫过面带失落的儿子,沉吟不语的老倌,摇头示意的弟弟,遂即颌首道:“这有什么好怪罪的,我们双方只是一场误会而已。阿弟,你让你的人让开道路,让马家弟兄进来说话吧!”
“知道了,大姐!”
七分钟后,梁、马两方就在后院堂屋相向而坐,蚩蛮父子则是打横坐着旁听,至于雷鸿泰等人更是异常识趣的躲在客房内不动弹,岂不见同样是三阶修为的魏刀子与那一伙土夫子们,此时不正鼻青脸肿的堵着嘴,被压着跪在后院地上么?
马樊犰已经从堂妹那里大致了解了梁家一方的实力,尤其是竺芳的落花神女言咒以及蚩蛮父子的御尸搏杀之能,因而他也不赘言,直接开门见山道:“其实我此来腊尔山,就是直奔那壶山峒后方的大将军墓来的。或许你们会奇怪,我为何会如此笃定那墓的方位与墓主人的身份,说来这还是我马家祖上的一段旧怨…”
随着马樊犰一番叙述,众人这才明白其中的前因,无非就是当年五代十国时,先有马家祖宗马殷旧将刘言,坐视后唐大将边镐灭南楚国,接着又有以王进逵为首的静江军十兄弟领兵杀刘言,随后潘叔嗣杀王进逵,周行逢又于朗州杀潘叔嗣,从而据有湘地。
而腊尔山内的那座大墓主人就是这最后纂位功成的周行逢,话说此人原本只是朗州武陵一农人,后来得异人授艺,又投入楚王静江军中才得以发迹。
据马樊犰所言,当初南楚内乱,“众驹争槽”时,这周行逢暗中带领手下“静江军”心腹军校偷偷掘开马家祖坟,不仅取走一件镇压龙脉的镇物,还用引龙秘术把龙脉之力接引至周家祖地,这才导致马家败走潭州,也才有了后来周行逢步步高升,更有了周家两代人取代马家据有楚地近八年,直到963年被北宋吞并。
“…所以我们马家留在湘西的这一支子弟,一直以寻回祖上镇物为己任,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直到最近我们才探知腊尔山深处有一座将军墓,之前去过两趟后,终于确认墓主人正是那周行逢。
不过其中甚是凶险,不仅机关陷阱阵法重重,更有死去沦为僵尸的静江军卒,我这只左眼就是因此而丢失的,所以此次我才想找梁山先生进山帮忙勘验,看能否找到大墓的薄弱点,用炸药炸开,然后直捣那贼子的主墓室,从而取回马家祖传镇物!”
张损听得马樊犰所言,基本可以确定那即将进阶的金甲尸,必是少时修有秘术,之后又称王收刮楚地的周行逢无疑,这让他恍若寻得猎物的猎人一般,激动得难以自抑。情绪激荡之下,以致于被身旁的蚩蛮瞬间感应到,遂即面色怪异的侧头看向他。不过他也已想好了说辞,附耳低声道:“阿爹,那里面可是有不少僵尸!”
听到自家傻儿子这悄悄话,蚩蛮有些恍然,不过他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因而也不急着表态,继续听着梁山讲述他此前用风水秘术对那将军墓的勘验结果。
“…从地势上看,那将军墓前有双蛇盘踞,墓后有毒蜥吐雾,左有蟾蜍喷砂,右有魔蝎摆尾,中有毒蛛汲取四周煞气、毒气精华,吐丝捕猎,这是迥异于中土墓葬风格的五毒入地葬法,所以墓主人的棺椁一定在山腹地底正中,被无数‘蛛丝’吊在一处玄妙之地。”
马樊犰一边听梁山解说,一边对照着自己此前在墓中的经历,满脸兴奋的连连点头,显然后者所言非虚。
“不过这只是我能推测到的皮毛表象,也是墓主人特意展现给外人看到的‘真相’,假若真的如你所想,找到所谓的薄弱点用炸药炸,恐怕会把自己人给一起崩了,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地底应该还镇封着一座融合五行之力的熔浆池,而你们马家要找的镇物应该就在那里!”
“什么?梁先生说的是真的?”
“伯父,你说的是真的?”
听到这里,马樊犰,马锦玟两兄妹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一左一右的对梁山接连问道。
“应该大致差不离吧,不过那大墓仿佛一只茶壶一般,嵌在腊尔山山腹内,内里地形怪异,按我推测,从地底往上,应该分别是熔浆池,镇物,墓主棺椁,再往上就是马家兄弟说的机关陷阱与僵尸守卫了!”
“那梁先生的意思是,除了从壶嘴部位沿着山洞往山腹内行进以外,就没有所谓的捷径了?”
“对的,哪怕是身有遁地之法,也会被那镇物给禁绝,所以要下墓,那就只能硬碰硬的强闯。如此一来,恐怕耗费的人力物力非同一般!而且那壶嘴所在的阴阳洞是壶山峒的禁地,他们根本就不容许旁人靠近。”梁山有些郁闷的回道,这让他不禁想起以往被阿依那伐“驱逐出境”的糗事。
“咳咳,梁先生恐怕不知,壶山峒赶人只是恪守祖训,防止洞内僵尸出来作乱而已,他们峒内更是为此牺牲无数青壮与历代阿公、头人的性命,恐怕他们更是期望有人为他们解除这个魔咒,所以我们之前两次前去,他们不仅不曾阻拦,还给我们提供不少帮助。”
听得马樊犰话里话外的意思,恍若指着自己鼻子说,“你丫就一个遛山掘墓的散户,壶山峒肯定不待见你啊”,这让梁山心中更是郁闷,直接闭嘴不言。
见到自家堂兄口中耿直话语一出,场中顿时冷场,马锦玟转而起身拉住竺芳的手臂,语带诱惑的说道:“伯母,据我们马家典籍记载,那遗失的镇物是一件名为‘坤宁壶’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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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据我们马家典籍记载,那遗失的镇物是一件名为‘坤宁壶’的法宝!”
说到这里,马锦玟故意停顿一下,果然见得屋内所有人都被这“法宝”二字激得豁然抬头,遂即满意的继续说道:“此壶虽然位属法宝,但是功能单比较鸡肋,只能镇压地气、龙脉,不过它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每百年可以在壶内凝结一滴地脉神乳。而此乳的功能嘛,那就是可以给人易筋洗髓,洗去先天沉疴、后天杂质,从而可以踏上修行之路,想来这最适合文亮不过了!”
这时候竺芳身旁的梁文亮几乎是应声而起,先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马锦玟,待得后者点头确认后,随即又是激动的对自己娘亲喊了一声:“娘…”
感应到自己儿子话语中的无尽欣喜、心酸、希翼等等情绪,竺芳语带无奈的对身旁的马锦玟说道:“行了,闺女,你也别在这里耍弄那些小伎俩了,先让我们一家子私底下商量一下再回复你,如何?”
“当然可以!那我跟我哥先去前面看看!”
心知事情已成了大半,又变回乖巧模样的马锦玟遂即起身带头离去,马樊犰刘佑宁二人也随之离开。而蚩蛮父子刚要起身作势一同回避,就被竺芳出言拦下:“蚩蛮兄弟,你们爷崽也不是外人,留下一起帮我们家出出主意!”
“这事不好说,老梁对于探墓最有经验,当年还不是在银甲尸爪下险死还生?更何况如今这将军墓更是险恶,一个不好,可就会把自己折进去!”
蚩蛮闻言,刚抬起的屁股又顺势坐回椅子上,口中直言不讳的说道。
“嗯,蚩蛮兄弟能够如此说,足见你没有因为此前我阿弟之事和我们梁家变得生分,这很好,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们一家一同下墓一探。不说那马家小姑娘说的‘地脉神乳’与墓中的其余收获,就说里面的僵尸甲士,到时你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如此一来,你那家传兵旗或许可以借此恢复不少,如何?”
“呵呵,嫂子果然是个精明人,最擅长慷他人之慨,不过有老梁跟嫂子陪着一起,想来墓中的邪门巫蛊与机关陷阱难不倒我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探探,顺便给孩子们捞一点好处!”
见得蚩蛮终于点头答应,竺芳才如释重负,梁山更是喜形于色,毕竟他们二人知道只要有前者在,那些墓中僵尸就不足为患,期间还可以帮助前者收服它们为尸卫,之后不论是探路,还是当肉盾,都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人手损失。
无独有偶,另一边的马锦玟也在打蚩蛮父子的主意:“…翻丘哥,如果有那两赶脚的爷崽一起下墓,此次我们说不定就可以突破僵尸的封锁,从而一窥‘坤宁壶’的真实面目。”
“他们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么?”
“翻丘哥,玟玟说得没错,在你来之前…”
这时跟在二人身后的刘佑宁终于插上嘴,把之前的铁甲尸大战众军进行一番活灵活现的演绎,这让马樊犰亦为之吓了一跳:“这么说在这客栈地下还有十三具铁甲尸?要是当初我选择动手,恐怕也讨不了好了?对了,他们叫什么名字?”
马锦玟刘佑宁二人先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认可他的推测无误,接着又由前者回答道:“那个年长的好像叫蚩蛮。”
“什么?那就是黑无常?吁,好险好险!”
马樊犰从自家堂妹嘴里听得“蚩蛮”这个名字,顿时豁然转身,仅剩的一只右眼瞪得老大,显然他心中的震惊。然后不待满脸惊疑不定的马锦玟二人发问,他就主动为其解说起关于蚩蛮这“黑无常”绰号的来历:“话说十五年前…”
马樊犰以说书人一波三折的演绎手法,花了十数分钟时间,才把蚩蛮当年一日夜间奔波三百多里,连挑湘西十八家匪寨的故事叙述一遍:“…就这样,黑无常的绰号就在湘西传开了,成为与梅山派天才水师‘白无常’芈南并列的不可招惹的大修行者!”
见得马樊犰讲到这里突然停下,马锦玟二人还在诧异之际,就听见从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们下意识转身回望,就见到已经收拾妥当的梁家诸人与蚩蛮父子一同出来。
走在最前的竺芳此时已换下盛装,穿着一身彩绣苗服,腰佩一皮囊,甫一来到马家众人身前两米处,就止步沉声道:“此次下墓,我们梁家应了,不仅如此,我还请来蚩蛮父子与我阿弟袍泽相助,所以这关于收获的分配,我们双方要提前商量一下!”
虽然看见梁家众人一副远行进山的架势,马樊犰就已经明白大事已成,如今听得竺芳开口确认,他那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口中忙不迭的回道:“可以,可以,万事都好商量!”
接下来竺芳就与马家二人好一番讨价还价,结果前者不仅争取到之前定下的地脉神乳与僵尸,还得到墓中法器、明(冥)器的一半份额。而旁观整个谈判过程的张损却得出一个结论,那代替马家谈判的马锦玟,看似被竺芳逼得步步退让,但是她对墓中其余法器、明(冥)器、僵尸之类,其实根本不甚在意,她的目标只是那个“坤宁壶”,可见这看似鸡肋的法宝对马家有不同寻常的重要。
商议妥当后,部分马家军士兵当即把魏刀子等盗墓贼拖出客栈击毙,然后把尸首往镇外山林一丢了事,反正自有林中的豺狼虎豹与五毒蛊虫帮忙清理,保证只要一晚上的工夫,到时候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同时双方各自收拾准备进山的物资,而蚩蛮则是领着张损把十三具严家尸封禁在客栈地底,至于“土商”雷鸿泰更是领着手下兄弟与冒牌僵尸,带着接到的“云土”,连夜换了客店投宿。
半小时后,准备妥当的二百多人分成前后两部分,连夜打着火把进山。假若此时有人从空中俯瞰,就可以见到一条火龙正逶迤盘旋着穿过密林,往腊尔山西面主峰行进。
他们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引起镇上有心人的注意,而后不知为何,土司马家联手“落花神女”竺芳,双方准备共探壶山峒大将军墓的消息,随之不胫而走。如此一来,本就蠢蠢欲动的山匪、邪修、土贼,纷纷三五成群,十数一伙的尾随着梁马两家进山。
一时间,整个腊尔山顿时变得热闹非凡,有些修为不够的山匪,更是在路上就直接喂了山中的精怪鬼魅。
此时背着竹箧行走在队伍中间的张损,不时侧头做倾听状,听着身后夹杂在枪声中的惨叫,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吾也!
“怎么?心里不落忍?还是可怜身后那些贪婪的倒霉蛋?哼,别看你身手不错,本质上还是没有离窝的雏鸟!”
走在张损身后的刘佑宁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中想法,后者似乎心眼不够大,这会还记着被他在客栈吓得出糗之事,忍不住语带得意的低声嘲讽道。
“哼,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马家的主意?准备用这些人的性命填出一条墓中通道来?幼稚!”
到了这时,张损也觉得自己没必要恪于“阿尤”的人设而太过隐忍,冷哼一声后,同样低声出言回击,继而不待对方继续纠缠,直接快行几步来到蚩蛮身旁。刘佑宁见状,只得悻悻然的专心赶路,毕竟“黑无常”的名头与战绩,他可是刚从马樊犰那里听闻,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怎么了?嘴架干不过,所以找阿爹来吓唬人?”
见得张损赶上,蚩蛮语气怪异的问道。
“阿爹,那就是个麻烦!”
“呵呵,还是你这个傻小子说得对啊!不过那白脸小子只是一个小麻烦,而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进山要探的墓才是大麻烦!”
“阿爹,那我们不去了!”
“不去不行啊!只要那墓中真的有‘坤宁壶’,那壶中真的有‘地心神乳’,而那神乳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够让你心窍贯通,神智如常,那阿爹就一定要去墓中一探!”
听得蚩蛮话语中斩钉截铁般的坚定,让张损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热,情不自禁的羡慕起“阿尤”来,毕竟这种名为“父爱”的情感,是他之前十七年多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触景生情之下,张损脑中忍不住遥想起自己那亡于张家黑手的父亲,而后下意识沉默起来。
第四十九章 就绪(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就在腊尔山镇众人进山之际,壶山峒苗寨正中的祭祀楼内,刚从镇中赶回的阿依古匆匆上了吊脚楼正堂,里面除了峒主阿依那伐以外,还有阿依克钦等峒内数位德高望重的祭祀在场,这般情形,让他瞬间明悟,族内怕是有大事发生。
“见过峒主与诸位祭祀,阿依古已把严家死难者的十三具尸身,顺利移交给严家来人!不过…”
“不过什么?”
见得族中耿直汉子阿依古罕见的变得支支吾吾,明白峒主与严家昔日交情的祭祀阿依克钦,主动出言问道。
“不过严家人都已发生尸变,族内用来封尸的桃花瘴根本就未起作用!”
“哦,既然你这会能够如此平静的回来禀明事情经过,想来期间未曾发生什么大的变故,说说吧,严家来的究竟是谁?”
这时峒主阿依那伐听得严家人竟然发生尸变,终于主动开口问道。
“对方来的是闻名湘西的‘黑无常’蚩蛮,不过动手的是他儿子,一个十八岁的小崽子,那些几乎蜕变为铁甲尸的严家人在其操控下,恍若士卒一般听其号令,让阿依古大开眼界,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之理。”
听到阿依古的回答,堂中阿依克钦等诸位祭祀互相以眼神来回交流数次,而后不约而同的朝上首的阿依那伐点头示意。
“既然你已见识过蚩蛮父子御尸手段,那么你觉得若与他们一起下阴阳洞,探将军墓,结果会如何?”
听得峒主如此问话,阿依古豁然抬头,脸上惊喜、悲伤、振奋等神色接连闪现,而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纷呈的异念,斟酌着缓缓回道:“假若真的有蚩蛮父子相助,墓中的兵卒僵尸确实不足为虑,不过这只是墓中凶险之一,其余毒虫、陷阱、阵法,都是需要用人命去填,去摸索,然后才能顺利趟出一条安全通道,恐怕族中已无这般实力,族中弟兄也经不起这般损耗了!”
“嗯,阿古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如今看起来,总算是有点长进,遇大事能不焦不躁,不气不馁,这很好!倘若再历练一番,我这峒主之位,就可以放心传给你了!”
听得阿依那伐的这番点评表态,阿依克钦等祭祀也随之颌首赞同,显然对阿依古的表现同样很满意。这时前者见后者并未就此有什么欣喜神色,反而是一脸沉凝的看着自己,于是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马家又来人了,还是之前的马樊犰带队,不过他们刚刚用传音蛊传来消息,此行将与镇上云来客栈的梁山夫妇,蚩蛮父子合力探墓。此外,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两百余士兵,身后最少还有一两百的山匪土贼,所以墓中探路的人手也已经足够。”
“他们两方怎么凑合在一起了?”
阿依古闻言先是下意识的反问一句,遂即右手按胸,单膝跪倒在地,俯首沉声问道:“不知峒主需要阿依古做些什么,还请峒主下令!”
“无他,点起寨中男儿,让他们一半留守,一半准备物资,等待汇合来人后,一起进山!我们壶山峒近千年来背负的重担与诅咒能否解除,就看这一次的最后一搏了!”
“阿依古接令!”
看着阿依古那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去,阿依那伐侧头对着阿依克钦他们喃喃细语道:“希望这一次能够顺利进墓并破开血脉盟誓,这样的话,我就算蒙大司命宠召,也不会无颜面对族内先祖了!”
三个半小时后,当先而行的马樊犰汇合壶山峒包括阿依那伐、阿依古等在内的四十八人,只是略微休息进食,遂即在苗寨众人的领路下,继续往后山禁地阴阳洞进发。
随后跟来的诸多山匪土贼们,在即将到达壶山峒寨前,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同时胆颤心惊的沿着前面零乱的脚印而行。直至行进里许崎岖山道后,他们才发现以往附近山林中,那些可以致人死地的陷阱机关、蛊虫埋伏,竟然通通都被壶山峒给解除了。
等这些人明白过来后,当即就有一些人心生邪念,偷偷摸摸的往壶山峒寨墙靠近,而后寨墙上焰光骤亮,那些贼人也随之接二连三的惨叫哀嚎着,或是在突然涌现的瘴气中化为脓血,或是落入陷坑中成为蛇蝎等五毒的食粮,或是直接被腊尔山上特有的狼齿荆棘缠绕、吸食,等等凄惨死状不一而足。
在寨墙上突然燃起的火炬照亮下,这等地狱般的情景,登时让那些想趁机捞一笔的山匪土贼们瞬间崩散,绝大部分亡命徒蜂拥往前,也有少数察觉到前行凶险的人掉头出山。
又一个小时后,三方联军终于来到阴阳洞前,马樊犰、竺麋二人刚下令让早已疲累不堪的两百多士兵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他们就遂即转身钻入阴阳洞左侧二十米外,一处由山穴改造的石室内,里面各方头目正在商议接下来的探墓行动。
阴阳洞看守头目阿依黑天这会正在与外人介绍洞内情况:“…每天子时一刻开始刮阴寒煞风,持续时间为半个时辰,有阵阵刺骨阴风由地底山腹内往外吹,沿途所经之处全部结冰,所有活物都被冻毙,哪怕是墓中豢养的蛊虫也是如此…午时三刻开始又吹阳火煞风,也是持续半个时辰,所过之处草木化灰,岩壁熔融,我们都是穿戴族中提供的‘火浣衣’,才能勉强在洞口行走…也正因为此子午阴阳风煞,这洞才被称为‘阴阳洞’。而我们如果要带大批人手进洞的话,一定要掐好时间,免得大家在躲过陷阱僵尸祸害后,又稀里糊涂的丧生在这天灾之中,那样就太不值得了!”
他的话音刚落,马锦玟就若有所思的回道:“我看这子午风煞恐怕不是天灾,而是**,是近千年前,那周行逢在墓中提前设下的阵法造成的。”
竺芳夫妇、蚩蛮等人闻言,也接连颌首,表示赞同她的推测,而旁听的张损也觉得这推论与真相也应该**不离十。
“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马樊犰对阴阳洞内的情形早就颇为熟悉,此时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八分,子时阴寒煞风已过,待会等士兵稍微休息一下,为表马家诚意,就由熟悉地形的堂哥你带五十人头前开路,不过蚩蛮师傅要陪着一同驱赶、制服僵尸,接下来就是壶山峒二十五人,竺家五十人依次而行,至于其余人等则是守住洞口,警戒四周以防有变,同时还可等待第二轮的替换!”
各方人等都觉得马锦玟这个小姑娘安排得不错,遂即纷纷点头同意这般安排。不过这时竺麋忍不住问道:“这不对啊,你们马家有意散播探墓的消息,辛辛苦苦把镇上那些渣滓引来,不就是想用他们探路嘛?为何如今反倒没他们什么事了?”
“呵呵,阿弟,你是不是带兵带傻了?那些邪门歪道,偷鸡摸狗之徒,这时恐怕已经提前进洞了。墓中明(冥)器重利,就恍若鱼饵,那些人根本就无须我们驱赶,他们就会自投罗网了!”
听得竺芳这般解释,竺麋这才恍然大悟,同时见得除了自己与外甥梁文亮以外,旁人都是镇定自若,显然都早已想到这一点。他顿时明悟,这石室之内都是些操弄人心的城府高深之辈,就连那看似呆傻的“阿尤”都是面无惊异,显然对此也早有意料。这让他不由得倍感失落,只觉着自己脑子还不如一个傻子好使。
张损见竺麋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己,他浑然不知自己已被人当成智商参照物,下意识的对后者露出憨憨一笑。不过后者反应更是怪异,霎时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接着飞快扭头无视,却是后者感觉他的笑脸就是对其明晃晃的嘲讽,让其觉着智商瞬间被暴击一万点。
第五十章 下墓(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投资)
就在壶山峒、梁、马各家商议下墓章程之际,那些原本跟在后方的鬼祟之徒也随之来到“阴阳洞”附近。他们略微探查后发现,虽然有近三百号人团团围住山洞,却又因为三方相互之间并不熟悉,导致防守并不紧密,反而变得漏洞处处。
这个发现让这些人不由得大喜过望,继而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用一片法器纱布罩住数人而隐形潜入的;有用“障目符”让旁人视而不见的;亦有用一张外表灵纹闪烁的怪异兽皮裹身,继而变化为一只巴掌大老鼠进入的;更有十数名面目阴鸷的汉子直接腾身而起,当即化为十数只蝙蝠,然后从空中越过封锁的…这些人纷纷施法避开众多兵士耳目,潜行并穿过营地,然后争先恐后的钻入阴阳洞中。
此时在石室内的张损等人,则是借助壶山峒提前布置在阴阳洞口附近的“水月蛊”,从而可以在“镜花蛊”喷出的影像中,清晰看到所有提前进洞的外人。
半个小时后,直到最后一拨六人以影遁之法潜入山洞中,马樊犰就迫不及待的起身道:“行了,一共一百八十六人,足够头前趟路之用了,那我们也赶紧出发吧,否则山腹内的那些机关陷阱,可是会在十二个小时之内自动填充、恢复的,如此一来,那些人的探路也就成了无用功。”
“马兄弟说得不错,我们确实应该出发了!这山腹大墓有颇多诡异之处,地形墓道都会不时微调,这也是我们之前未曾绘制墓道墓室地形结构图的原因。”
这时曾经下过墓的阿依古也适时出言声援一句,其话语中对大墓的忌惮、憎恨之情溢于言表,这不由得让蚩蛮、梁山夫妇等人心生警惕,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张损与梁文亮。
“阿爹,你在哪,我就在哪!”张损从蚩蛮看来的眼神中,瞬间明悟其心中的顾虑,他立即与那被封印在葫芦花中的“阿尤”感同身受一般,憋在心中的话语顿时脱口而出。
“阿尤”的这般反应,让蚩蛮既感欣慰又觉担忧,不过他对自己崽子的实力还算有信心,加上有他在一旁照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纰漏,而且还可以给崽子更多的实战历练,哪怕是受些伤创,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念头转动间,蚩蛮就想明白其中厉害得失,先是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张损肩膀,遂即转身出了石室。
而张损略微感应一下脑宫中那轮已然半圆的“明月”,确认它在自己来到“阴阳洞”附近后,它汲取此方世界某些规则力量的速度,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快,并飞速填满剩余半数月轮空隙,变得越来越圆满。这个发现让他明白后路已然无忧,让他的胆气更是为之一壮,连忙把背后的竹箧调整一下,然后快步往前方的蚩蛮追去。与此同时,他耳边还传来梁文亮那有意压低的争辩声。
“…为什么那阿尤都可以跟着蚩蛮叔父下墓,可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呢?”
“傻儿子,人家阿尤已经修行十余载,家传功法更是威力非凡,如今已是三阶修为,你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能跟他比?”
听得梁山如此直言不讳的拿自己来打击梁文亮,快要离开的张损心中不由得暗自吐槽:“这梁山是在给我拉仇恨呢?其人看似精明,实则就是一棒槌,这哪里是劝人退避,这根本就是撩拨、激将嘛!”
那梁文亮果然如斯响应:“我虽然不能修行,但我也是学有国术,枪法也不弱…”
至于之后梁家三口的争论话语,已然出了石室的张损自然就听不见了,想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直到五分钟后,梁家三人这才从石室中出来,梁文亮一脸兴奋的当先而行,此外腰间还多了一条皮带,上面更是挎了两只镜面匣子,数个弹匣;他身后则是浑然无事的竺芳以及额头多了数个红点,双耳通红的梁山,显然后者这是因为口拙而遭遇了“家暴”,挨了“一家之主”竺芳的收拾。
“出发!”
早已准备妥当的马樊犰见得所有人都已到位,遂即大手一挥,低吼一声后,当先带头钻入洞中。
随着马家军中首批全副武装的五个十人班前行,兵士们全部额戴头灯,肩背长枪,左小臂悬挂一面怪异藤盾,背后背着各种物资依次进入洞中。而这会张损也举着一个名为“手电筒”的西洋物件在后,随着蚩蛮一同举步入内。此时那等在洞旁一直没动弹的马锦玟跟刘佑宁二人,却突然跟了上来,见得他侧头惊诧的看来,后者还不忘展颜灿然一笑。可惜她这是媚眼抛给“傻子”看,张损立时明白这二人是觉着跟在“黑无常”蚩蛮身边更加安全,这才厚着脸皮贴上来。不过他对马锦玟这个“心机女”跟“小肚鸡肠”刘佑宁都没有好感,所以他选择直接无视,脚踩湿滑的地面飞快离去。
“哼,这小子一看就是在装疯卖傻!”
“行了,赶紧下墓吧!我们之间本就不熟,他们也没有义务保护照顾我们,所以待会进洞后,你我都要格外小心一些!”
听着马锦玟这看似平静的回应,刘佑宁却明白自己已然种“刺”成功,接下来只要有机会,前者肯定会给那傻子一个大大的教训。想到这里,他遂即心满意足的跟着前者进洞。
走在前方的张损虽然不知道身后二人心底的算计,但是脊背上不时传来针扎一般的触感,无不显示出对方的恶意,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暗暗提高警惕。
沿着山腹蜿蜒往下的墓道前行,墓道渐渐变得越来越宽敞,地上不时可以见到遗留的箭矢、碎刀、断枪等物件。而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张损还可以在两侧岩壁上见到,表层残留着阴寒煞风吹过而凝结的处处冰晶。而冰晶层之下则是在阳火煞风日日吹拂之下,已成琉璃状的岩壳。这些岩壁在前前后后的灯光照过,形成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这让他不由得在心中暗叹自然造化之神奇。
就在张损等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山腹墓道前行时,在他们之前进入的那一批百余人已经遭遇惊人的变故。
一个结伴同行的十五人盗匪团,在历经“壶嘴”墓道中的机关消息洗礼后,最终仅余五人得以囫囵脱身,并顺利进入“壶腹”一层。就在他们手捏火折子,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为诸多同伴死难而惊魂未定,心有凄凄之际,就见得眼前不远处的墓室内,隐约间似乎有数具戴着古代贵妇花木金冠的女尸,正直挺挺的躺在棺木里。
除了金冠以外,那些女尸身上还佩戴有不少金银玉器,这等贵重明(冥)器在火折子昏暗的火光照耀下,泛起的层层金光,瞬间就让这五人红了双眼。再也顾不上思虑这墓室出现的蹊跷与凶险,纷纷扑上前去,然后各自找了一具女尸,双手齐动之下,扒、拽、撸等等姿势手法全都用上,把尸身上的金镶玉手镯、金项圈、臂钏,玉衩、玉梳以及整套的花树冠,拼命往怀里揣,往兜里装,往头上戴。
一时间,整个墓室里只剩下五人鼻息粗重的喘气声以及金银器物碰撞的叮当声。
“二,二哥,你,你说这女尸躺在这多久了?怎,怎么还是这般沉重?”
这说话的盗贼正向前探身,吃力的搬动身下女尸的脖颈,好方便他把尸身上的金项圈完整取下,毕竟他听人说过,在潭州那些有钱人的眼里,这完好无损的明(冥)器价格,可是比残次品贵了十数倍还多。
“我怎么知道!老十三你管她躺了多少年了,有冥器摸不就行了!怎么了?难道你还怕她咬你不成?”
第五十一章 惊变
“我怎么知道!老十三你管她躺了多少年了,有冥器摸不就行了!怎么了?难道你还怕她咬你不成?”
那答话的“二哥”此时正双腿跨坐在中间的一具棺木上,同样双手齐用,对身下的女尸上下摸索着搜寻冥器。
“啊…”
他口中不耐烦的话语未落,旁边就传来“老十三”的一声凄厉惨叫,待他闻声豁然回头,就见得一具女尸正用双掌十指的尖利指甲紧紧抠住后者双肩,同时张着血盆大口,上下牙床突出的四根犬齿狠狠扎入后者脖颈动脉,咽喉鼓动正作势拼命吸吮着后者鲜血。只是数秒,正拼命哀嚎挣扎的“老十三”就变得声息全无,同时全身鲜血尽失,最后恍若一口破败的皮口袋一般,被那女僵尸随手甩落。
“老十三…”
二哥只是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就听得身旁紧接着又传来另外三位弟兄的惨叫,他遂即左右环视一圈,果然又见得有三具女尸偷袭其余三人,并吸尽他们的鲜血。
这“二哥”好歹也有两阶顶峰的修为在身,此时见势不妙之下,当即腰杆发力,使出一个“鹞子翻身”,想从跨坐的棺木上翻腾而下。可惜他反应还是慢了一丝,他的身形刚窜起,就有无数色彩斑斓的蛛丝自棺木中的僵尸体内飞出。霎时间,这些蛛丝就把他的四肢躯干通通捆缚、包裹成一个茧子,只留脖颈以上的部位还暴露在外,接着蛛丝又猛的回缩,把他拉入之前摸金的那一具棺木中。霎时间,里面遂即传来数声凄厉惨叫,然后就有无数鲜血沿着蛛丝飞快蔓延,流向不可知之地。
假若此时墓室中还有旁人的话,定可以发现这些女僵尸体内都有若隐若现的蛛丝连接着某处,而此前她们吸食的鲜血正沿着蛛丝汩汩流向该处,这幅场景诡异而惊悚,而且类似的情形,还发生在整个“壶腹”第一层六十四个墓室的各处。
这一层的大小墓室,就仿佛是一个庞大转盘上的一个模块,每当感应到有人通过“壶嘴”中的墓道机关且即将出来之际,立时就会有一处藏有冥器僵尸的墓室自发旋转至墓道出口,继而把那些从墓道机关陷阱中侥幸脱身的幸存者接引入其中,接下来就会上演“盗匪一心掠夺冥器,大意之下反被僵尸猎杀”的戏码。
期间即使会有一两个修为足够的盗匪头目侥幸逃脱,那第二层十六个墓室中,立时就会有等阶更高的铁、铜甲尸出现并追捕。而所有僵尸从那些倒霉蛋身上抽来的鲜血,最后都不约而同的通过蛛丝,不停流入并汇聚于墓中某处地方。
于是就在张损等人懵懂不觉中,墓中已有诡异莫名的可怕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就在张损蚩蛮等人刚过了墓道中段之时,他们突然感觉脚下崎岖不平的地面剧烈抖动,而后前头开路的马家军中就传来阵阵喧哗、惊呼与惨叫声,这无不表明有大变故发生。
“崽儿,赶紧跟上阿爹,我们往前面去!”
蚩蛮只是侧头提醒一声,遂即伸出一双大手往前一插,继而往两侧拨动,同时体外灵气涌动,把堵在身前的士兵通通左右一拨,一带,立时就形成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道”。
同样心知有异的张损则亦步亦趋的紧跟着蚩蛮前突,而在他身后则是脸带凝重、惊慌之色的马锦玟与刘佑宁二人,沿着他们“父子”二人“开拓”的通道,紧紧跟上。
这不长的一段墓道,却让张损他们足足花了四五分钟的时间,途中还遭遇箭雨、枪阵与刀床的袭击,他们才接连从三个试图用藤盾结阵自守的十人班中通过。
直到这时,张损借助手电筒与对面数名马家军的头灯照射下,隐约见得在前方一共不到二十余米的墓道间,突兀的出现两个深坑,其中一个离他不过半米。而在两个陷坑中间,则还有一道两米宽的墓道残存,上面挤着数名幸存的士兵;而坑中除了一道道头灯光柱扫动以外,还有惨叫、咒骂、哀嚎、枪响、虫鸣等声响传来。
显然在刚刚的异变中,马家头前开路的两个班中,已有大半士兵被陷入坑中,这一点可以从那被两个陷坑隔离的数名士兵身上可以看出。这些人已经被陷坑中的场景吓破了胆,如今只能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拼命挪动身形,从而不让自己掉下坑去。
至于在最前方开路的马樊犰也没能幸免,张损那敏锐的听觉可以听见这独眼汉子在前面一个陷坑中咒骂嘶喊。只是数秒过后,其人就用双手分别拎着一人,身外顶着一个水球,从陷坑中飞身而起。
张损见状,下意识的抬起手电照向对方,就见得在水球外还有数目众多的蝎、蜈、蛛等蛊虫包裹着。不过它们只是在水球上稍一停留,就纷纷冻毙脱落,只是刹那间,水球附近就垒起一层数寸厚的虫尸。
直到最后一只蜈蚣脱落,马樊犰这才撤去体外的水球护罩,露出两名浑身衣裳褴褛,满脸青黑色的士兵。而他此时一双浓眉倒竖,苍白的脸上满是愤怒、悲伤之色,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坑得不轻,另外就是维持刚刚那个水球护罩,对于三阶修为的他来说,同样消耗负担极大。
“翻丘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踩中机关消息了?而且你不是来过么?怎么会一点提防都没有?”
这时见得马樊犰无恙,马锦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即又开始心疼士兵的损失,这可是他们这一房暗中花钱武装的私兵,因而大声朝前者喝问道。
“我塔码怎么知道?以前都没有这些玩意,今天却突然出现,可怜我这些兄弟们…”
马锦玟被自家堂哥突然爆发吓得一愣,这时正让张损打着手电,仔细观察坑内情形的蚩蛮突然插话道:“你们都不要吵了,这是古时候行刑用的虿盆,后来被湘黔等地的蛊师用来培养毒蛊。想来这些坑里的毒虫之前都是被秘法封禁沉眠,如今乍一被唤醒,又闻到人身上的血肉气味,那还不得在进食本能的驱使下,发狂吞噬一切能吞噬的东西,所以你们还是赶紧给坑中弟兄一个痛快吧!省得他们死之前遭受更痛苦的万虫噬体的折磨!”
“蚩蛮师傅说得不错,这就是虿坑,所以坑里的人已经无救,你们马家还是送他们一程吧!”
这时随后赶到的阿依那伐也出言赞同蚩蛮的说法,坑边的张损闻言下意识回望,就见得紧随在前者身后的就是梁山竺芳一家。
听得两位前辈长者都先后出言给坑里的士兵判了死刑,而坑里的惨叫嘶吼声也随之变得渐渐低落,这都侧面应证了二人所言无误。
“砰砰…”
前方的马樊犰见状,立时拔出腰间的大眼撸子,瞪着血红的独眼,铁青着脸对着坑里仆倒滚动的兄弟当即就搂火。等他帮前面虿坑里的弟兄解脱完,就见马锦玟双手举着一只袖珍小手枪,却是迟迟下不去手,忍不住大声骂道:“你这没用的妹坨,平时不是咋咋呼呼爱逞能吗?怎么关键时刻就不顶用了?”
这时冷眼旁观的张损自然可以看到,马锦玟在听到她堂兄毫不留情的训斥后,浑身轻颤双手抖动,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啪啪…”
“砰砰…”
就在这时,墓道中突兀的响起数声枪响,却是马锦玟身旁刘佑宁与侧后的梁文亮不约而同的抽枪射击,这样一来,坑中有些还在蠕动的士兵身上更是身中数弹,这让幸存的士兵们顿时心生兔死狐悲之感,齐刷刷的怒目瞪向那两个多事动手的“外人”。
“哼,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你这伢崽怎么就爱多管闲事呢!”
第五十二章 应变
“哼,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你这伢崽怎么就爱多管闲事呢!”
竺芳虽然口中嗔怪着儿子,同时却不忘与梁山一起前迈一步,肩并肩的把梁文亮挡在身后。
“哎,这孩子随我,都是老梁家遗传的毛病,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是梁山在有意无意的替儿子在马锦玟面前张目。
“行了,你们这些士兵就别在这斗鸡眼似的杵着了,还不赶紧浇上马家特制的骨粉火油,把坑里的毒虫和尸体一起烧了,到时候你们还能把袍泽的骨殖捡回去安葬咯。这样一来,还省得他们死后变为煞尸。
还有就是,既然马家兄弟说之前没见过这虿坑,那么这墓中肯定是有了特殊的变故,所以我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待,更没那闲工夫看你们这些小崽子争风吃醋。”
这时一直旁观的蚩蛮语带不耐的连串叱喝,不仅让马、梁、刘三人面红耳赤,更是瞬间就转移了场中众人的注意力。
“不错,我也认为墓中必有大变故,那么蚩蛮师傅,梁家二位道友,我们一起先去前面看看,如何?”
阿依那伐显然也是发现墓中异变的些许端倪,当即出言邀请蚩蛮等人一同前去开路。而蚩蛮更是直接,先把“摄魂铃”往张损手中一塞,接着当先一个迈步,瞬间就跨过十米距离,继而右脚在两个虿坑之间的一名士兵肩上轻点借力,又前窜十米,而后施施然的落在马樊犰身旁。直到这时他的声音才在空中杳杳落下:“那就走吧,恁多废话!”
“呵呵,蚩蛮老弟性子就是急了些,还望峒主莫怪!”
这边梁山正为蚩蛮开脱,竺芳同时就当着张损的面,交待儿子道:“亮伢崽,爹娘先去前面看看,你就跟着你阿尤兄弟,你们要互相看顾,明白吗?”
“明…明白了!”
张损先是看了看满是不情愿的梁文亮,对方正不时偷瞟那马锦玟;接着又见竺芳目带恳求的紧紧盯着自己,他又岂能不知她的话中之意,哪有什么“互相看顾”,不就是要自己帮忙看顾梁文亮这个“情圣”么?不过想到蚩蛮与梁家的交情,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得“阿尤”勉强点头,竺芳这才展颜一笑,与梁山手拉着手,恍若一双蝴蝶一般,翩翩然飞过二十余米的距离,飘然若仙的落到正蹲身验看两名士兵伤势的蚩蛮身旁。
而阿依那伐则是念念有词的激发一块金黄色的召唤玉符,他身周立时有白雾涌现,而后雾中金光一闪,遂即有一只一人高的三足金蟾突兀出现在他脚下,异常熟练的把他驮负在背上,同时口吐人言道:“唔,好多血虫的味道,嘿,老头儿,怎么你每次把我召唤出来,都是会撞上这等大麻烦事呢?哎,当年跟你签订契约,真是我金老三这一生最大的失误!”
“呵呵,不麻烦的话,老头子怎么会召唤金蟾你呢?而且不是如此的话,又怎么能彰显你的非同一般呢?”
被阿依那伐这么一通绕舌恭维,金蟾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身形一蹲一起,驮着前者一个弹射,擦着墓道顶壁,瞬间来到蚩蛮身旁。
“嗯,这三脚蛤蟆不错!”
这时给两名士兵验伤、祛毒结束的蚩蛮先是不忘对金蟾点评一句,而后才语带凝重道:“这两人体内的蛊毒祛除起来倒是不难,反而是他们失血严重,有些棘手,并且差点因此而毙命,由此可以看出这虿坑里的蛊虫似乎更喜欢吸血…”
“嘿,这位赶脚的阿普(古称:师公),我先纠正一下,我金老三是三足金蟾,不是三脚蛤蟆。另外这些坑里的是血虫,是专门采血供养这座邪墓墓主的。另外,我还感觉到此时的墓底处,正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苏醒,到时候,哪怕就是你,也会不是它的对手!”
这时金老三突然语带不忿的插言,显然是不满蚩蛮之前对它的称呼,不过又忌惮后者的实力,只能明智的以口舌争胜来获得心理平衡。
诸人闻言都不由得为之一惊,蚩蛮先是扭头看了看身后两处燃起熊熊烈火的虿坑,里面尽是蛊虫死前的尖鸣,这会已经根本无法确认金蟾说的“血虫”真伪,遂即不动声色的故作不信道:“你说坑中虫豸就是血虫?那我又怎知你不是信口开河来蒙骗我?”
“不仅这后面两处,前面还有不少呢,它们正渐渐被墓主人从地底唤醒,并用阵法机关送上墓道这里来,想来就是为了吞噬你们这些人身上的血肉。”
梁山与蚩蛮最有默契,这时听得金蟾所言后,假意探头往前方看了数眼,然后语带激将的说道:“不对吧,这墓道里什么都没有啊?你这三脚蛤蟆果然是个大话王…”
这时金蟾却不再争辩什么,遂即就见它眉心有一道金光迸发,光芒所经之处,墓道瞬间变得透明。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蚩蛮等人仍然清晰的看到每隔两到四米的距离,地底就有一座座虿坑在缓缓升起,一共不下七座,一直铺排到墓道的尽头。而在虿坑中尽是从一种玉色粘液中苏醒、钻出的无数毒虫,它们甫一活转,立时自发的做出抖翅、震腿、摆须等等动作,让旁观的蚩蛮等人清晰感应到它们的嗜血、狂热与跃跃欲试。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在这些虿坑里的毒虫,越往后的坑中虫豸,体外涌动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大。
“怎么样?我金老三没有说大话吧?我可是一个老实妖,想当年在云梦泽…”
此时刚施展本命神通“透地金光法”的金蟾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但是见到蚩蛮等人一脸凝重、吃惊的神色,却是让它得意异常,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它当年的丰功伟绩起来。不过这会蚩蛮等人则是无暇关注它的吹嘘,他们正暗中商议如何破局。
“我来负责破地、防御!”蚩蛮当仁不让的说道。
“那我负责用咒术暂时束缚、控制毒虫!”这时竺芳也主动接下自己最擅长的任务。
“呃,我会些符法,放火还是可以的!”说话间,梁山有些心虚的看向阿依那伐,却是在早年间,他曾被后者强力驱逐,心中不忿之下,所以在壶山峒外偷偷放了一把符火。
“呵呵,那待会我让金老三喷些蟾砂入坑,让火烧得更旺一些,如有漏网之鱼,也有我来收拾,毕竟这个还是我擅长一些。”
对于当年旧事,阿依那伐同样记得清楚,不过如今双方是友非敌,这些小事自然是不提也罢。
这时那口若悬河的金蟾听得“蟾砂”二字,立即就闭嘴不言,摆明了不想合作。不过阿依那伐早有应对之策,随之语带诱惑道:“哎,最近族里可是多了不少美丽的朱蟾,眼看着它们就要到发情期了,可惜族内只有母蟾,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金蟾闻言,双眼飞快眨动,同时眼瞳中隐约有红丝泛起,这些无不昭示出它的心动。只不过数秒,它就在传宗接代的本能驱使下,当场放弃了抵抗,张嘴对阿依那伐说道:“喂,老头儿,你又用色诱这一招来对付我,这一次可不能便宜你了,我要十六个,不对,是二十六个漂亮的蟾娘子!”
“什么?不行不行,二十六个太多,最多只能给你十八个…”
“我的蟾砂可是数百年辛辛苦苦修炼来的,十八个太少…”
看着一人一蟾在那激烈的讨价还价,让蚩蛮等人见了不由得暗笑不已,梁山更是趁机贬损阿依那伐道:“这老头儿好歹也是一峒之主,不仅用色诱来对付自己的契约灵兽,如今更是为了那一二十只朱蟾,就变得如此小气,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
第五十三章 陷落(周一求推荐票)
“…如今更是为了那一二十只朱蟾,就变得如此小气,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
“那朱蟾可不是一般的蟾蜍,乃是壶山峒的守护兽,身高一米有余,体阔半米往上,更是听闻其体内有上古吞天蟾的一丝血脉,所以这金蟾才会经受不住母蟾的诱惑。”
这时插话的则是之前一直阴沉着脸,闷不吭声的马樊犰,听其话语中对朱蟾之事娓娓道来,他显然对壶山峒颇为熟悉。梁山刚要反驳些什么,就被身旁的竺芳及时制止,而那边的金蟾与阿依那伐也终于达成交易,各自心满意足的凑上前来。
“嗯,既然商议妥当,那我们就动手吧,趁着墓中还未曾有其他诡异变化,我们还是速战速决,不然迟恐生变!”
随着蚩蛮口中话音落下,他当即腾空而起,依着之前对虿坑位置的记忆,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双脚轮替在墓道上连点七次。
“轰…轰…隆…隆…”
这看似飘忽的七记点腿,墓道中却随之传来七声巨响,并且回音不绝于耳,然后在漫天烟尘中,七个虿坑顿时显露真形。还不待里面的毒虫窜起,已经落在墓道尽头的蚩蛮,又把擎在手中的“引魂幡”接连挥动七次,立时就有七道“五更白雾”落在坑口,无数飞起、跳跃的毒虫只要沾染上白雾,瞬间就变得晕头转向,然后重新又坠落坑底。
“咒令,此地虫豸蛰伏,毒蛊训顺!”竺芳口发咒令的同时,左手手心朝上,掌侧紧贴丹田位置,大拇指微扣中指指尖,其余三指伸直平指右侧,右手做剑指状,并接连抹过左手三指指尖,然后配合咒言对着七处虿坑连点七次。
随着她剑指配合着咒令点下,墓道中立时就有无数灵气如斯响应,自发结成一枚枚“伏”字灵文,接着往坑中毒虫体外一贴,然后紧紧压制、束缚着这些虫豸,不让它们飞腾、跃起。
不过这七处虿坑内的蛊虫一处比一处强悍,而且它们被竺芳咒令束缚后,体内立时有一道道蛛丝钻出,与体表咒令所化的灵文禁制激烈碰撞、消磨。如此一来,施法的竺芳顿时感到压力大增,左手手印不断被反震之力弹起,大拇指与中指更是差点被弹开,从而导致咒令几乎被破,她心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连忙开口催促道:“快,快放火!”
“含砂吐月,我呸、呸、呸、呸、呸、呸、呸!”
随着金老三大喝着连吐七口蟾砂,早已准备妥当的梁山应声而动,地师嫡传的“符指术”瞬间使出,双手十指连弹,之前早已引动灵气在十指指甲上画好的“烈焰符”同时发动,一点点豆粒大小的银白火焰,紧随着蟾砂接连落入七处虿坑中。
“轰…”
随着这两道神通术法所化物事落入坑底,犹如火上浇油一般,一道道火柱冲天而起,瞬间就把坑中所有毒虫都全部覆盖。蚩蛮等人透过层层扭曲的火焰波纹可以见到,在虿坑中除了些许实力超卓与本体特殊的蛊虫尚能与蟾砂符火僵持以外,其余都恍若蜡油一般瞬间溶解。
而蚩蛮等人不知道的是,就当他们合力围剿虿坑蛊虫之际,在腊尔山主峰根部,异变同样在发生。这里同时也是整个壶状大墓的“壶底”所在,倘若有人在上方俯瞰的话,就可以发现此处被人用**力营造成一个半径近两里的“圆圈”,在圆圈里面则是四只高大的镇墓兽雕像以及被它们围在中间的半黑半白、阴阳相抱的“太极”图。
不过诡异的是,此时在太极阳眼内,却只安置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壶,此壶壶底虽然被阳眼牢牢吸附住,但壶身却时不时抖动数下,同时闪过道道灵光,似乎想挣脱底下阳眼的束缚而逃离,由此可见,这小壶的灵性非同一般。
而在阴眼位置则竖着插有一口硕大金棺,此棺下半棺身深入太极阴眼,上半棺身则被四面八方的蛛丝缠绕、吊起,上下间形成一个诡异的平衡。而此时这些蛛丝上,正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动并灌注金棺内部。
“喀…”
就在此时,太极阴眼处金棺突然应声裂开一丝缝隙,接着棺内凭空生成一股吸力对着所有蛛丝猛力一吸,正在蛛丝上缓缓流动的鲜血瞬间脱离,继而电射一般投入金棺上的缝隙内。
“噗通…噗通…”
随着这诡异的心跳声在壶底响起、回荡,一股沛然莫御的气息由棺中散溢出来,似乎金棺内的东西,这会还不能完全掌控暴涨的力量。
“是…是谁…谁在打扰本…本王的沉睡?”
当心跳声突兀停下,棺中又传来金铁摩擦一般的低吼声,声音滞涩而含糊,似乎无数年未曾开口说话,正努力调整适应,到得后来它已能清晰流利的发声。
“…是谁在屠戮本王的守墓虫豸?又是谁闯入本王的墓葬?士兵们,通通给我醒来…”
“壶身”一、二层内,共计八十个墓室中的所有铜铁锡铅四阶僵尸全部应声而动,或是抬手震开棺盖,从棺木中蹦出;或是抖落满身灰尘,从入寂中苏醒,而后原地肃立待命。
“…所有外来者一个不留,汲血、抽筋、剥皮、剔骨、刮肉,除了鲜血以外,其余任由尔等处置…”
“喏!”
所有僵尸略显僵硬的抬起双手在胸前交叉,却是应循着身体生前的本能,口中大声应诺的同时,下意识行了一个叉手礼,然后各自四散离去。
“…本王还需要他们的鲜血完成‘阴极阳生’的最后蜕变呢!地陷!”
金棺中的墓主似乎感应到部属正四散捕猎,状似满意的喃喃自语最后,却又突然暴喝一声。音波好像实质一般,通过束缚金棺的蛛丝层层传递往上,登时引发整座腊尔山的大地动。
……
就当墓道中的竺芳因为绝大部分蛊虫瞬间湮灭而压力大减,正要松开咒印指诀之际,顿时感觉山摇地动,天崩地裂,她只来得及一把拽住身旁的梁山,而后低声咒令一声:“护!”
二人体外有光芒骤亮,形成一个灵气光罩,然后就被山石捶落,坠入地底深处的墓室中,转瞬间消失不见。直到此时,墓道里才传来梁山的尖利大喊:“亮崽…”
……
与梁山夫妻类似,蚩蛮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只是用“五更大雾”给自己加持一个“雾罩”,遂即就身不由己的坠落,期间他还勉力侧头往墓道中段看去,所幸循着“蚩尤旗”的感应,他瞬间见到“阿尤”正一手擎着“蚩尤旗”,一手握住“摄魂铃”,被召唤出的两具铁甲尸顶起尸气护甲牢牢抱住,不待墓顶山石轰落,后者就恍若秤砣一般,自行直坠入地。
如此一来,蚩蛮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定,既然“阿尤”暂时无事,那接下来自己只要在墓中邪祟之前,找到并护住这崽子就行,而只要祖传“蚩尤旗”还在,后者就脱离不了自己的感应。
……
“金蟾映月!”
金老三反应同样迅速,甫一察觉地面塌陷,立时使出最强护身神通,一道似真似幻的“圆月”把它跟阿依那伐裹入其中,从而缓缓往下飘落。至于外界袭来的飞石,都被“圆月”表层一股股柔和之力卸开、挪移,根本对他们没有威胁。
“我就知道,每次只要见到你,我就会倒血霉。我跟你说啊,这么连续施法,也是有损我道行的,这么一来,蟾娘子的数目要加五个,喂,老头儿…你听见了没有?”
这边金老三正喋喋不休的找借口,想要与阿依那伐多讨要“蟾娘子”,就见后者正一脸忧虑的看向墓道中后段,那里是阿依古等族人的所在方向,他却是在担忧后辈安危,已无暇搭理它。
就在这时,一个身披虎头全身铠,手持古唐陌刀的身影,嗖的一声从他们所在的“圆月”旁边飞快坠落。此人所过之处,所有山石阻碍都被陌刀上飞出的一道道刃光一分两半。
不过金蟾天生目力精强,只是刹那间,就从铠甲的头部位置,那兜銮面甲处的左眼孔缝隙中,见到马樊犰那特有的黑色眼罩,口中下意识的惊呼道:“哎哎,那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这可是由国殇战魂为器灵的铠甲兵刃,一件都已难求,他竟然配齐了一套!”
第五十四章 各自为战1(周一求推荐票)
“…这可是由国殇战魂为器灵的铠甲兵刃,一件都已难求,他竟然配齐了一套!”
“你以为呢?曾经的一国之主,之后更是独霸湘西近千年,马家的底蕴之深厚,更远在你想像之上。”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阿依那伐,似乎感应到什么,终于脸色稍霁,开口回怼了金老三一句。
“哎,老头儿,你终于舍得开口啦?那我们继续商量一下蟾娘子的事情,如何?”
……
与马樊犰拥有的“国殇战魂虎头甲”类似,地动甫一开始,马锦玟身上就有一件青色的霓裳羽衣悄然浮现,然后羽衣内钻出一只高有两米有余,完全由灵气凝聚的“毕方鸟”。
此鸟其状如鹤,白嘴而青身,两翼而单足,甫一出现就伸展双翼把马锦玟往腹内一裹,而她却不忘作势伸出双手,朝梁文亮跟刘佑宁作势一抓,二人遂即恍若挪移一般,出现在毕方鸟虚影的单足三趾之间,而后飞快往地底墓室急降。
……
“布阵!”
在墓道后段的竺麋只来得及命令一声,顺便与周遭十数名精锐士兵把体内全部气机、灵力连结成网,裹成一个灵力“蝉茧”,随即就被巨石淹没。此时他的脑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完了”,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聚!”
留在中段带领族人的阿依古,在地动来临之际,仿佛本能一般叱喝一声,把身形踉跄且站立不稳的族人勉强汇聚在一起,同时他不忘伸出右手一把拽过腰间一个鼓面纹有蟾脸纹的皮鼓,左掌在鼓面上猛烈击打。
“咚咚…”
激昂的鼓声乍起,阿依古等人身后黑暗中就豁然张开一张大嘴,嘴中又有一条长舌一吐、一卷、一缩,壶山峒诸人立时被吞入一道大如山岳的红色巨蟾腹内。而后只见它稍一蹬腿,就硬顶着破开上方填埋的巨量山石砂土,往外强闯离去。期间它的长舌还不时吞吐,极其精准的从地表跌落的上百名马、竺两家士兵中,把留守的壶山峒族人,一一挑出并吞入腹中。
只是十数秒,它就回到已然凭空矮了上百米的腊尔山主峰地表,然后化为道道愿力神光而去,只留下阿依古等幸存的数十名族人,或坐、或站、或躺,姿态各异的留在原地。
原来此“巨蟾”却是壶山峒千余年来祭拜的“吞天蟾神”的愿力分身,此时在救下壶山峒诸人后,也随之力尽而散。
“怎,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壶山峒只是想解除千年血誓,难道就如此之难吗?上天竟然降下地动来惩罚我们!呜呜…”
先是见到面目全非的山顶地表,继而又看到面有余悸,惊魂未定的族人,原先的守洞人头领阿依黑天忍不住痛哭失声。这哭喊声仿佛会传染一般,剩余人等也随之跪地仆倒,口中接二连三的大声哭喊起来。
一时间,场中只有腰挎手鼓的阿依古还在直挺挺的站立着,他见得此状忍不住大声叱喝道:“亏你们往日里一个个自吹自擂,都说自己是条好汉子,如今遇到点难事,就做妇人状,哭天抢地的哀嚎一通,这又能顶什么用?能把老天哭崩了?能把血誓哭散了?还是能把墓中的峒主哭回来?”
被阿依古这一通斥骂,壶山峒诸人忍不住羞愧的低下头,前者见状连忙举起手鼓,指着鼓面蟾脸纹上熠熠生辉的左眼,继续说道:“看,峒主还活着,此时还被困在墓中,你们有那痛哭流涕的力气,还不如赶紧轮流施法,在废墟中破开一条通道,还有希望能及时救回峒主他们。
再有之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地动,而是墓主引发墓中阵禁导致的墓室坍塌,那墓主不过是用邪术苟活的怪物而已,根本不是所谓的苍天降罚!”
“真的啊,蟾神鼓上峒主的魂纹还亮着,说明峒主还活着!”
“如果真的如阿依古所说,那我们还怕什么,大不了豁出去这条性命与墓中的怪物拼了!”
“对,为了解开族内血誓,为了族内的孩子们,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
有了族内祖传的“蟾神鼓”作证,阿依古的话自然无人质疑,之前还哭天抢地的苗家汉子们立时变得斗志昂扬,自发的两两一组,搜寻之前阴阳洞的位置,试图沿着“壶嘴”墓道的旧址,重新开辟一条生命通道。
“峒主,希望您能坚持住,阿依古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阿依古一边不停给族中同伴施展“大力术”,另一边则在心中暗自祈祷、鼓劲。
……
就在地表的壶山峒诸人开辟通道之际,他们心心念念的阿依那伐,正同金老三、马樊犰一起,被两百余静江军卒所化的僵尸追杀。
之前地动时,马樊犰借助魂铠魂兵的犀利,主动加速坠落到第二层十六个大型墓室中的东方乙木三室。不过他当时也只来得及用陌刀劈杀二十余具僵尸,遂即就被上百具僵尸追击,之后又与同样打打逃逃的阿依那伐、金老三主仆撞上。
两方合二为一后,前有金老三用神通与马樊犰的陌刀互相配合着远攻近战,后有阿依那伐用“铜皮蛊”附身格挡、防御,还有一只恍若猴子一般的“噬魂兽”,用“噬魂玄光”一卷一吸,吞噬漏网兵卒僵尸的魂光。可是他们终究架不住僵尸军卒数目众多,加之后者组合的战阵犀利,其中数位僵尸头目更是铜甲、铁甲尸,只是数十秒的工夫,二人一妖就已心生退意,正要且战且退,战略转进之际,耳边就听得蚩蛮那熟悉的一声叱喝:“兵主降世,众军俯首,着!”
阿依那伐等人就见得有数滴血液从空中应声而落,击中为首的数名铜甲、铁甲尸脑门心,这些正狰狞追击的三、四阶僵尸顿时戛然而止,然后就在他们面前一点点的溶解。
此外还有一道道“令”字符印,避开他们的阻碍,印在剩余低阶僵尸的眉心,而后化为勾魂之力,把一点点魂火从僵尸体内强行拔出。不过这些魂火都被僵尸体内的蛛丝包裹,后者正试图把其重新拽回体内,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
“兵!”
这时手持“引魂幡”的蚩蛮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左手飞快结出古巫“兵”印,口发敕令时,墓室中灵气猛烈震荡。
“绷绷…”
而那些束缚魂火的蛛丝则应声而断,再也无法阻止僵尸魂火投入“引魂幡”内。不过怪异的是,当魂火甫一离体,那些低阶僵尸连带褴褛零落的袍服铠甲一起,仿佛突然经历无数时光一般,当场就化为飞灰。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僵尸为何会如此消散?”马樊犰这会一把掀开面甲,看着地上那些灰末,语带震惊的问道。
“因为它们不是真正的僵尸,而是生前中了诡异蛊术,神魂被束缚在体内,然后被残忍的活炼成这种诡异蛊尸的,我说得对吧?阿依那伐峒主!”
这时回答之人却是从蚩蛮身后行出的竺芳,在她身旁则是形容有些狼狈的梁山,显然之前应是吃了不少苦头。
被突然问道的阿依那伐却是一点也不惊讶,非常坦然的点头道:“竺芳神女的本家,原本就是黔省蛊术世家,能猜到这蛊僵活炼之术的来历,我并不奇怪。
不错,这活炼之术正是近千年前,那有王朝气运护体的周行逢,带着大军从我们族中祭祀堂里抢走的。而当时的峒主祭祀们,为了保住族人们的性命,更是举行祭神大典,在护族蟾神的见证下,举族发下血脉毒誓,此后为周行逢守墓,血脉不绝,誓言不止!”
第五十五章 各自为战2
“…更是举行祭神大典,在护族蟾神的见证下,举族发下血脉毒誓,此后为周行逢守墓,血脉不绝,誓言不止!”
一直冷眼旁观的蚩蛮,见到马樊犰始终面色淡然,对阿依那伐所说一点也不显得吃惊,念头转动间,他当即明悟其中缘由,忍不住出言问道:“这么说来,马家兄弟也早已知晓壶山峒祖上的血誓咯?而这也就是你们双方能够互信合作的基础吧?那为何你之前却又对这蛊僵化灰而感到奇怪呢?”
“不错,我是早已知道壶山峒族内的血誓之锢,至于这些低阶蛊僵,我之前击杀时与普通僵尸一般无二,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
此前的合作中,我们马家想要法宝‘坤宁壶’,壶山峒想要解除血誓,双方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而如今你们又想要壶中的地脉神乳,大家所求依然互不冲突,所以合则互利,斗则俱败。
不仅如此,之前种种迹象尽皆表明,墓主人周行逢已然苏醒,如果我们再不抓紧的话,恐怕我等或许还会尽数折在这座墓中,并且成为对方的食粮!怎么样?分合成败俱在你等一念之间,你们做何选择?”
听得素来以粗豪面目示人的马樊犰,竟然把此中利害得失剖析得淋漓尽致,蚩蛮与梁山夫妇心中诧异之余,下意识的互视一眼后,遂即回道:“既然你都说得如此清楚,我们自然是选择合力对敌了!不过我们必须先把这层墓室中的三、四阶僵尸清理一下,然后才能直捣地底墓主室!”
说完,蚩蛮似乎心中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忍不住又刺了马樊犰一句:“你们这些豪门子弟,果然天生就是好戏子!”
“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大家族子弟,没有你们这等事事操心的父母来看顾,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争,靠自己去夺!”
马樊犰冷冷的回敬一句,然后啪的一声合上面甲,大踏步的往南面丙火四个墓室行去。阿依那伐与异常老实的金老三也紧随着离去,蚩蛮三人则如同之前一般,结成一个三才阵型押后而行。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父母的不就该护着自家孩子么?”
在左后方警戒着快步前行的梁山,这会有些不解的问了句,立时就被右侧的竺芳瞪了一眼,后者似乎想到她幼时在竺家的经历,随即语带感慨的叹息道:“大家族中可没有那般温情脉脉的想法,为了甄选后辈至强者,历来都是奉行弱肉强食的原则,孩童们从小就被丢在同辈人中竞争抢食,直至选出最强者,也就是下一代的家族掌舵者。
至于期间被淘汰之人,男的就只能为家族繁衍、血脉延续做贡献,女的就成为家族联姻、笼络人心的工具。这样一来,人人都变得虚伪,都学会了演戏,演着演着就无所谓真假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蚩蛮已经听得不远处有僵尸的嘶鸣,其中又夹杂着马樊犰略显沉闷的怒吼,立即提醒道:“行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吧,先把这层墓室中的僵尸清理一下,然后就继续往下,毕竟时间不等人!至于剩下的漏网之鱼,想来我家崽子已能应付!”
蚩蛮说完,就当先舞动“引魂幡”揉身而上,梁山跟在竺芳身旁,一边引动灵气,准备“指符术”之余,一边不忘低声嘟囔道:“三清道祖在上,保佑阿尤大侄儿能早点遇到我家亮崽,保佑两人都能平安无事!”
……
被梁山念叨并寄予厚望的张损,此时就在上面一层的墓室中“扫荡”。他自墓道中坠落时,因为有从胡三要那里剥夺的两具铁甲尸当肉盾护持,有惊无险的落在那五具贵妇女僵尸所在墓室中。
这里的女僵尸都是二阶顶峰的锡甲尸,此前刚刚把五名盗匪吸干不久,就被体内的蛛丝把修士精血全部给抽走。这时乍一闻到张损身上精纯至极的水系血脉的“香味”,浑然不顾他身旁两名铁甲尸的威慑,直接就张牙舞爪的狠狠扑上。
张损正用打量一堆行走的龙洋的贪婪目光,思虑着如何下手摸金,就见五名女僵尸“不自量力”的自投罗网,当下不惊反喜,左手引动灵力御使“摄魂铃”一摇。
“叮铃铃…”
直入神魂的清脆铃声在墓室中骤然响起,无形的声波恍若有形的攻击一般,顿时让扑来的五具女僵尸如受重击,她们先是身形一滞、继而上半身往后倒仰,差点就被铃声当场掀翻在地。
与她们相反,张损身旁的两具铁甲尸听得铃声后,先是眉心“校”字灵纹一亮,同时尸躯一震,体外乌黑如铁片的层层尸气应声滚动,接着双眼红光大盛,低吼着弹身而起,双掌指甲如刀,转眼间分别对着五名女僵尸脖颈处,抓出上百爪。
做为铁甲尸的主人,张损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指尖发出的恍若刀罡一般的黑芒,闪烁间擦过五具女僵尸的脖颈。后者之前先是被他用“摄魂铃”突袭,如今根本来不及反应,脸上的愤怒狰狞顿时定格,而后五个脑袋被头上分量颇重的金冠,带着无声歪侧、跌落,
“啪擦…”纯金花木冠落地。
“咕噜噜…”五个獠牙外翻的头颅状似无力的滚动,而后都不约而同的滚到已经停止摇铃的张损脚边。
“哎,果然只剩下进食的本能,没有丝毫理智可言,这些的僵尸实在太弱了,根本就不值得我收入蚩尤旗内!”
一边说着话,张损一边探身,抬起右手中“蚩尤旗”,只是心念一动,小旗就通体光芒闪烁,霎时间就变化成一米六出头的牙旗。张损见得有些残破的旗面上,那“蚩尤”两个上古象形巫文,此时正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这让他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凛。不过他面色不显,继续作势用旗子去拨弄地上最左侧的那一颗女僵尸头颅,仿佛不经意间,黑色旗面自行垂落,把其余四颗头颅盖住。
当“蚩尤旗”头部那枚尖锐的兽牙就要触碰僵尸头颅之际,突然有一道凝结成蜘蛛状的魂火从其天灵处窜出、跃起,它还在空中就从口中喷出一道魂力蛛丝,对着张损眉心所在刺去。
“呵呵,早就猜到你们这些鬼东西有猫腻,给我进去吧!”
早有提防的张损应激而动,右手犹如抖大枪一般,端着蚩尤旗杆末端运劲一抖,劲力沿着杆身层层传导、放大,而后旗头顶端那枚不知名的兽牙突兀的往上一撩,那蜘蛛状魂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无形的哀嚎,然后就被兽牙当场吞噬。
不过那魂火最后发出的哀嚎声,就好像是冲锋的号角,剩余四个头颅中也遂即窜起四道蜘蛛状魂火,不过还不等它们发难,在“蚩尤旗”的旗面上,以“蚩尤”两个上古巫文为中心,突然形成一个深邃的黑色漩涡,并飞快旋转起来,那试图突袭的四道魂火,顿时毫无反抗的被吸入其中,然后张损就感应到旗身上传来一道迫切、渴望的意念,这让他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蚩尤旗”昔日完好时,品阶肯定在法器之上;喜的是,这些魂火似乎对旗子的恢复有所裨益,这让他不由怦然心动,此时地底墓室中应该还有不少低阶僵尸,那都是蚩尤旗的最佳食粮啊!
想到这里,张损再也按耐不住,把墓室中还算完好的金银玉器草草收拾一下,跟背上的竹箧一起,顺手收入“道韵蝉衣”的芥子空间内,而后一挥手中蚩尤旗,对着墓室通道一指,语带兴奋的喊道:“哼哈二将,前行开路,让我们一同打猎去!”
……
“嗬嗬…”
就在张损用蚩尤旗吞噬五名女僵尸的魂火之际,“壶底”阴眼处插着的金棺上,立时就有五根蛛丝瞬间崩裂,棺内也随之响起一连串模糊不清的惨哼。
要知道此前哪怕被蚩蛮等人在第二层墓室内屠戮再多蛊僵,棺中墓主人也是未曾有何多余的反应,如今那张损借助手中的“蚩尤旗”吞噬魂火之余,似乎还能循着冥冥之中的神魂连接,返本溯源把它“髓海”中的本源魂火“啃”下数缕。虽然相对于它髓海中浩荡的魂火海洋来说,这损失的魂火分量微乎其微,但这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痛楚却是让它感到有种被蝼蚁冒犯一般的怒不可遏。
“是谁?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吞下本王的魂火?尔等还不快把他给本王找出来,本王要生吞了他!啊…”
第五十六章 各自为战3
“是谁?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吞下本王的魂火?尔等还不快把他给本王找出来,本王要生吞了他!啊…”
随着墓主人的这一声咆哮,整个大墓中的剩余僵尸瞬间暴动,第二层的蚩蛮等人还好,修为高,装备(法器,魂兵)好,互相配合之下,倒是没有什么损伤。
不过第一层的竺、马两家残余士兵就倒了大霉,他们或许刚还在庆幸在地动中大难不死,转头就发现自己已被猩红双眼的众多僵尸围上,接着不过是数秒,他们就被吸干鲜血,扒皮食肉拆骨,最后仅余些许骨肉碎渣抛洒在原地。
而马家大小姐马锦玟,连同她之前用毕方羽衣护住的梁文亮与刘佑宁二人,此时也同样遭遇数十具僵尸围攻。
“砰砰…”
“啪啪…”
梁、刘二人手中的短枪分别为7.62mm的匣子枪与11.43mm的大眼撸子,都算得上是大口径了。不过除了直奔僵尸双眼等要害位置的子弹,它们还会用手掌遮挡一二以外,其余都是不遮不挡,任由子弹肆虐,但也只是勉强破开它们体外尸气防御,让其身形踉跄数下,顺便留下道道擦痕,却根本就无法重伤它们。
“子弹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些普通子弹根本就伤不了它们!”
正躲在一处石质棺椁后面,往弹匣中飞快压子弹的梁文亮,忍不住朝两位同窗大声喊道。
“先由我来挡一会,你们趁机在所有弹头上抹上鲜血试试!”
这时马锦玟因为之前连续施法击杀、阻挡追击的僵尸,使得她体内灵力损耗过度,整个人面色苍白如纸,不过见得形势大坏之下,也顾不得体内只恢复不多的灵力,连忙提起“毕方羽衣”的裙裾,主动往扑来的尸潮迎了上去,口中却是不忘提醒两位因为恐惧而分寸大乱的同伴。
“木生毕方,讹火天降!”
看到在前方星星点点,从天而降的火光中,马锦玟往日明媚的俏脸瞬间变得惨白,这就是快要被抽干体内灵力的表现,刘佑宁见了再也顾不上旁的,对身旁有些呆愣的梁文亮低吼道:“你塔码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的弹盒拿出来!”
心中同样悸动难安的梁文亮,此时也顾不上刘佑宁的态度,连忙用力把腰间的两个弹盒拽下、打开并摆放在后者面前。
“哼,既然不能修行,你还来这里逞什么能?尽拖后腿!”
说话间,刘佑宁先是用双手捏住两个弹盒,同时用巧劲一抖,里面的五六十发子弹齐刷刷的飞起、落下,纷纷弹头朝上底火在下,整齐地排列成数排。接着他的左手四指并指如刀,在右掌掌心处轻轻一拖,然后右掌紧攥成拳,对着弹盒里的子弹接连甩动数下,一滴滴粘稠如浆的鲜血,纷纷精准无比的落在一颗颗弹头上,恍若红漆一般在弹头上均匀的裹了一层,颤颤巍巍的却又不会滴落,随后只是数秒,就凝固成紫黑色血壳。
“怎么样?知道小爷鲜血的不一般了吧?这就是修者的力量,我们跟你这等废材不一样,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似乎察觉到正在往弹匣中重新压子弹的梁文亮心中,那不可遏止的异样与羡慕,刘佑宁还不忘适时出言打击竞争对手的信心,同时手中动作不停,继续依样画葫芦,给自己剩余的子弹也抹上鲜血,然后飞快往弹匣里压弹。
“哼,你莫非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在锦玟面前知难而退了?做梦!”
已经把血弹上膛的梁文亮却先是语带不屑的冷哼一声,接着又毫不退让的反驳一句,然后就冲上前去,双枪交替搂火,把已经摇摇欲坠的马锦玟换了下来。
“哼,就知道在玟妹面前逞能,早晚赏你一个死无全尸!”
刘佑宁低声咒骂着,把所有弹匣装好,这才觑准梁文亮双枪弹尽时,上前接过阻敌的活计。好在这次血弹的威力,足够突破尸气阻隔之后,持续伤到那些扑来的僵尸们,暂时遏止住了它们的汹汹来势,不过这也只能拖延一时而已。
就在梁、刘二人身上子弹越来越少,心急如焚之际,前方汹涌而来的僵尸潮突然一滞,而后整齐划一的转身往右侧扑去。
“叮铃铃…叮铃铃…”
一连串清脆的铃声无视众多僵尸咆哮声的阻挡,直接在马锦玟三人耳旁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阿尤”那略显威严的咒令声:“天圆地方,律令九章,飞符上身,听我号令!定…定…”
梁文亮眯缝着双眼,在略微昏暗的地底墓室内,只见得在咒令声中,从不远处的一只铃铛中,飞出一道道发着青光的灵纹,他不知道这些盘旋扭曲的灵纹,正是上古的“定”字巫文,它们自发的在空中快速飞行穿梭,按着由近及远的顺序,极其精准的落在一具具僵尸眉心,然后就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跃出,舞动着一杆闪烁着微光的“长枪”,恍若鬼魅一般在僵尸群中穿梭,枪尖犹如梨花绽放一般,在沿途所经之处的僵尸眉心上一沾即走。
更加诡异的是,那些被巫文定住刹那的僵尸们,原本还在蠢蠢欲动试图挣脱束缚,可是被来人枪尖触碰过以后,全都仿佛丢了魂一般,彻底停滞不动。
“原来梁家阿哥在这里啊,让阿尤在墓室中一通好找,阿尤之前可是答应过竺芳阿姆要看顾好你的!”
不过是二十余秒的时间,来人就穿过僵尸群的封锁,站在已然看得目瞪口呆梁文亮面前,正是扫荡近三十余处墓室的张损。说话间,他还恍若不经意的往后一抖手中“长枪”,那隐隐发光的旗面瞬间展开,并往那些呆立不动的僵尸一甩。
明明只是旗面烈烈展开时,带起的一道不大的劲风拂过,那些僵尸却瞬间崩散,当场化为飞灰,显露出正屹立在“阿尤”来时所在的另一条墓道口的两具僵尸。
“不好,那里还有两具僵尸,而且似乎还是铁甲尸…”
乍一看到残余两具“僵尸”体外,那些恍若鱼鳞一般涌动的黑色尸气甲片,惊魂未定的刘佑宁下意识抬起手中大眼撸子,却被一根鸡蛋粗细的旗杆一按,而后就听“阿尤”解释道:“那是阿尤的两名尸卫,还请这位阿哥手下留情!”
听得张损看似平和的请求,实则霸道的命令,梁文亮等人都明显察觉到“阿尤”身上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对方那一双眼睛,以前是单纯明澈,如今却是深邃多变。
“阿,阿尤,你这是在墓中有了奇遇?如今已然功力大进?怎么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梁文亮问话的同时,不由得回想到自己在学堂里曾经看过的那些唐人传奇,明人话本之类小说中,关于主人公跳崖得奇遇,死地得异宝的桥段,心中暗自忖道:“莫非阿尤之前掉落墓室时,真的得到奇遇了?”
想到这里,梁文亮遂即双眼发亮的紧紧盯着张损,似乎希望能从“阿尤”嘴里得到肯定回答,并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可惜张损根本不给其一丝希望,一边分心感应着从“蚩尤旗”中断断续续传来的感激与饥饿之意,另一边则随口否认道:“墓室里要么是男僵尸,要么就是女僵尸,奇遇?变僵尸么?”
“那你这两具铁甲尸?”一旁的刘佑宁见得一旁的马锦玟在服用丹药后,随着药力快速发散,脸色也渐渐恢复红润,遂即凑上前来,语带不信的问道。那原本神色暗淡的梁文亮闻言,也不由得脸带希翼的重新抬起头来。
“尸卫是阿爹给阿尤捉的,怎么着?莫非你还想问问阿尤这旗子是打哪里来的?”
刘佑宁听得张损说话间语气变得阴冷,他的双眼余光中见得侧后的两名铁甲尸同时迅速靠近,它们一双手掌上的乌黑指甲间,更是有道道寒光闪烁。这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寒,已经按上手枪握把的右手重新缓缓放下,讪笑着回道:“不…不是,我怎么会这么问呢?”
第五十七章 同行(有些卡文)
“不…不是,我怎么会这么问呢?”
“哼!所谓的快枪,未必就快得过阿尤手里的旗枪,所以还是收起你肚里的那些小心思!要不是看在梁家阿哥的份上,就冲你刚刚心中的歹意,阿尤定要把你彻底留在此地!”
三言两语的警告完刘佑宁,也不去管对方难看的脸色,张损随即转头看向有些吃惊的梁文亮,直接问道:“梁家阿哥是想留在此地,还是想跟着阿尤去寻找阿爹跟梁家阿伯阿姆?”
“这个…”
梁文亮无愧于张损暗中为他取的“情圣”绰号,此时后者被突然问及行止,他却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侧后正在调息的马锦玟。这位马大小姐看似在调息恢复,实际上却一直留有心神在外,始终关注着事态的进展。这时感应到梁文亮不舍的目光,她终于豁然睁眼,一双凤目在光线昏暗的墓室中依然灼灼发亮,视线投注在张损身上,如此盯视着过了数秒,她才直接了当的问道:“这位阿尤兄弟,我们此时都被困于墓中,不是更应该捐弃前嫌携手共进,一起找到你阿爹他们,然后再寻求出路吗?”
“话虽如此,但我凭什么要把你们这些对我心存恶念的人带上?”
“之前大刘是被贪念一时蒙蔽,所以才会…”
“只是之前那一次嘛?”
被张损直接打断回话、质问,马锦玟终于脸色数变,她显然想不到自己与刘佑宁二人之前在初入墓道时,只是在心中闪过些许不善的念头,当时就已被“阿尤”察觉,因而她也不再狡辩,转而点出自己的重要性:“不错,我们之前是曾有过报复的念头,但我这里更有阿尤兄弟需要的东西。
按我马家这些年的探索发现,虽然墓中地形常常会在阵禁推动下发生变化,但第一层六十四处墓室与第二层的十六处墓室的变动,其间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因此有我带路的话,阿尤兄弟就可以更快与蚩蛮师傅他们汇合。”
听得马锦玟的回应,张损心中还算满意,正要开口答应之际,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直接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假若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带上你们!你为何如此不顾一切的下墓,真的只是为了替家族找回失传的宝物?”
见到张损颌首,马锦玟还以为自己已经过关,却不料“阿尤”极其突兀的直剖心腹的一问,让她瞬间有些招架不住,同时脑中突然泛起在此次腊尔山之行之前,发生在潭州的一幕幕场景。
……
时间:1931年初夏。
地点:潭州城南马家分宅大院。
人物:马家“慧”字房景字辈老三马景仁,马锦玟。
“锦玟,族中此次让三叔来潭州,就是为了把你带回本家,安心准备与黔省王督军的二公子完婚,你也知道这是家里老祖宗的意思,所以你心里可不要怪罪我们这些办事跑腿的长辈!”
马锦玟看着面前一脸无奈、语带关切的三叔马景仁,心中却是隐隐发寒,知道后者不仅是族中专门派来潭州,目的就是把自己“安全押送”回去联姻的押解人,更是推动自己与黔省王家联姻的幕后推手,于是忍不住语带厌恶的讥讽道:“三叔何其急也!难道你就不怕那些不知情的外人说闲话?”
“说…说什么闲话?”
“说雄踞湘西千载的马家,如今却沦落到需要卖女求荣,去讨好西边的暴发户王家;还说三叔为了给自家儿子上位,硬生生把侄女送给外人!”
“是谁…是谁敢这般编排三爷?”马景仁先是有些心虚的下意识质问一声,接着见到自家侄女还在一旁冷冷的盯着自己,遂即本性毕露反唇相讥道:“怎么着?不服气呀?这就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叫你们泽字房的下一代中,只有你这个丫头片子跟那个丫鬟生的独眼龙堂哥有些气候呢?
莫要看你之前在老祖宗身边有多么受宠爱,可是族中诸位族老、长辈们,他们可不希望马家再出现一位女土司、女封君,哪怕是老祖宗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在争夺下任族长的天时、地利、人和中,你们泽字房哪样都不占,大败亏输是理所当然的!
再说了,之前老祖宗那么宠着你,就连毕方羽衣都赐予了你,你既然享受了家族的诸多供养,如今也到了你该回报家族的时刻了,怎么着?你不会想着反抗或者逃跑吧?”
“呵呵,三叔是不是巴不得我逃跑吧?这样不仅可以斩断我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或许还可以趁机处置了我,我说得可对?”
神色黯淡的马锦玟先是毫不退让的怼了马景仁一句,而后不管后者难看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开。
“你要上哪里去?”
“跟同窗告别而已,难道三叔连这个也不许么?”
看着马锦玟头也不回的离去,马景仁连忙挥手招来四名有修为在身的精干随从,低声吩咐几句,四人立即分成两组,交替轮换着紧随前者往师范学堂而去。
……
之后马锦玟在刘佑宁父亲的亲兵帮助下,“拐带”着梁文亮一起回到后者在腊尔山的家中,更是如她意料之中的那般,汇合了前来壶山峒探墓的堂兄,而她所有的翻盘希望也就在此一博。
想到这里,马锦玟遂即语气坚定的回道:“无他,我只是不想成为家族的联姻工具,借取回坤宁壶之机,把它用自身的马家血脉之力祭炼,然后以此宝为助力,杀回马家,掀翻老太婆的统治,顺利登上马家第五十一代族长之位,成为湘西第二位女土司,女封君。”
张损听到这里,又见得刘佑宁一脸佩服倾慕,梁文亮却一脸惊骇失落,他就已基本确认马锦玟所说无误,遂即点头道:“不错,你还算老实!那么接下来就由你在头前带路吧…”
他话还没说完,梁、刘二人就接连出言阻止。
“不行…”
“怎么能这样…”
“既然你们都认为不行,那干脆你们三人一起,我跟尸卫给你们压阵,如何?”
张损这么一说,马锦玟有些无奈的看了两名同窗一眼,当即略微分辨一下方位,然后转身往六十四卦中“噬磕”位所在墓室行去。
就在张损带着两名尸卫随着马锦玟三人一路过“鼎”位,穿行扫荡“大过”、“”、“无妄”、“同人”等位置墓室时,第二层的蚩蛮等人也终于把绝大部分铜甲,铁甲尸清理完毕,这会正在阿依那伐的带领下,沿着一条崎岖昏暗的墓道,往墓底主墓室行去。
“…当年此处大墓开造时,其中一位监工就是我壶山峒先祖,他当时就负责督造主墓室的‘太极阴阳轮转大阵’,期间借着施工的便利,把部分阵禁偷偷记下,然后通过隐秘手段传递回族内,所以我等后辈才能在族中典籍内见到有关主墓室的记载…说是在主墓室中,被诸多修者以**力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墓主周行逢被一副八角金棺包裹,用蜻蜓点水之葬法,竖着葬于太极阴眼之中…每当子时一刻,被金棺镇压在阴眼中的地底寒潮就会涌动,把金棺顶起些许,并借此通过些许缝隙,把阴寒煞气泄露,一直通过墓道往上喷发,由此形成子时的阴寒煞风…至于阳眼所在的镇物,应该就是马家祖上的那件宝物‘坤宁壶’。与阴眼类似,同样是每到午时三刻,地底熔浆就会把此壶顶起,阳火之气泄露,形成阳火煞风,肆虐大墓中的部分墓道…所以我们沿着这条遍布阴阳煞风吹拂痕迹的墓道往下,就可以直接到达主墓室所在…”
昏暗的墓道中,前方带路的阿依那伐有些反常的把族中故事娓娓道来,当诸人听到此处时,走在倒数第二的梁山突然插言问道:“你们那位先祖最后怎么样了?”
被梁山经此一问,最前方的阿依那伐也随之住嘴不言,诸人沉默着下行了十数秒,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却不料他又沙哑着声音回道:“被殉了!”
墓道中顿时又变回难言的静默,又过了十数秒,阿依那伐才低声提醒道:“到了,诸位小心凝神警戒,随时准备应变!蟾神护佑!”
第五十八章 终战1
“到了,诸位小心凝神警戒,随时准备应变!蟾神护佑!”
随着阿依那伐口中最后一声祈祷响起,就仿佛会传染一般,使得他身后的马樊犰等人也随着一起,接连低声祝祷。
“恳请马家先祖护佑!”
“还请桃花神庇佑!”
“三清道祖庇佑!”
就连在最后压阵的蚩蛮都难以免俗的跟着低吼了一句:“兵主庇佑!”
在一连串的祝祷声中,诸人互相掩护着窜出墓道,顿觉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方圆数里的圆形空间顿时展现在他们面前。虽然他们早已从阿依那伐的口中得知主墓室的部分情形,但是如今身临其境之时,却依然让他们动容不已。
正对着墓道的前方是一尊面目狰狞的双首蛇形镇墓兽,其余三方分别是人面蝎、九纹蟾、龙首蜥等形状的雕像;在四座镇墓兽中间,则是一个占据大半个墓室的黑白环抱“太极图案”,其间还有丝丝缕缕的莫名气息缭绕;借着微弱的光芒,诸人还见得四周墓壁上,镶有无数雕刻成蛇吻状的铜饰,内里衔着一盏盏长明灯。
而后正四处打量蚩蛮他们又几乎同时见到,就在不远处被黑色环抱的阳眼所在,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壶被牢牢吸附在其中,诸人瞬间明悟,那想必就是马家要找的法宝“坤宁壶”无疑。
而在同一轴线的里许外,那处阴眼所在正中,则有一具金棺被竖着半埋在其内,金棺上半部的外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蛛丝,不过这会棺盖已然半开,只是距离太远,光线太过昏暗,他们也看不真切棺身内的情形。
不过只是打眼在四周一看,身为“专业人士”的梁山当即大声惊叫:“这哪里是什么狗屁的‘太极阴阳轮转大阵’,分明就是模仿天然宝地‘太极晕’,硬生生把两处分别名为‘龙吐雾’与‘龙吸水’的风水宝穴,用后天之力改造成一处起死回生的邪门阵禁么?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哦,没想到来访的客人中,竟然还有位地师嫡传啊!那不知换做是汝来摆弄宝穴,汝又该当如何保持?”
“当然是用雪花盖顶之葬法,把宝穴之力徐徐催发,当可保墓主人后代生发上百年…”
听得耳边有人咨询自己的“专业”意见,被搔中心头痒处的梁山,下意识的随口回应,话到后来他才发现刚刚那个声音有些不对,好在这时同样反应过来的蚩蛮连忙伸手把他一拽,顺手丢到竺芳身旁,然后双腿微弓,稍侧着上身斜对着金棺,语带凝重的低声提醒道:“正主已然醒来,情形怕是不妙!”
与他们不同的是,马樊犰一见到那个“坤宁壶”,剩余的独眼立时就红了,只是心念一动,他体外的虎头魂铠通体幽光一闪,然后几个踏步纵身跃起,右手陌刀护于右侧,左手捏成爪状,对着小壶狠狠抓落。眼看着他的左手五指堪堪就要触及小壶时,还不等他脸上笑容绽放,一声敕令在他耳边突兀响起。
“敕,阴阳轮转!”
墓室中整个“太极”图案遂即应声而动,蚩蛮等人只见得眼前黑白光芒扭曲闪烁,那阴阳鱼、鱼眼以及其中的金棺、小壶,竟然在瞬间互换了位置。如此一来,那跃起在空中的马樊犰,顿时就变成了抓向那竖立在阴眼中的金棺,这般异变已根本容不得他后退,只能下意识的左手变抓为拳,对着棺盖狠狠击下;同时还硬着头皮把右掌握持着竖立于身侧的陌刀往上一撩,对着金棺上棺盖的裂缝中扫去。
“令,网罗乾坤!”
“锵锵…”
随着棺中又有一声律令传来,一道道看似柔弱的蛛丝应声从棺身上同时飞出,轻轻击打在马樊犰左拳右刀以及体外的虎头魂铠上。
二者碰撞间,却发出阵阵金铁交击的铮鸣声与道道火花,在蛛丝上的阴毒灵力重击之下,不仅让马樊犰吐血不止,更是把他往后上方荡起。不过不待他借力逃离,那些蛛丝就趁势黏在他的魂铠与陌刀上,恍若活物一般飞快蠕动,或是沿着陌刀刀身往他手臂上缠绕,或是试图从魂铠甲片缝隙与面甲孔洞处中钻入他体内,一时间他的情形变得岌岌可危。
“含砂吐月,我呸呸呸…”
“弹指飞符…”
好在一同前来的其余众人也已从异变中反应过来,纷纷出手援救,先是之前就一起合作过的金蟾金老三与梁山再次联手,蟾砂配上烈焰符,精准异常的往马樊犰身上罩落。
“轰…”
一股烈焰冲天而起,马樊犰当即变成一个火人,不过那些蛛丝也随之发出阵阵“吱吱”的惨叫,只是数秒就化为飞灰,同时符火还自行顺着蛛丝飞快往金棺之上蔓延而去。
“哼,湮灭!”
棺中墓主人只是冷哼着吐出两字,那符火当即瞬间无声熄灭,连带着它对面的马樊犰身上的符火也熄灭大半。
“咒令,王道龙气退去,术法威能大涨!”这是竺芳已经看出对手施法的端倪,这才适时用出“神女言咒术”,进而限制对方借用大墓中残余的王道龙气来催发的律令术。随着她的咒令落下,墓室中缭绕的龙脉之气飞快回缩,直至停留在金棺周遭的三米方圆,就再也无法撼动,转而与她互相僵持起来。
与此同时,蚩蛮连忙用“引魂幡”凝聚出一条条恍若实质的雾绳,缠住那身上还残余着符火的马樊犰,用巧劲拖曳着后者往后猛的一拽。与此同时,后者也非常默契的调用体内灵力,激发魂铠胸口处两个虎头内蕴的音攻术法“虎吼”,身形飞速离开“太极图”上空的同时,两道无形音波带起星星点点的残余符火,对着金棺缝隙朝棺内喷涌而去。
“放肆!”
棺中墓主人这时终于从棺身的阴影内,探出它那恐怖狰狞的干瘪脑袋,口中的叱喝声遂即化为阵阵白色气浪,呈扇型扫过金棺之外,不仅瞬间把被龙脉之气削弱大半的术法“虎吼”消弥于无形,余力更是不竭,大半音浪直接击中马樊犰铠甲胸口,劲力诡异至极的透甲而入,让他气血逆攻心房,当即又是一口鲜血喷在面甲上。
至于蚩蛮,则只是随意挥动手中的“引魂幡”,立时就把波及他的音浪驱散,但他此时注意力却大都集中在一直未曾动手,反而捧心皱眉,佝偻着背脊的阿依那伐身上,要不是之前金老三配合着梁山施法,恐怕他都会怀疑对方此时的敌友立场。
“吱…呀…”
就在这时,随着那个干瘪脑袋探出棺身,先是金棺的棺盖往右侧一掀,还发出一串仿佛打开门户一般的声响。紧接着,整座墓室四周墓壁上的长明灯突然接连亮起,以致于蚩蛮等人从昏暗中骤然接触光明,都下意识的眯缝着双眼,戒备着看向棺身内。他们只见里面站着一具怪异“尸体”,它身穿黑色衮服,腰缠玉带,脚蹬不知名兽皮炮制的黑履。
之所以说它怪异,是因为它的头颅恍若干尸一般,只剩下一层起皱的老皮包裹着颅骨,两只猩红的大眼睛在空洞的眼眶中显得特别人;而在它的脖颈往下,从袍服中显露在外的脖颈手掌等部位则是如同生人一般,血肉饱满且晶莹如玉。除此之外,在它体外还有一层黄白掺杂的尸气护甲,还不时的变化成蛇、蝎等五毒形状或是独角三趾的蛟形,这让蚩蛮等人见了,不约而同的在脑中闪过类似的念头:“对头竟然是即将蜕变完成的金甲尸,这次我等怕是不妙也!”
还不等心生忌惮的蚩蛮他们互相用眼神、传音交流,它就用一双猩红的眼珠子缓缓扫过诸人,同时开阖着干瘪的上下颌,啧啧称奇的说道:“啧啧,看看今天都来了些什么客人啊?有想抢回‘坤宁壶’的马家子孙,有被破了身的落花神女,也有体内蕴有桃花神力的地师传人,还有被禁锢了血脉力量的兵主后人,更有…”
第五十九章 终战2
“…有被破了身的落花神女,也有体内蕴有神力的地师传人,还有被禁锢了血脉力量的兵主后人,更有…”
说道这里,它情不自禁的停顿一下,而后掌中突然出现一枚鸽蛋大小的血珠。此珠外面有一个个誓约文字盘旋环绕,正是壶山峒祖上立誓时凝结的“血脉誓珠”,见得此珠异状,它仿佛确认了什么一般,对着阿依那伐戟指怒喝道:“…更有你这个蟾神峒的叛徒,竟敢违背你祖上的血脉誓言,带着外人擅闯本王墓室,还不与本王跪下!”
即使墓中的龙脉之气,正被竺芳用言咒术驱赶、束缚,但它借助誓珠之力发出的叱喝,对于阿依那伐来说,却依然好像天宪一般,当即惨笑着跪倒在地,一边口吐血沫,一边大声嘶吼道:“周行逢,如今已是近千年过去,昔日的蟾神峒也早已变为今时的壶山峒,人丁也变得越来越零落,这都是拜你所赐…”
不待他发泄完心中的愤怒,棺中的墓主人,也就是昔日的“楚王”周行逢,遂即语带不耐的出言打断:“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你们是刍狗,那就要有刍狗的自觉,不就是注定要成为吾等上位者的牺牲么?”
“我呸,狗屁的上位者,在天地眼中,你不也就是一只大点的蝼蚁吗?更何况如今你不过是一只不人不鬼的怪物!”
金老三之前被周行逢无视,肚中本就憋着气,要不是自忖修为不够干不过对方,它早就跟后者做过一场了,此时闻言当即直接开始对着后者怒喷起来。不过它此话一出,登时就引起正暗自警戒的蚩蛮等人的纷纷响应。
“不错,一看就知道又是个追求长生不死的可怜虫!”
“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掩饰自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计他人性命的贪婪独夫!”
“……”
此时被自己瞧不起的“刍狗”辱骂,让周行逢不由得豁然抬头,猩红双目中仿佛有岩浆流动,口中怒斥道:“你等这些反贼,竟然敢如此无礼…大胆!”
蚩蛮等人刚刚作势防御或攻击,却发现周行逢最后一声叱喝竟然不是对他们而发。
“嘣嘣…”
而后他们见得先是金棺上还缠绕着的蛛丝,突然有许多开始无故崩裂,同时还发出琴弦崩断的声音,接着阴眼中的金棺突兀的缓缓摇晃,而后噌的一下,从中拔出近五分之一。这么一来,就引发太极图内的连锁反应,导致阳眼的坤宁壶也借机挣开部分束缚,通体灵光闪烁,露出一副跃跃欲试,欲要逃离的模样。
受二者的影响下,地底的寒煞阳火之气也接连喷涌而出,然后在阵禁之力的禁锢下,却又脱离不了太极图案的束缚,慢慢自行汇聚在周行逢身前,阴阳合抱并组成一面“镜子”。
镜面上光芒闪烁间,当即显现出张损左手摇动摄魂铃,右手持“蚩尤”旗枪,在明夷、复、升、蛊等位置的墓室中穿行、大杀四方的情景,而在他身旁,还不时闪过梁文亮等人的身影,这让蚩蛮等人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那是我家阿尤!”
“桃花神庇佑,伢子果真安全无恙!”
“道祖在上,还请继续保佑亮崽没事啊!”
“果然是玟妹坨她们…”
不过他们也同时发现一个怪异之处,就是每当张损击杀一名僵尸,周行逢身外的金棺上,立时就会有一道蛛丝断裂,同时棺身也会跳动一下,使得阳眼上的“坤宁壶”体表灵光更盛一分,这就导致后者不得不分心镇压金棺,一时间它的嚣狂气焰也随之散去不少。
只是瞬间,蚩蛮就明悟“阿尤”为何可以隔空伤到周行逢,顿时大笑着奚落道:“哈哈,老怪物,知道我们兵主嫡传的厉害了吧,哪怕是你现在马上蜕变成金甲尸,那也逃不脱兵主牙旗的天然克制!”
“果然是你们这些蚩尤后人在捣鬼,哼,你且别得意!”正在分神压制金棺与地底异动的周行逢,先是语带怨恨的喝骂一声,转而朝四周弹动右手四指,口中同时咒道:“九幽地藏,五毒潜行,急急如律令!速速去把那些小贼给本王捉来!”
随着他的指动咒令落下,四具镇墓兽开始簌簌抖动,遂即接连活转过来;与此同时,那些断裂、飘落的蛛丝往空中自行一聚,光芒四射间,一具圆桌大小的玉色蜘蛛瞬间化形而出。此蛛甫一落在地上,就连同双首蛇,人面蝎、九纹蟾、龙首蜥四毒一起,朝着周行逢拜了三拜后,当即往四周墓壁撞去,似乎想遁地离开。
“不好,快阻止它们!”正捏诀压制龙脉之气的竺芳下意识的喊道。
“呔,妖孽哪里走!”金老三三足一蹬,口中大喝的同时,舌头吞吐间,恍若梭镖一般,瞬间刺击九次,直奔“九纹蟾”背后九枚铜钱状的毒瘤而去。后者也是不甘示弱,圆鼓鼓的大肚子一缩一涨,一米多高的身形遂即翻滚着冲天而起。同时其背后的九处毒瘤就仿佛是机关枪一般,把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毒汁当成子弹,对准窜起追击的金老三,连带试图绕过它们的战场,拦下其余四毒的梁山以及蚩蛮狂喷而去。
“雾散!**大阵,现!”
对于这等从天而降的毒雨,蚩蛮反应极快,直接一挥“引魂幡”,把幡内的“五更大雾”全部放出,部分雾气自行聚合成数米宽的伞盖,往头顶“九纹蟾”的身下一挡,把其喷出的绝大部分毒汁都给挡下;剩下的雾气则瞬间炸开,往其余四毒的前方一拦,试图把五毒一网打尽。
人面蝎、双首蛇、龙首蜥这三毒以及还在空中与金老三缠斗的九纹蟾,则是如蚩蛮所算,先后落入五更大雾所化的**大阵中。只有那白玉蛛似乎早有洞见一般,在白雾到来之前吐出一道蛛丝射入墓壁,因而它虽然也落入**阵中,但借助自身蛛丝指引,很快就借助遁地术逃离。
“梁老哥,这鬼地方的五行禁锢之力,如今已然被你家堂客施法束缚,你赶紧遁地去追那蜘蛛,我先进阵去把剩余的毒物解决,之后才能去寻你,怎么样?你可能行?”
说话间,蚩蛮先是把“引魂幡”往地上一戳,接着整个人的身形胀大一圈,额头一个“蚩”字巫文若隐若现,这是蚩尤战体运转到极致的表现,显然他心中非常担心自家“阿尤”的安危,毕竟逃走的白玉蛛在五毒中实力最高,应该有四阶顶峰的层次,那不是“阿尤”目前所能抵挡的,哪怕是有两具铁甲尸相助。
“老弟,你就瞧好吧,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会拖住那只鬼蜘蛛,并等到你来援的!”
一边拍着胸脯打保票,梁山另一边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下意识侧头往堂客竺芳所在看了一眼,后者也同时抬头看了过来,其眼中的担忧、希翼之情,他瞬间了悟,当即朝她宽慰似的嘿嘿一笑,然后把一张“遁地符”往身上一贴,同样往墓壁上一撞,恍若穿过一层水波屏障一般,往上穿梭并追着白玉蛛离去。
“希望老哥你真能挺住!”蚩蛮喃喃自语着一头钻入雾阵中,随后四周的白雾开始激烈动荡,在蚩蛮与双首蛇等三毒交手的波及下,整个雾阵不时膨胀收缩,似乎有些承载不住斗法的余波,欲要破裂开来,可他却是浑然不顾“引魂幡”的损毁,由此可见他这会心中的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