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摄心之术(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天顺六年,立冬。
蜀州一处乡间村落,五名带着半遮铁面的修士正在迅速穿梭期间,似乎在寻找什么。
“找到了吗?”听声音应该是一名女子,此时正站在村落的中心,用神识扫视着四周,同时用传音之术询问着其他人。
“东北方向什么都没有。”
“西北也没有。”
“东南也是。”
“西南......西南有!我找到了......”话音戛然而止,没了动静。
“柴七,柴七?”女子唤了两声,暗道一声不好,其他人似乎也反应过来,连忙朝西南方向奔去。
四人在路上汇合,没多久便赶到村落的西南角。四人一到,便看见被称为柴七的同伴直直的站在路上,背对着自己。
“柴七?”其中一位男子尝试的叫了两声,却见柴七只是低着头,动也未动。
男子一看,眉头微皱,手中的佩剑已然出鞘,正要试图靠近,刚才那名女子却拉住了他。
“小心一些。”女子叮嘱道。
男子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朝着“柴七”走去。
“柴七,你要是再装傻,青沅统领可生气了,到时候按家规论处,你小子可小心吃不了兜着走。”男子一边高声说话,一边将手中佩剑举了起来,直到两人只有一剑之隔,男子站定不动。
“柴七,你若再不应我,我可就动手了。”男子说完,开始屏息凝神,大概十几个呼吸之后,男子轻呼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剑刺出,剑尖直指面前之人的右肩。
“噗”的一下,剑尖入体,柴七猛然抬头转身,男子也同时收剑后撤,却被一双紫红色的手死死拽住了剑的前端。
直到此刻,四人才看清楚柴七,柴七的额头不知被何物破了一个血洞,脸上青筋和血管暴起,双眼充满血丝,五官已经不自然的扭在了一起,看着痛苦万分。
“......咳......杀......杀......我......”柴七费力的说出几个字,就像着急说话的结巴,可听那嗓音,确实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动......手.....”柴七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剑端朝着自己胸口拖去。
男子一时间被吓着了一般,竟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曹文熙,杀了他!”之前的那名女子喊道。
“可是......”曹文熙犹豫道,看着手中的剑,迟迟没有动作。
“没有可是,我唐清沅以风雪阁地字统领的身份命令你,杀了他!”唐清沅喝到。
“吼!”就在曹文熙迟疑之时,柴七突然大吼一声,松开双手看着就像要扑向曹文熙。
曹文熙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了一下,下意识抬剑便刺,接着便是长剑入体从后心破出,贯穿心肺。
柴七的双手停留在曹文熙脖子前两寸的地方,眼里的血丝逐渐褪去,脸上的青筋和血管也逐渐恢复正常,额头上的血洞却是在此刻不断往外躺着鲜血。
“谢……谢……”柴七艰难地扯起一个笑容,配上他现在惨白的脸色不由的让人汗毛倒立。
说完这两个字,柴七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双手颤抖了几下,最后突然没了力量就这么垂了下去,整个人就这么挂在剑上。
曹文熙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晃神之间松开了剑柄,柴七便倒在了他身上。
“柴……柴七?”曹文熙扶住已经没了气息的柴七,唐青沅和其他两人也走了过来。
唐青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长剑拔出扔回给曹文熙,将柴七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开始检查。
一旁的曹文熙还沉浸在刚才的悲剧中,无法释怀,颓然的坐在地上。
虽然唐青沅的灵力在柴七的尸体内游走,一股暗紫色的痕迹在柴七皮肤下的血管中时隐时现,最后数道紫痕全都汇聚到眉心的血洞,一条紫色细长的百足虫爬了出来。这条细长的小虫先是观望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接着立刻窜了起了,直射身旁一人的眉心。
那人眼看就要中招,唐青沅反应更快,一股灵力直接罩住了想要袭人的百足虫,灵力包裹着百足虫停留在那人眼前时,才堪堪反应过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是眨眼的瞬间,自己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不觉中额头浮现出细密的冷汗。
“多谢唐统领搭救。”缓了一下,那人对唐青沅拱手拜到。
“你们都是我从玄机处借的人,因为大意已经死了一个,我可不能在因为大意又死一个,更何况是我眼皮子底下。”唐青沅摇摇头,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质小瓶,右手一引,将那百足之虫封入瓶内。
“李思,曹文熙。”
“属下在。”
“属下……在。”
“立刻传信回去,瘟疫源头已有线索,我和杨武留下来继续查探,恐有变故,望加派人手。”唐青沅吩咐着,将银瓶递给刚才搭救的李思,“小心保管,务必亲自给三当家。”
“属下必不负所托。”李思小心接过银瓶放入怀中。
“柴七的尸体你们也一并带回去吧。”
“是。”
唐青沅吩咐完之后,四人起身,正准备各行其是,唐青沅突然唤出裂川刀神色紧张。
“怎么了统领?”杨武和其余人见此也将兵刃抽了出来戒备着。
还未等唐青沅答话,一阵腥风吹了过来,让众人即使带着半遮的铁面也觉得有些恶心,紧接着四人便看到周围的房屋上站着一个又一个衣着破败,充满着腐臭的死人。
这些死人身上的腐臭来判断,本该已经成了一顿白骨的尸体,此刻竟然与活人无异,完全没有腐坏的迹象,有几个甚至还身形健硕,若是单看体型就是一个壮汉的样子。
这些站在屋顶上的死尸此刻正目露凶光,张着嘴在那不断的嘶吼,口中的唾液顺着嘴角滴下,竟像是饿了一般。
就在众人戒备屋顶上的死尸时,一个身着丧服的白衣老头出现在了街口。
“年轻人,我要是你,我就把那个小瓶子放下,这样,自己还能活命。”白衣老头苍老的声音,从街口传来,用的还是传音入密的技法,犹如人在耳畔。
“你是哪来的邪修,竟然敢对我风雪阁动手,嫌自己命长了吗?”唐青沅抬起刀指向白衣老者,冷声道。
“老夫不过是一个赶尸匠,无意得罪风雪阁,更不想得罪燕帅他老人家。不过,这瓶子里的小玩意,对老夫而言关系重大,还请姑娘还给老夫,免得伤了和气。”
“好一个免得伤了和气,我属下因它而死,这和气早就伤了,识相的就让开,不然,你就去下面跟我的下属道歉吧。”唐青沅说着向着右边屋顶挥出一刀,十几个死尸瞬间炸成灰烬。
“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就别怪老夫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白衣老者凭空唤出一杆白幡,对着空中一晃,一时间阴风四起,眼看就要遮蔽此间。
“你们两个带着东西走,我和杨武断后。”
“是。”
四人两两一组,一前一后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女娃娃,你若是先跑,说不定还能活,可惜,现在你们都活不了。”
阴风不断,百鬼夜行,饿鬼嘶吼之声,此起彼伏。
……
……
(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摄心之术(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白幡晃动间,村内的阴寒之气逐渐加重,街道间泛起了雾气,天上更是飘来了乌云挡住了正午的阳光,如此一来越发让人觉得得慌。
厉鬼哭嚎声骤停,白衣老者突然落定白幡,有数道黑色的阴影从白幡中飘出,随后钻入了那几个身形壮硕的死尸体内,那些死尸的眼中顿时多了些清明,就像活过来了一般。
接着便响起一声声更加有力的嘶吼声,这些吼声仿佛是某种信号,周围的死尸接连跳了下来,此刻雾气已经浓郁到十步之外不见人影的程度,却独独能看见那些死尸冒着红光的双眼,还有相隔甚远依旧能闻到的腐臭。
“这是避毒丹,你先服下,待会找准时机,我掩护,你先撤。”唐青沅拿出一个褐色的小药瓶递给杨武。
“统领,那你……”
“不用管我,你们修为太弱,留下来反而拖累我,这老头我若没记错,他应该曾经作乱寒州的引尸人,钱四海。”
根据风雪阁玄机处的典籍中记载,百年前寒州雪灾,数千人冻死在那场大雪之中,武氏前后派了七名大乘修士带队前往赈灾,没曾想却是遇到了变故。原本被冻死的人又活了过来,除了身体冰冷口不能言,与常人无异,能吃能喝,精力旺盛。几位大乘修士对其进行检查,结果发现这些人毫无活人生气,血液凝滞,心脉断绝,体内还有一股阴邪的灵气游走期间。
此事立刻被上报到常安城,武炎裕对此也十分重视,再次增派人手,在一个月后,众人终于从蛛丝马迹间探寻出了结果。同时,招魂鬼使,钱四海这几个名字也在修真界传播开来。
钱四海想趁着天灾来炼制行尸,通过收集行尸的死气来修炼魔功。然而行尸的炼制尤其苛刻,所以尸体的数量越多越好。这场雪灾之下,数以千计的凡夫抵御不了自然之力而身死,正巧合了钱四海的心意。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武氏的效率如此之快,探子刚找到他时,他才炼制了十二只行尸,还有数百具死尸没能炼制。探子临死前将消息传了出去,没多久便引来了各大正道宗门的精锐联手围剿,那场大雪中展开的战役,让世人见识了引尸人的手段,那十二个行尸竟然能相互合作,虽不能使用灵力,但其肉身之力丝毫不弱于练体的闻道修士,一双利爪碎石开山,力大无穷,堪比中品灵宝。这一结论还是数位闻道修士用鲜血得出的结论。
钱四海本身便有大乘境界,身旁还有十二只无比诡异堪比闻道境的行尸护身,一时间前去围剿的修士竟然落了下风,好在最后武氏的七位大乘境的高手赶来,破掉了了十二行尸的不败尸身,并且重创了钱四海,毁了其道基。
钱四海借着尸解**假死逃过一劫,随后消失百年,无人知晓其踪迹。
唐青沅同样服下一枚避毒丹,裂川杵在地上,以裂川刀为阵眼,周身五丈内升起一道繁杂的阵法,阵法之内浓雾消散,露出原本的街景,而阵内的死尸在浓雾消散之后,立刻被狂暴的刀气切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三月前,琼州万毒谷闹出血魔教余孽,就在潮州统领练平城准备将其斩杀之时,王仁却被一道长鞭救走,随后销声匿迹。三个月后,九州各地接连爆发出了一场令修者都要警惕的瘟疫。一开始只是在偏远小镇上传播,得病之人初时只是口干舌燥,食欲大涨,后来则发展成体温高于常人,理智全无,饥饿之时甚至啃食活物。最棘手的是,这世间名医不知何几,一时间竟然都探不出个究竟。”唐青沅说着,将视线锁在钱四海身上,接着道:“上面都以为是王仁的行尸蛊作乱,今日见到老爷子你,青沅突然觉得,此事可能并不是或者不止是王仁所为。”
“小丫头倒是见多识广,一人还是两人,又怎么样呢?今日你死在这儿,谁又能知道?”钱四海笑道,口中开始低声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接着四周的死尸便像是得到命令,吼叫着冲向刀阵。狂暴的刀气再次爆发,一堆又一堆的碎块四零八落的洒在地上,然而这些死尸并没有活人的畏惧情绪,只是一波又一波地冲向唐青沅二人,仿佛要用人海战术耗死对方。
“等会儿我会撤掉裂川的结界帮你扫清一条路,你要准备好,想活命就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唐青沅说着,身上的威势如同此时狂暴的刀气,变得凌厉起来。
“分山!”唐青沅大喝一声,拔出裂川,裂川的结界先是猛地往外膨胀随后爆裂开来,周围的房屋全都被炸成废墟,死尸也都再次归于尘土。
唐青沅的攻势并未结束,裂川突然一分为二,同时朝着一前一后两个方向斩下,身后被犁出一长长条沟壑,而眼前的钱四海直接被这一击撞了出去,连着其身后的几座茅草房也都化作废墟。
与此同时,杨武几乎是跟着身后这道刀气的后面飞射而出,浑身的灵力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运转着,配合着自身的身法,速度之快,竟是留下了残影,只是三五个呼吸,人已在三里之外。
唐青沅向后瞥了一眼,已经只能够看见一个远去的细小的背影,便再次将视线转向此间。
一阵烟尘散去,并没有看见钱四海的身影,裂川再次合二为一,唐青沅放出神识警惕的搜索着。
只是刚要用神识探查,一股危机感突然传来,唐青沅骤然睁眼,右脚重踏飞身而起,同时向下奋力斩出一道刀气。下一刻,土石炸响之声从下方传来,一股阴寒的灵力波动紧接着扩散开来,紧接着,从唐青沅刚才站立的地方,露出一双铁青的双手,此刻双手撑地正要将地下的身体撑出来。
唐青沅不敢轻易靠近,但不妨碍她施展招式试探,一阵叮当之声,裂川的碎金斩可开山碎石,普通的下品灵宝也不一定能毫发无损,可十几道碎金斩看在那铁青的双手上,只是擦出了几道火花看着没有丝毫损伤,让唐青沅更加警惕。
“小丫头,既然你知道百年前的寒州尸变,听闻过老头子我炼制行尸。今日,老头子就让你亲眼看看,行尸之上的不败金刚尸。”声音从下方传来,竟然是钱四海的声音,只是此刻的钱四海与之前佝偻老人的模样大不相同,除了皮肤呈现铁青之色外,身形还变的壮硕提拔,骨骼宽大,充满了力量感。
“你竟然将自身血肉尸化,你这个……疯子。”唐青沅难以置信的看着下方的钱四海。炼尸御鬼,本就是旁门左道难成大器,修炼之人要么最后被尸鬼反噬自身,要么丧失心智走火入魔,几乎没有一个能善终的。
而钱四海竟然将自己的血肉之身拿来炼成尸身,完全是丧心病狂,有违人道的行为。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炼成了,这期间的痛苦,煎熬都大到让人无法想象,而他竟然成功了,不得不说,这样的疯子真是世间少有。
“疯就疯吧,老头子当年被你们毁了道基,早已无缘大道,若是以此法能求长生,又有何不可?更何况,这具金刚尸身,充满了力量,让老夫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一次,甚好。”钱四海毫不在意的说着,还紧了紧拳头,仿佛是要验证这股力量。
“从你沉迷于微末小道开始,大道就与你无缘了。”唐青沅持刀冲下速度极快,钱四海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裂川已经在他身上划过了四次,擦出一串火星。
“没用的,我这具尸身可不是你光靠裂川这样的上品灵宝就能划开的。”钱四海摇头笑道,整个人却是冲了出去。
“轰”的一声,铁拳砸在裂川的刀身上,将唐青沅震飞了出去,等她落地之时,持刀的手仍旧止不住的颤抖。
力气太大了,这是刚才在和钱四海交手后,唐青沅此刻唯一的想法。
既然力量悬殊太大,便只能以快取胜。唐青沅再次将裂川一分为二,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刀光缭乱,每一招都直击命门要害。然而钱四海这个金刚尸身就像铁板一块,毫无破绽。
“砰”的一声,又是一拳,唐青沅再次被打退,这一次右边的肋骨都被震出了裂痕,右手更是快要失去直觉。
“女娃娃,别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也少些痛苦。”钱四海捏着手,传出一阵噼里啪啦活动筋骨的响声。
“妄想。”唐青沅服下一枚赤红的丹药,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狂暴了许多,修为也一下窜了两个小境界,提升到大乘上境。
“何必呢,燃元丹固然能让你短暂激发潜能,暂时达到更高的境界,可药力一过,你不要承受万针刺骨止痛,还有可能损了根基,就算今日你死不了,又怎样呢,废了根基不是和死了一样吗?”钱四海嘲讽着,整个人却是气势一变,再次和唐青沅战在一起,只留下一道残影还在原地。
……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摄心之术(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蜀东某处山林中,唐青沅正靠在一棵古树下剧烈地喘息着,头上的汗水顺着发梢滴落。燃元丹的药力已经过了,万针刺骨之痛袭来的瞬间差点让唐青沅昏厥过去,这还是她提前服了凝神丹的效果。
大概缓了一刻钟的时间,唐青沅恢复了一些体力,强忍着疼痛开始抓紧时间给自己疗伤。
……
半个时辰前。
唐青沅靠着燃元丹暂时攀至能在世间称雄的大乘上境。对钱四海形成了一个碾压的局面,裂川刀随着唐青沅修为的提升,原本只有黑色的光泽,此刻在刀刃上还清晰的闪烁出一圈暗红色的刀芒,跟着唐青沅的呼吸保持在同一频率。
再次挥刀一斩,这一次终于破开了钱四海的皮肤,带走一大块血肉,同时在伤口处淌出散发着腐臭的黑色血液。
“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所谓的长生?从里到外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这样的长生,不要也罢。”唐青沅嘲讽了一句,再次挥刀上前。
钱四海并没有答话,只是周身的尸气越来越浓郁,百步之内不见生机,紧跟着唐青沅而动,泛着灰白死气的拳头迎了上去。
两人速度都提高到了极致,只能凭借某处炸开的气浪来判断两人上一刻的位置。唐青沅的身法更加诡谲,比钱四海更加灵活,总是避开钱四海的正面一击,双刀挥舞间,每一斩都如蜻蜓点水,但砍在金刚尸身上的声响却如同撞钟,只是相比于寺庙的钟声更加密集。
无数细密的伤口出现在钱四海身上,原本铁青色的尸身被黑色覆盖,黑血凝固形成了泛着光泽的硬壳,看着就像套上了一身黑甲。让唐青沅惊讶的是,这黑甲的硬度居然比金刚尸身不弱多少,这便使得唐青沅每一刀都要比之前更加用力,耗费更多的灵气,才能伤到其本体。
时间已经不多了。
又一次碰撞分开之后,唐青沅将灵力一股脑的汇聚在裂川之上,刀身发出剧烈地嗡鸣声,刀芒不断向外吞吐,一把巨大的开山刀出现在唐青沅手中,看着非常不协调又非常契合。
钱四海见状迅速冲了过来,想要先发制人,就在距唐青沅一步之遥的瞬间,刀气外放将钱四海的前伸的左手绞成灰烬,然后开山刀被提了起来。
以唐青沅前方三尺的距离为起点,身前的大地分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一直蔓延向到目光尽头。
钱四海已经没了半边身子,左边的脑袋都被削掉一块,此刻正躺在地上有仅剩的右眼盯着唐青沅。
“噗呲”,裂川刚恢复到正常大小,刀尖一下从钱四海的右眼贯穿而出,残缺的金刚尸身也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硬块散落在地上。
做完这些之后,一阵虚弱感从元神深处传来,唐青沅知道燃元丹的药力快要结束了,而这里的动静太大,为防意外,唐青沅朝着其他几组的方向奔去,只是刚到那处山林,药力的反噬便来了。
又调息了一个时辰,唐青沅刚恢复了大概三层的灵力,一股危机感再次袭来。一道裂缝从大树顶端向下裂开,至少有百年时间的古树就这样被毁掉。唐青沅腾的一下往前翻滚的同时,裂川已握于手中。
回头看去,钱四海和一位身着麻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树后盯着自己,而那个中年男子手中正提着一把细长的锁链,锁链的一端系着长剑,刚好嵌在树根处,也就是自己刚才靠的位置。
“小姑娘倒是挺警惕,想必万针刺骨之痛还未褪去,不知道姑娘还能不能使出裂川一刀。”钱四海再次成为一个身着白衣的佝偻老人,手中依然杵着一根白幡。
“看来你的炼尸之术确实有些门道,至少能让你,阴魂不散。”唐青沅说着,背后悄然燃出一道符纸。
“求援?这方圆百里全是茂密的大树,恐怕你等不到了。”钱四海笑道。
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再次从四周传来,一个个**的尸体从土里冒了出来,不同的是还有三处地方亮起了白幡和钱四海手中白幡相互呼应形成一座阴邪的阵法,而唐青沅则是身陷阵中。
“此招乃是老夫年轻时御鬼所创,名为四元炼魂阵,将数百只魂魄放入其间,以御蛊之法让他互相残杀,最终练出一只恶鬼。你毁了老夫的金刚尸,那老夫便拿你再祭炼一具。”钱四海落下手中白幡,双手掐诀,口中低声快速地念叨着驱尸之法。
山里间的动物全都被惊的向外奔逃,仿佛林中深处有什么凶恶猛兽。而在四元炼尸阵中的唐青沅只觉得头晕脑胀,恶心异常。周围的死气和尸气逐渐浓郁,原本平和的天地灵气都变得死气沉沉难以调动。那些从地下爬出来的腐尸开始相互攻击撕咬,唐青沅附近的腐尸则纷纷扑向唐青沅,仿佛要争夺这个“血食”。
如同钱四海说的,万针刺骨之痛并未消散,唐青沅每一个动作都要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为了保留体力,唐青沅只是用御器术控制裂川护在周围,不让这些腐尸靠近。然而,随着阵法中逐渐填满死气和尸体,唐青沅防御的越发艰难。
最后阵中只留下八具死尸和唐青沅,那八局死尸单看气息已经处在闻道初境达到了行尸的程度,一看就是钱四海事先准备好的。若是在平常,唐青沅大可一刀斩之,但此刻,却是变得有些凶险,刚恢复的三层灵力,此刻还有一层,刚才唐青沅福服下了灵丹也不过是多了半层灵力,实在是杯水车薪。更重要的是,唐青沅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气息也没有了之前的强势。
那八只行尸看了看彼此,发现相差不多,又看向唐青沅,那旺盛的血气,是这些鬼东西难以抵挡的诱惑。八只行尸驻足了几个呼吸,便各自咆哮着冲向唐青沅。
唐青沅手持双刀选中其中一个气息最弱的砍了上去,一个错身,尸首分离,紧接着身后的一只行尸立刻扑到了倒下的那只行尸上啃食起来,没多久,只留下一堆骨架。
而吃下那只行尸的其余三只行尸,气息再次强了几分。
唐青沅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冲向一只行尸,再次一击必杀,而剩下的几只行尸又想继续分食,唐青沅则是趁此再次出手,让正准备进食的两只行尸再次变成了两具无头尸体。
剩下的四只行尸却不再向前,仿佛是产生了畏惧,不愿意与眼前的唐青沅争强食物,开始相互戒备。
“啧,没有生魂的行尸,终究还只是一具尸体,不过是会饿罢了。”钱四海仿佛自嘲的说道,接着法诀一变,四道黑色的光芒印到行尸的背上。
四具行尸眼神突然有了光泽,目露凶光扑向唐青沅,不过与之前相比,竟然互相配合有了技巧,这让唐青沅顿时感觉到压力。四只行尸互相掩护,攻防交替,攻势越来越猛,唐青沅的状态却是越来越差。
此时的唐青沅嘴唇呈现黑紫色,气息紊乱,眼睛布满血丝,看着尤为人。而她自己已经开始意识涣散,动作已经比之前慢了一倍。
又是一番打斗,唐青沅仿佛支撑不住,瘫坐地上。四只行尸等待了片刻,仿佛确定了唐青沅丧失了战斗力,一齐扑咬了上去。
“爆。”唐青沅低着头,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轰!”一场剧烈的爆炸在阵内响起,同时亮起一阵火光,阵内燃起熊熊大火,而之前四只行尸已经消失不见,四道黑影又钻回了白幡中。
“风雷烈火符阵,风雪阁当真财大气粗,可惜了。看在这么好的阵道天赋的份上,老夫一定将你炼成阵魂,绝不浪费。”钱四海挥手撤掉法阵,身旁的麻衣男子挥出锁链直指唐青沅眉心,唐青沅此刻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半边脸颊爬满了青丝,右眼已经一片血红,只有左眼还能看见些许模糊的事物。
快死了吧,唐青沅心里这样想着,手中的裂川却是不肯放下,仿佛要做最后的挣扎。
“砰”精铁相撞的声音在唐青沅面前响起,震得唐青沅双耳出现了短暂的翁明声。
接着两道人影出现在唐青沅面前,看着像是自己人,接着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也确实如此,两道身影从身后大树落下站在唐青沅身前,正好挡住了麻衣男子的锁链。
“什么时候,老弱病残也敢在我风雪阁面前耀武扬威了?”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黑甲面具里传来。
“罢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烦请莫尊大人动手对付那个拿着长剑的女娃娃。另一个交给老夫,速战速决,免得再生变故。”钱四海恭敬的说着。
“嗯。”被称为莫尊的麻衣男子应了一声,手中锁链再次蹿了出去。
“哼,狂妄。”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提剑便迎了上去。
“老夫钱四海,请阴阳家少主指教。”钱四海同样恭敬的拱手说道。
……
……
(未完待续,晚上还有)
第七十八章 术出阴阳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认得我?”被称作阴阳家少主的黑衣女子给身后的唐青沅服下祛毒丹药后,起身看向钱四海。
“阴阳家嫡系血脉的味道,哪怕过了百年,依然忘不了。”钱四海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恨意,接着道:“阴阳家主我曾见过,光是修为便能分辨出。而阴阳家嫡系中,挂着阳字令牌的年轻一辈只有三人,而挂着阴阳令的却只有一人。更何况您又与风雪阁的人一同出现,不难猜出您便是如今的阴阳家少主,叶明悠,或者老朽该称呼您为祭祀大人?”
“没想到,你东躲西藏的时候还能对阴阳家的事如此了解,真是难为你了。”叶明悠嘲讽道。
钱四海却是沉默了片刻,没有答话,接着将白幡收了起来,枯瘦的身躯在几个呼吸间变得壮硕,原本驮着的背在此刻直了起来,看着就像正值壮年一般。
“老夫同字辈弟子,钱少川,请少主赐教。”钱四海整个人气势一变,大乘中境的修为展露无疑,背后骤然浮现出一轮阴阳图,生死仿佛皆在此间。
“阴阳轮转,生死轮回,我阴阳家的阴阳转轮图,你倒是用的顺手。”叶明悠笑道,背后同样闪现出一圈阴阳图,较之钱四海的更加纯粹,生死分明又互相交融,生时亦死,死时亦生,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钱四海率先动手,左手掌生右手定死,步法迅疾如电,虽不及之前的金刚尸身的刚猛,但是威力却是毫不逊色。
“嘭”四掌相对,平地惊雷。远处交手的莫尊和另一名黑衣女子都被短暂的打断了进攻的节奏。
“虽然我并不知晓你为什么会我阴阳家的术法,不过,想要用阴阳家的术法取胜,实在是痴心妄想。”叶明悠漠然的说着,身后阴阳图转动,双手阴阳二气转换,正好对应克制到钱四海的生死之气。两股互不相同的气息突然接触便猛然炸开,钱四海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后退,叶明悠则是欺身而上,如玉般的双手笼罩着生死之气快如闪电,打出了炼体修士的声势。一连串的闷响在钱四海身上响起,阴阳二气接连落在各个大穴上,逐渐锁死了钱四海双手的筋脉,若是不能及时破除穴道上的阴阳二气,轻则落下隐疾,重则双手尽废。
钱四海猛然爆发,阴阳图大涨,生死之气交融,从他扩散出一圈黑白交汇的气潮,暂时逼退了叶明悠。紧接着生死之气游走双手,将叶明悠留下的生死之气尽数转化驱散,原本被锁住变得有些扭曲的双手,此刻恢复正常。
“用生死转换化解我的断生术,你倒是用得比我阴阳家的大部分弟子熟练。”叶明悠称赞了一声,双手却是迅速交叠结出数道繁杂的手印。
钱四海见状,紧随其后,同样以不弱于叶明悠的速度结印。
两人几乎只相差了一个呼吸,同时喝了一声:“生死予夺!”
两道一模一样的阵法同时笼罩钱四海和叶明悠,接着二人又以同样的招式同样的速度破阵。
“好,手法娴熟,应对迅速,你若是我阴阳家的人,我一定将你培养为嫡系,可惜你不是,所以,你必须死。”叶明悠叹了一声,术法再变。
“烦请少主试试。”钱四海笑道,同样的术法又使了出来。
二人几乎同时从基本的攻伐之术到高深的生死阵法都施展了一遍,接着又一一破解,就连速度都不差分毫,叶明悠心中越发沉重,不由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老夫同字辈弟子,钱少川,师承董赋。”钱四海再次说道。
“董赋……我从未听闻过,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不用说了。”叶明悠不再多言,开始起势汇聚周围灵气。
“老夫所言句句属实,至于真伪,少主自可去问问家主大人,可还记得六川河的老瞎子。”钱四海说完,却是没有跟着叶明悠起势,反而继续结印。
“本座倒要看看,这阴阳轮转之阵,你要如何破了它。”叶明悠锁定了钱四海的气息,一座灰白的阵法瞬间罩住钱四海,阵内草木一时疯长,苍翠欲滴,一时又枯黄,触之即碎。
整座阵法名为阴阳轮转,乃是阴阳家三大阵法之一,其威能仅次于轮回之境。阵内阴阳颠倒,生死加速,生机的流失快于外界数十倍。
这阵法刚一形成,钱四海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佝偻老人,看着还要更加苍老,背也更加的驼了。转眼间又变了回来,表面上看着毫无变化,可是那数十年的生机,却是真切的流失了。
钱四海手印未停,在流失了七十个年月的生机之后,一座阵法在阴阳轮转中形成。
“老夫破不了阴阳轮转,不过却掌握了生死交融,不知道这个日月一气,老夫用的如何?”钱四海立于日月一气阵中,阴阳轮转的影响变得微乎其微。
“看来,你对我阴阳家研究甚深啊,我阴阳家的三大阵法你也会了一种。”叶明悠冷笑道,手中唤出一道黑白相间的手环,接着道:“越是这样,你越要死。”
手环脱手而出,逐渐扩大,手环中的威能也逐渐显露。远处的莫尊感应到一股隐约的危机感,不由朝着钱四海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是大惊失色,高喊到:“闪开,那是轮回之境。”
“画意拦住他!”
“是”画意应了一声,提剑而起,直接爆发出一记杀招,一张由剑气组成的剑网洒向莫尊,使得莫尊不得不停下应对,他这一停便彻底丧失救援钱四海的机会。
黑白手环刚好扩大到阴阳轮转的大小落在地上,轮回之境彻底形成,其内两座阵法瞬间崩碎,两个布阵之人都受了不轻的反噬。
钱四海的情况更为不妙,结果钱四海不忧反笑,口中喊着“我赢了”,状若疯癫。
轮回之境,只是眨眼,钱四海的元神便经历了世事轮回,历经沧桑。
“莫尊大人,烦请告诉少主,老夫已悟得平衡之法,此法为,阴阳调和,生死轮回。”钱四海靠着又一次轮回后短暂的清明,传音而出,话音刚落,整个人连同魂魄都被磨灭在这轮回之境中
“哼,废物。”莫尊见钱四海身死,怒骂了一声,转头用锁链逼退画意,同时激射出无数银针,自己则向后急退,回身撤走。
“穷寇莫追。”叶明悠收起黑白手环,出声叫住了正要追击的画意。
画意闻言止住身形,朝着叶明悠走来,刚走到身前,叶明悠一个酿跄撞到画意身上。
“伤的重吗?”
“无妨,休息片刻就好,现在的修为使用双生环还是太勉强。”
画意闻言搀着叶明悠坐下,开口问道:“刚才我见那个老者也会阴阳家的术法,他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待这次任务完成,我便回去好好调查一番,此事绝不简单。”
……
……
鹭州,妖族营地,偏帐。
天无尘看着桌上已经碎裂的名牌,不觉皱了眉头,片刻后,一位红衣男走进营帐。
“见过天少主。”红衣男子拜道。
天无尘摆摆手,沉声道:“钱少川死了,进展务必更快些。”
“属下前几天再次改进了摄魂蛊,相信用不了几日,便能让闻道境的修士也难逃掌控。”
“很好,既然如此,无尘便等王长老的好消息了。”
“属下定不负所托。”
……
……
(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至交好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西北,万岭雪山,阴阳家祖宅。
夜已深,宗祠内依旧灯火通明,窗外隐约可见屋内两道人影。
”父亲,此人真与我阴阳家有渊源?“叶明悠问道。
“准确地说,是他的师傅。”阴阳家主叶行云负手背对着叶明悠,不知是在看哪位先人的牌匾。
“董赋?”叶明悠不确定的复问道。
“嗯。”叶行云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接着道:“悠儿,你可知我阴阳家若要成为家主,需要如何做?”
“平衡阴阳,自成生灭。”
叶行云点点头接着道:“阴阳家历代都会在年轻一代中挑选出三到五人来角逐家主的位置,可实则只有两人有望继承阴阳家家主之位。两百年前,我这一辈一共五人,最终留下的两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董赋。“
......
两百年前。
阴阳家家主大限将至,深知突破无望,于是在年青一代中挑选了五名声望最高的弟子,同字辈一人,青字辈三人,仁字辈一人,叶行云和董赋分别为仁字辈和同字辈弟子,虽然都只是一人,但其身后支持的长老数量却是和青字辈一脉持平,论天赋修为两人处于伯仲之间,青字辈弟子则是落了不少。
“当年,我仁字一脉掌握阳脉,同字一脉掌握阴脉,而青字一脉掌握的确实祭祀之礼,处在一个短暂的平衡之中。可平衡总会被打破,董赋便是那个脱颖而出的人。”
一开始,三脉弟子互有胜负,阴阳两脉更是常有交锋,在两脉弟子倾轧之下,青字一脉逐渐选择了依附于仁字或者同字一脉,最后董赋加上青字辈的两名弟子,对叶行云和剩下的青字辈弟子造成了绝大的压迫力,而在这关键之时,董赋踏入了大乘之境,阴阳调和,生死一气。这样一来几乎彻底奠定了董赋下一任阴阳家家主的地位,与叶行云一同的青字辈弟子也转向了董赋,唯独叶行云还未放弃,若是董赋成为家主之时,叶行云还未臣服,那么举行继任仪式之日,便是仁字一脉被逐出阴阳家之时。
可就在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董赋的妻子病逝了,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整个局面的转折。众人皆知董赋和其妻子相敬如宾,恩爱非常。妻子故去对董赋自然是莫大的打击,可是无人料到,这个打击使得原本中正平和的一个人变得偏执,甚至入魔。
阴阳家弟子凡是步入大乘,皆可进入祖地参悟阴阳图,明悟阴阳之理,董赋自然也进入其中。他却没有去理会什么阴阳之理,而是破除了禁地的封印,入了禁地深处的轮回之境找寻复生之法。
与叶明悠那日用阴阳环使出的轮回之境不同,禁地深处的轮回之境是阴阳家先祖仙逝之时,用道祖本源之力推演而成,后来几位长老家主在禁地闭死关,才推演出未到道祖也能使用的阵法,即使如此也要大乘上境的修为才能施展,哪怕有阴阳环这样的法宝也要大乘境修为。
道祖本源的轮回之境,不光内有生死轮回,还有阴阳平衡,万物互存,若是稍有不慎平衡打破,不光是阴阳家祖地,整个万岭雪山都难逃一劫。只需要几个呼吸就会被混乱的生死之气笼罩,那个股威能除非懂得阴阳之道的道祖出手,否则无人能调和,于是阴阳家先辈便联手施加封印,并设为禁地。
此事被当做祖训一一传下,也就是阴阳家弟子都能知晓的原因。董赋冒死进入,旺盛的生机便破坏了这股微妙的平衡,轮回之境爆发之下,封印破除,轮回之境没了束缚,狂暴的生死之气瞬间覆盖整个祖地。
而在封印破除的瞬间,阴阳家家主和数十位长老赶了过来,终究是完了一步,数十位大乘修士联手施展轮回之境暂时控制住向外散逸的生死之气,但是道祖本源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不断有生死之气外泄,叶行云和一干嫡系也都赶赴此间,利用阴阳家家主的传承法宝阴阳环,收束散逸的生死之气。
与此同时,闻道境以下弟子全部撤出万岭雪山,内门长老拿着风雪令赶往千寒山风雪阁寻求援助,其余弟子长老开启宗门大阵锁死整个万岭雪山,外不可进,能不可出。
山内无数个日月一气阵亮起,又顷刻间破灭,每时每刻都有弟子化为枯骨,整座雪山都变得比以往更加苍白,毫无生机,哪怕数百闻道全力施为,也难逃一死,整个内门弟子和阴阳家的精锐在这次劫难下损失了八成,最终内门长老带着援兵赶来,鬼谷传人唐无邪凭着阴阳生灭之理,在山下重新布下轮回大阵,燕牧之在四百年后第一次展露修为,道祖的气息威慑万物,浩瀚的灵力引动唐无邪布下的阵法。一圈又一圈的法阵逐渐将扩张的本源之力驱逐回去,整座万岭雪山到如今都还留下八十余处阵法,互为阵眼形成新的平衡之法将道祖本源重新封印在禁地之中。
就在风雪阁出手解了这次危机时,董赋却是由于深陷轮回不得自拔,最终入了魔。不但如此,他竟是在入魔之时掌握了部分道祖本源。原本被生死之气侵袭身亡的弟子,在董赋的操控下又活了过来。趁着阴阳家主和诸多长老因为封印本源之力筋疲力尽之时,董赋带着一众弟子和亡妻的尸身扬长而去,同时还带走了阴阳家至宝,千灵养魂灯。
阴阳家因为此事元气大伤,同字一脉更是从族谱上除名,其中便有董赋的弟子,钱少川,也就是后来的钱四海。
此后百年阴阳家封山不出,却是一直在探查董赋的消息。直到百年前寒州天灾,钱四海弄出尸潮之祸。
叶行云亲自带队前往寒州捉拿钱四海,却没想到晚到了一步,钱四海已经被武氏的高手围杀,不过那十二具行尸的残躯中,赫然残留着阴阳家功法的气息。
线索断绝,叶行运不甘心,便以为风雪阁效力两百年为代价,换回了风雪阁全力搜索。
全九州最大的暗杀组织同时也是最大的情报组织,在全力运转下,也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董赋的踪迹。
无人知道董赋这百年经历了什么,只是叶行云连夜奔赴江南,在六川河畔看见了情报上所描述的可能董赋的老乞丐。
叶行云只是稍微探查便确定了身份,阴脉掌舵人独有的气息没有丝毫的遮掩。
曾经差点执掌阴阳家的董赋,如今竟然成了一个靠行乞为生的疯瞎子。全身散发着酸臭,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满是补丁的衣服就这么胡乱套在身上,双眼只能看见眼白,叶行云到的时候,他正抱着半截玉米棒子在那津津有味地啃着。
“董赋?”叶行云试着喊了一声。
董赋毫无反应,依旧认真的啃着手中的玉米。
叶行云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前尘往事浮现心头,叶行云不止一次的想过再次对上董赋之时的场景,是自己惨败身亡还是险胜而过?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再见之时,竟然是这般景象。不知为何,那心中的战意突然变成了落寞,一股孤寂。
叶行云散去了暗藏的杀招,正要转身离去。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让叶行云止住了脚步。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偏执,你差点毁了整个阴阳家!”世人都知道阴阳家年轻一代以同字一脉和仁字一脉最为出众,却鲜有人知阴阳两脉掌舵人是至交好友。
叶行云看着昔日好友,言语中夹杂着道不明的情绪,像是质问,像是惋惜,又像是无奈的愤怒。
叶行云双手拽起董赋胸前的衣襟,将董赋提了起来。
董赋没有回应,只是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对不起”,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那股莫名的悲怆,让叶行云放下了董赋,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直到今日,叶行云依旧不明白,董赋的那一声声道歉,是对惨死弟子的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不过都不重要了。
第八十章 不化骨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鹭州,天妖山顶,古妖族祭坛。
应龙族族长,狐族族长,虎族族长成三才站位,分离一角。祭坛上天无尘一袭白衣,眼前唤天珠闪烁,祭坛正中央的位置放置着通体透亮的水晶棺椁,其内躺着一个姿色绝佳的女子,若不是身上毫无生机,看着就跟睡着了一样。
天地灵气逐渐汇聚到天妖山顶,三位妖族族长同时爆发,一声声远古巨兽的吼叫身高回荡天际,震得山下清平关的将士脑海嗡鸣。
天妖山顶的吼声引起了山下妖族的响应,各类猛兽的吼叫声此起彼伏,三百六十五位闻道境的大妖占据在天妖山的上半部,妖气盈天,远处清平关的将士看向山顶,只觉得有一条妖龙盘踞其上,正俯首凝视着清平关。
“周天星斗大阵……阿默,传信镇北关和成均,请求支援。”褚夫子面色沉重,向一旁的沈阿默说道。
“是。”沈阿默应了一声,退下城楼,朝着军机处奔去。
“夫子,妖族战阵在清平关重现,我们挡得住嘛?”张涛之不安的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褚夫子叹了一声,眼中露出一股坚决,“让胡守诚传信中州,将此间事如实转告天顺帝。”
“是。”张涛之闻言也退了下去,独留褚夫子一人,盯着远处的天妖山。
最初,周天星斗大阵有上古妖庭之主,东皇太一,参悟周天星辰所创。阵法繁杂深邃,布置此阵,需要炼制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对应上天的三百六十五颗主星辰,然后还需要一万四千八百杆小周天星辰幡,对应一万四千八百颗副星辰。再配以亿万神魔之力,一人代表一颗星辰,就可组成威力绝伦的周天星斗大阵。
此阵也被作为妖族镇族之阵,只是后来的古神之战爆发,东皇太一和众多妖神陨落,上古妖庭荣光不复,周天星斗大阵也变得残缺。
如今天妖山上的周天星斗大阵,不知道是被简化了多少倍的残次品,但哪怕是残次品,光是这数百闻道境的大妖,便是一个可怕的战力。
要知道九州任何一个宗门要是能拥有如此战力,便可瞬间跻身一流宗门的行列,就算赶不上一些传承千年的大物,也算得上是一方豪雄,如今的武氏也得卖个面子。
此刻天妖山顶风云际会,磅礴的灵气使得山顶充满生机,原本枯萎的草木被浓郁的灵气滋养,开始重新发芽抽枝,只是片刻,山顶一片盎然春色,和山下堆积的白雪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灵气还在不断汇聚,三位族长大乘圆满的修为支撑着聚灵法阵,现在这股灵气要是直接灌入到闻道修士体内,除去隐患不说观看修为,几乎瞬间就能造出一个大乘修士。而这股磅礴的灵气正持续不断地涌入唤天珠中,唤天珠内的光芒也越发明亮。
随着时间推移,三位族长都感受到了唤天珠内传来的压迫感,天上雷云翻涌,不时有雷电闪烁其间,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最终,唤天珠流光外显,仙气萦绕,天无尘双手结印,右手剑指一引以唤天珠为媒介,山顶磅礴的灵气便入决堤洪流,涌入水晶棺椁之中。
棺椁中的女子逐渐有了生机,身上的死气被慢慢消除,直到与常人无异。再然后,灰白的脸庞竟然多了些血气,干瘪的皮肤变得饱满,浑身上下围绕着仙气,接着雷鸣轰响,震耳发聩。
“聚星起阵,引仙魂!”天无尘祭出数件法宝按东方苍龙星宿排列。
仙音渺渺,雷声阵阵,一道炽热的白光从唤天珠中激发而出,照入水晶棺椁之中。祭坛上方雷云转动,一圈巨大的漩涡缓缓成型,那空洞的黑暗里,隐藏着应龙族族长都心生畏惧的威能,仿佛灭世雷劫随时会降临,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着在场每一个人,哪怕有周天星斗大阵,众人也没有得到丝毫的安宁。
这时异变发生,水晶棺椁突然炸裂,上方的漩涡紧接着聚集出一道粗壮的紫色雷霆,没有丝毫迟疑轰鸣之间,陡然落下。
山顶的灵气瞬间被一个带着仙气的身影席卷,接着这道身影携着浩瀚灵气冲向紫色雷霆。
一阵青芒在雷霆中乍现,驱散了这道天怒,而这一下仿佛触怒了苍天,紧接着一道又一道更加粗壮的雷霆对着那道身影轰然落下,而那道身影却是巍然不动,如同接受上天的洗礼。
那一道道雷霆落在身上,使得那身影的气息越发凝实强大,隐约间已经高于大乘圆满,到了半步道祖的境界,到最后一道细长的黑色雷霆降下,再散去。
道祖的威压笼罩整个天妖山,接着辐射至清平关,无论妖族人族都被这股威压震慑,此刻所有处在威压之下的人,妖,大都匍匐在地不得起身。
三位妖族族长和天无尘此刻正对着那道落下的身影拜倒。
“恭迎仙尊临世。”天无尘五体投地,看着极为恭敬。
“仙灵宫之人,倒也算我蓬莱子弟。”落下的那道身影正是之前躺在水晶棺椁中的女子,只是容貌气质和衣着变得更加雍容华贵,绝美的面容给人一股高贵不容亵渎之感。
“妖族?”那女子看向三位妖族族长,语气平静,威压却突然加剧,三位族长压力倍增,全身骨骼都在咯咯作响。
“仙尊息怒,此次仙尊能以神魂降世多亏三位族长和妖族相助,无尘一人委实难以做到。”天无尘立刻开口道。
“既如此,本宫便不再计较,当年妖族也曾为帝尊征战妖族,今日之事,本宫定然不会亏待尔等。”
“多谢仙尊。”三位族长连忙拜谢。
原来威风凛凛的嗜血大妖,此刻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哪怕性情暴躁的莫力杰也不敢有丝毫造次。此时此刻,不管有何屈辱,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天妖山,多少年了,今日,却是被本宫用了。也罢,就当本宫欠你们妖族一个人情。”女子的话语不带丝毫情感,冰冷异常。
道祖的神识片刻扫视了整个鹭州,所有修者,无一逃脱全都如惊弓之鸟,在被扫过的一瞬间感受到莫名的大恐怖。
鹭州没有什么有名气的大宗门,最强的朝明宗,其中境界最高的太上长老也只是大乘圆满,在威压扫过的瞬间,正在入定的太上长老被猛然惊醒,随后下令封山,开启护山大阵。
这种情况不止朝明宗一个宗门,凡是被这股神识扫过的宗门全都下令封山,战战赫赫的躲在看似牢固的护山大阵内,门内弟子只是一头雾水跟着师长守在宗门之内如临大敌。
鹭州的各大宗门不知晓天妖山的变故,褚夫子则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劫雷的威能完全超出了修士渡劫的强度,犹如天罚,尤其是最后一道黑色雷霆,褚夫子自问是挡不下来,而那道身影竟然用肉身抗住了,褚夫子心里震惊的同时,更是陷入了绝望。清平关,或者说鹭州,怕是守不住了。
……
……
鹭州,天妖山外,妖族大营。
“此次下界,承妖族相助,本宫在此承诺,只要合情合理,本宫将来可为妖族出手一次。”被称为仙尊的女子说道。
三位族长闻言大喜,连忙拜谢:“多谢仙尊。”
女子微微点头,接着道:“尔等只要为我蓬莱效力,本宫自然不会亏待尔等。”
“我等常年潜居南疆群山,不知外事,还未请教仙尊名号。”应龙族族长拱手拜道。
“本宫,蓬莱掌使,洛婉云。”洛婉云高居主位,道祖之威虽未外放,但那股上位者的压迫感,使的在坐的几位族长胸口憋闷,呼吸不畅。
“拜见掌使大人!”
“拜见掌使大人!”
“……”
众人起身,齐声拱手拜道。
“免礼。”洛婉云面无表情扫视了一圈,对着天无尘问道:“本宫此次下界,只是分出一缕神魂,此间的灵气并不足以支撑我全部的神魂降临,道祖初境,已经是此间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而这具身躯却是逆天而行。刚才渡劫之时,本宫用这具身躯硬抗天罚,竟然毫发无损,若是本宫记得没错,能练出如此尸身的,唯有灵神宗的炼尸之术,而且是尸炼中的最高品阶,不化骨。”
“掌使果然慧眼如炬,不错,此身正是尸炼的最高品阶,不化骨。用了八百闻道修士的精魂和数十万的血气炼制而成。”天无尘如实答道。
“据本宫所知,灵神宗早已覆灭,怎么,还有遗留?”洛婉云问道。
“灵神宗早已没了踪影,不过炼尸之术却是没有断了传承。”天无尘将钱四海和王仁的摄魂炼尸一事一一道来,。
九州突然爆发的瘟疫,确实是仙灵宫在幕后操控,那日救走王仁的正是仙灵宫之人,随后王仁和钱四海联手完善尸炼之术,又将摄魂蛊改良,期间无数修士凡人的精血汇聚于一人身上,再加上数百闻道修士的精魄,终于将不化骨炼成。
然而不化骨刚刚炼成便诞生了不低的灵智,付出了四位大乘中境修士的代价才将其擒住,又用散魂之法抹灭魂魄,独留下这具不化骨尸身以待今日。
“原来如此,仙灵宫倒是辛苦了。放心,该有的奖赏自然不会少。就是可惜了那个钱四海,这样一个奇才。”洛婉云说着可惜,可语气却依然平静,没有丝毫情绪。
“为了我蓬莱仙门重临九州,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天无尘信誓旦旦的说着,表现的就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
“好了,本宫今日乏了,都退下吧。”洛婉云似乎真的累了,面容中透出些许疲惫,挥手遣退众人。
“是。”众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九州,本宫又回来了,不知如今这世间,还有谁能与我蓬莱比肩?”
……
……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摧城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鹭州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往九州各处,各方势力尽皆震动,燕氏这边士气大涨,武氏这边就变得衰颓了不少。
以仙灵宫为首的宗门行事更为嚣张,原本摇摆不定的势力不少都因为鹭州的变故,加入了燕氏,准确的说,站在了仙灵宫这边。剑宗为首的正道势力开始处于劣势,不少道场都受到了袭扰。
若不是剑宗用雷霆手段血洗了几个邪道宗门,怕是正道势力会更加艰难。绕是如此,胜利的天平依旧开始倒向燕氏,继古严关之后,晋河关,渭阳城,飞瀑峡等要地接连陷落,加上之前燕氏吞并的城镇村庄。如今的九州,燕氏就像插在武氏心口的利刃,以万州为中心四处落刀,武氏被刺的鲜血淋漓。
镇北王第一个收到鹭州异变的消息,第一反应不是派兵增援,而是开启镇北关的苍寒古阵,并亲自率军将北境妖族击退数百里,差点打到北邙山下。接着,镇北王带着楚氏一干精锐子弟突袭北妖大营,若不是北境妖族防御森严,对新任妖王的保护过于严密,还真有可能让镇北王成功实施斩首计划。
镇北王见一击未中,也不耽搁,立刻下令撤退,抽身便走,接着所有出城的军队开始回撤镇北关。整个行动只用了三日的时间,期间行军可谓令行禁止,足见镇北王治军有方。
也是在镇北王率军回到镇北关的同时,清平关失守。
镇北王出城第二日,鹭州清平关前。
整个清平关前的妖族战士比先前多了一倍,原本只有虎族族长莫杰力,如今却是多出了四位妖族族长,南疆妖族高层和兵力,已有半数聚集在此。除此之外,天无尘带着仙灵宫的人也出现在场间,似乎今日,就是清平关破城之时。
妖族,燕氏,仙灵宫,三大势力同时站在清平关前,给清平关的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而在这三者之间还一座精铁打造的高台,整座高台,只有一位女子姿态慵懒地坐着,此刻正用左手撑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清平关,就像一位女帝在审视自己的疆域。
这么明显的存在,自然第一时间便被清平关的将士发现,那女子自有一股高不可攀的气质,典则俊雅的仪态,又让人不觉心生敬仰,而这女子正是前几日的洛婉云。
褚夫子立于城关处,注视着高台之上的洛婉云。洛婉云下一刻便将视线投了下来看向褚夫子,就像老鹰盯住了草原上的灰兔,随时可以以迅疾之势,将其抓入云天。而褚夫子被洛婉云视线锁定的瞬间,心里便生出了一股无力反抗的挫败感和浓重的危机感。这两种感觉,已经快有几十年没有体会到了,这使得褚夫子突然有了某种短暂的明悟,只可惜,眼下的局势不允许褚夫子细细领悟,而这次时机错过,便是让褚夫子彻底与成道无缘。
张涛之同样感受到了洛婉云实力的深不可测,转头向褚夫子问道:“夫子觉得此女如何?”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真乃仙人。”褚夫子叹道。
“夫子,师兄问的是这个女人修为如何,不是样貌。”沈阿默不悦的说道。
“阿默,不得无礼,夫子刚才已经答过了。”张涛之微微严肃的说道。
“答过了?可夫子明明是夸那女人好看,怎么就答过了?”沈阿默不服的辩驳道。
“你啊,夫子刚才最后说的两个字是什么?”
“最后两个字……仙人?”沈阿默不确定地问道。
“不错,仙人。大乘之上则成道,成道之时天降劫雷,渡过雷劫则一道有成,可飞升上界,位列仙班。仙人自然是成道之人。”张涛之解释道。
沈阿默思索片刻,突然惊觉道:“那岂不是说这个女人有道祖修为?”
“嗯,正是如此。”张涛之沉声应道。
“若事不可为,你和阿默先走,立刻回成均,将此间事禀告掌门,让其早作准备。”褚夫子语气中透出些许无奈,仿佛料定这场战事已经无法取胜,像是在做最后遗言。
张涛之和沈阿默能和韩越峰,童心被世人称为成均四杰,自然不是愚笨死磕之人。即使心中万分不忍,可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夫子都不能取胜,他们留下来也是白白牺牲,此刻二人虽沉默不言,却已经默认了褚夫子的话。
就在这时,清平关前,敌军已经彻底摆好了阵势,洛婉云悠然开口道:“本宫乃蓬莱掌使,看着尔等同属人族,本宫愿意网开一面,我蓬莱向来有教无类,此刻放下兵刃归降者,便可如我蓬莱门下修习成仙之法。如若不然,本宫不介意血洗这座城关。”
洛婉云声音不大,却是将这番话传遍了整个清平关,每个人的耳畔都回响着这番低语。
归降,自然是不可能了,战事打到现在,清平关将士早已和对方成了死敌,莫说是归降仙门,就是当场让人得道成仙都不见人能劝动人心。
洛婉云等了片刻,清平关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刚才那番话完全是做做样子罢了,眼下这座城的生死,这位蓬莱掌使并未放在心上。
“既然尔等死意已决,本宫也不强人所难,攻城。”洛婉云依旧用不带情感的语调命令道,神情漠然。
“攻城!”
“攻城!”
“攻城!”
三方同时发令,妖族的将士咆哮着先冲了上去,仙灵宫紧随其后,燕氏的摧城战车也推了出来。清平关前的战火随着一声声军令,重新点燃。
“在下应龙族族长,龙九,请成均褚夫子不吝赐教。”龙九原本身在大军后方,话音未落,身形便已移至清平关上空。
“记住我说的话,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褚夫子再次叮嘱了二人一声,御空而上迎向龙九。
“老夫褚成,见过龙九族长。”褚夫子拱手行了一礼,正色道:“今日你我各为其主,老夫也无法责难,若是老夫真的守不住这个清平关,还请龙九族长少造杀戮。”
“你当知道,如今这战场,我说了不算。”龙九回到,语气透着一股无奈。
“是老夫愚了,也罢,请族长天外一战。”
“请。”
说完,二人转眼消失在天际,不见踪影。
天空更高处还有一层由雷云形成的方外之境,又称为天外天。通常大乘境界的大修者交手时,为防止散逸的威能误伤他人,通常都会选在此处动手,无论多么威猛的术法,在这无尽滚动的雷云面前都能被消解。
龙吟之声伴随着雷鸣在天外天响起,龙九一拳之威竟是比之前的莫杰力更强,一击破碎虚空,眨眼便到褚夫子眼前,“咚”的一声闷响,褚夫子倒飞而去,身上的天罡之气都变得淡薄不少,气息也略微紊乱。
褚夫子止住身形,灵气全力运转,引动周遭雷电加持己身,接着御气术调动雷霆,声势比这龙九的一拳有过之而无不及。
龙九毫不畏惧,同样飞身迎上,两人拳拳到肉,十几个呼吸攻守交换数百次,在常人看来,这看着就像两位拳法大师相互拆招,充满了观赏性。实则不然,这其中的凶险只有练体修士和修为高深的大修士才知晓,这短暂快速的对攻,每一招都留着后手,牵一发而动全身,步步为营又要提前预算,光是这份算力,就不是修为低下之人能做到的。
两人对了数百招,最后同时对了一拳,这一轮交锋才结束。
龙九上半身留下了数十道漆黑的伤痕,显然是雷电所致。褚夫子真是衣衫破烂,几处细长的伤口向外翻着皮肉,甚至有一处深可见骨。
“终究是老了,不敌你妖族长寿。”褚夫子叹道。
“夫子过誉了。”龙九客气道。
两人正要再次动手,褚夫子却神色一变,转身朝着清平关疾驰而下。
此时天无尘和莫杰力已经对上了张涛之和沈阿默,还有不少大妖已经爬上城楼,看来清平关的守城大阵已经被破了。此刻,清平关,危矣。
褚夫子闪身落下,一拳震退莫杰力,再转身逼退天无尘,随后身法迅捷如电,城楼上一干妖族都被打了下去。褚夫子竟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暂时解了危局。
“夫子。”
沈阿默正想上前问询情况,却听见褚夫子匆忙留下一句:“做好准备。”
说完,褚夫子突然爆发出一股凶猛的威势,整个人如同时光倒转,恢复了青年模样,一身修为竟然隐约触摸到那道门槛,暂时达到了半步道祖的境界。
“大生机术,夫子你……”张涛之看着返老还童的褚夫子,悲伤之情弥漫在心头。
大生机术,一种通过压榨寿命和潜能换取短暂修为的法门,通常被作为最后的杀招所用。显然,此刻在褚夫子看来,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重获青春的褚夫子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只可惜终究是昙花一现。
褚夫子前脚轻踏,弓身握拳,莫杰力已经被砸入天妖山内,没了声响。而众人看见褚夫子动的时候,褚夫子已经在清平关外,一拳打碎了应龙族族长的左臂。接着狂风四起,无数妖族将士炸成血雾,燕氏的攻城车也突然解体成为一堆废铁。仙灵宫之人同样难道屠戮,天无尘直接被一拳打成重伤,昏死当场。
洛婉云看着下方在战场四处杀戮的褚夫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光彩,道了声:“有趣”。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都龟缩到了高台之下,清平关的将士也趁机回到城内抓紧疗伤。褚夫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清平关城楼上,视线再次放在了洛婉云身上。
接着,褚夫子第一次开始凝势,全部气息锁死在洛婉云身上,接着,虚空破碎,褚夫子挥拳而去,气浪呼啸之声响彻清平关。
洛婉云看着褚夫子那惊天一拳,评价了一声:“不过如此。”
然后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做完这些,褚夫子的拳头正好到了。
一根手指和一个拳头的碰撞,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褚夫子在碰到那根手指的瞬间,左手一阵筋脉尽断的疼痛传来,钻心刺骨,接着整个左臂炸成一蓬血雾。洛婉云屈指一弹,褚夫子骤然喷出一口鲜血,后心处的衣物朝后破开一个大洞,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朝清平关砸了回去。
“轰”的一声巨响,清平关直接被砸塌了一半,不少将士直接被震死。
“攻城。”洛婉云说完便不再留意此间,神游太虚。
“攻城!”三军统帅见此,也懂得抓紧时机,一众将士又冲了上去,这一次几乎没有遇到阻拦。
“夫子!”沈阿默喊声中带着哭腔。
“走。”张涛之拉住沈阿默,头也不回的朝着远方奔走。
……
清平关,破。
……
……
(未完待续)
(三更完事了,睡了睡了,大家洗洗睡哦)
第八十二章 我辈本是远游人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从洛婉云一指点落褚夫子开始,清平关便再也没了依仗,以妖族为首的三方联军直接顺着那方塌陷的城墙冲了过去,决堤之水难堵,再加上清平关的守军已经所剩无多,张涛之带着沈阿默撤走,几乎无人能阻拦敌方的闻道境以上的修士。
兵败如山倒,整个清平关随着那一声巨响迎来了血洗,大火焚烧了七天七夜,不管是房屋还是尸体,都在这场大火中燃尽。
……
张涛之和沈阿默及时撤走,虽然暂时脱离了战场,危局却没有结束。
鹭州前往北海途中,要翻越一座苍茫的雪山,常年冰雪覆盖,几乎没有活物能够生存,唯有雪山林能够存活,正因如此雪山上虽不见活物,却有一片广阔的雪山林。
张涛之带着沈阿默已经连夜奔袭数百里,正好到了雪山之下,追兵也紧随其后。
“涛之兄,你我多年未见,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怎么见我就跑呢?”张涛之和沈阿默刚到雪山林前,却看见一位麻衣男子正等在那里。
“莫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涛之停下脚步,问道尺已经握于手中。
“当然是专门等候涛之兄。涛之兄,你我多年未见,难道刚一见面,便要兵刃相向嘛?”莫尊负手立于雪山林前,所站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张涛之和沈阿默的必经之路上。
“好,既然莫兄想与我叙旧,张某自然没有意义。只是我师兄妹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不如让我师妹先行一步。”张涛之一边说着,一边隐秘的将一个锦囊交给沈阿默,同时传音入秘道:“锦囊内放有大挪移符,你先走一步,若遇危险,引动此符,路上不要停留,尽快回成均。”
“当然可以,今日我莫某人主要是来找涛之兄叙旧,令妹大可先行一步。”莫尊说着,还侧身让开一条道路。
“那便多谢莫兄。”张涛之客气道。
“师兄……”沈阿默还想说什么,却被张涛之出声打断。
“好了,师兄我今日巧遇故人,免不了一番畅谈,你先回去,师兄随后就到。”
沈阿默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听从张涛之的话,一咬牙,脚步轻踏,提身朝着雪山林深处奔去,在经过莫尊之时,更是充满警惕的看了一眼,好在莫尊好像真是来找张涛之叙旧一般,并未出手阻拦。
一阵清风拂过,带起些许雪花,沈阿默已经消失在雪山林深处。
张涛之看着沈阿默的身影远去,最后跑出了他的感知范围,不由觉得心里一松,又看向莫尊,说道:“莫兄,不知你可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自然是记得,上一次你我聚首,还是武氏举行祭天大典,九州同庆之时。你我二人还有韩兄,一同观赏这太平盛世之景。还记得那时常安城里的歌舞升平,洛城古道上你我策马同游。哦,对了,韩兄还有一首诗,莫某人颇为喜欢,天涯仗剑仅随心,莫问黑白不分明,我辈本是远游人……何须……何须……嗨,看我这记性,还没老就记不住了。”莫尊自嘲地摇摇头。
“我辈本是远游人,何须事事皆留情。”张涛之接过莫尊的话,将这首诗补充完整。
“是啊,我辈本是远游人,何须事事皆留情。”莫尊感叹了一声,接着道:“涛之兄,如今的时局,无论是你成均,还是我这个无名小卒,都难逃其中啊。”
“所以莫兄今日,是来与涛之割袍断义的嘛?还是说,莫兄也做了燕氏的走狗?”张涛之问道。
“此言差矣,天下大势,向来不是我这样的小角色能够改变的,大势来临之际,你我能做的不过是选一方站队吧了。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不正是你们成均最常说的吗?”
“涛之认为,燕南归并非良主,莫兄最好多加思量。”张涛之冷声道。
“莫某自有考虑,涛之兄不必再劝,这些琐事多说无益,不如你我切磋切磋,让莫某看看,涛之兄这些年又提升了多少。”莫尊说着,背着的右手放了下来,一条银白色的精铁索链垂落在地上。
“终是要刀兵相见,可涛之没想到的是,这逃亡路上会遇见莫兄。既然如此,那就请莫兄赐教。”张涛之手腕一转,问道尺发出墨色的光芒,遇着周遭雪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银白色的精铁锁链发出一阵嘶鸣,就像发起进攻的响尾蛇,锁链一段的长剑就像是蛇首,盯准了冲来的张涛之,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扑了出去。
“叮叮叮”一连串金戈交击的声响在山林前回荡,银白色的锁链带起无数雪花,感觉异常笨重的锁链,其实灵活无比,看着就像是银蛇起雾,而张涛之就是那个与蛇共舞的引蛇人。
锁链操控着长剑快速的刺向张涛之,使得张涛之停在了莫尊身前十尺的距离不得寸进。
张涛之握着问道尺电光火石之间一击卡住了锁链与长剑连接的空隙,手腕已转缠住锁链,向后猛然一拉,莫尊同样眼疾手快地拉住锁链,两人一角力,锁链被瞬间绷直发出一阵嗡鸣。
“看来数十年未见,涛之兄倒是没有因为做文章而耽误修炼。”莫尊笑道。
“莫兄这些年游历四方,当也是精进不少。”张涛之回敬道。
两人相持之时,张涛之身后又传来数道破风之声,妖族和仙灵宫的人到了。
“莫尊大人,为何只有张涛之一人,沈阿默呢?”一位妖族之人疑问道。
“莫某人能力有限,只能拦住一个人。你们说的那名女子已经朝着林子里逃了,若是你们现在全力追赶,应该还能追上。”莫尊一边和张涛之僵持,一边和前来相助的将士交谈。
“那就有劳莫尊大人拖住张涛之,我等继续追逐沈阿默的行踪。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只要等到之后的援军前来,便可协助大人拿下此人。”一位熊族的大妖说道,大手一挥,正要带着一帮高手进入雪山林张涛之突然将手上的问道尺一松,身形朝着反方向急冲,正好迎向朝着这边本来的妖族。
“砰砰”两掌,刚才那名喊话的熊族修士和另一位燕氏将领便被拍进了山下的风雪里,接着从山下传来两声闷响,砸出两个雪坑。
“今日,想要踏入这山林之人,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张涛之伸手虚握,身后的问道尺受到牵引,“嗖”的一下钻入手中。张涛之手腕一抖,震落了问道尺上的雪花,将其横于身前。
“莫尊大人……”其余赶来的人正好目睹了刚才张涛之一招拍飞两大闻道境高手的全过程,有些胆怯的看向莫尊,寻求帮助。
“一群废物。”莫尊不屑的瞥了一眼这些逐渐赶来的援兵,转而看向张涛之,说道:“涛之兄,你我的较量,还未结束呢。”
“莫尊,你当真不顾当年情义,要与我为敌?”张涛之并未回头,但身上的杀气却是散了出来,厉声问道。
“涛之兄,你我各为其主,又何须说什么情义。”莫尊再也没了之前与故人交谈的闲情逸致,面容变得冷漠,仿佛换了一个人。
“好一个各为其主,罢了,罢了,今日,更凭本事!”张涛之紧握问道尺,掀起一阵墨色狂潮,眨眼间淹没了眼前赶来的追兵,整个山腰处直接被击垮了半块,庞大的山体将山下的追兵也一同压在了下面,巨大的声响引发了雪崩,将那些原本还想挣扎而出的修士彻底掩埋,虽然无法对闻道境以上的高手造成致命伤害,但是混乱中能伤及筋骨。
张涛之一击之后,气息有些虚浮,而山上又只剩下张涛之和莫尊两人。
“今日,你我割袍断义,生死由天。”张涛之说着,拽起一处衣摆手中问道尺一转,将衣摆割裂。左手举起那块残角扔向空中,残破的衣摆随着寒风飘向山下的远方。
莫尊看着这一幕,心中确有一阵惋惜,不过惋惜之情转瞬即逝,正色道:“生死有命,涛之兄无需留情。”
我辈本是远游人,何须事事皆留情?
“请。”
“请。”
山间风雪处,遇故人,旧时好友,今日敌。
……
……
(未完待续,睡一个小时还有)
第八十三章 追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风过山林,传来阵阵呼啸,天上不知何时落下了大雪,又或是刚才的雪崩带落下来的。沈阿默穿梭在山林之间,之所以不御空而行,是因为山林中树木茂盛,地形复杂,更容易遮掩身形。沈阿默已经全速行进了半个时辰,早已穿过了中心地带,到了雪山林的后半部分,已经能看见前方透进来的些许阳光,但那股危机感从她踏入雪山林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头,越到现在越加浓重。
沈阿默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加速向雪山林之外奔去,阳光越发明亮,危机之感不减反增,就在还有大概四丈距离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轰鸣。沈阿默回身望去,身后的参天大树正在迅速倾倒,烟尘夹杂着风雪席卷而来,瞬息之间便到了沈阿默身后数十步的距离。就在这时,烟尘中突然冲出一道身影,抬掌向沈阿默打来。
沈阿默身形骤停,回身拍出一掌,双掌相对,尘土飞扬,周遭树木被散逸的余波连根拔起,枝干断裂横飞而去。沈阿默借着这一掌反震之力,抽身倒退,冲出了雪山林,看见了身后的茫茫白雪。
“你是何人?”沈阿默站定身形,右手一甩,雪茗剑已在手,凝神看向从林间走出的男子。
“李箐琰,青州人士,师承天海阁。”李箐琰神色淡漠地看向沈阿默,手腕一转,一把金色长剑握于手中,只听李箐琰接着道:“奉洛掌使圣令,前来杀你。”
“洛掌使......那个自称蓬莱掌使的洛婉云?”沈阿默说着,眼中流露出一股恨意。
“我要是你,就自刎当场,免得多受皮肉之苦,褚夫子什么下场,你也看见了,你们成均最强的除了夫子以外,就剩下掌门周潇了吧?据说成均已经三百年没有圣人了,不知周掌门有没有得道成圣,若是没有,怕是你们成均就要亡了。”李箐琰淡然道。
“贼子放肆!”沈阿默怒喝一声,雪茗剑携带着漫天风雪朝着李箐琰刺去。
“不自量力。”李箐琰轻蔑道,右手挥剑,狂风卷向风雪,两者一接触便向四周撕裂,两把仙剑紧接着撞在了一起。
沈阿默剑招变幻莫测,攻势连绵不绝,虽然声势并不浩大,威能也不刚猛,却是招招致命,让李箐琰几次陷入危局,好几次李箐琰都靠着深厚的修为强行接下杀招,接着用内功招式填充短暂的交手空白,才和沈阿默坚持下去。
双方再对一掌,各自拉开距离,李箐琰看着沈阿默手中那柄通体雪白的长剑,不禁问道:“你用的什么剑法?”
“呵,行云剑法都不知道,也敢出来丢人现眼。”沈阿默嘲弄道。
李箐琰不可置否,反而收起了手中长剑,看样子要徒手与沈阿默较量。
“哟,知道自己剑法不行了?用剑你都打不过,还想赤手空拳?找死。”沈阿默冷笑一声,再次欺身而上,行云剑法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一旦成势便可一直施展下去,把对手生生耗死,当然,对自身修为也有相当高的要求。
李箐琰将灵气汇聚于双手,一抹金色笼罩在双手之上,看着就像涂了金漆一样。双手与雪茗剑一接触,就像砍在了精铁之上,接着划出一道嗡名声,雪茗作为仙阶飞剑竟是没能破了那双手上的金光。
“佛门金身?”沈阿默疑声道。
“非也,只是铁砂掌融合了佛门功法在内罢了。”李箐琰摇头否定道。
“旁门左道。”沈阿默嘲笑了一声,再次攻来,接着响起了一连串的叮当声,同时天上飘起了大雪。
两人在漫天风雪里互相攻伐,掀起的飞雪遮蔽了周围的视野,但场中的灵气波动即使看不见两人的动作,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此刻两人已经快要到分生死的阶段。又一次轰响,沈阿默和李箐琰再次分开,卷起的大雪短暂的遮蔽了两人的视野,接着响起了一声琴音,音浪炸开直逼沈阿默,雪茗剑及时横档,防住了这突然袭来的一击。
“你还会用琴?”飞雪落下,沈阿默有些怪异的看着李箐琰,出声问道。
“我年幼时为了生计,曾经随着一个江湖老道四处卖艺,但是每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都各有差异,于是我每到一个地方便重新学一门手艺,不过杂而不精,大多都只会些粗浅的功夫。唯有这把凰音琴,算是我唯一精通的一门技艺。”李箐琰轻抚着琴弦,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与墨家镇族之宝盈缺齐名的仙琴凰音,原来竟是在你手里。”沈阿默闻言略微惊讶,接着道:“所以,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了?”
“算是吧。”李箐琰点点头应道。
“那就来吧。”沈阿默转了转手腕,像是在活动筋骨,接着右手将雪茗剑竖在胸前,左手成剑指抚上剑身,开始积蓄剑势。
李箐琰盘坐在白雪之上,双手抚琴,琴弦被拨动,像是在调整音色,发出毫无规律的琴音。
“此曲乃是我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一首,名叫《楼兰赋》,请姑娘品鉴。”李箐琰说罢,开始弹奏起来,仙琴凰音奏响,琴音缓慢却充满力道,初时曲调舒缓如小桥流水,越到后来琴音越发急促,如有十面埋伏,又像是湍急江河,再往后,琴音再缓,使人如同置身山间烟舍,听闻山雨滴落。
对文人雅士而言乃是莫大的享受,阵阵仙音使人欲罢不能,而对此时的沈阿默而言却变成了夺人心魄,惑乱神智的催命魔音。
“斗星辰!”沈阿默大喝一声,周身浮现北斗七星,星辰之力附着在雪茗剑上,一身浩然正气瞬间笼罩在身,挡住了凰音的侵扰。
携着星辰之力的雪茗剑直刺李箐琰,李箐琰琴音再次变得急促,仿佛是到了尾声,阵阵琴音向着沈阿默袭来,扰动这周身星辰,浩然正气被激荡出阵阵涟漪。
“叮。”最后一声琴音落响,以二人为中心方圆十里的风雪全都卷向更远处,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立着,很快,天上的风雪再次盖在此间,然后逐渐积累,直到二人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衣。
终是支撑不住,李箐琰左手撑着凰音单膝跪地,一口黑色的淤血洒在了白雪上,沈阿默嘴角同样溢出一丝鲜血。两人都受了极重的伤,而此时上方的山林里几道极强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你就好好在这修养吧,本姑娘恕不奉陪。”沈阿默看了一眼上方的雪山林,转身疾走,片刻便消失在风雪里。
就在沈阿默撤走后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七道人影从林中闪出,落在李箐琰身前,为首之人看向李箐琰问道:“她人呢?”
“跑了,刚走,她受伤不轻,应该还未走远。”李箐琰一边调息,一边答道。
为首之人闻言朝着身后招呼了一声,七人再次向前追去,又消失在风雪中。
......
雪原上,沈阿默拖着受伤的身躯在雪地上飞驰,嘴角的鲜血则是止不住的往外溢出,哪怕擦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处尽是血印,额前的碎发散乱的向后飘着,原本清秀的面容也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沈阿默在雪地上急行了大概数百里,只要跨过这道雪原,便能到北海,到那时再用大挪移符便能回到成均,可计划是永远改不上变化,飞雪向后疾驰,追兵却是迎着飞雪到了。
那追来的七个人好像也不着急靠近,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坠在沈阿默身后,是不是扔出一些威力一般又不得不闪躲的术法。那感觉就像是人困马乏之时,总有一只蚊子或苍蝇在你的耳边嗡嗡作响,你在耳边扇两下,便能消停一阵,可若是不拍死它,等一阵它又在你的耳边嗡嗡乱飞,让人烦不甚烦。
此刻沈阿默不光要保持速度,还要在高速奔袭之时注意身后随时可能攻来的法术,这让沈阿默不由地暗骂了一声“无耻”。
七人明显是想用这种阴险的手段让沈阿默精疲力尽,就算现在不能伤到沈阿默,但是一会呢?她没有精力,累趴下的时候呢?而此刻沈阿默也确实向那七人想的那样,越发疲惫不堪,感觉身体变得沉重,体内灵力运转都变得迟缓了不少。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阿默突然一头扎进了积雪之中,没了动静,似乎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七人见状不由心中大喜,瞬间提高行进的速度,几个眨眼间便落到了沈阿默不远处。
这七人一开始还保持着警惕,屏气凝神,缓缓靠近,直到其中一人走到沈阿默身旁,一剑刺入了沈阿默的左肩,鲜血顺着伤口流出,而沈阿默却是一动未动,这才让众人放下戒备。
“大哥,还有一口气。”刚才刺剑那人将沈阿默发转过来,探了探沈阿默颈部的脉搏,对着为首之人说道。
为首之人点了点头,命令道:“挑断她的筋脉,带回去。”
“是。”刺剑之人应道,提剑便要刺向沈阿默的主经脉,突然挂了一阵大风,细密的雪花吹进了他眼中,下一刻,此人只觉得脖间一同,接着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刺剑之人被斩首的同时,沈阿默身旁还有四人被一剑毙命,唯独那个领头之人警惕性极高,竟是瞬间挡住了雪茗剑的偷袭,而还有一人活着,全是因为他站的稍远一点罢了。
“你果然是装的。”为首之人冷声道,仿佛早就看破了沈阿默的把戏。
此时沈阿默唤回了刚去用来袭击的雪茗剑,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掸去了身上的积雪,说道:“哦,你挺聪明哦,那要我给你一颗糖当做奖励吗,麦芽糖还是红糖?”
“都要死了还在这逞口舌之快,劝你还是省些力气,黄泉路遥,免得赶不上轮回。”为首之人戏谑道。
“本姑娘打赌,你一定死得比我早。”沈阿默轻笑了一声,神色变得冷漠,举剑问道:“我剑下不斩无名之辈,说吧,你又是谁?”
“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乃雪落王麾下,燕氏左军参将,燕锦。奉燕帝御令,追杀成均乱党。”燕锦说着,唤出一把古铜大刀砸落在雪地上。
“啊,左军参将诶,好吓人的哦,人家好怕。”沈阿默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接着神色一冷,大喝一声:“转乾坤。”
沈阿默和燕锦脚下同时亮起一道八卦阵,雪茗剑祭出,燕锦被锁在阵中接着九道八卦剑同时刺下,若被击中怕是非死即伤。古铜大刀猛地一提,刀势刚猛,八卦剑阵应声而碎。
“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布了阵法,可惜,你现在太弱了。”燕锦托着古铜大刀慢慢走向沈阿默。
“好啊,那你赢了,本姑娘投降......”沈阿默无奈地说道,紧着一道璀璨的华光从沈阿默身上绽放,燕锦下意识提刀防御,却见华光消失后,已经没了沈阿默的踪影。只听见沈阿默消失前剩下两个字“.......个鬼”。
“大挪移符,没想到还藏有这种手段。”燕锦看着眼前残留的法术的气息,分辨道。
.....
大挪移符发动,沈阿默顷刻间便到了北海,然后一刻不停的奔向成均,最后倒在了成均的山门口。
......
雪山林前,张涛之和莫尊两败俱伤,莫尊已经先一步没了还手之力,张涛之挣扎的起身,提着问道尺一步步走向莫尊,抬起的问道尺遮蔽了莫尊眼前的阳光,莫尊闭上双眼,等待最后一击,等来的却是一捧热血洒在自己的脸上。
莫尊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前的竟然是张涛之被人从身后一剑贯穿心脏,那一抹鲜血便是张涛之的心头血。问道尺无力的从张涛之手中滑落,而张涛之盯着莫尊的双眼,此刻逐渐失去了色彩,最终垂下了头。
......
天顺六年,小雪。成均四杰之一,书痴张涛之,身死于鹭州苍茫雪山。
......
(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皇城危局
天顺六年,大雪。
入夜时分,天上开始下起鹅毛大雪。皇城内各家各户刚吃完晚饭没多久,街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夜深人静之时,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接着火光冲天,爆炸声四处响起,警钟随即敲响,皇城大阵顿起。
皇宫内,天顺帝武则宇还在御书房内处理奏折。突然响起的警钟,让其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物。武则宇起身对着门外的太监传令道:“召集禁军统领入殿”。
“老奴领旨。”守在门外的大总管应道。
片刻,禁军统领祁连城赶到御书房。
“祁将军,发生何事惊起皇城大阵?”武皇此刻正坐御书房内,案前站着禁军统领,祁连城。
“回禀陛下,属下刚收到城防营急报,有大量军队进攻皇城,其中有不少修士,怕修士潜入对皇上不利,这才开启皇城大阵。”祁连城说完,城外又是一声巨响。
“传朕手谕,命平天王,镇北王,西川侯,淮南侯派兵来援。另外皇城宵禁,城内十三队禁军除维持治安外,紧守皇宫内外。命城防营务必坚持到援军赶来,少训营立刻进入战备状态,一旦城防营出现严重损失,让少训营补上,令城中各门庭修士客卿,支援城防营。”武则宇一阵命令之后,传书符纸、信鸽、响箭等传令工具立刻四散发出。
皇城如同一台精密的大型机器,开始全力运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然而武则宇始终不明白,为何皇城之外会突然出现军队,更有修士参与其中,难道燕南归真有仙人相助?可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般悄无声息的?
直到第二日清晨,城防营中一名元婴修士发现了敌军的异常,来犯之敌悍不畏死,只知道往前冲锋,看起来与常人无疑,实则毫无生人气息,就像是被操纵的傀儡。而敌军中的修士个个狂暴异常,仿佛每一招都用尽必生修为一般,可如此下来,必定会把自己生生抽干,轻则废去修为,重则油尽灯枯而死。
而此法效果异常,敌方修士的每一轮进攻都能撼动城墙,得到些许战果,长此以往,皇城大阵必定会破,皇城肯定会守不住。城内有高阶修士想要出城歼敌,没想到刚一出城,就被不下十位修行者围攻,转瞬间就被轰杀,连元神都没逃掉。不得已,守军只好依靠城墙和大阵被动防守。
若一直如此,城防营也能等到援军,但是就在第六天的时候,敌军突然加大了攻势,好像发起了总攻一般,城防顿时岌岌可危。
按照各方援军的速度,镇北王的军队应当是最快的,短则三日,长则五日。然而,这都六天过去了,迟迟不见镇北军,就连其他援军也不见消息。这可不是前朝,只能靠某位摄政王才能平息叛乱,武皇朝国力强盛,又刚刚经过一波大清洗,现在君臣一心,并不会出现隔岸观火的情况。如此看来,那各路援军一定是受到了某些暂未可知的阻力。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清平关沦陷,整个鹭州都陷入战火,北方的压力一下全压在寒州上面,又由于燕氏的分割战术,寒州此刻孤立无援。镇北王尝试着派出援军,结果军队出发第二日,便遇到伏兵。同样是一群悍不畏死的士兵和十几位异常狂暴的修士,由于对方自杀式袭击,镇北军如何抵挡也免不了伤亡,几番尝试之后,不得已只能退回镇北关,驰援的计划就此失败。而其余几路援军的状况,也大致相同,虽然没有像镇北军一样寸步难行,但是也被拖延了一两日,看起来只是拖了一两日,皇城危局却是转瞬之间。
第七日,丑时一刻,一道惊天刀气斩在了皇城大阵之上,城墙被砍出一道三人宽的缺口,城墙上还能参战的军士和修者数量锐减,最关键的是皇城大阵,破了。
......
千寒山,风雪阁主阁。
三位当家和阁主尽皆落座。
“据探子来报,有叛军兵围皇城,各方援军皆遇伏兵,应该是燕南归想要趁这鹭州的声势直夺中州。”唐无邪坐在左手第三位,看着主位上的燕牧之说道。
“各宗门动向如何?”燕牧之问道。
“仙灵宫无异动,唐门派出高阶影卫,剑宗元婴期以上闻道境以下弟子尽数出动,闻道境弟子有半数出动,有一位大乘境长老带队。南疆似有内乱,其余各派均派出门中弟子驰援皇城。另外,寒门出世了。”唐无邪回答道。
“哦,北境寒门也出世了?没想到这个小后生竟然能和仙灵宫搅动如此风云,不愧是我燕氏子弟。”燕牧之沉吟片刻,“命风雪各峰峰主启动守山大阵,时刻关注仙灵宫的动向。”
“是。”几位当家齐声应当。
......
中州皇城,内城。
半日前,皇城大阵被破,武则宇立刻下令,命守军撤入城中,以护国大阵为根基,据守皇宫,等待援军。城中百姓在掩护之下撤出城外,来不及撤离的统一安置保护,朝中各位大臣的府邸也有重兵把守。然而情况不容乐观,城内喊杀声从城破之时,一刻未停,从深夜杀至黎明,从清晨又杀至黄昏。
这一战还逼出了不少隐藏在皇城内的高手,西临巷一处作坊,老板是一个做糖葫芦的光头,据说是个还俗的僧人。此刻作坊内正躲着一群衣衫破烂的小孩,一个稍微年长的小孩正在安抚其他人。光头老板此刻拿着一根镔铁棍坐在作坊门口,身前倒了一地的尸体,全都是筋骨尽断,血肉模糊。
“阿弥陀佛,没想到卖了这么多年糖葫芦,居然还是要动手杀人,还好手不生。”光头老板自言自语道。
皇城南街一间杀猪的铺子,此刻也躺了一地的尸体,杀猪匠一身腥臭,身后的铺子已经垮了。此刻正骂骂咧咧的举着杀猪刀,对着地上的尸体骂道:“好不容易挣点钱盘个铺子,猪没杀几年,就让你们嚯嚯了,好嘛,今天杀的人比今年杀得猪都多,呸,真他娘晦气。”
宰辅官邸内
数百名军士和十几位修士守卫在内,喊杀声始终被挡在外面,未曾深入。做到此举,堪称惨烈,就算一换一也会被那些傀儡耗死,战损无时无刻不再增加。
......
“大小姐,你不能出去,只有你在这里,我们才能保护你的安全,宰辅大人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帮助陛下。”一名军士拦下了正要外出的栎阳三秋。
“我堂堂大乘初境修者,师从昆仑上宗,又得神巫真传,几个叛军能耐我何?”栎阳三秋不悦的说道。
“据城防营的战报,破掉皇城大阵的,很可能是好几位大乘上境修士的合力之举。普通叛军,大小姐当然不放在眼里,可如果敌军内有不知几何的大乘修士在内,属下万万不可让大小姐冒这个险,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属下。”军士恳切的说道,双手合揖一拜,再次拦住栎阳三秋。
“三秋,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他也是听命行事,你安心在这等着,忘仇肯定在来的路上了,各路王爷的援军也快到了,不着急。”栎阳三秋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内屋的老夫人打断了下来,老夫人从屋中走了出来,“你退下吧。”
“谢老夫人。”军士对老夫人拜了一拜,便转身退下。
“奶奶,我真的担心......”
“奶奶知道,奶奶又何尝不担心呢?但是奶奶相信你爷爷,你也要相信忘仇。”老夫人眼神中透出坚定,“他们都会来的。”
......
城破第三日
城内已被叛军填满,各处据点均被围困,皇宫更是时时刻刻遭受冲击。
这日正午,有一道红光自天外来,临近皇城时,发现是一个人御剑而来,此人正是得知皇城危局后,千里奔袭而来的李忘仇。此刻皇城的城墙上,早已经被叛军占领,箭弩瞬间完成第一轮齐射,但也只来得及完成一轮齐射了。来人剑势之猛,箭雨还未近身就被剑气扫下,三个呼吸后,人已至。
一剑红芒惊鬼神,城墙上的叛军被瞬杀,顺带连城头都削去一节。剑光未停杀向城中,所过之处,皆一剑斩之。终于,叛军发现了后方闯进来的这头雄狮,然而蚁多咬死象不是没有道理。
叛军中顿时跃出三十几名闻道境修者,以献祭式攻击杀向李忘仇,竟是成功挡住了片刻,仅仅是这片刻时间,周围的叛军如回流的潮水般,一拥而上。李忘仇此刻半步不退的向前杀去,断忆在周身不停来回,红芒闪现不断,每一次来回,周围都会倒下一圈的叛军,然后又围上。天上地上,都是叛军,就算李忘仇是大乘中境大修士,还是精于杀伐的剑修,也抵不过这水磨工。
终于在黄昏之时,断忆变慢了,一名异军恰好在此时刺向李忘仇,他开始负伤,起初只是几道寸长伤口,后来伤口深入一尺,再后来已经不能形成天罗地网的围杀之势,但是异军的修者好像全部调集于此,准备了解李忘仇一般,其间隐约有大乘境修者。
李忘仇突然站定,普通异军也好像有默契的退后,给后面的修者让出战场。
双方对峙片刻,同时动了,李忘仇御剑而起,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把剑,一剑如日月,一剑如繁星。
“天地一剑。”双剑合一,日月星辰仿佛皆在这一剑之上。
对面果然有大乘境修士,居然还是四位。这时,那四位大乘境修士又施展出了那道惊天刀气,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依然没能挡住这天地一剑。剑光所过,纷纷化为烟尘,前方的街道顿时空无一人。此处离宰辅官邸只有百步之遥,然而李忘仇却落了下来。千里奔袭加上连番血战,此刻的李忘仇新伤旧疾一起爆发,还能站稳,全靠毅力。
......
叛军一时间散了,仿佛怕了这尊绝世凶神。
李忘仇浑身浴血,发髻散乱,一步一血痕,步履蹒跚的敲开了宰辅官邸的大门。栎阳三秋听到消息,立刻从内屋冲了出来,拨开院内的守军,看着被迎进来的李忘仇驻足了片刻,一把抱住李忘仇,眼泪已沾湿了衣襟。
李忘仇扶住栎阳三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被自己弄花的脸蛋,笑出了声,又好像牵动了伤口,面露痛色。
“臭猪,你装什么英雄啊!”栎阳三秋带着哭腔骂道,“就你能是不是!就你能!”
“我曾答应过你很多事,咳...咳...,其中一件,我未亡,定护你周全。”李忘仇擦了擦栎阳三秋的眼泪,又咳出几口血来。
“我来了。”说完,眼前再看不见什么景象,彻底昏死过去。
......
那年桃花镇外,千年桃树下。
栎阳三秋扯着李忘仇的耳朵说道:“你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
“我还没说呢!不准打断我说话!”
“好。”
“你要答应我,以后什么都得听我的,你可以拒绝,但是我可以不接受拒绝。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不能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以后逢年过节,你得先陪我回娘家。以后我不吃的,你要都吃,我爱吃的,你不能抢......”
我都答应,并用此生履行。
......
......
当时年少,看佳人巧笑,风过长林晚,常安甚好。
后值兵乱,千里赴长安,血映皇城巷,应卿一诺。
......
......
(未完待续)
番外 山有木兮(上)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承德七十年秋,万岭雪山,阴阳家祖地。
三脉之争已经转化成了阴脉和阳脉的竞争,青字辈选出来的那三名弟子从一开始精诚合作,现在已经各自站队了。董赋突破在即,赢面已经越来越大,族内不少长老都很看好。
董赋家宅。
院内下人正在打扫着落叶,厨房熬着中药,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那阵苦涩。
董赋将叶秋玲从床上抱了起来放于轮椅上,董赋推着轮椅,带着叶秋玲来到院内的凉亭内透透气,入眼皆是秋黄。
“夫人,我已经摸到了那道门槛,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破境了。只要我登至大乘,族内就会让我去祖地参悟,到时一定能找到治病的法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董赋将叶秋玲腿上的毛毯往上盖了盖,似乎仍不放心,又将身上的大袄解下,盖在叶秋玲身上。
“夫君,是我拖累了你了。”叶秋玲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的大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你本应该如天上雄鹰,遨游万里,偏偏却被我这株枯枝束缚住……”
“夫人。”董赋不悦地打断了叶秋玲,转到叶秋玲面前蹲下,眼神中充满了爱意,细细地看着叶秋玲。
叶秋玲被他这么一直看着,有些苍白的脸庞不由的生出一抹羞红。
董赋轻声道:“夫人,倦鸟都会归林,雄鹰若是不落鹰巢,也会力竭坠落。再说了,夫人可不是什么枯枝,夫人乃是梧桐,是委屈了夫人让我这只乌鸦落在枝头才是。”
“好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都是我哥教你的吧。”叶秋玲巧笑着拍了一下董赋。
“怎么会,为夫这么聪明,可不需要叶行云那个傻子来教。”董赋颇为自负地抬起下巴。
叶秋玲伸出纤细的右手打了一下董赋,略微恼怒地看向他,“你这人怎么回事,他好歹也是我哥,他要是傻子,我岂不是傻子的妹妹,那难不成我是二傻子?”
“夫人勿恼,是为夫不对,为夫该打,该打。”董赋讪笑道,抓起叶秋玲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了几下。
“行了这么大的人,也不害臊。”叶秋玲瞥了董赋一眼,又道:“说起来,我好久没见过我哥了,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
“夫人也知道,如今家主大限将至,若不能成功渡劫,便只能归于天地,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现在三脉之争已经变成我和叶行云阴阳两脉的交锋,此时此刻,我和他确实不能私下见面,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董赋拍了拍叶秋玲的手,感觉有些凉,于是紧紧握在手中不再松开。
“不过他好歹也是阳脉掌舵人,虽然还没破境,但是闻道圆满也不是摆设,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董赋轻拍了两下,示意叶秋玲不必担心。
“说的也是,咳……咳……咳咳……”叶秋玲说着,突然咳嗽了起来,最后越咳越急,竟是咳出一口黑血,血中透着一股阴邪的寒意。
“来人!药好了没有?快点拿来!”董赋对着院内大喊一声,连忙一股灵力渡入到叶秋玲体内,叶秋玲得到了一些缓解。
“夫人,咱们回去把。”董赋劝道。
却见叶秋玲摇摇头,一手按住董赋的手,平复了片刻,低声道:“好不容易出屋看看,再待会儿吧,我怕,看一次就少一次。”
“夫人……”董赋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叶秋玲直摇头态度坚决,不知怎的,董赋还是依了叶秋玲。
下人随即将药送了过来,董赋小心接过,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会,又尝了尝,温度适宜,随后端到叶秋玲面前,“夫人,快把药喝了。”
“苦……”叶秋玲看着眼前褐色的汤药,愁面苦脸地看向董赋。
“良药苦口利于病,乖,你喝了我带你去雪山看落雪。”董赋像是哄小孩似的,将药递到叶秋玲嘴边。
“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数啊。”叶秋玲嘟囔了一句,接过药碗,闭着眼大口的喝了下去。
“苦死了……”叶秋玲皱着眉头,将药碗递了回去,没多久,便开始昏昏欲睡。
董赋抱起叶秋玲回到房中,给她盖好了棉被,点上了宁神的香薰,随后走到屋外招来管家吩咐道:“谁也不许打扰夫人休息,若有来客,一律推了。再叫护卫都提高警惕,严加防范他人侵扰。”
“是。”管家躬身应道。
董赋又回头看了一眼房中熟睡的妻子,转身离去。
又过了三个月,董赋成功破境,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几乎是定了。只要家主归天,董赋就能直接举行继任仪式。哪怕还剩下叶行云一脉没有臣服,也无关紧要了,然而,叶秋玲的病情,更重了。
……
床榻上,叶秋玲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看着没有丝毫的精气神,一头秀发都失去了光泽。
“夫君,我的日子不多了……”叶秋玲虚弱的拉着董赋的手。
“夫人……你别这么说……”董赋此刻看着榻上的妻子,心如刀绞,悲痛万分。他也知道,叶秋玲心脉衰竭,体内筋脉已经脆弱到连丝毫灵气都承受不住的地步,真的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了。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董赋念及此,不甘,恼怒,无奈,自责,万千情绪互相交织,一身大乘修为此刻竟是毫无用处,真是比废物还废物。
“夫君,你我都知道的,心脉枯竭,真的到了最后了。”叶秋玲摇摇头,艰难的撑起身子,接着道:“你还欠我一场落雪呢,我们去看吧。”
“……好。”董赋看着眼前无比憔悴的妻子,咬牙道。
“我想你为我梳头。”
“好……”
铜镜前,女子开始缓慢的拿起胭脂水粉,开始精心打扮自己,那细致,就像是要出嫁的新娘。新娘的身后,是在为她梳头的新郎。
过了很久,叶秋玲收起了脂粉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满意地笑了一下。
“我美吗?”叶秋玲转过身搂住董赋的脖子,低声问道。
“画眉深浅入时无。”董赋看着眼前精心打扮好的妻子,笑道:“美,美极了,九州第一美人,是我的夫人。”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
夫妇二人携手来到万玲雪山的山下,董赋运转灵力对着远处的雪山就是一掌。
一声巨响,云高三尺,山低半岭,随后大雪携着狂风而来,覆盖千里。
“董赋,我叶秋玲此生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今生所幸。若有来世,无论董赋是何人,在何种境地。我叶秋玲,依旧愿意,非他不嫁。以心魂立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永世相随。”叶秋玲此刻就像雪中的仙子,初次落到了尘土上,充满了惊喜。
风雪总是会停,人总是会累,累了就会困,于是,便睡了过去。
像睡美人一样,却再也没有醒来。
(未完待续)
番外 山有木兮(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万岭雪山突然一场山崩,随后一场大雪,整个阴阳家都知道,那位的夫人,终归是没能等到最后,也许最后依旧如此,但终归是没等到。
叶行云看着那场山崩,迎着大雪穿行而去。他走得很快,雪花走得也很快,不知为何,走的越快,心中越疼,只觉得雪花如刀,片片伤心。
最后化作一阵风,脸侧感到一丝冰凉,古井无波的脸上不知何时落泪。
叶行云一路赶至山腰时,董赋和叶秋玲周围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唯有两人坐着位置,还是一片枯黄。
董赋抱着叶秋玲坐在雪地里,从背影来看,就像两夫妻在雪地闲坐,并无异常。
“玲儿她……”叶行云驻足了许久,还是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睡着了”董赋抱起叶秋玲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叶行云,接着道:“我去雪窟一趟,你帮我照顾好她。”
叶行云接过叶秋玲,董赋已经在风雪中没了身影,紧接着远处的雪山再次一身巨响,风雪中夹带着野兽的嘶吼。
叶行云看着远处雪山的震动,心知董赋一定是去了雪窟深处,取那块千年冰晶去了。就在叶行云悲叹之时,一股寒流从双手传来,朝着体内蔓延。原本叶行云只以为普通的寒气想用灵气驱散,可体内灵气运转竟然刺激了这股寒意,双手上的经脉竟然传来一阵阵刺痛和麻木感,叶行云立刻运转心法,阳脉独有的赤心决,除了阴脉的寒阴决之外,少有阴冷之术能够抗衡,不过眼前却是恰好遇见了例外。
赤心决的正阳之力一遇见双手上的冰寒,就像沸水浇在了冰块上,叶行云双臂上渐渐冒出缕缕白色的雾气,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僵持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叶行云凭着闻道圆满的修为终于将这股寒流排出体外,但双手上的寒意却是丝毫未减。
直到此刻,叶行云才发现,这股断绝生机的阴寒之力竟然源自于没了气息的叶秋玲。而且她体内的阴寒之力似乎十分庞大,此刻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散逸,本就是大雪纷飞的时候,这股寒意让周围冷的更加刺骨了一些。
让叶行云更加吃惊的是,董赋刚才抱着自己的妹妹坐在雪中,竟然是不见丝毫异样,难道大乘境真的如此玄妙,还是董赋有什么别的办法能不受寒意侵扰。
叶行云猜的也没错,虽然董赋只是初登大乘,但是他已经将寒阴决修至圆满,凭着大乘境的修为刚好能勉强不受叶秋玲体内的寒意侵蚀。
董赋也是察觉了叶秋玲体内不断向外散逸的阴寒之力,想要找办法控制这股力量,又苦于自己现在孤身一人,不便行动,所以一直等到叶行云到来,将亡妻尸身交给叶行云之后,才转身前往雪窟。
千年冰晶,乃是世间珍宝,一经问世绝对会是各大宗门争相抢夺之物。其最大的功效,便是有助于修者静心感悟天地大道。千年冰晶还能静心凝神,让修行者更快更有效的吸纳天地灵气的同时,还防止了修者走火入魔。
再次之,若是放于棺椁之中,可保尸身不腐且如活人。
而对于叶秋玲而言,那诡异的阴寒之力还是千年冰晶最好的养分,两者相辅相成。若是处理得当,两者共存千年也非难事,董赋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一定能悟到生死轮转之法,复活爱妻。
董赋想到这点,于是一路杀至雪窟深处,拼着重伤,越阶杀了大乘中境的雪兽,从其巢穴中抢走了千年冰晶。
……
董赋拖着重伤的身体飞回山间,叶行云正全力运转心法抵抗着叶秋玲的阴寒之力。
“交给我吧……”董赋气息略显虚浮,走向叶行云,从手中接过叶秋玲。
“你的伤……”
“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好。”董赋摇了摇头,气息却是更加虚浮。
“玲儿体内为何有这么浓郁的阴寒之力?”叶行云皱着眉头,看向董赋。
“玄阴之体,你不知道?”董赋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玲儿是玄阴之体,可她连闻道都未至,怎么有如此深厚的力量?”
“她已破境,你我都低估了玄阴之体的厉害。”董赋说到此,看了看怀中的妻子,接着道:“六年前,玲儿的玄阴之力第一次爆发。我用尽全力将其化解,而那股力量让玲儿当时就已至闻道。这几年,我一直尝试用至阳至烈的灵药来缓解玲儿体内的玄阴之力,初时有些疗效,可后来……”
玄阴之体,被称为世间六大灵体之一,也和正阳之体、血煞之体被称为三大早夭之体。
身负玄阴之体之人,对一切至阴至寒之法有天生的悟性,然而大多数人,还未修至大成,便因为身体承受不住那股随着修为而增强的玄阴之力,最终被极寒反噬自身,经脉冻结而死,眼下,叶秋玲便是如此。
初时,叶秋玲体内第一次爆发玄阴之力,冰封了整个别院,一干家丁侍女无一幸免,此事虽然被下了封口令,但是叶秋玲自己却始终自责难当。
董赋为了克制那股霸道的玄阴之力,便想到阴阳相克之法,取烈阳灵草为主药,辅以各类灵药熬成汤药,想要以药石之理缓解叶秋玲的状况。
一开始颇有成效,甚至有所好转,然而大坝终有挡不住河流的一天。
三年前,叶秋玲情况再次加重,玄阴之力爆发,若不是董赋提前察觉,差点便旧事重演,甚至更严重。
从那以后,叶秋玲的情况便一日不如一日,董赋时常用自身灵力渡入叶秋玲体内来引导这股玄阴之力,但终究是饮鸩止渴。
叶秋玲和其他的玄阴之体一样,体内灵气运转受阻,经脉开始衰竭,叶秋玲每日都用修为来消磨体内的玄阴之力,能吸纳的灵气却是逐渐减少。日复一日,到最后,叶秋玲无法再吸收天地灵气,而她体内的经脉也已经无法支撑灵气的运行。若我强行运转,便如针扎十指,痛入心扉。
直到叶秋玲身死,体内常年积累的玄阴之力没了束缚,便成了如今这样。
叶行云听完,沉默了一阵,沉声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参悟轮回之境,求得救人之法。”董赋眼神坚定的说道。
“若是找不到又当如何?”
“黄泉千里,她一个人太孤单,我自当同行。”
两人再无话,擦肩而过,似乎定了结局。
……
(上周忙于考试,望谅解,爱你们,咕咕咕。)
第八十五章 狼烟四起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三天前,李忘仇惊天一剑搅动常安城,算是暂时吓住叛军,除了皇宫内的禁军之外,其余所有守军都开始全力肃清城内叛军。
可能是李忘仇那一战斩杀了敌军的大部分大乘修士,在接下来的肃清行动下,武氏的军队所遭受的阻力比之前要小了不少。
更让人奇怪的是,叛军打开缺口入城之后,就像是被放弃了一般,并没有其他的修士或是军队来支援叛军。虽然这股叛军一开始数量众多,战斗力也是勇猛异常,然而在皇城守军不断围剿击杀之下,这股叛军逐渐没了气势。
按理说,哪怕是两军交战不断减员士气会有所下降,可却不应该突然跌落,这感觉就好像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壮汉,只是转眼间,就成了四肢乏力,积病缠身的羸弱书生,不过眼下剿灭叛军,稳定皇城安危才是首要任务。
就在武则宇在皇宫内不断调兵遣将之时,鹭州告急。
皇城突如其来的兵乱仿佛一泼热油,九州的战火猛然变得旺盛起来,各大州内燕氏的势力接连开始发力,这使得某些小城驿站之地的压力突然暴增,各大主城和战略要地都开始无暇他顾。
清平关失守后,鹭州再无天险雄关,洛婉云以道祖之威从清平关一路横扫,整个鹭州的防守最后被压缩到了北海,而洛婉云的锋芒,似乎也直指成均。
……
北海,文渊列岛,成均内院。
沈阿默借着张涛之给她的大挪移符捡回一条性命,而被守山弟子发现后昏迷了十余日,前日才刚刚醒来,由于受伤太重,此刻只能安心躺着。
“醒了,该喝药了。”墨嘉阎端着药碗走进来,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沈阿默,不由的有些心疼。从两人结识到现在,沈阿默作为成均四杰之一,从来都是娇俏文雅的模样,何时像如今这般,双眼无神,神情低沉,看着毫无生气,如同将死之人。
“墨师姐,师兄回来了吗?”沈阿默有些呆滞的看向墨嘉阎,有些出力的伸出右手拽了拽墨嘉阎的衣角。
墨嘉阎听到这一声疑问,身形不免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众人皆知,成均四杰中以韩越峰为首,张涛之次之,墨嘉阎再次之,末尾的便是沈阿默。四人情同手足,再加上沈阿默最小,其余三人对其呵护有加,其中又以张涛之和其关系最佳,感情最好。
而就在沈阿默昏倒在山门前的那日,张涛之的魂灯,熄灭了。
沈阿默似乎从墨嘉阎的迟疑中意识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师兄……还……活着吗?”说到后面时,沈阿默逐渐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微不可查,可手却依然紧紧的拽着墨嘉阎的衣角不肯放手,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墨嘉阎握住衣角上的那只有些冰凉的手,将沈阿默拥入怀中,叹了一声之后,终是开口说道:“在你回来那日,师兄的魂灯,熄灭了。”
话音刚落,沈阿默的手无力的松开了墨嘉阎的衣角,脑袋抵在墨嘉阎的怀里,低低抽泣着。
虽然答案已经在心里,可是依旧不甘心地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直到最后一点希望破灭。自责,无能为力,伤感等一系列的情绪全都一起涌了出来。
低声抽泣渐渐成了号啕大哭,汤药从温热变凉,沈阿默堪堪止住了悲伤。
“哭出来就好,哭完之后,该报的仇,还等着我们去报。该杀的人还等着我们去杀。振作起来,师兄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墨嘉阎轻抚着沈阿默的后背,接着问道:“清平关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能够杀了褚夫子?”
沈阿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当日发生在清平关的事,仔细的回忆出来。
“那日,南疆大妖突然集结在清平关前,然后突然假装猛攻清平关,趁机占领了天妖山的上半部分。接着,妖族施展了周天星斗大阵,将天妖山封锁。再然后天妖山顶突然有雷劫出现,渡劫的是一个自称蓬莱掌使名叫洛婉云的女人”说到这里,沈阿默眼中闪烁着强烈的恨意和杀意。
“蓬莱掌使?”墨嘉阎惊疑道:“你可是说三大仙门的蓬莱?”
“没错,是三大仙门之一的蓬莱,那个女人渡完了紫色的雷劫,便成了道祖。后来这个女人成了三方势力的首领,没多久便开始发兵攻城,在最后关头褚夫子燃了阳元,准备冒死一击,为我们拖延时间。可是……那女人根本就是一招,褚夫子便败了。我和师兄逃走的过程中遇见阻拦,那人名叫莫尊,似乎与师兄是旧相识,于是师兄留了下来拖住他,而我继续逃走。后来我遇到了凰音琴主。”
“凰音琴主?仙琴凰音竟然问世了。”墨嘉阎惊讶到。
“嗯,大乘修为,凰音琴主似乎有所估计,动手并未尽全力,我才能有机会跑了出来。”沈阿默喝下汤药,接着道:“再然后我与几个燕氏的人交战,趁着对面放松之时,我激活了师兄的大挪移符,随后一路赶到山门外,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墨嘉阎点点头不再多问,叮嘱了一声好好休息,便走出门外,将门合上。
……
成均,正堂
主位上倚着这一名中年男子,面容严肃的看着下方,门内长老似乎都到了。
“鹭州异变,如今整个鹭州的存亡全都压在了我成均身上,其重万钧,稍有不慎,你我都是成均得罪人。”
“据阿默回忆,对面有道祖坐”
“主位”
第八十六章 仙门盟约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自清平关失守后两月,鹭州除北海之外,各大城池关隘接连落入燕氏手中。燕氏在北方的队伍自此有了休憩之地,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燕氏大军一边巩固占领的城池关隘,一边整合资源养精蓄锐,为下一步攻克北海做准备。
鹭州,原太守府邸
原来的鹭州太守早已在清平关一役,以身殉职。这是燕氏大军能如此快速的攻下鹭州的原因之一。
此时,议事厅内,洛婉云高坐在主位之上,几位妖族族长依次落座在右手方,燕氏和仙灵宫之人依次坐在其左手方。场间十余人,不是一族之长,就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再次也是顶尖宗门内的翘楚,而此刻在洛婉云面前,全都噤若寒蝉,乖巧的像个孩子,尤其是几位妖族族长,连大气都不敢出,深怕惹得上面这位恼怒,牵连自己的族人。
洛婉云半倚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时不时的敲着扶手。
众人肃静之时,外面突然传来禀报声。
“启禀掌使,北海传来密报。”
探子半跪于门外,双手捧着一封印有特殊印记的密函。
洛婉云伸出右手一招,密函便落入手中,接着密函上印记一闪,一串金色的文字浮现在空中,关于北海的一系列情报一览无余。
“根据密函所述,成均已经召回了周围弟子,封闭山门,准备固守。”洛婉云说着,环视了一周,问道:“本宫欲强攻山门,破成均,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一沉,沉默不言。天无尘见此,微叹一口气,起身回道:“禀掌使,成均能历经三朝而不衰,必有其道,强攻恐非上策,况且我军连番征战,此刻已是气势衰竭,再兴强攻之势,难有成效不说,还自损元气……”
“那依你所见,该当如何?”洛婉云看向天无尘,目光微冷,让人不寒而栗。
天无尘被洛婉云注视的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像是被老鹰锁定住的野兔,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笼罩在心头。
“禀掌使,无尘以为,鹭州除北海外,其余各地都已是我等所有,不如让我方的军士继续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的同时彻底掌控鹭州。至于成均,北海已成孤地,有燕帝在南方牵扯武氏的注意力,武氏还不敢大规模的派军队支援成均。”天无尘顿了顿,接着道:“而我们彻底吃下鹭州之后,兵强马壮,只要稍一调度便能立刻大军压境,到时成均孤立无援,北海便是囊中之物。”
“你所说的养精蓄锐,具体多久?”洛婉云依然注视着天无尘,只是压迫感减弱了几分。
“最多两个月,鹭州,便不再姓武。”天无尘低头,拱手道。
“一个月,一个月后,发兵北海。”
天无尘低着头,大概沉默了三次呼吸,应道:“谨遵法旨。”
“从现在开始,本宫将闭关一个月,大小事务便交于尔等共同商议,待到本宫出关之时,便是出兵之日。”洛婉云说完,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恭送掌使!”
“恭送掌使!”
“……”
随着洛婉云离去,大厅内的气氛顿时舒缓了不少,虎族族长大松了一口气,对于洛掌使急于出兵成均之事,大多数人都颇为不解,但想着这些时日,洛掌使杀伐果决,又不敢将疑问说出,此时洛掌使闭关,这问题,自然是要提出来的。莫力杰看向天无尘,问道:“敢问天少主,掌使为何如此急于攻破成均?”
众人闻言,也在再次将目光转移到天无尘身上。
天无尘看着众人,挥手间施展了一个隔音的法阵,才安心道:“诸位能坐在这儿,就说明诸位都是自己人,无尘也不好欺瞒大家,只是事关重大,若是泄露,可是有杀身之祸,诸位当真想知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还是莫力杰首先发话:“天少主放心,在座的爷们儿都不是嚼舌根的主,攻伐成均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牵连着咱们身家性命,咱们不能不问。至于泄露之事,天少主大可放心,大不了我等以道心立誓便是。”
其他人也都点头应道,天无尘看着众人的反应,也不再多劝,说道:“诸位可还记得,几年前,在下曾带着我仙灵宫弟子深入大漠,夺得唤天珠一事?”
“自然记得,怎么,这与唤天珠有何关联?”一位燕氏将领问道。
“当然,”
第八十七章 武氏借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个月,并非是多么长远的日子,但是足以发动一场攻城战役。从洛婉云闭关之后,燕南归便得到了鹭州联军即将攻伐成均的消息。接着便下令集结大军,对镇南关开始最后的攻城之战。
只是半月,镇南关被这长达近一年的围困中逐渐累积的疲累,终于彻底爆发,也算得上真正的弹尽粮绝。
镇南关被攻下,万州以尹水河为界,彻底划分为了南北两方。
燕南归作为旧燕新帝,自然十分清楚,成均对一个皇朝的重要性。那是天然的盟友和靠山,一个底蕴深厚,人才辈出的宗门,作为援手,自然无比强大,作为对手,同样令人头疼。
如今拿下镇南关,便是完全分割了万州,再加上鹭州已失,寒州不光要提防北境妖族,还要警惕鹭州的三方联军,而琼州还有数万行尸牵扯了潮州部分兵力,九州其五已经失了威胁。而余下四州,中州皇城刚遭遇了蛊毒大军的突袭,兵力正逐渐收缩,暂时无暇分心。沧州联合青州全力防守东海海岸,防止仙灵宫叛逆趁乱而来。蜀州则是损了半数的战力在内斗上。
武氏对九州的掌控,在此刻,难免显得有些乏力,反观燕氏的步步为营,长久的蛰伏,蚕食。几代人的谋划,在如今逐渐得到了回报,这暴起的一击,实实在在打痛了武氏。
时至今日,燕氏这曾经不被放在眼里的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火光明亮,再也由不得武氏轻视。
……
成均从封闭山门起,便向外发出了求援,然而正如天无尘料想的那样,燕南归一举拿下镇南关,万州割裂,若是破掉桐守关,便可长驱直入,兵围中州,武则宇确实不敢分兵再援。
武氏哪怕称雄数百年,但在燕氏面前,还是显得稚嫩了些。战局已然如是,武则宇不敢赌,这位本该大展雄图的天顺帝,此时难免有些憋闷之情。
皇城,皇宫大殿之上。
武则宇看着眼前十余道加急密保报,眉头始终紧缩,朝堂上的气氛也越加沉重。
“镇南关已失,成均被围,寒州被孤立,我堂堂武氏何至于此!”武则宇终是怒不可遏,将手中的奏章一把拍在金漆的桌案上。
底下一众大臣接连跪伏,低头不语,深怕一个不慎遭受牵连,唯有二位相爷依然恭敬的站着,并未露出惊恐之态。
“陛下息怒,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早已不是燕武争龙这般简单。修真界曾有铁律,皇朝争龙,各宗门不得干涉,可如今先是仙灵宫作乱,后有南疆大妖助纣为虐,到数月前,仙人降世。如此种种,单靠我武氏,确实是力有不逮,难以应对。”白衣卿相上官尘,进言道。
“卿相所言甚是,老臣以为,如今之局,当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老宰辅接着,进言道。
“哦,宰辅大人有何应对之策?”武则宇收敛了怒火,看向宰辅栎阳烈。
“回禀陛下,燕氏既然借着修真界的力量肆掠九州,我们武氏当然也可以。据老臣所知,剑宗与仙灵宫同属仙门遗脉,术出蜀山仙剑派。而新一代剑宗首徒又与龙虎山的大师兄交好,若是得此助力,定能改变颓势。”栎阳烈回禀道。
“朕倒是想起来了,据说前些日子皇城遭袭,这位剑宗首徒御剑千里而来,血染长安街,直奔宰辅官邸。如此说来,当真是关系匪浅。”武则宇思索片刻,接着道:“若是请宰辅出面,可否请得剑宗应我武氏调遣?”
“老臣愿意一试。”
“那便有劳宰辅大人了,若是事成,朕便赐你栎阳家,武氏金令,持此令者,如朕亲至,王土所在,无禁地。”武则宇许诺道。
“谢陛下。”栎阳烈躬身一拜。
“宰辅大人无须多礼,大人辅佐我武氏多年,劳苦功高,就算没有此举,也是该赏的。”武则宇示意道。
经此一番,算是暂时缓解了武则宇的忧虑,后面的议事多是对如今万州和成均之事的商讨,万州还好,毕竟比邻中州。可成均已成孤城,又有仙人坐镇,若是无法压制,再多人去,也不过是平添一堆白骨,此事当如何,到结束也没个应对之策。
……
宰辅官邸,书房密室之中
早朝结束后,栎阳烈便一刻不停的回到了府内,同时唤来了在府内修养的李忘仇。
一老一少先后进了书房,随后护卫便将这里围了起来。
栎阳烈转开书房内密室的大门,带着李忘仇走了进去。二人进入密室刹那,一座隔绝内外的阵法便立刻启动。
“不知宰辅大人要与晚辈谈论何事,竟然如此慎重。”李忘仇不由问道。
“老夫确有要事与你相商,你也知道,燕氏如今搅风搅雨,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万一,小心无大错。”栎阳烈一边说着,又在密室的石壁上摸索了片刻,按下一处机关,又一座阵法启动,到这一刻,栎阳烈的眼神中才透露些许放松。
“老夫如此慎重,实在是因为这些日子见识了燕氏暗子的可怕,不愿再出纰漏,倒是让你这小子看了笑话。”栎阳烈无奈的叹道。
“晚辈不敢,忘仇明白,宰辅大人为了这朝廷殚精竭虑,思虑良多,慎重也是应该,只是不知道,忘仇有什么能帮到宰辅大人?”李忘仇拱手行了一礼。
栎阳烈伸手扶起李忘仇,示意无须多礼,开口道:“三秋,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好好待她。”
李忘仇愣了一下,应道:“这是自然。”
“嗯,那老夫便开门见山了。武氏,需要你们剑宗和龙虎山的力量,牵制仙灵宫,和那位仙人。”栎阳烈说道。
李忘仇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剑宗已公告修真界,召集有志之士讨伐仙灵宫叛逆,龙虎山也响应在内,不知上面那位,还想我等如何做?”
“十方神兵固然强,但也要有人能指挥驾驭。仙灵宫之前被燕氏驾驭,如今有仙人指挥,而剑宗为首的正道,却远不如仙灵宫一方团结有力,甚至由于过于松散分散,无法对仙灵宫叛逆形成有效的反击。所以,陛下的意思是,今后,剑宗这方最好能听从调遣,统一行动。”栎阳烈答道。
“大人当知,武氏,无权过问宗门事宜,我剑宗可以对付仙灵宫这些违背铁律的叛逆,但要我剑宗听从皇室调遣,未免有些不现实。”李忘仇不卑不亢的回道。
“老夫早已猜到你不会同意,所以老夫并不是为了这一点而来,老夫只想你答应,在需要之时,能够援助武氏,只要这点承诺即可。”栎阳烈盯着李忘仇,期待着回应。
李忘仇也确实没有辜负栎阳烈的期待,点头应道:“若只是如此,晚辈可以替剑宗应下。”
“好,好好好,如此甚好,我这便进宫面圣,说明此事。“栎阳烈神情中透露出一些喜悦,一开始紧缩在眉头,此时舒缓开了,拍手称赞:”你再多修养几日,此地灵气充沛,无论疗伤还是修炼都是上乘。”
“那便多谢大人美意。”
……
北海,成均
海水翻涌,乌云盖顶,天空中时不时闪过紫色的闪电,响起震耳的雷鸣,建于岛上的成均,此刻像极了置身大海之上,正要经历暴风雨的孤舟,危机四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