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将进酒
官轿在距离季魁大军三百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八侍从振臂高举,将轿子高高举过头顶。轿帘卷起,轿厢居然向两侧张开,形成一面背景墙。轿顶扩展呈华盖,轿底延伸出有三级台阶的平台。
刘公公威严地立于平台之上,手持圣旨,朗声道。“季魁可在,出列接旨。”
盾阵徐开,季魁下马,立刀,整衣甩袖,上前跪倒。“纪国大将军季魁在此!祝吾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公公仔细瞅了瞅季魁,展开圣旨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纪王诏曰:罪臣季魁,枉负圣意,贪赃枉法假造银钱,扰乱军纪配饷。滥用军权,屠戮同袍。令割去一切军职,押解回京。元帅之职由高长剑暂理。钦此。季魁交出令符印信,接旨吧。”
季魁猛然抬头,问:“刘公公。这高长剑是何方人物,末将从未听说。”
刘公公怒目一瞪,叱道:“季魁!此乃纪王圣旨,你敢不遵!想造反吗!”
“嘿嘿!公公高高在上,季魁为纪国征战无数还未曾听过这样的圣旨,只怕这天色昏暗公公看不清楚,信口胡诌的吧。”
“大胆!季魁谋反!与我拿……”
下字尚未出口,季魁身后的狮鬃黄骢骠已嘶叫冲出,冲过季魁身边也不停留一味加速前冲。后面有将军将青龙偃月刀抛向前方,季魁弹身而起,抓住青龙偃月刀,飞奔向前。大喝道:“众将士!阉党勾结外敌陷我三军于不义,假传圣旨,欲夺军权祸害纪国。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季魁要杀阉人,清君侧。杀!”刀杆点地,季魁人已高高弹起,落到马背上。人立马背,提刀拍马,距离刘公公已不到百步。身后纪军蜂拥而出,如潮水般奔涌向前,一浪高过一浪。
刘公公长袍鼓胀,怒作白虎啸。昂唔尔等安敢造次,欲犯上作乱乎!
季魁已于马背跃起,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凌空劈下。“先劈了你这阉狗,再灭公输,四海八方,唯我敢当!”气势如虹,斩向刘公公。
刘公公双掌拍出凌厉的掌风迎上青龙偃月刀刀芒,锋芒相击声震如雷,雨点也化作锐利之器溅射攻击。刘公公长袖舒卷,万千“雨点”射向季魁。八侍从支撑着官轿不退,不动,不摇,足下入土三分。
季魁一斩而落,落在狮鬃黄骢骠背上避开“雨点”,大刀顺势横扫千军腰斩八侍从。
刘公公未言退,八侍从绝不后退。程大左手托轿,右手空出。他曾赤手空拳一掌劈死南山猛虎。也不敢以手抵挡青龙偃月刀的锋芒,右手迅疾地从轿杠中抽出一条熟铜棍迎锋而上。“啪”熟铜棍一劈两半,程大虎口震裂,断棍飞向唐三。唐三剑不出鞘,对准断棍奋力一挡,“咔嚓”手臂竟然震折。刘公公居高临下,双掌拍向季魁头顶,同时呼喊。“落轿。”
季魁听得头顶掌风,侧身滑落马背,单足勾住马镫,整个身体已在狮鬃黄骢骠的右侧,青龙偃月刀旋回继续横斩唐三,程大。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季魁侧滑避开刘公公双掌攻击,刘公公双掌并未收回,力道全落在狮鬃黄骢骠上。狮鬃黄骢骠中掌毙亡,垂死挣扎马蹄踢向程大,龙二。
程大右手仍以半截熟铜棍搭档青龙偃月刀,飞起右脚与狮鬃黄骢骠并脚对踢。“啪,咔嚓”熟铜棍再断,青龙偃月刀攻势不减继续横斩。狮鬃黄骢骠右前腿断,程大脚趾骨折。刘公公长袖挽住青龙偃月刀,不然程大,唐三都可能被一刀两断。龙二左手拔腰刀劈砍季魁,狮鬃黄骢骠的左前退已被冲上来的“长身剑”以阴阳剑斩断。
季魁大喝一声,果断弃刀,刀刃已被刘公公长袖卷住,唐三的飞刀后发先至比龙二的劈砍还要凌厉,他推出青龙偃月刀刀杆磕飞两把飞刀,拔出轩辕剑斩断龙二腰刀,借势再退两步,避开唐三的第三把飞刀。起落之间,后面的大军已潮涌而至。箭矢,投枪,铺天盖地飞向官轿。
“公公速退!进入营寨!”公输孟启高喊。运用“黑装置”转换出防御盾连同身后的“长身剑”一起屏蔽起来。
刘公公再猛也不可能抵挡千军万马的冲击,袍袖一抖,青龙偃月刀砸向季魁。喝道。“退!”官轿转身调头,背景墙的轿厢恰好挡住箭矢,投枪,护着刘公公安然无恙。不过程大伤到脚趾转身稍慢,顿时又中七八支箭,三五杆投枪,扑地身亡。唐三大腿,左肩也各中一箭,咬牙坚持扛住轿杠往回跑。转身之后最为受伤的却是王五,李六,苏七,陈八。
季魁眼看就要退回大军之中,忽见青龙偃月刀飞来,大喝道:“来得好!”侧身闪过刀头,双手先拍再抓,将刀杆中蕴含的刘公公力道散去,再抓至手中。饶是如此,仍被带出去五六步,接连撞翻了两匹战马才得以停下。直撞得季魁气血翻涌,肋骨都折了两条。不禁暗道,好霸道的白虎镇山岳。更不敢松懈,必须乘此机会与刘公公等人绞杀在一起混战,让“山丘”里的人投鼠忌器不敢进攻,减弱阴阳五行阵的威力。翻身跨上军中送出战马,挥刀前指。“杀!”领着大军疯狂冲杀。
退回营寨只需三百余步,王五,李六,苏七,陈八却是用毕生的性命走完,每人背上箭矢近百枝,全都变成了刺猬。
刘公公怒极,“杀!给我杀!长袖翻飞将无数箭矢,投枪反卷回去。“长身剑”窜上旗杆顶上,辉舞“黑白阴阳剑”发动阵势。
季魁早料会有此招,一面指挥弓箭手攻击“长身剑”一面催马冲至寨门前,青龙偃月刀横扫怒拍,将寨门拍得稀烂。“里面的纪军兄弟!我们都是堂堂纪国男儿!我们曾一起共同战斗,一起对敌。但我们之间不是敌对!我们没有仇恨。我的敌人是岱国的公输军团,纪国的阉人杂碎!今天,季魁和你们共同浴血,清君侧除阉孽!还纪国朗朗乾坤。振我三军之雄威,灭四海之毛贼!季魁宝刀不老,尔等随我再战沙场!何其壮哉!何不爽快!”
这话显然是针对“山丘”里的士兵说的,这些士兵都非常清楚季魁的实力,而这番话也激起他们的血性,是啊。跟着季帅去战斗是何等的轰轰烈烈,如果屈服在阉人的淫威下,又是何等憋屈。一时间虽然阵势启动,却没人攻击。任由季魁大军从四面八方涌入。
公输孟启心中焦急万分,如果局势这样发展下去,他的布置很可能就毁于一旦。季魁已指挥士兵开始掘地,地下机关如果遭到破坏,阵势则无法运转,那时纵然己方三人能够脱身,但却无法挫败纪军。让季魁咸鱼翻身,他可就再难有机会。即使“岱严关”在手,对抗拥兵数十万的季魁绝非易事。此时此刻,公输孟启真是一筹莫展。没想到季魁是如此的坚韧,竟然无视圣旨强硬到底,他真是低估了。
忽然老军王够和巫念急匆匆冲进大帐,将军,快叫上长剑将军一起跑吧。季帅作战相当凶悍,再耽搁片刻就逃不掉啦!
公输孟启没好气回了句,你是老军怕什么,季魁还等你们和他一起战斗呢。
不会的,不会的!王够连连摆手。即使他现在不处理我们,待整个事情平息下来也是要清算的。季帅绝对不允许部下有二心,况且我们还杀了他不少的士兵……
“对呀!老王,你这话太对了。快跟我来!”公输孟启知道怎么对付季魁了。
刘公公此时也和季魁对上,展开近身搏杀。鲜血污秽了刘公公的白袍,更令他恼怒的是八侍从已死伤殆尽,而让他最不能容忍的则是季魁无视圣旨辱骂宦臣。一口一个阉人,一口一句阉党。刘公公含愤出手,将白虎镇山岳的威猛强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季魁已很多年都没和对手近身缠斗,走的同样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数。两人乒乒乓乓地打斗开来。论实力刘公公还要略高一筹,但季魁手下兵多将广,顿时将二人围在当中。
公输孟启的“山丘”只能依靠机关从外面打开,这样的设计固然是为了控制更严密。毕竟己方只有三个人,一万人中若出个万一也是难于应付的。幸好王够这个万一够及时。
公输孟启打开传声筒,向所有“山丘”内喊话。“士兵们,我很理解你们对季帅的感情。可你们也别忘了季帅的治军原则,今日你们既已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还亲手杀了那么多他的将士,你们觉得他今后会怎么对你们呢?”
公输孟启一语惊醒梦中人,“山丘”里顿时有了反应。他继续道:“现在我让老军王够和你们说几句,希望你们能真正明白,只有跟着我孟启,服从长剑将军的阴阳剑指挥,我绝对保证你们乃至你们家人的安全。来吧,老王。”
老军王够凑到传声筒前,大声喊道:“嘿!我是老王头儿,王够!你们听得见不?张老三你是不是还和五麻子在一起的,在就赶紧动手吧,不然大家都要玩完。长剑将军,孟将军他们本是可以跑的,为了大家都留下来了。干吧就像先前那样,说不定还能真混个出息呢。五麻子,刘贵你说是不是,昨天喝酒时我们说好跟长剑将军混的……”
公输孟启打断了王够的家常话。“兄弟们!使劲干!外面的人伤不到你们分毫。等把他们都干翻了,出来每人赏黄金十两!田地十亩!干!干翻将领者另有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银有假,田地绝对不会假,所有“山丘”立即活跃起来。季魁大军顿时陷入屠杀机器群中。
季魁尚与刘公公打斗正酣,没有发现阵中变化,更不知道“山丘”内的变化。只是与刘公公的打斗中他已渐渐处于下风。
季魁猛喝。“将士们大家一起上啊!灭了阉狗!”刀枪剑戟各种兵器一拥而上。
双手难敌众兵器,刘公公这只白虎算是完啦。白虎公”葬身在“岱严关”前的平阳上。
然而季魁却没有任何的喜悦,他发现所有的“山丘”都已凌厉地运行起来。而且因为涌入的人太多太过拥挤,相互倾轧短时间内根本调度不开。这样的情形让“山丘”的威力超设计发挥,尤其是喷火功能。漫天的雨丝浇不灭熊熊的烈焰,在密集的人丛中猛烈的燃烧,哀嚎动天,悲呼撼地。
季魁被包围在烈焰腾腾中,到处是火焰,到处在呼号,到处都是刀光箭矢。身体虚脱摇摇欲坠,脑子里天旋地转渐渐迷乱……
将军道,千里奔袭路迢迢,万里征尘干云霄。
将军老,白发疏疏不堪束,尸骨垒垒带血烧。
功成名就称无敌,青龙偃月两代骄。
风雪漫延不可挡,一骑绝尘最为傲。
重关重锁重重重,了敌了落了了了。
白易照,狮子骢,轩辕剑,轩辕弓。
同道上征程,为我再造卓越功。
将军奋勇不惜命,战士长眠在土冢。
君王可知战场事,万千无名铸鼎钟。
卧薪尝胆图存亡,骄奢淫逸奏国殇。
内疾外患多悲戚,伤痛齐发阵崔嵬。
神勇侯,中郎将,英灵未远待季郎。
与尔共赴黄泉上。
与尔共赴黄泉上……是谁在唱歌,歌声如此悲壮凄切,让人哀怨回肠。是谁在抚琴,琴声跌宕如诉如泣。
“是谁!季魁还可再战!再战……”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喷出口口血。
“咳”巫念也吐出一口鲜血,琴弦断,歌声歇。幻术也破灭。
季魁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破了巫念幻术,也耗尽了生命的全部。
夏历一一七年四月十九日酉时三刻,纪国大将军三军元帅威武公“无敌战神”季魁阵亡。亡于岱国“岱严关”前七里坡。
第四十七章 承诺的田地
季魁亡。数十万纪军顿时作鸟兽散。
公输孟启解除阵法,让“长身剑”领着一万军士打扫战场,将阵亡纪军都掘坑埋葬。自此七里坡又称“七里坟”。
令士卒寻得季魁遗体连同季胜首级一并予以厚葬。命人刻碑并书墓志铭曰:
父子皆将军,戎马倥偬紧。一朝如星坠,坠落他乡陨。他乡香烟冷,祭扫无人问。向北望王庭,孤冢埋英魂。
天色已晚,万余军士每人皆领到十两黄金。虽然其中有人确实杀得纪军将领,可也谁不愿上报请赏,只默默拿了十两金待明日分田地。
惨烈的杀戮虽赢得了胜利,却没有任何胜利的欢愉。七里坡的营寨早尽数焚毁,重新安顿好营寨后公输孟启让“长身剑”统领万人。他和巫念乘着夜色悄然离开营寨进入“岱严关”。
“岱严关”内气氛明显迥异。祛除了战争的阴霾,处处充满着喜庆。太守卢克服重振太守府,摆下酒宴迎接公输孟启。一见面,许洪福首先按奈不住,嚷嚷开来:“兄弟!几十万纪军就这样被你灰飞烟灭,这可是天大的胜利啊。当然要喝个痛快喝个够吧。可这卢太守非得要等你来才准许喝,你说咱哥们以前哪那么多规矩是……”
公输孟启微笑道:“大哥,你可以先喝上。”
听得此话,许洪福立马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大口。“啊爽!”
罗二蛋见状也急忙道:“元帅,我,我也敬你!”咕嘟咕嘟和许洪福一个模样。
公输孟启也不耽搁,端起酒杯巡视众人。“来吧,为了胜利,干杯!”
巫念,“旭日弓”,卢克服等共同举杯尽饮。这庆功宴算是正式拉开帷幕。
酒宴直到夜半子时才结束,那是因为许洪福,罗二蛋都喝到了桌子下面。
公输孟启,巫念才有暇和卢克服商量明日分田地的事情。卢克服听闻公输孟启要在“岱严关”周边三百里分赏十多万亩土地着实吓了一大跳。只因这历朝历代土地皆是国之根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卢克服觉得公输孟启这一壮举太过唐突,即便他立下不世之功,即便他是驸马爷,錾金侯,镇北将军,公输军团元帅,这样做恐怕也会招致岱国朝野的各种非议。
听卢太守这么说,巫念也隐隐感觉不妥。但公输孟启决意坚持。谈到最后却是有些不欢而散。
卢克服安排大家各自在太守府住下,且待明日公输军团所有人一起商议,再做最终决定。
翌日,天色未明,许洪福就来到公输孟启房间。“兄弟。哥这么早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掏心窝子里的话。你放心,哥今天还没喝酒。就昨晚也没真喝醉。真的!”
公输孟启看得出来,他确实没醉。所以连床都懒得起,就靠在榻上听他讲,能以这样的方式聊天的兄弟才是无拘无束的真兄弟。
“兄弟啊!今后哥就只能在仅我们两人私下相处时,才能这么叫你啦。哥好歹也算是混过官场的,称呼,举止,礼仪多少也懂得些。兄弟你能有今日的成就绝非只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容易。就说这‘岱严关’之战,虽是胜利,可哥知道你觉得胜得委屈,胜之不武,胜之无奈。阴谋,权术,奸计,无所不用其极。即便说什么‘兵者,诡道’可这一切的诡道却要你一个舞象少年来策划,算计,实施。该是件多么阴暗的事情。这样的获胜方式也许是唯一中的唯一,可其中的风险,压力几乎都是你一个人在硬扛,你心里的苦楚又倾诉给谁听……”
公输孟启看着许洪福胡子拉碴的沧桑,禁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上唇、下巴,还好没那么沧桑。但他仍握紧了许洪福的手,此中情谊俩人心知肚明,已无须更多言语。
“我还知道你要兑现赏赐田地的承诺。男子汉大丈夫,是当一言九鼎。当时你许下这样的赏赐也是情势所迫。可这件事做起来只怕是比打败季魁还要艰难凶险。兄弟,你真的想好啊!你生为世家子弟,年纪还小,对田地的意识可能还真不够深刻。如果只是平常的几十亩,几百亩也还罢了。可你这次动辄就是十万啊!你有没有想过整个岱国才有多少田地。即便是三殿下,太子,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哥也不是来劝你放弃什么,只要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哥绝对支持!哥真是枉自多活了十几岁,总看不透你的心思。”许洪福摇头苦笑。
许洪福的每一句话公输孟启都听得极为认真。看来真的需要拿幅地图来好好算算,十万亩田地是怎样个概念。“黑装置”或许可改良田地,但却不能扩张田地吧。只有战争才能掠夺和扩张,可那是自己需要的方式吗?公输孟启扪心自问。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竟然就脱口问道:“大哥,你会杀我吗?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坏,而且是你不能容忍的那种坏……”
腾!许洪福弹了出去,在屋里慢慢地转了一圈才走了回来,把手摁在公输孟启手上。“兄弟!你千万千万不能钻牛角尖。哥可没你那么强大的内心,也没那么强大的实力。不过哥可以认真地告诉你,不会!到我真不能容忍的时候我自会离开,我还会把酒戒掉,因为我怕,怕喝醉后控制不住……”
许洪福再也说不下去了,没想到两兄弟忽然就聊得如此恐怖,如此痛苦。眼眶都湿润了,好沉重……“我想喝酒去。”
公输孟启却笑了,虽然笑得有点难看,因为他的眼里也泛着泪光。“哥,今后你得多教教我喝酒作乐。听说喝酒的人都不会很坏。”
“别!”许洪福连忙把手抽回去。“你要是贪恋上这杯中物,哥恐怕就没得喝了,我可算计不过你。哈哈哈。要不你还是恋上女色的好,什么驸马爷,什么巫姐姐的……”忽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好像就是巫念。许洪福立马闭嘴噤声。
“哟,没想到两个大男人天不亮就谈论女人,你们该是有多色呢!”
巫念板着脸走进来。手中端着莲子羹。
公输孟启偷着乐不作声。
许洪福尴尬地直挠头,期期艾艾道。“没,没,没有啊。我都是俩孩子的爹了,你,你嫂子又厉害着呢……”
“哟!原来是嫂子厉害才畏惧,那要是善良点是不是就会怎么来着?”
巫念的神情愈发古怪。
许洪福调头就跑。“我真喝酒去啦!公输将军,公输元帅,你可长点心吧。”
这话说的。公输孟启不明白。只是巫念的神情还是有点怪。“额,额,你的伤不要紧吧?”终于扯开话题。
“我的伤?我伤了吗?伤哪儿呢,我咋不记得啦?”
“额,不,你,昨天季魁破你幻术,把你震伤了啊。”
“现在才想起来哟,公输大人事务繁忙,还能记得小女子这些个小事也真是难得啊。”
公输孟启摇头苦笑。“说真的,姐。你可是我身后最坚强的女人……”
“啪”巫念手中的莲子羹摔到地上,脸上木无表情,只是泪珠儿险些蹦了出来。我巫念只是他身后的女人。哼!他身后怕还不只一个女人吧,家里就有个蓝色的长竹杆……
公输孟启知道说错话了,连忙解释:“口误!口误。姐,我说的是‘身边’。你是我身边最坚强的女人。”
巫念已蹲下身子收拾碎瓷片儿,即使割破了手也是疼在心里。
所谓任何无心之失皆是有心之思。
这心理研习乃是在巫家占卜术的基础学识。巫念纵然不算精通也是懂得的,何况是来自亲身的体验。收拾好瓷片,巫念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幽幽地抛出句。“但愿他日你成功后还能记得身后的女人。”
公输孟启反复回味着这句话,想要分辨出些什么意思来时,已天光大亮。雨也停了。巫念算得挺准的。
第四十八章 田地的开端
辰时。太守府。公输军团召开田地会议。
公输孟启,巫念,许洪福,“长身剑”,“旭日弓”,罗二蛋,“岱严关”太守卢克服一共七人到场。
公输孟启全身戎装,衣甲鲜明确实威风,显示出无比的坚毅和自信。
除了“长身剑”“旭日弓”二人表情轻松自在,其余的人或多或少表露出不同神色:巫念有些低沉还有一丝幽怨。许洪福平静得就不太自然,多半是没喝酒的缘故,脸上少了几许豪迈。
罗二蛋最为兴奋,似乎昨夜的酒精还在继续燃烧,赏金银,赐田地,据说还要升官爵。卢克服却最为忧虑,他非常钦佩公输军团这帮人的才干,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然而他们不该去触碰超越范畴的禁地。
公输孟启正准备发言,两眼红血丝,一身满风尘的朱有珠喘着粗气赶了进来。朱有珠堆满和善的笑容向众人拱手行礼打招呼。“哟!大家早上好!路途遥远,朱有珠迟到,迟到,请各位见谅。你们已开场了吧。”
公输孟启没想到他来得如此迅速,怕是都赶超了“影子”的速度。“朱老板,来得快嘛。我们马上就开场,你是来下注呢还是来砸场?”
朱有珠连忙后退。“国师的场子,朱有珠万不敢乱来。我就看看,旁听。旁听可以吧。”
公输孟启不再和他嗦,直接发话:“我昨日承诺,赏赐为公输军团效力,并扭转战局的一万余名‘纪军’每人十两黄金,十亩田地。现在赏金已发,田地尚未落实。所以今日提出来与诸位商议。
还有,立功的‘纪军’应当赏赐,公输军团的将士们英勇奋战,流血牺牲也应当得到奖赏。在‘岱严关’南门的伏击战中公输军团有八百七十二人阵亡,七百三十六人受伤。他们很多人都是刚刚加入公输军团,连饷银也尚未领取。是不是更应当得到奖赏和抚恤。所以,我决定对阵亡的将士奖二十两黄金,二十亩田地。受伤者每人奖十五两黄金,十亩田地。其余参战士兵皆每人奖十两黄金,十亩田地。
总而言之,现在金银不是问题,我们需要兑现的是田地。总计约十八万亩。大家看,这是卢太守提供的地图,在以“岱严关”为中心,三百里半径范围内划出十八万亩田地我看还是可以的。你们也看看吧。”说完,他将一幅巨大的绢质地图铺在桌面上。
朱有珠可能是赶路热的,浑身冒汗。许洪福觉得还是应该喝上两口才好,省得口干舌躁。罗二蛋凑得最近,大饼子脸都快贴地图上,“师父,我家是不是在这块?要是在这赏给我两三亩田地,再有二三十亩草场。哇!那就不得了呢!”巫念赏给他额头一个爆栗。“少不了你的!别在这添乱。浑小子,找得倒挺准的。”“长身剑”和“旭日弓”自然是唯公输孟启马首是瞻,没有发表意见。
会议一开始卢克服有如坐针毡。,此时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公输将军!田地之事万万不可!且不说这三百里半径已超出下官管辖范围,这都是岱国的田地,未得岱王许可怎敢私自分赏。将军也是岱国左国师,岂不知这私分田地乃是杀头灭族之罪!”
老太守顿足捶胸,说得很是激动。“老朽老矣,生死皆不足惜。将军前程远大,万不可自毁啊!老朽全族在沙柳河畔还有两三百亩田地可尽数赠与将军,用以犒赏军士。但若要再多半分老朽绝对不许!除非,除非踏着老朽的尸体过去。”卢克服大义凛然,手按佩剑以死劝谏。令全场动容。
公输孟启打蛇随棍上,拱手施礼。“多谢老太守赠予田地!既然老太守家族总共才有两三百亩,那公输军团领受百亩即可。”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巫念忍不住叫道。“区区百亩,你也看得上?”
“岱山不让寸土,方能成其大。老太守乃真心实意为公输军团奉献,我若推辞岂非却之不恭。你说是吧?”公输孟启看着朱有珠。
朱有珠的鼻尖上已全是汗珠。面对公输孟启的灼灼目光,想避也避不开。“兄弟,老哥哥我在这片是有点田地,可也确实满足不了你的需……”
“有多少?”公输孟启紧追不舍。
“也就七八万亩吧。真的!草民可不敢欺瞒国师。”
“行!那就拿五万亩。别一会扯兄弟情谊,一会装小民百姓。五万亩,你报个价,只要不太离谱咱们以黄金交易,当场兑现。”
朱有珠掏出丝巾擦擦汗,还好不是捐献。公输家是有大金矿吗,动不动就是黄金白银的。这价钱得好好琢磨琢磨,马上就要夏收了,田地里的收成得算上吧……
公输孟启懒得理会朱有珠的小九九,转向卢克服。“老太守,这样拿地不算私分吧,岱王会不会要我人头?”
卢克服一愣,随即释然。“不会不会!将军果然高明。如此法子可获得不少田地。”
“对!老太守,这事就交由你太守府去办。各乡各村地主豪绅但有田地者,是捐献也好出售也好,你都给我一一收下,不落一亩半分。另,岱国律法鼓励百姓开发荒山,野地,滩涂等无主之地,仅收缴少量税赋。这些地方你也一并统计上来。如果这些还不够,公输孟启自会上表朝廷,向岱王租借田地。”
卢克服简直佩服得竖起双手大拇指。“不愧是国师胸襟,目光远大高瞻……”
“是左国师。去吧。”公输孟启纠正并打断了他的马屁。
卢克服兴高采烈地去了。
许洪福突然冒出句。“金银田地都奖励下去了,那万余名‘纪军’的身份怎么处理?总不能还算纪军吧。”
“这个问题我和元帅商量过,也从旁试探了一下他们的口风。分发田地之前就挑明,凡愿意加入者,自然应该称作公输军团的士卒。如果不愿意,就将应得的田地折算成金银,任其离去。这些军士绝大多愿意留下来跟随公输军团,只是希望能尽快接来他们的家人是最好。”“长身剑”简明地说明情况。
“嗯,这事今天就落实。至于迁移家属的事可请朱老板协助,他的生意网点遍布大陆,尤其纪国最近怕是也要撤回不少吧。”
朱有珠又开始擦汗,公输孟启一招接一招,有点难以接招。
公输孟启拍了拍他肩膀,说:“朱老板别客气,我还是很感谢你的。据说高公公已经发话,愿意把令郎送回,条件是只要公输孟启的一根手指。”
朱有珠感觉自己要瘫软奔溃了,幸好公输孟启还拉着他。“我也知道朱老板没答应,也不会答应。但我想朱老板可以答应,借此机会接回儿子,撤回纪国的生意买卖。顺道合作把家属迁移的事一起办了。”
“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要我答应这桩交易。高公公是同意可先送回犬子,可到时候我就是拿自己的十根手指也忽悠不了他呀!他只要你……”
“那就不给呗。”公输孟启回答很干脆。“你觉得还有必要对高公公信守承诺?我还答应刘公公长剑可更名‘高仓健’呢。”
朱有珠忽然大笑,哈哈大笑。“后生可畏!”然后脚不点地的安排去了。
“师父,他们在说什么公公的呢?我好像听得不是很懂。”尽管罗二蛋已觉得很小声了,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巫念瞪着他,狠狠道:“说要割了蛋蛋送你当公公去。”
“不是吧!元帅说过要升我的官的,”
公输孟启笑道:“不错!我要打造一个系统,建制完备的公输军团。从士兵到将军,都有公输军团的烙印公输徽章。”
第四十九章 公输军团徽章
公输徽章!所有人都为之兴奋。“长身剑”“旭日弓”也来劲了。
公输孟启抬手展示公输徽章:一头向左、一头向右的两个马头组合呈v字造型。左边马头双蹄踏云破雾,造型生动传神活灵活现,随时皆欲腾空而出驰骋八方。右边马头双脚驻足金石,造型写意线条硬朗,端庄勇武之气威服四海。
罗二蛋指着左边马头,赞道。“神骏!比龙骧神驹还要威风。”
巫念却看重右边马头,品论说。“霸气!即使元夏帝国永乐殿前镇国八骏不能比。”
许洪福大吼道。“快拿酒来!我要快意畅饮!”
“长身剑”与“旭日弓”相互对视,共竖拇指。“此马既出,天下无匹。”
公输孟启傲然道:“我公输军团当然天下无匹。此‘双头马’徽章:左边之马寓意公输将士生龙活虎,纵横驰骋。右边之马寓意公输机关凌厉威猛,无所不能。现将各级别徽章公布如下,望诸位牢记,传谕部属,皆要熟记识别。”
谕:公输军团普通士卒皆佩戴青铜质地“双头马”徽章。不同兵种以马背,马鞍,背景纹饰区别。(如弓弩手马鞍处有箭袋,重步兵背景为大盾牌)
军团百夫长及特种兵佩戴精铁质地“双头马”徽章。不同兵种以马背,马鞍,背景纹饰区别。(特种兵主要指斥侯,随军大夫,驯马师)
军团千夫长佩戴玄铁质地“双头马”徽章。不同兵种以马背,马鞍,背景纹饰区别。
将军分三级。不分兵种。
游击将军佩戴银质“双头马”徽章。
威武将军佩戴左银右金双质“双头马”徽章。
上将军佩戴金质“双头马”徽章。
元帅佩戴黄金为底面上镶玉的“双头马”徽章。
罗二蛋激动得快要跳起来,得到自己期盼的徽章。看看大家都在翘首企盼公输孟启,硬生生把张开的大嘴给闭上。
公输孟启的目光率先停在罗二蛋身上,直瞧得他每一根血管都喷张开来。“罗二蛋。坚守沙柳河,擒获中郎将。有功。擢升游击将军,赐银质‘双头马’徽章。”
我当将军呢!我二蛋当将军啦!罗二蛋望着银光闪闪的徽章,整个人却激动得傻掉了。
巫念一脚踹得他单膝跪地,才猛地醒悟叩头致谢。“谢元帅!”高举双手接过徽章。
“罗将军,有空多向你师父学习请教,当上了将军成千上万的士卒性命皆系于你手,万不可意气用事,糊涂行事。”
“是!”罗二蛋爆发出“雷声大”的回答,震得太守府屋顶瓦片都簌簌作响。
公输孟启托起三枚金银双质地徽章。“许洪福,‘长身剑’,‘旭日弓’,尔等在夺回‘岱严关’的战役中均立大功。擢升威武将军,赐金银质‘双头马’徽章。”
三人单膝跪地,叩头致谢。“谢元帅!”接过徽章,喜孜孜地佩戴在胸前。
公输孟启又拿起一枚纯金徽章,凝望着巫念缓缓道。“巫念,巾帼不让须眉,一曲‘将进酒’悲杀敌酋季魁。擢升上将军,赐金质‘双头马’徽章。”
巫念拱手施礼,领了徽章佩戴在胸前格外突出闪耀。
最后,公输孟启将一枚金底玉质的“双头马”徽章戴在自己左胸前。手中还多出根金玉双色的权杖,权杖顶端同样是两个腾飞的马头。他高举权杖呼喊口号。“双马齐出,公输合力!”
“双马齐出,公输合力!”一呼众应。
朱有珠效率极高,很快将所有事项吩咐处理完毕,赶回太守府。只见屋中热情洋溢,流光溢彩,不禁四下张望才发现众人胸前奇观。“这是……”
公输孟启挽住他胳膊,笑道:“朱老板,此乃公输军团徽章。为答谢像朱老板这样与公输军团通力合作之士,特别制作了公输军团友情徽章。请看,这就是。此类徽章仅金银两种,凭你朱大老板的贡献配得上金质徽章。”
只见金光闪耀,一枚金色“双头马”徽章已在手中。唯一不同的是两个马头都朝向右边。“朱老板,今后你可要一心向着公输军团才是,你若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可出示友情徽章,公输军团定全力以赴。”
朱有珠紧紧地攥着徽章,感觉又多了道护身符。而自己也和公输军团绑得更加紧密,塞翁得马焉知非福,只怕岱国朝中早就公输孟启的田地事件闹得不可开交了吧。
巫伯璩对公输孟启最为嫉恨,一入朝堂便分了自己的国师之职,而今灭季魁、破纪军、复岱严,声名更是如日中天。现在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起了普天之下皆王土的脑筋。真可谓目无君王,目无法纪,狂妄之极。君可忍,臣亦不可忍。他要狠狠地弹劾左国师公输孟启。不过有提亲的前车之鉴,巫伯璩决定不再首先发难,他不开腔,并不表示没有人替他开炮。
岱王早朝,大司农护国公田放首先慷慨陈词。“陛下,臣听闻左国师已领军击败纪军,收复‘岱严关’,原本是大功一件。然公输孟启年轻气盛,居功自傲肆意妄为,竟敢动岱王之天下,向纪军允诺分封岱国田地。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实属谋逆之罪!望陛下彻查,立刻处置谋逆之人,以正朝纲。”
岱王面色冷峻,不置可否。
御史大夫张宾继续参奏。“呈启陛下,公输孟启拥兵自重,逼迫朝臣强抢国土,此乃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任其下去,则岱国怕是要……要成了他公输……”
“够了!”岱王怒喝。“尔等皆是岱国重臣,食朝廷俸禄,每遇危机便一个个噤若寒蝉。但凡有点道听途说的风言风语,倒是来了劲头,又是弹劾,又是参奏!有本事便上前线去啊,‘岱严关’收复了,你们也去把‘齐门关’给孤夺回来呀!护国公你可愿领兵前往,张大人你呢,想要立功有的是机会!”
田放,张宾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巫伯璩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急于表态,否则又是触怒龙颜。
岱王拿起龙案上一卷锦帛递给李公公。“这是左国师的奏表,且读给这些个忠臣良将们听听。让他们对比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能做得到,想得到。”李公公展开锦帛,朗声诵读。
臣孟启言:微臣年幼少智,无武力之威,乏治理之术,独专机关一技之能。幸得天时地利人和共助,破偷袭岱京之贼兵。蒙陛下赏识,赐封左国师,殊遇之极恩宠难忘。校场点兵,王师北上。臣当义不容辞也。
连日大雨滂沱,道路艰辛,兵微将寡。然臣感念圣恩,不敢懈怠。招四方英勇之士,越岱山巍峨之巅。亲入虎穴,以卑微三人之躯混战于数十万强敌之间。终相信陛下天威浩荡庇佑微臣,故面色不改,言语不塞,令敌酋胆寒,一战败敌而“岱严关”复还。此陛下之威,岱国之幸也。
想朝中右国师,司马,司空等皆才德胜于微臣,实为历练臣等少年而不屑争功耳。如右国师孙女,少年巾帼,谈笑一曲,悲杀敌酋,不世之功也。岱安罗姓少年,淳朴乡民,报国从军,生擒敌将奋勇直前。皆初生牛犊不怕虎,实乃岱国之希望也。
臣尝闻岱山不让寸土,方能成其大。而今敌军混乱无首,士卒惶然无处,当可以小利而后大用也。田地故国之根本,君王之属也。然君威浩荡可令万国黎民趋之若附,诚服君王而供君王驱驰乃本分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君王若有万民共器,则天下皆君王之天下,田地尽君王之田地。何惜今日之分发也。况田地与民耕,国之赋税足,国民皆利。民生社稷兴旺昌盛也。
臣年少妄为或令陛下忧心,实乃情注岱国,衷心陛下。笼络民心以图继续北上也。齐门未复,夙夜难寐。列强环视,如何以挡。自当奋发少年强,鞠躬尽瘁报君王。
臣实年少,初表陛下,涕零所言,句句肺腑。
李公公读完,整个朝堂之上是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议田地之事。
第五十章 奉旨成婚
“听听,你们听听。‘以卑微三人之躯混战于数十万强敌之间’。众卿谁敢?‘君威浩荡可令万国黎民趋之若附’。诸位可曾为孤招贤纳士?‘自当奋发少年强,鞠躬尽瘁报君王。’好一个少年强,好一个鞠躬尽瘁的少年郎……”岱王无尽感慨。
巫伯璩出列施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左国师英明神武,本就是陛下的如意驸马。而今以区区数百人破敌数十万,真乃前无古人的旷世之举,让天下列强闻风胆丧。陛下当重重赏赐才好。”
岱王顿时喜笑颜开。“嗯,右国师言之有理。只是公输孟启年纪轻轻已然至左国师位,本王如何赏赐才好。”
“陛下可加封公输大人为镇国将军,擢升錾金公。最为重要的赏赐就是让七公主与公输大人完婚,成为陛下天下无双的东床驸马。”巫伯璩早就在和巫念的联系中感觉出“四丫头”的心意,此时促成七公主的婚事也是为“四丫头”的今后埋下伏笔。若公输孟启不先与七公主完婚,即便“四丫头”再怎么亲近也断不可领先,万一年轻人情急把持不住,反倒是坏了大事。七公主一旦成婚,而巫念作为表姐无论怎么发展也是近水楼台顺风顺水。一定要想法把公输小子笼络在自己手里。
巫伯璩的算盘岱王倒是没去细想,但以赐婚笼络住公输孟启确实就是原本的初衷。“右国师说得不错,这孩子们都已经成长起来。齐家治国平天下,也该成家了。只是左国师远在‘岱严关’,前线局势尚未完全平定,此时召回岱京似乎不妥。”
“陛下所言极是。召回虽然不妥,但可以送公主前往啊。这样更显得陛下爱才心切,重视贤臣啊。”
“那右国师以为何人去送七公主成亲最为合适呢?”
“三殿下与公输孟启素来交好,担当此任最合适。”
“他?”岱王犹豫。“他不是还禁足在麒麟殿吗?”
巫伯璩连忙解释。“陛下,老臣已查明此事,三殿下实属被纪国奸细鲁二牛所陷害。为的是造成王城混乱,配合季胜攻城。”
“哦?右国师所说确实?”岱王对“巫蛊之事”实在是难以释怀。
“老臣以项上人头保证!那鲁二牛现仍在廷尉大牢,陛下若怀疑可亲自审理……”
岱王长出一口气,心里也终于落下一块大石头。“如此甚好。孤相信右国师。王儿那边就劳烦右国师安排。孤即刻回宫与巫贵妃商量七公主的婚事,还望右国师给择个吉日。”
“这是自然。毕竟七公主也是老夫外孙女嘛。”
岱王心中欢喜,竟不怪巫伯璩在朝堂上以此身份说话。
这几日公输孟启皆在忙于给归降士卒划分田地之事,有太守卢克服和朱有珠的配合事情进展相当顺利。
许洪福也按公输孟启的要求,于公输军团中筛选出精明强干且具备一定领导能力者,或为百夫长,或为千夫长,将万余纪军降卒分组分队管理到位。还通过这些纪军降卒将公输军团的政策宣扬出去,凡愿意加入公输军团者必先成为岱国黎民,皆奖白银五两。加入公输军团者饷银照发。几天下来,公输军团就已发展至两万余人。
“岱严关”三百里范围之内的田间地头,荒山野岭,到处都是辛勤劳作的公输军团屯田之兵。公输孟启更把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打造诸如水车,水碾,风车,铁犁,等农具。有“黑装置”暗中操作做一成百,百而千、千而万,一切都轻容易举。而改土围田,引水灌溉这些体量巨大的工程,“黑装置”也能在关键时刻,关键环节发挥画龙点晴的关键作用。令所有公输军团的军士们都看到夏粮丰收在望,夏种落地生根,秋天定是好收成。
全军团更是信心百倍。白天耕耘种地,早晚操练武技。军团实力提升一日千里。岱国的农田水利建设也跃居诸侯列国之冠。这真是一个神奇美丽的夏天。
岱京又传喜讯:岱王令三殿下田石送七公主田点点前往“岱严关”与公输孟启奉旨成婚缔结良缘。
公输孟启闻迅倒是吃了一惊,脑子里居然跳出玛雅的影子来。虽然他隔三岔五都会让机关鸟向玛雅带去他的信息,而玛雅的回复总是很简单:“好”或是“很好”,然而这份情感却从未断绝。公输孟启知道他们不可能在身体上有所契合,但内心始终是无法割舍。
巫念其实比公输孟启更早得知七公主奉旨来“岱严关”成婚之事,而且爷爷还给了她某些暗示,巫念并非不懂,却又难以接受,唯有找许洪福斗酒消愁。许洪福看出蹊跷,借故躲开。
罗二蛋就成了倒霉蛋。醉过三五次后,罗二蛋也醒悟啦,吃一堑长十智,忙着打理自家田地草场,忙着招呼十里八乡的媒人,反倒让师父为他择一位新娘。
合生辰八字,称命里钱两,谁家能比巫家强。把徒弟送入了洞房,更纠结了愁肠。酒醒处,十里蛙鸣,十里荷塘。盏中茶微凉,公输孟启在身旁。却道是,别家郎。
“姐,你心里难过我知道。可我心里的痛你想过吗?”公输孟启见巫念醒来却不愿与他面对,继续说道。“你有没有算过自纪军入侵,我公输家还有几名男丁。已有两名家主,五百余名工匠,门徒在战火中丧生。家父,二哥更是尸骨无寻。老爷子被赵七灵带出南门后下落不明,大哥至今仍杳无音信。公输家为这场战争的付出还远没有结束,因为战争还在进行!”
巫念望着公输孟启,以前她的确没想这么多。此刻听他一番话,才猛然惊觉他心中的痛楚竟是如此的深,整个公输家族已在战争中伤亡殆尽。“对不起,我……”巫念的柔荑搭上他的手背。
“不。”公输孟启握紧她的手。“在情感上却是孟启愧对姐姐。可当下局势公输确实无法在情感上花费心思。”
“姐理解。姐让你分心啦。”
“姐,不是这样的。”公输孟启深深呼吸,郑重说道:“公输现在不谈感情,只求权势和生育!”
权势!生育!
如同两道霹雳在巫念头顶炸裂。脸色瞬间煞白。**裸的无耻,**裸的卑鄙。
公输孟启话既已出口,胸中的积郁也喷薄而出。“公输世家现在几乎名存实亡。纵然我公输孟启再怎么声名显赫也是独木难支,作为家族族长我不能让公输家在我手中衰落甚至败亡。我需要更多权力来保护公输家族,也需要生育更多子嗣来传承家族。
我知道这样非常自私,甚至非常龌龊!当初我选择七公主而不是姐姐你,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选择的是你,七公主断不会和我有任何关联。而我选择七公主,姐姐你多半还会留在身边帮助我。我是不是很卑鄙,很无耻,不单辜负姐姐还利用姐姐,同时也是在利用七公主。”
说完,公输孟启已是泪流满面。他知道这都是卑鄙无耻下贱无奈的泪水,不值得任何的同情和怜悯。他自己就是最可怕的机关,他的心已是冰冷无情的机器。
巫念起身抽回双手,仿佛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他还是少年郎?抬手就是一巴掌,五根指印在脸上。“你!畜生!你……”转身欲逃,滑落泪两行。
爆竹声响,罗二蛋早陶醉在温柔乡。平凡的生活似乎更能满足想像。巫念的脚步凝重,踌躇。举步就可离开十里蛙鸣,十里荷塘。留步就将深陷迷惘,深陷无妄。她终于还是转回身来,面色如水,双眸如星,问道。“你就没有喜欢的姑娘?”
星茫茫,野茫茫,灯火点点思故乡。云汉何时渡,星际路迢迢,与郎共一骑,陌上花正香……
公输孟启想起玛雅,那蓝色的姑娘。“也许有吧。那个异族女子或许是第一个闯进我心里姑娘。可惜我们不可能生儿育女,不可能白首偕老。我们连罗二蛋也比不上,他的生活简单幸福。可以纵马驰骋,可以随意奔放。有蛋是儿无蛋是女,一壶酒醉一场,一把豆满屋香。这样的日子你我都得不到,因为我们有很多放不下。”
“走吧,回去。姐就是放不下你这冤孽。”巫念挽着公输孟启向夜色深处走去。
夜色如水,夜听如笙,如我所念,与我随行……
第五十一章 大婚
四月廿八。大吉。公输孟启大婚。
最远的贺礼来自纪国高公公。高公公与朱有珠达成协议,送还其子朱灼。让朱有珠在公输孟启大婚之日代他送上一份大礼。这份大礼来得是九曲百折,到了“岱严关”已不值一哂。
最贵重的贺礼则来自元夏帝国。帝国虽已没落,干预不了各诸侯列国的实事,然名分还在,担当着诸侯各国最后一块遮羞布。
帝国太子元昊却怀有雄心壮志,要网络英才重振帝国威服天下,遂亲赴“岱严关”游说公输孟启。
太子元昊的贺礼是简单的两幅幅丹青素笔:一幅宫装美女。太子元昊曰,此画乃小妹帝国三公主元春所作。小妹年方二八,不单有倾国容颜更善书画,其祖上还是公输血脉分支,愿与公输贤弟再续血缘。为兄愿为此良媒。贤弟亦可为元夏帝国国师,地位显赫诸侯莫不以为尊。
第二幅画的则是拆分开的几部分物件:有线轴,支架,容器,玉钩。太子元昊曰,此画乃是根据帝国臧品所作,据说是公输家散落的“慈玉墨斗”。为兄确实不懂,贤弟应当看得明白。
公输孟启的确看得明白,看得怦然心动。与太子元昊约定,明年五月之前必往帝都觐见。
帝国太子的贺礼贵重,岳国的贺礼也是非凡。山阳公秦振乃岳国国君秦固二弟,位列三公之首。亲手相赠五尺朱漆木盒,盒中竟然是“问天鬼斧”。秦振笑言,此问天鬼斧徒具其形而无其神,然其乃是脱胎于岳国太岳之巅的宣花神斧,与“问天鬼斧”颇有渊源。
太岳与岱山齐名,太岳奇峻,岱山巍峨。公输孟启也知道上古之神持宣花神斧力劈太岳的传说。这仿制的问天鬼斧入手,却也有些门道,并非只是秦振所说的花架子。盒中留言:愿与公输君共同逐鹿,平分大陆东西。掂着沉甸甸的斧子,公输孟启心中暗叹,只怕这岳国才是潜藏的真正对手。
虞国的贺礼最为绚丽。虞国国君的弟弟虞礼侯吴槎带来五彩霞衣装扮的十全十美十位娇美侍女。赠与公输大人,侍奉公输大人日日乐享,天天美满。
凉国的贺礼最是威风。凉国太子马迅带来八骏神驹,尽皆毛色纯正,腾云驾雾似欲飞升。赠与公输君,承载公输大人驰骋八方纵横四海。
其余诸侯各国也是贺礼无数,汗牛充栋。无不想与这位公输新贵攀扯关系,亲近相识。
贺礼中一幅绢绣的“樱花鸳鸯戏水图”引起了公输孟启的注意,竟不知是何人所送。然而材质却是洗血映云绢。
喜宴自正午开始,直到华灯初上,直到夜色阑珊。汇集了各诸侯政要,外臣使节乃是百年来罕有的一次交际盛会。也让公输孟启好好地见识了一番天下诸公尽展笑颜各怀鬼胎。人前相互吹捧,人后冷齿讥讽。
纵然是浅尝即止,这逐一对饮下来公输孟启也有了七八分醉意。进入洞房剪亮花烛挑开红盖头,但见七公主嗔怒三分娇羞七分,细瞧之下眉目间隐约竟有着些许巫念的影子。
公输孟启不由得心荡神驰,喃喃道:“好,好像……”
“像,像谁?只怕你是莺莺燕燕丹青图画瞧得多了都分不清本公主是谁了吧!”七公主嗔道。
“好像时常出现在我梦里的美娇娘。夫人啊,这是梦还是真呢……”
“啐。”七公主笑骂。“油腔滑调的没个正经儿。真不知道平日里表姐是怎么看你的。”语气忽转。“说真的,当初见你为防御岱京城,运筹策划‘困斗计划’时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却最是心动。而今这场面虽是盛大红火,反觉着有些,有些隔膜……”
公输孟启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夫人多虑了。你我今日已成夫妻,哪来隔膜,待为夫破了它便是。”说得他好像很熟络似的。
新婚燕尔乐趣多,奈何战事催金鼓。如梦佳期不足月,齐门传报铁浮屠。
铁浮屠。纪国大师墨月的杰作。据说还是受到了公输孟启阴阳五行阵中移动“山丘”的启发。利用纪国战马强壮承重力好的特性,将骑兵与战马皆包裹在层层铁甲之中,望之有如高塔浮屠。牺牲机动性增强防御力,专门针对公输军团机关灵巧,攻击多变的战术,一力降十会,后发制人层层推进步步为营。
高公公自降身份拜访纪**方高层将领,全力配合支持重组纪军。拜上将军拓跋光为帅,以铁浮屠为战术核心,以“齐门关”为战略支撑,采取稳守缓进的策略,联络其他诸侯向岱国出兵,向公输军团施压。
为表明决心,高公公驱逐了所以与珍珠相关的行业,包括送走小珠子朱灼。派遣心腹太监为军中监军,职责明确:只监管人事,不干涉军事。
上将军拓跋光出身游牧,年三十有七,身高八尺,使百斤狼牙棒。作战勇猛无匹,性格执拗不讲情面。常自称“光杆将军”,还有个称谓叫作“棒打连营”。曾在夏历一一二年岳国、凉国、宋国,三国联合伐纪的“山阳关”战场上连续冲杀三个时辰,累死五匹战马,连破三国二十一座营寨,三十七名将领命丧棒下,士卒死亡更是不计其数。
纪国任命拓跋光为帅目的很明确,就是一力降十会,以野蛮对精巧。
公输孟启对拓跋光的铁浮屠倒不畏惧,他只是奇怪虞国的反复。大婚之日才赠予美女,转瞬间就无缘无故地加入纪国联盟,发兵岱国东南“石虎关”。这翻脸比翻书还快。“齐门关”与“石虎关”相距千里,如何策应才是关键。
兵马未动情报先明。这大婚难道真是大昏,连“影子”都昏睡了吗。传公输军团将军议事!
众将刚落座,公输孟启劈头盖脸就问道。“近日本帅大婚,诸位也是钟鸣鼎食醉生梦死了吧。纪国虞国结盟攻岱之前可有音信?拓跋光难道仅凭勇武就任元帅之位?纪**政齐心,监军何人?如此总总,为何未得明晰?”
一通训斥搞得众将惶然无措,尤其许洪福本就负责“影子”的工作,现在又酒酣耳热,满脸越发涨得通红,想要回答却不知如何说起。
巫念并不清楚“影子”的运作,很是为许洪福抱不平。“元帅近日大婚,大家共同为你庆贺吃些酒肉也是正常。怎么就误事啦?这纪虞联盟要对付岱国肯定不会大张旗鼓告诉我们。至于纪国本就和我们敌对,消息封锁自然严密,又岂是轻易能够得到的。”
公输孟启怒斥巫念。“上将军休得无理取闹!此等皆是军机要情,自然是各负其责,你既不知就无需妄言。”
巫念何曾受过如此责骂,好你个公输孟启。不但在感情上利用我,连做事上也欺瞒于我。哼,你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怒火中烧,女人的性子就显现了出来。“厉害嘛,公输元帅,如今更是驸马爷,这目中早无旁人。我等纵然做得再多再好也是枉然,稍有不顺心就雷霆大发。
当这公输军团的人是你公输家的工匠门徒吗?若真是你公输家的工匠门徒我看你也是器重得很,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惦记着报仇雪恨。全然是胜过我们这些呼来唤去的奴才。我等……”
“上将军请勿再言。此事错在许洪福贪杯误事,这搜集整理情报本是末将职责所在。贻误军情自当受军规处罚。请元帅处罚末将懈怠之罪。”许洪福已跪地请罪。
“噫!大哥你这是?你们公输军团议事我是否不方便参加。”三殿下田石本和许洪福在一起饮酒,突然军中传令太守府议事,许洪福急急赶去。田石更衣后来到太守府却见到许洪福跪在地上。
第五十二章 光杆将军
公输孟启被巫念奚落得几欲恼怒,然而许洪福的下跪请罪和三殿下的到来让他不经意间冷静下来,意识到他真的是暴戾恣睢,乱了心智。看来巫念数落得对,此生怕是离不开她这警钟吧。当下也顾不得三殿下和许洪福,直接先向巫念拱手赔罪,诚恳道歉。
“上将军的教训如醍醐灌顶,公输孟启确实得意忘形,处事暴躁让诸位将军寒心了。公输孟启在此向上将军赔罪,向诸位将军致歉。大哥请起来说话。三殿下也请坐吧,公输军团议事你随时皆可参与。”
巫念他说得如此诚恳,抛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许洪福起身拱手示意要继续发言。倒是三殿下有点搞不明白,只得坐下旁听。
公输孟启抬手让许洪福继续。“最近情报关注最多的是投诚纪军家属迁移和朱有珠的珠珠商行回撤的‘南归行动’。投诚家属有七八千人,朱有珠属下也有两千多,两拨人暗中已有联络相互照应。现在已行进到原宋国都城东京附近,估计至少还得四五天才能过‘齐门关’到达临湖镇。朱有珠今晨就出发前往临湖接应去了。”
许洪福的脸色逐渐凝重,继续说道:“此次南归人员混杂,其中有纪国细作也很正常。只是高公公有意放归朱有珠的人,所以未加阻挡。不过纪军新帅拓跋光行动迅速。据可靠情报,拓跋光三日后即可到达‘齐门关’。尚不确定他是否会阻碍‘南归行动’。”
公输孟启沉思片刻,说道:“高公公和朱有珠尚有协议,等着本帅的一根手指呢,未撕破脸皮估计不会为难。然拓跋光是否会阻拦并借此杀人立威却是个问题。传信过去,让南撤众人加倍小心,且尽快收集拓跋光此人的所有信息。务必保证‘南归行动’顺利完成。不求时间,但求完整!务求一个不落。”
“其他方面的情况又如何?虞国?‘石虎关’?”公输孟启继续问道。
“虞国与纪国的联盟其实是‘纪岱虞’三国联盟的缩小版。”
“额?”公输孟启不明白。
三殿下插话道。“这个事情我倒是清楚。当年岳国、凉国、宋国三国联盟攻打纪国,纪国便力邀岱国虞国结盟共同对抗‘岳凉宋’的联盟。并且约定三国内互不侵犯,如有违反,其他两国应合力对敌。”
“额,那就更不对了!现在明明是纪国入侵岱国,虞国应该和岱国合力抗击纪国才是啊。”罗二蛋这次是捋清了关系。
许洪福接过去道。“可纪国不这么想。高公公派人前往虞国游说。说现在岱国公输军团实力强大,数日之间就灭了纪国八十万大军。若虞国不与纪国结盟坐等公输军团壮大,则唇亡齿寒,虞国很快就会步纪国后尘。故虞国同意结盟,命大将军伍起为帅,发兵五万攻打‘石虎关’。‘石虎关’岱军守军仅两万。然伍起似乎无意攻击,只是叫阵未予强攻。”
“虞国若是伍起领兵,我倒是可以去见见。此人乃是我娘家舅爷。”三殿下接下话茬儿。
“原来如此。”公输孟启松了口气。打趣道。“殿下,我府中还有十位虞国美女,要不你带她们同行,让她们回家省亲去。”
三殿下尚未回话。巫念却先开了口。“哟,公输元帅着实能耐。十位美女皆作入幕之宾,今日又要回娘家省亲。殿下,这个锅你可不能背啊。”
三殿下起身离坐。“对对对。这锅我不能背。我先去也。”惹得大家一起偷笑。
公输孟启顿时哭笑不得,觉得今天真失败。
不过暂时没有了虞国之忧,公输孟启的心思就全转到了纪国上来。接应南撤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投诚纪军的家属几乎都是老弱妇孺拖家带口,行动迟缓且路途遥远。即使是正常迁徙也是相当麻烦,更甭说再有兵马阻拦。
令:立刻通知朱有珠。让其珠珠商行的人不用再联系投诚家属,火速南撤越快越好。
令:“长身剑”,“旭日弓”,罗二蛋,各领两百精兵,分三路前往临湖镇与朱有珠汇合,随时准备接应,如遇纪军则潜伏回避不可交战。
令:许洪福领一千盾兵,一千工兵,不用公输旗号,只打岱军旗号赶赴蒙山镇。在蒙山镇安营扎寨构筑防御工事,若“石虎关”有变,可固守待援争取时间。蒙山镇虽小确是地理要冲,过蒙山镇不到三百里就是岱京。万望许将军谨慎!
令:卢克服督促屯田的军士及乡民抓紧完成夏收入库,夏种入地。积极备战。
令:公输夫人七公主田点点参与“影子”工作,加强情报搜集整理。
命令下达,公输军团迅速行动起来。唯有巫念没有任务,她揪着公输孟启不放。问道:“为何别人都有安排调度而我却无所事事,连你新婚夫人也入主‘影子’,我却一无所知。你是不是打击报复我对你的数落,心比针尖还小的家伙!”
每个人接受到情报多少都会产生主观分析,而我需要你做最后的判断,别过早的先入为主。你是我的影子,必须和我共同进退。这个影子你可愿意!
面对公输孟启的如此说法,巫念不再反驳,她就是他背后的影子。替他作战筹谋,助他争权夺势,为他生儿育女。
“影子”最新情报传来:拓跋光接到任命后,未回纪京谢恩复命,直接从“山阳关”马不停蹄地赶向“齐门关”,明日晚间即可抵达。
关于拓跋光的身世情报也搜集整理出来:拓跋光出身极北之地的游牧部落,现年三十七岁。十五岁之前无任何资料信息。十五岁后开始随部落可汗侵扰纪军北疆,后被季魁率军击败,十八岁的拓跋光被俘。季魁因其勇武,多方调教,二十岁即升任游击将军。从此开始负责守护纪国北疆,令北方各部落十年不敢越雷池半步。
年三十升任壮武将军。同年,闵行为正先锋,拓跋光为副,随季魁征讨凉国。拓跋光求胜心切,与闵行分兵突进,孤军深入“子午谷”,遭遇凉国,岳国,两国联军伏击。其所率一万精兵全数战死,拓跋光身中十三箭,刀伤、枪伤三十二处,翻山越岭徒步两百余里孤身杀出重围落得个“光杆将军”。论军法当斩。经季魁力保,割去一切官职,作普通游击骑兵。
后“山阳关”战役,拓跋光于战场上连续冲杀斩杀敌将三十七名,棒打“凉国岳国宋国”三国二十一座营寨。以一己之力破三国联军。此役后拓跋光封上将军,镇守“山阳关”令岳国,凉国,经年不敢妄动。拓跋光治军简单分明,从不讲情面。在镇守北疆之时,其兄长侄子与敌对部落私自贩卖牛羊,被其发现后亲手斩二人首级悬于城头示众七日。自此麾下知有拓跋光,不知有军法。季魁曾品论:拓跋光性子刚烈,四十后不宜军中。
看完。公输孟启对巫念言道。“这拓跋光与你那高徒倒有八分相像。须好好引导可成大器。”
巫念嘴角一撇。“那小子圆滑得很,十年之后怕是要成个老兵油子。”
“姐姐可有应对此种人的法子?”
“太刚则易折。而纪军总的策略是稳守。如果利用好二者间的矛盾当可破之。”
“借姐姐吉言。明日我俩就前往临湖镇,希望有机会看这‘光杆将军’裸奔。”
第五十三章 接应
去往临湖镇之前,公输孟启找出岳国山阳公秦振赠送的问天鬼斧,略加改造后威力大增。附书信曰:今“山阳关”拓跋将军已调动至“齐门关”。如公所言,共同逐鹿,平分东西。或可以为也。公输技艺恐只能于门中弄斧,尚待公雷霆之威开辟天地。问天鬼斧与书信装入漆盒,命人即刻送往岳国交与山阳公秦振。
据报:山阳公收了漆盒,取出问天鬼斧脱手飞向庭中假山,重愈万斤的太岳山石应声劈开。声若霹雳。秦振当即令人回复公输孟启,三日内,岳凉两国联军必发“山阳关”。
珠珠商行两千余人皆是精明的生意人,接到公输孟启的命令后立即策马狂奔,极速南下。与拓跋光展开竞速比赛,在这场比赛中朱有珠的暗桩开始发挥巨大作用。沿途饮食补给,马匹更换,无一不准备妥当。
以致拓跋光于暮色中遥望的“齐门关”城墙时,恰好望见一阵烟尘冲天而起,有如上千骑兵冲锋之势。他快马加鞭,赶到城门却见守卒东一堆喝酒赌钱,西一伙闲聊嬉闹。怒喝道:“值日官何在!”
一百夫长从地上慢慢站起,右手拎着酒葫芦,左手揉揉朦胧醉眼,见拓跋光相貌威严又是纪军装束,挺了挺胸膛回话道。“末将刘,刘半福,今日,当,当值。你,是何人?”
“本将军乃新任元帅拓跋光!”
那刘半福听得“拓跋光”三个字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身子抖得笔直。可惜晚矣,拓跋光的狼牙棒已高高举起,刘半福整条裤子都已尿湿,岂止半幅。两旁的军士全都已立撑撑站得笔直。
“刚才是哪位将军调动骑兵入城,如此阵仗?”
“回,回,元帅。不是骑兵。是珠珠商行的人南撤。”刚才口吃打结是醉的,现在口吃打结是吓的。
“珠珠商行?”
“嗯,就是高公公驱逐的珠珠商行。”
哦。拓跋光懂了。只是高公公既然已下令驱逐,为何这些人还要急急如逃命似的狂奔。“尔等速速禀报城中主事之人。本帅追去看看。”说完,狼牙棒落下,刘半福原以为能捡回一条命,如今却丢了整个脑袋。
拓跋光马快,追至南门外就瞧见前边队尾的烟尘。胯下望云骓昂首长嘶,两千余骑同时颤抖。人亦仰天长啸。“本帅拓跋光,各位莫要惊慌。”
天啊!拓跋光追来了!几乎马上就要马首衔马尾。众人恨不能再生两条腿,马鞭狂抽绝不落后。
罗二蛋于三十里外也听闻望云骓的嘶鸣,大叫道。“嘿!望云骓!纪军果然有望云骓。是纪军主帅拓跋光!”罗二蛋从来都是先打听马,再打听人。老早便知道望云骓乃是拓跋光的坐骑。
“旭日弓”跃上树梢,举起“千里镜”搜寻张望,然而暮色越来越深五里之外便是暮霭朦胧望不清楚。
望云骓正欲发力,拓跋光却勒住缰绳。“子午谷”的教训此生难忘,这匹马单枪杀入暮色之中绝非三军统帅的行为。高声道。“今日便放尔等离去。有胆量再来‘齐门关’,拓跋光随时恭候!”说完,调转马头往回走。
身后忽然传来阵阵风雷声。咦这声响是何人所为,不是真风雷胜似风雷响。确实莫要轻敌的好,赶紧回城。
罗二蛋为了一睹望云骓,挥舞雷神鞭挑衅,引发风雷声。声响刚起,“长身剑”就喝止道。“元帅有令,若遇纪军当潜伏回避。你这是为何?”罗二蛋猛然记起。呀!坏呢。
幸好拓跋光并未追来,珠珠商行的一干人等也得以逃脱。只是最后几十里却摔伤了二三十人,都是让拓跋光给吓的。
珠珠商行的人被拓跋光吓得够呛。“齐门关”的纪军也被吓得不轻。拓跋光回城就直奔帅府,击鼓升帐点兵点将,整顿军务。窥一斑而见全豹,眼见城门口的值日官居然敢当值饮酒,那整个纪军的军纪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果然,不少将领到了帅府仍带着酒气,衣冠不整,甲胄不齐。
骁骑将军郭狩对拓跋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趁着醉意大闹。“切!你说你是拓跋光便是拓跋光,你说你是元帅就是元帅。帅印何在?令符何在?如此就想号令三军,呸!”此言一出,顿时有不少将军发出哄笑。
拓跋光提起狼牙棒往下一立,棒底戳穿帅案入地半尺。他从怀中掏出圣旨高高举起。“有圣旨在此!何人不信尽可来看。拓跋光自打接旨后,即刻安顿好‘山阳关’防务,赶赴这‘齐门关’而来。故未曾进京复命领取帅印、令符。本帅马不停蹄地赶来,为的就是尽快整顿收拢齐门溃散之兵。没想到尔等尚有四十余万战士,竟颓废至此。遭受一次失败就酗酒无度,妄自堕落,可还记得季帅平日教训?胜不骄败不馁。本帅也曾是‘光杆将军’一枚,被夺了一切军职。可本帅从未放弃,从未颓废,而今也坐上这三军帅位。今日本帅虽有圣旨,然帅印、令符均不齐备。确属违规,本帅愿自领军法,杖责五十军棍!来呀,行刑!”
杖责元帅!闻所未闻。行刑手不敢上前。拓跋光再令:“行刑!若行刑手不肯行刑或手下留情便是不尊军令。不尊军令者,斩!”
军令之下,行刑手不敢再有迟疑,撸起袖子操起棍子噼噼啪啪就开打。这五十军棍打得拓跋光面不改色,一声不吭。可众将士尽皆早已面如土色,喘气无声。枉那郭狩也是身经百战的骁骑将军,只觉得脚肚子开始抽筋。
五十军棍打完,拓跋光战袍上已是斑斑血迹。他指着郭狩道:“本帅拓跋光,三日内帅印、令符都会送到。到时再治你军中醉酒,军纪涣散之罪。”
郭狩扑通跪倒。“元帅开恩!元帅恕罪!末将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元帅……”
“错!你并未冒犯本帅。你质疑得对,本帅不会治你犯上之罪。一码归一码,休要再胡搅蛮缠。”拓跋光声色俱厉叱责完郭狩,又转向众将领。“尔等亦回营各自检查,凡有违纪者自行对照军规处罚。本帅可酌情减半。若日后被本帅查出来则处罚加倍。”
此话一出,八成将领都垂头丧气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啦。
拓跋光又问道:“铁浮屠装备到了多少,你们可曾演练?”
众将面面相觑,皆不做声。
拓跋光满脸黑线。“好,很好!从明日四更起,三日内不操练纯熟,无论将军士兵皆杖责二十!去吧!”
当晚,纪军各营哀嚎痛呼此起彼伏。
第五十四章 一战拓跋光
公输孟启和巫念于翌日辰时到达临湖客栈,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公输军团的前敌指挥部。
胡庆爷仔细打量公输孟启之后啧啧称赞。“公输将军,公输少帅!果然是如此年少。风度翩翩,完全颠覆了老朽的想像。老朽当初也是十五岁行走江湖,四处闯荡。哪里会有这般风采,差的可不只十万八千里呀。”
“老爷子过谦了。老爷子古稀之年仍这般矍铄硬朗,晚生怕是做不到呢。这世上只有时间才是最无敌的,都打不败您老,叫公输孟启如何不钦佩之极。”
“哈哈!你这话就已经把老朽打败了。老朽七十年所做也比不让你七天所为。单是那机关小鸟的无穷奥妙就足以让世人拜服。”
“说到机关鸟那更要感谢您老,没有您老的助力它可飞不到纪京。老爷子龙盘虎据在这临湖要道数十载,最近可又有新消息说来给晚生听。”公输孟启不再和他闲扯,把话茬儿拉回正题。
胡庆爷笑眯眯的像只老狐狸。“最新的消息嘛,是昨晚拓跋光整顿纪军将士,从元帅到士兵都挨了军棍。打得是整夜哀嚎不断。四更天,又开始操练铁浮屠,将士们全都叫苦不迭。”
“哦。纪军元帅都挨了军棍,我们的将军是不是也该受到处罚呢?”
听到巫念这么说,罗二蛋再不敢沉默,直接跪地请罪。“元帅,俺忘了你的嘱咐,听见望云骓叫声就心里痒痒,发出了挑衅雷声。罗二蛋违反军令该当受罚。请元帅责罚。”
“的确是该责罚!就罚你单挑拓跋光吧。”
啊!罗二蛋吃了一惊。
“怎么,你也怕了那‘光杆将军’?不敢应战。”
“不是。望云骓的嘶鸣独具声威,能令万马拜服,我的狮子骢怕是扛不住。要是许将军的忽雷驳在才可与之匹敌。忽雷驳领上有肉瘤,旁边生痒毛,拔其痒毛即可吐出黑烟,纵使不能让望云骓趴下也不会惧其声威。”说起马来,绝对是罗二蛋的专长,顿时口若悬河如数家珍。
“那如你所说,忽雷驳不在就没有马匹能与之对战吗?”
罗二蛋低头思索,忽然心中闪亮。“元帅的机关逾辉应该可以!它不会受望云骓的叫声影响。”
公输孟启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我公输军团徽章的含义分明就是将机关与生灵并重。对付望云骓这等神驹机关马恰好可以扬长避短。此行前来本帅特地针对拓跋光为你造了匹‘机关狮子骢’。去吧,让你师父先教你如何运用。午后出战拓跋光。”
罗二蛋欣喜地一个后空翻跃出客栈。巫念跟了过来,在公输孟启耳边低语道。“好个‘生灵与机关并重’。恐怕你心里只有冰冷的机关,没有生灵的情感吧。”
公输孟启一哂,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即便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也终是没心没肺的铁。唉,可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还好罗二蛋不是凡铁,算得上极具潜质的美玉,稍加琢磨便灵光闪现。午后阳光正好,公输军团衣甲闪耀向“齐门关”进发。胡庆爷也不服老,搭乘凉棚小轿随同前往。
“齐门关”南门外三十里,公输军团就号角齐鸣大张旗鼓向前进。罗二蛋还时不时的挥舞出风雷阵阵。斥侯急报元帅拓跋光,公输军团城外挑战。
“素闻公输军团兵微将寡,不善攻击。今日倒敢来捋本帅虎须。众将士随我出城一战,看本帅如何砸敌脑袋,碎其首级!”当即整顿衣甲,胯了望云骓,领着众将士点齐两千精兵出城迎战。
出城十里就是“十里坪”,树木稀少地势开阔,在午后阳光映照下更是一览无余。连马蹄下的草叶子也是清清楚楚的。拓跋光就喜欢在这样的地方作战,不怕对手弄出玄机。而对面公输军团虽然是旗帜鲜明甲胄闪耀排列整齐,可总共才不过两三百人。连七老八十的老头都抬到阵前凑数。尚不及纪军的马上战将人数,更遑论身后的两千精兵。若依照拓跋光的性子早率众冲锋,只需片刻光景就能将两三百人砸成齑粉。
拓跋光尚未开口,罗二蛋已纵马出列,雷神鞭甩出风鸣雷动。“嘿!谁是脱得光,出来让小爷我瞧瞧。先打他两鞭光屁股,再绑去交给我公输元帅发落。”
拓跋光气得七窍生烟,催动望云骓冲到阵前。“本帅拓跋光!小儿何人?报名受死,今日便要先砸碎你的脑瓜子!”
“哟!你就是脱得光。还没光嘛。小爷罗二蛋,公输军团第一游击将军。就怕你见不到小爷的蛋蛋就被小爷扒得精光。看鞭!”罗二蛋雷神鞭鞭长丈余,抢先出击。风雷阵阵。他还挺会自封的,第一游击将军。
拓跋光百斤狼牙棒长达八尺,比起雷神鞭可是短了一大半,势头却更威猛。棒头钢钉如嗜血狼牙颗颗森然,带着凄厉尖啸而至。乌黑的棒子似出击巨蟒,迎风怒射。
轰!雷神鞭与狼牙棒在空中相撞,红日慑其威躲入云中,大地受其震龟裂四分。望云骓昂首长啸嘶鸣,两军战马无不瑟瑟后退。唯有机关狮子骢傲然挺立。
“原来昨日引发风雷声的就是你这小子,本帅定要砸破你的鸟蛋!”
“呃昨日落荒而逃的确是你这肥猪,小爷可不怕你。”
拓跋光身形粗壮魁梧,但从未有谁敢以肥猪做比,忿恨愈盛。催马前冲,挺棒直刺。
“来得好!”罗二蛋拍马迎上,竟不顾狼牙棒,手里雷神鞭抽向望云骓。
“咔嚓!”狼牙棒直捣入机关狮子骢的大嘴,狮子骢大嘴闭合将棒头死死咬住。拓跋光一惊,何曾见过如此凶猛的战马,就算真是一头狮子也早被他爆了头。
惊诧间,雷神鞭也落到望云骓的马脸上,“啪!”狠狠地抽了一鞭。罗二蛋爱马成性,没尽全力,否则望云骓的脑袋真就碎裂掉。饶是如此,望云骓也受不了,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剧烈摆动险些将拓跋光甩下马来。
两军战马被望云骓的惨叫惊得一退再退,连巫念的赤龙驹也退了两步,有些个体质单薄点的战马直接趴下。公输孟启的机关逾辉自是岿然不动,也不禁暗叹这望云骓果然神奇威猛,单凭声音就能震慑同类。
拓跋光更是威猛异常,双腿发力使出千斤坠稳稳地夹住望云骓,不让它乱窜。双手握住狼牙棒猛搓让棒子极速转动起来,双臂奋力一挑,欲将罗二蛋连人带马一起挑起。
纵然拓跋光有万斤神力,也挑不动机关狮子骢。反倒是罗二蛋拧动机关,咯嘣。狼牙棒棒头被一口咬断。
拓跋光正使出浑身力气往上挑,棒头一断顿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仰翻,连胯下的望云骓也被带着仰倒。好个拓跋光,反应奇快长棍迅速滑向身后戳在地上,支撑住就要翻倒的人马。仰落之间,甲胄松散,昨日所受军棍的伤口也崩裂开,浸出不少鲜血。
罗二蛋也不乘人之危,雷神鞭卷在手中,鞭梢指着拓跋光道:“虽未脱得光,我看也差不多呢。要是再挨上两鞭你这纪军元帅还成何体统,不如换了衣甲,棒子再来吧。”
拓跋光并不感激罗二蛋的手下留情,反而觉得倍受奚落。虽伤情无所谓,衣甲也不重要,但狼牙棒被咬掉棒头却是极不趁手。打下去恐难取胜。只是心中怒气难以压下,大吼道:“尔乃奸诈小人!你这畜生它就是妖物,不是战马!”
罗二蛋知他说的乃是机关狮子骢,不禁哈哈大笑。又策马上前两步。“亏你还自称元帅,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我罗二蛋是公输军团的将军,你居然不知道公输军团乃是以机关术名扬天下。区区一匹机关马就让你惊为妖物,真不懂你将如何统领三军匹敌我公输军团。啧啧……”
“小兔崽子你等着,本帅立马换了兵器与你再战!至死方休!”拓跋光抛下狠话勒马回走,纪军众将士也跟着灰溜溜地回城。
罗二蛋把雷神鞭抖得风雷作响。“就怕你不敢来。来了也是脱得光。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 再战拓跋光
拓跋光羞怒回城。立马吩咐:“速速命工匠与本帅打造兵器。本帅定要将那臭小子砸个稀巴烂!”
军中打造兵器的工匠在看了无头狼牙棒断口后建议,只有使用玄铁打造方可避免被对方咬断。可现在军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玄铁,而且熔铸玄铁需要建造特殊炉灶,三五个月也未必能建好。拓跋光顿时火冒三丈。这不废话嘛!本帅都已撂下狠话,至死方休。令,明日卯时前必须打造出百斤狼牙棒。违令者,斩!
工匠们无不惊恐,只得依葫芦画瓢,打出个狼牙棒头接上,再在断处外面套上个精钢箍加固。翌日卯时,拓跋光见到加箍狼牙棒顿觉怪怪的,挥舞几下感觉还算趁手。只是会不会再被咬掉,心里却没了底。老子注意点,不把棒子送那马嘴里就是。拓跋光暗暗给自己打气。点卯发兵,这次还是那些将领,少带了一千兵马。本帅定要凭一己之力砸碎那小兔崽子给将士们树立信心。辰时不到,拓跋光就摔军杀到“十里坪”,排开阵势就等公输军团来临。
半个时辰后公输军团才姗姗来迟。罗二蛋老远就抢先吼道。“哟!脱得光,你还真敢来啊。昨天本将军可是等你到天黑呢。今天可是准备好要脱光……”
“小兔崽子,休逞口舌之利!本帅立马砸碎你脑袋。”拓跋光拍马挥棒,杀出阵来。
罗二蛋眼尖,一下就瞧出狼牙棒上的钢箍。“呀!脱得光,你这棒子可是接得牢实,别掉下来砸了你自己的脑袋。”
拓跋光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尽把怒气发泄在狼牙棒上,狠狠地砸向罗二蛋。眼睛却瞪得溜圆,盯着棒头,生怕又被咬了去。气势顿时弱了许多。
幸好罗二蛋没在调侃他。催马迎上,手中雷神鞭甩出个圆圈,套向望云骓马头。
眼看狼牙棒就要砸中罗二蛋,他身子猛地后倒,整个人已甩蹬离鞍贴着马背往后退。机关狮子骢高高立起,马头冲狼牙棒头撞去。
拓跋光大喜,畜生!这次还砸不死你。“嘭!”一声闷响狼牙棒砸中马头,却如中败革,生生的陷入马头之中卡住了。这下拓跋光既不敢拔又不敢放。尴尬之极。
罗二蛋的鞭长,如套马杆子一般套上了望云骓的马脖子。机关狮子骢后腿立地,支撑着身体高速旋转起来,带着狼牙棒一起转动。拓跋光如果弃棒自然可脱身,然他生性坚毅,决不肯撒手放弃。反而将全身力气尽倾注双手握紧棒子,他也就握着狼牙棒一起转圈。
这次拓跋光可就再没法夹住望云骓了。罗二蛋趁他全力倾注双臂之时,抖动雷神鞭,将望云骓从拓跋光胯下拽了出来。身随鞭上,窜上了望云骓。论骑术驭术马术,那都是罗二蛋的天生神术。勒马回阵,一溜烟来到公输孟启身边。“元帅,望云骓到手!”
公输孟启颔首称赞,示意“旭日弓”接下望云骓。
罗二蛋返回战场,见拓跋光仍抱着狼牙棒被机关狮子骢带着悬在半空飞速转圈。忍不住大笑。“脱得光元帅,你这是在玩旋转木马呵?”
拓跋光此刻已是转得七荤八素,不是旋晕更是气晕。“嗨!”拓跋光大喝一声,终于弃棒,双手抢过腰间佩剑连剑鞘也不除去,居高临下劈向罗二蛋。那气势真如神兵天降。
乖乖!厉害嘛。罗二蛋不敢正对其锋芒,雷神鞭幻化出重重鞭影卷起风雷烟尘裹向拓跋光,他自己却倒踩七星游走开来。
拓跋光原本从不用佩剑,只凭一条百斤狼牙棒任性冲杀。这佩剑还是他任命三军元帅后高公公所赠。拓跋光素来不喜欢刀剑之类轻巧兵器,只是不想驳了高公公面子便系在腰间,甚至不曾出鞘察看过。
殊不知此剑乃上古神器:腾空剑。这腾空剑落在拓跋光手中端的是明珠暗投了。拓跋光剑不出鞘,全做烧火棍,毫无章法呼呼乱舞。
令两军将士无不汗颜。
罗二蛋见状更是大笑不止,游走至机关狮子骢旁一跃而上。扯下狼牙棒扔了过去。“喂,你还是用大棒子吧。那玩意儿拿着都丢人。”
拓跋光觉得也是,将腾空剑随手一扔,接过狼牙棒。蓄势再战。
罗二蛋长鞭挥出抢先将腾空剑卷住。再向巫念一抖,腾空剑飞入巫念手中。
原来在拓跋光乱舞之时,巫念便认出此剑乃神器腾空,暗中向罗二蛋比了手势。罗二蛋对师父绝对唯命是从,只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再调头看看拓跋光,歉然道:“不好意思啊,抢了你的马,夺了你的剑。你还真是个‘光杆将军’,本将军也是佩服得很。你还是回去换了马匹棒子再来吧。”
“本帅就是步战也要……”拓跋光怒挥狼牙棒,可那接驳的棒子头很是不争气,“咕咚”掉落。还险些砸到他自己的头。整个纪军都看不下去了,一哄而散逃回城中。拓跋光讪讪转身。“待本帅重铸兵器与你再战……”
公输军团早欢笑如雷。胡庆爷笑得白须乱颤,冲罗二蛋挑起拇指。“这位小将军可是公输少帅亲随,武功自不在话下,幽默风趣也是机智得很。”
罗二蛋讪然笑道:“老爷子过奖呢,我这可是在接受军法惩处哟。罗二蛋原是岱山脚下牧马放牛的娃子,加入公输军团才不过月余呢,全凭元帅的机关和师父教诲才能侥幸上得战场。”
不过月余,放牛娃就成为大将军!面对如狼似虎的纪军谈笑风生。这……胡庆爷全程亲眼目睹,不由得不信。再看公输孟启成竹于胸气定神闲地端坐机关逾辉之上,谈笑间权杖指点,公输军团行进井然有序。忽然间又佩服起朱有珠的眼光来,想当初公输孟启孑然一身囚禁在廷尉大牢,朱有珠竟然赶赴狱中奉献朱家老底极力结交。此等见识,勇气确实不凡……
胡庆爷越想越激动,一口老痰上涌竟堵在咽喉之处,脸色霎时苍白。朱有珠见势不对,忙道:“快回临湖客栈!胡老爷子有异。”
第五十六章 孙子 儿子
经过两百余里的疾驰颠簸,胡庆爷的涌堵缓和不少,面色也渐渐恢复。公输孟启急忙上前询问:“老爷子,您……”
胡庆爷抓住他的手,自怀中掏出三寸玉竹筚篥塞到他手中。“老朽自知大限已至,有事拜托公输少帅,望少帅先收下此筚篥。容老朽细言。”
公输孟启不知此筚篥有何深意,看似竹节却为玉质,通体洁白冰润,孔洞间仿佛有空气流动,隐隐作呜咽之声。
朱有珠瞧见玉竹筚篥顿时面色凝重,对公输孟启道:“此玉竹筚篥是绿林信物。当今天下诸侯割据,四方绿林豪杰并起,胡老爷子乃绿林道上总瓢把子,实力更在元夏朝廷之上。吹响此玉竹筚篥可号令数十万绿林……”
“朱老板言重了。老朽归隐多年绿林各自相生记得此物的人怕是不多矣,不过但凡知道此物的多少还是会给点面子,日后或与少帅能有所相助老朽也是少亏欠一些。胡来,过来给少帅跪下。”一名端着汤药的少年,放下药碗扑通跪在了公输孟启面前。
公输孟启大惊,连忙道:“老爷子你这是何意!胡来兄弟请起,看容貌你比我还大上一两岁,怎可……”
“望公输少帅勿要拒绝。”胡庆爷起身也要跪倒。公输孟启抬手相托竟然感觉托不住,急忙拧动权杖转化出一个门架撑住胡庆爷,巫念忙拽过张椅子塞在其身后,把胡庆爷安顿在座椅上。权杖化作的门架早被胡庆爷压得入土半尺,不动声色间就发出浑厚的内力。
公输孟启不敢再拒绝,与胡庆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老爷子有何吩咐敬请明言,公输孟启绝不推辞。”
胡庆爷也松了口气,端起汤药抿了一口。“这汤药再好也无济于事,还是碧螺春顺口。老朽扯远啦。公输少帅,老朽混迹绿林数十年,算是小有名气,可也落得不少仇家。五子现仅存其二,然也都老矣,生死且看其造化。而今还有六位孙儿却正值青春年少,实在不忍他们再入绿林之道,故望少帅收留于公输军团之中,效力少帅鞍前马后。不知可否?”
“原来是这事。公输军团本就招揽天下人才,瞧这位胡来兄弟也是一表人才,能入公输军团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老爷子您这般重托真是折煞晚生也。”
“不然。少帅请听老朽把话说完。老朽共有六个孙子,依次是:胡从、胡往、胡入、胡出、胡来、胡去。此六人中除长孙胡从之外都还令老朽安生,唯那胡从确实混账!打小被他爹娘娇惯宠溺,养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畜生。二十那年杀父弑母被我废了功夫关押在凉国西域的乌素大漠之中。谁知他竟巧言诓骗守卫得以逃出,反而修得‘离魑邪术’,老朽曾数度追捕也未能逮住。也是当初念及他父母仅此独子,才没一掌击毙,留下无端祸患。若是少帅今后能擒获此畜生,请带老朽处之。老朽于九泉之下亦感激不尽。”
这样啊……公输孟启陷入沉思。杀父弑母的确人尽可诛,然胡庆爷话虽决绝,可内心显然还想着浪子回头。“离魑邪术”是什么?为何巫念听到神情大变,恐怕有些厉害。但那又如何,看老爷子的状态简直如同临终所托,公输怎好拒绝。当即承诺:“老爷子,您放心。公输孟启若有机会遭遇令孙胡从定给他三次机会,劝其浪子回头,向父母坟头认罪。”
“哈哈哈!老朽心愿已了,老朽去矣!”大笑声中,胡庆爷溘然辞世。
胡来跪在地上就没起来,此时转向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向公输孟启叩头道。“感谢公输元帅收留。胡来这就去通知其他几位兄弟前来拜见元帅,同时把老爷子的后事办妥。放心吧,老爷子开开心心走的。是喜事。”
公输孟启见他竟如此平静,忍不住问道:“胡来兄弟今年贵庚?”
“回禀元帅,胡来今年十七。老大胡从是大伯之子今年三十九岁。二哥胡往是二伯之子今年二十三岁。三哥胡入四哥胡出是三伯的孪生子今年刚好二十。胡去是五叔之子今年十六。平日兄弟们轮流侍奉老爷子,今日恰好轮到胡来。元帅可还有什么吩咐?胡来一定竭力而为。”
公输孟启听他回答如此详尽,便不再多问。“你先去通知吧,把老爷子的事尽量办得风光些。”
胡来回道。“此事老爷子身前已有交待,一把火焚了干净省得某些人惦记。”说完拱手施礼而去。
朱有珠慨然叹道。“兄弟你这承诺可是不轻啊,老狐狸临走下了一招好棋。你可知那胡从现在是何人物。”
“朱老板神通广大说来听听。”
“那胡从自逃脱后就改名‘古不从’现在……”
巫念猛然记起,惊呼道。“凉国国师二驸马古不从!”
朱有珠颔首,刚要继续却又忍住。
公输孟启豪言道:“即便是大驸马又如何,公输孟启也是驸马难道还怕他不成。”
“大驸马也是古不从。此人十年前杀了凉国国君之妹长公主,而后再娶的国君之女自命二驸马。”巫念接着解释。“他的‘离魑邪术’施展开来可将自身化为虚无,杀人于百步之外。”
公输孟启手抚权杖不再说话。看来这胡从还是个人物啊。
朱有珠躬身向胡庆爷深施一礼。沉声道:“老狐狸啊老狐狸!你在绿林劫道,我于商铺发财,这相斗几十年。相知莫逆,相互交易,从冤家斗成知己。临了还是让你占了便宜,高高兴兴而去。留下老朱我煞费心机。唉……”
“朱老板悼念亡友倒是特别啊。他哪里占你便宜了,你又费的啥心机呢?”巫念见场面压抑,调侃起朱有珠来。
“!上将军这样说话可是有些欺负老朱啊。公输军团在前方作战,老朱我总是在后方殚精竭虑积极支持。你说这是不是很费心机。若有朝一日公输军团真要去那遥远的凉国大漠,老朱岂不同样辛苦。何况老朱也有事想托付公输元帅,怎奈也被老狐狸抢了先。我,我……”朱有珠抓耳挠腮表演相当到位。
公输孟启沉思半晌,忽然瞥见他身后的朱灼,立马猜到他的问题所在。“朱老板可是为令郎的事担忧。”
“哎呀!兄弟你就是我肚子里的……”朱有珠欣喜之下险些失言,忙改口道。“你我兄弟心意相通,心意相通。犬子身残志坚不愿就此荒废,更想为打败纪国倾尽全力。”这最后一句绝对是朱灼的肺腑之言。
朱灼已走到公输孟启身前,公输孟启拉住他不让跪下。“不必多礼,我知你心意。这样吧,你去‘岱严关’参与‘影子’工作。望勿偏激,定能为公输军团贡献卓越之功。”伸手递给他一枚玄铁“双头马”徽章。
朱灼双手接过徽章,连连鞠躬感激不尽。朱有珠深知公输孟启对“影子”的看重,连公输夫人也参与其中。
和朱有珠耽搁这段时间,胡来已召集来其他四位兄弟。先拜见了公输元帅,然后开始料理老爷子的后事。后事办得确实简单,焚化了遗体,将骨灰洒至临湖下游的临水河随波而逝。公输孟启率军团诸位将领与朱有珠父子等人送别老爷子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程。
公输孟启让巫念先领众人回去客栈,顺便了解下胡来五兄弟的特长做到知人善任。他自己则在河边望着流水远逝,脑子里满是对公输图老爷子的思念。
第五十七章 阿朱 阿碧
夏日的午后阳光强烈。临水河不大,河水清澈见底。小鱼细虾各自游来游去。公输孟启在河边上找个树阴浓密的地方,随手挥舞两下权杖便削出个石凳坐了下来。望清清河水渐渐远,听叮咚水声深思忖。
蓦地,一件黄色薄衫顺着水流漂了过来。公输孟启轻轻摁着权杖上的马蹄,权杖顿时长出五六尺来,往河中一探,就钩住那黄色衣衫。缓缓地提了起来,乃是件女子薄罗衫。举目远眺,上游之处似有人影晃动。再拿出“千里镜”远望,果然是两个丫鬟装束的姑娘正在河边浣衣。
公输孟启收短权杖,信步往上游走去。走出二三十步就能听得俩小丫鬟聊得正欢,恰似两只黄鹂斗嘴。全然不知衣衫漂走。“嗨。二位姑娘,这可是你们的?”说着挑高黄罗衫。
“嘿!哪来的登徒子,竟敢偷小姐的……”红衣丫鬟当先嚷道。却被绿衫丫鬟给拦住了。“阿朱妹妹你也不想想,他在下游,还这么远,咋可能偷得到。定是我们自己不心掉河里顺水漂了去的。”
“还是这位姑娘心细。你们也看仔细了,或许不是你们掉的亦有可能。”公输孟启又迈近几步,挑着黄罗衫伸将过去。
“阿碧姐。这确实是我家小姐的,你看这胸前的牡丹花还是小姐亲手绣的呢。多谢将军啦。”阿朱取下黄罗衫,向身着戎装的公输孟启侧身施礼。阿碧鹂音婉转问道。“将军可是岱军?”
公输孟启拱手回礼。“末将岱国公输军团公输孟启……”
“哟”阿朱惊叫的声音真比黄鹂鸟还尖。“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公输军团少帅呀!”心中激动脚下一滑就要掉河里。
公输孟启权杖伸出将她挡住。“阿朱姑娘小心。公输孟启也没那么可怕吧。”
阿碧掩嘴哧哧笑道:“将军怎会可怕。阿朱妹妹乃是惊慕将军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呢。”
“阿碧姐姐。你莫胡言……”阿朱蹲下操起捧水就向阿碧浇去。满脸晒得通红。
看这俩小丫鬟才不过十五六岁,公输孟启也不想多饶舌。即道:“二位姑娘且自浣衣。公输孟启军务在身先行离开。”
“哎!公输将军请等等。”阿碧叫道。
阿朱的如葱玉指搭在权杖之上,公输孟启竟然没能收得回来。“将军莫要误会。不知将军是否认得一位叫公输图的老爷子……”
“老爷子!”公输孟启突然听到爷爷的讯息心神激荡,被阿朱抓着权杖一扯,整个人就随着扑了过去。
阿朱可没想到堂堂公输少帅居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这样就扯到怀里来。急忙撒开权杖双手推出,顾上不顾下,惊慌中两人皆是脚下一滑,双双重叠向河中跌落。
公输孟启瞬间反应拧转马头,权杖暴长插入河中,不但支撑住两人身体,还把两人弹了起。公输孟启惊慌中用力稍大拧过头了,权杖已升起五丈多高,还在继续上升。阿朱侧目一瞥,天!好高啊!紧紧抱住公输孟启不敢松手。
“喂,阿朱姑娘你要再不松手我们就要升到云端了。”公输孟启被她缠得紧紧的甚至都腾不出手操纵杖头机关。若是强行出手触碰到姑娘身体某些敏感部位却是不妥。
哦。阿朱松开左手,右手还死死搂着,双腿也如水蛇般缠绕。没办法啊,一松就要掉下去嘛。
公输孟启腾出手来拧动马头,已十余丈高的权杖才停下上升之势来,然后旋转着缓缓下降。
自两人相撞、滑倒、上升、旋转、下降。这瞬息间的变化瞧得阿碧张大小嘴却呼不出声来。
“喂,阿朱姑娘,落地了。醒醒。”权杖插在河中头上如莲蓬喷出细细水珠把阿朱浇醒。
嗯阿朱觉得阳光慵懒,身子酥软,似这样一直旋转该有多好。
“你们说的公输图老爷子在哪里?”公输孟启急急追问。
阿碧连忙回答:“将军莫慌,那公输图老爷子伤了双臂在我家府中休养。待我和阿朱收拾好衣物便带将军回府可好。”
公输孟启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拱手道:“如此多谢二位姑娘。”收好权杖旁边等候。
阿朱,阿碧也开始收拾。阿朱拎起黄罗衫问道:“阿碧姐姐,小姐素爱洁净,这黄罗衫沾了旁人的手怕是……”
阿碧想了想,递过簸箕道。“先单独放这里边吧,待会儿问过小姐再说。你也知道这黄罗衫非是寻常衣物还这般不小心。”
“姐姐,我……”阿朱的眼圈都红了,眼泪随时就要滑落。
“好啦好啦。回去再说,公输将军还在呢。别哭鼻子。”
阿朱小嘴一努不再说话,低头把东西收拾妥帖同阿碧在前引路。公输孟启随即跟上。心中暗道,看这俩伶俐的丫鬟府上应该是大户人家。听口气老爷子只是肩膀受伤,问题不大吧。我堂堂公输军团元帅初次登门得送点什么礼物才是,就公输军团的金质“双头马”友情徽章好了。这样既不**份,也感谢他们对老爷子的收留照顾之情。
心里正想着,忽听得阿碧鹂音又响。“将军,到啦。我家府上姓胡。”只见这山坳间仅一处院落,青石的院墙同两旁的山色差不多很是古朴。连屋顶上也生着不少浅浅的蓬蒿,如果不走近看在远处是很难发现的。老爷子流落到如此地方,难怪没有音信。
“哦,府上可与临湖客栈胡庆爷的胡家沾亲?”
阿碧笑道。“胡庆爷是大户人家,与我家只是同姓而已并无往来。将军请进。”
来到前厅,只见屋里桌椅器具皆是青石质地。公输孟启不禁奇道:“看来贵府甚是喜爱青石,夏日里倒是很凉爽。”
阿碧嫣然笑道。“将军请坐,我这就去扶老爷子出来。阿朱,你去请小姐吧,告诉她公输将军在客厅等候。”俩丫鬟同去了后堂。
“孟启孙子!真的是你来了!”老爷子人未到声先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中阿碧跟着公输图就来到客厅。
公输孟启一见老爷子顿觉他清瘦了许多,双肩还用夹板固定着。急忙冲上前去跪倒在地抱住老爷子,泪水奔涌而出。“孙儿不孝,孙儿无能!让老爷子受此重伤。不过孙儿已灭了季魁父子,给老爷子报仇出气。”
“知道知道。我孙子,公输族长干得漂亮!老爷子高兴着呢。哈哈哈……”公输图哈哈大笑。“现在我孙子是左国师,镇国将军,机关公。名扬天下,是我公输家略不世出的英才!老爷子自豪啊!”
公输孟启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扶着他做了下来。“老爷子,你身子咋这么冷。要不咱爷孙俩谢过这胡家主人回客栈再慢慢聊。孙儿有好多事情想要和你说呢。”
“老爷子也有很多话要告诉你,让我先说。”公输图竟然不提离开的事,急急地说道。“你大婚的时候元夏太子元昊是否送给你两幅画。一幅是三公主元春,另一幅是‘慈玉墨斗’。”公输孟启点头,只是他不明白老爷子为何此时此地谈及此事。
公输图却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元春确实算是公输血脉旁支,这事要追溯到千年前先祖公输盘。当年先祖公输盘凭机关术助启宗皇帝南征北战甚得器重,启宗皇帝还将其皇妹云霞公主赐婚先祖。先祖与云霞公主育有一子二女,后云霞公主染疾中年薨殁。先祖感伤欲携子女回归岱国故里,然云霞公主母后亦是思念爱女,就留下了先祖小女杏儿。同时先祖也把‘慈玉墨斗’留在了元夏帝国。公输杏儿就是公输家遗留在元夏的血脉,传承千年也是人丁稀少。若是有缘你便将那元春公主纳入公输家也算是千年奇缘。”
公输孟启听得惊愕不已。老爷子仍是滔滔不绝。“还有那‘慈玉墨斗’据说八百年前就被损毁,老爷子我当年进献‘十二连环盾’时本想借机进入帝国中寻找,奈何肃宗不允。此次太子元昊既已将图赠你,必是有所凭据,以乖孙的本事修复应该不是问题。”
“老爷子,‘慈玉墨斗’这等大事还得您亲自领导主持的好。我们还是先回吧。”公输孟启起身问道:“阿碧姑娘,你家主人为何还未出来。公输孟启也好向他当面致谢。且在下军务繁忙实在不能久留。望……”
“唉哟,倒是老身怠慢公输将军啦。老身听闻将军到来,于后堂更衣的功夫将军就要忙着离开。却是嫌弃老身这荒野蓬屋吧。”一名妇人从后堂转了出来。
阿碧忙道。“公输将军这便是我家主人,胡李氏。夫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公输少帅。”
公输孟启连忙转身向胡李氏鞠躬行礼,并双手呈上金质“双头马”徽章。“公输孟启对夫人帮助寻回老爷子是万分感激,怎敢嫌弃。此乃我公输军团友情徽章,以答谢老夫人对我家老爷子的救助照顾。”
那妇人接了徽章,却微笑道。“老身已多年不曾会客,真的很老了吗?”
公输孟启一愣略微抬头,见那妇人一身紫红色长袍云髻高挽,面容确实不算老,尤其皮肤还很白皙,一派雍容华贵之像。额脖子右边的小块朱砂痣似乎在哪儿见到过……
咳咳。阿碧在身后干咳两声。“公输将军还是坐下与我家夫人喝杯茶吧。”
公输孟启猛然醒悟,自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脖子看确实失礼。忙低头致歉:“公输孟启失礼之处还望夫人见谅。在下确实……”
哼!妇人顿时面色一沉,嗔怒道。“公输将军果然是架子大,我们这蓬屋是容不下。你要去便去,老爷子留下!还有这衣衫也被你污了,一并拿去滚吧!”
这脸翻的……老爷子断不能留下。公输孟启伸手去拉老爷子却抓了个空,黄罗衫已当头罩下急忙伸权杖去挑。
忽听阿碧银铃一笑。“快去吧!这黄罗衫可是个宝贝,凡有土之地皆可隐身。但万不可混入机关之中。切记!切记!”
背后又被她玉掌拍到,顿觉泼了瓢冷水似的。猛地转身,“咕咚”从石凳上掉下来,渐了一身水花。凉飕飕的。嗯?咋还在临水河边,树荫之下。
第五十八章 三战拓跋光
公输孟启跌落石凳,被河水渐湿半身。不禁喃喃自语,这是幻境?还是梦境?可权杖上分明挑着黄罗衫。还记得阿碧那丫鬟说这黄罗衫可以隐身,不知道是真是假。从权杖上取了下来披在身上。“哇!”顿时肩部以下消失不见!咦?还在梦幻之中?
公输孟启弯腰捧起清清河水自头顶浇下来。凉津津的,阳光照射下竟仅有头部的影子。他干脆把黄罗衫罩上头顶,这下可好,影子全无,他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世界。河水中的鱼虾清晰可见,伸手抓去鱼虾皆不躲闪。好是神奇!
将权杖延伸出黄罗衫外,外面的权杖和影子立马凭空出现。望着伸长的权杖公输孟启终于想起那脖子上指甲大的朱砂痣在哪里见过:阿朱。搂着她在空中旋转的情景浮现眼前。难怪阿朱没和胡李氏一起出来,原来都是她一人所扮。她是人吗……
忽听得有人叫道。“我刚才好像看公输元帅的权杖了!”是胡来的声音。公输孟启收起思绪顺着声音瞧去,见胡来,胡去,五兄弟带着巫念等一大帮人正沿着临水河仔细寻找。他们是在找我吗。公输孟启童心大起,收好权杖,全身罩在黄罗衫下朝众人走去。
相距已在咫尺,公输孟启都快碰到巫念举着的“千里镜”了。立即严肃地道:“本帅令尔等回客栈,却来此做甚。”
众人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在面前,却不见人影俱是大惊。巫念的“千里镜”也差点吓得掉落。随即朝声响处踹出一脚。“搞什么鬼!”她知道公输孟启没有功夫,所以并未发力,只轻轻踢出。然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
连公输孟启自己都纳了闷,难道我真化作了空气。随即又道:“尔等呆在原地勿动,本帅这就现身。”说话间他溜到棵大树之后,揭下黄罗衫收好,才现出身形慢慢走出来。
巫念立马冲过来。“你搞什么明堂,都快两个时辰了,害得众人为你担心。”
两个时辰!公输孟启举头看看,还真是的,日已偏西。他忽然想到一事,权杖指向旁边山峦问道:“胡来,转过此山后面可有人家?”
胡来摇头。“回元帅,那边多是坟地,没有人家。”
那恐怕就对了。公输孟启自言自语,心已沉重无比,老爷子!难道真的已经……不敢再想。先看看再说。
“你们随我来。”说完当先疾行而去。
胡来心中奇怪,公输元帅怎熟悉这道路,仿佛刚走过似的。
山坳中有一巨大的青石冢,无碑无字,不知何年何月。青石多处风化剥落,冢上蓬蒿浅浅发白。公输孟启默默地向青冢深深鞠躬。
青冢旁边有一新坟,青石碑上赫然刻着“公输图”三个字。虽然只有三个字,瞧字里笔画,公输孟启已能确定就是老爷子亲手镌刻。他缓缓地跪在坟前,放下权杖,自杖中抽出香烛纸钱点燃。而后除去头盔,认认真真地磕头祭拜。
巫念也在他身后跪下磕头。众人亦默不作声地跟着免冠磕头。
晚风起松涛阵阵,夕阳落赤霞千里,半天流转火烧云,漫山密林多苍翠。公输孟启权杖遥指前方。“上将军,你看此地风水如何?”
巫念环顾四方,掐指思忖道。“群山如聚可倚重,临水绕玉带腰。好地!”
“好!老爷子,你在此静享山水风光,看公输孟启捭阖八方。为国为家不余力,家国为我手中器。回客栈,明日斩落‘齐门关’!”
赤霞千里远,红云万丈高。纪军监军符公公带着帅印,令符,还有五万铁浮屠装备赶到“齐门关”。望着满天云霞,符公公对拓跋光道。“看此景象流云南侵,乃是上天有意助大帅也。盼大帅大展神武风卷残云荡灭公输军团。”
拓跋光朗声大笑。“正是。本帅确有此意。来人,速将战书送达。约公输军团明日五更决战‘十里坪’。本帅将以十万铁浮屠毕其功于此役。”
令:今晚各营早些安歇,三更出发。口令“浮屠”。
符公公疑惑。“大帅,这三更出发可是要深夜突袭?”
拓跋光举杯相邀。“来来来。公公请饮酒,本帅为监军大人接风洗尘。至于这军务之事嘛,还望公公勿干预的好。”
“是是是!”符公公声声附和。
公输孟启收到战哈一笑。“拓跋光这蛮子,被罗二蛋揍出感情来了啊,这一天不挨揍还不舒坦。传令下去,各路兵马准备。明日三战拓跋光。”
拓跋光既令各营早早安歇,也不多饮,三杯酒后就散了宴席。符公公自回监军府,已有同乡毛减候见。毛减原在军中任季魁主簿,常与季魁谈及行军用兵策略。季魁曰,毛减若有坚强气魄可为上将军。足见毛减此人机智就是魄力差了点。
毛减见符公公,寒暄几句便悄然道。“符公当赶紧收拾准备离开。拓跋将军必败,‘齐门关’破也。”
符公公惊问何故。
毛减道。“‘浮屠’者庄严稳固之像稳固坚守得益,而拓跋将军欲夤夜偷袭,有悖其理,寓意不利其败之一。拓跋将军至今已连败两阵,虽有个人英勇,全军早无信心,人心不齐为败之二。拓跋将军以重骑远袭有违兵种本道,以己之短搏敌其败之三。拓跋将军初到岱境不熟地理,而偷袭善于灵巧的公输军团,其败之四。如此种种,公宜速去。”毛减说完拜别符公公,自行离去。
符公公思虑再三终觉不妥,急匆匆去见拓跋光把毛减所说的话都尽数相告。拓跋光大怒,命亲兵捉拿毛减。谁知毛减早已出逃,只闹得城中鸡飞狗跳一无所获。拓跋光安慰符公公说。“当初季帅就说过,毛减此人胆小奸诈虽有小聪明,却无大气魄。公公无需担心,本帅自有良计,将于‘撮箕谷’伏击歼灭公输军团。”
撮箕谷,位于“齐门关”于临湖镇之间。其形状如撮箕长约两里,两旁皆是高山,当中道路通行,且谷口北宽南窄。拓跋光正是看中这一特点,想把他当年遭遇的“子午谷”败绩复制到公输军团身上。他料想公输军团连胜两日必骄兵轻敌,明日定会再赴“十里坪”。他则先遣两万纪军埋伏在撮箕谷南端,等公输军团进入谷中后立即堵住南端狭窄出口。而北边则以十万“铁浮屠”严阵以待,任凭公输军团再厉害也不过千人,定然挡不住十万“铁浮屠”冲杀。
拓跋光的决策均来自他的亲身实践,对公输军团必须以数十倍的兵力持续猛攻,不能给其喘息恢复的机会。
拓跋光或许是看到了公输军团的某些弱点,可绝不是全部。尤其是公输孟启已两次往返经过“撮箕谷”,亲自察看地形,早就看好“撮箕谷”这口袋。现在拓跋光不请自来,正是求之不得。既然是决战公输孟启也要好好准备一番。
第五十九章 收复“齐门关”
三更。纪军出城,两万轻骑当先冲出。其中一万盾兵,五千弓箭手,五千长枪兵。拓跋光为赶时间特地备足两万战马,无论盾兵枪兵弓箭手全部骑行,以最快速度赶赴“撮箕谷”之南。
骁骑将军郭狩领着这两万人马趁着月色飞奔向“撮箕谷”。拓跋光令郭狩此行带罪立功,要他立下军令状必须于四更前到达“撮箕谷”南端埋伏。“撮箕谷”郭狩也曾走过来回的,算得上熟路。约莫一个时辰,“撮箕谷”已经在望,穿过两里山谷,到达南口,他的军令就算完成。
两里长的道路对骑行的纪军不过是分分钟行程,郭狩心中越来越欢悦,觉得今晚的月色还真是撩人。月色越来越亮。不对!连山上山下山前山后到处都是月亮。不但郭狩发现不对,连两万战马都被无数月亮照射得眼花缭乱,嘶鸣不前。
“郭将军好!郭将军为了少挨几十军棍甘愿充当拓跋光的急先锋,枉送了性命确是不值得吧。”
郭狩定睛仔细一瞧原来此人正是原季魁的主簿毛减。“毛减!枉季帅还夸你机智有谋,原来是个投敌卖国的奸诈小人。”
“郭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毛减也是念在咱俩同乡的份上来劝劝将军。想当初季帅手握七十万纪军,拥岱严雄关,尚且不过三日就完败公输军团。现在拓跋光兵不过季帅半数,而其人只知勇武不懂谋略,要求人人都与他一般作匹夫之勇逞强亡命。
请问郭将军你可能够有他强横?只怕将军现在再想前进半步已是艰难。军令状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了吧。”
郭狩看着毛减旁边的罗二蛋,底气严重不足。
毛减又劝说道。“将军应该知道已有不少纪军士兵都在岱国分得田地金银,安居乐业。以将军之勇武若是能加入公输军团,则前途无量也。”
郭狩思虑再三,左右为难。
罗二蛋大喝,声如雷动。“男子汉大丈夫,要战便要战得轰轰烈烈,要杀便要杀得痛痛快快。”雷神鞭同时挥响,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要战便要战!要杀便要杀!”四面山岭数万人齐声呐喊。
郭狩知道拓跋光的“铁浮屠”大军最快也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达,即使拓跋光到达,“撮箕谷”伏击公输军团的计划自然是无法实施。那时自己就成了替罪羊,依军令状治自己个违令之罪,一棒砸碎阵前立威泄愤。罢了,罢了。暂且从了公输军团,日后再从长计议吧。翻身下马拱手而降。“郭狩愿归顺公输军团,请公输元帅献身受末将一拜。”
“哈哈哈!”笑声在郭狩身旁响起,公输孟启仿佛打从空气中凝结出来。挽着他臂膀道:“郭将军既愿入公输军团,就不必再拘于俗礼。本帅不愿令生灵涂炭,将军与我同去‘齐门关’,劝说众将士们罢了刀兵,大家和谐相处可好。”
郭狩仅远远的见过公输孟启,而今突然就近在咫尺,真的是惊为天人。仍单膝跪下行礼参拜。“郭狩愿随元帅前往。”
片刻间两万纪军士兵弃了兵器,跟着罗二蛋走出谷向南而去。公输孟启和郭狩则各自上马调头向北同行。出“撮箕谷”北,巫念,胡来,胡去领着两百公输军团精骑已等候在此。
公输孟启权杖一挥,“胡来,前面带路。胡去殿后。”两百余骑离开大道转入山后小路行进。“撮箕谷”的月亮熄灭了,公输孟启一行的战马胸前銮铃被他改造成莹灯,不闻声响只发出柔和清光,两百余骑首尾相连,宛如一条柔亮的光带在山林间穿梭疾驰。
拓跋光也想疾驰。但“铁浮屠”重愈千斤,几乎已达到战马负重极限,如果一二里内的短距离尚可冲刺。这一口气五六十里奔跑,大多都已力竭。现在要长途百里奔袭恐就只有累死。拓跋光暗骂,病瘟的四脚畜生,才走出五六十里地就拉稀撒赖。全然不如本帅当初“棒打连营”时的威猛。他完全忽略了当初“棒打连营”时累死的五匹战马乃是季魁专门为他准备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神驹:流星、紫电、飒露、蹄乌、照玉。而此时十万军马怎可能匹匹精锐,甚至连替换的都没有,其余两万已尽数给了郭狩。
五更天,东方露出鱼肚白。好容易紧赶慢驱十万“铁浮屠”终于可望晨曦中的“撮箕谷”山岭了。拓跋光暗自庆幸还未遭遇公输军团,希望他们也像昨天一样姗姗来迟,郭狩肯定没问题,两万轻骑定是飞快。这样就能完成自己的战术设计。
他却不知行军脱节早就让公输孟启把郭狩包了饺子。而此时郭狩则回到了“齐门关”下。郭狩于城下叫门,此时天色渐明,城头守军仔细观看确认,的确是骁骑将军郭狩无疑,乃放下吊桥,开了城门。郭狩领着公输军团两百余人进入“齐门关。”
入城之后公输孟启一行直奔监军府。符公公忧心战事本就难以入睡,听闻骁骑将军郭狩拜见,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郭狩不是应该在南边堵截公输军团吗,难道战事有变……匆匆叫来两名侍卫吩咐下去带郭将军于大堂相见。
公输孟启让巫念领着两百公输军团军士留在监军府外暗中监视包围。他自己同郭狩与胡来,胡去四人进到大堂。符公公带着两名侍卫来到大堂未及开口,胡来、胡去俩兄弟早揉身而上,用匕首结果了两名侍卫。符公公待要反抗,他那两手三脚猫功夫怎是胡来、胡去的对手,二人功夫皆得至胡庆爷亲传。想当年胡庆爷凭着一身拳脚两把单刀行走江湖,不知道拿下过多少绿林豪杰,江湖好汉。故一个照面就被胡来胡去抓住双臂摁着跪倒地上。
公输孟启掂着权杖,心平气和地对符公公道:“公公早。本帅公输孟启。这么早打扰公公是想告诉你公输军团已经进入‘齐门关’。而拓跋光将军现在也已在‘撮箕谷’完败。若公公有悲天悯人之心就请召集城中将领于监军府议事,愿归顺公输军团者待遇优厚分田地赏金银。不愿者也可丢弃兵器甲胄自行散去。本帅实不愿多添杀戮,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符公公惊疑不定,只得看着郭狩期盼他能有更多解释。
郭狩面无表情淡淡道。“公公,这是公输元帅给你个机会。你若是不从,这两名侍卫就是你的结果。到时郭狩便下令召集众将,现在城中军阶能高过本将军恐已没有几人。”
符公公无奈地点头。“公输元帅你果真能依言放交械投降者离开?”
公输孟启权杖挥下,堂中桌案立马化作碎片。“公输孟启一言九鼎!若有食言有如此案!”
拓跋光勉强带领着十万“铁浮屠”在“撮箕谷”北口处摆开阵势。他挥舞狼牙棒将路旁山石砸得粉碎。“众将士听令!待会公输军团一到即随本帅冲杀,绝不给他们一丝机会!”
眼见前方尘土飞扬,似有大军来到。
拓跋光大吼。“杀!”他单骑冲出。
不是“铁浮屠”不想跟,想跟也跟不上。更何况烟尘中望云骓昂首厉嘶,十万战马本就精疲力竭,闻声顿时如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啦连连倒下。
拓跋光胯下战马同样支持不住,噗通倒地,把他摔下马来。罗二蛋雷神鞭到“啪”地炸出个响雷,电光闪烁将狼牙棒头再度炸飞出去。长鞭落下如灵蛇般缠上拓跋光。若是普通绳索铁链定被拓跋光挣断,但雷神鞭乃公输孟启亲手打造,他又如何能够挣脱。
“哈哈!脱得光元帅你已三度败在我手下,还要挣扎做甚。不如归顺公输军团,我罗二蛋保你做个先锋将军。你看如何……”
“啊!”拓跋光嘶声厉呼,浑身衣甲尽裂,双脚猛地顿地人如怒矢撞向罗二蛋。“砰”机关狮子骢奋起铁蹄,将拓跋光的脑袋踢得粉碎。可怜悍将拓跋光,一生碎人头颅无数,而今却也把自己的头颅撞碎在了马蹄之下。衣甲碎裂活脱脱一个“光杆将军”。
旁边“旭日弓”胯下的望云骓低头伸长脖子嗅了嗅故主,再次仰天悲嘶。纪军“铁浮屠”再无匹马能立,千斤铁甲直压得众军士呲牙咧嘴动弹不得。
罗二蛋,“旭日弓”,“长身剑”率众于“撮箕谷”兵不血刃俘获十万纪军。看得纵然是杀人越货,出身绿林的胡家兄弟胡往,胡出,胡入均是目瞪口呆。
毛减更是庆幸自己的选择,这样的作战就算季魁重生也是难以到的。
公输孟启在“齐门关”同样俘获纪军数十万。符公公仅带着七八千弃械军士逃出岱国。自此岱国全境光复
。当日,岳国凉国两国联军趁势发兵“山阳关”泱泱纪国已无多少兵力拒敌。纪国危矣!
大陆格局转瞬而变。“元夏五雄”之首的纪国率先被抽空。
第六十章 渤皋大泽
岳、凉两国联合出兵攻打“山阳关”,战报频传纪京城。纪王清点全国兵,将不过两百,兵不过十万。若遇公输军团将一战而没。而此时的公输军团已扩充至二十万。
元夏太子元昊曾曰,公输军团若上十万之数则天下无敌也。当下奏请帝国皇帝封公输孟启为陈国公赐封地于陈。其时,陈国尚在纪国版图,元昊此意很明显是给公输军团一个出兵征战的理由,鼓励公输孟启继续进军。
即使公输军团拿下陈国那也是元夏的属国,手中多了一颗强大的棋子。
公输孟启接了元夏帝国使者的一纸封赏却不置可否。现在岱国国内初定,投诚归顺纪军超过九成,需要一段时间来巩固稳定。否则肘腋生变比之外来侵略更难处置。东南重镇蒙山镇的情况就隐约现出苗头来。
许洪福发来信息说,原纪国工匠赵七窍本已归顺公输军团做了工兵百夫长。然到达蒙山镇后赵七窍暗中联络分散的赵家工匠,欲图谋叛逃。
公输孟启深知赵七窍只是个投机取巧的家伙,成不得事。当下回书,加强监控如异动确实,可立处置。若出逃宁可让其逃往别国也切勿逃匿于岱国。
另外“影子”在公输夫人田点点和朱灼加入后效率大增。尤其是朱灼,将朱家的信息渠道完全并入“影子”,而且还改变原来被动接收模式,主动建立信息采集点,加强重点信息的采集。
于是有消息称:有两人极似太子田茂与威远侯巫丞贤,已进入凉国乌素大漠。还有据从东部洪荒的渤皋大泽采药人传来的信息,曾在渤皋大泽中遭遇到二人询问岱国目前情况。二人极为憔悴,容貌隐约有几分与二殿下田恒和公输世成相似。
这几日南迁的首批投诚纪军家属也已到达“齐门关”。这群人中有二人身份很特别:季殊与季子。季殊是季魁最小的儿子,季子是季胜长子。叔侄俩言明前来为父亲守孝,望公输军团允许。纷繁的事还真不少。公输孟启与众将商议后决定:
擢升罗二蛋为威武将军,赐金银质‘双头马’徽章。负责“岱严关”的军事防务。
擢升“长身剑”为上将军,赐金质‘双头马’徽章。负责“齐门关”的军事防务。并暂时代理太守职责,等岱王任命的太守到来后交接。
擢升“旭日弓”为上将军,赐金质‘双头马’徽章。领兵五万增援蒙山镇与许洪福一起加强东南“石虎关”防御。
任命胡往,胡出,胡入,胡来,胡去为游击将军,赐银质‘双头马’徽章。负责“齐门关”周边治安防务,协助“长身剑”防御,管理“齐门关”。
任命毛减为公输孟启主簿,赐银质‘双头马’徽章。暂时与胡氏兄弟一起配合卢克服安顿归顺投诚的纪军及其家属等。
任命郭狩为威武将军,赐金银质‘双头马’徽章。协助“长身剑”防御,管理“齐门关”。
其余将士皆有封赏奖励。“双马齐出,公输合力!”
至于季殊和季子以他国使者礼仪相待,祭祀物品若有需要且不违岱国规矩皆可提供。
而公输孟启与巫念决定前往东部洪荒的渤皋大泽,寻找确认二殿下田恒和公输世成。这渤皋大泽自上古洪荒以来就是凶兽出没之地,诸如夔牛,狰,杌等。蛇虫虎狼更是无数乃是相当凶险的地方。
经大家再三劝说后决定再挑选十名拥有丛林水泽生活经验且功夫高强的人同行以策万全。如“梁上飞”石步,“掘道通”曲通,“两捆柴”孙樵,“洛水淼淼”沈织柔夫妇等……
为等候选拔出的十人到齐,大泽之行又耽搁了两天。公输孟启则抓紧时间构思准备,打造一款类似机关逾辉的载具,能适合在大泽中行进。他参阅手中所有的机关图纸,典籍,模型,搜寻相关适用的部件,包括纪军遗留在“齐门关”外东津沱的纪国快船,这些船只是由墨家制造的。渐渐地,他勾勒出“大泽之舟”的雏形。
从“齐门关”往东边洪荒渤皋大泽边上不过五百里,但渤皋大泽到底有多深多广就无人知晓了,因为从来没人完整地穿越过。公输孟启只期盼那疑是二殿下和大哥的二人不要深入渤皋大泽太多。若真有传闻所言中洪荒怪兽,机关术的攻击防御能有多大做为,他也没有确定的把握。
采药人所说的二人确实是二殿下田恒和公输世成。二人原本就打算暂时躲避于渤皋大泽边缘,而后视机南下。可是他们却遭遇到纪军千夫长赵耽的穷追不舍。只因赵耽在攻打“齐门关”时奋勇登城,被田恒一箭射中左眼。从此便记恨心头,尤其赵耽得知田恒还是岱国二殿下发誓定要力擒之报仇建功。
从“齐门关”追到“岱严关”又至沙柳河,锲而不舍就追到了渤皋大泽。刚开始赵耽仗着兵多势大,还猫抓老鼠般地戏弄二人。反而被公输世成的各种机关陷阱干掉百十余人。并且大泽之外岱国整个战局已经反转,纪军完败,公输军团平定全境。令赵耽就只剩下一个念想,就是赶紧杀了二人报仇。现在他手下还有三十五人,已逼迫田恒和公输世成进入大泽之内近五十里深。陷入追兵,怪兽,沼泽重重危机。
公输孟启一行是按照采药人所提供的位置,从“嵬峡岭”进入渤皋大泽的。“嵬峡岭”位于岱山山脉东南端,乃是一处高达百丈的绝壁。天晴之时站在岭上远眺渤皋大泽,唯见茫茫瘴气迷雾五彩斑斓广袤无涯,迎风吹来气味如腐烂的尸臭令人作呕。阴雨之时更是天上崖下混沌一片,就连崖边的山石也酥散腐化随时坍塌。
临近悬崖,有数处采药人打下的锚碇,锚碇上系着寸径粗的绳索。采药人便是顺着粗大的绳索下到崖下大泽冒死采药,奇绝之地必有奇效之药。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下得去却回不来。
公输孟启首先蹲下来检查锚碇,顺便加固了其中三处。再系上混金绳,混金绳另一端系上百斤铁砣,令“两捆柴”孙樵抛掷崖下。轰鸣声中百斤铁砣飞坠而下,拉得混金绳“嗖嗖”作响。约莫过了三分钟,混金绳才停止下落,隐隐听得崖下传来一声闷响。“掘道通”曲通和“梁上飞”石步如法炮制将另外两条混金绳抛落崖下。
公输孟启交给每个人一个滑轮机关,同时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挂到混金绳上就可迅速滑下,若遇到危险只需扳动手柄便可瞬间停下来。孙樵,石步,曲通三人先行,十二人分作四组依次滑到崖下,公输孟启,巫念,祁弘三人最后。待十二人全都安全的滑到崖下,一行人才算是真正到达了渤皋大泽的边沿。
这其间,只有孙樵在下落的过程中遭遇到两只雀的攻击,都被他用铁扁担拍落了。到崖底才发现还有几只小雀散落的残肢。估计是铁砣飞落时砸到的,而后大雀便发起了攻击报复。公输孟启仔细查看雀的残骸,发现其就像七八斤重的大公鸡,头上羽毛全是白色。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它的一双鸟爪却如同老虎的虎掌一样粗壮,完全不是平常鸟雀的样子,攻击力自然不可同一而语。难道这大泽之中真的生存着上古异兽,当即吩咐众人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