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漫天流萤赠别离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无数的仙剑如山洪一般倾泻而出,那些阴兵鬼将本来还能做出些微抵挡,然而玄涩降临之后,那慈悲古朴的佛陀金光,让其威力瞬间削弱不知几何,那森罗炼狱还未蔓延开来,便被压制了回去。
玄因见此,手中结慈航普度法印,凝聚法相,结成的却不是什么普度世人的佛陀,也不是驱魔除鬼的金刚,反而是一尊魔头,若仔细观看,竟然和佛经中的罪魔神似,那滔天魔威,甚至隐隐盖过了佛陀的金光,森罗炼狱借着魔威向外扩张,那些厉鬼幽魂全都变成了嗜血的恶灵,更加阴毒凶狠,居然稳住了阵脚,看样子还有反扑之势,
万剑终究不是万剑,恶鬼也不是真的恶鬼,魔头和佛陀终有一战,在一声巨响之后,木琴断了一个琴弦,流萤飞回祀风的手中。
罪魔向前踏了一步,手中挥出屠刀,刮来的风中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佛陀推出右臂,万字手印撞在了屠刀上,余威扫平了山顶的参天大树。
“没想到,师兄你禅心被毁还能有如此法力,菩提心经可真是名不虚传。”玄因阴恻恻的说着,身后的魔头却是大步冲了出去。
“你怎么会知道菩提心经?”玄涩惊怒道,打出一掌如来大手印,迎向魔头。
“这可是师兄你亲口告诉我的啊,也对,毕竟过得太久,师兄已经忘了也不是什么怪事,就让师弟帮你好好回忆回忆。”玄因一边驱使着罪魔,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卷经书。
“千灵心经!你这盗贼,还不快快还来!”玄涩怒喝一声,佛陀转变为金刚,手持金锏对着罪魔打了过去。
“这可是师兄你亲手交给我的啊,怎么能说是我偷的?”玄因打开经书,经文布满天空,原本应该是透着佛性的经文,现在漆黑如墨,泛着死气。
“你怎敢污了这上乘经卷!”
金刚怒目,降魔金锏挥舞而下,带动阵阵雷鸣,打得罪魔节节败退,屠刀上满是豁口,差点卷了刃。
“当日你把经书给我,可没说不能怎样啊,如今怎么反倒怪起我来,师兄可真是不讲道理。”玄因对着空中的墨色经文一挥,经文如数打进罪魔的身躯,随着经文入体,罪魔再次变化,竟然化身死魔,那散溢的死气,连周围的土地都一片干裂,整座望月山,从上往下看去,山顶已经完全被黑暗覆盖。
流萤剑化作点点萤光,比之前陈萤施展时规模更大,更亮,笼罩了自己一方,抵御着这席卷而来的死气,玄涩的金刚也消散成经文,加持在流萤结成的结界上,如同浪潮拍岸,那如水的死气一股盖过一股的打在流萤剑化作的结界之上,朝四周散去,每一次冲击,结界都会泛起不小的涟漪。
“师兄,千灵心经可是这样用的?”玄因嚣张的笑着。玄涩只是沉默不语,身上的杀意哪怕隔着一定距离,也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玄涩大师真是忘了,当年你师兄弟二人重逢,奴家不过是弹弹琴助助兴,你便亲手将千灵经书交给你师弟,又告诉他是菩提寺为你治的伤,这些可都是奴家亲眼所见呢。”天狐夫人在一旁娇笑道。
“原来是你!菩提寺遭劫难道也与你有关!”玄涩被天狐夫人的话语一语点醒,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质问道。
“奴家只是想一观传闻中的菩提心经呢,只是佛门清净之地,奴家妖族出身,实在不得入寺法门,只好多找些好心人帮帮忙咯,谁知道他们这么粗鲁无能,奴家到最后都没能观得经书,唉,真是可惜。”天狐夫人略作悲伤的说道。
“不可惜,今日你死了,就能看见了。”
一道略显年轻的声音出现在天狐夫人身后不远,听到此话,天狐夫人瞬间炸毛,回身同时抽出腰间软剑刺了出去,身后一出大石被轰成粉末,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在石头被轰成粉末的同时,一道佛光照在了天狐夫人的身上,一个金色的身影冲了下来,天狐夫人终究有大乘境修为,抬手就是一掌对了上去,那金色身影去势不减,两人拳掌相接,天狐夫人脚下土地凹陷了三尺左右,金色的身影再加了一成力道,天狐夫人终是跪了下去。
这一连串的交锋,不过是几次眨眼,玄因反应过来,手中千灵心经再挥,墨色的文字打向金色身影,谁知道那文字在沾到金色人影的身上后便马上褪去了黑色,重现佛光。
那金人再打一拳,天狐夫人被震的吐血,金人借力转向玄因,又是一拳,玄因大喝一声,伸手打出金刚大手印,砰的一声,玄因同样被震的吐血,千灵经书却被金人夺了过去,金人在打完这几拳之后,纵身一跃,跳入云端。
这时候众人才看见,那天上不知何时飘着一座金莲座驾,此刻金莲散去,金人带着一名女子落到玄涩身前。
“禅子,您怎么来了?”玄涩大惊。
原来那从天而降的金人就是了尘,那名女子便是温朵娜,了尘将温朵娜送入阵中,对着祀风行了一礼,说道:“贫僧,一来报仇,二来拿回我菩提寺的东西。”
了尘看了李忘仇等人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见过,转身看向天狐夫人和玄因,此刻天狐夫人和玄因都负了伤,尤其是天狐夫人肉身并没有多么强横,硬接了了尘两拳,气血翻涌的厉害,脸上都少了些血色。
“天狐夫人,孟莲。梵音寺叛徒,玄因。今日,都请死一死吧。”了尘说完,金身再临,身后佛祖法相接天连地,驱散了死气,那死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身躯不断缩小,不管玄因如何加持,终是被破了法相,再添内伤。
了尘一步步走向孟莲,脚下绽开朵朵金莲,那已经死亡的大地,在这金莲的沐浴下,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孟莲和玄因如临大敌,眼前这个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小和尚,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深厚修为,那浑厚的灵力远在她二人之上,光是那通天浮屠就不是一般的大乘境修士能凝聚的。
孟莲心念一动,对着玄因说道:“我这有妖王当年赐下的血灵丹,只要你服下便能立刻破境,伤势也会恢复如初,你先拖住他片刻,我自有办法将其镇杀。”
孟莲将一颗通透血红的药丸扔给玄因,也不管玄因答不答应,自顾自的盘膝打坐,仿佛在准备某个杀招。
玄因犹豫了片刻,看着越来越近的了尘,一咬牙吞下了血灵丹,丹药入喉,一股磅礴狂暴的灵力在玄因体内散开,果然如同孟莲说的一样,那牢固的瓶颈瞬间冲破,伤势也在转眼间复原。
玄因不再犹豫,口中念着经文,同样有金光降身,身后再次凝聚出法相,竟然是大自在天的形象。
“今日,便送你去见你的师门。”玄因大吼一声,大自在天带着诡异的笑容,杀向了尘。
眼看着这场佛魔之争一触即发,接着了尘挥拳,佛祖同样挥拳,大自在天被一拳打倒,玄因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原本以为境界的差距本弥补,怎么还是如此?难道那丹药并没有那么强横?
容不得玄因多想,了尘的拳头已经糊了上来,玄因抬手挥掌,那拳头上传来的力量差点搅碎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接着又是一拳,两拳,三拳,四拳,拳拳到肉,玄因一开始还能挥掌相对,随着了尘的拳头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玄因就像个沙袋一样,被打的咚咚作响。
不知道是第多少拳打在玄因身上,随着一声琉璃的破碎声响玄因的金身被打碎,化作点点金光散于空中。
孟莲在玄因砸在地面的瞬间,向后疾退,趁势要逃,一道剑光冲过了尘身旁,冲向孟莲,也许是速度太快,又或者是孟莲之前被银剑刺中过,流萤剑随着之前的伤口入体,那结界的荧光蜂拥而至,孟莲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五根狐狸尾巴刺向身后之人,谁知道身后之人动也未动,死死的握着剑,被那五根尾巴刺了个对穿。而孟莲的身体在这时,从内到外显出许多绿色的亮点,最后猛然炸裂成满天萤光。
“师傅!”陈萤带着哭腔冲了上去,一把扶住祀风。
祀风已经被鲜血染透,握着流萤剑的手都在缠斗,看向陈萤的眼神,却是充满了长辈的柔和和亲切。
“别哭,傻丫头,师傅早就该死了,如今也算了了心愿。”祀风说着又咳了几下,血沫落在地上,都成了黑色。
“师傅,你不会死的,我们回家,我一定让爹爹请最好的大夫,您一定不会有事的。”陈萤说着便想拉着祀风走,祀风却丝毫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说道:“丫头,你的名字带个萤字,天赋也不差,所以为师收你入门,传你剑术,你也为让为师失望,与这流萤剑也算契合。师傅陪不了你了,便最后教你一招吧,此招名为,漫天流萤。”
祀风突然站定了身形,稳住了手中的流萤剑,剑势爆发,陈萤被突如其来的威势震退了几步。流萤剑冲天而起,散做星辰,直冲云霄,白日便如同昼夜,那点点星光坠落,来势凶猛,落地时还化作萤火,温柔散去。
随后,流萤剑坠落在地,祀风的身影开始消散,陈萤冲了过去,只听见祀风说了句:“徒弟,照顾好自己。”便彻底化作光点,消散于天地。
......
第三十二章 鹤瑶山庄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恭送师叔。”李忘仇倒持断忆拜到在地。
“恭送师叔。”封剑雪同样倒持严己在李忘仇身后拜下。
每当有绝世高手陨落时,天地便会生出异象,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乌云汇聚,紧接着就是电闪雷鸣,下起大雨。
玄因挣扎着从坑里爬了出来,身上的金色袈裟已经破烂不堪,那串挂珠也不知道何时散落了一地。
刚才的一招实在太快,了尘有心阻拦,却发现根本跟不上祀风的速度,等他停下来时,一切都晚了,了尘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趴在地上的玄因就是一脚,玄因的右手被碾碎,发出了痛苦的呼声。
“禅子留手。”玄涩在身后喊道。
“你想为他求情?”了尘面无表情的看向玄涩。
玄涩向着这边走来,摇头说道:“玄因他罪孽深重,当下十八层地狱永无轮回,但他终究是我梵音寺的人,还请禅子让我亲手,清理门户。”
“好啊,就让你们梵音寺自己解决,如果你不忍心,我不介意帮你挫骨扬灰。”了尘散去金身,让到一旁。
玄涩走到玄因面前,看着玄因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禁回想起当初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那年寒州闹着蝗灾,原本产粮就不多,寒州很多地方没多久都爆发了饥荒,无数的难民迁往他处。
他随着师傅前往寒州救济灾民,在泥泞的路边发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孩童倒在路边,眼看着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师傅心善将他救起,给了他吃食,得知他父母早就抛弃他之后,便将他带回梵音寺,悉心教导,法号玄因。
一切转眼而过,若是六百年前没有那场变故,此后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玄因可能是某个首座而自己则是梵音寺的主持,可惜,这世间事,从来没有如果这一说。
玄涩脱下了自己破旧的僧袍,盖在玄因身上,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念着经文,慈悲涤荡在周围,盖过玄因,只见玄因体内泛出阵阵黑气,消散于空中。
“师弟,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叫你师弟,是师兄没能照看好你,才让你堕入魔道,你走后,师兄便还俗,余生也不会再入佛门,再修佛法,这身修为,便随你走了吧。”
玄涩被金光包裹,地上的玄因被这金光沾染之后燃起熊熊烈火,哪怕此刻下着大雨,仍然挡不住火势的蔓延,那破旧僧袍仿佛一层封印,无论玄因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更别说逃离火海,加上那沉重的伤势,玄因此刻与凡人无异。
在片刻之后,金光散去,火光熄灭,玄涩面容枯槁,如同一个贫穷的老翁,一身修为已经散去,僧袍早已和玄因一起烧成灰烬,随着雨水流淌,渗入土里,流到山下。
了尘静静的看着玄涩做完这一切,直到玄因成灰,对着玄涩说道:“缘起缘灭,花开花谢,万般轮回,因缘际会。这世间的人,一念善,便是菩萨佛祖,一念恶,便是杀人魔头。人间有梵音,也抵不过凡人装聋作哑。既然你自己了却了这段因果,我也就不再多问,这本千灵心经是苦禅给你的,就是和你有缘,别再弄丢了。”
了尘将经卷扔给玄涩,转身便要朝山下走去,玄涩默默的拂过经卷,久久不语。
“了尘大师,你等等我。”温朵娜喊了一声,跟了上去。
......
......
雨下了很久,仿佛要带走悲伤,可有些东西,仍是被藏在了心里。
燕牧之站在风雪阁的主阁内,看着窗外,发出一声叹息,对着阴影说道:“当年,我是不是错了?”
接着,阴影里传出了回应:“一将功成万骨枯,打江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守江山。若是单论对错便能解决世间事,还杀人做什么?燕帅何时变得多愁伤感了?”
燕牧之苦笑了一声,说道:“罢了,燕朝亡了六百年了,哪还有什么燕帅,只是最近看见了几个故人,难免追忆往昔。你们鬼谷一脉,难道个个都是冷静的棋手?”
阴影再次回答道:“棋局分输赢,天下算生死,师傅说,下棋的人要是将每一颗棋子的作用发挥到极致,那么,无论生死胜负,都在掌控之中。换句话讲,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燕帅还需要我来说教吗?”
“好你个唐无邪,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燕牧之笑骂道,挥出两封书信,对着阴影说道:“将信交给顾忘尘和东方秦岚,也算我对当年之事的一点补偿。”
“是。”说完,阴影处不再有声响,燕牧之也坐在椅子上,继续看着窗外。
......
......
雨,还是停了,陈萤在拜谢了玄涩和李忘仇等人后,便回到了陈家,在当天的傍晚,一群大概有四五百人的工匠队伍来到望月山下。然后逐级往上分工明确的做着自己的活。
玄涩还枯坐在山顶,李忘仇等人在调息之后则是向山下走去,看见此番景象,很是惊讶,随后不久又看见了穿梭在人群中的陈萤。
“陈姑娘,这是......”封剑雪来到陈萤面前问道。
“原来是封师兄,我已经把这望月山买下来了,正准备修葺一番。”陈萤行礼说道。
“你买这山干什么?”栎阳三秋和李忘仇也来到这边,问道。
“家师仙逝于此,作为弟子,当然不能让师傅故去之地受外人打扰。师傅一生只收了我这一个徒弟,我不能辜负师傅的期望,我决定在山顶建造一个山庄,发扬我派的精神,名字我都想好了,师傅总是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就叫鹤瑶山庄......”
李忘仇三人看着陈萤喋喋不休的说着将来之事,不由的都笑了起来。我辈中人,或许正该如此,受得了悲伤,享得了喜悦,斯人已矣,当背负的不可放下,带着他人的那份期望或是愿望,好好活着,这人间,总要替他看过,才不觉得愧疚吧。
十日后的傍晚,望月山被彻底改造了一番,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真说的是极好的,那山下石板铺路蜿蜒而上,道路旁的石柱刻着精致的云鹤,而被那场大战推平的院落,被重新盖上了红砖绿瓦,山庄覆盖了整个山顶,门口摆着两只穷奇的石雕,门上的牌匾是金粉漆的四个大字,鹤瑶山庄。
据后来观礼的人说,山庄落成的那天,随着夕阳,有仙鹤在山庄上空盘旋鸣叫,带来七彩霞光和成片祥云。
......
第三十二章 叶家少年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自从武皇下令通缉仙灵宫开始,已经过了三月,望月山一战也过了将近三月,人们在闲暇之余说起最多的除了沧州兵围东海之事,便是那场关乎前尘旧恨的生死之战,那一战,让某些人想起了一些往事,有的人诧异,有的人叹息,然而,无非是些旁人的闲言而已。
有些事已成定局,有些事,仍在继续。
平天王在三个月之内彻底清剿了沧州境内所有仙灵宫余孽,重兵屯守东海沿线,别说是仙灵宫的人,就连海外附属的小国想要来朝拜圣言,都得换个地界登岸,外出打渔的渔民更是要在军队的陪同下才能出海,还不能去远海,而哪怕渔民再难受,也不敢抱怨什么,可见平天王在沧州的威势之盛。
君轻寒早已从西北边塞回到了沧州,途中请栎阳家的那位圣女大人救治了一番,才得以缓解伤势,保住修为,但仍旧昏迷至今,倒是曲无胭一直守在他身旁,寸步不离,让平天王在担忧之余,感到一丝喜意。
东海之外百里,有一座隐藏在海雾中的岛屿,岛屿被阵法覆盖,凡人不可靠近,即使近在眼前也视若无物,而闻道以下的修士则会被困阵迷惑,最终绕出岛屿。
那座岛屿之上,便是皇城正在通缉的仙灵宫所在。
岛上楼阁分散,按某种规则搭建,形成独特的守山大阵,而作为阵眼的天阁则是在主岛之上。
天无尘站在天阁的大殿内,主位上坐着仙灵宫的宫主,天磊。而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天无尘从西北大漠盗回来的唤天珠。
“父亲,前几日有消息说,孟莲和玄因死了,祀风身陨,玄涩修为散尽,据说还有个叫了尘的和尚来自菩提寺,修为恐怕在大乘上境,剑宗也参与了。”天无尘说道。
“没用的人,死了便死了,至于菩提寺,六百年前还有两尊佛陀金身,如今可是连佛都没有,又有何惧?别说是大乘上境,当年被坑死的半步道主也有一手之数,再则,中州还有个天玄宗,让菩提寺先杀去吧,你做好该做的事就行。”
“无尘明白,还有就是沧州......”
“君轻寒差点被仙术打死,让平天王泄泄愤也无妨,至于剑宗,万州不是还有个叶家小子吗?若是利用得当,也算一步好棋。只要能给闲着的人找点事做,自然就不会有人妨碍我们。”
“父亲是说,当年吴山剑试的小子?无尘懂了,若无他事,孩儿这就去安排。”
“嗯,万事小心。”
......
吴山,剑试台。
吴山剑试,乃是每年一月,剑道流派的切磋大会,百家剑道宗门,在吴山交流剑术,得证剑道。之所以选择吴山,便是吴山石乃是最为坚韧,即便是各派掌门最初在此过招也只能滑出一道不深的剑痕。这本是一对一的公平之战,然而此刻成百上千的各门各派把一名白衣少年团团围住,个个自称正派的弟子眼中不乏闪出贪婪之色,紧盯着这少年所负的两柄神剑。此时一名壮汉径直撞进人群走到了里面,手里提着的,赫然是本次大赛管制长老的首级!
他扬起了头,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眼里没有一丝把面前的少年看在眼里,随后他一把将手里的战利品扔向少年面前。少年纹丝不动,又或者说他从未动过一下,双手插在胸前,背负一柄轻剑,一柄重剑,双眼微闭,任由人群将自己围住,普通人或许很难想象,究竟是何等武学才能让他背负如此重负,还能从容战斗。而与他交手过的对手却不知为何他的行动丝毫不受重物限制有任何减缓,虽说这少年竟然只会使用一些入门剑术进行对招,不过这强硬的体质却不由让人吃了一惊。可对他的态度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个笑话,不会一招一式,背负如此神剑,任谁都不由得眼里一红。
突然那名壮汉清了清嗓子,冲着他吼道:“此次住持试剑的叶家长老已被我诛杀,你这臭小子,和你切磋的时候就在试探,看你有多少能耐,想不到你除了闪躲外,竟然真只会一些粗浅的本事,实是天助我也。任由你们藏剑山庄说我不配求剑,我杀了铸剑师,便可夺剑!没错,我就是往力行,我这把剑应该叫灵峰吧?铸剑师好像还是你们藏剑山庄的顶级铸剑师。只要在这里除了你,我就能再换上神兵!你们叶家怕是也没几柄神兵了吧?叶家若是衰败,那还真是可惜,不过听闻御剑山庄也可铸神兵,这样一来,你叶家也就安心消失吧。哈哈哈哈哈!”往力行一边嘲笑一边将背上满是被黑布包裹的黑剑拔了出来,翻手一挥,竟是直插进了这吴山之石。这一剑,便是给了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此人实力竟然有如此深厚,能随意一剑入吴山石,至少到了元婴期,这样的高手都能当一个小门派的掌门了。着实让此次夺宝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杀了他,要怪就怪叶家居然会让一个刚学剑术的毛头小子只身一人带着这两把神剑参加吴山剑试”
“对啊,杀了他!”
“大哥您不要这把剑留给我吧!我帮你杀了他!”
“狗仗人势的叶家,居然看不起我们,杀了他,搓搓他们锐气!”
在往力行的鼓动下,众人都已经在等待着他的示意了,只等一声集结,便是蜂拥而上。
仿佛是倦了,少年睁开眼环顾了一圈,脸上竟是看不到丝毫焦虑,随后便将目光停滞在了往力行身上,更准确的是停留在了那把灵峰剑上。终于少年终于拔出了轻剑,冷冷开口道“你说,叶鹿轻师叔就是你下的手,我看这把剑也确是我藏剑之物,那你有何想说的。”
往力行此刻一听便是来了兴致和着周围的人大笑后又转头阴狠的看向少年,开口道“你…说………”一道寒光,一声惊雷,从人群中炸开。往力行便已经倒下嘴里还沙沙的说着什么却再也听不清。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眼中皆是恐惧,因为他们连这少年何事出剑都未看清,一时间,无人吭声!
“我不想听。”少年淡淡道。
“他…...他......我们人多,杀了他,神兵能者得之!”
“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不然全完了!”
所有人在恐惧和贪婪的驱使下,蜂拥而至。轻风起,寒光乍现,吴山皆尸。少年原本的白衣也越显暗红,成百上千的剑客,如风吹麦田,连绵不断的倒下,还没来得及送死的人见此,赶紧向后逃窜,此刻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
终于,少年停在一处峰顶。“师父,你说的便是此时之境了吧…..”少年冷冷笑道。
一时间人群四散而逃呼吼着“叶家杀人了!叶家要沦为魔道了!”
少年缓缓的将轻剑入鞘,慢慢的拔出了背负的重剑,停滞着,仿佛等待,又或者是思考着什么。
吴山之巅,风雨汇聚,雷电响彻天地,隐有虎啸龙吟之声,尘沙大作,无人能看清山顶景象,待到一切平静,吴山山顶已被削平,各大剑派掌门族老赶到之时,只见残垣断壁和一地尸骸,而少年已经不知去向。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去寻仇了,江湖上他只有一个好友,但是那位好友也从未被人知晓身在何处。
......
“那日风来吴山,有神力削断磐石山巅,后听蜀中群岭,鬼嚎神颤。原道是,吾友少年情谊,同道未孤。”说书人,惊堂木拍案,故事到此为止。
......
第三十三章 唐门内乱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天顺三年。
蜀地,三月,惊蛰。
此等时节,若享柔风细雨伴台前浊酒,定是最逍遥的时光。恰值晌午,此刻却万里不见其日,乌云愁雪布满了整个山城,初春的雪漫漫的已连下八日,天色暗沉的如同入夜三刻,丛山峻岭之间狂风怒啸,悬崖峭壁更是吹的幽声阵阵,悬崖下漆黑一片,一脚踏错,便是地狱。
本是初春却冻得这一带居民都喘不上一口顺气,处处皆见的霜冻对于这个火炉一般的城镇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甚有人调侃道莫不是那吴山风来?
大雪压山,依山而立环绕山间矗立着高大的建筑,沉夜之日显得这些建筑更是诡异,说到诡异,原本依山而立却没有拜山山门,更没有通山之路,一块牌匾都没有,有的只有万丈深渊而上的峭壁。除了十年前那个不服输的孩子和别人打赌登顶以外,从此便再无音信。尽管不告知世人这是何处,可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哪里。
奇峰险山的最高处,唐门的山门所在。
“吭!隆!”一阵惊雷闪烁在唐门内部,惊雷之下一座不起眼的山峰上的小屋被照的透亮。
“百年千载,竟得见初春惊雷动瑞雪,吴山风......”说到,这老翁眉心微皱,慢慢的走了窗边,看了良久那天上的惊雷阵阵,便托起那满是褶皱又干的起了皮的手伸出窗外。
”咔”却没能见到老翁何时已将窗户关上,他已缓缓坐下,斟满了一杯茶,缓缓举起茶杯,老翁身后一块浩大恢弘的牌匾上写着唐门两字。
老翁闭上眼定了定神,拖着沙哑的喉咙,开口对着身前跪拜的少年开口道,“牧宸,你若定了意,这唐家堡已无人能碍的住你,门中之事我早已交手,若不是那木棍委以始末请我拦你,我定不会碍你行事.......”
老翁顿了顿,颤颤的端起了茶杯抿了抿,不一会儿面色稍显血色了起来。那位叫牧宸的少年却一动不动,头沉拜着,似磐石一般。他涨红了脸但始终不吭一声等待着发落,”你听闻叶西山遭难,妄动义气,却不知那小子这次风卷吴山,招惹到了什么势力,况唐门秘术你未习得立足之术,你又诛杀本派长老,已是罪大恶极。江湖多凶,正如方才之间老夫所动你可看的清,又知这天劫惊雷为何显现.若不知其然......”
”百里无踪,鬼影千机,弟子已会,九宗有七脉长老皆已叛逃,弟子诛杀其四,此刻前来只为告别,剩下的弟子不日便会处理妥当......”
唐牧宸打断了沉默,慢慢的抬起头来,直到看清他的脸,默默道“弟子已布下百里追魂”说罢,他缓缓地睁开了眼那双耷拉着的眼睛,不仅是坚毅且执着的,更从里透露出一种微弱但却耀眼的白光,仿佛整个屋内的所有死角都逃不过他的注视。白发老翁只一瞬,便出现在牧宸身前,不可置信的神情,眼中透露出炽热与震惊”那这天劫雷动,莫不是你......”
“在数月之前,我在山间修炼时,遇见了一个名叫唐无邪的前辈,前辈说与我有缘,便传授了我一套心法,名叫惊神决。而在前日我与四长老搏杀之时,尝试领悟惊神决的第一式,最后临战破境,当是已有天雷的征兆。”
“原来天雷动,是因为你习得惊神决,才有此番异象。”唐千山喃喃自语了片刻,说道:“近千年了,我唐门已经近千年无人习得惊神决了,没想到,你刚才说的那人确定是叫唐无邪?”
“弟子确定。”唐牧宸肯定道。
“那便不会有错,唐无邪,前代鬼谷传人,当代门主的叔父,如今风雪阁的三当家,我唐门千年以来,第一个领悟惊神决的人,当日惊神决初现,有三重紫金雷劫降下,那可是大乘修士渡劫的雷劫,而当时的唐无邪,不过刚刚踏入大乘境界,却是凭着惊神决活了下来。”唐千山目光之中充满了回忆和羡慕。看向唐牧宸之时,眼中更是多了些喜悦。
唐千山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关于那位前辈,你不要刻意追问,不管他做了何事,身处何方,终究是我唐门之人,他的才情之惊艳,世间同辈中,少有人能与之匹敌。如今你既然已经领悟惊神决,老夫,也无法再阻止些什么,这修真界藏龙卧虎,你且好自为之,唐门,永远是你的家,累了,就回家看看。”
“徒儿,叩谢师尊,此去若不能生还,定当魂归!”唐牧宸向后退了几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唐千山三跪九叩,最后随着一道闪电划过窗外,消失不见。
那日的山间小屋,无人知道唐千山和唐牧宸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唐门中人没有再提起唐门中曾有一个叫唐牧宸,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而知道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正在受死。
后来有门中记实录记载相关内容。
天顺三年春,唐门内部受到仙灵宫挑拨,发生内乱,九脉叛七,唐千山爱徒唐牧宸率弟子出手镇杀,在经过半个月血洗,四脉长老及其反叛弟子被杀,唐牧宸夺天造化,危局之中破镜,闻道初境领悟惊神诀,成为六百年之后,第一个领悟惊神诀的人,一举镇杀反叛长老,随后离去
......
第三十五章 夜黑风高易杀人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北海,裂川群岛。
群山连绵,林海叠翠,山风徐来。登山顶而远眺,千峰竞秀,万壑滴翠。群山之间云雾缥缈,如临仙境。成均的山门依山傍水而立,白云石砌成的院墙将门内分成数个小院。若说最引人瞩目的便是生于裂川群岛上的一株千年巨树。
门中不少弟子常驻足于此,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以武会友,交往礼俗,这也是成均从来多名士的原因之一。
“噌!叮!”只闻参天巨树下双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交手的两位是门中佼佼之辈,两方交手数百次竟是谁也讨不得半点好处,如此一来,更是引得无数弟子前来观战。
两方似都有所疲乏,已无先前猛势,不多时,竟是站着聊了起来。
“楚师兄,你我二人怕是谁也胜不过谁,那今日便只有看看谁能耗得过谁了,不过我要在此先谢过师兄所赠美酒,哈哈哈哈。”
“庄师弟好不要脸,你若是比我早入门半年,我此刻定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今日这赌的一坛寒潭香,可是师兄我垂涎已久。望师弟宽心,此酒当与诸位同饮,我不过多饮上两杯,全当胜筹。”
这一席话便是让在场观战的弟子们乐了起来,这两师兄弟向来关系甚好,互夸互损之间也并无怨头。这一笑,连一旁书塾里刚入门的七八岁的孩童们都被吸引,偷偷摸摸地将脚踩到书桌上,脚尖儿垫的高高的,颤颤巍巍的将那好奇的目光看向窗外。
“看什么呢?”书塾内突然传来一声训斥,吓得那一群偷看的孩童们,当场跳了起来,大叫道“墨先生来了!”随后都立马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心砰砰的跳着,小眼珠子闪躲个不停,听到声音便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恐惧,还哪敢去看这位训斥自己的先生。这位书塾的教书先生,也是门中记名已久的弟子,可不同的是,她生来满头金丝,从她入成均以来,就再也没有外出,对她来说,或许成均是她最好的归宿。如此夙其一生也并无遗憾,往日之事早已放下,不再自扰。
她一步一步走进书塾,轻薄的蓝衫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一身蓝衫配同金发更是比这千岛湖水看上去更为澄澈。
待她席地经坐于讲台,沉吟半晌,抚琴轻叹道“楚师兄与庄师兄对弈确实门中难得一见,你们多看看也不无大碍,日后亦是要学的,今次就不责备与你们………”说罢,只见她抬起手臂向着院外请到,孩童们又好奇的向门外望去,待看到那人后便都皱起了他们小眉头。来的人,满头白发,显出无比苍老的模样,是门内最年老的老者也就这般,可那双眼却似有勾魂夺舍般的力量。
老者也不慌不忙的走到了书塾,随地便坐下了,显得极为粗俗。此举亦是引得墨嘉阎的反感,闭上了眼摇了摇头假装自己并未看到,随后缓缓将手收回放到腿上,开口继续说道“掌门同剑仙前辈共赴唐门商讨要事,今后便由唐单碧前辈为你们授课……”说罢,墨嘉阎已经收好,负上了琴,缓缓站了起来。又望了望这些陪同她三载春秋的孩童们,心中略有不忍,难以言喻。又转向唐单碧作揖道“望前辈好生教导晚辈这些学童。”话落,人已走出门外。唐单碧冷冷笑道“这嫩孩孩还教训起了我来了,这成均人,竟是如此易骗......”
待墨嘉阎回到她的竹舍之内已是入了夜,湖间吹来的风扰的林间飒飒作响。却也不得不说是她多年以来最舒心韵律。她吹了吹火烛,将屋内的油灯点亮。照着以往的习惯,她便是要准备稿习,为学生们上课。今次的她定了定神,烧了一壶茶,斟满了两杯,忽然开口道“苦茶寒舍,何以引得先生窥窃,若有请教,茶已备好。若无他求,茶凉人散……”
一个人影从竹林中逐渐显现出来。墨嘉阎看的仔细,此人极为年轻,一袭黑衣确实精干无比,发色乌黑且浓密,而那双眼睛透射的锋芒竟然与今日那唐门老者如出一辙。不由开口道“你是......唐门中人?”
少年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身份,愣了一下,冷哼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地,而今日成均为何要收容包庇唐门叛徒?”
墨嘉阎,一时没想到,外表看似冷峻的少年竟如此多话。一时愣住了,不由得嗤笑道:“这竹间林音,我一听就是二十年,有一处不同我还发现不了吗?不过……”墨嘉阎停下了笑颜转淡道“包庇唐门叛徒什么意思?”说罢,却见眼前的少年由实变虚,最后没了踪影,墨嘉阎呆了片刻,径直冲到了门前,仔细寻了片刻,竟是除了自己来时的脚印也寻不到一点别的痕迹。回到屋内,墨嘉阎沉吟许久,直到躺下睡着,依旧也在思考着那位少年所说到的唐门叛徒,而此时成均中只有一位唐门的人,唐单碧。
一连几日,墨嘉阎都会抽空前去书塾探望那些学童,而被那少年称为叛徒之人却看不出任何名堂,而孩童相比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居然更喜欢这个新来的唐门长老,这让她有些错愕,便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竹舍。
整日以扶琴度日,闻竹海湖风,山间花鸟。本是各个文人雅士毕生追求的愿望,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只是有稍显的寂寞,这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感觉。她开始想到之前那个闯入她小院竹林的少年,也从未停止思索,少年所言为何。
今夜静的可怕,让她竟有点不知所措,她便起了身,入夜十分,寒风瑟瑟,便披上了一层袄衣,走到窗前随手扶了抚琴弦,让她稍感慰藉,若说一直陪伴它的便是这从小随她到大的长琴。
“飒飒飒!”突然从林中传来阵阵急促的声响。
有人来了,墨嘉阎转手将琴平扶胸前,若是危险,便可抢占先机。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墨嘉阎万分专注,已手扶商弦,待琴音破竹。“扑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她一手抚琴,缓步走向门前。房门微开,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那天突然消失的少年,此刻少年已经昏迷。
她以琴音为引,将少年浮于半空,为其诊治,不过半晌,便眉头深皱。此子无外伤,却脉象微弱,隐有中毒迹象,而此时,林间又有异响。
“是你?”墨嘉阎看着林中来人。
……
第三十六章 有些情意,无关风月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林间沉寂了片刻,传出声响,走出一个人影。
“深夜到此,叨扰了,老朽追击唐门叛徒到此,还望姑娘行个方便,把人交于老夫。”来人正是唐门长老,唐单碧。
“哦?他说你是叛徒,你说他是叛徒,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墨嘉阎蹙眉问道。
“老朽一生磊落,从不屑于说谎。”唐单碧哼了一声,好像这样更能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但是紧接着一声年轻的反驳声,让唐单碧神色微动。
“老匹夫,你真以为我死了不成,还想反咬我一口。”少年不知何时转醒,看似已无大碍。
“有趣,这是你们唐门内务,我本不该过问,但此处乃是成均,两位今日在成均动武,怕是得个说法才行。”墨嘉阎侧身看向两人,左手一翻,右手已扣上琴弦。
“仙琴盈缺?原来是墨家后人,恕老夫走眼,不过还请姑娘看在唐门的面子上,不要插手我唐门之事,待我了结此子,定会给贵派一个交代。”唐单碧对墨嘉阎道。
“老匹夫,你还敢有脸代表唐门?还给你一个叛徒面子,你也不臊得慌,我看,你还是去死一死好了。”少年左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一柄短刃,右手扣住一柄弯月状的飞刀,影随人动。
在月色下闪过数道银辉,唐单碧见此身形急退,被风带起的衣摆瞬间破了几道细小的洞。
一时间,兵戈交击之声响彻林间,少年身法飘忽诡异,手上的暗器换了一样又一样,攻击角度刁钻致命,唐单碧被逼的连连后退,仿佛要坚持不住这暴雨般的攻势。
但此间三人都知道,拖下去,少年必输无疑,只要唐单碧拖到少年再次毒发,那这场交锋,便是胜局已定。
果然,少年一阵狂攻之后,似有力竭之相,攻势变缓。唐单碧见时机已到,转守为攻,招招狠辣阴险。唐门暗器如群星洒落,点点冷光,看似迷人,却暗藏杀机。没过多久,少年便增添了几道伤口。
又一次对攻中,少年被震退,撞断树根翠竹,瘫倒在地,吐出一口黑血,好似毒已深入加上伤势作用,终于爆发,已无再战之力。
“孽障,受死。”唐单碧身形一跃,挥手间,无数暗器射向少年。
“叮叮叮......”本以为少年必死无疑,没想到暗器被人尽数击落。
“姑娘这是何意?”唐单碧眼含怒意,质问道。
“无意,听闻蜀中唐门,有一招影落千机,如今一看,不过如此。本姑娘心情不好,见不得杀人,所以今日他死不了,你杀不得。”墨嘉阎轻抚盈缺,淡漠道。
“也罢,老夫便给墨家一个面子,将此子带回唐门处决。”唐单碧忍下怒气,走向少年。
“嗡!”又是一声琴音,音波在唐单碧面前的土地炸开,挡住了唐单碧的脚步。
“放肆!老夫一再忍让,姑娘可别欺人太甚!”唐单碧怒目而视,周身暗器引而不发。仿佛林中狩猎的狼,正在等待扑咬的时机。
“欺你如何?”墨嘉阎冷眼而视。
“好好好,本想看着墨家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这黄毛丫头如此不知好歹,那便只能,也请你一起死了!”话音未落,暗器已激射而出,一瞬间封闭了墨嘉阎所有退路。
却见墨嘉阎镇定自若,双手扣琴浮于半空,十指连弹,琴音争鸣,如有千军万马而来,暗器尽数摧落,林间翠竹应声而断,生生斩出了一片空地。唐单碧躲闪不及,硬接了几招,衣衫裂出几道豁口,隐约见红。
“仙琴盈缺,名不虚传,可惜啊。”唐单碧叹道,双手拍了拍,“可惜未遇明主,今日,要葬身此处了。”林间闪出十几道身影,看起来身材矮小好似孩童,等到墨嘉阎看清之时才发现,竟都是书塾中的孩童。
墨嘉阎眼瞳微缩,怒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傀儡术罢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本是将来的一步暗招。不过今夜杀了你们,它依然会是暗招。”唐单碧笑道,向前一招手,“杀了她。”孩童们如同机器一般,指令一出,立刻冲了出去。
墨嘉阎看着这些孩童,不愿下杀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被动防守,而那些孩童的眼中却毫无情感,充满冷漠,只是不断的使出杀招,誓要将眼前之人斩于刃下。
正所谓久守必失,墨嘉阎在这群孩童密集的冲击下,没多久便露出破绽,唐单碧趁机动手,虽然效果甚微,但如此几次,墨嘉阎便受了不轻的伤。
墨嘉阎终是伤重不支,落了下来。
“果然你才是唐门叛徒,卑鄙无耻。”墨嘉阎撑着盈缺,半跪于地。
“蠢材,就算你如今知道了,又能如何?还是领死吧。”
墨嘉阎看着唐单碧,心有不甘又万般无奈,就要死了吗?可真是,死不瞑目呢。
寒芒一闪,墨嘉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良久,只听“扑通”一声,墨嘉阎疑惑的睁开双眼。却看见地上躺着一具正流血的尸体,从服饰上看,好像是唐单碧,此刻已是尸首分离。
而在不远处,黑衣少年刚好放下流血颤抖的手,捂着腹部,一瘸一拐的走向墨嘉阎。
墨嘉阎抬起头,正好对上黑衣少年的一双黑眸。
“你没死?”
“现在还没有,骨头断了七八处吧,有两根碎骨扎进了肺腑,惊神决虽然霸道,但我并未修至大成,不能阻止这阴毒,刚才我封锁了几处重要的经脉和穴位,将毒暂时锁住。”黑衣少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好像笑容扯动伤口,冷不丁的疼痛,让黑衣少年面露痛苦。
“让我诊治是很贵的。”
“我救了你,这个诊金够吗?”
“我也救了你。”
“我还可以救你的学生们。”
“好,刚才是你杀了他?”
“是我杀了他。”少年点点头,答道。
“你没有毒发?”墨嘉阎又问道。
“刚才没有。”少年又答道。
“那你是故意装的?”墨嘉阎语气微嗔。
“嗯,现在是真的......”说完黑衣少年一头栽倒在墨嘉阎怀里。
......
初夏夜风动,竹林遇杀机。
少年险中胜,佳人怀中倾。
......
第三十七章 少年行,暗流涌动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人间三年,不过修者眨眼,也许大道之上总是孤独,但是对于那些忙于凡俗事务的人们,三年,也能改变很多事情。
沧州仍然戒严,不过对内陆的同行放宽了许多,东海沿线仍然不让外族人靠岸,渔民却是能靠近远海捕鱼。王府里,君轻寒在一年前转醒,已无大碍。
曲无胭在这几年则是全力帮助平天王围剿仙灵宫,凭着双月刀和诡异的身法,几乎没人能从她的手下逃过。
有一次围剿仙灵宫在沧州一处荒郊的势力时,竟然还有一位大乘初境的长老,曲无胭硬生生的拖住了这位长老半盏茶的时间,等到了平天王带人前来,将其斩于刀下,而后几次大规模的杀伐中,虞夫人的名号可谓响彻沧州。
除了沧州,其他地方也不太平,蜀中唐门,不久之前内乱,唐千山双腿受伤,落下隐疾,门下弟子唐牧宸,临危破境,领悟了唐门至高绝学,惊神决,却是在镇杀叛逆之后不知所踪。
在叛乱平息之后,唐门发出决死令,宣布唐门从此以后与仙灵宫势不两立,且凡与仙灵宫有瓜葛者,便是唐门死敌,见之,杀无赦。北海隐世宗门,成均,在近些时日传出有唐门叛乱长老身死在门内,原因尚在查证。
御剑山庄之前也遇见了一个自称叶家后人的少年,来叫嚣挑战,庄内不少好手都输在了少年的那柄重剑之下,直到庄主李修凡出马,才将其击退,为此李修凡也受了些内伤。
寒州则是发现了妖族的探子,不知妖族有何异动。
中州同样风云搅动,从两年前开始,中州部分小门派,在一夜之间,满门被屠无一幸存,最开始,无人知道行凶者,导致各大宗门惴惴不安。
天玄宗开始联合中州的大小门,以防惨案再生,事情还上报到了皇城,天顺皇帝虽然下令找出凶手,但只是做些表面功夫,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般。
终于在一年前,又一个宗门被攻伐时,人们发现了行凶者的身份,一个年轻和尚和一个苗疆服饰的姑娘。
消息很快传开,最后由天玄宗推断出那年轻和尚和苗疆姑娘应当皆是南疆之人,而南疆的寺庙,只有才开山门的菩提寺,那姑娘应当是五仙教之人。
仿佛是要印证天玄宗的推断,在消息传开后的第三个月,某天清晨,刚刚破晓,天玄宗的山门便被打塌了。
宗门弟子刚刚升起护山大阵,就看见那山外站起一个浑身金光的巨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降魔金刚的法相,那金刚护法手持降魔杵,不断敲击在护山大阵上,那天空泛起的阵阵涟漪,看的天玄宗的弟子心惊不已。
不光如此,宗门内不知为何突然闹起了瘴气虫灾,什么蜘蛛蜈蚣,蟾蜍毒蛇,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见人就咬,有好些境界低微的弟子都着了道。
天玄宗好像早有准备,很快稳定了宗门内部的混乱,八位长老出山结阵,准备灭杀敌人,可没想到竟然连那个金刚法相的一击都没能挡住,当场有三人炸成血雾,剩余的五位长老全都重伤而回。
接着便是天玄宗的宗主出手,祭出一杆血红长刀,倒是和那个金刚法相打了一百多个回合,可也没逃过重伤的下场,直到天玄宗的太上宗主出手......
......
“阿弥陀佛,好久不见啊,魏申,魏宗主。”和尚站在空中,和天玄宗的太上宗主魏申,遥遥相对。
“六百年了,当年确实是我等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被贪婪蒙蔽了道心,可当年闯山的那些人都死了,还不够平息菩提寺的仇恨吗?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大师就不怕触了神明惹来天怨?”魏申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配上那垂垂老矣的模样,甚至有点可怜。
“闯山的人是死,守在山下的可没事,比如魏宗主你。”了尘轻笑了一声,面上看起来随和,身上那猩红的杀气,却如同地狱来的魔头,一点没有佛门的慈悲之意。
“魏申愿意一死,求慧难大师,放过天玄宗,后人们,是无辜的。”魏申拱手拜倒,言辞恳切。
了尘见此,眼中尽是不屑,嘁了一声,说道:“当年菩提寺的那些师兄师弟,师叔师伯难道十恶不赦?可我也未见你们放过哪怕一个小沙弥。如今魏宗主已经位及太上,倒是为自己后人着想了?真是,假慈悲。”
金刚手中降魔杵挥向魏申,当的一声,魏申手中握着一柄血刀挡住降魔杵,余波四散,卷走了空中本就不多的白云。
“大师,当年之事,不光是我天玄宗,最大的一支可是仙灵宫,只要大师答应魏某不再与天玄宗为难,魏某愿举全宗之力助大师肃清仙灵宫,以结当年之怨。”
“你就不怕仙灵宫先肃清了你天玄宗?”
魏申见此,心思活络起来,说道:“自从天顺帝下令九州之内搜捕仙灵宫弟子,仙灵宫便入过街老鼠,尤其是平天侯重伤,彻底激怒了平天王,沧州境内,已经没了仙灵宫的容身之地,现在的仙灵宫只能退守海外仙岛,九州境内已经只剩些残兵败将四处逃窜,不足为惧。”
“平天侯之事,倒是略有耳闻,如此看来,这笔买卖还真有的做。”
“当然有的做,只要大师答应......”
魏申话还没说完,降魔杵又是一下直接给他拍飞了出去。
“我不答应,也不需要一个即将消失的宗门。”了尘此刻面容淡漠,冷眼看向脚下的天玄宗。
不久后,魏申接着身法飞了回来,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了尘周身浮现密密麻麻的经文,天玄宗上下瞬间被一座阵法覆盖,一股极强的威压从天而降,笼罩整个天玄宗,经文冲向天玄宗的上空,组成玄妙的图纹,随着了尘轻喝一声,图纹缓缓下降,还隔着几丈的距离,护山大阵泛起的涟漪,如同湖面突然砸下了巨石,剧烈波动着。
魏申见此连忙冲回宗内,各种防御法宝都祭了出来,为了增强护山大阵的威能,全宗元婴以上弟子全都到阵枢处聚集,哪怕重伤的天玄宗宗主和之前那五位长老也来到此处,将修为全力送入到阵眼的灵宝之中。
护山大阵一时间稳固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受到攻击就泛起涟漪,更如同坚硬的盾牌罩住了天玄宗。
......
第三十八章 我不想成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图纹仍旧缓缓下降,触及护山大阵时,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了尘闭上双眼,双手结印,盘膝而坐,金莲自起,口中经文不停,越来越快,震耳发聩,天地间都开始回荡着诵经之声。
图纹急速转动起来,护山大阵此刻越来越明亮,两者僵持了片刻,那摩擦的光晕如同第二个太阳,就听见咔嚓一声,大阵与图纹接触的地方开始寸寸龟裂。
这世上,不管多坚固的东西,一旦有了裂痕,哪怕之后修补好了,看起来光滑无暇,但是如果再次遭到冲击,还是会从最开始的裂痕向外蔓延,直至完全破碎,破镜重圆也不过是勉强重新拼凑在一起,看着不光丑陋,还毫无意义,就如同此刻天玄宗的护山大阵。
裂痕开始延伸,整个大阵此时就像要被小鸡仔破壳而出的蛋壳,不过那股冲击不是来自内部,而是外界,最终,大阵的光罩上布满了裂痕,如同一张巨大且难看的细网。
“嘭”的一声,大阵应声而碎,那股来自图纹的威压完全降临到天玄宗之中,首先波及的,便是那些在阵内全力输出的人,宗主和长老们本就伤重,此刻被大阵破碎反噬,直接吐出一口黑血,昏迷了过去,那些弟子同样伤重不起。
接着,那些高大的楼阁房屋,还有广场上的那把巨大的血刀石雕,在这威压之下,从上到下寸寸碎裂,最终化为尘埃散在风里。
偌大的天玄宗,在这玄妙的图纹威压之下,开始化为灰烬,楼宇房屋从上而下的坍塌,树木被折断,山峰被摧垮,大地被分开好几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山崩地裂。
了尘不知何时停止了诵经,那图纹却是没有停止转动,温朵娜跃入云端,坐在金莲的一侧,听了尘说着以前的事情。
“当年我还是个抄经书的小和尚,不懂什么叫做传经,也不明白传经禅子要做些什么。师兄说我有百年难得一见的慧根,也许是某个真佛转世,说我将来会把菩提寺发扬光大。那个时候,我只是愣愣的点着头,我和师兄关系最好,犯了错,师兄会帮我向师傅求情,虽然并没有什么用,有的时候,师兄还会因为求情陪我一起受罚,但是师兄从没有改变过。我喜欢吃寺里的白面馒头,不喜欢吃青菜,但是师兄说吃青菜对身体好,所以我也忍着吃了。后来师兄当了主持,仍然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再后来,我阅遍了藏经阁的经卷,就在我要出山传扬佛法的时候,杀上来一群贼寇。”说到这里,了尘顿了顿,好像是在回忆,又好像是在哀思,眼神中闪过愤怒、悲伤、仇恨,最后归于淡然,只听了尘就着说道:“那群贼寇为了一己私欲,给菩提寺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展开了一场屠杀,寺内的很多僧人都惨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最后,他们逼死了师兄。世人皆说,是佛塔里证得果位的真佛借金身降世,平了这场杀戮,其实他们要平息的不是杀戮,而是我。”
“你?为什么?”温朵娜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入了魔,说来可笑,菩提寺的传经禅子,发誓要用佛法普渡众生,竟然会入了魔。”了尘自嘲的笑了笑,说道:“那日师兄圆寂,那些贼寇仍不罢手,寺内弟子奋起反抗,死伤殆尽,最后,他们竟然还想拔走菩提树。我目睹了一切,愤怒和仇恨充斥在我的胸口,好像要爆开,这时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响起,它说他们都该死,它让我杀了他们,我觉得它说得对,于是,我杀了他们。那日我用了一招禁术,就是今日这招,它源自一卷名叫净世度厄的古经,名叫,往生明灭。”
了尘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图纹的空中一点,那图纹瞬间压在了地上,此刻已经看不出这是天玄宗所在,那些建筑全都化作了粉尘,那些有生命的活物,同样被碾入土里,尸骨无存。
整座山四分五裂,裂缝被滚落的山石巨木填满,图纹和大阵统统消失,看着好像只是一场特别重大的自然灾害,远处观望的那些被天玄宗联合的宗门纷纷远遁,生怕走慢一步被瞧见,给自己宗门引来灭门之祸。
了尘看着这崩毁的大山,仿佛要确定是不是还有活口,过了一会,又听见他开口说道:“如你所见,这一招,山崩地裂,泯灭生灵。当日我杀光了闯寺的人,随后便要用此招灭杀三佛山的所有人,所以两尊真佛降世了,用无上佛法剔除了我的魔心,并将我封印,为了防止再生变故,菩提寺就此封山六百年。而我,则在菩提树下,睡了六百年。直到某天,白面馒头的香气,让我醒了过来,于是,菩提寺就开山了。”
温朵娜听完这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后。虽然了尘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并没透露太多的情绪,可那股悲伤和恨意,却又是那么的显露无疑。
原来,哪怕是阅遍佛经的高僧,也脱离不了红尘,贪嗔痴恨憎恶爱,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抛得一干二净,那抛干净的,又真的能成佛吗?温朵娜不知道,不过不管了尘能不能成佛,此刻,他更像一个替师兄报仇的凡人,有着自己的情感,有着人的温度。
二人没有再说话,金莲随着风,载着二人漫无目的的飘着。
......
......
在二人离去后不久,一个年轻道士出现在此间,道士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符纸往天上一引,符纸自燃,道士眼前的废墟出现了一片光影,那光影之中是正在被摧毁的天玄宗。
光影重现了天玄宗被摧毁的全过程,道士看完之后挥了挥衣袖,驱散了光影,向着了尘离去的方向行去,嘴里喃喃道:“和尚,你若再造杀孽,恐怕真的成不了佛了。”
......
在远处的云端上,温朵娜问了了尘一个问题,“大师,佛门讲究结善缘积功德,如今大师杀了这么多人,还能成佛吗?”
“成不了,就不成,反正,我也不想成佛。”
......
第三十九章 那个算卦的又来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天玄宗被灭当日,中州轰动,不少人称自己亲眼所见,是菩提寺的和尚和一个苗疆少女灭了天玄宗。
本来这话极为荒唐,堂堂天玄宗,成立近千年,千年间不乏有大乘圆满的大修士,哪怕再衰败,那几百年的底蕴也仍旧是有的,别说是一个刚出山的小和尚,就是菩提寺的得道高僧都来,也不一定能如此迅速的摧毁天玄宗。
可那些声称自己亲眼看见的人都如此说,那就值得人深思了,当个人武力凌驾于群体实力之上时,这本身是极度危险的。
特别是天玄宗所在的名山崩塌之后,众多宗门都派人前往一探究竟,武氏也不例外,天顺帝武则宇命龙庭卫连夜前往,在得证之后,立刻下旨追捕和尚和少女。
皇室牵了头,那下面的大小宗门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天玄宗昨天才没了,谁也不想当第二个天玄宗,那可真是连只蚂蚁都没剩下。
也许是天玄宗这事闹的太大,接下来的半个月,竟是风平浪静,那和尚和少女好像消失了一般。
在某处山峰的山洞深处,了尘坐在石床之上,温朵娜在一旁摆弄着蛊虫。
了尘此刻的状态极为不好,全身金灿灿的,就跟庙里佛像一样,不过却不是在修行什么高深佛法,反而了尘现在的状态差到了极点,温朵娜操控着蛊虫想要探清了尘的状况,可那些虫子刚放上去没怕两下就全身一僵,滚了下来,地上已经密密麻麻躺了不少僵死的蛊虫,要是有药农不小心进来,多半要吓得半死。
风在洞外呼啸不停,洞内却是靠着篝火升起暖意,不知何时,一道人影被火光照在了石壁之上。温朵娜屏气凝神,藏在角落里,静待来人。
过了一会,风声渐息,有人走了出来,借着篝火温朵娜看清了那人的身形容貌,来人穿着道袍,头戴纯阳巾,八卦剑斜在身后。
原来是个道士,也不知道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就在温朵娜躲在一旁打量着来人时,只听那道士说道:“姑娘,别躲了,我没有恶意,只是路过,顺便帮你们一把。”
温朵娜不做言语,只是暗中操控着毒虫袭向道士,那些毒虫却是被道士身上的罡气挡在了外面,被斩成几块掉在地上。
“姑娘,我真的没有恶意,了尘大师如今遭受禁术反噬,如果不早些医治,恐怕会有无法挽回的后果。”道士不知用了何法驱散了周围的毒虫,无论温朵娜如何驱使,那些虫子都不肯靠近道士。
温朵娜见状,也不再僵持,从暗处走了出来,同时山洞外一声巨响,看样子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道士也不惊慌,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你是哪个?”温朵娜手腕一抖,一把青色的蛇形长剑握在了手中,剑尖如同蛇信,直直的指向道士。
“贫道乃龙虎山正阳宫不思真人门下大弟子,顾清风,道号清虚子,善八卦五行,阴阳命理,以及窥天机。”顾清风对温朵娜拱手说道。
“龙虎山,好像是阿妈说起过,一帮牛脾气的臭道士,看你眉清目秀的,怎么去干臭道士的活?”温朵娜问道。
“这......清风自幼被师傅收养,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然就跟师父学了道术,做了道士。”
“原来是这样,你刚才说你是来帮我们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在贫道身上中下蛊毒,待到贫道救治完了尘大师,再为我解蛊,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好,正合我意。”说着,温朵娜左手屈指一弹,一个红色的小点飞向顾清风,顾清风也不做闪躲,任由那红点钻入肌肤,只是一瞬,顾清风便感觉灵气一滞,心中如火烧,疼痛如针刺骨,顾清风只是皱了皱眉,额头已经有密密的一层汗珠。
“这个蛊嘞,叫做红鸢尾,只要发作,就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吸干你的精血,然后借着你的肉身和残余的灵气,找出红色的鸢尾花,灵气越强,开的越盛哦,可美了,不过,若是花开了,你应该是看不到了。”温朵娜笑道,那笑容就像邻家的小妹妹,谁也会想到,她会如此狠辣的蛊术。
顾清风忍下疼痛,对着温朵娜笑道:“圣女好手段,现在可否让贫道为了尘大师诊治?”
“好啊,你去嘛,但是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有什么坏心思,我让你分分钟变成肥料。”温朵娜让开一条道路,站在一旁。
顾清风走到了尘身前,看着那满身的金色,眉头不觉皱了起来,手上却是拿出了一排大小各异的银针。
顾清风盘腿坐下,双手结印,念动口诀,一幅太极图出现在两人身下,两人分别在黑白两个鱼眼之中。
太极图转动,两人身形浮于半空,顾清风伸手一挥,那一排银针便浮于眼前,接着双手连动,银针被一根接一根刺入了尘身上的穴位之中,在最后一根银针刺入了尘右心之后,了尘身上的金色开始朝着右心汇聚,最后凝成一朵莲花。
到此刻,顾清风深呼一口气,二人缓缓落下,太极图消散,顾清风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大口的喘息着。
温朵娜见此,目露欣喜,好奇的问向顾清风:“小道士,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之前用了好多办法都不管用,还浪费了好多奇蛊,别说把这金光弄没了,都没法碰到他。”
顾清风笑了笑,说道:“了尘大师之前的情况,就跟人假死一样,是一种生灵求生的本能反应。你们之前坑杀天玄宗,了尘大师用了禁术,虽然天玄宗上下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那禁术,也反噬了了尘大师,所以了尘大师封闭了五识,陷入假死之境。那满身金光,就是禁术反噬的表现,它会逐渐侵蚀了尘大师的灵力和肉身,你的蛊虫之所以会死,便是受不了这禁术的侵蚀。刚才我用银针以右心为阵眼,结出困阵,暂时压住了禁术的反噬,让那侵蚀困于一点,金光自然就没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你个瓜娃子,你就说他现在怎么样了。”温朵娜恼火的揉了揉脑袋。
“我暂时没事了,多谢施主相助。”了尘睁开双眼,说道。
“你醒了!”温朵娜惊喜的跑向了尘,左右看了看,确定其他地方没有那诡异的金色。
“大师客气了。”顾清风摆摆手,接着道:“只是大师的伤虽然暂时被压制,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好生休养,寻求去根的法子才是。”
“阿弥陀佛,了尘自然知晓,今日之事,还请施主,勿言之于他。”了尘轻呼佛号,对着顾清风行了一礼。
“大师放心,贫道懂得。”
“对了,小道士,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这一路我们可没有被人跟踪过。”温朵娜问道。
“哦,因为贫道昨夜算了一卦,就知道了。”
“这么神奇?”
“就是这么神奇。”
“......”
......
第四十章 朋友有难就要两肋插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龙虎山的道士当然精通算卦,尤其是不思真人。修真界更有传闻,说他能断人生死,窥探未来,那些个星辰数术,阴阳命理简直是信手拈来。更有厉害的传闻,说他能在梦里看到未来某一时刻将要发生的事情。
至于有多少是真的,自然鲜有人知,而作为不思真人门下的大弟子,顾清风当然也会这些,不过找到到了尘二人的踪迹,并不是算出来的,而是靠着那禁术残留的气息,用道术追寻而来。
了尘在自我调息了一番之后,稳住了自己的灵气运行,加上顾清风刚才的银针刺穴,应该能过好长一段时间。
了尘跟顾清风道了声谢便准备走,顾清风却是一把拦住了了尘。
“了尘大师留步,留步。”顾清风快步走到了尘身前,说道:“了尘大师可能有所不知,武氏已经对你们发出了追捕令,中州各宗门也都对你们小心戒备,除此之外,不知何人传言,说了尘大师你身怀菩提心经,得者便可有缘飞升大道,你们现在就是吸引人的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了尘大师佛法大成也许无惧,难道就不为圣女考虑一下吗,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名门正派也许会讲些道义,那些魔道邪修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了尘看着顾清风滔滔不绝的说着,有些烦躁的掏了掏耳朵,终于伸手打断了顾清风的发言,说道:“顾道长,了尘多谢道长好意,可咱们若是一直躲在这个山洞内,万一被找到。可是连逃得地方都没有,要么把山打塌,要么钻个洞,道长觉得,哪个法子好?”
顾清风愣了愣,好像觉得了尘说的有些道理,还想说些什么,就听了尘继续说道:“既然道长不是为了那莫须有的传闻,也不是替武氏来抓我的,那么了尘便当道长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想必道长不会见朋友有难而不帮吧。”
“这是自然,如大师所言,咱们是朋友,朋友有难自然要尽力相帮。”顾清风下意识说道。
“好,那就请道长帮上一帮。”了尘说完,突然伸手推了顾清风一把,顾清风猝不及防的被这劲力猛地一带,竟然撞开了封在洞口的巨石。
巨石滚落山下,发出轰隆的响声,顾清风稳住身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解的看向了尘,问道:“了尘大师,你这是干什么?”
了尘含笑不语,只是手指往上指了指,顾清风疑惑的抬头看去,顿时大惊。不知何时,这山洞两边的悬崖已经零零散散站了数十人,剑拔弩张的看着山崖之下,而此刻,顾清风的出现,被那些人第一时间锁定,也不等顾清风再说什么,至少有十几道功法各异的术法打了下来,同时砸下来的还有不少法宝灵器。
了尘在山洞内看着那些五光十色的法术,就像看烟花一样,顾清风怎么也是不思真人的大弟子,应对这种层次的围攻,虽然有些突然,但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太极图又现,不过这次不是单纯的太极图,而是有八卦在外运转,那些砸下来的法术被这八卦阵尽数抵消,那些法宝灵器也被弹了回去。
“乖乖,我说你们这些人也太不讲究了吧,也不看清楚我是谁就动手,不怕大水冲了龙王庙......”
“管你是谁,交出菩提心经,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不知道山上谁说了一句,顾清风面皮抽了抽,继续说道:“我乃贫道乃龙虎山正阳宫不思真人门下大弟子,顾清风,识相的都给本道长滚远点,现在走,我可以既往不咎,要不然,一个不留。”
“龙虎山什么时候这么大威风了,要是张天师在世,我等也就罢了,如今你一个正阳宫的弟子也敢如此说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山上另一人嘲讽道。
“年轻人,老夫给你龙虎山个面子,今日,我们只要菩提心经,你若是没有心经也无妨,告诉我等那和尚和那妖女在哪,我等也可以放过你。”一位黑袍老者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清风。
“老东西,说谁是妖女呢。”温朵娜此刻走出山洞,看着山上的老者,秀眉微蹙,嘴巴气鼓鼓的,像个青蛙一样。
了尘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温朵娜身旁,说道:“多谢道长替我挡了第一轮埋伏,接下来,还是让贫僧自己来吧。”
“大师这是哪儿的话,既然我顾清风应了大师这个朋友,自然不会弃朋友于险境自己逃脱。”
“你们,谁都别想走,杀了他们,我们再商议如何分菩提心经。”黑袍老者右手一挥,山上起码半数的人冲了下来。
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差点挡住了上面的光线,了尘抬手一掌,金色的大手就推了出去,不少修为略低的人不是重伤摔落山崖,就是被震了回去。这一手,便让那片黑影露出一大片空白出来,了尘表面轻松,实则那一下,用了八成的力量,差点牵动了伤势。
“了尘大师,我还是刚才那句话,交出菩提心经,我放你安全离开。”黑袍老者顿了顿,接着说道:“否则,休怪我等对佛门不敬。”
“我说没有,你们估计也不会信,既然多说无益,那就别废话了。”了尘轻笑了一声,又是一掌,再次掀开一片人影。
黑袍老者也不再多言,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刀,挥下两道刀气,然后冲了下来,山上其余人看见老者动手,也紧跟其后。
了尘三人各自一旁,被这众多的黑衣人分别围住,顾清风拔出太极剑,温朵娜也同样握着蛇形长剑。
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法宝和灵器不断挥舞,杀戮就这么默默展开,那老者握着黑刀对着了尘步步紧逼,了尘又动用了当初在望月山上的秘术,金身再结,凭着这霸道刚猛的金光加持,用肉身迎接老者的黑刀,那些撩阵的喽,上来一个便被锤飞一个,连同他们的护体灵器或是攻伐的法宝一起打碎,一时间,除了那个手持黑刀的老者,竟然无一人能进的了尘一尺之内。
顾清风凭借着道术和层出不穷的符咒,同样杀得那些黑衣人不得进身,温朵娜则是靠着那诡异的蛊术,每每有人靠近到温朵娜,都会被中上莫名其妙的蛊毒,然后蛊毒爆发摔落崖下,黑衣人被这诡异的手段震慑,不敢靠近,只能施法远攻。
黑衣人不断减员,了尘的金身状态也比之前黯淡了一些,顾清风受了几处轻伤,温朵娜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些远远打来的术法,只有极个别的难以抵挡,而在顾清风和温朵娜汇合之后,那便不成问题。
了尘三人重新聚拢在一起的时候,黑衣人只剩下零星的十几人,黑袍老者的黑刀卷了刃,了尘的金身也散了,右边勃颈处还有几条细细的金线,有往上蔓延的趋势。顾清风和温朵娜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但是眼前的局势,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奋力一搏应当也能逃走。
只不过,这祸事,从不单行。
双方对峙的时候,山上的林间又分别来了几波人马,将山崖两边团团围住,这一次的几方势力没有做什么掩饰,大部分都是中州的宗门教派,那些看起来阴森血腥的,自然就是魔道之人,山上正邪对立,又好像是要等山崖间了尘等人分出胜负再动手。
了尘和黑袍老者此刻却是谁也没动,双方都知道,无论最后谁赢了,都难逃黄雀在后。
就在各方僵持不下之时,天外再次来人,两道剑光直冲场间,炸开了未在山崖上的各方势力,烟尘散尽,众人才看清,来者两男一女,为首的男子面容俊朗,却是剑意四散,直逼旁人,身后的女子双剑在手,同样气势不俗,而另外一名男子手上握着一把通体雪白的六尺长剑,身上的气势与为首男子不相上下。
“剑宗承剑人李忘仇,奉师命,保护禅子南归,拦路者,死。”
......
第四十一章 剑宗保的人,你还真带不走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李忘仇手持断忆对着上空一挥,一道红芒在空中炸开,远远看去就像烟花一般,剑势已经积蓄,随时准备奋力一剑。
与此同时,山崖两边有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正邪都有,目的基本都是一样的,为了那卷传说中能渡人成道的,菩提心经。
之前山崖间的黑袍老者也趁机带着黑衣人来到了崖上,重新加入这场围猎。
“早就听闻,西蜀剑宗嫉恶如仇,惩恶扬善,以驱邪除妖为己任,没想到今日,为了这菩提心经,竟然袒护这杀人不眨眼的妖僧。”一位看着颇为正派的中年男子看着李忘仇等人,嘲讽道。
“杨长老,你烈火教不也是冲着这菩提心经来的吗?再说了,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谁不想要?我倒是欣赏剑宗这番作为,明摆了要独吞。”另一个声音沙哑,面容有着诡异图案的男子说道。
“就怕剑宗没这个能耐,硬要吞这块烫手的山芋,反而烧坏了喉咙。”
“有没有能耐,你们大可试一试,剑雪,眼前这些人,不用留活口。”李忘仇手腕一转,盯着崖上众人。
“谨遵师兄旨意。”封剑雪手中的严己剑同样一转,天地间竟然生出阵阵寒意,不多久居然还飘起了细微的雪花。
“断忆,严己,剑宗竟然将两把仙剑交给你们这两个小娃娃,真是狂妄自大,今日,就是李修文亲至,也带不走这妖僧。”
说话间,一张大网铺了下去,仿佛要网住李忘仇众人,红芒一闪,那张大网瞬间被搅碎,接着便是各路邪修开始各显神通。
顾清风和温朵娜带着了尘紧跟在李忘仇三人身后,那些自诩正派的长老弟子并没有立刻出手,只是保持着某种特定的距离观望。那些邪道中人,可就没那么多讲究,有的成群出动,有的三五一队,最低修为竟然只有凝神境,想来也是炮灰,最高的有闻到中境,目前还没有超出这个境界的人出现,这些人大部分隐藏在其中准备坐收渔利。
不得不说,断忆和严己,作为剑宗排的上号的仙剑,完全不是那些寻常法宝能挡得住的,一红一白两道剑光在空中穿梭,每次划过,必定斩毁一件上品灵器,哪怕是专注防御的护身法宝,也会被斩出一道缝隙。
场间的那些邪修虽然人数众多,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点人数,根本不够看。很快,李忘仇等人就杀出了第一圈包围,而那些被当做炮灰的低阶修士,也被杀得差不多了。
就好像商量好的一般,那些正派人士接替了之前邪道宗门的围攻位置。
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出手都是干净利落,光明正大,没有之前那些邪魔外道的阴险狠毒,但并不代表这些直来直去的术法可以等闲视之。
这些充满着浩然正气的法术,大开大合,声势和威能同样巨大,只是短暂的两轮交锋,李忘仇等人突围的速度就降了下来。
周围已经全是被法术余波轰开的黄土,树木山石早就被粉碎在风中。
现在这山上,除了站着的人,就是凹陷的深坑,若是从空中向下看去,这山上起码有一两百人,李忘仇等人被围在正中心,除了围着李忘仇的那一圈,外面还有两圈,当真是层层围困。
很显然,这些为了菩提心经赶来的修者,打算用这种方式一层一层消耗掉李忘仇他们,越是在外围的人,修为越高,那胜算也就越大。
只是第二层包围便延缓了李忘仇等人的突围进度,后面恐怕难上加难。
李忘仇和封剑雪双剑结阵,杀伐凌厉,成功破开了第二层的围困,第三层则是立刻围了上来,到了现在,对面的人修为最低也有元婴圆满的境界,更有甚者已经是闻道上境。
与李忘仇他们这些天纵奇才不同,场间但凡闻道境的修者,至少都修行了两三百年,这样的资质,宗门不可能对他们投入太多的资源,所以大部分都得靠他们自己争,既然有人争,便会有人斗,两方相斗,文则分胜负,武则分生死。
修道从来都很凶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些靠着自己拼命争取资源而成为闻道境大修者的人,手中的鲜血,已经洗不干净了,同样的,他们经过了数不清的生死考验,那生死对决之时的判断和反应,也远远超出了李忘仇一行人。
说到底,李忘仇等人还是缺少时间,如果再给他们一百年,这场间,无人能撄其锋芒,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元婴圆满尚可以凭借修为压制,可是同境界就比的是谁更擅长杀人了,好在剑宗从来没有教过心慈手软。
李忘仇剑芒四射,一剑化千,一人之力抗住四个闻道上境的散修,封剑雪也是杀意凌然,手中严己每次斩出都会飘起片片雪花,让对手灵气一滞,给自己制造机会。栎阳三秋手中双剑更是轻盈如薄纸,带出条条残影,双剑挥舞之时,隐约有雷霆在耳边炸响之声,声势竟然盖过了李忘仇和封剑雪,也不知道一个女儿家从哪学来的这么刚猛的剑法。
三人成犄角之势,将了尘三人守在其中,顾清风和温朵娜在服下了正阳宫的疗伤丹药之后,正在迅速恢复,了尘则是在努力压制禁术的反噬,脖颈上的金线已经下降到锁骨的位置,被衣服遮住。
然而现在的情形,仍旧不容乐观,李忘仇三人凭着以伤换命的打法,终于杀到了最后一层包围里。
此时此刻,对方还有十个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那,而李忘仇三人则是纷纷出现了力竭之相,最后一圈,尚未战,结局仿佛已经注定了。
对方剩下的十人也不急于动手,像是拿准了对面逃不掉,一个身穿锦衣的白发老者,开口说道:“李少侠,如今这个局面,你们已无力再战,若是强行搏杀,只怕会丢了性命。老夫可以看在李修文,李掌门的面子上,放你们三人离去,甚至可以放了龙虎山的小道友和这位五仙教的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只要这和尚。”
“你不要菩提心经,要他做什么?”顾清风闻言,看向老者问道。
“菩提心经,别人也许不知想,老夫可听说,那是菩提寺的镇寺之宝,就算有,也不可能被这和尚随身带着到处跑。了尘大师,哦不,慧难禅师,他可是菩提寺的传经禅子,那寺内的奥妙佛法,上乘秘术,随便哪样,都能让我们这些小门派跻身到中流层次,说不定还能让那些身处中流的门派,一举成为人丁兴旺的大宗门,他的价值,可比那玄乎飘渺的菩提心经大多了。”
“没想到,了尘大师自己也这么有价值,怪不得你们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一茬接一茬的赶来,只可惜,这人,我们剑宗保了,你们带不走。”李忘仇气势一变,一指甩出一道银色的光束打向老者,同时飞身后退靠向了尘三人,栎阳三秋和封剑雪也同样跟着李忘仇后退,六人靠拢在一起。
老者挥手打散了那道光束,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李忘仇,只见李忘仇和封剑雪一前一后,合力结出了剑阵。
“李少侠莫不是打糊涂了,这样的剑阵,又能挡住我等几时?”老者笑道。
“挡你们不够,挡那些剑的余波够了。”李忘仇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全力加持剑阵。
老者有些疑惑,也不再多问,准备和其他人动手之时,头顶之上突然一道惊雷轰鸣,老者抬头看去,一道银白色的光束照在了山上,那道光的范围之广,囊括了半个山面。
众人下意识准备防御以防不测,可是比他们结印更快的是那些如同闪电的剑影,顺着那道天光,无数银白色的剑气冲了下来,那剑气在冲下来的过程中凝结成形,砸落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这片天地只有白色,无论看相何处,睁眼或是闭眼,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本来的颜色,才渐渐重新出现。
等到李忘仇等人能够视物之时,周遭已经不见了其他人的身影,就好像这些人之前没有出现过一样。
“道友……刚……刚才发生了什么?”顾清风被这雷霆手段搞得有点发懵,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没什么,小场面,不过是我剑宗掌门的全力一击,这样的招数,我还能放几百次。我说了,我剑宗保的人,别人带不走。”李忘仇背对着顾清风,略做轻松的摆了摆手,不过栎阳三秋却是看见了李忘仇现在同样震惊的表情。
……
第四十二章 搅风搅雨的了尘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中州,皇城,太和殿内。
太和殿本是收藏皇室各类卷宗的地方,那些囤书的架子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一条道几乎只能让单人通过。今天却是腾出了很大一块空白出来,天顺帝武则宇和太上皇武炎裕正端坐在蒲团之上,手边放着沏好的茶,钱公公隔着棋桌五尺的距离站着,两个小太监分别站在天顺帝和太上皇的身侧,以供差遣。
两人眼前的棋盘已经落下了半数的棋子,黑白错落,局势上双方陷入胶着,现在轮到白棋落子,武则宇捏着那枚光滑雪白的棋子微微皱眉,似乎难以落子,又长考了一会儿,才落下白子。
“举棋不定,非好手,长考出臭棋。你现在已经贵为九州天子,一言一行虽要万分思量,但是落子时,一定要干脆利落,决不能优柔寡断。”武炎裕说着,一颗黑子落入棋盘中。
“父皇教诲,儿臣谨记。”
白子再入棋盘,局势陡然一变,黑子本是进攻之势,此刻被刚才落下的白子阻断了合围,若是黑子继续刚才的攻势,白子依然会被吃掉,但是黑子的优势也将不复存在,后面的局势甚至可能陷入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境地。
“看来长考,也不一定不能下好棋。”武则宇看着眼前的局势笑道。
武炎裕看着棋盘微微皱眉,好像真是陷入了难题,不过落子却是没有过多停留,黑棋果断放弃了吃掉白棋的机会,反手也卖出一个破绽,等白子上套。
“父皇怎么也耍起这等把戏了。”武则宇好笑的问道,白子再落。
“你从小便聪慧过人,而立之年便已闻道,如今更是步入大乘,武氏与你同辈的子弟,找不出几个比你更优秀的人,所以你才会是如今的天顺帝武则宇。”武炎裕黑子再落,局势又陷入胶着。
武则宇不语,接着落子,只听武炎裕接着说道:“你总喜欢玩这些小孩把戏,小聪明也许能出其不意,但是难成大器,眼光和决策当要长远,为臣者,要善谋策,一步落子便算好了之后十步,而为君之道,要善用人,善谋心,落一子当影响深远,算好千百步,否则,基业不稳,皇位难留。”
黑子落下,局势再变,白子瞬间陷入劣势,失了小半块的江山,看起来只要运营得当,胜负可定。
“父皇说的不无道理,可前人的路,终是借鉴,后人的路最后还要后人自己走。”武则宇落子,同样吃掉部分黑子,挽回了一些颓势。
武炎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看向棋盘,而是直视武则宇,说道:“通缉菩提寺的禅子,就是你走的路?”
棋局从这一刻暂停,武则宇抬头回应,说道:“我武氏掌管九州,这凡间俗务都由我武氏说了算,可在那些大宗大派面前,这根本不算什么,若不是他们与这凡尘还有牵扯,甚至不屑与我武氏来往。如今天玄宗灭门,还在我武氏眼皮底下做的,若是朕不拿出个态度,那些宗门难免会看轻我武氏,影响皇室的威严”
“如今你倒是态度给的很足,可那些宗门有几个买你的账?倒是仙灵宫这一手无中生有,差点让那个禅子着了道,你啊,还是没抓住时机。”武炎裕再饮一口,叹道。
“仙灵宫,平天王在沧州这么大动作,仙灵宫还敢露面,如今让一个和尚搅风搅雨,搞浑了这塘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九州乱,你觉得,谁有好处?”
“父皇是说,前朝余孽?仙灵宫和旧燕遗孤有勾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三年前,若不是天无尘贪心,夺得唤天珠还想除掉君轻寒,恐怕我们至今被蒙在鼓里。这个天无尘到底还是小看了君家,那一门上下的男儿,可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就算君轻寒暂时比不上他的那些父辈,可这些年陪着楚家杀的那些妖族也有上万之数,更别说东海外的那些蛮夷。”武炎裕饮尽青茶,再落一子。
“唤天珠,真能通天接地?”武则宇见状跟上一子。
“如今,武氏的长老们只是有了一些猜想,究竟仙灵宫要做什么,尚不得知,风雪阁也暂时没有准确消息,不过,无论仙灵宫要做什么,都必须被扼杀。”
......
......
从中州一路向西,李忘仇一行六人已经遇上了十几波循迹而来的修者,虽然没有像之前一样被围困,骚扰却是源源不断,令人烦闷。
这些后来的人好像也知道李忘仇等人杀伐果决,不是什么善类,很少与其正面厮杀,不是深夜偷袭,就是悄悄埋伏,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但长此以往却是不断消磨着李忘仇等人的精力。
中州与潮州交界处。
“仇兄,这平原一眼望穿,毫无遮挡,我们真要从这儿走?”顾清风不确定的问道。
“虽然现在是平原,可这平原之上还有一座忘忧城,只要咱们能进城,就能得到修整。”李忘仇点头说道。
“可这一路通途,仇兄能想到忘忧城这个避难所,别人也可能想到,那么必定有伏兵在路上等着我们,就怕到时再陷入危境。”顾清风担心道。
“我还有两道剑符,危机之时可破局突围,就算我们不走此路,那些鬣狗也会追来,了尘大师的伤始终要想办法,不能一直拖着。若是武氏未下追捕令,我还能向镇北和平天求援,可如今,忘忧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小道士,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哪这么多废话,我觉得李大哥说得有道理,我同意。”温朵娜拍了顾清风一巴掌,举手说道。
顾清风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转头看了看,栎阳三秋和封剑雪也都举手赞同,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自己算了一卦,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算出了什么,只是默默背起再次昏迷的了尘,准备出发。
“从此地出发,全力赶路只要不足半日的时间,为防变故,凡有拦路者,诸位皆不用留手,尽管全力出手,只要我们能入城,便能摆脱如今的困局。”李忘仇重申了一遍,提剑而起,向着茫茫平原走去。
栎阳三秋,封剑雪,温朵娜,还有背着了尘的顾清风,紧跟其后,剑已在手。
......
第四十三章 燕归南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三年前,李忘仇和顾清风在潮州救了展言,在久别山肃清了暴走的妖兽和即将化形的王兽,在潮州境外,顾清风和李忘仇作别。
三年后的今天,顾清风和李忘仇还是在潮州到在中州的路上,一路同行。
那片平原很广,再加上如今正是盛夏时节,草长的很茂盛,远远望去,入眼皆绿。
李忘仇在前,凭杀伐剑意开路,前面的一片青草被这凌厉的剑势压倒在地上,无法站起,而那些想凭着地势埋伏的人,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瞬杀。
封剑雪和顾清风轮流背着了尘,栎阳三秋和温朵娜守在后方,整个队伍看着就像是雁群一样。正如李忘仇所言,全力赶路只需不到半日就能到忘忧城,众人只是行进了一个半时辰,便能遥遥看见那座黑色的雄城,不过也仅仅是看见罢了。
随着黑色雄城出现的,还有多个宗门组成的大队人马在他们前方的道路上等着。一字排开,李忘仇在小山包上看着,少说有上千人,其中还有军队,看起装束却不像武氏的人。
风未止,战未息,李忘仇带着众人走到平原上,剑势积蓄杀意内敛,没有人说话,直到走到前方那一队人马不足百里的地方。
李忘仇一剑指天,本就不多的白云被打散,再一剑劈下,剑尖直指前方。
大概是几次眨眼之后,狂风乍起,顺着李忘仇剑尖所指的地方刮去。
风势渐大,剑意成形,化作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站在最前方的队伍首先遭遇,一些胆小无能之辈已经做好了防御,可直到狂风拂过,青草打直了腰,也没见到有人伤亡,人们才发现,那夹杂的剑意并没有杀伐的威能,却是落了一个好大的下马威。
“剑宗承剑人,李忘仇,奉师命,送禅子南归,拦路者,死。”人在百步之外,话已至,如天雷滚滚。
“就算剑宗要保这妖僧,也该派个长老带着你们剑宗的承剑弟子来,光凭你剑宗首徒的身份,你觉得,能吓退这几百个宗门吗?”无极宗的一位老者回复道。
“我太清宗今日只想要着和尚,并非想与剑宗为敌,只要你把人交出来,大可以离去,若你执迷不悟,别怪刀剑无眼。”
“把这妖僧交出来!”
“交出来!”
“......”
人群叫嚣着,一个个横眉冷对,唾沫横飞,那大义凛然的样子,看着真有一种为了天下苍生可以慷慨赴死的感觉。
“既然如此,谁来做第一个剑下亡魂,还是,一起死?”李忘仇摇了摇手中的断忆,那晃动的剑尖尽是不屑。
此话一出,竟是无人应对,李忘仇不由的笑了一声,说道:“一群乌合之众。”
天光突然黯淡,场间寂寂无声,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不少人都感受到了异样的寒冷,那种在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比皮肤所感受的更让人颤栗。
这盛夏时节竟然是下起了片片白雪,等到一片片的雪花变成了连绵的大雪,人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不少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冻死了,让人惊恐的是,那些身死的修者有不少凝结了元婴的修士,竟然是连元婴也一同泯灭。若不是那些对生死有着敏锐直觉的人猛然醒悟,还会死更多人。
最诡异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一旁身着黑甲的军队,居然无一人死亡,连受伤的都没几个。
“全力运转灵气,这寒气能凝滞经脉,冻结元神!”太清宗的老者大喝一声,叫醒了不少人。
醒悟过来的各宗门长老弟子纷纷全力运转周身灵气,那股寒意才稍微缓解。
“剑宗行事,已经如此卑劣了吗!”无极宗的长老怒斥道。
“此招名为,冰冻三尺,剑宗剑律承剑人,封剑雪,见过无极宗的老前辈。”封剑雪手持严己对着对面无极宗的长老遥遥拱手,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军队。
“剑宗的未来掌门和未来剑律都在这了,李修文可真是心大,若是今天你们折在这里,不知道剑宗会不会就此落寞。”红莲教的长使满眼杀意的看着对面的李忘仇和封剑雪,刚才那招冰冻三尺,可是杀了教中不少弟子,说不得还要被教主责罚,一念及此,杀意更盛。
“我和师弟若是陨落,当然是剑宗的损失,不过,在场的各位,我还没有看到谁有这个能耐!”断忆脱手而出,红光闪耀,紧接着一剑化千,天上无数道红点闪烁,彻底遮蔽了这一方的天光,严己同样散于空中,不过却不是之前的片片雪花,而是一根根长长的冰锥。
此刻的场景,就好像三年前在久别山顶,那日李忘仇靠着星月之力剿杀满山的妖兽,差点力竭而死,险些留下隐患。如今却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和那日祀风身死道消前的那招万剑归宗,掌握了这一剑化万千的要诀。
红色的光点和冰锥疾驰而下,就像突然下起的暴雨,只是那威能远大过于小雨点的冲击,众人见状纷纷撑起防御,更有勇猛之士迎着这漫天的剑雨冲向李忘仇等人。两个闻道上境合力的大范围杀招也许能靠着修为和法宝挡住,可加上这两把轻易斩断上品灵器法宝的仙剑,就要另当别论了。
那些修为低下的各宗门弟子除了被门中长老护着的,要么身死,要么伤势过重伤及根本,就算伤势好转,恐怕也成了个废人。
终究还是修为太低,不是每个人都像李忘仇他们天资卓绝,根骨奇佳,有着大宗门的栽培或是世家的培养,同样也说明,剑修都是杀胚,下手从来以杀敌为目的没学过手下留情。
军队同样在笼罩范围内,结果却是在他们上方结出了一面巨大的盾牌,挡住了剑雨。那些快要冲到李忘仇面前的猛士在几十步的距离被一红一白两道剑光斩成碎块,速度之快,连元婴都没来得及逃走。
在那浩大的剑雨之后,那些各宗门的强者准备反击,不同颜色的灵气外溢看着有点花哨,可威力却是不俗,施法只是片刻,天雷地火,流星地刺,五花八门的攻击冒了出来。
八卦太极图顺势而起,罩住六人,消解了大部分法术的威能,而剩余的那些则被李忘仇他们挡了下来。
就在那密集的法术轰炸之后,李忘仇等人立刻提速前冲,准备冲入人群,减小应对范围,可他们冲到一半却是生生停了下来。
一旁的军队突然转向,毫无预兆的杀向旁边各个宗门的修者,那些宗门强者刚刚施展完法术,还在酝酿调息,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杀得猝不及防,很多距离军队较近的修者只是瞬间就被淹没在了马蹄之下,黑甲将士全都手握着黑色的裂齿长刀,那些不注重肉身修炼的修士,在这长刀挥下,比凡人好不了多少,残肢断臂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黑甲军队之中分开了一条道路,一名身着明黄铠甲的男子驾着马走了出来,对着李忘仇说道:“大燕新帝,燕归南,送禅子南归。”
......
第四十四章 再入忘忧城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那两千黑甲铁骑,只是片刻的时间就击溃了前来围堵的各大宗门的强者,场面一边倒的屠杀,哪怕其中有不少好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临阵倒戈杀得措手不及。
在一开始众人堵在这条路上时,都以为这只军队是武氏某个地方的守军,毕竟人数众多,那股军中杀伐之意让人本能畏惧。可万万没想到,这只军队隶属大燕,那个已经覆灭了六百年的大燕皇朝。
最近一次听闻前朝的事,还是几年前天顺帝登基之时,那几十名闻道境的刺客突袭皇宫,却被天顺帝一剑断去为首之人的双臂,废掉修为,不光没能杀得了天顺帝,反而让天顺帝立了威严。
如今这个名叫燕归南的男人,坐在那红眼乌骓之上,自称大燕新帝,神态威仪就如同当日手持真龙剑的武则宇,不怒自威,尽显皇者威严。
北辰星高悬,仅次于紫薇,天生帝相,顾清风只是粗略的观了一眼,便肯定了燕归南的身份,对李忘仇传音道:“他确实有帝皇之气,本命帝星乃北辰,与武氏的紫薇星相差仿佛,应该是如今的旧燕之主。”
李忘仇微微点头,拱手道:“今日燕帝之情,忘仇替禅子先记下了,我等着急为禅子疗伤,便不多留了。”
“请。”燕归南没有说其他的,只是挥了挥手,那黑色的铁骑如同被劈开的潮水,分出了一条大道。
李忘仇等人一边快速通过,一边小心戒备,整个过程却是有惊无险,而之前的那些围堵的各宗门修士,经过燕归南这一波坑杀,已经形不成有效的追击力量。
忘忧城,近在眼前。
......
李忘仇等人离开这战场不久,一群仙衣飘飘的白衣人落在此间,若是君轻寒在此,必能一眼认出为首之人。
此人便是三年前盗走唤天珠,还利用道主境仙术差点轰杀掉他的仙灵宫少主,天无尘。
天无尘带人走到燕归南面前,遥遥的看了一眼黑甲铁骑身后已经走远的李忘仇等人,笑道:“陛下这是要拉拢菩提寺?”
“无尘少主觉得有何不妥?”燕归南同样笑道。
“站在陛下的角度当然并无不妥,若是站在我仙灵宫的角度,自然极为不妥。”
“无尘少主是担心,仙灵宫会成为第二个天玄宗?”
“天玄宗,不过是有点底蕴的小角色,我仙灵宫出自蓬莱一脉,自然不会和他一个下场。”天无尘不屑的笑了笑,接着面容一肃,说道:“只是陛下应该知道,菩提寺与我仙灵宫有宿怨,看他今日不惜用禁术剿灭天玄宗,将来必定会同样对我仙灵宫,恐怕到头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你们两家的恩怨,本皇自然管不了,但菩提寺当年好歹也是我大燕的皇家寺院,历代燕皇皆被供奉在其内。如今禅子有难,于公于私,本皇怎么也该帮衬一二,至于将来如何,本皇自然知晓孰轻孰重,无尘少主无需担心。”
“但愿如此。”
二人谈话间,之前各宗门残余的修者已经向着各处败逃,相信用不了多久,旧燕就会在九州重新被提起,燕归南无疑也会成为一个惹人注目的字眼。
......
李忘仇等人在燕归南的帮助下成功突出重围,之后的一段路没有再见到任何的伏击或者追兵,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忘忧城。
歌舞升平,繁华依旧,街上的酒楼客栈灯火通明,万金难留更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个,不过李忘仇现在却是无心欣赏这里热闹的夜景,带着众人径直走到一家位置较偏的宅院,李忘仇轻扣了三下门环,大门向内打开,六个人也不多言,直接走到内院。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座无形的阵法自然运转,防止外人进入的同时,隔绝了里面的气息泄露。
李忘仇刚解开了尘的袈裟,入眼便是如同随着血管般蔓延的金线,从右心处向着四周扩散,上半身已经有一半被覆盖。
“禁术的反噬已经快压制不住了,本来以三清秘术还能锁住这往生明灭的净世之意,可经过之后几次大战,灵气牵动了伤势,到现在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顾清风叹了口气,看着那满身的金丝,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压制不住会如何?”温朵娜虽然听不懂什么是三清秘术,但是了尘痛苦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魂飞魄散,往生明灭的威能会直接爆发,那股反噬之力会燃烧掉他身上的所有灵力,毁掉这里所有的一切,忘忧城可能就此不复存在。”顾清风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我们若是现在离开还能活下来......”
“说什么呢!”温朵娜推了一下顾清风,怒吼道:“当初这什么破秘术是你施的法,如今压制不住了你说没办法,你这个牛鼻子,信不信我把你炼成毒人!”
顾清风在一旁默不作声,封剑雪见此上前劝阻道:“温姑娘稍安勿躁,办法总是会有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了这禁术的反噬,其他的事,我们还是日后再议。”
“是啊,你先别急,禁术还没有彻底爆发,了尘大师还有救治的机会。”栎阳三秋拉住温朵娜也轻声劝道。
“哼,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管你是龙虎山还是蛇猫山,我把你们都炼成毒人!”温朵娜恶狠狠的瞪了顾清风一眼不再多言。
李忘仇灵气运转于双眸之上,剑目开,了尘身上的经络走向变得一清二楚,此刻那金丝已经和上半身大部分的经络纠缠在一起,不可妄动,否则很容易造成经脉受损影响修为,甚至危及性命。
“师兄,了尘大师如何?”
“金丝已经缠上经脉,无法用剑意驱逐,要尽快找到医道圣手,不然......”李忘仇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是大家都清楚会怎样。
“那就去找啊,你告诉我那个什么医道圣手在哪,我去找。”温朵娜说道。
“九州之上,有四位医术高超的前辈,神巫一族的大巫祝,黎歌笑。医圣,慕容雪,鬼先生夜倾衫。还有糊涂道人,成药师。可这四人,神巫一族隐世不出,而栎阳家的那位圣女却是在中州,医圣远在沧州墨海,鬼先生终日在琼州的万毒谷内,而糊涂道人则是云游四方,不知所踪。不管哪一位,在时间上,我们都来不及。”封剑雪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没错,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靠在门框旁。
“我能救他。”
......
第四十五章 忘忧城主
借着屋内的灯光,李忘仇等人仔细打量着这突然闯入的陌生人,男子一身黑色锦衣,面容俊朗,眉宇间一股英气,看着也就刚刚三十左右,青丝长发中夹杂着一缕银发,在长发的下端系着一条青色发带,腰间一块龙形玉佩,彰显着身份不凡。
“你是谁?”李忘仇一边向来人问道,一边传音封剑雪做好防备。
来人没有惊扰屋外的结界,甚至连警示的阵法也没有发动,要么他是一个凡人,要么就是一个精通阵法的大修士,只不过李忘仇借着剑目都未能发现此人有任何的灵气波动,一时间拿捏不准。
“在下不过是个过路人,察觉这院内有病人需要救治,于是便不请自来了。”
“你说你能救他,我凭什么相信你?”温朵娜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人,手中的剑仿佛后仰的毒蛇,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这个小师傅气血虚浮,脉象紊乱,体内灵气冲突混乱,随时可能暴走。这要么是走火入魔,要么是伤重难以抑制。若不是他修为深厚,恐怕早就爆体而亡了,元神一块爆掉的那种。”来人指了指双目紧闭坐在蒲团之上的了尘,如是说道。
“这些我们都知道,不需要你再说一遍,我只想知道你要怎么救他。”温朵娜再次问道。
“小姑娘还真个急脾气,若我没有看错,这个小和尚动用了佛门禁术,然而却不知什么原因,身体无法承担禁术带来的反噬,之前强行压制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你们却是无法再次压制这反噬,就连疏通都做不到。”男子笑了笑,接着道:“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不过我的方法,说了你也听不懂,不过你若在拖延片刻,可能我也没有办法了。”
温朵娜还想再说些什么,栎阳三秋却是拉住了她,传音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救治了尘大师,此人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这里,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刚才他若是想加害我们,我们可能已经着了道,既然他说他有办法,我们不如让他试一试,总好过我们在这里耗着。”
“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要是对他图谋不轨,本姑娘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温朵娜放了句狠话,便不再多言。
“既如此,还请阁下出手相救。”
李忘仇等人让开了一条道,来人也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了尘身前。拿了个蒲团坐下。直到此刻,李忘仇依然没有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任何的修为波动。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了尘身上的金线脉络,双眼一睁一闭,眼底有星海流转,双手并剑指,对着了尘身上的穴位连番点出,每点一下那金线就长一点,右心那片金色的封印,就像慢慢侵染白纸的墨迹,逐渐散开。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了尘上身大**位被点了大概七八百次,金色重新覆盖了了尘,就像之前刚刚反噬一样,浑身金光闪烁,就像庙里涂了金漆的佛像。
中年人见此深呼了一口气,停顿了几个呼吸,右手并指点在了尘的眉心处,左手掐诀结单印,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本以为是什么高深的咒语,可没想到,在他念叨了不一会儿,同样的佛光从他身上冲了出来,高深莫测的经文浮现在他和了尘周围。
与之前李忘仇他们见过的任何佛法都不相同,这经文中没有任何的慈悲之意,那股力量尽显刚猛,隐约有一种净化一切的意志。
那股陡然爆发的威能逼得李忘仇等人不由的远离了一段距离,仔细看去,两人此刻都浮于半空,下面的蒲团和周围的砖石早已经已经被碾碎,露出了原本的土壤,可没多久,那一片土壤就失去了生机开始龟裂,最后变成粉尘。
那一圈经文向外扩了两圈,所过之处,尽皆如之前这般,所有的一切都化为尘埃,李忘仇和封剑雪不得不撑起剑界与这股诡异的威能抗衡,大概经文又扩大了一圈,这间屋子便塌了,不过并没有像一般房屋垮塌那样,造成很大的声势。房梁在断裂的那一刻,瓦片和断裂的木头向下落去,还未接触经文,便更外面的金光碾碎,化作灰烬散在风中。
“你们退远一点,我要引出这禁术的威能了,别伤着你们。”
话音还未落,一股通天的气势爆发出来。那股来自灵魂的颤栗,让李忘仇等人冷汗直下。这股威压之下,众人只觉得自己像是蝼蚁一般渺小,而自己面对的却是不知道多高远的云天。随着这股威压持续增强,六个接连跪了下去,李忘仇想强撑着站起来,却是连断忆都握不稳。
“道主,他是道主!”顾清风一脸惶恐的说道。
为什么不是大乘境界的修士,因为顾清风的师傅就是大乘境,而且是半步道祖,他见过自己师傅全力出手,虽然只有一次,可那时候的威压远不如今天这样,让人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甚至只觉得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正在医治了尘的中年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异样,不过那股气势却是没有丝毫收敛,双手合十,又同时拍出,一股带着毁灭之意的力量从了尘身上冲了出来,就在这股威能要肆虐之时,刚才的威压猛然收缩,束缚住了那股即将散溢的力量,两股力量纠缠直冲云霄,那用来隔绝气息的大阵在这股威势面前,脆弱的像一张薄纸,瞬间被破开。
忘忧城中不少人被这威能震惊,纷纷将目光投向此间,可是却无人敢踏足,一来是那股力量不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近观的,二是忘忧城的三十六天御已经封锁整个区域,没有人愿意尝试承受一下大乘境修者的杀意,更何况是杀伐果断的天御。
那冲天的金光持续了半盏茶,忘忧城的天空已经没有了云彩,那威能引来了天地异象,一尊佛祖金身法相就这么在天上坐着,如同真佛俯瞰世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