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仙人醉
等我醒来已经是深夜,我一睁眼,见周围环境很是陌生,揉着太阳穴便坐起身来。
“王上你醒了?”白赫之惊喜地喊了一声,关切地连声问道,“如今可好些了?”
我勉强点点头。
苏寂走过来,坐在床边,递给我一杯温水。
我喝了一大口,将杯子递还给他,依旧揉着太阳穴道,“文昌帝君这是什么酒,我的头要疼死了。”
苏寂放下杯子,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文昌帝君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银盆的小仙娥,“好些了吗?”文昌帝君一边打量着我,一边示意小仙娥伺候我梳洗。
白赫之退到了一边,让小仙娥上前来。
我就着那小仙娥的手洗了脸,才觉得略好一些。
“你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厉害?”我问道。
文昌帝君道,“不过是这寻常的仙酿而已,你这样醉倒过去,我才觉得奇怪。”
苏寂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道,“你不是酒醉,是中了一种叫仙人醉的药。”
“仙人醉?”我讶异地大睁双眼。
文昌帝君愣了愣,皱起眉头,半晌道,“为何会有人在我的酒宴上给你下这种药?”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我给他的酒宴带来瑕疵一样,我白了他一眼。
白赫之急忙问道,“这仙人醉是什么药?王上要不要紧?”
苏寂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又摇摇头,“仙人醉药性虽强,可是也不过是叫人片刻失了意识,不会有什么事。”
文昌帝君看了苏寂一眼,没有说话。
我却觉得没有这样简单,谁会给我下药,只是为了让我昏睡片刻呢?显然不太可能。
白赫之松了口气,又转头问我,“王上觉得如何?若是好些,我们还是早些回去,也安全些。”
文昌帝君有些不悦地看看他,显然对白赫之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满。
我皱了皱眉头,道,“我已经没事了,不过夜深了,我觉得困乏,今日就在文昌帝君的府上打扰一日吧。”
白赫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既然王上困乏,那就早些休息吧。”苏寂看着我,道,“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吧。”
我点了点头。
几人退了出去。
我躺倒在床上,心中却满是疑问,是谁要对我下药呢?目的又是什么?仙人醉的名字,我像是听过,可是这药性我就不清楚了。
想了想,我悄悄爬了起来,出了门。
文昌帝君的书房就在不远处,我偷偷摸了进去。
“仙人醉仙人醉仙人醉”我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在文昌帝君的药书上翻找着。
突然听见房门轻响,我抬头一看,苏寂淡淡地望着我,站在门口。
我一愣,免不了干笑两声,“这么巧?帝君也睡不着,想找本书催催眠么?”
苏寂走了过来,皱着眉道,“我知道你一定想弄个明白。”
我望着他,没有说话。
苏寂走到一边的榻上,坐下,望着我道,“仙人醉这样东西,我恰好略知一二,不如王上坐下听一听吧。”
我依言坐下,看着他。
“这仙人醉,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幻术所用的药引。”苏寂淡然开口。“服了此药,虽然一时不会有什么坏处,可是一旦那下药之人施了这个幻术,服药之人便会成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为他人所用。”他看着我,“灵力愈强,为害愈甚。”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寂看着我,“玉芒。”
我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不要怕。”
苏寂的眼睛里,有一种深沉而无法看透的神情。
“我不怕。”我微微闭上眼睛。
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我便散去这一身修为,做一个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的凡人,也胜过千千万万年困在一个既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再写新生的仙命里。
“是谁要对我下药呢?”我睁开眼睛道。
苏寂看着我,摇摇头。
“不知道这个人,是针对我,还是要利用我的修为。”我喃喃道。
“不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苏寂注视着我,像是保证似的道。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苏寂柔声道。
我点点头,“帝君也早些睡吧。”
苏寂点点头,起身送我回房。
回了房间,我听见苏寂在门口站了半晌,才悄然离开。
既然苏寂知道仙人醉,文昌帝君博览群书,知识渊博,想必也是知道的,我料想他们虽然看起来反应平淡,可是定要好好追查一番的,至少要找到下药之人的身份才可能罢休。
第二天一早,我照旧是睡迟了些,起来的时候,苏寂和文昌帝君已经用罢早膳,在书房里不知讨论着什么,我信步溜达过去,刚走近些,门口的侍卫拦住了我。
“王上请留步。”侍卫礼貌地道。
因着与文昌帝君的交情,我们虽然常常想看两厌,但是向来都随意的很,他出入我的行宫也从未见我的侍卫阻拦过他,这般阵仗,大约是和苏寂在里面商量我中了仙人醉的事。虽然我凡事不大喜欢刨根问底,可是这事关我自己,我倒想弄弄清楚,便道,“我要见帝君。”
不待侍卫回话,书房门打开来,文昌帝君站在门口,道,“王上。”
第七十五章 盐巴重归
那侍卫见状便行了一礼,默默站到一旁。
我走进去,苏寂正坐在榻上,默然喝茶,见我进来,微笑问道,“王上昨晚睡得可好?”
相较于一个中了仙人醉的人来说,我睡的算是很没心没肺的好,便笑着点点头。
文昌帝君道,“我们正在说你的事。”
“下药的人找到了吗?”我坐下,问了一句。
文昌帝君摇了摇头,他拿出水月镜,念了咒,我知道他是想从水月镜中看一看是谁对我下药,便凑过去看。
一直看到我的酒壶到了桌上,还是没有头绪,我们俱有些失望地叹口气,坐下了。
文昌帝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如你想想,你得罪的都有哪些人,也好缩小怀疑范围。”
我觉得自己很冤枉,这几百年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什么时候得罪过人呢。
“除了与炎家的纠葛,就没有什么了。”我答了一句。
文昌帝君不以为然地道,“你这个猜测也太保守了吧,想害你的人我都能数出好几个呢。”他掰着手指,“剑魂,碧娥公主,以前的赤血将军与德玄将军,你看他将手掌伸到我面前来。”
“其他的也就算了,碧娥公主为什么要恨上我?”我不服气地道。
文昌帝君看了苏寂一眼,苏寂默默喝着茶。
文昌帝君顿了顿才道,“谁知道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何人结仇。”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心里想道,难道是剑魂不成?
我想了想,剑魂如今失了仙身,连进这南天门都是问题,实在是没有什么门路,何况我在封印她的仙身的时候,已经封印了她全部的记忆,过去的恩怨已经荡然无存,我摇摇头,排除了对她的怀疑。
炎卿!我突然想到这个名字。
一百年前的大战,炎廷和炎司死了,可是炎卿,却只是重伤,后来因为灵泽和炎释都不方便收留他,便将昏迷不醒的炎卿交给了天庭。
“难道是他?”
苏寂看着我,“王上?”
我皱着眉头,“炎卿如今身在何处?”
苏寂顿了顿,淡淡道,“炎卿如今身在炎沼,被锁了仙骨,就算以他全部的修为,也没有逃出来的可能。”
我目瞪口呆。
这个不难理解,比如你以为一个东西丢了许久,突然想起来问别人,人家回答你说就日日在你床头放着,难保你不会觉得惊讶。
我突然想起,苏寂曾经提起要将一个人关在炎沼,我还特意将寒玉珏借给他一用,难道那个人就是炎卿?
苏寂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讶异,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仙人醉必须有后招才能真正发挥作用,那眼下只能等一等了。文昌帝君道。”
我点了点头,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苏寂没有说话,默默喝着茶。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我站起身告辞。
文昌帝君点点头,站起身准备要送我出去。
苏寂抬头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外面,道,“不知永生湖天气如何,我这几日有些杂务处理,不便亲去灵泽,能否劳烦王上去查看查看竹屋的情况?”
这样一桩小事,我没有道理不答应,便点了点头,走了。
灵泽山一带正是多雨的时节,我抽空去了一趟竹屋,见屋子还很结实,便放下心来,到草屋去。
草屋果然有新修葺过的痕迹,我心中对苏寂平添一丝好感,饶有兴趣地绕了一圈,到了永生湖边,发现果然有雨水冲开的小水塘,里面欢快地游着几条体型不大的鱼。
盐巴!我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果然是盐巴,它显然也看见了我,在小泥塘里颇灵巧地向我游了过来。
我忙到草屋去,将闲置了许久的鱼缸找出来,将盐巴重新放到鱼缸里。
这真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永生湖是有灵气的地方,生灵普遍长寿,可是过了整整一百年,盐巴还好好活着,又辗转和我相遇,不得不说,真是缘分啊。
我颇为欣喜地将盐巴带到行宫,亲自喂食。
“这条鱼怎么如此眼熟?”梨七仔细打量着盐巴,道。
“这是盐巴,你以前将它养丢了一回。我凉凉地道。
梨七有些惭愧地微微红了脸,转而又怀疑地看向盐巴,“鱼能活一百多岁吗?”
我想一想,又仔细地看着盐巴。
盐巴在我扔下去的米饭周围矜持地转了一圈,慢慢游开了。
“这是盐巴,我认得它挑食的模样。”我胸有成竹地道。
梨七却保持着怀疑态度,“这鱼不会是成了精吧?”
我白他一眼,“若是它成了精,难道我看不出吗?再说,就算它成了精,这么一条小鱼,还能在鱼缸里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梨七大概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逗了盐巴片刻,见盐巴不理睬他,无趣地走了。
我叫人找了些贝壳珠玉之类的东西来,放到鱼缸里,看着盐巴安安静静地在鱼缸里待着,突然想起贞竹公主提过,苏寂养着一只叫盐巴的鸡当宠物,不禁心下感叹,真不知道苏寂作如何想,养条鱼又清静又可爱,为何要养只鸡呢。
等我过了几日和梨七说起,梨七想了想道,“帝君养只鸡叫盐巴,王上养条鱼也叫盐巴,真是很巧啊。”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由此可见,盐巴的确是个适合宠物的好名字。
文昌帝君虽然总喜欢和我唱对台戏,可是我在他府邸被人下药,却让他良心难安,三天两头便拉着苏寂来行宫,带着他翻遍古籍找来的偏方,死缠烂打叫我熬些草药来喝,这样的后果是,仙人醉的药性被克制与否还不知道,我变得满脸菜色,食不知甘味,最终苏寂终于看不下去,不知怎么劝解了文昌帝君,这才好些。
这样抑郁的日子终于见了天日,我便生出了不安分的心,想出门溜达几日,想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苏寂出了个主意,凡间刚过了年,正好是元宵节的时候,可以去看看花灯,凑凑热闹。
提起凡间,我才想起被我遗忘了许久的那位于公子,算起来,那于公子若是还在世,已经年逾古稀,我当年失约,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造成什么遗憾,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了结了这件事。
第七十六章 错爱于老爷
我在路上将与于家的缘分讲给苏寂和文昌帝君听,苏寂静静听着,没有说什么,文昌帝君却大感兴趣,摇头遗憾道,“若是那位于公子当年对你惊鸿一瞥动了心,你这样失约,岂不是叫他肝肠寸断?”
我干笑两声,没有说话,心中却觉得文昌帝君真是读书人的酸腐气十足,难道一位女仙遇到一个凡人,就非要弄出一段仙凡恋来,娱乐众人不可吗?我们也可以来一段跨越种族的友谊嘛!
那于府居然出奇的好找,苏寂打听了两回,就已经到了门口。
当年的于公子果然还在世。苏寂道,“他是世家之后,才华十分出众,不过无心仕途,便作着他乐善好施的富贵闲人。”苏寂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我正待要问,于府的家丁将我迎进府内。
“老爷。”家丁唤了一声,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去了。
于公子于老爷一头银发,虽然已经老迈,可是却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出众。
于老爷推开扶着他的侍从,一身墨绿色的棉布长袍,微微眯着眼睛细细打量我,露出个让人动容的微笑,“果真是你。”
我在他脸上仔细寻找着他年轻时的痕迹,淡淡一笑,“于老爷。”
他一愣,感伤地一笑,“不错,我已经老了,可是姑娘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
于老爷摇摇头,“姑娘不必说,我早已经猜到了。姑娘当年救下先祖的医术,根本不是凡人所能练就的。”他淡淡一笑,“如今再见到姑娘,也算是验证了我的猜想。”
不得不说于老爷的才名果然不虚,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当然也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和文昌帝君一样,总是想象着神仙下凡之类的故事,瞎猫碰到死耗子,猜中了事实。
于老爷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来招待我们,由于之前喝了许多汤药,我的味觉丧失,这才慢慢好转,便觉得这酒菜格外美味,便一面敷衍着聊天,一面认认真真地埋首吃菜。
过了许久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咬着筷子抬头一看,才发现大家都已经放下筷子,默默地喝茶,看着我大快朵颐。
我有点不好意思,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也放下筷子。
苏寂正坐在我旁边,他见我放下了筷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用完晚膳,我们又转到花厅里坐着喝茶,说了会话便要告辞。
听说我们要走,于老爷盛情挽留,坚持要我们住一晚再走。
正好明日是元宵节,住一晚也好,于府在城中央闹中取静的地段,明日凑热闹也方便些,我便想答应下来。
苏寂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文昌帝君便代我们答应下来。
于老爷安排了上好的客房给我们住,我有一个见到舒适的床铺就迈不开脚的毛病,见客房里的雕花大床绵厚柔软,梳洗一下就要爬上去。
“玉姑娘。”于老爷敲了敲门,在门外唤了一声。
我只得走过去开门。
于老爷捧着一个匣子,站在门口。
我礼貌地请他进来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
于老爷接过茶盏,放在一边。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丝帛的画卷来。
“既然我于家已经找到了恩人,这幅画像就送给姑娘,留个纪念。”于老爷双手将画卷奉上。
我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画的栩栩如生。
于老爷凝视着画卷中的女子,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当年父亲将这幅画交到我手中,我的心里觉得这样出众的女子,真是人间罕有。后来有缘与姑娘相遇,不过短短一刻,没想到,却是一转眼已是百年身的缘分。”
我心中有些愧疚,当年毕竟是我失约在先,不过这位于老爷也有些死心眼,不过有人爽了约,何必心心念念记这样久呢。
“这几十年来,我到处打听姑娘的下落,却杳无踪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与姑娘见面,我就算是明日就归天,也甘心了。”于老爷喃喃道。
“当时出了件意外的事,不得已才不告而别,实在是抱歉的很。”我诚心诚意地道。
剑魂出现这样的事,对我自然是一件大事,我一时忘了与于公子相约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之后的时间,的的确确是我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是我的不对。
于老爷微笑着摇摇头,“姑娘不必这样说,能再见姑娘一面,我已经很知足。姑娘不是这世俗之人,何必行这样世俗之事。”
我道歉就世俗了?我暗自想。于老爷的标准还真是奇怪。
“这些年来,我做了不少行善积德的事,就是希望能早入轮回,下一世,还能与姑娘相遇。”
我看着于老爷明澈的目光,这么一瞬,我才终于明白他的心意。
当年那匆匆的一面,我很快就忘了,可是于老爷却记了一辈子。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文昌帝君对我絮絮叨叨说过的于老爷这一辈子,怎么样乐善好施,怎么样终身未娶。原来,他在这样等着一个女子。
看着他已经垂垂老矣的模样,我却渐渐想起当年意气风发的儒雅少年,他站在河边,惊喜地注视着我,问我的名字。
“于公子。”我握紧手中的画卷。对不起。
于老爷笑着摇摇头,转开的目光中,却满含着对逝去时光的不甘。
可惜我不能再给他一个当年。
我默然而怜悯地看着他。
于老爷笑着道,“这幅画送给姑娘,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成全。”
于老爷请说。我暗下决心,不管他提出多么荒谬的要求,我都要帮他办到才成。
“我想亲自替姑娘作一副画像。”
我点点头。这个要求实在是举手之劳,我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等到东方发白,于老爷终于搁下了画笔,长吁一口气。
我摸着自己快要僵硬的肩膀,凑过去看。
只看了一眼,我就愣住了,我的容貌神态,一丝一毫都十分传神,可不知为何,又让我觉得有几分陌生。
第七十七章 被捕
这时候文昌帝君和苏寂走进来,文昌帝君看了一眼画像,赞叹道,“比本人好看多了。”
苏寂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办完了这件事,我们三人从于府告辞出来。
我们在城里最好的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准备晚上在这里看灯。
从于府出来,我心里颇有些感触,好在苏寂不是多话的人,文昌帝君也不算聒噪,我们要了些吃食,点了壶酒,默默喝着。
“不是说好大家出来散散心,你们两个人为何这样心事重重的模样?”文昌帝君突然道。
我并没有发现苏寂有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平日里不就这样少言寡语吗?听文昌帝君这样说,我好奇地看了苏寂一眼。
苏寂抬起头,淡淡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想到于老爷这辈子,有些唏嘘罢了。”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更加愧疚。
文昌帝君叹了口气道,“可惜情字,半点不由人。”
苏寂看了我一眼,我“们虽觉得可叹,不过既然这是于老爷的选择,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文昌帝君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只顾默默喝酒。
到了傍晚,道路两旁悬挂着喜气洋洋的各色彩灯,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苏寂和文昌帝君似乎是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了,面带微笑,不时看着外面,对天空中腾起的烟花品头论足一番。
我缩在房间里,默默喝酒。
元宵节虽然气氛热闹,可是天气还是很冷,再有于老爷的事,我实在是无心凑这个热闹。
“玉芒?”
我抬头看了一眼。
苏寂微笑看着我,外面烟火明灭,照在他的脸上,阴影很是动人。
我愣了愣,“嗯?”
苏寂走了过来,“在想什么?”
我想了想,我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他坐在我身边,倒了一杯酒。“人要怎么做感情的选择,这与任何人无关。比如一个人喜欢喝酒,有一天这世上再酿不出这样的酒了,这是酒的错吗?”
我摇摇头,“的确不是酒的错,是酿酒师的错啊。”
苏寂愣了愣,“我就是打个比方。”
我点点头,示意我明白。
“可是于老爷的事,让我突然觉得,我一定有什么法子避免这样的事一再发生。”
苏寂微微想了一想,道,“的确是有法子的。”
“哦?”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如果你成了亲,想必这样的麻烦会少许多。”
我无语地看着苏寂颇为认真的表情,“这算什么法子?”
“这倒是个实用的法子。”不知道文昌帝君什么时候把耳朵凑了过来,这时候又插嘴道。“你看你和帝君男未婚女未嫁,倒是合适的一对,不如让帝君来帮你解围,岂不是一举多得?”
我狠狠地瞪了文昌帝君一眼,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夜已经深了,路上的行人慢慢散去,显出萧条的样子来。
我叹了口气,这次的凡间之行,原本是来散心的,却一点也没有达到目的,让我心情更加阴郁。
突然楼下出现了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走进了酒楼,我正觉得奇怪,这么晚怎么还要当差,难道今晚出了什么事不成?
突然有人大声敲起包厢门,还喝到,“快开门!”
苏寂皱了皱眉头,起身开了门。
门口是几个公差,打头的进来,带着甚是威严的目光扫了包厢几眼,“几位,麻烦到衙门里走一趟吧?”
没想到我下凡一趟,还有这样的境遇,不禁乐了。
苏寂淡然道,“几位大人,我们是犯了什么事,这么晚了,还要劳烦几位来抓人?”
那领头的公差皱着眉头看了苏寂一眼,“几位今日可曾去过于府?”
于府?难道于家出了什么事了?我心道。
苏寂看了我一眼,道,“我们昨日到于府拜访,今日一早离开的,可是于府出了什么事?”
领头的公差有些不耐烦地道,“等你到了衙门,自然就知道了,天色不早,几位还是快请吧,免得大人等得久了不耐烦,给几位苦头吃。”
什么叫县官不如现管,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就是现实啊,枉你苏寂是天庭举足轻重的昭顺帝君,枉你文昌帝君掌管凡间文章道义,枉我好歹是一境之主,还不是一样要看凡间一个小小公差的脸色?
文昌帝君正要上前质问,苏寂却淡淡一笑,“那就有劳几位带路了。”
果然还是苏寂行事合我的口味一些,我正想跟着这几位官差去凑凑热闹,顺便也将这件事弄弄清楚。
文昌帝君见我一副凑热闹的表情,苏寂又看着我不说话,跺了跺脚,“走吧!反正丢脸的时候,还有两位的大颜面在我前头,我怕什么!”
文昌帝君想通的这个道理,我很赞成,比如今日这样的事,我丢不丢脸?当然丢脸,可是有当年威名赫赫的苏寂在,就轮不到我丢这份脸了,既然苏寂都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可在乎的?难道凡间的帝王还会跑到什么首脑会议上,指着我笑话,哟这不是灵泽的公主殿下,炎释的王上吗?你还在我治下上过公堂下过狱呢!
第七十八章 如朕亲临
“那还等什么?走吧。”那公差做出个请的姿势。
我们三人便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公堂的方向走去。
原来凡间的公堂是这般模样。我好奇地四处打量。
“大人到!”
公差们肃然站立,喊了一声:“威武!”
我也忙站好。
文昌帝君愤愤不平地仰脸看着堂上出现的县令大人,苏寂一脸淡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那大人斜眼看我们一眼,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文昌帝君冷笑一声:“我怕你担待不起。”
这话说着解恨,却听起来很欠揍,果然那县令大人双眼一瞪,“大胆!”
大概是我们站的理直气壮,一旁站着的师爷俯身对县令耳语了几句,那县令大人缓和了声音,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既然这是人家的地盘,好歹也要给几分颜面的,我正要开口自报家门,苏寂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折扇,刷地展开。
我不禁瑟缩了一下,这大冷的天,还要扇扇子,苏寂是真热,还是要凸一把造型?
看样子,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奇怪的是,那县令看了一眼苏寂,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狐疑地逐一打量我们。
县令大人对着旁边的师爷耳语几句,匆匆退了堂。
这一场虎头蛇尾的堂审让我莫名其妙。
那师爷走过来,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几位贵人,请到内堂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我低声问苏寂。
苏寂将手中的扇子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如朕亲临。”
难怪苏寂这样有恃无恐,原来是和这凡间的帝王熟识,我钦佩地将扇子还给他,“不知帝君竟然交友广博到这般地步,与凡间的帝王也这样熟。”
苏寂皱着眉头看我一眼,“这扇子,是我无意中捡的。”
“什么?”我惊道。
大约是声音大了些,前面带路的师爷回头看了我一眼,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果然凡间礼教甚严,我大声说了一句话,也引得他这样。
“你捡来的?”我低声道。“那你拿出来做什么?”
苏寂道,“难道要在公堂上亮明身份吗?”
就算我们肯亮明身份,他们也未必相信,我来一是为了凑热闹,二是为了弄清楚于府出了什么事。没必要和他们纠缠。
这么一想,我也只好闭嘴。
那县令大人在内堂恭候,看见我们进来,忙迎了过来,作揖道,“下官见过各位贵客。”
“嗯。”苏寂淡淡道。
我们分宾主坐下,下人们很快端上了热茶。
冷了大半天,我端起茶盏,热热地饮了一口。
“恕下官眼拙,不识各位的身份,敢问各位如何称呼?”那县令客客气气地道。
苏寂想了想,指着我道,“这位是公主殿下。”
那县令震惊地看着我,忙起身跪下行了个大礼,“下官沈东来参见公主殿下。”
我瞪苏寂一眼,道,“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那县令擦着汗站起身,“下官不知是公主凤驾,多有惊扰,请公主恕罪。”
“恕罪这样的话就不必说了,不知者不罪嘛。”我驾轻就熟地拿出我公主的风度来,“不知大人深夜叫人办公差,所为何事?”
沈县令躬身道,“回公主的话,是本地的大户于家来报案,说于老爷今日突然死了,怀疑是昨日的几位客人做下的案子,于老爷向来受人敬重,故而下官不敢怠慢,叫人速去拿人,没想到冲撞了各位贵人。”
“死了?”我失声道。
“是。”沈县令答道。
我怅然半晌。
“公主。”苏寂皱眉唤了我一声。
我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我素闻于老爷的才名,此次微服出行,特意到于老爷府上拜访,当晚还与于老爷把酒言欢,没想到不过一日,于老爷已经撒手西去。我真心感慨一句,心中有些难过。
沈县令忙道,“殿下请节哀,这也是于老爷的命。”
“什么命?难道他就该死吗?”我厉声道。
“殿下明鉴,下官绝不是这个意思啊!”沈县令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
我反应过来,向沈县令摆了摆手,“我不过是听了噩耗,感慨一句罢了。大人快快请起。”
那县令站了起来,虚弱地扶着一旁的椅子。
“大人请坐下说话。”我看他的模样,道。
沈县令推辞了半天,才坐了下来。
“正如我方才所说,我白日与于老爷告辞之时,于老爷还春秋正盛,怎么会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沈县令摇了摇头,叹道,“于老爷向来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善人,可是不想居然被歹人下了毒,生生给毒死了。”
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苏寂道,“可查到是何人下毒?”
沈县令道,“于府上下都是伺候于老爷多年的人,于老爷也没有夫人子女,近来到于府的陌生人,就只有几位,所以下官一时失察”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文昌帝君道,既然不是我们,一定是有人下了手的。你们还是抓紧调查的要紧。”
正说着,那位师爷匆匆走了进来,行了礼,道,“大人派到于府里的衙役回来了,当日几位贵人离开以后,还有一位客人。”
沈县令急忙催促道,“还有何人?”
那位师爷面露难色,“是一位年轻姑娘,可是除了于老爷,没有人见过。”
第七十九章 神秘的女子
沈县令脸色一变,“什么叫除了于老爷没有人见过?”
那位师爷道,“说来奇怪,里外的护院,管家,小厮和丫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进了于府的,只是两个丫鬟听到了动静,才知道有其他人来过,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可到底是何人,却没有人见过。”
年轻的姑娘。
我闭了闭眼睛,“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来无影去无踪,难道是神仙不成?还不快去找。”那沈县令没有好气地道。
沈县令的话突然提醒了我,于老爷一向与人为善,并没有仇家,谁会下这样的死手?除非,除非凶手的目的,不是要于老爷的命。
难道是因为我们三人?我看了苏寂一眼。
苏寂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可是如果是冲着我们三人来,此人必定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自然知道凡间的牢房是困不住我们的。那杀了一个与我们没有太多厉害关系的于老爷,又能如何?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看着众人。
那师爷躬身道,“如今那两个丫鬟就在门外。”
沈县令转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他便吩咐那师爷,“叫他们进来。”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瑟瑟缩缩地走进来,十分害怕的样子。
文昌帝君温声道:“两位姑娘不要害怕,我们不过是问几句话,你照实说就行。”
一个肌肤微丰,脸圆些的丫头胆子大些,鼓起勇气回话道,“奴婢月溶,月河,是于府的扫洒丫鬟,几位大人请问。”
沈县令看着苏寂,苏寂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口问话。
沈县令点点头,看着那月溶问道,“你那晚是什么时辰听到的声音,听到了些什么,你详细道来。”
月溶想了想道,“是丑时一刻左右,奴婢一觉醒来,想起来院里一盆兰花忘了拿进屋里,便叫了月河一道出去,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我家老爷贴身只有小厮伺候,因此奴婢觉得甚是奇怪,便站着听了片刻,隐约听到那年轻女子说什么公主、王上的身份,不能肖想之类的话,我担心老爷在商量什么隐秘的事情,便拉着月河赶紧走了。没想到今早起来,便听说老爷走了”
月溶红着眼睛道。面上的悲色情真意切,可见于老爷果然待人很好。
我听见月溶的话,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沉了下去,莫非于老爷的死,真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沈县令见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便叫人带月溶和月河出去。
苏寂问道,“仵作有没有查出于老爷身中的是何种毒?”
沈县令答道,“不过是寻常的砒霜,下官已经派人到各个药铺打听去了,看是否能找到砒霜的来源。”
砒霜?我知道这种毒药,药性猛烈,中毒而亡的死状也很惨,心中不禁更为难过,没想到于老爷一生向善,却不得善终。
苏寂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既然大人忙于查案,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既然没有其他的线索,我们待着也是白费功夫,还要麻烦沈县令分出精力来照应我们,我点点头。
我们一行人站起来,沈县令还兀自客气,“几位贵人不如留下用些早膳,休息休息。”
“不必了。苏寂淡淡道,“只是于老爷无辜惨死,其情可悯。还请大人务必费心查清此案,也好给于家一个交代。”
我看着圆滑地连声答应着的沈县令,冷冷道,“我听说像于老爷这样没有后人,没有苦主帮忙主张的人,常常含冤不能雪,常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大人做事,总该想想后路才是。”
沈县令惊恐地擦着汗,忙道,“下官为官兢兢业业,绝不敢有所怠慢,还请公主明鉴。”
我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苏寂与文昌帝君与那沈县令也告了别,跟着我走了出来。
出了衙门,苏寂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文昌帝君却不管不顾道,“你是怎么了?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发狠说话呢。”
我摇摇头,道,“你不懂。这是策略这凡间的官府大抵是收了钱才肯办事,像于老爷这样没有亲近之人做主的,常常含冤也得不到昭雪,我若是不敲打敲打他,害了于老爷的凶手八成要逍遥法外了。”
我说了半天,文昌帝君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再没有说什么。
这次凡间之行可以算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我恹恹回到行宫,梨七一团高兴地见到我,看到我的模样,小心翼翼道,“怎么了王上?”
梨七跟在我身边多年,对我的事最为了解,我便招招手,叫他随我进了书房。
我坐在书案旁,吩咐梨七研墨。
梨七一边麻利地干活,一边道,“王上要练字吗?”
练字?自从我离开爹爹娘亲的监督,练字这样的事便再没有做过,不过当年炎璞写的一手好字,但凡写信给我的时候,行文也极美,为了不落下风,我还曾认认真真地抄诵了些诗集,顺带着写字也好看了许多。
“你这首诗”炎璞那有些纠结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
“是不是写的很好?”我高高兴兴地问。
“很好很好,就是有些似曾相识。”炎璞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道。
“人家说好的文章都是相似的,不好的文章各有各的不好。”我厚着脸皮强辩道,可见我的诗写的很好。“你到底懂不懂诗文啊?我作势要将他手里的纸抢回来。”
“是是是。写的的确很不错。”炎璞忙哄着我。
“王上?”梨七唤着我。
“嗯?”我看向他。
“您到底要写什么?”梨七将一支上好的狼毫笔饱蘸了墨,递到我手边。
“你来替我写。”我站起身,叫梨七坐下。
梨七答应了一声,坐下来,拿着笔看着我。
我略微思索一下,道,“碧娥公主。”
第八十章 黑名单
梨七一愣,“王上这是要写信?”
我心中哀叹一声,你说我怎么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个愚忠的,不管我说什么都绝无二话,马上照办的呢?
“你帮我写就是了,我要将我有意无意得罪过的人都写下来。”
“哟!”梨七大惊小怪地道,“原来王上是要整理出一份黑名单来。”
“什么黑名单?多好不听啊!”我瞪了梨七一眼,“别嗦,你写就是了。”
梨七想了想道,“那我磨的墨可能不够”
等我和梨七互相提醒着写完了,我凑过去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想我玉芒从小便收到爹爹娘亲和神风师父的教导下,一向都与人为善,怎么写一份有所积怨的人的名单,写了满满一页。
“怎么会这样多?”
梨七看着纸上的名字,道,“王上您也在场,这名单上的名字又不是我瞎编的。”
我哀怨地看着名单,默默收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王上,您刚回来,这是要去哪?”梨七担忧地道。
“回房,睡觉。”
睡了整整一天,到晚上才醒了过来,我翻身做起,见梨七正坐在门口打着盹。
我下床走到门口,俯身看着梨七,见他睡得甚是不舒服,便伸手晃了晃他,道,“你睡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房去睡。”
梨七呆呆愣愣地睁开眼睛,道,“王上您醒了?”
“嗯。”我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应了一声。
“我让厨房熬了鸡汤,这就给王上端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往厨房快步跑去。
我看着梨七匆匆忙忙的背影,觉得心里一暖,“梨七跟着我这么多年,虽然犯傻的时候不少,可是对我尽心尽力,十分忠心。”
嗯,若是梨七看上了谁家的姑娘,我定要好好准备上一份聘礼才行。
喝了鸡汤,我坐在榻上,让梨七给我倒茶喝。
梨七一边倒了杯茶,放在我手边,一边道,“王上怎么了?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怎么一回来就这副模样,还有写黑名单做什么?”
我想了想,便将凡间的事情一桩桩告诉了梨七。
梨七一听,急道,“两位帝君陪着王上,还叫王上被凡间的官差给抓走了?”
我摇摇头,“这事儿不怪他们,要怪,只怪那个杀人凶手。”
梨七点点头,“可是王上极少与凡人打交道,怎么会在凡间有这样的仇人呢?”
“既然我下得凡间,自然别人也可以,谁说一定是凡人。”我喝着茶道。
“可若不是凡人,何必那么麻烦下毒毒杀那位于老爷呢?”梨七皱着眉头道。
不错。如果那两个小丫头没有无意中听见声音,第二天发现于老爷过世的时候,找不到他杀的痕迹,只能判定为服毒自杀,我还没有离开镇子,自然以为于老爷是因为与我此生无望而自杀,这又能如何,不过是增加我的内疚罢了。
我想不明白。
就像我身上中的仙人醉,既然仙人醉不能立时要了我的命,以神风师父的医术,自然过些日子便能研制出解药,可若是一个不慎,在下毒的时候被人发现,就算我想放过他,文昌帝君也未必会放过他,这样大的风险,是为了什么?
又是一个谜题。
梨七尚不知道我中了仙人醉的事,我对白赫之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万万不能告诉他人,尤其是梨七,若是梨七知道了,关心则乱,谁知道会闹出些什么事来。我看见白赫之心事重重地走进来,便叫梨七出去。
白赫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从怀里掏出一本及其破旧的书,递了上来。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
白赫之道,“这是臣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一本古籍,上面记录了仙人醉的事情。”
我接过来。白赫之走过来,指给我看。
我细细看了两遍,才合上书,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只管替我保密就是。”
“可是”白赫之还要再说。
我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信不过我吗?”
白赫之摇摇头。
“那就出去吧。”我拿着书起身往里面走。
白赫之有些不情愿地出去了。
我将那本书放在一摞书下面,依旧到外面喝茶。
我明白白赫之为何突然如此大的反应。
古籍上记载的是,仙人醉乃一仙人无意所得野果酿制而成,这位仙人,就是苏寂的师父灵宝天尊。
细细想来,若是常人,恐怕也不敢在文昌帝君的宴席上做手脚。可是,据于老爷的丫鬟月溶所说,杀害于老爷的凶手是个女子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初春时节,饶是灵泽山这样灵气汇聚的地方,也有些寒意。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看着眼前的小竹屋。
竹屋里传出琴声,悠悠扬扬,十分动听。
“王上。”淡淡的声音。
我转身看着苏寂,他见到我,也不见一丝好奇之色,只是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帝君。”我笑着颔首。
“山上风凉,进去说话吧。”苏寂一身素色长袍,显得很是风雅。
我们进去,屋里弹琴的剑魂抬起头,嘴角带着笑意,见我跟在苏寂身后进来,愣了愣,起身行礼。
“帝君,王上。”剑魂柔柔弱弱地欠身行礼,全不见当时初见的彪悍。我不由多看了两眼。
“你先回房,我和王上说几句话。”苏寂一面煮水,一面交代道。
剑魂点了点头,出去了。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竹屋,就这样两个房间,剑魂住哪里呢?
苏寂看了我一眼,大约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道,“竹屋原本只有我一个人住,虽然图个清静,不过平日里放酒藏书,也不好什么都挤在一处,就在后面盖了个小屋子,如今给了剑魂住。”
“哦。”我有些讪讪然地道。
第八十一章 初吻
说这些闲话的功夫,炉子上的水已经沸了,苏寂不慌不忙地取水煮茶,然后倒了一杯给我。
我接过来,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王上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苏寂看着我的眼睛,道。
我摇摇头,“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到永生湖来,顺道来看看帝君罢了。”
苏寂微微一笑,温言道,“你是顺道来看看我,还是来看看我的酒?”
苏寂难得开一次玩笑,这后果就是我不好意思不笑,笑了就等于承认了我是来蹭酒喝的,我心里正觉得冤枉,转念一想,我行宫里喝的酒也是梨七向苏寂蹭来的,我理当摆出债多了不愁的模样才是,于是心安理得地笑着,任由苏寂暖了一壶酒,与苏寂对饮了起来。
不知喝了多少,只觉得脑袋里晕晕的热热的。
我挥舞着手里的酒杯,对苏寂道,“你这么聪明既然知道我中了仙人醉,自然知道害我的人”我打了个酒嗝,“想害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师妹青时仙君,你为何不说?”
苏寂的表情我看不清楚,说话我却听得分明,“我原本也不知道。”
饶是我脑袋混混沌沌,还是反射般地答道,“那就是后来知道啦?”
可见针尖对麦芒这样的辩论技巧是女子的天性,不以她理智泯不泯灭为转移。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手指着苏寂,颇有些痛心地看着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寂突然就到了我的眼前,手指处烫烫的,才发现我伸出的手指被苏寂握在手心里。
“你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难道我拆穿了青时仙君的计谋,她这个师兄苏寂恼羞成怒要杀我灭口,我满心都是自己送羊入虎口,还是醉羊的懊悔中。
苏寂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
我看见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嘴唇上有点冰凉,却柔柔软软的触觉。
我还来不及喊一句非礼,苏寂的唇已经离开我的唇。
脸上的红晕后知后觉地涌上来,我愣愣地看着苏寂。
苏寂轻轻抚着我的脸,脸上却有一丝莫名的难过。
大抵女子在这样的时刻都是很敏感的,寻常一个人自然是不能无缘无故亲吻一个女子,可若是你已然无缘无故地亲了,你做出难过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你能记得,可会生我的气?”苏寂喃喃自语。
我自然能记得,虽然我喝多了些,可是还没有喝傻,又怎么会全然忘记?
我慢慢觉得眼皮沉重,眼前的苏寂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一觉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
我舔了舔嘴唇,睁开眼睛。
“醒了?”
苏寂的声音响起。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苏寂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我。
我起身接过,道了声谢,喝了一大口,呛得我连连咳嗽。
苏寂帮我拍了拍后背,皱眉看着我。
我这样失态,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便笑了笑,“多谢帝君。”想了想,我原本是想试探试探苏寂是否知道青时仙君有嫌疑的事,不想喝多了些,也不知道与苏寂说了些什么,便道,“没想到如今这般不胜酒力。”
苏寂道,“今日喝的是陈年桐椒酒,自然酒劲大些,是我考虑不周。不过王上身份尊贵,又是女子,还是少喝酒的好。”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道,“这酒的确厉害,方才与你说了些什么,也全然忘记了。”
苏寂接过我手里的水杯,道,“你提起给你下了仙人醉的人,还有杀害于老爷的凶手。”
“哦?”我揉了揉额头。心中暗自悔恨不该贪杯,不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够不够婉转,会不会惹得苏寂不快。
不过苏寂表情仍如往常,看不出什么来,我微微放下心。
苏寂道,“你说的不错,这仙人醉的确是我师父所创。”
我正要屏息往下听,发现苏寂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我睁大眼睛看着苏寂。
苏寂看着我犹豫一下,“此事我定会查个明白,给王上一个交代。”
我想了想,道,“我倒并不看重这些,不过此事有些蹊跷,其中的原因总要弄清楚罢了,可是于老爷那里”
苏寂默然。
我叹口气,看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寂淡淡地看着我,道,“若真是擅改凡人命格,自然是要受些惩戒的。”
苏寂这样说,我稍稍放下心,若是苏寂这样说,自然能够做到。
“好。那不如你我一道去找那青时仙君,好将此事弄个清楚明白。”我索性道。
苏寂现出一抹犹豫的神色。
果然还是偏袒着她的。我咬了咬嘴唇,心想。
“好。”苏寂点点头,还是答应了。
因着他的犹豫,我不知为何有些气愤,便微微点点头,步步紧逼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寻她。”
苏寂皱了皱眉头,道,“你刚醒来,何必这样着急?”
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跑去跟青时仙君报信。我心中腹诽,口中却道,“我不过也是睡了一觉,精神正好,何况此事早日查清,也好告慰九泉之下的于老爷。”
苏寂微微点了点头,“好。”
第八十二章 兴师问罪
青时仙君常常到凡间游历,若是让我独自去寻这位青时仙君,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不过苏寂就大不一样,带着我一路直接到了青时仙君所居的地方,永安街梨花巷。
我想起当时在凡间偶遇还是少年的于老爷时,于老爷坚持要来看我,苏寂便说了这个地址,可想而知,于老爷曾到这宅子来寻我,便与青时仙君打过照面,可为了什么原因,青时仙君最后杀了于老爷呢?
这样想来,于老爷的死果然因我而起,这样想着,便有些低落。
苏寂觉察到我的情绪,道,“于老爷一生乐善好施,虽死于非命,也算得高寿,等此段公案了结,我自然会去向司命仙君为他寻个好来世,你且安心。”
听苏寂这样一说,我略略心安。
一个红衣女子,倚在院中走廊栏杆上,看着栏杆外的荷花池,神情却有些恍惚。
大约是察觉到我和苏寂,她微微扬起脸,愣怔半晌,才走了过来。
“帝君,王上。”青时仙君行个礼。
苏寂嗯了一声,转身往里面走去。
我跟着苏寂走了进去。
青时仙君倒了两盏茶,亲手递了过来,笑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苏寂接过茶,放在桌上,道,“我今日来,是有几句话问你。”
青时仙君不解地看着苏寂,道,“帝君请说。”
苏寂将我在天宫中了仙人醉,还有于老爷过世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青时仙君。
青时仙君脸色越来越难看,等苏寂说完,冷笑道,“原来帝君和王上是来兴师问罪的。不错,我自然可以拿到仙人醉,也能杀了于老爷,可是我为何要这样做?”
这是个好问题,可是不巧的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一头雾水。
苏寂默然半晌,转过脸来看着我,带着一丝歉意道,“王上,我有几句话,想和仙君单独说”
我突然觉得很愤怒,单凭青时仙君能拿到仙人醉这一条,我便可以到天帝陛下那里去告一状,想必天帝陛下看在灵泽和炎释的面子上,也不会让青时仙君好过,说不定连苏寂、文昌帝君和灵宝天尊都会收到责问。可是我为了大家的颜面,先是将此事保密,然后又这样私下来谈,为的不过是一个解释,即便是这样,苏寂还做出这样袒护师妹的行止,由不得我不生气。
我冷冷站起来,“帝君有什么话,若是不方便当着我这个当事之人说的,可要尽快说清楚才行,毕竟仙人醉不在帝君的身上,若是让别人知道,岂不是说帝君不管仙友的安危,连累帝君落下不义的名声。”
说完,我起身就往外走。
苏寂拉住我,有点无奈地道,“我不过有几个问题私下问一问仙君,并不是要助人脱罪,你何必用这样的言辞。”
我笑着道,“我的言辞如何了?”
苏寂只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便挣开他拉着我衣袖的手,转身往外走。
苏寂没有再阻拦我,我便神色不虞地出去。
虽然我爹爹是灵泽地之王,可在我的性格形成阶段也没有受过什么过分的宠爱,虽然算不上如何聪慧而明辨大是大非,但自认还是讲理的,苏寂平日里形容寡淡,在这样的时候不向着我,这也无可厚非,可若是袒护犯错的一方,我却断断不能不计较。
我气鼓鼓地出来,却没有离开,既然苏寂只说与青时仙君私下里说几句话,那我避到院子里也就成全了他,我自然要等着,看他能给我怎样的说法。
屋子里很是安静,想必苏寂和青时仙君在低声谈话。半天也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来。
正当我等得快要自己消了气的时候,苏寂出来了。
他的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到茶楼里喝了碗茶出来一样。
“让王上久等了。”苏寂道。
我没有回话,只看着跟在他身后一道出来的青时仙君。
青时仙君微微低着头,眼圈发红,似乎是哭过的模样。
“王上。”青时仙君抬起眼睛,声音透着几分冷意,“在文昌帝君的赏菊宴上,在王上酒杯里下了仙人醉的,的确是我,还有在于府,杀了于老爷的人,也是我。”
她这样痛痛快快地承认了这两件事,倒让我愣了愣。
我看着眼前还是面无异色的苏寂,再看看青时仙君,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青时仙君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笑容叫我有些心惊,不禁暗想何时得罪过这位仙君。
青时仙君垂下眼帘,道,“我听说灵泽凤凰一族钟灵毓秀,敏慧非常人可比,可惜”
这是拐着弯骂我不聪明了?我正琢磨着,青时仙君却变了语气,淡淡地道,“可惜王上什么都没有察觉。”
“没有察觉什么?”我问道。
青时仙君似乎有些疲惫,道,“我在凡间多年,阴差阳错与于老爷相识,于老爷一生都对王上一往情深,我便想试试,这样的深情在王上的眼里,到底价值几何。”
这样扭曲的价值观,难道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感情这样的事,如何能衡量价值几何?”我看着她道。“你以为是上酒楼吃酒,下市场买菜吗?”
青时仙君看了看我,又一言不发地看了苏寂一眼,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又看向远处。
苏寂轻咳一声,道,“既然仙君已经承认,那我明日便将此事禀告陛下,如何处罚,由陛下定夺,王上觉得如何?”
我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苏寂做了个仙障,将青时仙君困在里面,看了看她,“你且好好悔过吧。”
青时仙君看了苏寂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屋。
青时仙君承认地这样痛快,也不知道苏寂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我一面腾云一面想。
苏寂在我身边,也安安静静地走着。
我虽然很是好奇,可是却不愿这样轻易跟苏寂低头,便忍住没有问。
到了灵泽山口,正要开口道别,却被一声脆生生的呼唤打断,“帝君!”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剑魂。
剑魂微笑着走过来,乖巧地行礼,“帝君,王上。”
苏寂微微颔首,“你怎么在这里?”
剑魂答道,“我见帝君与王上走得匆忙,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便到此处等着帝君和王上。”
苏寂微微一笑,“王上与我出去办了一件事,不打紧的,你且回去吧。”
今日见我不是皱着眉就是冷着脸,偏对剑魂做出这样主仆情深的样子来,我心里冷哼一声。
剑魂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见剑魂走远,转身对苏寂伸出手掌,“解药。”
苏寂一愣,像是在想什么被打断了一般。
“解药。”我少不得再说一遍。
苏寂想了想道,“仙人醉没有现成的解药,我明日去找师父一趟,请师父炼出解药来,再送给王上服用。不过王上也不必担心,会用仙人醉幻术的人,除了青时仙君,只有我师父与我二人,我定会护王上周全。”
看苏寂恳切的面容,我只好点了点头。
苏寂提出护送我回行宫,我摇摇头拒绝,自己慢慢走回去,顺便看看兹狭兽。
上山找了半天也不见兹狭兽的身影,我只好原路下山,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耽搁就要在山上过夜了。
回了行宫,我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吃了梨七亲手煮的米粥,躺在榻上看鱼,今日盐巴想必心情很好,在贝壳外面悠闲地游来游去,连带着我心情也好了起来。我叫梨七进来,拿了近日的公文来给我看。
近一百年来,炎释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公文上都是些没有涟漪的流水账,连带着我看公文也疲懒了许多。
我翻看半天,天色微亮的时候看完了公文,躺在榻上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替我轻轻盖上了被子。
“梨七,今日不要来打扰我。”我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翻身又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梨七还是来叫醒了我。
“白老将军来了。”梨七道。
我翻身坐起来,叫梨七泡一杯浓茶来。
我自己换了衣服,喝了几口梨七端来的茶,就往偏厅走去。
白耳正襟危坐,见我走进去,起身行礼。
“白将军不必多礼。”我坐下来,笑着道。
上次白耳来是向我提亲,我敷衍了过去,难道白耳又来提亲不成?
我清了清嗓子,道,“白将军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白耳抬起头,皱眉道,“臣下听犬子说,王上中了毒?”
白赫之什么时候也口风这样不紧了?我暗自抱怨一句,道,“已经不妨事了,将军不必担心。”
白耳道,“难道真的是中了灵宝天尊的仙人醉之毒?”
我呵呵一笑,“其实这仙人醉也算不得什么毒药,不妨事的。此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不要紧的。”
白耳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又皱起眉头,“不知是谁这样大胆妄为,居然对王上下药?”
“是灵宝天尊的弟子青时仙君。这不过是个误会罢了,至于如何惩戒青时仙君,自有昭顺帝君和天帝陛下做主。”
白耳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王上,您虽然自小在灵泽长大,可如今毕竟是炎释的王上,且不说老王上在的时候,天庭与炎释屡有争执,直说如今王上还无后,王上也该谨慎小心才是。”
我见白耳老话重提,不禁有点不耐烦,笑着道,“我知道了老将军。”
白耳嘴唇张了张,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告了退出去了。
第八十三章 炎沼之火
我起身回房,梨七见我回来,重新添了热茶递给我。
我接了茶,突然想起来,又道,“我昨日到山上,却没有找到兹狭兽,你近日可见过它?”
梨七摇了摇头。
“跑到哪里去了?”我自言自语。
虽然外界对兹狭兽的风评不佳,可是我知道兹狭兽是什么脾性,它一向乖巧又忠心,绝不会不负责任跑到什么让我找不到的地方去玩闹。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吩咐梨七,“我们去山上找找。”
梨七答应着跟我一道出了门。
到了灵泽山脚下,梨七问道,“如今帝君客居山上,我们是不是叫他们一道帮着找找?”
我想了想,“不必了。也许兹狭兽只是贪玩走远了些,我们先找吧。
梨七点点头。
我与梨七上山,一路寻找,直到晚饭时候,还是一无所获。
梨七也自小跟着我,对兹狭兽十分了解,此时神情也有些凝重,“王上,到处都找不到兹狭兽,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皱着眉头道。
兹狭兽绝不是有勇无谋的猛兽,它灵力高强,又很聪明,若不是如此,爹爹也不会叫它做我的坐骑了。
我想了想,转身对梨七道,“你先回去,我去找帝君。”
梨七犹豫道,让梨七陪您一起去吧。”
兹狭兽的失踪,叫梨七也很是担忧。
“不必了。”我对他微微一笑。“你不要这样担心,等闲的仙人也不是兹狭兽的对手,更不是我的对手。”
“怕就怕”梨七嘟哝道,“不是什么等闲的人。您在明处,别人在暗处,我怕您吃了亏去。”
“若是能让我吃了亏,你在又有什么用。”我笑着道,“你放心吧,我自己会很小心的。”
梨七不太情愿地走了。
最近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在我脑海中闪过,仙人醉,于老爷的死,如今兹狭兽不知所踪,如果说下仙人醉和于老爷的死是青时仙君做的,那兹狭兽呢?我敢肯定,青时仙君绝不会是兹狭兽的对手。
梨七说的没错,这个人躲在暗处,绝不是什么等闲的人。
到了竹屋,屋门紧闭着。
难道帝君回了天庭的府邸?我犹豫一下,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门应声而开,剑魂的笑脸出现在门里。
她见到我,微微一笑,站在门口向我盈盈行了一礼,“王上。”
“嗯,姑娘不必多礼。”
我见她并没有让我进屋的意思,便道,“我是来见帝君的。”
剑魂道,“帝君回了府邸,这几日恐怕不会在竹屋的。”她顿了顿,看着我道,“王上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我转身要走,剑魂却叫住我,“王上请留步。”
我扭头看着她。
剑魂从我肩上捡下来一片枯叶,微微一笑,“王上看起来有些疲累,不如进来喝一杯茶,小坐片刻如何?”
我看着剑魂的眼睛,她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好。”我点点头。
剑魂站到一侧,欠身让我进去。
我坐在榻上,看着剑魂为我倒茶,姿态优雅。
“王上请用。”剑魂双手奉上热茶。
“谢谢。”我接过来,放到一边。
剑魂的眼睛在茶盏上一顿,又看向我,嘴角含笑,“听帝君说,是王上救了我一命。”
我一愣,剑魂的仙身被我封印,她的记忆也被全部抹去,苏寂对她说这些话做什么?
剑魂道,“帝君说,是王上将我从凡间带了回来,还救了我一命。”她柔声道,“可是我的容貌多有不便,所以未曾亲自到行宫向王上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我看着她,“也是你我的缘分。”
剑魂点点头,“王上说的不错。”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叫我无端烦躁。
“姑娘有什么话还请直说。”我开门见山道。
剑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就直说了,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王上见谅。”
“姑娘不必这样客气,有话就说吧。”我答应一声。
“我见王上对帝君十分信任,想必王上与帝君交情匪浅,可是王上向来心怀苍生,难免忽略儿女情长的事,王上可想过,可能王上对帝君,不仅仅是同僚和朋友那样的交情?”
我静静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剑魂笑道,“我虽跟在帝君身边时间不长,可是看得出,帝君对王上十分上心,至于王上,恐怕自己也不知道对帝君是什么样的情意,王上不妨自己想想,若是对帝君有意,也该回应一二,若是对帝君无意,就该与帝君说个清楚,免得帝君白白等了这么多年,暗自伤情。”
我没有料到剑魂居然说的出这样一番话,不由笑了笑,道,“姑娘这样替我和帝君着想,真是费心了,不过敢问姑娘,你这样说,是为了什么呢?”
剑魂一愣,“我自然是感念王上和帝君的救命之恩,才告诉王上的。免得王上错过了大好姻缘。”
“是吗?”我笑着道。
苏寂对我,总是无情大过有意,更何况还有一个他心心念念的送贝壳的女子,我自然明白,剑魂这样颠倒黑白,说她没有目的,我绝不会相信。
“先不论我与帝君是什么交情,我却知道帝君若是对谁有意,自然会叫谁知道,绝不会假他人之口。”我看着她微微变了的颜色,道,“难道你不明白吗?”
剑魂看着我,一言不发。
“帝君说的不错,是我们救了你一命,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接着道。
剑魂没有说话。
我站起来,逼近她,“就是为了你这一副容貌。”
剑魂忍不住退了一步,白了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你看我们长得这样相像,不是很有缘分吗?”
剑魂勉强点点头,“的确很有缘分。”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笑着道,“你一定知道,这世上的缘都有因,姑娘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生了一副与我一般无二的面孔,对吗?”
剑魂迟疑着点了点头。
“其实很简单,你就是我,不过是一位故人记忆中的我,所以你转世时,便因着这份执念,变成了这样的容貌。”
剑魂微微垂下眼睛。
“我救你,就是为了这位故人,好叫他的执念有个去处。”我看着她,淡淡道,“如果你敢算计苏寂,那这副容貌,也保护不了你。”
剑魂慌乱地抬起头看着我,紧咬着嘴唇。
我转身出了竹屋,往天宫赶去。
到了苏寂的寝宫,守宫的天兵告诉我苏寂并没有回去过。
寻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苏寂,我只得怏怏回来。
想起剑魂的举止来,越来越觉得可疑,照理说她如今是个没有过去记忆的凡人,却有意鼓动我接近苏寂,是什么目的呢。
刚回近地宫,门口的守卫急匆匆迎过来,“启禀王上,白将军有要事求见您,已经等您许久了。”
“白赫之?”我点了点头,快步宫内走去。
白赫之和梨七在我的寝殿外徘徊,远远看见我,两人赶忙迎上来行礼。
我摆摆手叫他们起身,道,“出了什么事,这样着急地找我?”
白赫之道,“我们到书房说吧。”
我点点头,白赫之和梨七便跟着我一道去了书房。
梨七亲自去倒了茶,关好门。
白赫之道,“王上,炎沼出事了。”
“炎沼?炎沼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
炎沼除了关了苏寂的一个犯人以外,并无其他人,又会出什么事。
白赫之道,“今日炎沼守将来报,说炎沼的温度骤升,甚至从地下冒出了火焰,连炎沼城三十里外的河水都几近干涸,这个样子,他们只在只在当年炎难王上祭出锁魂剑的时候见过。”
“锁魂剑?”我心里一惊。
“难道锁魂剑要出鞘了?”梨七紧张地道。
“你胡说什么?”白赫之不满地看了梨七一眼。
“不用说了,我们去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是。”白赫之和梨七应了一声。
我转身回了寝殿,拿了寒玉珏,便与白赫之,梨七出了行宫,往炎沼赶去。
到了炎沼百里以外的地方,果然天气炎热难当,我带着寒玉珏,尚觉得还能忍受,梨七早已热的嘴唇发白干裂,一丝精神也无。
我便对梨七道,“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梨七忙一把扯住我,“自然是王上在哪里梨七在哪里,哪儿有让王上冒险,梨七却躲在一边的道理。”
我哭笑不得,“这炎沼是我们炎释境内的地方,有什么危险?不过天气热些,我带了寒玉珏,还受得住,你的修为尚浅,一来受不了这天气,二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这里等着,若真的有事,也好有力气照应一二。”
梨七想了想,才放开我,对白赫之道,“有劳白将军,好好照顾王上,咱们王上可是出生在灵泽,哪儿受过这样的苦呀!”
白赫之毫不留情地瞪了梨七一眼,道,“王上,事不宜迟,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我点点头,嘱咐梨七好生待着,和白赫之依旧腾云往炎沼赶去。
“王上您看!”白赫之突然指着远处,喊了一声。
我循着他的手指往远处一看,大吃一惊。
远处炎沼山冒着腾腾的火焰,火浪翻滚着搅动着,将遇到的一切都卷进大火中,变成清一色的黑色尘土,连天色都暗了几分。
“难道锁魂剑真的要出鞘了?”白赫之喃喃道。
第八十四章 争执
“不可能。”我断然道。
锁魂剑已经是无主无魂之剑,这不可能是锁魂剑出鞘的迹象。
“走吧。”我沉着声,继续往前行着。
白赫之干咳一声,默默跟在我身后。
白赫之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我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白赫之脸色发红,嘴唇也变成暗红色,干裂的不像样。
“赫之。”我忙停下,关心地道,“你怎么样?”
白赫之摇摇头,想笑一笑却引得咳嗽连连,“没……没事。我们……我们快……快些赶路吧。”
“什么没事?”我嗔怪地看他一眼,“天现异象,你受不了也属正常,难道我还会责怪你不成?我们下去歇一歇吧。”
我们下了云头,我刚想扶着白赫之坐下,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十分滚烫。
“王上”白赫之显然也感觉到了,他有些不安地道,“这里实在是太反常了。”
我点点头,还是与他腾云而起。
“赫之”我刚想说叫他回去的话,白赫之马上干哑着嗓子打断了我的话,“王上,臣的职责便是保护王上周全,王上在哪里,臣自然就在哪里,臣不会回去的。”
“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这样固执呢?”我苦心劝说道,“我带了寒玉珏,一点事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看看炎沼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炎沼?”
白赫之却不为所动。
“你这样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只好免了你少将军的职位,叫别人来当这份差事了。”我板着脸道。
白赫之正色道,“除非王上今日杀了臣下,否则定要护送王上,有始有终。”
我虽然无可奈何,可是为了这么件事杀了白赫之也不至于,只得叫他跟着。
再往前行进,只觉得连半空中都热浪翻滚,我虽有寒玉珏护体,也觉得难以承受,我强睁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赫之,他呼吸都带着干哑的嘶声,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将身上的寒玉珏拿出来,塞给白赫之。白赫之摇摇头,又坚决地将寒玉珏塞了回来。
这样下去,没等到炎沼山,白赫之就要葬身此地了。
我想了想,对白赫之道,“这样不是办法,既然这里还关着苏寂的犯人,还要叫他来才好,这样,如若真的有什么变动,我们的胜算也大一些。”
绝口不提我找苏寂不得的事。
“还是你去一趟吧,务必将帝君带回来。”我对白赫之道。
白赫之犹豫一下,道,“是,请王上在此地等候,不要冒进。”
我点点头。
白赫之转身去了。
等白赫之远去,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炎沼山的方向去。
片刻之后,已到炎沼山,我看看地上,一片焦黑,实在没有什么下脚之处,正在犹豫间,听到个熟悉的声音。
“王上。”淡然的,柔和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苏寂站在不远处,微微皱眉看着我。
他一身淡青色衣衫,在身后的浓烟和隐隐的火浪映衬下,显得格外优雅。
原来刚才找不到他,他是到这里来了。我暗想。
“你怎么来了?”苏寂走过来,道。
“自然是听说炎沼有异动,才赶了过来。你呢?”我问他。
“和你一样。”苏寂简短地回应一句,道。
我犹豫一下,问道,“你关在这里的人除了炎卿,可还有别人?”
苏寂似乎料到我会有这样一问,看着我,答道,“没有。”
“难道这异象,是炎卿?”我问苏寂。
苏寂没有回答,只蹙眉看着我,“你是灵泽凤凰一族,不习惯炎热干燥,来炎释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笑了笑,“我虽出生灵泽,可如今是炎释之主,炎沼异动,我总不可听之任之,叫众人人心惶惶。”
“也许当年,不该叫你做这炎释之主。”苏寂微微蹙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
我笑笑,虽然当年我心有不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曾后悔,更不可能怪责苏寂。
苏寂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看着炎沼山,对我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
若是旁人,我自然要拒绝,可是既然是灵力深厚不可测的苏寂,我也不必客气,笑着点点头,道,“帝君小心。”
苏寂微微颔首,去了。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炎沼山传出隐隐的声响,然后突然大地震动,炎沼山上被火烧得半熔化的石块纷纷滚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难道运气这么不好,遇到了地动不成。我来不及多想,一面腾空而起,一面大喊着苏寂的名字。
地面的震动更加剧烈,我的声音传出去,大概不比蚊吟的声音大多少。
“苏寂。”
我一咬牙,往烟和火遮天蔽日的山顶飞去。
炙热的空气似乎就要将人烤化,我不敢睁开眼睛,只凭着方向感往前行,大声喊着苏寂的名字。
“玉芒。”
熟悉的,淡淡的,让人就这样安静下来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
浓烟里,苏寂唇角微翘,微微笑着。突然面色一白,一声咳嗽抑制不住地从嘴里出来,带着满腔的血。
“苏寂!”
我抱住他缓缓倒下的身体,忍不住惊恐地大喊。
原来,我之前的镇定,是因为这个人不曾倒下。
“苏寂苏寂!”我晃着他的身体,拼命叫着他的名字。
炎沼山还在晃动着,我抱住苏寂,在滚滚浓烟里辨别着方向,跌跌撞撞地迅速离开。
我将苏寂缓缓放到地上,地上还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我连忙从身上摸出寒玉珏,放到苏寂怀里。
“苏寂。”我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苏寂昏睡着,微微皱着眉头。
我忙握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脉。
苏寂含糊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忙俯身贴耳附到他唇边。
热热的气息,我清楚地听到一句,“玉芒。”
等苏寂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我正在床边打盹,感觉到一丝响动,猛地睁开眼。
苏寂坐在床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想了半天该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醒了?”
苏寂露出个怪异的表情,但还是点点头。
我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苏寂,然后叫人端碗粥进来。
苏寂喝了口水,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
苏寂就继续默默喝水。
我忍不住道,“既然你修为折损的这样厉害,为什么要逞强跑去炎沼?若不是你受伤帮你把脉,我至今也不知道。
苏寂抬眼看着我,“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不是到塔山去寻过灯影果吗?为何还是如此?”
苏寂笑了笑,“大约是那灯影果也并没有传说中那样的神奇。”
有问题。我听见苏寂的回答,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正要好好思量一番,文昌帝君伸着懒腰走了进来,自从听说苏寂受伤,他也顺势赖在行宫里,美其名曰担心苏寂,在苏寂旁边照应一二,可是在到苏寂的床前统共来过不过三四回,连一勺汤药也没有喂过。
“听说你醒了,我特意过来看看你。”文昌帝君扫了我一眼,又看向帝君。
苏寂道,“我已经没事了。”
“对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苏寂。“还有,炎卿呢?”
就算苏寂修为如今只剩下从前的十之一二,他也不会轻易重伤到如此地步。若是平时,我大抵也不会追问,可是如今是我治下的炎沼,不得不多问几句。
苏寂垂下眼睛,沉吟半晌才答道,“锁魂剑的下落你寻到了吗?”
我摇摇头。
那天在炎沼山,分明是锁魂剑剑气大盛的情形,难道锁魂剑在炎沼山不成?
“锁魂剑早在炎司死之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了,这些年也始终没有找到,怎么会现出剑气来呢?”我奇怪地道。
苏寂摇摇头,“不管怎么样,如今炎沼山被焚毁,炎卿也死了,你也不必再担心。”
“炎卿死了?”我问了一句。
苏寂点点头。
“炎沼山被毁,炎卿也死了,炎释的圣物锁魂剑彻底不知所踪”
我叹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文昌帝君打量着苏寂,道,“这回伤得不轻啊!”
我瞪了他一眼,怎么有这样幸灾乐祸的人。
苏寂道,“还好。”
文昌帝君翻了个白眼,看着我道,“王上,你们的白将军在门外要见你。”
我站起身,“我去看看。”
苏寂点点头。
白赫之果然在门外,我与他匆匆说了几句话,又转身回来。
文昌帝君和苏寂在里面说话。
“只能暂且如此了。”我听见文昌帝君沉吟着道。
我放慢脚步。
“王上这边,你打算还这样瞒着吗?”
“若是叫她知道,她怎么受得了?”苏寂又低声说了句什么,我着实没有听清。
我抬脚走了进去。
苏寂看见我,没有再说什么。
文昌帝君伸着懒腰站起来,笑着道,“怎么,这么快就把小白打发走了?”
我没有理他,直直地盯着苏寂。
文昌帝君见势不妙,道,“哎呀早上起的早,我先回去补觉。”
丢下苏寂就落荒而逃。
苏寂一脸自如,像是没有感觉到我在看他一样,起身下床,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
我这才发现苏寂是这样会装腔作势,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瞒着我什么?”
苏寂不解地看着我,“我瞒着你什么?”
“你刚才和文昌帝君说话,我明明听到”
“王上想必是听错了。”苏寂轻咳两声。
第八十五章 真相
“你”我忍了忍,道,“帝君不说也没有关系,我去问文昌帝君。说着作势就要走。”
“等等!”苏寂叫住我。
他脸色苍白,我忙扶着他坐在床上,靠着枕头。
我赶紧将一边放着的药丸拿了一颗,送到他唇边,这是神风师父特意炼制的伤药,对内伤最有效的。
苏寂垂着眼睛看了一眼近在唇边的药丸。
我才觉得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道,“我是一时情急。给你。”
我将药丸递到他手边。
苏寂看着我,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耳边轰的一声,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苏寂握着我的手,轻声道,“玉芒。”
“玉芒。”每次到了危急的时刻,他就是这样唤我的名字。
“玉芒。”我眼前闪过炎廷的脸庞,“玉芒。”他轻轻叫着我的名字,用尽全力,握住我的手。
我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
“玉芒。”苏寂蹙眉看着我。
我看着从我手心掉落,又沿着被子滚落在地的药丸,俯身将它捡起来,塞到苏寂的手里,“帝君快些服药吧。”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转身就往外走。
“王上。”苏寂在身后道。
“帝君好好养伤,我有空再来看你。”我说完,匆匆走了出来。
文昌帝君在门口站着,见我出来,一愣,“你怎么出来了?”他打量着我,“你怎么了?”
我将脸转到一边,“我没事。”
“你这不是害羞了吧?”文昌帝君不死心地盯着我的脸,不确定地道。
我扭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文昌帝君这才把他那探究的脑袋缩回去。道,“害羞就害羞嘛,你也算是女儿家,这也没什么。帝君对你表白了对不对?我就说你是盏经年的煤油灯,不拨不亮,等你自己看出来,岂不是要等到地老天荒去”
我没有理他,转身走开。
我叫梨七安排了宫人去照顾苏寂,一连几日,也没有再踏进苏寂的房间。
“王上”梨七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
我抬头看他一眼,继续低头看公文。
“王上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勤奋?”梨七自言自语地道,“我还真是不习惯。”
“怎么了?”我问他。
“没什么。”梨七摇摇头,走了进来。
梨七站在一旁,盯着我看。
我被盯得很不自在,合上公文,抬起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梨七连连摇头,“只是帝君”
“帝君怎么了?”我忙问。
“帝君要走了。”梨七小声道。
“要走?”我站起身来,“神风师父说了,他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日子,为何要走?是不是我们有什么怠慢的地方?”
梨七忙冤枉地摆摆手。。
“王上。”
苏寂和文昌帝君出现在门口。
“帝君。”我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地笑笑。
苏寂的微笑却很是自然。
“王上不要错怪梨七,你们的照顾很是周到,只是打扰这么多日,总该回去了。”苏寂道。“我没什么大碍,在竹屋静养,也是一样的。”
“可是”
“可是什么?”文昌帝君凑过来,不怀好意地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们走?”
“帝君。”苏寂轻声喝止。
其实苏寂留在这里,的确没有太大意义。我想了想,对梨七道,“你将神风师父送来的药都拿出来,包好拿给帝君。”
梨七看看我,又看看苏寂,答应着出去了。
门外急匆匆走过来一个护卫,“王上,宫门外有一个女子求见,说是帝君的侍女,叫剑魂。”
“剑魂来了。”我看了一眼苏寂,“叫她进来吧。”
我叫人泡了茶,招呼苏寂和文昌帝君坐下,一面喝茶一面说着闲话。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剑魂由白赫之领着,匆匆进来。
“帝君!”剑魂悲悲切切地唤了一声,扑过来跪倒在苏寂脚下,面上轻覆的薄纱飘落。
白赫之看见他的脸,大惊失色。
剑魂只顾伤心担忧地道,“听说帝君受了伤,伤到了哪里?伤势如何?”
白赫之看着我,一脸询问之色。
我装作没有看见,依旧喝我的茶。
“我没事,你起来吧。”苏寂淡淡道。
剑魂还要再说,文昌帝君道,“帝君这就回去了,有话回去再说吧。”
剑魂才擦着眼泪站起来,大梦初醒般转过身,对我行礼,“见过王上,情急之下多有失礼之处,还请王上多担待。”
我笑着道,“自然要担待的。”
这时候,梨七捧着一个锦盒进来。
我站起来,“既然姑娘来了,想必定能好好照顾帝君,早日回去也是应该。”
我叫梨七将锦盒交给剑魂。
梨七答应一声,走过去递给剑魂,看见剑魂的面容,呆了一呆。
苏寂看着我,道,“这几日给王上添了不少麻烦,改日再向王上道谢。”
我笑了笑,说了句不必客气。
苏寂便告辞离开。
文昌帝君和剑魂跟着出去了。
送走了他们,白赫之又折回来,“王上。”
“怎么了?”
“那位剑魂姑娘,为何和王上长的如此相像?”
梨七也附和着道,“是啊王上。”
“这世上无奇不有,不过是巧合罢了。”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可是,这也巧合的太过分了吧。”梨七道,“那位姑娘和王上长得简直一模一样。”梨七语气夸张地道。
“也不算一模一样,还是那位姑娘年轻貌美一些。”
文昌帝君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我抬眼一看,见他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和帝君一起走了吗?”我看见他就觉得头痛,说话也没有什么好气。
“我见你公务繁忙,所以特地帮你送帝君出门而已。”文昌帝君笑着道。
我有些无力地抚了抚额头。
梨七听见文昌帝君说剑魂比我年轻美貌,白了他一眼,“帝君怎么不和那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一道走?”
“比你们王上更年轻更美貌的女子那么多,我要是放在眼里,岂不是会累死。”文昌帝君大剌剌地坐下,拿起他刚才喝过,梨七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冷茶喝了两口。见梨七和白赫之还在,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忙吧,我和你们王上说几句话。”
梨七和白赫之只看着我,没有动。
“你们出去忙吧。”我吩咐一句。
梨七目带威胁地看了一眼文昌帝君,和白赫之一道出去了。
“王上。”文昌帝君语带神秘地凑过来些。
“有话好好说,我这书房周围守卫森严,没人听见你的那些小秘密。”我给他一个白眼,任他凑过来也没有理会。
文昌帝君嘿嘿一笑,也不恼火,依旧前倾着身子道,“你听说了吗?贞竹公主的兄长,南海二皇子下个月成亲。”
“嗯,听说了,南海水君已经派人送来了帖子。”我答了一句。
“贞竹公主是你的好友,你一定会亲去拜贺的对吧。”
我斜眼看着他,“贞竹公主虽然是好友,不过又不是她成亲,我为何一定要亲去拜贺?”
文昌帝君一听,着急道,“贞竹公主将你当姐姐一般,他们府上这么大的喜事,你不去捧场,也太薄情了些吧。”
“我看你是要给水君捧场是假,想法子接近贞竹公主才是真吧,你担心自己去,不能轻易见到贞竹公主,才想叫我当你的挡箭牌,是不是?”说完,我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
文昌帝君有一瞬间表情讪讪,马上又堆起笑脸来,“王上真是英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也不是什么都瞒不过我吧。”我摆出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看着他。
文昌帝君心虚地坐得远些,道,“你不会是因为我没有对你说苏寂心里有你这件事,就要迁怒我吧?”
“真的只瞒着我这一件事?”我盯着文昌帝君。
“真的只有这一桩。”文昌帝君哭丧着脸道。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文昌帝君叹了口气道,“帝君这么喜欢你,三番两次救你,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炎沼的时候,苏寂那样猝然倒下,我只觉得心被撕出了胸膛,又是心痛又是慌张。
这是动心吧?
“苏寂这么多年对你,你可还记得他的好?”
“当年为了成全你,陪着你闯进炎释王城。你与穷奇兽一战,他为了救你,放弃了灯影果。因为你不喜欢碧娥公主,便再也不见她。你心里难过,便陪着你日日住在紫竹山,就算外面有天大的事也不管不顾……这些你可还记得。”
“他没有拿到灯影果?”我呐呐道。
那天他醒来时,我问他修为不曾恢复的事,他只说灯影果没有效果,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拿到。
我想起在塔山绝壁,他问我为何而来,我没心没肺地说是为了找贞竹公主,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失落。
“这不过是苏寂为你做的万分之一而已。”文昌帝君有些动容地道,“他一心一意保护你,疼惜你,怕你伤心难过,怕你生气恼火。可是你,却从未放在心上。”
“你叫他伤心,他可曾叫你知道,叫你为他难受过?就连你伤了他,他都不舍得叫你知道,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
我无力地笑笑,有些干涩地道,“我……一直都不知道。”
文昌帝君皱眉看着我,没有说话。
只是……
“昨日之日不可留,王上,你若是伤了他的心,总有一日会后悔的。”
第八十六章 在一起
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我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王上!你怎么了?”在外面值夜的梨七听见声音,冲了进来。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我深吸一口气,调匀了气息,回答了一句。
梨七倒了杯茶递给我,“什么梦将王上吓成这样?”
我梦见苏寂在漫天的大火中,慢慢倒下,我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却知道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寂。”
梨七听见我轻轻吐出这个名字,愣了愣道,“王上,其实你的心里,也有帝君,对不对?”
我闭上眼睛。
“玉芒。”
偶尔,他会叫我的名字。我回想起有一次在紫竹山和他争执起来,我夺门而出,他这样叫我,那日在炎释王城,他也这样叫我。如今想来,他这样叫我时总是那样带着忍耐和隐隐的期望,他再怎么善于隐藏,也有隐藏不住的时候,我怎么就忽略不见呢?
“梨七,替我拿件衣裳。”我睁开眼睛,吩咐道。
“王上可是要去哪里?”梨七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帝君受了伤,我放心不下,去看看他。”我翻身下床。
“是!”梨七雀跃着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摇头
竹屋里透出淡淡的灯光。
这么晚了,还亮着灯做什么?我悄悄靠近竹屋。
苏寂坐在榻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衬得发色如玄色锦缎,青色衣衫随意地披在身上,右肩滑落,他却浑然不觉。眉眼沉静,却十分好看。我有些呆呆地望着他。
“咳咳。”
他轻咳两声。缓缓抬起头来。
昏暗的灯光旁,他的眼眸刹那间亮如星辰。
“你怎么来了?”苏寂站在我面前,微笑着淡淡道。
“我担心……你的伤。”我呐呐道。
我向来都觉得自己虽然算不得牙尖嘴利,可是平日里交谈时,语言平实,表达清晰,很有自成一派的潜质,此时却恨自己笨嘴拙舌,不能叫苏寂明白我的心思。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所谓上天关上一扇门,总要打开一扇窗……
总之我突然福至心灵,觉得既然语言表达不了,那就用行动表达一二吧。
我偷偷打量他一眼,然后伸出因为紧张而冰冷的手,郑重其事地放到他的掌心。
苏寂一愣,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显出欢喜,“玉芒”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寂猛地将我拥入怀中。
“玉芒……”他紧紧抱着我,喃喃叫着我的名字。
苏寂身上淡淡的竹叶香味从鼻间传来,让我觉得甚是安心。
晨光透进竹屋,我睡得正香,突然一阵香味窜入我的鼻腔。
我皱了皱鼻子,醒了过来。
“醒了?”苏寂温柔的声音。
“嗯。”我满心欢喜地翻身趴在榻上,看着苏寂洁白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摆弄茶盏,水汽缭绕,映得他晨光下白皙如玉的脸如梦似幻。
“喝口热茶吧。”苏寂微笑着走过来,将茶盏递给我。我起身接了茶盏,喝了口热茶。
茶水香气浓郁。我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这是什么茶,香味”我又闻了闻,”好像有些熟悉?”我问苏寂。
苏寂坐在我身边,将我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
“你还记得你带我去的那个地洞吗?”苏寂的微笑柔和如水。
“嗯。”我疑惑地点点头。
“洞中的花叫婵烛草,这是婵烛草茶。提神明目,我特意做给你喝的。”苏寂解释给我听。
难怪我觉得香味颇为熟悉。
“你常去地洞?”我问苏寂。
苏寂点点头。
“对了,地洞里的山泉”我突然想起来,“可以疗伤的。”我将茶盏放下,对苏寂道,“不如今日到地洞去一趟,你泡一泡温泉罢。”
苏寂点点头。
“帝君,王上。”
剑魂在门口唤了一声。
苏寂叫她进来。
剑魂端了香味扑鼻的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进来,很快摆好出去了。
“吃东西吧。”
苏寂伸手扶我站起来,牵着我坐下。
不过是灵泽山上的各样野菜野味,却十分鲜嫩可口,我吃得津津有味。
苏寂微笑看着我,不时替我夹菜。
“没想到剑魂倒有一手好厨艺。”我边吃边道。
“嗯。”苏寂笑着应了一声。
我放下筷子,郑重道,“苏寂。”
“嗯?”苏寂将盛好的野鸭汤放在我手边,看着我。
“我不太会煮饭烧菜。”
“嗯,我知道。”
“我不会缝缝补补做衣裳。”
“嗯,我知道。”
“除了下棋,我也不太会写诗画画弹琴。”
“嗯,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
“我会的东西也很多的。”
“嗯,我知道。来,喝汤吧。”
我默默地喝起汤来。
吃了饭,我催促着苏寂到地洞去泡温泉。等他走了,我躺在榻上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估摸着苏寂快要回来了,便摆好棋盘,等他回来好下几盘棋。
我一边等苏寂,一边盘算着,苏寂大伤未愈,还需要人照顾,我要回一趟地宫吩咐梨七,这几日将公文送到竹屋来,我好照顾他几日。
正这样想着,剑魂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敲打了她,她便甚少有机会到我面前来说话,我也没有怎么搭理她,不知道今日又是来说什么。
我见她甚是乖巧地行礼,便点点头叫她起来。
“恭喜王上得偿所愿。”剑魂清脆地声音。
瞧瞧瞧瞧,我心里感叹一句,多会说话的姑娘呀,这样一句话,传出去就是我作为炎释之主,不顾矜持倒追苏寂,终于得逞的令人眼红的故事。
我忍不住笑了笑,“多谢。”
剑魂柔声道,“我本不欲打扰王上,不过今日有位仙君来,送了封信给帝君,我特地来送信。”
我坐在窗前,瞥了一眼距离十几米以外她的住处,甚是赞同地点点头,的确是特意。
剑魂拿出一封信来,双手奉上。
“你放下吧,帝君回来我自然会交给他的。”我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去看那封信。
剑魂顺从地将信放在桌上,“剑魂告退了。”
我点点头,叫她走了。
苏寂如今常常住在竹屋里,天宫送封信过来也是常有的事,本没有什么,不过剑魂特意送过来交给我,恐怕是打着什么主意。
我是应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看一眼,还是偏偏不上套不看呢?
“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苏寂的声音想起。
我还来不及转身,苏寂温暖的手臂已经环在我的肩上。
“我在想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佯怒道。
“你想我了吗?”苏寂说话的时候,呵出来的气息让我脖子发热。
看看这就是男人,平日里道貌岸然,一得手就不正经起来。
“没有。”我干脆利落地回答。
苏寂放开我,坐在我身边,“果真没想?”
“果真没想。”我再次肯定一遍。
苏寂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惦记我,还想与你商量,到南海紫竹山小住几日,将我珍藏的桐椒酒拿出来同你喝两杯,正好南海水君府上下个月办喜事,也不误事。既然你果真没有想我,那只好算了。”
我假作沉吟一下,道,“你是为了桐椒酒去,还是为了贞竹公主去?”
“都不是。”苏寂断然道。
“哦?”
“我自然是为了你。”苏寂握住我的手。
我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却乐开了花,没想到苏寂竟然嘴这样甜,认识一百多年,从不见他如此,也真是让他忍得辛苦。
“你说去紫竹山,就去紫竹山吧。”我冲苏寂笑笑,道。
苏寂点点头。
“对了,这是剑魂送来的信。”我从桌上拿起来,递给苏寂。
苏寂接过来只瞟了一眼,便将信放在一边。
“我们来下棋。”苏寂起身坐到对面。
“啊?我愣了愣。
“你摆了棋局,不是为了同我下棋吗?”苏寂道。
“哦。”我应了一声。
直到太阳下山,我才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站了起来。
“今天天气这样好,不如晚上到湖边去看星星吧。”我边伸懒腰边说。
“好。”苏寂应了一声,姿态从容地喝茶。
不料到了晚饭时候,梨七来了。
“老王上和王后叫王上到地宫去一趟。”梨七道。
“爹爹娘亲找我?”我问梨七。“所为何事?”
梨七摇摇头,“老王上只派人说,叫王上尽快去。”他咕哝着加上一句,“不然的话,梨七也不会来打扰王上了。”
我瞪他一眼,他才住了口。
我扭头看着苏寂。
苏寂点点头,“既然长辈要见,自然不能辞,你去吧。”
我点点头,跟苏寂嘱咐两句,跟梨七走了。
梨七一路看着我傻笑,笑得我头皮发麻。
“你怎么了,中邪了吗?”我嫌弃地道。
梨七高兴地道,“王上多年的铁树不开花,总没有桃花运,如今终于走了个大大的桃花运,我看帝君看王上的眼神哎呦肉麻死了。”梨七说着还抖了抖。
“谁总没有桃花运了?”我白了他一眼。
梨七用眼神指着我,没有说话。
“我倒不觉得自己桃花运差,你看炎璞”
梨七给我一个能不能不提当年勇的表情。
于是,回地宫的这段路变得无比暴力。
到了地宫,爹爹娘亲多日不见我,听说我来了,亲亲热热地出来迎。我觉得很有些受宠若惊。
等娘亲让人给我端来第三份点心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娘,您到底找我来有什么事?”
第八十七章 我们的孩儿
爹爹和娘亲交换个颜色。
“玉芒。”娘亲靠近我一些,拉着我的手,未语先笑,透着那么股推心置腹。
“哎,娘。”我打量着她的表情,很是警惕地勉强答应了一声。
“你看你,如今是炎释的王上,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一旁站着的梨七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我拿起桌上的果子就丢了过去。
“玉芒,娘知道你如今政务繁忙,正因为如此,娘觉得”
娘颇有悬念地顿住了,我不冷不热地看着母亲。
大概是觉得场面有些冷,娘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娘亲觉得,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大概是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娘亲接下来的话明显流利了许多,“娘亲听说,那位姓白的小将军对你颇为欣赏,是不是?白将军爹爹和娘亲都见过,一表人才,又为人诚恳正直,又对你忠心耿耿,你看,你是王上,他是将军,门当户对不说,就算是成了亲过日子,他也不敢教你吃亏”
连成亲过日子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我赶忙叫停。
“娘亲”我抚着额头喊道。
爹爹是个急性子,接着道,“哎呀你这个孩子,我看你娘亲说的对,这位白将军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女儿你不用不好意思,爹爹替你出头”
“爹,娘。我没有不好意思,我对白赫之没有那种心思”
“老王上,王后,我们王上已经名花有主了!”梨七大声一句,打断了我们所有人。
爹爹娘亲愣愣地看着梨七,又看看我。
“有主了?哪家的孩子?”爹爹反应过来,赶忙问道。
梨七指了指头顶。
爹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梨七只得又补了一句,“天帝陛下家的孩子。”想了想,索性补全道,“昭顺帝君,苏寂。”
我拍着额头,心道,完了。
“昭顺帝君?”娘亲大喜过望,“玉芒你也真是,跟爹爹娘亲也瞒得这般紧,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梨七刚要说话,看见我如刀的目光,又默默龟缩回去。
看见爹爹娘亲热切的目光,我只得道,“就是这几日的事,所以没来得及禀告爹娘知道。”
“太好了!”爹爹一拍桌子,喜道,“既然这样,那昭顺帝君打算什么时候迎娶你过门?”
“爹!”我红了脸喊了一声。爹娘这么催我,像是担心转身苏寂便会不认账一样。
娘亲也瞪了爹爹一眼,小心翼翼道,“女儿,你真的和帝君两情相悦?”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逼着苏寂与我在一起不成。
我看着母亲的表情,心里一酸,我这个女儿,也真算得不孝至极了,这几百年来,除了让爹爹娘亲担忧外,从未叫他们高兴过。
我轻轻点了点头,道,“娘,我与苏寂自然是两情相悦。”
“好,好!”母亲突然眼眶一红,掉下眼泪来。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爹爹忙说。
“是是是。”娘亲忙擦了眼泪,“太好了。我们玉芒真的是长大了。”
“那还用你说。”爹爹白了母亲一眼。
一旁站着的梨七更是大大翻了个白眼,嘟哝着道,“多少年前就不小了。”
我们坐着说了半天的话,气氛很是热烈而友好。
“时间不早了。”还是娘亲开口催促。“早些回去吧,帝君一定等急了。”
我红了脸,又说了几句,起身出门。
我转身的时候,装作没有看见梨七和爹爹娘亲暗自交流的眼神。
一路上梨七哼着小曲,跟在我身旁,显得心情很好。
我猛地转身,吓地他连退好几步。
“王上您吓死我了。”梨七拍着胸口。
“哟哟哟,你还会害怕呢!”我死死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他。
“王上,您这是干什么。”梨七心虚地低下头。
“我和帝君的事,你事先已经告诉了爹爹和娘亲,对不对?”我循循善诱地问道。
“冤枉啊王上!”梨七大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老王上和王后严刑逼供啊。”
梨七招的这样快,倒叫我愣了一愣。
“果然是你!”我反应过来。
梨七一溜烟跑了,我只好在后面追。
“你还敢跟我爹娘串通起来演一出苦肉计,我定教你尝尝什么是皮肉受苦不可,你站住!”
眼前突然一黑,我猛地栽到一个怀抱里。
“小心!”
这样叫人安心的声音,带着竹叶清馨味道的怀抱。
“天色这么暗,还这样闹。”
苏寂皱着眉头,却带着一丝笑意。
我优雅大气的形象全毁了,我心里哀叹道。
“嘿嘿。”我强撑出个笑容,转脸偷偷地狠瞪梨七一眼。
“走吧。”苏寂拉着我的手。
“去哪?”
“你不是要去看星星吗?,我们去湖边可好?”
“哦。”我其实已经忘了。
果然是晴朗的好天气,一盘圆月静立在天边,叫身边的苏寂俊雅的轮廓带上了柔和的银边。
我们坐在湖边,一片静谧,好像世间只剩下我们两人。
苏寂望着我,柔柔一笑,拿出一壶酒来。
湖面习习的凉风吹来,正需要一壶酒,我赞赏地冲他笑。
几口桐椒酒下肚,我靠在苏寂肩上,好像靠在软软的云被上,有些晕晕乎乎的。
“玉芒?”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我初见苏寂,便喝醉了酒,跟他大大倾诉了一番。
“就是这样的时节,你站在这里,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是吗?我半睡半醒地想着。
迷迷糊糊中,我慢慢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竹屋。
我爬起来四处看看,不见苏寂的身影。
难道是一早去了地洞?我心想。
“王上在找帝君吗?”剑魂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有些不悦地转身。
剑魂笑得很和气,柔声道,“帝君一早便出去了,回来以后径直去了地洞,王上要是担心,剑魂陪王上去找帝君吧。”
“不必了。”我冷冷地道。
“是。那剑魂告退了。”剑魂微微笑着,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良久。
直到正午,苏寂才回来。
我正无聊得翻看着一本书,见他回来,忙凑过去。
“回来了?连着泡了两日,可感觉好些了?”
苏寂轻咳了两声,露出个笑容,“好些了。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书。”我指着榻上的书。
苏寂走过去,看了一眼道,“可见这一百年你这品味也没有什么进益。”
我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道,“可见你这一百年品味倒是大大提高了。”
苏寂打量着我道,“提高倒罢了,不过见多了体态纤瘦的女仙,如今倒觉得丰腴也算得上美了。”
“你!”我瞪着他。
苏寂见我动了气,忙笑着凑到跟前,“我错了,若是丰腴是美,那你是最丑的姑娘。别生气了”
我想生气,却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我陪你下棋好不好?”苏寂一面柔声哄着我,一面拉着我坐下。
结果下棋下到一半,我趴在棋盘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看苏寂,坐在棋盘前,撑着额头也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下床,拿了件外袍轻轻盖在他身上。
大约苏寂睡得太浅,我刚盖上,他就睁眼醒了过来,“玉芒。”他握住我还搭在他肩上的手,露出个略显疲惫的笑容。
“睡吧。”我微笑安抚着他。
苏寂点点头,突然抱住我,拉着我一起倒在榻上。
我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很有些紧张,忐忑地道,“你……你你干什么?”
“睡觉。”苏寂抱着我,果真闭上了眼睛。一丝笑意浮上他的嘴角。
“我其实很保守的。”我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又加了一句。
“我知道。”他叫我枕到他的手臂上,牢牢地圈着我,闷声道。
我只好默默地蜷缩着,准备等他睡着。
“玉芒”苏寂轻轻念了一遍我的名字。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苏寂抱着我,没有说话。
我被抱得很紧,有些吃力地仰起头。
苏寂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我看他,微微一笑,“我挑个日子,到灵泽提亲好不好?”
我愕然地看着他。
苏寂微微偏过头,“你若不愿”
我不过是没有料到他突然提起成亲的事,见他如此误解,有些心痛,忙道,“不是。”
苏寂转头看着我,“你可愿意?”
我的心不争气得怦怦直跳,只觉得脸一直发烫到耳根处。
苏寂目光灼灼,我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苏寂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我点点头,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苏寂抱着我,吻着我的发丝。
“我明日就去禀了父皇母后。”苏寂道。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爬起来看着苏寂,“有一件事我要与你商量。”
苏寂看着我,“什么事?”
我坐起来,苏寂也坐起来,郑重地看着我。
“你知道,如今炎家无人,我若与你成亲,也一样要做这炎释的王上,将来有了孩子,这王位也总要继承”
苏寂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被笑得不好意思起来,“你笑什么?”
苏寂笑着握住我的手,“我也想叫你早些生我们的孩子。”
我红着脸甩开他的手,“我与你说正事,你尽拿这些话来打岔。”
“自然是你想怎样便怎样。”苏寂重又握住我的手。“你是炎释之主,自然要对臣民负责,你我的孩儿,自然也是一样。”
第八十八章 我怕等不及 叫你爱上我
“自然是你想怎样便怎样。”苏寂重又握住我的手。“你是炎释之主,自然要对臣民负责,你我的孩儿,自然也是一样。”
我面上虽没什么,心里却很是感动。
苏寂却似不放在心上,看了一眼窗外,笑着道,“你在房里闷了半日,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点点头。
外面天气很是宜人,我们走了片刻,偏偏下起了急雨。
正好走到地洞附近,苏寂便道,“这雨想必下不了多久,不如到地洞去避一避。”
我点点头。
我们到了地洞,苏寂小心地遮挡好洞口,才飞身下来。
我们的衣衫都湿了些,好在地洞温暖,也并不觉得冷。苏寂生起一堆火,坐在旁边,倒也惬意。
洞里弥漫着婵烛草的香味,突然增添了一丝酒香,我转头一看,苏寂从墙边走过来,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壶。
“这里怎么会有酒?”我惊喜地问。
苏寂笑笑,没有说话,只递给我。
我灌了一口,顿时桐椒酒的清香充满唇齿之间。
我递给苏寂,起身给火堆添了些柴火。
听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雨声,靠在苏寂怀里不时抿一口桐椒,我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困意袭来,我慢慢睡着了。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一看,我还躺在苏寂怀里,苏寂望着火堆,蹙眉沉思。
“苏寂。”我唤了一声。
“醒了?”苏寂低头看我,柔声道。
“嗯。”我坐起来,“还在下雨吗?”
苏寂摇摇头,微笑道,“雨停了,饿了吧?我们回去。”
我摸着自己瘪瘪的肚皮,点了点头。
回到竹屋,剑魂已经做好了饭菜,我吃完了晚饭,待在一旁看苏寂弹琴。
苏寂的琴艺跟神风师父比也不遑多让,如行云流水,毫无堆砌之感,叫人沉迷。
我正听得入迷,苏寂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门口。
剑魂温温软软的声音想起,“帝君,王上,有一位白将军求见。”
“白赫之?”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找到了兹狭兽?我有些急切地起身。
“请他进来吧。”苏寂站起身。
白赫之虽然疾步进来,却不失稳重,恭恭敬敬地向苏寂与我行了礼。
苏寂淡淡一笑,“白将军无须多礼。”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找到了兹狭兽的下落?”我忙问道。
白赫之点点头,“是。”
“它在哪里?”我忙追问道。
“灵泽山往东十里的山谷里,它……受了伤。”白赫之小心翼翼地道。
“受伤?”我大吃一惊,急急问道,“伤势如何?如何受了伤?”
白赫之忙道,“王上不必担心,兹狭兽虽然受伤不轻,不过好在灵力深厚,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它似乎受了惊,不许任何人靠近,如今怎么办,还请王上示下。”
“我随你一道去看它。”我马上说。
“我陪你一道去。”苏寂道。
我看了一眼苏寂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能伤了灵力无穷的兹狭兽,不管是什么,一定很危险。
我点点头。
兹狭兽血红着眼睛,和侍卫们对峙着。
我忙分开众人,走到前面去。
兹狭兽一见我,呜呜叫了起来。
“兹狭”
我慢慢朝他走过去,它警惕地退了一步。鼻翼扇动,像是在努力辨别我的味道。
兹狭兽炸裂的羽翼慢慢回复。
我走到它旁边,兹狭兽将头靠在我肩上,呜呜叫着。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我拍着它硕大的脑袋,连声安慰。
因为带着养伤的兹狭兽,我就回了行宫,叫了神风师父来替兹狭兽细细诊治。
苏寂第二日果然禀了天帝天后,天帝陛下请了爹爹娘亲去商量提亲之事,过了两日便颁布了旨意。
我日日陪着兹狭兽,催促着白赫之去查兹狭兽受伤的缘由,一时也无暇顾及赐婚之事。
只是查来查去也无甚头绪,只知道兹狭兽是被仙术所伤。
苏寂大概忙于定亲之事,不得日日来探望我,待兹狭兽好些,我便去了竹屋。
竹屋里空无一人,桌上却摆着尚余些许温度的茶水,我便倒了盏茶,坐下来等。
榻上的小几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我等得无聊,便坐过去看。
我看到书页上,有猩红的血迹。
我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愣了一瞬。
“苏寂。”我自语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苏寂!”我一遍一遍大喊着他的名字,茫然地遍山寻找,突然脚下一空,往下掉去。
地洞。
我到底反应慢了一步,没有止住下陷的身体。
突然一个温热的手臂牢牢抱住了我。
淡淡的竹叶馨香。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苏寂抱着我,眉头微皱。
他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如同一匹流泻的黑缎,衬着肌肤如玉,一双漆黑的眼睛,干净明澈地脉脉含情。
“你的伤?”我挣开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寂摇摇头,“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是我在你房里看见了血”
“我没事了。”苏寂将我重新拥入怀里,“不要这么担心。”
苏寂身上的衣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皮肤上还满是水珠,显然是仓促间从温泉里一跃而起。
苏寂放开我一些,看着我的眼睛,我慢慢觉得他的眼睛和手臂腾起让人觉得火热的温度。
“玉芒……”他喃喃叫着我的名字,慢慢俯下头,覆上我的唇。
刚开始时,是饱含柔情的亲吻,慢慢地,变成带着一丝迷乱的索取……
他一手紧紧搂着我,一手滑向我的脖颈,我感觉到他覆在我颈部和面颊处的手,像是捧着我的脸,好更密切地吻下去。
“苏寂。”我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不安地唤了一声。
苏寂伏在我的耳边,吐出来的气息叫我体温骤升,“玉芒,我爱你。我怕我等不及,叫你爱上我。”
我攀上他的肩,吻住他的唇。
苏寂带着欣喜更加狂热地吻我,手在我腰间摸索着,解开了我的衣衫。
“苏寂……”我伸手去推他的胸膛。
我的衣衫滑落下来,我着急地回手来拉衣服,推苏寂的手重了些
噗通一声,我们双双落水。
“你没事吧?”苏寂忙起身来扶我。
我手忙脚乱地裹着衣服爬起来,“没事。”
苏寂看着我,“我总能等到你的,对吗?
遇到苏寂,我的语言表达能力明显不能够满足我们交流的需要,比如此时,其实我很想叫他知道,我也很在意他,想与他在一处,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寂轻轻抱着我,“自从遇见你,我就总是慢一步错过你,我怕,我还会错过你。”
我裹着衣服的手僵住了。
苏寂的怀抱叫我觉得莫名的熟悉,温暖的水划过我的皮肤,带来一丝迷幻的热……
等我醒来,苏寂已经穿好衣裳,一块锦布裹着我的身子,我的衣裳已经干透,放在一旁。
我脸上变得滚烫,苏寂见我醒来,躺在我身边,我忙攥紧锦布。
苏寂含笑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这样,是不是晚了些?”
我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披着锦布笨拙地穿好衣服。
“玉芒,我过几天要出门一趟。”
我转身看着他,“什么时候?
大约月底吧。苏寂道。
“今日是二十一,还有**天。”我算了算,道,“什么时候回来?”
苏寂想了想,“两三个月也就回来了,赶在婚期之前。”
我点点头,叮嘱一句,“早些回来。”一时也忘了问他要去做什么。
因为心里记挂着兹狭兽,我便回了行宫。
兹狭兽毕竟灵力高强,已经好了许多,在园子里摘果子吃。
我走过去,兹狭兽高兴地递给我一个果子。
“你吃吧,我吃饱了。”我说。
兹狭兽一面看着我,一面将果子往嘴里送。
由此可见,兹狭兽的确是个很聪明的灵兽,他知道我找他自然是有话要问。
我拍了拍她,柔声问,“是谁伤了你,你记得吗?”
兹狭兽点点头,做出个思索和犹豫的模样,然后指了指我。
“跟我有关的人?”我试着理解他。
兹狭兽点点头,又指了指我。
“我?”我不解地道。
兹狭兽点点头。
我突然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试探着问兹狭兽道,“是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对不对?”
兹狭兽开心地点点头。
剑魂!
居然是她,可是明明,我将她的灵力封印起来,她如今与个凡人无异,她怎么能伤得了兹狭兽,她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管怎么样,是时候和她好好聊一聊了。我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想了想,将剑带在身上,朝着竹屋赶去。
“剑魂。”我站在竹屋外,喊了一声。
苏寂应声出来,惊讶地看着我,“玉芒,你怎么了?”
“我找剑魂,有些事要问一问她。”我笑着道。
剑魂从苏寂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是那样柔柔弱弱地笑,“王上找我?”
“是。”我看着她站在苏寂身边,觉得很是刺眼,便冷冷地答了一声。
剑魂转身朝苏寂福了福身,走了过来。
苏寂皱着眉头,没有动。
我伸出手,一抹银光闪电般闪了一下,掌心已多了一把剑,我只一闪身,剑锋已经落在剑魂的脖子上。
“玉芒。”苏寂唤了一声。
我看他一眼,“我不过是有话要问她,她若是答得叫我满意,我不会杀她的。”
剑魂却笑着看着我,“王上有什么想问的?”
“兹狭兽,是不是你打伤的?”我目光凌冽。
剑魂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讽刺,“我一丝灵力也没有,王上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