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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炉主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窥屏的欧巴     一个炉主的崛起txt下载     一个炉主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终战3

    此时守在阿依那伐身旁的竺芳,见得自家老倌跟蚩蛮为了崽子们的安全,正分头奋力拼杀,而那马樊犰却鬼魅一般,用陌刀剖开太极图中的阵禁禁锢以及阴阳煞气阻碍,从右侧绕过阴眼所在的金棺,直奔坤宁壶而去。

    马樊犰如此不顾旁人死活的下作做法,使得正施法压制龙脉之气的竺芳,心中不由得为之大怒,当即松开指诀,似有意若无意的用一缕桃花神力,引诱着来势汹汹的龙气冲着前者反扑而去。

    马樊犰眼看着就要冲过半个太极图,却陡然发现后方有“敌”呼啸着袭来,只是刹那间就到了身后,他只来得及身形前扑、翻滚,同时掉转陌刀,反手抖动着往后一撩,继而飞快伸缩击刺。

    “铮…嗡…殷…”

    他手中这把有战魂附着其内的陌刀,转瞬间与来敌于方寸之间交击无数次,初始时还能发出阵阵铮鸣,接着渐渐变得暗哑,继而恍若哀鸣。

    又是猛烈碰撞数下后,马樊犰终于与“敌人”脱离并重新站定,他也已遂即看清“敌人”究竟为何物,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条纯粹由龙脉之力所化形的“黄龙”,而他手中的陌刀刚刚就是与此龙的爪趾龙角硬碰硬的互击。

    要知道陌刀内的战魂,正是因为死后受过皇道气运敕封,这才成就“国殇”之灵,因而也最受龙气克制。刚刚二者交锋之时,陌刀就已经被龙气把刀身内的战魂磨去大半,倘若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这柄魂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打回原形。

    念头转动间,马樊犰瞬间明悟罪魁祸首是谁,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样不地道,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后,掉头狼狈逃窜。这边他刚刚脱离“太极图”,就见那“黄龙”被竺芳再次施法束缚,随后身不由己的被咒术打散,重新压制在金棺附近。

    “哈哈,好一场狗咬狗的大戏!你们这些人私心太重,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束手就缚,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我的血奴,长生不死呢!”

    这时周行逢一边借助剩余的蛛丝继续吸血,一边不忘出言讥讽,而他干瘪的头颅在鼻子以下已然变得温润如玉,貌似行将功成。

    “竺芳神女,你这是要与马家做对吗?”

    “马家兄弟此话何意?莫非为了那个坤宁壶,你就可以置旁人性命于不顾?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倘若你再有下次,我们就一拍两散,我相信只要我们梁、蚩两家联手,肯定还能全身而退,至于你们可就未必了!”

    此时在一旁软倒跪地的阿依那伐听得竺芳与马樊犰的争吵,不由得气息奄奄的提醒道:“那周行逢还在借助那些入墓士兵们的鲜血逆转阴阳,在他彻底转化完成之前,根本就无法离开那具金棺,所以我们还有机会灭杀它。

    此外,因为阴阳相吸的缘故,在八角金棺从阴眼脱离之前,坤宁壶也无法从阳眼脱阵而出,所以樊犰你也不必如此心急,还是先放下分歧,一起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那峒主又有何破敌之法?”竺芳直接问道。

    “待会你们施法骚扰周行逢,尽量拖延他成功的时间,而我将舍身施展一道诡异秘法,暂时为你们镇住它的三魂七魄,不过到时候你们最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至于如何取舍,又要如何破敌,就只能由你们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阿依那伐也不管竺、马二人的反应如何,自顾自的侧头对那蹲坐不动的噬魂兽说道:“老伙计,过来吧,该我们上场了!”

    ……

    时间往回拨一点,就在周行逢唤醒五毒镇墓兽时,张损等四人二尸才刚刚来到第一层的“井”位墓室,合力之下很快就把其间的僵尸清扫干净。马锦玟指着墓室正中一处巨大的棺椁,对在墙边埋头收拢“战利品”的张损说道:“阿尤兄弟,按我们马家推算出的墓室移动规律来定位,这棺椁之内就是通往第二层墓室的入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正用指肚仔细摩挲擦拭着一面内有飞廉纹饰,周边为莲瓣造型金盘的张损豁然“折断”,紧接着两条节肢恍若死神的镰刀一般,紧贴着他的背脊交叉剪过。

    弯腰、团身、后蹬,借力前翻、侧滚…在墓墙中窜出的白玉蛛追击下,张损开始于长宽不过十数米的墓室中辗转腾挪。同时他还无师自通的心分数用,一边驱使两具铁甲尸悄无声息的潜入地下,另一边在他念动之下,手里的“蚩尤旗”瞬间变化成一米出头的短枪,在闪避的同时,与后面追袭而来的八条节肢不停碰撞。不过是短短数秒的时间,他就恍若在阎罗殿门前盘桓了数次,不过终究还是以毫厘之差,一一躲过杀劫,但是他自身体力与隔界从阿尤身上借来的灵力却飞快消耗着。

    这时墓室中的梁文亮等三人,也终于从惊变中反应过来,马锦玟刘佑宁二人则是不约而同的直接避开战团,试图迂回着进入棺椁暗道中,从而逃往第二层墓室;而梁文亮虽然也不喜欢恢复张损本性的“阿尤”,但他心中却牢记着此前娘亲的交待,叮嘱他们要互相看顾,于是一边飞快躲闪着一人一蛛的斗法余波,一边又试图开枪吸引大蜘蛛的注意力,好让“阿尤”能从蛛脚下脱身。

    不过不等梁文亮觅得机会出手,张损终于来到铁甲尸埋地的位置,可是不等他启用埋伏,就感应到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妖力波动,然后无数恍若蜘蛛螯肢一般的地刺,从地底突兀刺出,不仅把两名埋伏的铁甲尸牢牢钉在土层中,更有诸多尖锐的土刺扎向张损双腿、下阴等要害。

    “海燕抄水!”

    在此生死危机时刻,张损下意识的使出自己最熟悉的术法,先是右脚在地刺上一点,团身飞腾而起,接着“蚩尤旗”后挥,其头部兽牙又在后方袭来的蜘蛛螯肢毒牙上一磕,整个人借力横向移动数米,恍若流星坠地一般,飞快往马锦玟二人所在落去。他的目的很简单,既然后者不仁,那就不要怪他不义,行那祸水东引之计。

    不过就在张损刚一落地、转身、持旗警戒时,耳边就接连响起梁山那熟悉的声音:“土牢,锢!”

    白玉蛛刚把两名碍事的铁甲尸剪成两段,正要半举螯肢继续追击,墓室地底就有数道“土龙”窜起、缠绕,形成一个长宽高两米出头的土牢,把它紧紧困在其中。不过它本就擅长调用土系灵力,所以土牢只是困住它数秒,就有崩解的趋势。

    “落地生根,荆棘牢笼,缚!”

    梁山这时刚拉扯着梁文亮前来与张损汇合,见得此状连忙又甩出一把灵气隐隐的种子落在白玉蛛四周。这些种子显然功效非同一般,甫一落地就疯狂汲取四周涌动的土属性灵力,生根、发芽、抽条,成熟,只是数秒就长成一丛数十根胳膊粗细的狰狞荆棘,把白玉蛛牢牢捆缚住。同时荆条上的尖刺还狠狠扎入蜘蛛体内,随即荆条身上有灵纹闪动,却是开始不停的汲取它体内灵力,不仅能借此削弱其实力,更是可以借力抵御其挣扎、反抗,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见得白玉蛛在荆棘牢笼里拼命挣扎,却至多只能同时挣脱一两荆棘的束缚,张损这才稍微放松了些,也不去管已经借机开启棺椁暗道,并提前逃往第二层墓室的马锦玟二人,转而对着身前的梁山赞道:“梁山阿伯,没想到你的五行符术还是挺管用的嘛!”

    被张损这么一夸,梁山忍不住面带得意的自吹自擂起来:“那是,我也只是在你阿爹面前,才会如此低调…”

    梁山正眉飞色舞的说着话,就听得身后响起一声高亢的蜘蛛尖鸣,同时见到对面的张损脸色骤变,飞快探手向前,试图抓向自己。不过他却下意识的把身旁的梁文亮往对方手里一拨,接着就感觉背后被闪电般的一黏、一扯,重重的撞上自己之前刚种上的铁荆棘尖刺上,继而又有两根殷红、粗壮的螯肢狠狠切下他双臂,其余势不衰,又继续扎入他的肋下,然后节肢前端毒牙中的毒液缓缓注入他体内。

第六十一章 终战4

    此时梁文亮刚被张损强行拖拽着带到墓室正中的棺椁后,就看到梁山后背被数道蛛丝牢牢固定着,双臂齐肘而断,创口处鲜血喷溅;肋下则被白玉蛛两条锋利节肢狠狠扎入,流出的血液已变成黑血。

    “阿爹!”

    见得老父此时的惨状,他再也忍不住,当即痛哭哀嚎一声,接着不管不顾的举起手枪对着已经变得通体血红的白玉蛛身上开火。

    “啪啪…”

    匣子枪本就后座力大,加上梁文亮此时心情激荡之下,子弹更是四处横飞,不仅没伤到蜘蛛,反而把它惹怒了,身躯猛地一摇,又从荆棘牢笼中挤出部分,同时刺入梁山体内的螯肢顺势也扎进去一些。

    “咳咳,人呐,果然不能得意忘形,这不,就遭了报应了吧!走,你快带亮崽走,快去第三层墓室中找你阿爹,找你竺芳阿姆!”

    梁山咳着血勉力朝着张损喊了几声,遂即就感觉体内蛛毒已开始发作,同时身后的白玉蛛正不停的从荆棘牢笼中,一点点用力挤出身体,以致于螯肢仿若钢锯一般,拉扯着穿透他的胸腹,把他直接挂在螯肢上并托举起来。这让他在剧痛刺激下,有些混沌的精神却为之一振,连忙借机念诵咒语:“上请三清,各路神明,急降我身,助我威灵。离体!”

    随着他口中的咒语落下,从他眉心中出飞出一大一小的两点光芒,瞬间划过十数米距离,大的落入梁文亮右手中,却是一枚色呈粉红、多面剔透的晶体;小的则应是一道白色魂光,径直投入张损眉心,消失不见。

    “亮崽,你赶紧把桃花神力结晶带给你姆妈,否则她也会有丧命之险!阿尤,梁伯知道你不一般,想来只有这一门‘指符术’之法,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接下来亮崽就交给你看顾了!走,快走啊!”

    “不,我不走,哼…”

    梁文亮刚挣扎着喊了两嗓子,遂即就被张损随手敲晕,而后他又把前者反手背在背上,这才沉默着朝梁山郑重的一拱手,然后跃入棺椁中的暗道。

    当张损在墓壁上不断借力下落的同时,就感应到上方墓室中一股猛烈的火属性灵力爆发,此外耳边还传来蜘蛛的惨戾嘶鸣以及梁山断断续续的咒令声:“焚我残躯,奉以鬼神…咒我仇敌,同堕九幽…”

    ……

    第三层墓室中,竺芳刚用言咒术破开金棺外龙脉之气封锁,马樊犰立时接着用陌刀发出一道道刀罡,隔空狠狠劈在周行逢体外的护体尸气上。不过这些刀罡却只是把尸气所化“蛟龙”的鳞甲劈散数片而已,只是刹那间,散去的尸气又自行汇聚成甲,恢复如初。

    “哼!”

    竺芳刚要继续咒令骚扰周行逢的施法,不让后者全力逆转阴阳,却突然感觉自己心脏恍若被挖去一块,剧痛之下,使得她她全身神力散溢,同时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但她却浑然不顾其余,只是抬起右手在左胸位置飞快一抓,再打开手掌时,掌中正是一只变成焦炭的蛊虫。甫一见得此物,她就恍若如遭雷击,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哈哈,看你们这些鬼东西如何嚣张,还不是被老子通通收拾了…”

    这时蚩蛮领着金老三大笑着走出**阵,一边拔起并随手挥动“引魂幡”,瞬间把四周的“五更大雾”尽数收拢;另一边则仿佛示威一般,把一个丑陋蛤蟆头,两个狰狞蛇头、一个额生凸起,角质横生的蜥头以及一对螯钳、一根蝎尾,从须弥指环中一一取出并丢在地上。不过还不等他出言与那金棺内的周行逢挑衅,就听得竺芳歇斯底里的尖叫:“蚩蛮你个忘八蛋,你怎么才出来,我家老倌走了…”

    “什么?这不可能!”

    这时竺芳也恢复了一些,把右掌中分不清模样的“同心蛊”对着蚩蛮托起,语带悲伤的重复道:“…我家老倌真的走了,烧成炭了!”

    见得那已然像黑炭一般的“同心蛊”,满脸不可置信之色的蚩蛮才闷哼一声倒退一步,他又怎会不知道此物?他当年正是凭借此雌雄双蛊施法,才得以绕开历代“桃花神女”的限制;这一对“同心蛊”亦是促成梁竺二人姻缘的“药引子”,更是他亲手用秘法为二人种入心中的。此蛊与一般的苗人“同心蛊”不同,除了可以让情侣心灵相通,互生感应以外,两只雌雄蛊虫还能互相示警与同生共死。如今雌虫化炭,证明梁山与雄虫必然不幸,并且同样是焚身而亡。

    “是那只蜘蛛?不好,我家崽子跟亮崽有危险…”

    念头转动间,蚩蛮立时就想到凶手为何物,定是刚刚逃离的白玉蛛无疑,然后又想到还在上层墓室的张损与梁文亮,当即就想要转身离去。

    “给本王留下吧!”

    不过正被马樊犰纠缠得着恼的周行逢,此时却不想让蚩蛮如愿离开,口中大喝的同时,右手在身后一掏,从中拽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青铜大剑,此剑长有一米三,宽有五指,剑身两侧脊背上各有一条栩栩如生的血色魔龙,由剑尖处的龙尾开始,龙身一直延伸到剑柄,剑格为龙爪,剑箍为魔龙逆鳞,剑首则是极其自然的结成两个狰狞龙头,做抢珠状。它甫一抓起大剑,剑身上血红色煞气瞬间汇聚,对着蚩蛮隔空狠狠斩下。霎时间,地底墓室中仿佛天降雷罚,一道道血红色的闪电狂舞着对蚩蛮全身劈下。

    “兵、甲、杀!

    蚩蛮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口颂巫咒的同时,把引魂幡往身上一拍,无数黑色兵气喷涌,在他体外结成一副黑色骨甲,然后大吼着掉头往阴眼中的金棺扑去。此时他心中已然反应过来,周行逢才是真正的凶手,如果不把后者击杀,恐怕今日所有人都会葬送在此处。

    “来得好!这里数你的修为最高,那就由你来给我这柄尽屠两千后唐军士的‘天屠剑’血祭开锋!”

    周行逢一边口中声叱喝,同时从金棺中探出手臂舞剑,引来诸多“血煞阴雷”与蚩蛮隔空斗在一起,然后口中吟咏不停:“男儿当杀人…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竺芳见状,连忙把焦炭也似的雌虫收入怀中,然后在腰间一个布袋中,取出一个刻有神女纹饰的陶埙,只是略微犹豫一下,就用五指分别按住埙的前后左右十孔,然后开始吹响起来。

    “呜…呜呜…呜…”

    随着她吹响陶埙,墓中灵力突兀卷动,而一直守护在金棺外的龙脉之力如有灵性一般,自行窜起避开,不再护着周行逢,接着就有一道道粉色风刃凭空生成,对着后者全身上下不停袭击。

    “锵锵…”

    在粉色风刃与周行逢手中大剑,体外护体尸气猛烈碰撞声中,还夹杂着蚩蛮的大声怒吼:“停下,停下,嫂子,你这样会死的!”

    “老倌走了,伢子也成年了,我,死就死吧!”

    被蚩蛮这么一吼,竺芳的吹奏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空中的风刃也随之戛然而止,这差点让一同围攻的马樊犰与金老三闪到了腰。然而不等蚩蛮暗松一口气,就听得她这般喃喃自语一声,接着又开始吹响陶埙,空中又有风刃开始生成,不过她满头的黑亮头发却开始渐渐变得发黄、枯萎。随着埙声不停响起,她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取,然后注入陶埙中,其表面的神女图纹也开始一点点被点亮。

第六十二章 终战 5

    “呼哧…呼哧…”

    就在竺芳心生死志,准备与周行逢以命博命时,张损正背着梁文亮在第二层十六座墓室中气喘吁吁地四处逃窜,他右手中的“蚩尤旗”更是不停与后方追来的小一号“白玉蛛”纠缠、游斗。后者在他到达第二层墓室不久,就杀气腾腾的追了上来。不过从它体型的变化与衰弱的妖气上可以看出,它在之前梁山的临死反扑中,肯定是使用了大伤元气的脱身之法,这才给了张损周旋的机会。

    “砰砰…”

    这时张损正要试图飞身从右侧墓壁上窜行,以此躲开从身下袭来的两条节肢,双腿就突然感到针扎一般的刺痛。他对这种凶险的预感非常熟悉,当即左右腿互击、借力,勉强扭身躲开下方那刀锋一般的节肢;同时只来得及把手中“蚩尤旗”一甩,残破旗面往他与梁山身上一裹,接着就听到数声枪响,然后左右胸口,左肋接连传来剧痛,却是瞬间被击中三次,不过子弹也如他所料,未能穿透旗面的遮挡。

    “哼哼…”

    张损背上的梁文亮也同样挨了一枪,在剧痛的刺激下,让他从昏迷中哼哼着醒来,接着就跟前者一起,被兜头罩下的无数蛛丝裹住,眨眼间二人就被蛛丝裹成一个丝茧,只留下两人头颅在外。期间二人还见得侧前方的刘佑宁端着大眼撸子,正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们,而马锦玟则是一脸冷漠的静立一旁。

    “是他们开的枪?”

    “这不是废话吗?除了你的好同窗,这里还有别人吗?”

    二人只是互呛了一句,然后就被白玉蛛用两条螯肢把他们一同钳起,飞快沉入地下。

    ……

    就当张损二人被擒之际,主墓室中那被“血脉誓珠”禁锢着,一直跪地垂首的阿依那伐终于开口,对着蹲坐在身前的“噬魂兽”低声诵咒道:“诸天神明,九幽鬼魅…血脉为引,神魂为祭…三魂七魄,奉为牺牲…为解血誓,不入轮回,虽堕九幽,百死不悔!启!”

    随着他口中最后一个“启”字落下,他身上一直滴滴答答流淌的鲜血突然加快,不过数秒,他体内的鲜血就被抽干,在他跟“噬魂兽”的身下与周围绘制成一个诡异的鬼脸,而二者就在脸上的两处眼瞳位置。

    当阿依那伐体内鲜血堪堪流尽,他对面“噬魂兽”的鼻孔中,遂即喷出两道黑色玄光,在他躯壳外扫荡一圈,瞬间卷走十道颜色各异的光点,此正是他的三魂七魄,被玄光卷裹着接连投入后者鼻中。

    猴状的“噬魂兽”甫一吸入阿依那伐的魂魄,它就不由自主的闭眼感应数秒,等它再睁眼时,眼中就有一抹拟人的坚定、决绝之色闪过。

    “喔喔…”

    此兽吼叫着抬起一双前肢,状似愤怒的接连捶打胸口数下,它的身形遂即飞快膨胀,眨眼间就化为一只高有两米出头的黑猿,头顶两根鬼角,背生三根倒刺,胸口还有一道仿佛天生的鬼脸图纹,口鼻呼吸之间,喷吐的都是黄色烟气,像极了传说中的九幽黄泉秽气。

    “这是…幽禺?”刚刚被周行逢一剑劈飞的蚩蛮,感应到“噬魂兽”引发的大动静,只是双眼一扫,就认出它的根脚,口中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使得斗法双方都借机分开,连竺芳都停下吹埙,侧头看向那只高大黑猿。

    “想不到他还是用出这式邪法!”回到蚩蛮身旁的金老三,似乎对这黑猿的来历有些了解,遂即语带不忍的感慨道。

    不待已经隐隐有所猜测的众人向金蟾追问、求证什么,诸人就见那黑猿双手齐动,轮番往身后一抹,把背上三根骨刺拽下、投出,然后恍若穿梭空间一般,直接在周行逢身前钻出,无视其体外尸气阻隔,钉入后者眉心,丹田与下阴,遂即隐入其体内消失不见。

    “嗷嗷…”

    周行逢此时已只剩天灵盖还未曾转化成功,本以为只需和这些恼人的修士纠缠着拖延时间,却不料突然杀出一只幽禺,如今更是施法定住他藏匿于眉心的爽灵,气海的胎光,下阴的幽精三魂。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卡住了它最后蜕变成金甲尸的机会,这让它岂能不恼火、痛苦。

    “你们通通都要死!通通都要死!”

    就在周行逢怒极咆哮之际,白玉蛛从墓壁中钻出,两只粗壮的螯肢紧紧钳着张损与梁文亮所在的丝茧,其余六足舞动点地,朝太极图内金棺所在飞快爬去。

    “孽畜,把我崽子还来!”守在金棺不远处的蚩蛮反应最快,直接不管不顾的掉头拦住白玉蛛,开始与它展开贴身相搏,试图抢下茧中的张损二人。可惜这白玉蛛的神智颇高,竟然懂得以两名俘虏做为肉盾,用蛛丝吊着这个人茧当成“武器”甩来挡去,逼得蚩蛮束手束脚,怒吼连连,竟然也勉强挡住他的疯狂进攻。

    “哈哈…天助我也!有这两个崽子鲜血在,本王定然可以借此破开束缚!”

    “亮伢子!你这魔头休想得逞!”同样见得自家儿子落入敌手,已经头发稀疏,皱纹横生的竺芳,终于放下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抬起陶埙置于唇边,把体内所有神力、生命力、神魂之力尽数灌注其内,“神女”纹饰瞬间亮起并从埙面上脱离,转眼间化为一个身着花裙,头插木簪的女子。而陶埙则从她手中自行破碎,碎片接连刺击在她身旁某处,形成一个诡异而恐怖的粉色光圈。

    “神女”只是略微打量墓室一眼,遂即扭头看向奄奄一息的竺芳,口中问道:“汝唤吾出洞有何事?”

    “还…还请神…神女救…救我家伢子!”

    “唔,他手里还有一块神力结晶,好吧!不过依照昔日汝与我订立的契约,你先自行投入吾之神国做一神侍,还不速去!”话到最后,“神女”疾声厉色的叱喝一声,然后就消失在原地。

    而竺芳被“神女”这般一喝,当即开始化光崩解,不过她却仿佛不舍一般,努力侧头看向那一脸悲伤、绝望的梁文亮,嘴巴张阖间似乎在说着什么,然后崩散成无数光点投入陶埙残片打开的那个粉色光圈中,随之消失不见。

    “不,姆妈,姆妈…”梁文亮这时终于从双亲先后离世的剧变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哭嚎一声,而后他就痛极攻心晕了过去。

    此时同样困在茧中的张损,被白玉蛛甩得头晕目眩,正想张嘴试图安慰梁文亮,就见得后者突然晕了过去,而挨着他腰侧的后者右手处却随之变得灼热,那里正是梁山体内分离出的那块神力之晶所在,此时正有一道粉光从中透出。

    “呲…啦…”那神晶之光如有灵性一般自行在丝茧、两条螯肢上轻轻一划,然后在刺耳的声响中,张损二人终于脱离束缚。不等他伸手捉住昏迷的梁文亮,就见一名身着花裙的女子在神晶光芒中走出,无视白玉蛛愤怒袭来的节肢,左手拎起梁文亮,右手则像赶苍蝇一样,随手扇飞白玉蛛,而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张损对于这等变故当即愣了一下,而后就被一只大手拎着脖颈往后一甩,接着又被一条柔软的长舌一卷,一拉,一放,等他站定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金蟾金老三的背上了。刚刚就是它与蚩蛮接力,把他从高速飞行中卸力、救下。

    “小家伙,小心着点,等会我可就没办法分心照顾你了!”

    就在金老三老气横秋的提点张损之际,再无顾忌的蚩蛮硬顶着白玉蛛剩余六只节肢攻击,双手狠狠插入白玉蛛胸甲,在一声大吼中,把它撕裂、分尸。

第六十三章 终战6

    在那“噬魂兽”所化的“幽禺”投出三根骨刺以后,不过是十数秒的时间内,主墓室中就变故迭起,先是墓主人周行逢三魂受制,接着白玉蛛出现,蚩蛮搏命,竺芳舍身,“神女”救人,张损脱困。

    而那“幽禺”对身旁的变故却一直视而不见,只是盯着周行逢默默的酝酿着第二击。正当张损甫一在金蟾背上站定,它就张阖着大嘴,恍如人类一般,清晰的吐出巫咒敕令,并发出最后的舍身一击。

    “上请群星照顶,下应九泉冥狱,三光定魂,七星锁魄!咄!”

    金蟾背上的张损正要招呼蚩蛮,就见得在“阿尤”记忆中的“幽禺”在咒令声中自行崩解、化为漫天星星点点的光砂,恍若虚无一般,从金银掺杂的尸气阻隔中渗透,继而往周行逢全身罩下,然后其中有七点骤然一亮,分别在后者身上章门、府舍、阴廉、期门、天池、水道、腹哀七处穴位上透体而入。直到此时,后者已经恍若常人的脸上,才有惊惶之色一闪而逝,这七处正是其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等七魄的藏匿之所在。

    ……

    就在幽禺崩解的同时,已经在山石中清理出一条通道的阿依古,突然感到心中一痛,连忙伸手取过腰间的蟾神鼓,果然见得鼓面上那只熠熠生辉的蟾眼正缓缓黯淡下来,这让他不由得大声惊呼:“峒主遇险,大家快快加速!”

    “什么?峒主遇险?快,快,全力施法!”

    “对,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峒主救回来!”

    在这个噩耗的刺激下,原本疲累不堪的壶山峒的汉子重新变得斗志昂扬,一条新的通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往地底延伸。

    ……

    “峒主已用术法定住周行逢的三魂七魄了,大家还不赶紧上前合力杀敌!”

    被金老三大喝着提醒,刚刚回到张损身旁的蚩蛮立时反应过来,此时此地真正能够对周行逢产生威胁的,恐怕也就只有自己了。念头转动间,想明白其中利害得失后,他当即随手把张损从金老三背上拎下,也顾不上多说什么,直接就与马樊犰、金老三又一起冲了上去。

    “想不到蟾神峒一族为了对付本王,竟然不惜以无数族人魂魄来炼制一具传说中黄泉内的幽禺躯壳,汝等莫非以为定住本王魂魄就可以翻盘了?真是天真!破灭!”

    随着挥剑左格右当的周行逢一声大喝,整个墓室立时一阵地动山摇,地底也同时响起一阵低沉咆哮,它所在的金棺嗵的一声从太极图的阴眼中自行跳出。与此同时,阳眼的“坤宁壶”也好像中箭的兔子一般,自行脱阵而出,尖啸着直奔墓道方向而去。紧随二者之后的,就是地底的无尽阴寒、阳火煞气喷涌而出。

    金棺甫一离开阴眼,周行逢就从中跃出,右手阔剑一式“凤凰三点头”,剑尖分出三道残影,把蚩蛮三人接连逼退、击飞、荡开,左手趁机作势对那缩成一团的龙脉之气作势一摄,口中同时喝道:“给本王过来!”

    那龙气本能觉着不妙,自行化形成一条栩栩如生的黄龙,朝着周行逢发出一记无声咆哮,却终究抵不住后者是其主人的天生辖制,被其摄入掌内,随后又反手把龙气拍入自身脊椎当中,发出一下下骨节生长爆裂的声音。

    此后它的动作不停,口中敕令一声“化形”,再把“天屠剑”往空中一丢。此剑当即应声化为两条爪牙鳞角皆具的“魔龙”,在空中盘旋着,勉力挡住蚩蛮等人的攻击数秒,而它又借机抬起双手,对着在墓室中翻滚的阴阳水火煞气大声叱喝一声:“阴阳合一,水火相济。收!”

    随着周行逢口中敕令落下,墓室的“太极图”竟然从地底飞出,把阴阳眼喷涌出的煞气定住并化为两道煞气圆柱,继而开始收缩、旋转、合抱,在空中化为一道里许大小的“阴阳图”。

    此图乍一成形,就自行往周行逢头顶落下,期间此图越变越小,直至变成人脑大小并往其天灵盖上一合,然后它的全身通体金芒闪烁,竟然是借助龙气与煞气之助,让它绕开阿依那伐给它种下的魂魄禁制,暂时提升至六阶的金甲尸境界,看它如此决绝的行事,显然是想不惜一切代价把蚩蛮等人灭杀当场。

    就在这时,化为两条魔龙阻击的“天屠剑”也终于顶不住蚩蛮等人的攻击,重新往中间一聚,合成阔剑形制,发出呜咽一声剑鸣,重新落入周行逢手中。

    “哼,竟然敢伤本王配剑!通通给本王死来!”

    大喝声中,恍若一个金人一般的周行逢瞬间分身连斩三剑,由于它的速度太快,以致于旁观的张损竟然见到四个“周行逢”,一个持剑停留在原地,其余三个分别持剑击向金老三、蚩蛮以及马樊犰。

    “呲…啦…”金老三长舌被切,“蟾皮替死术”被破,然后被“天屠剑”剑气扫飞。

    “呲…呲…”蚩蛮身上的骨甲纷纷炸裂,化作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蚩蛮”,又接连被“天屠剑”一一斩灭,然后被削弱的剑气余威不仅把他斩得飞向张损,连带把他体内的“引魂幡”给都硬生生劈出。

    “锵…噗…”修为最弱的马樊犰则只来得及勉力横起手中陌刀一格,长刀就被天屠剑斩为两截,随后他身上的虎头魂铠更是如同败革一般,被魔剑剖为两半。直到他身上自幼佩戴的一枚唐时玉符突然大放光明,化为一只“九环犰狳”把他一裹,继而往地底一钻,此符竟然是极有灵性的带着他逃了。

    “哼,哪里走!”

    厮杀正酣的周行逢,又岂会放任马樊犰这个马家子弟逃生,大喝声中跃起、举剑、投掷,“天屠剑”闪电般射入地底狠狠一刺。而后蚩蛮等人就见得墓室残破的地面犹如地龙翻身一般,泥土四处飞溅,接着就听得传来一声闷闷的惨叫,然后天屠剑就摇头摆尾的自行飞回周行逢手中,其剑脊处的两条魔龙鳞甲间,还有不少鲜血正缓缓被吸入剑身中,同时还发出阵阵兴奋的殷殷震鸣。由此可见,那马樊犰就算勉强借遁地逃离,恐怕亦是付出不小的代价。

    另一边,回到张损身旁的蚩蛮,把须弥指环、引魂幡等器物趁机塞给前者,并顺手从前者手中取过蚩尤旗,同时一脸凝重的叮嘱道:“崽儿,先把蚩尤旗给阿爹!等会阿爹叫你跑的时候,你就用赶山术全力往墓道那边逃…”

    “不行,阿爹在哪,我就在哪!”张损闻言立即摇头拒绝,这不仅是因为他脑中的那道代表蓄能的月轮已经圆满,他已经可以随时开启界门离开此界,更是因为他从蚩蛮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父爱,让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后者,哪怕能多停留片刻也好。

    “你这犟种,怎的这么不听话?你若不先跑,带着你这个累赘,阿爹又怎么能脱身?”

    张损知道这纯粹是蚩蛮在糊弄“阿尤”,不过见到周行逢已狞笑着持剑逼近,只得回道:“知道了,阿爹!阿尤听话就是!”

    蚩蛮闻言,脸色瞬间闪过欣慰、不舍、决绝之色,而后转身大喝一声:“还请先人助我!”

    喝声中,他把“蚩尤旗”猛力一摇,旗面上涌出无数人形虚影,层层叠叠不可尽数。继承了“阿尤”记忆的张损知道,这都是蚩家祖辈在旗中遗留的一点英灵,也是“蚩尤旗”每代兵主的最后底牌。这些英灵瞬间闪现、聚合,汇拢成一名身穿兽皮,背手而立的黑脸大汉,正是“兵主”蚩尤的虚影。

第六十四章 终战7

    前文说到,蚩蛮以“蚩尤旗”中祖辈残留英灵召唤出兵主蚩尤的虚影,此虚影甫一出现就飞快往旗身上一合,“蚩尤旗”遂即化为无数黑气钻入蚩蛮体内,他的身形瞬间拔高至两米三,额头的“蚩”字巫文变得清晰可见,浑身犹如玄铁铸就,正是“蚩尤战体”第六层的显著特征。

    由此看来,此前蚩蛮施展的“引魂幡”入体化甲之法,应该就是这“兵旗附体术”的简化版。

    “不错不错,如今的汝,才真正堪与本王一战,且看本王的君王剑!屠尽人国!”这时刚好持剑扑上的周行逢见状,却是不惊反喜,手中“天屠剑”一挥,剑身上立时就有上百道剑气对着蚩蛮全身上下攒射。

    “徒手擒龙!”

    蚩蛮同样不甘示弱,身形闪烁间,舞动一双大掌,把所有看似无形的剑气尽数摄入掌中,接着随手一揉一碾,就把剑气重新碾成灵气并挥手散去。

    “哼哼,所谓的君王剑也不过如此!生撕虎豹,爪裂熊罴…”

    此时被蚩尤旗附体的蚩蛮觉着浑身战意鼎沸,随口讽刺周行逢一句后,就揉身抢上,显然是想与后者贴身近搏。

    “想近战?那就让汝尝尝本王昔日最擅长的匹夫剑,五步之内,人尽敌国!”

    蚩蛮与周行逢同样借助外力才勉强突破至六阶,而且二者也都是皮糙肉厚,一个是“蚩尤战体”有成,一个是金甲僵尸,同时不计伤害的对攻之下,却是有天屠剑相助的周行逢更占上风,而且天屠剑每次在蚩蛮体外划开一道创口吸得一口鲜血,其实力就更增一丝,这样一来,战场中形势就一点点往后者倾斜。

    “嘶嘶,蚩家伢子,还不赶紧站到我的背上来,趁着你阿爹缠住那周行逢,且让我先带你出墓!”这时之前一直躺地上装死的金老三,腆着一张蟾脸凑到张损面前,由于之前它的舌头被“天屠剑”切了一截,如今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以致于他闻言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它是在催促自己上蟾背,与它一起逃离主墓室。

    “你刚刚不是偷偷把阿依那伐身上的契约玉牌取回并吞到腹中去了吗?怎么还不走?”

    张损只是随口一句,就把金老三噎得哑口无言,而他嘴中却是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哦,我懂了,你是担心独自逃走的话,身为阿依那伐契约兽的自己,会被周行逢迁怒并随手一剑劈死,对吧?所以才想拉上我,让我阿爹不得不帮你挡住那具金甲尸啊!”

    “我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妖呢?我可是妖族里最老实的金蟾了!”

    被他随口戳破心中算计,金老三讪笑着分辨两句,而后在心里却是暗中咒骂:“不是说这小子是一名傻子么?怎么比活了数百年的老子都还精!”

    张损这会紧紧盯着战场中,已无暇顾及金老三心中的怨念。此时的蚩蛮恍若变成一头人形妖兽,野蛮而凶悍,“蚩尤战狩术”在他使来,已没有具体招式可言,头、肩、肘、手、掌、指等全身上下无处不可攻敌。不过每次他击破周行逢体外护体尸气,再轰击在后者身上,力量都被层层削弱不少,并不能重创乃至伤到后者根本。

    反观周行逢有手中的“天屠剑”相助,使出近身相搏的“匹夫剑”,把所有的剑气都收拢在剑身,以最简单,效率最高,杀伤力最大的基础剑招与蚩蛮对攻,每次都可以用阴劲在后者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创口。而只是这接触的瞬间,后者创口中的鲜血就被魔剑汲取一空,显露出外翻的肌肉。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肌肉上面正有肉芽缓缓蠕动,试图把创口重新合拢,却又仿佛被一丝丝无形剑气阻挡,迟迟未能成功。

    正当张损看得心惊胆战之际,周行逢一记最简单的“白虹贯日”刺出,直奔蚩蛮左胸,后者应对却是更加怪异,竟然把兵气灌注左掌,使其瞬间膨胀成磨盘大小,主动对着天屠剑剑尖拍下。

    “呲…呲…”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天屠剑”狠狠穿透蚩蛮左掌,似要继续直奔他左胸,可惜被他用掌中兵气、骨肉硬生生禁锢住,同时右手成爪状,对着身前的周行逢双眼狠狠挖去,身下双脚接连搓动,极其阴狠的对着后者被阿依那伐封住的下阴,阴廉、气海等穴道踢去。

    周行逢一边同样用左手与双脚勉力抵御蚩蛮的狂野攻击,一边下意识的想驱动“天屠剑”切断后者左掌,却发现所有灌注其内的尸气都似泥牛入海,魔剑根本没有反应,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剑身上仿佛被镀了一层黑气,并结成一道道特有的巫文封禁,这会还在缓慢而又坚定的往他持剑的右手处蔓延。

    “盖来!”

    周行逢当机立断撒手弃剑,身上带着数道新添的创口有些狼狈的后撤,口中大声叱喝的同时,右手往侧后伸手一招,那落在地上的金棺棺盖瞬间飞入他的手中,而后他以盖当剑,使出基础剑式点、崩、撩、劈、刺、拦、挂、托、绞、削,遂即又把气势汹汹追来的蚩蛮逼退。

    飞身急退的蚩蛮顺脚一勾倒扣在地上的金棺棺身,而后右手拎起猛的一轮。

    “砰!”

    反身追来的周行逢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蚩蛮这蛮横的一击扇飞十数米,随着他这个猛烈动作,有一副高有一米五的古朴木盒从棺中掉落。他乍一看得此物,双眼登时一亮,明白这应该就是盛装“天屠剑”的剑匣,而恰好此时天屠剑已被兵气巫咒彻底封禁,遂即在轮动棺身御敌的同时,他于暗中分心催动体内兵气并顺势甩动左臂,把“天屠剑”从左掌中逼出、甩飞,继而极其精准的落入侧后方地上的剑匣中,然后再被他脚后跟用巧劲一磕,木盒就呼啸着直奔观战的张损而去。

    张损刚刚本能的伸手抱住剑匣,耳边就传来蚩蛮的低喝声:“走,快走!”

    听得蚩蛮的提醒,张损就立时把剑匣往身后一背,略带担忧、不舍的瞄了正轮动金棺的前者,遂即沉默着转身往墓道遁去。一旁观战的金老三见状,只是稍一错愕,就蹦跳着追着他一同离开。

    一人一妖刚一遁逃,顿时就引起酣战中周行逢的注意,猩红双眼扫过金老三以及它前方的少年,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不就是对头的弱点软肋么?

    “给本王去死!”

    想到这里,他连忙把手中棺盖一抖,震开蚩蛮轮来的棺身,而后低喝一声,把棺盖当成投矛一般,猛力往张损身上掷去。

    “崽儿小心…”

    这时蚩蛮的反应慢了一丝,正要反身去救,却又被周行逢缠上,只得把手中的棺身也随之用巧劲丢出,然后怒吼着朝后者扑上,放弃一切多余变化,与后者进行抱身角抵,显然是被后者偷袭张损给彻底激怒,要与其不死不休。

    另一边,张损眼见着就要冲入墓道,就听身后响起猛烈的尖啸以及蚩蛮的大声嘶吼,他立时就纵身而起,让过狠狠击来的棺盖;接着他的双脚脚尖飞快往后点动,在金老三弹射而来的半截舌头上借力又上升数米,这才堪堪避开那恍若被操控着倒翻袭来的棺盖;之后他的身形就似踩在一片无形的苇叶上,犹如在惊涛骇浪中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空中飘飘荡荡的躲避着棺盖猛烈的追袭,这正是天后宫过海七十二法中的“苇叶渡海”。

    “这,这小子用的法术,貌似有些不对啊!”

第六十五章 玉烬

    “这,这小子用的法术,貌似有些不对啊!”

    在下方不时喷出舌头帮助张损借力躲避的金老三,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嘀咕,显然是发现前者所用术法的诡异。

    这时蚩蛮随后丢出的棺身,也呼啸着翻滚袭来,一直被棺盖追击的张损,适时抱头团身,被棺身翻滚着装入其中,旁观的金老三也连忙趁机蹦起直扑棺内。它还在空中,那庞大的金色蟾身就瞬间缩小,险之又险的让过劈下的棺盖,而后落入已躺在棺中的张损怀里。

    “乓!”

    随着一记闷声巨响传来,棺盖棺身严丝合缝的并拢合上,此时二者内蕴含的力道,又玄之又玄的形成一个微妙平衡,带着这具八角金棺沿着墓道直冲而起,眨眼间就离开了主墓室。

    “哈哈,老怪物,如今我已心无挂碍,就让我陪你好好厮杀一番!”

    说话间,蚩蛮喘息着一腿蹬在周行逢左小腿,借力飞身而退,同时顺手一扬,把掌指间的衣袍碎肉运劲一甩,犹如金铁暗器一般,袭向试图追击的后者。不过他也没有占到便宜,其左肋被后者锋利的手爪,硬生生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里面的脾脏肋骨清晰可见。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得周行逢身上的期门,章门,阴廉,水道等穴位,不停喷涌出道道颜色各异的气柱,后者顿时大声狂笑起来:“汝看,这是天要灭亡汝等,如今本王三魂七魄恢复如常,刚好可以先吞了汝这大胆贼子,然后再好好炮制汝那弃父而逃的逆子!汝说,是要本王把他变为手底下的蛊僵呢?还是让他成为本王的血奴?”

    原本心中还有些退意的蚩蛮闻言,立时豁然抬头,双眼血红,口中大喝道:“你敢!”

    “本王又有何不敢?”

    蚩蛮这会却不与周行逢争辩什么,不管不顾的以蛇形之势趟行扑上,而后穿裆、扶腰、攀背、搂脖,双手掌、指、爪,招招不离后者要害,此时后者已感应到随着三魂七魄的解禁,自己体内的尸气正渐渐发生本质上的蜕变,修为也由强行提升的虚浮而开始变得稳固,这都让其自认为自己已是胜券在握,所以只是被动格挡着前者恍若附骨之疽般的攻击,等待机会发动最后一击的绝杀。

    就在周行逢眉心最后一处“爽灵魂”的封印洞开,其金尸内外的大小宇宙交汇,六阶金甲尸之体彻底成就之际,一直与他贴身纠缠的蚩蛮脸上,也露出一丝算计得逞的笑意,口中大喝一声:“兵主玉烬术!跟我一同下黄泉吧!”

    喝声中,蚩蛮体内兵气激荡,肆无忌惮的灌注于四肢,紧紧锁住周行逢的腰身、双臂,同时额头在后者天灵盖上一磕,他眉心上的那个“蚩”字巫文顺势脱落、镇封,把后者体内正在融合的所有尸气、龙气与太极阴阳煞气,通通都封印在体内。

    直到此时,周行逢才发觉不妙,体内尸气鼓荡,试图把蚩蛮震飞,后者却顺势翻身而起,倒立着与其头对头的连在一起,接着不待前者抬掌把后者劈落,“蚩尤旗”枪尖处的那枚兽牙就从后者天灵盖闪电般钻出,继而狠狠扎入其的颅脑内,并飞快往下,贯通后者整条脊柱,然后开始大力抽吸后者体内已蜕变完成的本源之力。这样一来,“蚩尤旗”就仿佛是串糖葫芦一般,把二人串在一起。

    “嗷!”

    与此同时,“蚩尤旗”的黑色旗面随后飞快在二者身外一裹,把周行逢的嘶声惨叫闷在嘴里,然后旗面上就有一缕缕黑色火焰开始跳动焚烧。

    “哈哈,你这老怪物,如今你的所有一切,还不是都要成全了我的崽儿!”

    随着墓室中蚩蛮这一句畅快的大喝落下,不过是数秒,二者就一同化为飞灰。

    这时仿佛有些吃撑的“蚩尤旗”,极有灵性的用旗面一兜,把蚩蛮的骨灰尽数裹住,这才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往主墓室上方的张损所在方向激射而去。

    时间往回拨一点,当张损与金老三一同被金棺封住,然后沿着墓道冲天而起,直至撞到第二层东方甲木方位中的一个墓室穹顶,这才被动“刹车”,“砰”的一声侧歪着落在墓室一角。

    “咻…乓…”棺盖被某妖一腿蹬飞。

    “可算是逃出来的,这次真是差点交待在这鬼地方…”

    说话间,金老三当先从棺中跳出,身形还在膨胀变化,就见到手持蟾神鼓的阿依古、一脸悲愤的梁文亮、头缠沁血布带的竺糜等人挡住墓室的通道,正与手捧小壶的马锦玟、持枪而立的刘佑宁以及双腿齐膝而断,靠墙而坐的马樊犰分成两拨对峙,它口中吐槽的话语顿时戛然而止。

    “三足大人,峒主怎么样了?为何只有你自行逃出?”

    乍一见到金老三,阿依古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阿依那伐的生死。

    “那马家小子没跟你说吗?阿依那伐以全身血脉做引,用他自己的三魂七魄,加上你们族中秘法所炼的‘黄泉幽禺’,接连使出‘三垣镇魂,七星照命’之法,分别封禁了周行逢的三魂七魄,如今他的尸身还在下面的墓室中呢。”

    “那你身为峒主契约妖兽,为何不把峒主遗蜕带出…”

    阿依黑天抢着大声质问,却被金老三语带不耐的打断:“有本事你下去取回来啊!没胆子就别在这瞎吵吵,怂货!”

    “你…”阿依黑天一脸愤怒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阿依古伸手止住。

    “怎么样?我堂哥没骗你们吧?都说了你们峒主是自己舍身镇魔的,他的死跟我们马家无关!”

    “当然与你们马家无关,你那位断腿的堂兄,不过是一个见利忘义,临阵脱逃的小人而已,又怎么有胆量暗害阿依那伐峒主!”这时背着剑匣的张损,也已站在金老三身后,当他听到马锦玟的辩解,当即想到马樊犰在主墓室的行径以及以及身上挨的三枪,毫不留情的出言讥讽道。

    “你个哈崽,乱说什么?信不信…”刘佑宁一边叫骂,一边想要端枪威吓张损,却不料后者更加干脆,只是念头一动,芥子空间中收着的两只撸子枪出现在双手中,之前苦练的枪法终于有了成效,凭着感觉对准前者连开四枪。

    “砰砰砰砰!”

    旁观众人只见到刘佑宁胸口、肋下、后背接连绽放四朵血花,继而带着一脸嚣狂与难以置信之色软倒在地。直到这时他们耳边才响起四声枪响,然后他们又都是一脸震惊的看向那正举着两支短枪的张损,显然想不到后者下手如此狠辣。

    “你怎么敢下此毒手?你可知道他阿爹是谁?”手中托举着“坤宁壶”的马锦玟一脸悲愤的看着张损,似乎想要动手,却不料金老三、竺糜与梁文亮一起上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副想要围殴的模样。

    “不要如此愤怒的看着我,你应该最清楚,之前我与梁家阿哥逃命时,就一共挨了这刘姓贼子的四枪,为此还被那大蜘蛛捉走,竺芳阿姆更是因此而丧命,莫非你觉得他不应该偿命?还是说你这幕后主使害怕了?”

    张损先是毫不退让的对着马锦玟冷冷质问,接着才转身看向一脸悲伤的梁文亮说道:“你的那滴‘地脉神乳’拿到了吗?”

    见得梁文亮摇头,他立时就转头看向马家二人,口中杀气腾腾的说道:“没有?那梁家阿伯,阿姆难道就白死了?那我等今日干脆把这马家人尽数留在此地算了!”

    见得张损如此胆大包天,根本无视马家在湘西的威名,对着马锦玟兄妹进行肆无忌惮的威胁,让旁观的阿依古等人不由得心生凛然,而金老三则是明白他是担心正在地底搏杀的蚩蛮,心中邪火无处释放,如今尽数发泄在马家一伙人头上。

    马锦玟闻言立即催动手里的“坤宁壶”,接着她身上的“毕方羽衣”骤然大亮,同时她的脸色一如往常,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灵力不继的情形,却是把“坤宁壶”这个法宝,当成一个恒定的“灵力源”来使用。

    “玟妹坨,住手!”

第六十六章 回归

    “玟妹坨,住手!”

    一直依靠在墓墙上沉默不语的马樊犰,此时终于出声制止。

    “蚩家伢子,你阿爹拼命把你送出来,可是指望你能在周行逢手中逃得小命,那老怪物可是用秘法突破至六阶的金甲尸,你们竟然还在此处为了这些身外物争执、停留,莫非是不要命了?”

    金老三同样试图劝解,就见张损豁然转头,然后一道黑光从身后墓道中,电射而出并自行落在后者手中,正是通体灵光闪烁的“蚩尤旗”。

    “崽儿,阿爹最后还是忍不住搏了一把,虽然为此丢了性命,但蚩家汉子历来都以战死沙场为荣,所以你也无需哀伤!阿爹虽死,却也用‘兵主玉烬术’把那老怪物化为飞灰,顺便还给你留下些好东西,希望你以后能好好活着。可惜阿爹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

    “蚩尤旗”甫一入手,张损脑中就响起蚩蛮最后用魂念术法烙印在其中的留言,其中的得意与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与此同时,墓室内外的壶山峒人不约而同的大声惊叫起来。

    “黑天阿哥,我怎么感应到血脉中的誓言束缚消失了?”

    “你也感应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莫非…莫非是周行逢陨落了?”

    “……”

    对于身旁的喧嚣,张损根本无暇顾及,因为此时“蚩尤旗”旗身中又传来一道比以往更加清晰一些的意念,他遂即连忙把背上剑匣取下,同时顺手把短枪与被封印的“天屠剑”一起丢入芥子空间内,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旗面拢成漏斗形,把里面裹着的骨灰缓缓倒入匣中。他的动作是如此谨慎小心,以致于旁观梁文亮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哀伤与不舍。不过蚩蛮留下的骨灰本就不多,没多久就倾倒完毕,然后他才把剑匣缓缓盖上,仿佛连带着把他这些天来,从蚩蛮身上感受到的父爱一同封入匣中。

    张损刚把剑匣重新背好,他就立时一展“蚩尤旗”,双目通红的继续逼迫道:“考虑得如何?地脉神乳是交还是不交?”

    到了此时,众人又岂会不明白,刚刚肯定是断后的蚩蛮出事了,倘若马家二人今日不肯服软,肯定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马锦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这才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不情不愿的叱喝道:“快拿玉器接着!”

    梁文亮正为玉器挠头呢,就见张损抬手丢来一枚手指大小的羊脂玉瓶,他连忙顺手接过,取下瓶盖,托在右掌中。他这边刚摆好玉瓶,就见马锦玟屈指在“坤宁壶”底一弹,一滴香气隐隐,色呈玄黄的液滴自壶中飞出,划过一道弧线径直落入瓶中。

    “我这里还要一滴呢!”

    马锦玟这边正要收手,就听张损也托着一枚玉瓶对自己示意道。这般颐指气使的态度,更是让她气忿难平,不过形势逼人,既然之前已经给了一滴,如今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再一弹壶底,又吐出一滴“地脉神乳”给对方。

    “行了!之前我阿爹以命相搏,已然拖着周行逢那老怪物一起入了九幽黄泉,如果壶山峒想寻回峒主尸身,那就自己去主墓室中寻找吧。”

    通报完这个消息,张损稍一松手,“蚩尤旗”就迫不及待的钻入他脑中,而后扒开堵住墓道的壶山峒族人,步履匆匆的沿着新开辟的墓道往地面上遁去。

    “哎,蚩家伢子,你等等我啊!金老三还想跟你一起去逛逛外面的花花世界…”

    不过等它追着出了墓道,却见乱石堆叠的腊尔山中,哪里还有张损的踪影。

    “哼,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金老三吗?寻芬辩味!嘶嘶…”

    金老三随口不忿的吐槽一句,就把长舌飞快吞吐,分辨着周遭灵气中残留的气味,然后径直朝着腊尔山镇的方向弹跳而去。

    另一边,张损这会正毫不吝惜体内灵力的消耗,全力施展“赶山术”横穿山林,虽然途中遭遇一些豺狗蛊虫,都被他随手打发,这样一来,他也只是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赶回腊尔山镇的云来客栈。当他在二层客房的地板上甫一盘腿坐定,体内“蚩尤旗”中积蓄、压制的力量就轰然灌注。

    张损先是感应到蚩尤旗中接连有一道黑白二色的太极图,一股玄黄色地气投入脑宫顶部,被一根凭空出现的根须吞噬,瞬间消失不见;接着又觉得自己的大椎穴处,恍若被一根烧得通红的铁钎狠狠捅入,却是旗中收纳的龙脉之力瞬间注入,继而沿着他的脊椎一路往下,直至椎尾。

    “昂!”

    张损仿佛听见体内传来一声兴奋的龙吟,接着整条脊柱开始发热,继而又腾腾跳动,似乎真的变成一条从深渊中窜出的真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随着他脊椎大龙“复活”,心中早已熟极而流的“蚩尤战体”法诀,随着旗中灌注得自蚩蛮的本源兵气,开始自然而然的运转起来。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发现,竟然能够清晰“见”得自己体内的改变,先是脊柱内的骨髓开始在各处骨骼中缓缓流动并渐渐发生变化,接着在“蚩尤旗”中本源不断灌注下,这些骨髓逐渐变得无色透明恍若玉液。至此,战体第一层的“洗髓”已然修成。

    仿佛是连锁反应一般,洗髓之后,“蚩尤旗”中注入的力量丝毫未减,推动着张损体内继续蜕变。在蚩尤战体法诀的推动下,透明的骨髓持续不停流动,使得他的骨骼也随之发生变化。由左脚趾骨开始,由下往上渐变转化,由原本的苍白之色渐渐变得温润如玉。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张损的天灵盖也彻底变化为玉骨,他似乎听得一声威风凛凛的虎咆,紧接着又是一声龙吟,却是在他炼成战体第二层“淬骨”之后,脊柱与肋骨之间得以连通,他自身“脊如龙盘,肋如虎卧”的“龙虎合抱”道骨,也因此被激活唤醒,然后龙吟虎啸之声就不绝于耳。

    再往后,张损体内异变不停,先后炼成蚩尤战体第三层,“血液沉凝如汞,明净如银”的“换血境”;第四层“筋脉韧如钢筋,力发崩鸣”的“易筋境”;第五层的“炼肉境”,则只是完成至“肌理坚若金刚”,“蚩尤旗”中灌注的力量就随之戛然而止,至于剩余一半的“绵若浮云”,乃至于最终的“刚柔并济,绵绵若存”的圆满境界,更是无法修成。

    不过张损心中对此却已经很是满足了,这样一来,他虽然未能直接得到逆开十轮的功法,却是因此把肉身锤炼到四阶半的境界,相当于主世界中神阙轮往上,绛宫轮不到的实力,这就让他有了在主世界立足的根本,也让他在以后继续前往异界寻人、搜宝的历程里,有了更加充足的底气。毕竟其余所谓法宝、法器之类,终究还是外力,只有自身修为才是根本。

    就在他默默思虑此行收获时,耳边突兀传来小蝉的声音:“行了,赶紧把那地脉神乳取来,让葫芦藤给阿尤通了心窍,然后把该留下的东西留下,让阿尤回去艮山甲子小世界中,而你也该回归本土世界了!”

    被它这么一催促,张损才发现自己在此处世界中,还有诸多不舍:未曾与梁文亮甥舅道别,未曾与马锦玟了断因果,还有严家尸体还没有送回…当然最重要的是蚩蛮的骨灰,此时还在自己背上,未曾入土为安。不过转瞬间,他就明白这是自己对蚩蛮带给他的“父爱”,心存留恋而已。而这又是自己从“阿尤”那里窃取的,自己就是一个可耻的小偷。

    想明白这些后,张损先是把装有地脉神乳的玉瓶托于掌上,立时就有一根葫芦须子凭空生出、探入其内,把那一滴玄黄地乳汲取、回缩;接着他相继取下背上装着骨灰的剑匣,手指上的须弥指环,芥子空间中的竹箧、摄魂铃、引魂幡等物,继而又是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才把蚩尤旗插在地上,然后才低声喝道:“回归吧!”

第六十七章 再见小蝉

    “回归吧!”

    随着张损有些不舍的话语落下,他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幻,接着一个同样盘腿坐于地板,身周气息澎湃的阿尤出现在房内,而他却已消失无踪。

    “砰!”

    一只三足大蟾蜍猛的撞开房门闯了进来,就见阿尤豁然睁开双眼,目带诧异的看了过来,金老三左右瞅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讪笑着解释道:“刚刚我感应到房内有诡异的波动传来,担心你这伢蚩家子出事,所以我才强行破门而入…”

    而此时已经打通心窍,神智恢复如常的阿尤,却无心理会它口中的辩解,下意识的搂过身前装有蚩蛮骨灰的木匣,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阿尤之所以会如此表现,却是因为张损此前的经历,此时绝大多数都已成为他脑中的记忆,他心中与后者同样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希望尽快带着阿爹返回安化老家,让阿爹能够入土为安。想到这里,他自顾自的把蚩尤旗、须弥指环、引魂幡、摄魂铃等物事一一收起,然后对还在口若悬河一般为自己开脱的金老三问道:“我之前入定多久了?”

    “不到六天,我一直就在门外守着你呢!”

    “那梁家阿哥他们都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啊,他也等着你出关告别,他要随着竺糜西去黔省的外祖家了!”

    “嗯,那我们一起下去跟他道个别吧,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

    “你不是说想跟我一起去见识花花世界吗?”

    “可是…可是我还是有些放不下壶山峒内的那些蟾娘子呢…”

    ……

    而张损已经回到沪市峻德坊的宅院,此时正是黎明之前最昏暗的时刻,他的双眼正静静的看着界门投影内,阿尤先是与金蟾插科打诨,接着又与梁文亮甥舅道别,继而匆匆赶尸回乡,然后才有闲暇把蚩蛮骨灰与他姆妈一起合葬。见到阿尤被葫芦藤用“地脉神乳”通了心窍以后,果然已是神智如常,一切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张损这才心念一动,把离体的葫芦藤与梵圣轮重新收回脑宫中。

    而张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收回投注在阿尤身上目光之后,阿尤就在自家茶寮内,被一个怪异的老道士缠住。老道士自称天命道人,张口就吹嘘自己能够批尽天下苍生命运,接着借口为了报答阿尤的一茶之恩,坚持要为后者批上一卦。倘若傅蛟在此地的话,他一定会脱口惊呼,这名老道士正是十几年前替张损批命的天命老道。

    阿尤手上带着的指环内,还有蚩蛮生前从竺糜那得来的大笔黄金,所以他本来就未曾想过收取天命道人的茶钱。如今后者一味地坚持要给他批命,他也只当是一个游戏,配合着把手掌按在后者取出的一面龟壳上。

    随后龟甲如斯响应,无数爻纹飞起、吞噬,这般奇异场景,顿时把金老三也吸引过来,二人一妖见到龟甲上空的爻像,最后汇聚形成一个上震下震的图案,这正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第五十一卦的震卦卦象。天命道人只是略一沉吟,就着茶寮中的粗劣纸笔,给阿尤写下批辞。

    “居下孤阳为震雷,阴阳失位变将来。神威霹雳除弊陋,地动天惊万众随。”

    之后,老道又在卦辞下方写下“利于东行”四个字。写完,他也不多做解释,遂即掷笔于桌,收起龟甲转身高歌离去。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体用,人于心上起经纶。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看着转眼间消失在山道的道人,原本也想让前者批上一卦的金老三,有些不爽的嘟囔道:“又是一个骗妖的神棍!”

    不过它转头看向阿尤,却见他正在收拾东西关门,这让它不由得大吃一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关门,东去!”

    “你真的相信那老道士的胡言乱语?”

    “我信!而且这样一来,不正好可以带你去真正的花花世界见识一番嘛?”

    “那也对啊!不过壶山峒送来的那些蟾娘子,我还没有宠幸完呢,这可怎么办呢?”金老三一脸苦恼、纠结的回道。

    ……

    张损对于阿尤之后的遭遇自然不知道,他这会正在小蝉的指点下,把欲要破封而出的“天屠剑”投入葫芦藤上一朵黄色“花蕾”中,等待葫芦藤把魔剑驯服。

    “蝉哥,你之前不是说要蛰眠吗?怎么这般快就醒了?”

    小蝉听得张损所问,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回道:“你恐怕还没发现自己梵圣轮中的变化吧?嘿嘿,也无须瞒你,我跟葫芦藤都从艮山甲子小世界中得到一些好处。我呢,借机吸纳了些许世界法则;葫芦藤则是趁机吸取不少世界本源,它此次的收获,足够你坚持到下次穿梭世界之用,所以恭喜你啊小子,又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不用时时担心被它吸成飞灰了!”

    张损闻言,先是下意识的看向葫芦藤扎根的梵圣轮所在,就见到原本圆盘大小的光轮,此时整整大了一圈;其中还有黄黑红三道玄光游动,正是从甲子小世界得来的三道土、水、火本源。

    接着他有侧头看向小蝉,见它背上十处背翼中,有一处生出一点微不可见的凸起,遂即语带挤兑的说道:“我就猜到你们两个花费如此大力气,一起合力送我穿梭异界,肯定都有所图谋,葫芦藤是为了生长而本能的汲取养分,而蝉哥你就是为了长翅膀?不过从一处小世界中偷偷汲取‘露水’,竟然才让你的翅根冒出这么一丁点。以此推算,你这翅膀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彻底长成呢?”

    似乎被张损的话语戳到心中痛处,小蝉当即蹦到他头上,不满的挥动节肢,同时振动胸腹抱怨道:“这还不是怪你实力不济,倘若你实力足够的话,随便去一处大千世界走一遭,那收获最起码就足够我长成一处翼翅的三分之一了。”

    见到身下张损听闻后,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小蝉这才有些满意,之后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继续提醒道:“你虽然借助蚩蛮的本源兵气之助,把蚩尤战体推高到四层以上的境界。不过成也兵气,败也兵气,倘若你以原本的战体法诀来推动这些兵气,就会发现不仅自己的战体根基不够稳固,而且还失去继续提升境界的空间。

    所以待得葫芦叶把战体功法重新推演一遍后,你再按照新法诀重修一遍,这样才能把战体之法真正应用自如,以后还能修行提升。

    另外就是,既然你已回归,那就自己收一收心思,准备马上就要开始的龙华堂开山门仪式,要记住,此处世界才是你立足的根本!”

    “多谢蝉哥教诲,张损谨记!”经得小蝉最后一提点,心思原本还有些流连甲子小世界经历的他,顿时仿若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遂即肃容拱手道谢,然后心神退出脑宫。

    张损心神甫一回归,肉身立时睁开双眼,他先是把整个甲子小世界的历程又捋了一捋,接着才把周行逢墓中得来的诸多金银玉器等冥器,两把小撸子、子弹,分门别类的梳拢归置了一下,继而又把“娜迦”,“流驹”,“哀嚎”等左轮手枪取出,逐一检查并上好子弹,这是预防着撞上夏山虎跟祖嵬二人。等做完这些琐事,他就开始烧水洗漱、沐浴更衣,然后换好洪门准备的汉服,再在腰间、头上扎好红色腰带与头巾等物,屋外的天色也变得蒙蒙亮。

    “时间刚刚好,趁着这会时间充裕,我这没依没靠的幸运小子,还是提前赶往李园吧!”

    张损准备妥当后,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揣起堂帖,关门闭户径直往南去也。

第六十八章 正月十六开山门1

    出了峻德坊,张损就沿着成都路一直往南快速穿行,直到越过霞霏路,再前行数里,就到来环龙路1号所在,此处用青砖黛瓦圈起一大块地皮,盖了一处环山抱水的私人园林,正是李东升所居的“李园”,也是龙华堂堂口所在。

    张损只是在路口处远远的略一打量,就可见到园外警戒森严,园中林木森森,还时不时有虎豹的咆哮声传来。这时有一名左眼角有一处刀疤,腰挂铜牌的行六“巡风”,认出他一身入门的大红装扮,当即上来盘问,他就顺势递上自己的金色堂帖。

    对方打开堂帖一看,下意识瞄向“受帖人”之后的“张英”两个字,继而看向帖子侧下方的“招讨大将军”印文,见到上面放出隐隐豪光,这是在与园中的法印交相呼应,证明堂帖的真实无误。

    “原来你就是张英啊!行了,你拿着这堂帖进园吧,到时候会有专人引导你去学习礼仪,等待午时一刻正式开山门!”

    “谢过兄弟指点,还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叫我谢老三即可!”

    说话间,张损随着谢老三一同来园子大门,这才朝后者拱手道别,然后捧着金帖进园。

    一进园中,还不待张损观望远景,立时就被一名匆匆赶来的幺排“凤尾”,引导着来到一处厢房,然后其人什么也没有多说,就又匆匆离去。

    张损这时才有余暇在屋中打量,发现里面除了站着一圈的侍女仆婢以外,还有与他做同样打扮的六人,正泾渭分明的分作南北西三处,鼎立而坐。这三方一边吃着点心茶水,另一边还不忘互相横眉冷对,可见这洪门龙头徒众的权、势、名、禄的诱惑力之大,以致于这些人还没真正拜入山门,互相间就已经开始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了。

    这时张损的到来打破屋中的平静,一个胳膊比他大腿还粗的圆脸青年第一个大声出言喝问。

    “小子,你又是谁?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张损闻言却是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寻了靠着西墙边角的小圆桌坐了,立时就有仆婢为他送上茶水早点。茶是他熟悉的祁门红茶,点心似乎是专门由绿波廊的厨师制作,尤其是那眉毛酥、枣泥酥、葫芦酥这三样,让他吃得停不下筷子。

    “嘁,看这位兄弟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肯定是出身低微,想来应是那位承蒙天后宫已故炉主张横的抬举,这才得以鲤跃龙门的张英吧?”这时说话之人,正是刚刚那位肌肉男的同桌,其人面白而脸长,声音尖细,活脱脱一副白脸奸人模样。

    听得对方口中吐出叔爷爷“张横”的名号,张损这才停下筷子,冷冷的回道:“不错,我正是张英!至于长辈抬举之类的话,你们就不用再提了,大家能来此处,都是彼此彼此!”

    “那可未必!或许你们也听人说过,这次我们这些人不过是陪衬,李龙头真正想收的弟子只有一位,而我听闻那人就是孤儿出身,天赋惊人,所以我等在此争来抢去的,实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这说话者,是靠西墙那桌的一人,身形胖胖敦敦,圆脸天生一副笑模样,虽然看似不过二十左右年纪,却是一脸的圆滑事故。

    此人这番大实话一出,屋中有些紧绷的气氛立即散去,诸人也没有了较劲的心气。这时对方看到张损望向他,他就立时拱手道:“鄙人温有伦,家里是在云南路开饭馆的,日后还请张英兄弟多多关照!”

    自我介绍完毕,他又指着其余五人一一介绍起来:“我身旁这位名叫冯绍基,家中行二,家里有一个百工坊,不过那是他大哥的…左手那桌喝问兄弟的猛男,名为樊正操,你也别怪他刚刚态度不好,那只是他的性格使然罢了,要知道他可是自小就被身为铸剑大匠的父亲‘鞭策’,那可是用真正的牛筋鞭子责打…小樊旁边那位小白脸,姓曹,名会卿,家里有个不大的戏院,所以嘴皮子尖刻了些…而南墙那一桌闷不吭声的两人,分别叫做荀文昭,卫爽,家中长辈都是公门中人,所以自小就被家中灌输了‘千言千当,不如一默’的律条,如今自然就变成锯嘴葫芦…”

    耳边听着温有伦用寥寥数语就把各人的姓名身份介绍一遍,张损遂即拱手道:“我的名字来历,想必温兄弟也早已知之甚详,我就不多说了!”

    “嗯,明白,铁索横江的族孙嘛,肯定会引来诸多关注的…”温有伦下意识的接话,就见张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他立时明白后者的疑惑,顺嘴解释道:“我家中开饭馆的,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什么消息都能听得一耳朵!”

    张损对于温有伦的解释也不深究,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这个新身份,如今果然引起诸多人的关注,这让他不由得心生诸多顾虑。

    就在这时,屋外又响起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随着之前那名“凤尾”做前导,恭敬的把两个青年引进屋来。不过这二人颇为怪异的是,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身形瘦削,面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模样的青年,他胸前还佩戴一枚“锋”字纹章;在其身后则是一名手戴羊脂玉扳指,腰佩灵光闪烁蓝田玉,脖戴符文遍布金项圈的青年,此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富家公子哥模样,如今却反倒成了前者的跟班,看其表情还是甘之如饴。

    温有伦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道:“前面配有‘锋’字纹章的那人名为陈翔龙,他就是此次开山门的主角了,据闻是自行觉醒了某种特殊异能的天才。他身后那个跟班叫做吕满仓,虽然名字俗气,可是其身份可不一般,不仅家里是皇商,财大气粗,祖上更是出过帝国贵妃,家世显赫。如今却肯委身为小弟,可见吕家对陈翔龙潜力与未来的看好了!毕竟他们祖上有‘吕不韦贾赢异人,奇货可居’的故事嘛!”

    张损听得温有伦一针见血的点评,心中立时就仿佛本能一般,对那貌不起眼的陈翔龙提高了警戒。后者对屋中其余人等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就在剩余的空桌前坐下,沉默着与吕满仓一起取用仆婢送来的茶点。

    随着陈翔龙的到来,屋中气氛又是一变,显得更加沉凝,好在之后就有一名行六的“护律”,前来为九人讲解即将举行开山门仪式的仪轨礼仪。随着这名“蓝旗”的讲解,张损这才明白陈翔龙胸前那枚“锋”字纹章的意义,不仅是仪式中九人间的排头,更是日后默认的老大,不过看其余六人的表现,显然是跟他一样,对其人内定的地位不怎么服气、认可。

    就在这般繁琐枯燥的讲解、演练中,时间飞快流逝,李园内外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期间更是能时不时听到专司唱名的行九“辕门”,那抑扬顿挫极富韵味的声音传来,让屋中诸人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沪市国术协会会长,皇家国术分馆马永康馆长到!”

    ……

    “沪市佛学会会长,静安寺主持智空大师到!”

    ……

    “东海书院王景之院长到!”

    ……

    “锦衣卫南镇抚司南斗院,七杀星君杜杀大人到!”

    ……

    “道门五雷院斩邪、御邪二使到!”

    ……

    “沪市副议长文正非先生,引翔区警察局长厉求实大人,政务参赞蔡德元先生到!”

    ……

    “哼,你等莫非都把仪轨学会了?竟然敢如此怠慢?你,尤其是你…”

    张损刚听得蔡德元等人的名字,就看到陈翔龙突然起身,大声叱喝着指着自己,这让他不由得心生疑惑,不过转瞬间就已明悟,自己这是成了后者立威,为了“儆猴”而杀的那只“鸡”了!

    念头转动间,想明白其中缘由后,张损浑不在意的举起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口中故作疑惑的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洪门三十六誓及其会规

    洪门三十六誓

    第一誓: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尔妻是我嫂,尔子侄即是我子侄,如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为背誓,五雷诛灭。

    第二誓: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银埋葬,有飞到求兄相帮,必要通知各兄弟,有多帮多无钱出力,以完其事,如有诈作不知者,五雷诛灭。

    第三誓: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其一宿两餐,如有不思亲情,诈作不知,以外人相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四誓:所有洪家兄弟,未相识挂牌号,说起情由,必要相认,如有不认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五誓:洪家内事,父不能传子,子不能传父,兄不得传弟,弟不得传兄,以及六亲四眷,一概皆不得传凡讲说以及私传,衫仔腰平以及本底,私教私授,贪人钱财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六誓:凡我洪家兄弟,不得做线捉拿洪门兄弟,倘有旧仇宿恨,必要传齐众兄弟,判其是非曲直,当众决断,不得记恨在心,倘有不知者,捉错兄弟,须要放他逃走,如有不遵此例者,五雷诛灭。

    第七誓:兄弟患难之时,无银走路,必要相帮,银钱水脚,不论多少,如有不念亲情者,五雷诛灭。

    第八誓:捏造兄弟有逆伦,以及谋害香主,行刺兄弟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九誓:不得奸淫兄弟妻女,及兄弟姊妹,犯者五雷诛灭。

    第十誓:兄弟托寄银钱及什物,必要尽心交妥,带到支还,如有私骗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一誓:兄弟寄妻托子,或有要事相托,如不做到者,五雷诛灭。

    第十二誓:今日入洪门,年庚八字,须要报真年月日时,如有假报瞒骗五祖者,五雷诛灭。

    第十三誓:今日入洪门后,不得叹息自怨入错,当天解愿,如有此心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四誓:私劫兄弟财物,或暗帮外人,抢夺兄弟财物者,五雷诛灭。

    第十五誓:不得强买兄弟货物,以及骗买争卖,亦不得强为,如有恃强欺弱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六誓:所借兄弟钱财物件,有借有还,如有欺心不还,不念情义者,五雷诛灭。

    第十七誓:或有抢劫取错兄弟财物者,即送回兄弟,如有欺心不送回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十八誓:倘被兵役捉获,此乃天降横祸,不得供出洪门兄弟,亦不得记念旧仇,乱供兄弟,如有乱供兄弟,不念洪门结义之情者,五雷诛灭。

    第十九誓:兄弟被官捉去,或出外日久,不得回家,留下妻儿子女无人倚靠,必要留心帮助,使后长大成人,如有诈作不知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誓:遇有兄弟被人打骂,必要向前,有理相帮,无理相劝,其系屡次被人欺压者,即须传知众兄弟商议,若其家贫,必要帮助钱财,代他争气,如无钱者出力,不得诈作不知,如有犯此例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一誓:各省及外洋兄弟,文书以及物件,如有官厅追拿,务须及时通知他逃走,如有故作不知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二誓:凡在赌博场中,不得使假吞骗兄弟钱财,及串同外人骗赌,贪图利己以伤兄弟,有此欺心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三誓:不得捏造是非,增言灭语,离间兄弟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四誓:不得私做香主,入洪门后须三年外为服满,果系忠心义气,有香主传受文章,或前传后教,或有三及第保举,方可做得香主,如有私自为之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五誓:自入洪门之后,遇有前仇旧恨,不得再行记念,前事已过,无容怀恨,如有私怀愤恨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六誓:遇有亲兄弟或洪家兄弟,相打涉讼等事,必要相劝,不得帮助一边,总归以和为是如有不遵此例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七誓:凡属兄弟看守之地方,不得去干犯他,因为各有事业,如有诈作不知,故犯兄弟所守地方,连累兄弟受苦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八誓:遇有兄弟因事得财不得眼红,如有存心妒嫉或图谋分润者,五雷诛灭。

    第二十九誓:遇有兄弟发财,不得泄漏机关,如有不遵此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誓:不得以外人包押货物,指东话西,庇护外人骗吞洪门兄弟犯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一誓:勿恃我洪家人多,倚势欺人,横行霸道必须安分守己,各安职业,如有恃众欺人者,天也难容,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二誓:不得因借贷不遂生怨,加怀怨恨之心,此乃小人之见,五雷诛灭。

    第三十三誓:不得奸淫我洪家兄弟之幼童少女,有此犯者,五雷诛灭。

    第三十四誓:不得受买洪家兄弟之妻妾为室,亦不得与兄弟妻妾通奸,如有犯此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五誓:不得对外人乱讲书句,古白宜谨慎,腰平衫仔,不得被外人看破,务宜小心,不得失漏机关,如有犯此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三十六誓:士农工商,各执一艺,自入洪门,必要以忠心义气为先,交结各省洪家兄弟,如同一体手足之情,不得妄分彼此,遇有兄弟起义,务宜支办军火粮草,同心协力,覆灭满清恢复明室,以报五祖火烧之仇,以表今日结义联盟之情,如有二心不尽其力者,死在万刀之下。

    会规二十一则、十禁、十刑。

    二十一则。

    第一则:犯罪波及他会员者,捕之处以死刑,轻者剁其两耳。

    第二则:奸淫兄弟妻室,或与兄弟子女私通者,处以死刑,决不宽贷。

    第三则:诱拐兄弟至国外者,剁其两耳。

    第四则:因图悬赏捕缚兄弟者,处以死刑。

    第五则:诈称香主,为一切事件之指导者,处以死刑。

    第六则:示外人以仪式书,及会员之凭证者,剁其两耳。且加笞刑百八十下。

    第七则:新会员有僭越行为者,剁其一耳。

    第八则:报告会中事件于外人者,剁其两耳,加笞刑百八十下。

    第九则:以恶言语道其两亲之事者,剁其两耳。

    第十则:恃强欺弱以及持大侮小者,皆剁两耳。

    第十一则:私行毁坏香主之名声,或对香主作邪曲之言语者,剁其两耳。

    第十二则:在兄弟起义时,隐身不出者,剁其两耳。

    第十三则:可救兄弟之时不救助,或诈作不知者,剁其两耳,并加笞刑百八十下。

    第十四则:盗劫兄弟财产,不肯返还者,剁其两耳。

    第十五则:私自毁伤兄弟,或浪费其钱财者,剁其一耳。

    第十六则:他省有召募兄弟之文书到来,匿不应召者,处以死刑。

    第十七则:为外所嘲笑,或因语诱惑而即告以会情者,剁其两耳,并加笞刑七十二下。

    第十八则:管理事件,有过情之举,或任意消费会中之资财者,剁其两耳并加笞刑八十下。

    第十九则:入会后一月内不纳会费者,剁其两耳,并加笞七十二下。

    第二十则:强迫兄弟随己胡为或欺虐之者,剁其两耳。

    第二十一则:破坏规则抗拒定刑或归罪于他人者,剁其两耳。

    十禁

    第一禁:兄弟之妻室必须端正,兄弟本身亦不宜贪色,凡妻室不务正者,剁其两耳,兄弟贪色,处以死刑。

    第二禁:兄弟之父母死后,无力埋葬,告贷于兄弟者,无论何人,不能抗拒,抗拒者,剁两耳,再抗拒者,加重刑。

    第三禁:兄弟诉说穷乏而有借贷者,不能拒绝,有侮辱之,或严拒之者,剁两耳,再拒则加重刑。

    第四禁:兄弟至赌博场,不可故令输财或设法骗取之,犯者处笞刑百八十下。

    第五禁:自入洪门之后,不可私授外人以会章,犯者处以死刑。

    第六禁:兄弟营谋事业,或有营运于国外,因而对寄钱财托寄文书者,不可私用或骗取之,犯者剁其两耳。

    第七禁:兄弟与外人争斗而来告知,必当赴援,诈推有病有事而不赴援者则处以百八十下之笞刑。

    第八禁:入洪门之后,恃己之尊贵侮蔑贱者,恃己之强盛凌虐弱者,剁其两耳,并加笞七十二下。

    第九禁:兄弟遭遇困厄,必当贷以金钱,借者亦不可不还,凡恃强硬借及不归还者,处以百八十下之笞刑。

    第十禁:兄弟危急时,或遭官吏之悬赏而被捕缚,告知后不可不救,或诈托不知而规避,违此规则者,处以百八十下之笞刑。

    十刑。

    第一刑:凡不孝敬父母者,笞一百八。

    第二刑:漏溲紧要事件者,笞一百八。

    第三刑:无事诈为有事者,笞一百八。

    第四刑:愚弄兄弟者,笞一百八。

    第五刑:结识外人侮辱兄弟者,笞一百八。

    第六刑:经理兄弟钱财而滥费之者,笞一百八。

    第七刑:昏醉争斗而起葛藤者,笞七十二。

    第八刑:隐匿兄弟寄托之财,没入私囊者,酌量加刑。

    第九刑:违反兄弟之情,与其亲戚争斗者,笞七十二。

    第十刑:为欺人之赌博者,笞七十二。

第六十九章 正月十六开山门2

    “你是在说我吗?”

    “…说的就是你!怎么着,你刚刚是想听听外面有什么认识的大人物来了么?净想着攀龙附凤往上爬,真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

    张损本来对李东升用自己新身份做诱饵,以此来围捕夏、祖二人而心生忿怒,如今被这一朝得志的陈翔龙这么一撩拨,口中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不是人之常情么?要不然你陈翔龙还没真正拜入李龙头门下,怎么就敢对着我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呢?不就是抱大腿抱得好么?大家伙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张英兄弟说得太对了!”原本看张损不顺眼的樊正操第一个大喊着起哄。

    “某些人自己抱着一根黄金大腿了,如今反倒对张英兄弟指桑骂槐,这是想立威啊!”心有九窍,牙尖嘴利的曹会卿跟着语带讽刺的说道。

    “人家可是内定的排头老大急先锋,自然要提前管教我们这些小弟了!”冯绍基适时插言道。

    另一边的吕满仓刚一脸愤怒的起身,就被面色铁青的陈翔龙硬生生按回座位,同时冷冷的扫了一眼诸人,然后才若有所觉的侧头看向屋外。

    “吵什么吵?不知道洪门兄弟要团结一心,互帮互助吗?”

    随着这个低喝声响起,一名腰挂铜牌,手持一根长有一尺八寸,外圆内方红棍的彪形大汉推门而入,正是新上任的行八“纪纲”王罡。

    “吉时已到,你们都跟我来吧!你们要记住,等会在一旁观礼的礼宾,那都是沪市的头面人物,倘若你们出了差错,事后一律受罚。”

    说完,王罡就转身前行引导,陈翔龙紧随,吕满仓次之,其余人等鱼贯而出,至于“没依没靠”的张损,则是理所当然的排在最末。

    甫一出门,排在末尾的张损,就见得园中有一队队打扮齐整的龙华堂弟子在四处警戒,这时诸人见得跟在王罡身后的九人,下意识的注目这些“幸运儿”。要知道这些园中的巡风守卫者,都是龙华堂有修为在身的精锐,这样一来,让原本悠哉游哉的张损感觉压力倍增。

    如此在无数目光中前行数十米,领路的王罡带着九人在一处厅堂门前停住脚步,双手捏三把半香之势插于腰间,朝着门前等候的那名大汉行礼道:“纪纲王罡见过承行大管事,今日入门九名弟子尽数带到。”

    “嗯,做得不错,你先退下吧,顺便在园中巡查风纪!”

    “喏,王罡告退!”

    大汉名叫罗源,同是李东升的弟子之一,原本是帮办大管事,如今刚刚接任夏山虎的承行大管事不久,今日担任接引张损等九人入门的职责,同时意味着后者就是他手底下第一批嫡系“弟兄”。不过他只是随意一扫,就发现这些“弟兄”可都不是善茬。

    “我是新任承行大管事罗源,你等刚刚已经学过礼仪,等会不要紧张,一切按着仪轨来就行了!”说完,他就转身前行,先是进了桃林环绕的“桃园门”,领着九人在门楼中,在刘关张三尊神像前,依次焚香而过。

    出了“桃园门”不远,队伍末尾的张损就见得前方有沟渠围绕,其间有一丛丛竹林井然有序的围住一处楠木木亭,上悬匾额书有“红花亭”三字。不出他所料,里面只有一尊左手持剑,右手捧书的陈近南塑像,照例一番上香默祷,罗源就又领着九人穿亭而过。

    之后又行经几处环廊木桥,张损等人才见到一处香火环绕的巍峨大堂,上有丈二大匾,署额曰“忠义堂”。九人由罗源领着依次鱼贯而入,貌似恭谨垂首的张损只是用眼角余光一扫,就看清堂中大略的情形。堂之中央设种种神位,诸如女军神关玉英,前中后五祖及郑君达、万云龙、郑玉兰、郭秀英、周洪英等,此外还有众多洪门已故门人及其他有关系者亦列之其上。

    神座前设“高溪塔”及盛果实之器,又有细加刻画之“九话塔”香炉,炉身有“反清复明”等字样;更有红灯、官伞、七星刀,刻画龙凤之棍棒及“木杨城”(木斗)。

    案前列烛无数,其下是七星剑及墨盘,以示灭满清明室复兴之意;有红灯,以示辨明真伪之意;有尺,以量门徒之行为,还有以之计天地合一之度;有秤,以示正义公道;有镜,以鉴一切之良善邪恶;有剪,谓可“剪开蔽空之暗云”;有桃枝,以明效法刘关张桃园结义之意。

    此时龙华堂中之大小头目,均披汉服衣冠,红巾结发按位次顺序分列堂中两侧,见新人入堂,遂即置木斗焚香,依次祭拜拜祖师洪英,武宗郑成功,文宗史可法以及前、中、后五祖,其时一举一动,咸诵规定之诗句。祭祀既毕,龙头李东升坐于神前,香长侍左,盟证站右,其余头目宾客则散坐远处,蔡德元文正非等人也在其中。

    这时罗源拱手禀告道:“高溪天佑洪命罗源率新兵九员,欲加盟我军,遵桃园兄弟之约来报龙头,新兵咸愿以洪为姓,请龙头于三宗五祖神前,照鉴吾人之神,以嘉纳吾人之行为为祷。”

    李东升素容回道:“汝需谨语,世上无天姓之人,天佑洪又是谁人?”

    “天佑洪乃崇祯宫中一宦官,忠心义气,以复仇为事,欲再兴明室,遂以天为父,地为母,日为兄弟,月为姊妹,天以洪大为,日月为明,故自名天洪,言天必护洪也。”

    “天地日月之姓若何?”

    “天为兴,地为旺,日为孙,月为唐。”

    “汝等经若干路而来?”

    “我等历经万里而来。”

    “汝等何时来?”

    “日月照东海时来!”

    ……

    “汝既为洪家引荐者,何书为汝之秘略?”

    “我有文武书。”

    “文说何人,武学何人?”

    “文说孔子,武学养由基。”

    ……

    “读至何书何项?”

    “百万书洪水横流之项!”

    问到此处,李东升这才停下切口问询,偏头看向自己右手侧。与此同时,感应到身旁大佬的目光投注,按剑侍立的“盟证”周培元向前一步宏声问道:“九位后辈何故来此?”

    身为先锋的陈翔龙眼中喜色一闪而逝,知道自己露脸的时候到了,同样前跨一步答道:“意欲列名军籍,为洪家兄弟,故来此。”

    “由何知道可为此间兵士?”

    “因见有召集之示谕。”

    “谁教汝等来此?”

    “吾等自愿前来。”

    “汝等自何处来?”

    “吾等自东方来。”

    “军中兄弟食三分米七分沙,所经之事更是困苦不堪,汝等能持否?”

    “兄弟所食,吾等亦能食之;兄弟所经之苦,吾等亦能受之!”

    “锵!”

    这时周培元闪电般抽出佩剑,架在陈翔龙脖颈上,问道:“剑与颈孰坚?”

    后者虽然明知道入门仪式上有此一着,但他还是被脖颈上的利剑剑身传来的寒气激得汗毛竖起,口中却是丝毫不敢怠慢,故作镇定的回道:“颈坚。”

    问毕,周培元状似满意的收剑入鞘,口中诵道:“善!既然如此,日后吾等当吉凶与共,当处拜天帝地皇山河土谷之灵,六六之灵,五方五龙之灵,以及无边际之神灵。创造以来,百事提倡,凡古人所知而足为后代教训者,当传遗之。请兄弟,今再导汝于忠义之中,吾等当以同生死誓于上天。

    今日吾等各介绍九个新信徒于天地会,学桃园结义故事,约为兄弟,洪其姓,金其名,合为一家。自入洪门之后,当一心一德互相扶持,毋许有彼我之别,今日拜天为父,地为母,日为兄,月为姊妹,复拜五祖及万云龙等,与洪家之全神灵。

    今日吾等跪拜炉前,心神立即清净,诸人各刺指血混啜之,作同生死之盟誓:吾人以丙申年正月十六日午时为诞生日…一心一德人人自求多福,各分其劳,毋或疏隔。吾人当决行昔时招讨大将军之命令,立亭作桥,开天下太平之城,以实行作戏,历五湖四海以求英雄豪杰,握木杨城主权,焚香以设山河同永之誓。凡新会员,各就其范围行其任务,顺天行道。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如有能建设天下太平之治者,及身封王侯,子孙历世永昌。违反是道者,应灭绝于剑戟之下。且须灭绝其种,惟忠心义气之人,得受永远之福祉。吾人受生于天地,被日月所照,结义以后,啜血盟誓,上仰神明之降鉴,当各表诚意,以矢三十六誓。”

    随着周培元话音落下,立时就有香长郑夔进“三十六誓书”之黄卷于龙头李东升,旁观的张损就见得卷中右绣“神龙争玉图”,左绣“凤凰追玉图”,上下各饰以花鸟,背面四隅,各书“反清复明”字样。

    这时仿佛演练过一般,陈翔龙跪右足,捧以右手,吕满仓跪左足,捧以左手,二者各提其一端,张损等其余徒众一律跪下,听龙头李东升朗诵三十六誓词。

    “第一誓: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尔妻是我嫂,尔子侄即是我子侄,如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为背誓,五雷诛灭。

    第二誓:倘有父母兄弟,百年归寿,无银埋葬,有飞到求兄相帮,必要通知各兄弟,有多帮多无钱出力,以完其事,如有诈作不知者,五雷诛灭。

    ……

    第十八誓:倘被兵役捉获,此乃天降横祸,不得供出洪门兄弟,亦不得记念旧仇,乱供兄弟,如有乱供兄弟,不念洪门结义之情者,五雷诛灭。

    ……

    第三十六誓:士农工商,各执一艺,自入洪门,必要以忠心义气为先,交结各省洪家兄弟,如同一体手足之情,不得妄分彼此,遇有兄弟起义,务宜支办军火粮草,同心协力,覆灭满清恢复明室,以报五祖火烧之仇,以表今日结义联盟之情,如有二心不尽其力者,死在万刀之下。

    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

    朗诵毕,张损等人一齐起立,由李东升亲自引领着行至神位前,各执香焚之,复取一雄鸡来,斩其头,以碗盛鸡血,以钉刺新会员左手第二指,滴其血于碗,乃焚三十六誓词,将其灰同调入碗,各固其信誓以啜之。

    尔后,新入门九人各自行相见礼,身为承行大管事的罗源则是领着九人以红布票印秘密符号及堂口名与之,待他们名字一一登录簿藉后,复给以会规二十一则、十禁、十刑,令各人务必遵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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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炉主的崛起介绍:
地点:通天葫芦宇宙中的一个普通世界。时间:当流星雨落,灵气复苏后的两百多年。梗概:这里既有东方的南明皇室,道儒释三教,左道旁门与九流术士,也有西方的教廷,巫师议会,黑暗议会与诸神国度;这里既有东方的洪门,清帮,也有西方的共济会,骷髅会;这里既有东方的妖魔鬼怪神祗,也有西方的幽魂狼人吸血鬼与奥林匹斯诸神;这里既有后天修行者,也有技击格斗家,更有异能觉醒者;这里既有阴谋、背叛与唯利是图,更有信任、羁绊与舍身取义…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既有东西方文化交流,更有文明与力量的碰撞,这就是一个大争之世。直到一个身负父仇的天后宫炉主张损,因意外获得金手指后,开始频繁穿梭各处世界,期望寻得失陷未知世界的母亲,期间顺带掠夺诸界资源供养己身,修为更是水涨船高,同时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一样的变化!祸耶?福耶?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杂糅了灵气复苏流,穿越异界流与废材复仇流,偶尔有些热血,偶尔有些狗血,偶尔让你吐血的故事!(本人已有一本百万字毒草完结,信誉保证,绝不入宫!还请多点收藏推荐!谢谢)一个炉主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个炉主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个炉主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