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陈言团队
“佳佳！”胖子在车厢上飞奔着，哪管两旁是不是有行尸冲击，视若无物地往后跑去，无奈车厢尾巴上扒拉着不少行尸，他想跳却跳不下去。
“胖子！”佳佳喜不自禁，挣扎着跑过铁轨。
铁子及身后的众人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火车上站着的人是胖子，他疾步跟上佳佳，与车厢尾处的行尸搏斗起来。
身后众人也迅速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帮忙，只有于慧慢了一步，因为当她看见胖子时，心里翻起了巨大的波涛，胖子还活着！那他呢？他是不是也在火车里？！
她踉跄着跑向前方，不要命地赶杀着铁轨上的行尸，她要冲进去看上一眼！
在外面众人搏杀的同时，火车里的几人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陈言焦急的很，刚才听见胖子急切地在车顶狂奔，甚至还喊着佳佳的名字，难道他又发疯了不成！
门窗外行尸抓扯地厉害，他们根本出不去，陈言蹬蹬蹬地向最后一节车厢跑去，可可在后面紧紧地跟着，急地连包都差点忘了拿。
金何夕眉头一皱，也是跟了过去，刚才打的厉害，非但没有消灭掉行尸，反倒引来了更多的行尸，他和边年华早就躲了进来，本打算集合众人之力守住一处车门。
“胖子，你怎么样！”陈言敲击着最后一面车门，紧张地问道。
门外打斗声嘈杂，夹杂着不少人的呼喝，陈言等人心里一震，神情紧张。边年华趴着窗户向外看，只能看见两旁的行尸在向后方涌去，正后方被挡住了视线，看地不清。
陈言全力撞击着车门，焦急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不停地喊着胖子的名字。
“外面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不能冒险！”金何夕说道。
陈言仿若未闻，犹自撞击着门栓，他不知道外面是敌是友，但是胖子在外面，他必须冲出去！
就在这时，铁子等人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胖子抓住时机跳下了车厢，和佳佳紧紧相拥在一起！两人也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立刻继续战斗！
“陈言和可可还在里面，我们救他们出来！”胖子的一句话让于慧震住了，也让让大家振奋无比，立时听见大伙喊了起来！
“可可！”
“陈言！”
所有人都是斗志昂扬，连最小的孩子都兴奋地大喊大叫！这股兴奋被他们转化成了力量，杀死每一个挡在铁轨上的行尸，只为救他们的朋友！
“陈言，是我们，我是刘完，坚持住！！”刘完大声喊道，手中的大棒子一下下砸在行尸头颅上，污血溅射在铁道上！
可可喜极而泣，抓住陈言的胳膊道：“哥，你听见了吗，是他们，是他们！……”
“嗯！”陈言重重点头，又向金何夕道，“外面的人都是我朋友，帮我打开车门！”
金何夕果断的很，二人合力撬开门栓，果见外面打的激烈！陈言和可可看着熟悉的众人，心中百感交集，二话不说跳下火车，众人合力搏杀，终于汇合一处！
历经四个月，陈言小团队再次汇合一起！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激动！只是此时还来不及拥抱诉说，大家齐心协力，切杀切配合，终于占了上风！
刘完和华亦凡通力配合，两人杀死了不少行尸，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磨合，两人终于能独当一面！再看李浩江强几个孩子，在芳子和于慧的教授下，再经过血与火的磨练，他们也学会了搏杀行尸的技巧！他们不再像孩子一般脆弱，成长也好，被逼迫地也罢，他们已经迈出了勇敢的一大步……
如果没有铁子等人的出现，仅仅依靠陈言几个人，别说保住火车，恐怕就连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此时他们一共二十人，大人在前小孩在后，且战且退，再有金何夕边年华二人的子弹补充，竟是杀地遍地尸体……
满地行尸，一片沧桑……
战斗停止了，这是他们少有的没有损伤的战斗，尽管如此，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就算有了铜墙铁壁，估计也很少有人能适应这种场面……
“可可！”几个孩子率先跟可可拥在一起，大家围着她问个不停。
佳佳跟胖子相拥激吻，刘完和芳子等人也一一走到陈言面前，场面很是温馨。唯有于慧痴痴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大家。
陈言和大家一一拥抱，最后走向于慧，开口道：“你还好吗？”
能再见到你，怎能不好，她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万千话语不知如何说起，最终化做一句淡淡的回答：“我还好，大家很想你。”
陈言说道：“这一路你为大家吃了不少苦，今后我来扛吧！”
“嗯。”于慧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忽地转过头去，险些落下泪来。
“男人回来了，都交给男人吧！”佳佳不忍心姐姐难过，低声打趣道。
“什么男人，死丫头，乱说什么！”于慧转过头来，再无一丝扭捏。
金何夕见麻烦解决，便跟边年华一起去修理机器，走的时候忽地扭头看向铁子，说道：“不错。”
铁子抬头看了看他，并未回答。金何夕一愣，继续往前走去。
“你也不错。”铁子淡然道。
“我也不错！”刘完哈哈一笑，见无人理他，顿觉无趣，突然，肩膀一沉，一直肥手拍在他的肩头：“科学家，还没死啊？”
“胖兄弟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为大家出了不少力的，不行你问大家？”刘完说道。
“对对，科学家给我们找了好大一条蛇吃，可惜那大蛇中毒了，没人敢吃……”江强答道。
“你这孩子，我那次是没看清，我跟你说啊，下回……”
胖子摆摆手道：“回头聊，这里不安全，大家上车了啊！瓜子饮料矿泉水……”
边年华饬了半个多小时，拍了拍手掌：“搞定！”
众人上了火车，火车再次启动，朝着最后一站出发，山谷家园已经不远了……
这回上路跟以往有了很大不同，因为有了重聚，重聚的重大意义，或许是让人充满希望。众人问了山谷家园的事情，然后又开始打听陈言三人这四个月的生活，其中酸楚无需多言。
陈言也算个中好手，他见众人搏杀的队形进退有序，格斗技巧也有所提高，心知他们这一路艰险重重，否则也不会进步这么快，其中定是少不了铁子的出力，他朝铁子感激地一笑。
铁子微微点头，便又看着窗户，此处山林终于少了些，已经隐隐看见一些小村落了，或许山谷中真有个适合安家的地方。
看见这个团队再次重聚，陈言心里复杂莫名，他问过刘完，当日发生的事情太过残忍，那么多孩子惨死在枪口之下，连约克也丧命了……
至于大胡子和夜千千，刘完只说没有见到他们，这让陈言心里一紧，那个脾气火爆的大胡子，你现在怎么样了。
铁子听着他们的对话，始终没有插话，有了这次相见，他心里也在想，也许路大胡子哪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不知道，陈言为了给我提神，什么招都使出来了，从小到大都没那么骂过我！”胖子鼓作气氛地看了看陈言，然后又看向金何夕，“更可气的是，当时还有人在一旁见我们活活饿死！”
金何夕似乎没听见，继续眯着眼睛睡觉。
“胖子哥，你当时到底怎么逃出来的啊？”江强好奇地问道。
“我跟你说啊，当时的情形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差点吓地尿裤子！”胖子说着当时被围困的经历，历历在目，“看着树下那么多行尸，我想，完了完了，我他妈的也要成为一只丧尸了！后来我一想，不行啊哥哥我这么帅，怎么能变成行尸呢，于是我就爬起来了，奋勇杀敌……”
可可纠正道：“你骗人！”
“对对，我说错了，其实我是想起了可可的英勇无敌，我想一个小女孩都能这么厉害，我怕什么，没错，就是可可你激励拯救了我！”
“死胖子……”可可摇头。
“嗨！”胖子笑骂道，作势要打，忽地被佳佳拉住，两人顺势抱在一块，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过了一会，胖子忽然问道，“对了，可可，当时你说什么生日礼物要玉米，为什么啊？”
“对啊，为什么？”顾英等人也看向她。
“因为玉米能救人……还能被人藏在怀里……”可可答道，扭头看向陈言，脸上露出笑容。
陈言一怔，眼前忽地浮现出一副画面，在一个餐厅收银台下，一个女孩子害怕地瑟瑟发抖，一个男人抱起她，发现她手里还握着半截玉米棒子，一排排的牙印……
众人就这么聊着，又过了个把时辰，金何夕突然站了起来，定定看着前方：“到了！”
17.守护家园
大家顺着金何夕的视线，只见前方地势平坦，四周有山体环绕，中间隐约现出一座小镇，其中有几座高楼拔地而起，隐没在烟雾中。
“这就是你说的山谷家园……”胖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原本听了金何夕的解释后他以为不过是救助站的规模，没想到竟是座小城，听金何夕说，附近还有类似的聚集地，这里是距离最近的一处。
金何夕点点头，让大家把武器交给他，这才能进入山谷中。有几人犹豫不决，孩子们倒是爽快，陈言看了看满怀期待的众人，并没有立刻交出武器，尽管这把枪还是金何夕给的。
“那是什么，怎么在冒烟？”刘完惊奇地指着越来越近的一座高楼。
“警戒，有人靠近时发出的信号。”金何夕淡淡道。
“类似烽火台？”胖子仔细端详一会，待再靠近些，这才发觉那根本不是什么高楼大厦，看样子是一座炮台，里面有人放哨，确实有点类似于古代的烽火台。
火车在山谷边缘停了下来，等下了车，众人才发觉，前方还有条小河，这里原本就是个小城，不过现在城内城外搭建了不少建筑和帐篷，远远看去，一派繁忙之象。
没走多远，他们就被一队人拦下了，当先一人走向金何夕，两人互相打着招呼。
在这些人身后，就有一排砖头和铁丝网合筑而成的围墙，或者叫防护网，网内就是山谷家园的第一站，里面的几座高楼便是哨台。
“既然是老金招来的人，我们都信任你们，只要你们遵守规矩，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园。”其中一个看起来温和带着眼睛的男人说道，见大家拘束，他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周川，你们叫我老周就行了。”
“周教授原来是浙大的教授，现在是我们这里管委会的成员之一，哦，就是灾后重建管理委员会，周教授很平和，大家也喜欢他，对他服气。”边年华解释道。
陈言看了看大家，见刘完率先走上去跟周川握手，其他人也按耐不住走进去的冲动。
“你们在外流浪这么久很不容易，赶紧进去吧，我们为你们准备了热水和食物。”周川说道，朝旁边一人道，“小杨，你带大家进去，对了，每个孩子分配一只鸡腿。”
小杨点头，笑着走了上来，却看见陈言手里还握着枪，眉头一皱：“这位大哥，请把枪交给我们保管。”
“枪给你们了，万一你们趁火打劫呢！我们想逃走都逃不走！”胖子谨慎道，他手里的棍子并没有扔掉，铁子的刀也握在手里，其实在他们一遇到周川等人时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逃走？”叫小杨的青年扑哧笑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谁来到山谷家园还会想走，就算我们缺衣少穿，也比外边安全百倍！”
“哎，小杨，带他们进去，我相信他们会有判断。”周川扶了扶眼睛，若有所思看了看陈言，显然这些人以此人为首。
芳子走上前，对陈言道：“为了孩子们，也许我们应该进去。”
陈言仔细地打量起周川等人，然后依次看向铁子胖子等人，然后又看向可可，只见她微笑地看着自己，小灰蔫了吧唧地靠在她脚边。
“陈言，好好考虑，这关系着大家的安危。”于慧小声道。
“如果我们真是你怀疑的那样，这一路上可有不少机会！”边年华笑道，因为火车上的及时相救，他对陈言有了好感，“再说，你的手枪也是我们给你的不是。”
“是该好好考虑，不过小边说的没错，从你们靠近这座山谷，我们就发现你们了。”周川看向陈言，只觉他满脸沧桑，眼中却是刚毅的很，再看向孩子们，感慨道：“从湖北到这里肯定很难，你们这一路肯定吃了不少苦，这些孩子能走到这里也不容易，就给他们一个安全的住所吧！”
周川没有说家园，因为家园是需要认同感的，可是他确信，用不了太久，他们会在这里找到归属感的。
在小杨的指引下，几个孩子已经到了他身边，芳子一咬牙，对着孩子们点头，李超和江强率先走了进去。陈言叹了一声，把手枪还给金何夕，他和胖子还要去上海的，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安全，那就让孩子们住下来吧！
在外面奔波那么久，谁不思念家乡，谁不想有个安全的地方？
山谷外围有行尸在游荡，一排排的木桩将行尸隔绝起来，木桩的尖端还有着几个残肢，触目惊心。
“走吧，到了这里就不会那么危险，至少能睡个好觉。”周川见大家走进围栏内，笑着点头。
山谷家园的第一个居住点很安逸，小城内很多东西都在，孩子们在街头打闹，几个妇人在一座大楼门前穿针引线，也有几人推着小货轮走动，很有生活气息。
芳子险些落下泪来，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街上没有行尸，居民不是互相杀戮，他们数月来苦苦寻找，不就是为了找到这么一个像家一样的地方吗？
大家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不断问着领路的小杨，心中的危机感顿时减弱，对着路过的幸存者点头微笑，大家心里都有了主意，这个家园宜居的很。
小杨领着他们走过两条街道，带着他们到了一家民宅，说道：“屋里有食物和热水，而且还有我们特地准备的鸡腿，平常很少吃到，你们就住在附近的这两家吧！”
相邻的三家民居，而且都是双层楼，虽然挤了点，条件并不差。
“谢谢。”芳子心中平和，看着迫不及待走进去的孩子们。
“不用谢，如果不够吃，我就住在街头第一家。”小杨说道，“今天你们好好休息，明天管委会会找你们谈话。”
“谈话？”
“就是平常的叙话，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我们是要按情况给你们分配任务的，比如放哨，甚至外出，当然都是合理的，以你们的经验，应该没问题。”小杨下意识地打量起几个男人，心中颇为满意。
等小杨走后，众人进了房间，一桌子丰盛的食物，馒头、面包、炒栗，橘子，还有一盘子鸡腿，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了！
也没有怎么分配，大家拿起来就吃，早都饿坏了，谁还管他吃的是什么，能吃就行。
陈言见大家吃的兴致正高，心中一叹，恐怕以后的食物不会这么丰盛了。他在屋内巡视一周，并无异常，窗外还有谁家的一只狗呆望着这里，似乎是等待着小灰的出现。
他看见可可拿了一个馒头，掰下一些喂给小灰，小灰也没什么兴致，嚼了两口就不吃了。几天前他就发现了小灰的异常，它表现地**静了，恐怕是病了，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兽医……
众人很快吃完了，虽是意犹未尽，也是满足的很，大家轮换着去冲个热水澡，舒爽之极。
胖子和刘完说要出去转转，想来是去找小杨再要些食物，果然，二十分钟后，他俩带回来两盘花生米和几瓶啤酒，不能更棒了。
“这个什么管委会，有酒还藏着，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没说庆祝下！”胖子说道，却是自顾自倒了一杯，然后递给了铁子。
刘完笑道：“人家不是说这里还有别的新人，等过几天一起聚会下，没想到被咱们自己抢先了，我看他那里酒也不多的样子，能给咱们几瓶已经不错了。”
“刘科学家，你怎么这么知足啊，作为科学家，你要时刻保持拥有一颗向上的心，不要以为我们现在就安全了，你这么掉以轻心是容易吃亏的！”胖子喝了一口酒，砸吧嚼了一口花生米，惬意的很。
“胖子，你还走吗？”佳佳问道。
胖子下意识地看向陈言，整个房间里真想去上海的恐怕只有他们两人而已吧！至于接下来的路，明天还要问问那个周川，上海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如此想着，他两杯酒下肚有了些醉意，一把揽住佳佳的腰肢，说道：“走不走再说，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今晚上我们俩……哈哈，那个，大家都别跟我抢房间哈！”
“要死啊你！”佳佳呸了一声，转头不理他。
如此安静渡过一夜，可以说是灾变以来最让他们省心的一夜，偶有几声狗吠和孩子们的争吵，更显地有生活味道。
这便是他们要守护的家园吗？
似乎也不错，陈言在黑夜中独自坐着，虽然很困，却是难以入睡。夜里听见外面有人走动，他和铁子都是机警地走了出去，发觉那几人是白天见过的，打听之下才知，他们是这个家园的守护者。
夜巡人，外招者，这个山谷里有很多人都在守护着这个家园，也许正因如此，才能聚集如此多的幸存者吧！
18.核爆炸
小杨很是贴心，直到将近中午才叫醒陈言他们，除了习惯性警戒的陈言和铁子，其他人睡地很过瘾，到了中午都不想起来。
早上是于慧最先醒来的，她在小城区里花了逛了半个小时来熟悉环境，遇到的行人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真有几分温馨的感觉。其中一个儒雅男子热情地带着她转了一圈，同时把山谷中另外几处地方的情况也介绍给她听。
“山谷范围很大，不过人员密集的地方也就三个小城，这里有将近两千人，是比较大的一个，另外两个在南边和东边，距离这有几十里，平常来往也不容易，可以说我们也只有在遇到苦难时才会出去。”中年男子叫马明，侃侃而谈，淡淡笑着，见于慧吃惊地望着他，他解释道：“你不用惊讶，我是管委会成员之一，自然比别人清楚些。”
“管委会到底是干什么的？”于慧好奇道。
“说白了就是居委会，里面的十个成员都是大家选出来的，负责替大家做决定，也负责大家的生活和安全。”马明说道。
于慧哦了一声，她一路观察下来，发现这里聚集的片区是很明显的，所谓的十个成员恐怕也是各个小团体的利益代言人，对这些小特征也一一铭记在心，这就是她的性格，既然大家决定住下来，那她就要把握好细节。
“下午有个新加入市民的见面会，到时记得要参加，就在刚才路过的那间套房。”马明提醒道，见她点头答应，然后道：“要回去了吗？用不用我送你？”
“这里还有行尸？”于慧问道。
“行尸？当然没有，我们这个小城绝对算是最安全的家园了……”马明答道。
“既然那么安全，那我就放心了。”
“万一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毕竟有一两千人，我们也不可能每件事都面面俱到……”马明有些不甘心，低声道：“我是说，个人找我也可以……”
“谢谢，不用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慧略有尴尬地往回走去。
马明看着于慧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渐渐有了明亮……
于慧回到了住所，看见小杨带着两人提着两袋子东西过来，一看都是吃的，面包面粉，看样子是让他们自力更生，小杨让伙计把东西放下，笑道：“我们本来是有个食堂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关了，现在大伙都是自己做饭，你们没问题吧？”
“没问题，好吃不好吃另说。”于慧答道，又问了几句下午会面的事情，便看见芳子走了出来。
芳子看了看于慧递过来的面粉，高兴道：“面粉！太好了，我们可以自己做着吃了！”
于慧苦笑，这个女人还真乐观。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卧室里大家讨论着在小城内的见闻和感受，祥和的很。
“哇，真不错，没想到还有奶油！”胖子砸吧几下嘴巴，享受之极，确是如此，单从吃的来说，比以前好很多，而且这里夜晚也安静的很，看来这个管委会保卫工作倒是做地有一套。
吃过午饭，众人到了委员会所在的院子里，这是做小洋楼，条件也不错，他们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人，看样子都是最近一段时间新晋加入到山谷家园里的。
之前见过的周川、马明等人都在其中，两人都是向着他们微笑点头，另有一位中年妇女将他们引入室内：“欢迎你们的加入，我是林莉，很高兴见到你们。”
“林莉大姐是我们的会长，多亏了林大姐不辞辛劳，我们这里才能这么安全。”马明笑道。
“都是大家的共同努力，不过，既然大家都信任我，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要求大家，也希望配合。”林莉看着大家，继续道：“这个月只有三十一人加入我们山谷家园，看来委员会的讨论没错，能加入咱们山谷的人越来越少了……”
“确实如此，一来这近一年的时间幸存者在外流浪的越来越少，说明外面的形势更加严峻……”周川叹了一声，继续道：“二来，山谷外围的行尸远比幸存者多，我们没有足够的条件外出，招人的事情只能减少到半月一次，甚至是一月一次……”
陈言一怔，这才意识到，从灾变到现在，足足一年了，这一年中，有多少爱人阴阳两隔，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又有几人还能存活下来……
他低头看见可可微笑地看着他，心中感慨，一年前，他救下了这个奄奄一息的中学生，谁也没想到这一年中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可谓危险重重波折数也说不清，如今能到达此处，让人感慨万千，也许这里真是个可以安居的地方。
林莉又介绍了小城的地理位置和防护措施，连带着几十里外的聚集区也介绍一番，众人这才心里有数，原来这山谷内并不安全，相邻的生存区离地也远，轻易想要串门也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管委会的几个成员和新加入的成员一一谈话讨论，有点类似于资格审查，因为之前有金何夕等人审查过了，所以这次谈话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众人，从而分配相应的工作岗位。
是的，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在管委会谋得一份工作，人出其力，物尽其用，管委会在小城内开辟出了几块荒地，幸存的菜籽便发挥出了作用，当然也有一些并不足量的食物，多是番薯和土豆。
陈言和铁子被安排了一份定期巡逻的工作，城内城外都要负责，算是协助管委会治理保卫小城。林莉和两人谈话后，暗示两人，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可以增加一席委员。
胖子和刘完华亦凡则是得到了放哨的工作，几位女士则被要求闲暇时协助菜农工作，也算合理。
晚间时候，周川让人拿出了酒水和食物，算是一次晚宴，除去孩子和老人，一千三百来人聚在一条街道上，场面很热闹，吃的喝的也算捉襟见肘，谁能抢到一瓶酒就是幸运，自然也分给同好的人一口，熙熙攘攘的，好不壮观。
从湖北、江西、安徽、浙江一路看来，方圆几省内也就只有这出山谷聚集这么多幸存者，而且还说民间组织发起的，就算他们消息再闭塞，也猜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情况很糟……
“你们听说了吗，天津那边被核弹炸没了！”有人突然说道。
“早就知道了，还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方圆百里都被夷为了平地，估计……哎，就算城市还在，咱们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也是提心吊胆，早晚有一天……”另一人道。
“瞎说，我觉得咱们这里就很安全！每天有吃的有喝的，虽然半夜还是会做噩梦……”
于慧真切地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她一把抓住那人：“你说什么？天津怎么了？”
那人一惊，随之明白了过来，叹道：“哎，姑娘，这事早都传开了，这次来的人有人是从海里坐船过来的，不但是天津，青海，内蒙，听说都发生了意外……”
于慧喃喃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早已对返回家乡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猛然听说这个消息，还是悲伤欲绝！不管是行尸，地震，还是核爆，曾经的记忆都没了……
“姐，怎么了？”佳佳就在她身后不远，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狐疑地看向四周，还以为有人欺负她，瞪了那几人一眼。
“家没了……”于慧定定看着佳佳，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姐……”佳佳紧紧抱住她，两人相拥而泣。
陈言看着她们姐妹俩，无言地看向胖子，如果于慧没有来找她父亲，他们就不会相遇，各人又是另一番命运了。大家都对于慧姐妹俩的遭遇表示了同情，无言安慰，同时也开始打听起了其他地方的现状。
这里一千多人，大多是周边省份的，也有边远一些的，打听来打听去，大家知道的都不多，而且大都是传言，亲眼所见的都一样，很多地方被大地震破坏，而且遍地行尸。
至于传来核爆炸消息的几人，是从海上坐船过来的，听说也经过一番生死险阻，海边聚满了各种尸体，人，海鸟……
19.捉鬼特工队
时间过地很快，转眼五天时间过去了。小灰生病了，于慧对动物生病并不太熟悉，好在小城里有位热心大姐在农大上过学，经过她的诊治，小灰很快就好转起来。
小城里还有几只其他种类的狗，小灰与它们一起玩耍，比以前更加嚣张了，连带着个头也蹭蹭往上长。
“见鬼，这才几天时间，小灰怎么这么大个头！”胖子朝小灰唤了几声，小灰回头看了看，继续带领着其他小狗撒欢地跑着，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神气，“丝也有逆袭日啊！”
时间长了，有认识的人说小灰不是家狗，而是狼。
可可并不介意小灰是什么品种，跟它相处一年了，渐渐习惯了有小灰的存在。
新加入的陈言等人渐渐融入到了这个新的家园里，邻里之间走动也多了起来，大家诉说着往日趣事和灾变后的经历，说着说着便黯然下来，就算遇见了这么多幸存者，还是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世界，那些记忆和亲友渐渐地变成了回忆，满是斑驳……
一年了，他们终于找到一处安全的住所……
男人们加入到了守护这个家园的行列当中，陈言和铁子刘完被招入了巡逻队，胖子和华亦凡干了两次放哨工作，叨扰着太无聊也加入到巡逻队，女人和孩子们则是坐着力所能及的工作，只有有过多次外出经验的女人才会被准许参加巡逻或者外出，这是以林莉为首的管委会制定的规则。
从很多方面看，所谓山谷家园的这个聚集区，确实已经尽力地做好了。尽管很多人还是惶恐，可以有了安心睡一觉的条件，谁还能要求更多呢。
尽管小城外有山峰阻挡，甚至他们已经建立好一套预防机制，比如围墙栅栏和铁丝网，可是巡逻队的工作依旧不安全，上个月就有好几人被行尸咬死。
巡逻队每次出动三批人，各有十人左右，恰好是三个被削断山峰的方向，紧紧靠着小城和山脚，他们的任务就是防范于未然，处理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
而今天，管委会多派出了三十人，因为这个小城的南边出现了大片行尸，存在了很多隐患。
包括陈言等人在内的一帮子人都赶到了南区，领头的是周川和马明，两人察看了一番南方防线，顿时心忧重重，如果真有那么多行尸冲过来，这些铁丝真的那么牢固吗？
“周教授，你放心吧，这一层铁丝网我们花了很大心血才布置好的，用了这么久都没事，这次肯定也会没事的。”马明说道。
周川神色郑重道：“可不能大意，你忘了今年元旦，差点出乱子……”
“嗨，那是值守的人大意了，就算如此，铁丝网还是拦住了大多数行尸的。”马明不以为然道。
周川摇了摇头，不再分辨，上次是幸运，而且行尸数量并不多，这次情况更加严峻。他跟马明分开，两人分别带队向两边察看，防护做的相当不错，不过他们不能只把防护限于眼前的防护网，南边只有一座矮矮的山坡，越过这座山坡就是一马平川，再无阻挡物，按照周川的意思是，要主动出击，先去前方探查清楚再说，如果有可能，将行尸阻挡在外围。
前方几里处还有一个山谷，再往前是零星的小镇，以前也有人住，后来为了便于管理，所有人都搬到三个大的聚集区了，毕竟人手有限，他们不可能照顾到方圆几十里外的安全。
经过一番探查和商讨，两队人马也拿不出统一意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有人要留守，也有人要冲出去，最终还是由管委会开会决定讨论，这次会议依旧由林莉主持，不过她特地让陈言和另外一个新来的伙计旁听了会议。
林莉四十岁左右，她本人并无太多在外生活的经验，她能当选会长跟她最先主事有关系，也跟她以前的身份有关，以前她是体制内的市局级官员，自然有些余威在。
“好了，你们别争执了，我们多听听从外面过来的同志们怎么说，陈言，你刚从外边过来没几天，你说说看法？”林莉问道。
陈言略微思索，答道：“我同意周川教授的看法，不过真想出去还得慎重计划，不知道你们的武器装备怎么样？”
林莉又她身旁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问道：“麦琪，你觉得如何？”
“林姐，上个月我刚跟其他两城区的负责人会过面，他们的弹药勉强够用，重武器和**基本上没了，吃的方面也有些困难，我看他们是帮不上我们什么了……”麦琪说道。
林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们还没有消息……”
“两个月了，没有一点消息……如果能联系上他们，他们或许会帮我们……”麦琪摇头道。
其他人都是一阵叹息，唯有新来的陈言和叫曾毅发的男人不太明白，周川见他们疑惑，解释道：“就是上海那边，那里原来有一批军队，曾经帮过我们，给山谷里发了武器弹药，甚至是直升机，他们每月会定期通过无线电跟我们联系，可是两三个月前，他们突然没消息了，也不知道……哎……”
上海那边的部队？难道是他二叔那里？陈言一惊，连忙问道：“上海？他们两个月前联系过你们？”
林莉点头：“是的，他们提供过武器，还说让我们坚持住，国家会想办法救我们……我们聚集在一起也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对了，你说有亲戚在那边，可是现在我们也无法提供更多的情况……”
陈言再也坐不住了，二叔，你一定要坚持住！两个月前上海还有消息，那现在呢？其实之前林莉已经向他介绍过了，上海那边的情况跟其他地方差不多，没想到那边还有一支部队存在！
其他人再商议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陈言满脑子都是关于二叔的想法，恨不得立刻启程去上海。
最终管委会同意周川带人出去搜索，并带上两辆军用卡车，还有所剩不多的一些**。
“什么……”陈言疑惑地看着林莉。
林莉：“陈言，你在外边的经验非常丰富，你愿意和周教授一起领导这次行动吗？”
陈言说道：“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这次行动结束后你能让我离开，再给我几把武器。”
林莉和周川几人相视看了看，问道：“如果上海真的对你那么重要，我不会阻拦你离开，但是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轻易离开，谁也不知道那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这里距离上海并不远了，离杭州更近，我想总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要去！”陈言坚定道。
周川看了看他，示意林莉不再多说，众人商议好此事，决定立刻就出发。等大家离去，林莉又叫住了陈言，道：“其实上海那边的情况我说的不够清楚，那边的情况恐怕不太好，远不是联系不上这么简单……”
“怎么回事？”陈言心惊问道。
“是这样的，麦琪在无线电里听到了很恐怖的叫声，之后我们再也联系不上他们了……”林莉说道。
陈言：“你们隐瞒了真相？”
“这个部队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们，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把这支军队看做一种希望，救命的希望……没想到……”林莉叹了一声，独自离开。
麦琪走了过来，犹豫道：“我们不想骗大家，我们想保住大家最后的一点期望……如果你一定要去上海，我会尽可能地帮助你们，我代表山谷里的所有人请求你，帮我们找到他们……”
陈言怔怔地看着麦琪，默默点了点头。
陈言领了武器，跟周川一起向小城外搜索而去，在途中他和胖子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两人都决定要到上海去看看，哪怕没有消息他们也不会放弃的。
同行的铁子咳嗽了一声，胖子疑惑地看他一眼，问他怎么了？
铁子说：“要走就一起走。”
“嗨，你真是我的好哥们，不过这次太冒险了，咱们刚到这么安逸的地儿，你可不能……”胖子还没说完，铁子哼了一声打断他，只听铁子说道：“你觉得我怕死吗？”
胖子一滞，心里却是涌出阵阵感动，不由看向陈言。
陈言愣了愣，终是点头同意，忽见刘完也走了上来：“你们可别忘了我！”
“你也来凑热闹！科学家，这里那么安全你跑上海干什么？”胖子打趣道。
“这里**逸了，我不习惯，呵呵！”刘完憨笑道，眼中的直爽却是表露无遗。
“那行，等这次捉鬼行动结束后，我们就准备出发！”胖子说道。
“搞地跟特工一样，还捉鬼行动！我看咱们别被鬼给捉住就行了！”刘完说道。
“这想法有创意，咱们捉鬼特工队整装待发！娘的，你说周川怎么不把那个直升机带上，哦对了，还没修好，你还别说，上次见着的直升机很可能是陈言二叔他们部队里的，也不知那里情况怎么样了……咦，这他娘的到哪了？”
胖子喋喋念叨几句，忽地看见眼前一片废墟，上面泥泞不堪，像是洪水过境似的。
20.搜寻
远处硝烟弥漫在若隐若现的山林中，近处一片片枯木裹在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两旁，这条路原本是省道，并非像其他路段一样崎岖不整，直到几公里外的一座断桥，这条路似被拦腰截断。
公路上两辆军用卡车和几辆小摩托呼啸而来，他们绕过断桥走了乡野间的一条小道，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处有些荒弃的城镇停了下来。城镇里的建筑依稀残留着往日的辉煌，看模样比百强县也差不了什么，然并卵。
几只臭虫从湿软软的地面跑过，飞快消失在街角的阴影角落里。
一行人从卡车上走下来，约莫近五十人的样子，只见这座小城似被蒙上了一层泥土，地上湿漉漉的，像是被洪水冲洗过一样，处处都是泥巴伽，一个好好的城镇荒废地跟乡野村落差不多。
“这才一年时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像荒废几十年一样？”胖子疑惑道。
“这位胖小哥，你有所不知，年初雪灾很厉害，这里本来就没人，自然也没人管理了，而且，”周川扶了扶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面带忧色地说：“也不知是不是跟一年前的灾变有关系，整个华东的气候都有些反常，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就不用说了，就是台风几年都来过两三次了！要是搁以前，这地方很少发生台风的……”
胖子点点头，心道也不奇怪，搁以前谁见过持续小半年将近半人深的雪？人都变成行尸了，自然灾害也多了起来，台风算什么，为了能活着，海啸也要扛过去！
刘完古怪地看他们一眼，又开始神叨起来：“大雪，地震，台风，海啸，末世还没有结束……”
周川抬头看他：“听说刘先生是科学家？”
“科学家也阻挡不了末日灾变，他也就嘴上厉害……”胖子笑道。
刘完苦笑：“确实如此，就算是科学家也没办法……”
“如果你们真到了上海，也许你的身份能帮助到大家……”周川若有深意地说道，见他还想再问，周川摆摆手，指了指前方，便走到了陈言身边。
前方出现了几个行尸，按道理说也不奇怪，这里距离山谷家园小城区有十里左右，平常巡逻也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可谁也不知道这里的行尸是落单的，还是巡逻人员发现的那一批？
陈言和周川等人简单商议一番，便沿着主街两旁搜寻起来，五十把枪已经是山谷家园里的半数警力，就算如此也只能略作探寻一番而已，要知道其中很多人都受够了外面奔波惶恐的生活，更有不少人几无在外生活斗争的经验，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陈言微微摇头，如果真论在外生存技能的话，这里面没几个人比得过他们，除了周川、小杨、金何夕和边年华等人，只剩以曾毅发为首的几人了。山谷家园里的不少人都是灾变最初时加入进来的，虽然经历过生死，并未掌握足够的生存技能。
果然，两队人互相依持着在小城里搜索，开始时还很有信心，后来遭遇突然出现的行尸后，慌不迭乱开枪的比比皆是，差点打伤自己人。
“你他妈的干什么？差点打中老子屁股！”曾毅发愤怒地抓起一个人的衣领，两人差点对打起来。
陈言皱着眉头，问旁边一年轻小伙道：“你们平常没有训练过吗？”
年轻人大大咧咧道：“肯定训练过，驴蛋子平常打枪可厉害了，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他手抖起来了？”
“训练个屁，胖爷我去参观过几次，那也叫训练，简直是闭门造车！还是毫无压力的对抗！”胖子不屑道，心想如果不是急着走，倒能让铁子或者陈言去当当老师，可惜这些人被关在小城里，哪知道危险处处都在，最好是永远都不用担心出去的问题。
陈言脸色难看，如果这么多人遇着几个行尸还能出问题，那他真是无话可说了，就是过两天他们离开这里，可那些孩子还住这儿啊！这种训练素质怎么能让人放心！他再去看对面周川那边，那里情况稍微好些，再看金何夕一副老练的做派，心道，如果让老金做教官，效果会好很多吧！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陈言和胖子哥俩，他们上学时大致算个好学生，不过小捣乱的事情也没少做，经常倒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出去野炊时游泳、爬树、生火、使用刀具，甚至是偷鸡摸狗，现在看来，所幸他们倒腾过一些老实孩子不常玩的事情。
他们并未想到这些东西有一天会这么有用，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很多教育者，恐怕很少人会思考这么一个问题，在现有条件下，最大限度地教会人如何取火、生电、生存，这是至关重要的，亲自动手远比死读书背诵死知识强了去。
陈言和周川带人在城南汇合，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搜寻，他们并未找到大批行尸迁移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可以再筑起一道防线的位置。在外围再加防线，这是陈言和周川临时商议决定的，只可惜这里不是山谷狭道，想要拉起铁丝网或者栅栏无疑是天方夜谭，再往前倒是有狭窄的地方，不过那里毗邻千岛湖，也起不到防护带的作用了。
经过一年来的地质灾害，地震和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徽浙交界处的地貌被改变了很多，以丘陵山谷为主，很多公路走着走着就没了，很多小城被掩埋了起来。
“再往前就到了屏门乡地段，然后走十几里是千岛湖，只可惜现在的千岛湖快被泥土填满了……”周川说道。
陈言：“周教授，你好像对这里很了解……”
“我带队出来过几次，而且那里以前是我的老家……”周川感慨道，神情萧瑟地叹息一声，很快恢复了常色，又道：“在千岛湖的东南方是另一个聚集区，叫做下马桥，第三个聚集区在玲珑镇，靠近临安和杭州……”
“靠近杭州？”胖子一愣，问道：“这么靠近大城市，那里安全吗？”
“哪里又会真正的安全呢！”周川答道，似又想起什么，说道：“我们这三个聚集区都是在灾变形成的山谷中，有山峰的阻挡，相对来说安全的多，不过另外两处现在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毕竟途中也有危险，我们三方会面很少，尤其是现在资源这么有限的条件下，互相的帮助几乎没有，人心隔肚皮，就算现在世界乱套了，大家也要考虑活着的问题。”
周川从小杨手里接过地图，细细看了起来，不再多言。一旁的边年华见胖子疑惑，凑了上来：“之前还有无线电，现在我们根本收不到信号，听说下马桥已经出事了……”
胖子一惊，什么三个聚集区，原来他们联系地这么少，这个该死的世界一天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顿时，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也加剧了他立刻离开的想法……
陈言似是对他的想法有所感应，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和周川商讨着解决办法。
下一个小城离地不远，中间有些村落，众人的行程并不顺利，这让周川打了退堂鼓。前方出现的行尸果真渐渐多了起来，看路上的脚印以及树枝上的痕迹，难道行尸真的是从千岛湖那个泥潭子里跋涉而来？
陈言看着大家：“今天就到这里吧，前边太危险了，有什么事回去再商量。”
今天从出来到现在遇到的行尸不过二三十只的样子，就这都已经如此混乱了，万一再遇到更多的麻烦，谁也不敢保证会怎么样。
“这些该死的玩意确实难缠，不过也不像有些人说的那么厉害嘛！要我说咱们开着卡车冲过去，碾死他们！”有人大声说道。
陈言微微摇头，还没说话，只听身后的金何夕冷哼一声：“不想死就安静点！”
那人不屑地讥笑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辩驳，众人心有不甘地往回退去，还没走出小镇，忽地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怪异的声音，回头一看，一大队行尸蜂拥而来。
“快走！”
“大家不要慌，跑到卡车上就安全了！”
“不要乱啊！谁踩我的脚！！”
这五十人中有一半是经过生死磨练的，还有一半人很少外出，或者只是在栅栏外围游走，其中的慌乱可想而知，原本有秩序的后退瞬间散乱开来，虽然都是向后跑，其中的磕绊是免不了的，几个人的倒下就会连累到别人，这时候小团体就很明显了，有些人被拉起，有些人被踩过……
“不要乱！”无论是周川还是陈言，谁也控制不住局势，大家只是本能地往后跑，也不知谁先开了一枪，枪声便此起彼伏了。
陈言暗暗叹气，这个家园里的人还不是一个整体，没有共同的生死考验很难拧成一股绳。
有两个人倒下，他和金何夕一人拉起一个，这一耽误就落在了后边，遭遇了最先冲上来的行尸，情势危急之时，周川倒也果断，毫不含糊地开了一枪，解了陈言的困局，两人也不多说，继续往卡车跑去。
等他们赶到卡车上，早有人发动了卡车，好几辆摩托已经不打招呼地率先离开，让人气愤又无奈。如果他们真的逃不掉行尸的追击，这种队伍如何生存？
“陈言，快上来！”刘完刚刚把胖子拉上去，紧接着看见了陈言，呼啦啦拽着他，这种热乎劲才是团队所应该具备的。
21.隔阂
众人返回小城区，值守人员早已发现他们，迅速打开大门，几辆摩托和卡车蜂拥而进。
“发生什么事了？”当值的华亦凡和另外一人拉住一个慌慌张张的人，急忙问道。
“行尸来了！该死的，都是行尸！”那人挣脱而去，头也不回地跑开。
下了卡车的周川和陈言着急地向管委会跑去，没走多远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林莉等人，显然她已经听到了消息。
“有多少？”林莉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川喘着粗气答道：“当时很乱，走地着急没看清楚，少说也有成百上千的……”
什么叫很乱，那简直就是糟糕之极！胖子伸出两根手指，抢道：“据我目测，至少也这个数！”
林莉又分别看向周川和陈言，周川也没有反驳，陈言则是点点头，他们往回走的时候他看见追跑着卡车的行尸乌压压的一片，恐怕还不止胖子估计的数量。
林莉表面上镇定，心里却是担忧无比，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得知行尸离这里只有不到半天的距离，她的信心有些动摇，不过看见麦琪的眼神后，她又坚定起来，这里都坚守大半年了，期间遇到大大小小多次袭击，这次也一定可以渡过！
胖子有意无意道：“大家还是想想怎么跑路吧，以这些人的素质，别说一对一，就是三个对一个行尸，恐怕也……”
胖子心道如果不是今天的任务说不定他们今天就离开了，哪还会赶上这么多不要命的行尸？尤其是看过这么多人的战斗素质后，他原本就不坚定的信心此刻更是摇摇欲坠。
其实不止是胖子，街道上放眼看去，已经有不少的人不听劝阻地东奔西跑，甚至有个别人开始偷偷收拾东西，等到势头不对小城守不住的时候，他们就会立刻离开。
“不要慌！你们跑什么！”马明向过路疲于奔命的人喊道，这种惊慌恐惧会传染地很快，他可不想关键时候再出点什么乱子。
“马明，你立刻增加防守人员，周教授，你去清点我们可用的所有武器和装备，麦琪，你召集所有管委会成员五分钟后开会，现在立刻开始行动！”林莉不愧是体制内出生的，一副干练的做派，完全没有一丝官僚的作风，因为她知道，这里的安全关系着每个人。
大家分头行动，林莉走之前特意看了胖子一眼：“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们没有把这当成你们的家园！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战斗，我们都会把那几个孩子当成家人对待的。”
“嘿！我的好心还被当成了驴肝肺！”胖子被林莉呛地无法争辩，就算为了那些留下来的孩子，他也不会就这么离开。
“胖子，我们先回去再说。”陈言拉住了他，悄悄打了个眼色，胖子便住口不语。
林莉的命令已经吩咐下去，可是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不管是执行命令还是奔跑逃命的都分成了一个个小团体，马明一帮，金何夕几人，新来的曾毅发等人，还有各个地方团体。
按说也没什么奇怪，人都是社会性的动物，自然要聚拢抱团，可是万一这个时候，大难临头各自飞……陈言等人迅速往住所赶去，心道最好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否则山谷家园就命在旦夕了。
于慧芳子等人早已听到了消息，此时见他们安然返回，心中的重担松了一下，连忙追问今日的情况，众人听了都是心惊，虽然他们已经不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多行尸，可这却是他们头一次要在这么多行尸攻击的情况下守护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他们接下来长久居住的地方。
其实陈言早就想过，即便他们到了上海，如果发现那里情况并不好，他们很可能还会返回这个山谷家园中。林莉说的并不准确，陈言在心中已经把这里当成退路了。
“咱们还是守住这里吧，要我说，整个华东都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刘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也许整个中国都不一定有更安全的地方。
“没说咱们不守，问题是怎么守啊！这些人的素质你又不是没看到，渣渣说不上，可是也强不到哪里去，而且，你看那个林莉，还对我们有意见！如果不能齐心，这个小城怎么能守得住！”胖子抱怨道。
“林莉是对你有意见而已，不是我们，嘿嘿！”刘完道。
“嘿，又挤兑我是不是，小心胖爷我抽你！你没看出来吗，林莉对我不满那就是对陈言不满，陈言还是管委会的旁听成员呢，你看这么重要的事，他们根本没让我们参加！这可不是我故意歪解他们……”胖子还没说完，忽地听到有人敲门，便停了下来。
离门最近的佳佳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然后朝大家挤挤眼：“来了……”
“什么来了？”
佳佳打开门，麦琪走了进来：“大家都在呢，陈言，管委会开会，就差你了。”
胖子率先走上去：“麦琪小姐是吧？陈言，那什么，叫你去开会呢！”
胖子朝陈言挤眉弄眼，陈言点点头，出去时在铁子耳旁低声道：“你让大家都呆在这个屋子里，有什么事情统一行动。”
“要我过去吗？”铁子低声问道。
陈言摇头，对胖子一招手，两人跟着麦琪走了出去。可可在后边喊了他一声，陈言示意她没事：“好好呆着，跟大家在一起。”
可可担忧地看着他们离开，直到芳子过来安慰她，可可才收回眼神。剩下的人在于慧和铁子的指挥下，迅速整理好装备，都呆在这间房子里，之前住在另一处的孩子也被带了过来，这些孩子们挥着拳头要保卫家园，看地出来多数孩子已经依赖上这个小山谷了。
陈言和胖子到了管委会的时候，大家正在激烈地争吵着，意见并不统一，大部分人是想守的，可是怎么守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包括曾毅发在内的三人有些沉默，不过也没反对，谁都知道，一旦这个家园守不住，他们将要面临的生活是什么，尤其是这种从外界生活中挣扎过来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个地方。
可是这种沉默在马明等人看来就是另一种意思了，马明刚刚调派了两百个壮劳动力，此时看着刚进来的陈言，不屑道：“你们几个刚进来的是不是不想出力，大家都在出人出力，你们一声不吭，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我看他们是不想出人！嘿嘿！”有人附和道。
“林会长还说外面来的人更有魄力，我看也不过如此嘛！他们要真这么怕死就让他们窝在家里好了，我要让有些人看看，我们湖口男儿是怎么保卫家乡的！”另一人答道。
“你们什么意思？什么叫怕死！我曾毅发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这么久，还他娘的比不过你们？！”曾毅发怒气冲冲地看着对面三人。
“曾老弟，马明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大家只是在商量解决办法……”周川解释道。
“商量个屁！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把武器还给我们，老子不在这鸟地方受气了！”曾毅发说着就要离开。
“都给我住嘴！”林莉啪地站了起来，目光不善地扫视大家，哼道：“这时候了吵什么吵！有本事去给我把行尸打跑！”
“等行尸攻进来了，我们谁也跑不掉！一堆大男人就会吵吵！”麦琪不屑地说道，又瞥了曾毅发一眼，“山谷家园也不是某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惹毛了姐姐我……”
“你！”曾毅发又要发作，林莉猛地摔碎茶杯，凛然道：“麦琪！”
麦琪哼了一声，冷冷地看曾毅发一眼，不再说话，忽地听到耳边一声轻叹，抬头看了看陈言，心中更是不屑，要说这个曾毅发嚷嚷是够婆娘的，可还算有些骨气，这个陈言愣是一言不发，忒地不中用了些。
“如果你真要走，我们也不拦你，可是你想清楚了，如果你离开了就再没有返回的机会，”林莉审视着曾毅发，见他张了张嘴，又道：“跟你们一起来的也有老人和孩子，你有没有替他们想过，他们真想离开吗？你愿意还让他们跟着你东躲西藏吗！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赌一把守护山谷家园！况且我们还没到这一步吧！”
曾毅发嘴唇挪动几下，终于摇了摇头，另外两人也是坐了下来，仔细听林莉说话。
陈言看向林莉，心道这个女人果真有两下子，怪不得能当上管委会会长，十几天前也是她一一找大家谈话，分辨真假并说服大家留下。
“好了，你们也商议不出来什么，就按我说的办，所有的人员出动由我安排，先是值守和巡逻人员出动，然后30-40岁的成人补上去，之后是20-60岁的，最后是20岁以下60岁以上的，不分男女……我希望不用等到那个时候……”林莉说道。
周川接道：“这回大家都没有异议了吧，我觉得林会长安排的很合理，我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见无人反对，周川笑着朝林莉点点头，正要开口，忽见陈言站了出来：“我同意林莉会长的安排，不过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林莉问道。
陈言淡淡道：“行尸最快会在今天晚上赶到，我们的部署应该有所调整，首先要把这两天的食物和饮用水分配好，不能让大家慌乱；其次，所有围墙栅栏外围的暗哨人员全部撤回，他们留在外边只会送命；所有的家庭或者小团体都应该分配武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徒手搏斗……”
“说的好听，哪有那么多枪分配给每个人？”马明冷哼道。
“我说的是每个家庭或者团队。”陈言纠正道，然后疑惑地看着林莉，搞什么，别说你从军区里就搞到这么点枪啊！
“你有所不知，我们确实被部队接济过几次，不过现在只剩下一百多条枪了，**和子弹也有一些，这次也都要拿出来用的……刀具和棍棒倒是有不少，可以分发下去，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林莉说道。
一百多条枪？还算不错，不过要面对这么多行尸也说不上有多大的胜算，陈言思索道：“那就把这些枪分给更有经验的人吧，哦对了，这个指挥权也要一同分配下去，否则行尸来了大家一窝蜂冲上去逃下去，恐怕……”
林莉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看了看各个管委会成员的表情，脸色变地难看起来：“这个……”
陈言看着众人的神色，心中一股凉意，就算有了隔阂结了梁子，他也要坚持下去，否则能不能坚持到明早都是问题！
22.黎明前的黑暗
一只黄雀在院落枝头叽喳作唤几声，山谷中本来有很多鸟的，也不知空气中侵入了多少病菌，鸟儿已经很少见了。
这个山谷小镇被称作家园，也是末世以来成千上万幸存者赖以生存的地方，在这十几个月中，有很多人牺牲了性命，这才换来了家园如今的模样。
小城区内本来一片祥和，此时却是笼罩一团阴云，旁晚传回来的消息让每个人都平静不下来，不下于两千只行尸正在一步步朝山谷进逼，估计两三个小时就会到达他们的家园！
山谷内的居民成分复杂，有末世之初附近的居民，也有外面来的幸存者，虽然也有不少人有过跟行尸搏杀的经验，大部分人都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尽管有巡逻队的安抚，街上还是乱糟糟的一团，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对这次行尸的袭击没有太多的心里准备。
可可将几件衣服装进背包里，然后又扔了出去，多装了几盒吃的，她抬头看了看窗外慌乱的人群，脸色的担忧越来越多。
“你这么喜欢吃玉米啊？”芳子发觉可可装了很多玉米，好奇地问道，她则是往包里塞满了花生和饼干，还有一些豆制品，其中不少东西都是她这么多天来自己做的，众人的反应很不错，只可惜时间短了些。
可可点点头，心思却不在吃上面，问道：“芳子姐，他们把枪发给我们了吗？”
“只给了铁子一把，还有三把匕首……”芳子答道，“佳佳找他们理论也没什么效果，看来大家是不想让我们出力呢！”
“除去老人和孩子，还有差不多一千两百人，这么多人应该对付得了行尸吧！”可可瞬间乐观了些，看着门口几个大男孩，说道：“只要证明了这个家园是安全的，我哥就会带我离开的。”
“怎么着，你想跟陈言一起去冒险啊！难道你不留恋这里的生活吗？”芳子拍了拍满满的包裹，满意地点点头。
“这里是挺不错的，可是如果我哥要走，我也会跟他一起走的。”
“你就这么跟着他？”芳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可可低头看看塞进去的玉米，说道：“他们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救了我……”
芳子点头：“你放心吧，这么困难我们都坚持过来了，至少我们会一起离开。”
“你也要走？”可可惊讶地看着她，“那孩子们怎么办？”
“孩子们就留在这个地方，如果这次的危机能安全渡过的话。”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两人赶紧冲了出去，只见刘完和华亦凡兴奋地跑了过来，两人手里拿着铁棍、镰刀，甚至还有斧头，哗啦一下扔在地上：“就抢到这些，你们选吧！”
原来二人出去寻找武器了，枪支都在管委会保管着，他们一个也搞不到，连刀具都被大家抢光了，他们只找到这些东西，用起来还算趁手，拿回来分给大家。
几人都围在门口很是扎眼，有两人慌慌张张地从门前经过，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人拉着另一人，小声道：“快走，晚了他们就不要了！”
两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飞快向前跑去。
“看看，这些人就知道制造紧张气氛，这么乱怎么抵挡行尸！”刘完失望地摇摇头。
铁子沉沉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微微皱眉道：“都进去，不要乱跑，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对，越是这时候我们越不能分开，我跟铁子一起去，你们都呆在屋里！”刘完也跟了出去。
天色微黑，两人出去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到处都是巡逻的人和慌张的居民，小城里的情况乱哄哄的，巡逻人员根本镇不住场面。
“都不要乱！听队长指挥！”
“听我们的命令！听着，我们还需要一队人镇守西南方向的缺口，谁愿意去！”巡逻的指挥官拦着路过的居民，吓地几个孩子哭了起来。
小城里的几只狗不停地叫着，此时更是让人心烦意乱，三三两两路过的人都是在朝自己的团体集合，或者是在收拾东西带到自己的地方，哪里有人愿意听别人的指挥。
“怎么办，队长？”马六神色慌张地看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这是他们的队长钟福。
钟福想起马明的交代，心里焦急无比，猛地掏出了枪：“妈的，拉壮丁去！谁不听话老子毙了他！”
钟福领着马六几人站着大马路上，看着走来的铁子身躯高大，满意地点点头：“兄弟，就你了！还有你！”
他们指的正是铁子和刘完，刘完上前两步，不屑道：“干什么？”
“杀行尸，造福万民！”钟福说道，一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嘴脸。
“那行啊，你先给我们一人一把枪再说。”刘完硬气的很，不论出人力的事情是怎么商议的，他觉着先忽悠一把枪过来再说。
钟福握着枪摇了两下：“到了自然发给你。”
“队长，枪不够了……”马六提醒道。
“嘿，你……”钟福不满地用枪砸了马六一下，又看着铁子两人，“保卫家园人人有责，一根木棍都能杀死行尸，怎么着，你们去还是不去？”
刘完正要说话，铁子却是走到他前边，阴沉着脸：“滚！”
“妈的，软的不吃吃硬的是不是？”钟福直接用枪指着铁子，当然他也不敢太放肆，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威风，没成想铁子反手就躲过钟福的枪，干脆无比。
钟福的胳膊被别的生疼，当时就火气冲冲，刚要上去争斗，忽地听到一人大喝道：“住手！”
来人是金何夕，他刚从防线上回来，看着窝里斗的钟福，大失所望，他平时在周川身边，做事性格都很老练，他的话倒是震住了钟福。
铁子也不争辩，一言不发地向前走，钟福急道：“还我的枪！”
铁子根本不理他，倒是刘完嘿嘿笑道：“行尸来了，我们没有枪怎么保护家园。”
金何夕看了看铁子，也没反对，把自己的枪递给了钟福，然后打听起马明的安排来，听钟福说完，金何夕叹道：“方法是可行的，可是他自己……”
钟福试探地问道：“马明有自己的安排？”
金何夕看着他：“你在他身边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马委员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金大哥，兄弟们都想跟着你混，你看，要不要小弟我去打听一下……”马明小声道。
金何夕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这个时候耍心机用没有，还是想想多杀几只行尸吧。”
突然，远处传来了枪声，大家都紧张起来，还以为是行尸来了，打听后才知道，有个巡逻队的见情形混乱，朝天开了一枪，没想到子弹无眼竟然打中了一个居民，两拨人抄地很厉害。
“妈的，我不是说吓唬吓唬就行了吗！”钟福破口大骂，“真是不堪大用！”
钟福跟着过去调节纠纷，金何夕则是走向管委会，把刚才察看的情况告诉林莉周川等人。
管委会所在的居民楼里一片熙攘嘈杂，院子里偶有人急匆匆地跑进跑出，墙头的一只雀儿起起落落，似乎不愿飞走。
房间里的几人正在争吵地厉害，明显地分成两派，以马明为首的委员想当然地想要拒敌于大门之外，企图用一部分人把行尸引入大山，而且这批人应该是富有斗争经验的外来者。
“操，用屁股都知道这是在送死！先不说需要多少人去引开行尸，你知道大山里有多少行尸吗，进去后还能出得来？老子从黄山到这里走了三个月才走出来，十几个弟兄都交代了！要去送死你去，老子不会去！”曾毅发直直盯着马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幸好周川从中拦着。
马明这个臭主意把曾毅发和陈言等人无声地联系在一起了，他们确实更有经验，存活能力也更强，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能清晰地认识到外面的凶险之处，好不容易脱险走出来，谁会再让自己命悬一线呢。
“我同意曾大哥的看法，凭借几十个人就要引开行尸，根本就是扯淡，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我看有些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马委员，呵呵，你说呢……”胖子嘿嘿一笑。
“说我居心叵测？我还不是为了大家着想！你们的作用不一定是歼灭行尸，而是引开行尸的注意力，哪怕只引开一部分也成，你们不是说你们的战斗能力比其他人强吗，怎么这时候怂了？”马明玩味地看着他们，他对这个曾毅发、陈言还有其他几人很是反感，所谓外来者能幸存下来也是运气的成分居多，什么狗屁能力，这个家园可不是你们说了算。
“我怂你妈的个逼！”曾毅发忍无可忍，抓起茶杯就扔了过去，翻过桌子就要打人。
砰！
一声枪响突兀地响起，子弹穿过窗户，打在了院墙上，雀儿扑棱几下翅膀，歪头倒在地上。
23.你买机票了吗
“外面怎么这么乱？”佳佳皱着眉头，面色很不好看，原本以为在山谷里能过上一段舒心日子，没想到这里也是危险重重，看来胖子给他许诺的话也只能听听了，她低声嘀咕几句，然后看向默默站在窗前的于慧，问道：“姐，咱们真要走啊？”
于慧仿若未觉，直到佳佳到了她身前，她才歉意地说：“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我出去看看。”
佳佳看着夜色中匆匆而过的几人，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们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去看看他们。”于慧摸了摸枪，转身出门。
“我跟你一起。”佳佳追了上去。
这时，小灰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竖起耳朵，警觉地看向门外，那里正是管委会所在的方向。
管委会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两拨人各自忍了很久，眼看就要失控，林莉一枪打在了窗户玻璃上，倒是暂时稳住了大家的情绪。
“你们还像不像话？！行尸来临在即，你们却自己先打起来了！谁再给我捣乱，别怪我军法处置！”林莉一一扫过众人，不怒而威，她身后的麦琪等人也纷纷上前，似要维护会长的尊严。
周川叹了一声：“这时候咱们就别意气用事了，各位，咱们遭受的磨难还不够多吗，我相信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击杀行尸保护好民众。”
“林会长说的对，周教授也能认清形势，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抵挡住行尸的进攻，只要有些人别耍心眼，我们也不会乱来的……”胖子冷眼看了一下马明，言外之意是，大家都顾大局，一旦有人跟他们对着干，嘿嘿，哥们也不是吃素的。
林莉依次看向马明、曾毅发陈言等人，见双方各自点头，她若有深意地说：“好了，就按照之前议定的来做，大家分头行动！我还要再说一句，事成则山谷在，事败则家园毁！”
众人各有所思，纷纷离开，等曾毅发和陈言路过麦琪时，她冷哼道：“有力气少窝里斗，多留点力气对付行尸吧！”
“你！”曾毅发又要发作，陈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曾毅发这才愤愤离去。
出门后陈言碰上前来查探的于慧和佳佳，发觉曾毅发欲言又止，陈言对他轻轻点头，互相交换了眼色后离去，双方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无形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许是因为马明的无意识推动，或许是在外边生活久了的一种直觉。
可他们都知道这种共识很脆弱，他们没有真正经历过是生死，关键时刻或许只能还是靠自己。
经过管委会的一番指挥，山谷小城里的秩序恢复了不少，直面行尸冲击的南门和围墙已经布置好了人手，大约有两百人严阵以待，后方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补充动员，留作第二梯队，其他方位和城内只留了稍许巡视人员，一旦行尸冲上来，连这些人也要冲上去。
还未上前线的人们大多在整理自己的背包和工具，经过陈言的建议，林莉确实给大家分配了食物和枪支，不过并不足量，总算能支撑一下，也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大家的情绪。
“我们这么多人才这点吃的，就算再俭省，最多两天，三天，然后呢？”胖子生气道。
“一百多条枪，不到两千人，其中还有一半是老人孩子，另外一半只有少部分是外来者，你还真指望能守住这个山谷啊！要我说，那个什么林莉啊马明啊，肯定有自己的小九九！”佳佳分析道。
胖子听她说的悲观，可也知道是实情，面对这么多的行尸他也有些打退堂鼓，急病乱求医似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佳佳关上了门，看了看大家，“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走？恐怕也来不及了，先不说行尸到没到墙外，恐怕这个时候林莉绝对不会允许乱军心的事发生！”
“大不了咱们杀出去，反正都要去上海！”佳佳说道，胖子却是听出了她的隐有不满，拉着她的手悄声道：“佳佳，咱们不是谈过这事了吗？”
胖子看看其他人，厚着脸皮拉走了佳佳，似在低声安慰讨饶，没多久两人倒是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
经过一番计议，几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几个决定留下的孩子也到了这件房子里。铁子和刘完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陈言和于慧出去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倒是看见金何夕和边年华这对要好的兄弟争吵起来，他们也没多想，回去后依然没看见铁子两人。
没过一会，钟福过来通知他们，让他们做好第二梯队的准备，又给了他们二十发子弹。突然，原本寂静的夜吵闹起来，距离他们住宅不远处的两间房子里，有人因为太过恐惧而生了事端！
那家人吵吵闹闹地想要离开山谷家园，随之又有几家人想要离开，果然，巡逻队立刻制止了他们，林莉比谁都清楚，这种恐慌一旦蔓延，后患无穷！所以她在指挥部署的同时，更是亲自上阵拿着扩音喇叭，信誓旦旦地向民众做出保证！
谁都知道这番保证不能尽信，可是大家又顾虑违背命令的后果，小小的骚动总算是暂时压制下来，一旦情势危急，恐怕……林莉心事重重，立刻又去了前线视察。
深夜将至，山谷里静悄悄的，山谷家园面临着从未有过的考验，这次的行尸比以往要多出很多，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最前方的南墙栅栏防线有两百人分散开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黑暗里，那里一直都是安静的夜色，可是不少人的手心却都捏出了汗。
其后另有两百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应着第一波人，至于其他人，要么躲在家里反锁着房门，要么一伙人聚集在某处，表情严肃，目中谨慎地打量四周。
这一夜，除了幼儿入睡，再无一人入眠。
黑夜中快速穿过的少年，邻居家乖巧蛰伏的小狗，都让人心里无端生气一种怪异来，每个人似乎都在准备和等待着，与行尸的决斗，还是死神的惩罚？
陈言几人作为第二梯队正在候命，之前他已经通过金何夕的口中得知，刘完和铁子已经到了栅栏防线，心理稍稍放心，如果林莉和马明他们能过抛弃己见，让他们这些有经验的人指挥会更好，好在队伍中还有金何夕这种实力的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气氛有些压抑，虽然不时有人交谈，可大家心思各异，明显都是在试探其他人的想法。
“你说咱们能守住吗？我听说管委会下了死守的命令！”
“怎么守，一百多条枪大部分都在第一梯队人手里，咱们只有匕首和木棍，这能杀死行尸吗？”
“放心吧，只要击穿行尸的头颅就行了！我相信林会长的安排！”
“我怎么听说现在那玩意头颅变硬了，跑地也更快了！”
“嘿嘿！你怕什么！末世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就算咱们真的守不住，我就不行你会站在那等死？”
“哎，真死了也就算了，一年多了，我受够这种日子了……”
不时的交谈声传入陈言的耳朵，他心中一动，刚要问问关于行尸的问题，忽然看见金何夕走了过来，示意他有事要谈。两人回避了众人，只见金何夕严肃地望着他：“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
不待陈言发问，金何夕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机票买好了没？”
陈言大为不解：“机票？什么机票？”
金何夕仔细观察他一阵，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摸着腰间的手这才松弛下来，也不做解释，拍了拍陈言肩头，转身欲走。
陈言一开始就察觉到金何夕与以往不一样，回想着他的种种举动，脑海中突然明悟过来，这是一种试探，金何夕是在试探他！可是他说的机票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金，咱们也算经历过生死，别打哑谜，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陈言问道。
金何夕停住脚步，顿了顿，似在提醒：“小心马明。”
陈言一惊，心里翻滚起来，隐隐抓住了什么念头，却怎么也理不清来。再回想起马明今日种种针对，莫非金何夕是想说，马明要趁乱对他和曾毅发不利？
这种关头马明应该来不及顾忌他吧，他和曾毅发并未真的和马明有太大的矛盾吧？可是金何夕为何又做出此番提醒？离间？这也不是老金的风格。
多疑的性格让陈言对金何夕的怪异举动想了又想，他始终认为，谨慎过头也比轻易信任好，何况是在这复杂多变的末世。
陈言不知道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依旧提醒了胖子等人小心马明，复又坐在一旁小憩。渐渐地，他注意到曾毅发投递过来的眼神，陈言也不多说，示意他一切小心。
已经到了凌晨，林莉等人在第一道防线安排好后，也来到了第二梯队，稍作一番嘱咐，让陈言曾毅发和另外两个委员指挥这些人，自己又去了前线。
以身作则的林莉感染了不少人，大家的情绪被调动了一些，静候行尸的到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前方还是安静的很，陈言和曾毅发商量一番，让第二梯队的人先行休息，保证接替的时候有充足的体力。
与此同时，在小城西侧的一条街道，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穿过了马路，正是借口出来撒尿的铁子和刘完二人，他们一路绕过防线和梯队，几乎在小城里跑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诡异！
“你说钟福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马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刘完诧异道，见铁子紧紧贴过去，刘完恍然道，“跟上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俩人跟着钟福左拐右拐，到了小城的西北侧，这里靠近山峰，平常只有巡逻的人过来，钟福到底要干嘛？刘完的直觉告诉他，他很可能发现了什么秘密。
两人很快发现了异样，眼前虽说靠近山峰，可也是一座停车场，停车场里被雨布遮着，像是有几辆大车。附近有一排简易的房间，外面有人在放哨，钟福跟他们打了招呼，竟是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小心，有人！”两人看见外面又走过来不少人，都是往这个方向，其中还有边年华！再看屋子里，有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看见钟福走进来，脸上的惶恐一闪而过。
再看着雨布下藏着的车，刘完恍然心惊：“他们这是，要逃走！”
行尸来临，大家有离开的想法并不奇怪，可这是在马明的授意下，一群人有组织的离开！这是林莉等人默认的举动，还是另有缘由！
刘完震惊不已，不知道马明他们会不会留下一两辆卡车，那样就算小城守不住，也能救下不少人，只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谁都不会让给谁车了！
“我们要早作准备了，没想到他们真的要走……”刘完黯然摇头，他对小城的感情说不上多深，可是这里毕竟是一种希望所在，为何大家不齐心协力去守？
“只怕来不及了……”铁子深深看了一眼西侧的断壁，也不管钟福等人，迅速地离去。
刘完也向西边看去，震惊地睁大眼睛，喃喃道：“那是什么，那是……猴子？不对……是行尸！怎么这么快？！跑！铁子，等等我！”
24.永坠黑暗
凌晨三点，山谷小城南侧，一道由铁丝网和木桩组成的栅栏阻挡在众人面前，像是一道坚固的墙。
墙后有点点光束亮起，十人八人组成一团，或站或坐，无声息地等待着什么。有个别人熬不住困意，蹲在木桩边昏昏欲睡，旁边立刻有人提醒。
黑夜静寂的很，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可是前方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信号。被马明派出去刺探的几人到现在也没回来，众人心头再次蒙上一次阴影。困意和疲惫袭上心头，再加上恐惧的蔓延，已经有不少人打退堂鼓了，好在会长林莉雷厉风行，以铁腕手段强行压制了这种不良势头。
林莉经历过不少残酷的场面，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是头一次碰到，如此多的行尸，情势对他们很不利，也不知马明训练出的人员到底如何，如果要是每个人都有外来者的那些经验和素质，也许这次的危机可以渡过，林莉低低叹了口气，很难，可是谁也不能退，否则这个辛辛苦苦建立保卫的小城社区，这里的每个人，后果难料啊！
不远处的金何夕走到周川跟前，低声耳语几句便悄悄退了回去，周川面带担忧地走到林莉身边，欲言又止，林莉问道：“怎么回事？”
周川悄声道：“老金去试探过了，陈言曾毅发那里好像不知情，反倒是马明……”
“他做了什么？”
“我们的人一直跟着马明，他一直都在部署防线，也没什么反常，可当小杨跟着钟福他们时，他们看见……西北停车场有人在聚集……”
林莉皱眉不已，心里猛然生出一股愤怒来：“真想走也得有那能耐，我看他们出去能活多久！以他的手段，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下马桥的事情，玲珑镇那里恐怕也……”
“行尸！”
“小心！”
“啊！”
就在林莉说话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惊慌起来，先是有人惨叫一声，然后更多的人惊叫起来！她朝前一看，眼中的震惊一览无遗！
何止是她，栅栏旁边的两百人全都震住了！栅栏前方有两人连滚带爬地往这里跑，边跑边求救，而在他们身后，一道黑布紧紧跟随！
不，仔细看去，那就是无数只行尸潮涌而来形成的景象，黑压压的逼近小城，犹如一只大掌从天际横拍下来！
来了，终于来了！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眼看那两人越来越近，有人便要去开门，可跟着他们身后的行尸几乎同时逼近而来！当前更有两个行尸穿梭的飞快，似要碾压那两个踉跄的人！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不能开门！否则行尸都会冲进来！”有人喝道。
“不能开！我们都会没命！”有人附和道。
“啊！”当先那人惨叫连连，竟是被最快的那只行尸咬住脖子！鲜血如注，撕心裂肺的嘶喊响彻黑夜：“救我！救！！……”
“都别慌！听我指挥！”林莉和周川已经挤到最前方，看着近在咫尺的行尸大军，心里再也无法镇静，甚至有了想要退后的冲动！就连她都如此，何况其他人，不能退！否则身后的居民将遭大难！
“救我……”
“开门！快开门，拉他进来！”林莉终是不忍心。
“林姐！”周川一把拉住她，看了看旁边一干人等，仿佛只要有人开门，大家就会跟他拼命。
“杀了……我……”栅栏外另一人也倒在血泊里，绝望地看着众人。
砰！
一旁的金何夕开了第一枪，猛地看向大家：“都给我杀！想想你们身后的亲人朋友，退后一步就是死！”
砰砰砰！
“杀死他们！”
恐惧变成了杀戮，所有的人们都向外疯狂的射击！
一部分行尸停下来撕咬刚刚死去的那两人，更多的行尸继续涌向栅栏！如果不是铁丝和木桩的阻挡，这第一波进攻他们就守不住，可是这么多数量的行尸攻击防护墙，恐怕攻破只是时间的早晚！
没有人坐以待毙，子弹和长矛同时飞向栅栏的另一侧，更有胆大凶狠的直接拿着匕首刺向栅栏边缘的行尸……
“杀啊！杀光他们！退不了了，后面就是我们的老婆孩子！”
“该死的行尸！老子干死你们！”
管委会的指挥已经没多大作用了，所有的人都是凭着本能跟行尸搏斗，没有经验的人颤抖着双手向外射击，有经验的人也是恐惧无比，殊死搏斗，无休止的射击，无数的行尸……
行尸的数量远远多于他们的预判，几番轮射下来，行尸好似没有减少，他们借着尸堆一步步靠近栅栏，甚至有几个已经翻越到了里面……
周川的眼镜沾满了污血，他也顾不得擦，火急火燎地拉住林莉：“这样下去守不住！铁丝网松动了！”
“子弹还有多少！”林莉呸地吐了一口，她的子弹打完，直接掏出匕首，咬牙刺向行尸。
“还有一些，可是这么打肯定坚持不到天亮！！”周川着急地看了一眼手表，不到四点，再看向外面，顿时往后跑去，“我去让第二梯队准备！没有子弹就上棍子！”
第二梯队的人员早就听到了前方的枪声，不少人跃跃欲试，也有不少人隐隐想要溜掉，倒被曾毅发抓了个结实。陈言上前察看一番，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么多的行尸他遇到过，这种人间地狱的感觉还要再来一次吗？
前方不少人枪都拿不稳，击杀要领更是不对，往往几发子弹好几刀才能杀死行尸，而这后边又有人萌生了退意，这个山谷还能坚持多久？再加上刚才铁子说出的消息，所有不利的情况同时出现了，就算这一两千人存了死志，山谷小城才有一丝安全的可能性。
牺牲自己保卫他人谈何容易，这个团体还做不到齐心协力，看不少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恐怕各个小团体都有自己的打算和退路，只是谁也没想到遭遇这么庞大的行尸群，就算是想走也很难。
就在这时，前方更乱了，周川慌张地跑了过来，那副满面污血的模样，差点让人误以为是行尸。他招呼大家全部上阵，这时候根本管不得什么梯队了，仅靠两百人根本守不住防线。
曾毅发欲言又止，终是吼了一声带着大家冲向前方，没成想有人趁机想溜，一向平和的周川啪地一枪，一下打在那人腿上，阴沉地看向众人：“谁在逃走都是这样的下场！周某说一不二！”
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稍稍震住了众人，不过周川也知道，这效果恐怕会随着恐惧的加深大打折扣，此时他也没办法，一旦有人逃走，这个山谷就交代了。
陈言将铁子看到的情况告诉了周川，周川听后愈发震惊：“刚才我们也看到了，最前边冲过来的两个行尸应该就是，他们更快，通体灰白，又像动物又像人……现在西边也出现了，哎……”
看着周川如此愁容疲惫，陈言原本想要试探关于马明的事情，此时也没有开口，眼睛曾毅发走了上来，几人一同商议着对策。
轰轰！
马明不知何处拿来的背包，里面藏的都是**，此时竟是豪不藏私地扔了出去，外面一片火光！烧焦的气息飞快蔓延开来，整个山谷荡漾着这种难闻的气味！
**也只是稍稍缓解行尸的进攻，眼看有所不济，马明恨恨骂了一句，嚷嚷着要去找寻更多的弹药和人手，哪怕是战死也要守住这片家园，随之退出去寻找人手去了。
麦琪啪地打爆行尸的头颅，冷眼看了一眼马明，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林莉，林莉无暇分身，只是看了一眼离开的马明，然后猛地将匕首刺向行尸的眼睛！
又过了半个时辰，靠近东侧的一角终于被行尸攻破！毫不畏惧的行尸争先恐后地爬了进来，附近的人拼命的刺杀着行尸，再有陈言铁子曾毅发这些富有经验的人员帮忙，将将守住这个缺口！
只是弹药告急，这种穷守和坚持还能持续多久？
终于，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中间、西侧都有缺口出现，行尸一只只冲了进来，开始还有人能坚守着最前方，后来换阵下来，没有经验的人一个纰漏就送了命！眨眼之间，数条人命牺牲在栅栏边上！
行尸撕咬躯体的画面看地人干呕，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呕吐，因为行尸冲了进来！恐惧！**裸的恐惧！而且这种恐惧不安以光速蔓延在人们的心中！
逃命！这是很多人的第一想法！犯不着为了这座小城丢掉命，城可以再建，命只有一条！
惊慌失措，慌不择路，终于有人率先耐不住惊恐，大叫着扔掉了木棍，疯一般地向后逃走！
“跑啊！快跑！行尸冲进来了！”
“别跑！回来！”
栅栏内外乱象丛生，行尸和居民交织在一起，有互相砍杀的，也有单方面追赶的，最先只是几人逃走，后来更多人丢掉武器逃走，越走越多，越来越乱，呐喊和嘶叫交织在一起！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跑地太快被谁丢下的木棍绊倒，只是这一步的耽搁，他被一只灰白的行尸抓住！那像婴儿又像猿猴的行尸长地很诡异，可是他的四肢比人都要灵活，一下抓住了那个青年，小小的脑袋竟能张开那么大的一张嘴，生生咬掉青年的半边脸！
“啊！”
一个中年男人跑地飞快，一边跑一边回头观望，没想到手里的大刀一不留神刺了曾毅发一刀，曾毅发本就怒火中烧，此时回手一枪打烂了那人，惨叫此起彼伏地响起！
“完了！”
林莉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全是血水和撕咬吼叫，她本能地握住刀，可手里的刀却是钝了一般，一下看在行尸身上拔不出来，眼疾手快的周川帮了她一把，躲过一劫！林莉看着这幅乱象，心中很痛，她知道早晚都有这一天，可是她本想把这个家园守护地更久一些！
来不及了！一切抵不过眼前！
“林姐，走吧！守不住了！”
麦琪且战且退，隐隐护在林莉身边，忽地发现不远处的几个高大男人还在拼死血战，来不及感慨，再次杀起行尸来！
“谢特！”
她看的那几人正是陈言和铁子，两人并肩作战，并不是他们不想逃走，只是他们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似要多阻挡行尸一时半刻，或许是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拖延住，或许是因为他们身后还有上千的老人孩子。
西侧也没守住，为数不多的白毛行尸沿着山峰攻入小城，坚守的数十人几乎全军覆没！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大意，或许是因为谁也没想到白毛行尸更加灵活……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逃走了，还在坚守防线的大概有几十人，他们的弹药也几乎用完，可他们还是想再坚守一会！每个人都红着眼睛杀向行尸，隐隐间相互配合，稍稍延缓了行尸的涌入。这些人多是外来者和金何夕等人**出来的民众，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坚强富有战斗力，或许还有守住家园的可能性，只是行尸太多了，缺口也越来越大，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陈言和铁子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个小城即将沦陷，再守下去也是徒增伤亡，这个时候胖子他们应该已经撤了，其他的他们也无可奈何，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拧不成一股绳始终都会散开。
他们并不能完全地阻挡缺口，三三两两的行尸已经涌入街道，小城里再也没有往日的安静……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立在了前方，这人是管委会里的一员，他面容疲惫，浑身是血，眼中满含绝望，然后把最后一颗子弹打进了自己的脑袋中……
“不要啊！”
几声狗叫响彻夜空，其中一声尤为响亮，似狼似狗。
栅栏后的行尸似乎无穷无尽，凶猛地进入，火光，枪声，呐喊，漆黑的夜色，深深地坠入每一个人的眸中……
25.湮没
小城西北方向的停车场，钟福正带着十几个残余的同伙气势汹汹地瞄准着刚刚赶来的人们，在他们身后是一辆正在运转的直升机！据说坏掉的两架直升机一直停放在这里，竟被马明悄悄修好了一架，正是此时逃跑用的逃生工具！
“让我们进去！我们说好的！”站在钟福对面的几十人愤怒地指着钟福，其中几人还有手枪，一旦钟福逃走他们就会立刻开火。
简易木房里的马明正将一把手枪别在腰间，他旁边立着一个极是美艳的女子，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黑色的安全裤紧紧包裹在她的臀部，让原本就燥热的气氛更是火烧焦油，马明吞咽了一口，一下扑了过去，狼口直朝美貌女人咬去，大手更是毫不客气地捏住女人的胸前用力揉搓，似要把她吃掉。
“你等等……”女人扭动着屁股，并没有激烈的反抗，反倒是配合一般地将小手探向马明的裆部。
外面传来属下的叫喊，马明又狠狠亲了一口女人的胸前，这才放开女人：“欢欢，哥哥真想把你就地正法！”
“你猴急什么，人家不是都答应你了嘛！”欢欢红晕着脸，稍稍整理衣衫，嗔意十足：“等离开了这里，还不是都听你的……”
“你真是太骚了！”马明在女人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提着包就往外走，“走，上飞机！”
马明一出来立刻引起一阵骚动，他原本答应承诺给愿意跟他的人每人一张机票，没想到另一架飞机引擎失灵，只剩下一架飞机，就算再怎么挤，他也只能带走几个心腹属下，至于其他人，只当教他们做人了。
“乡亲们，都别冲动，另一架飞机还在抢修，就算修不好，我们还有几辆卡车和奔驰宝马，大家都放心，你们都买了票，肯定能坐上车的！”马明含糊作答，哪里有人会相信他，一时之间气氛更乱，马明在钟福等人的接应下飞快上了飞机，其他人抓狂一般地冲上来。
“别抢！都别抢！你们都去坐汽车，再上来老子毙了你！”
“马明你他妈骗我！老子买过了机票，我女儿都答应让你玩过……”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红着眼冲了过来，一把匕首不停地朝前挥舞，他旁边跟着一个低头的十几岁少女，惊慌失措地拽着父亲的衣服。
“那是她自愿的！还不是你个老东西看中我能保护你们！老子多给你多少吃的！要不然你他妈早都饿死了！”马明一脚踹开想要拉住他的人，伸手把欢欢拉了上去。
“马明你骗我！你骗我们辛苦地建造这个社区！你不得好死！”
“那是林莉干的！”马明冷哼连连，招呼钟福几人赶快上来，让飞行员立刻起飞，停车场上火光大起，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什么家园什么希望，统统见鬼去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马明你敢！”说话的是一个双眼通红的青年，他是边年华，双眼欲裂地看着马明，他付出了很大代价才换得了一个座位，何止是他，其他人也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才征得马明的同意，没想到马明到头来居然反悔！
“杀了他！”
边年华再也抑制不住愤怒，端起一枪打向舱门，恰好打中刚刚上去的马六！
此时直升机已经起飞，马六西斯底里地抓着舱门，马明怒道：“把他踢下去！”
钟福猛一咬牙，一脚踩在马六手指上，子弹嗖嗖地飞来，钟福赶紧手脚，立刻抓住舱内把手，生怕自己也被人给踢下去。
“草泥马！”
匕首和子弹伴随着地下的叫骂一起贴上了机身，马明心惊地攥着手掌，直到飞到了高处，马明稍稍心安，看了看几个恐慌的同伙，哼道：“慌什么，咱们有直升机，下面的那些傻逼能怎么着？”
钟福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大声问道：“老大，咱们去哪？”
马明一把揽住身边的欢欢：“下马桥恐怕已经完蛋了，咱们去玲珑镇！”
夜色渐淡，可小城里的喧嚣更加恐怖，处处都是奔跑着的行尸和活人，哭泣哀嚎无处不在……
胖子一行人已经从房间里逃了出来，看着乱窜的人群，他们心底的担忧更甚，胖子扭头看向身后，将背包递给了佳佳，说道：“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不对劲，你们继续走，我去接应他们！”
“就凭你？”佳佳没好气地摇摇头，将包裹又递给了芳子，“姐，芳子姐，小孩子先交给你们，咱们在城外汇合。”
华亦凡也跟了过去，于慧也没有阻拦，毕竟行尸是从南边进来的，他们的危险最大。于慧和芳子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街道上有不少人在争夺汽车，甚至是有人掉落的吃食也被人抢去，情况并不乐观，幸好陈言给她们留了一把枪，必要时能起到一些作用。
陈言等人最后坚守了十几分钟而已，行尸便大范围突破防线，所有人都后退而去，就在边退边战的过程中，又有几人倒在了血泊中，行尸的手掌和牙齿无情地肆虐着这个幸存了一年多的新城区……
陈言已经决定退了，铁子刘完在他身边奋力挥刀，三人形成的小阵倒是有攻有守，配合着他们的经验和身手，竟是毫发无损，除了衣服有些脏外。另有还有两个小队在坚守，一个是曾毅发几人，还一个是林莉周川等人，这最后的十几人都知道大势已去，这里守不住了，此时也是尽量往后退去，稍稍减缓行尸的脚步。
行尸越来越多，越过一个个路障，路上烧毁的汽车，地上残破的躯体，还有子弹和刀口，已经挡不住行尸的脚步。陈言三人瞅准机会，一致逃过了行尸的阻挡，正要去找胖子等人时，忽地听见麦琪传来的惨叫声。
麦琪被突然倒下的路障砸伤，正咬牙推开箱子，谁知一只灰白行尸突然冲出，死亡阴影瞬间笼罩而来，麦琪危在旦夕，绝望地想要挣开，可这一切都力不从心，她根本来不及挣扎！
谁曾想黑暗的路灯下突然飞出一道身影，一脚踹开了这只行尸，然后一刀甩在行尸头颅内，在危急时刻救下了麦琪！
“谢谢……”麦琪看着突然出现的铁子，有种死而复生之感。
铁子也不多说，一把拉起她，快步向前走去，在他们右侧，金何夕刚刚把一个行尸钉在墙上，然后拉起林莉就往后退。林莉悲怆不已，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不愿离去。
“林姐，快走啊！后面都是行尸！”麦琪大声呼喊着，她跟林莉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林莉对这个小城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她能体会到林莉此时的心情。
“走吧，你尽力了！”陈言叹了一声，他对眼下的情势很清楚，实在没有拖延下去的必要，而且他还在担心胖子那边的情况。
“没了……”林莉被金何夕和周川搀扶着离去，另一侧的曾毅发几人也已经离开，如此，南线彻底沦陷，小城万劫不复。
这十几人分为两队向后退去，曾毅发摸索了一番，竟是抢劫了几辆车，在小城里横冲直撞起来。陈言心系胖子他们，顾不得路上出现的其他状况，火急火燎地向前跑着，没过多久就碰到了胖子几人，两人简单交流一个眼色，迅速追随而去。
路上又碰到了一个灰白色的行尸，他们更加灵活，威胁也更大，好在数量很少，否则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几条街区居民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往其他三个方向逃离，偶有几家似乎不愿离开。
蹒跚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孩子，稍微慢一些便被行尸咬住，凄惨的死在众人面前，死亡，血淋淋的场面……
他们一路所过力所能及地救了几人，大多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部分都走了，只留下一些孱弱者，岂止是林莉，就是铁子陈言这种铮铮汉子，全都沉默下来……
“走吧，都没了……”
林莉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痴痴地跟着周川，抬头看了一眼留下的那家人，劝说了几句，黯然不已。
突然，异变陡生，阳台上突然钻出一个男子，猛然朝林莉射击起来，林莉轰然倒在周川怀里！
“林姐！林姐！”周川绝望地看着倒下的林莉，抬头看向阳台，“为什么？为什么！！”
那人还来不及回答，同样中枪倒地，开枪的是金何夕，那人手捂着胸口，艰难地说道：“因为你说过，城在人在……”
“啊！啊！”周川抢过金何夕的枪，狠狠地朝那人射击，一直到打完子弹。
周川悲怆地搂着虚弱的林莉，老泪纵横：“就算死我也要被你出去……”
林莉：“不要悲伤，这是我应得的……我答应的……没有做到……”
一时沉默，东方起了一抹亮色……
天亮了，灾变后新建立起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仅仅几个时辰，小城里的居民死伤过半，余下的各奔东西，彼此杳无音讯。几个团体想要融合一起，是在太难了，没有实质强有力的约束力，重新建立起一个社会需要的太多太多。
行尸代替人类占据了这个小城，在小城里安定了一年的居民再次飘荡在恐慌当中……
这后半夜的经历对谁都不轻松，就算是陈言这些外来者，也是危险无比，如果说陈言他们面对行尸生存几率更大的话，那是因为这一年多的在外生活磨练了他们，尽管他们距离强健的身体素质、良好的心里素质和强大的反应能力这些要求还有差距，甚至面对突如其来的行尸也会慌张，但是他们有了信任感。
即便如此，一个包含了两千多人希望的小城被毁灭，原来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不少人强自支撑的心里几近崩溃！
虚假脆弱的希望，这也是有人企图射杀林莉的缘由吧！
谁也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不知道还要飘荡挣扎多久，也许将来还会遇到安全的居住地，也许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像昨夜的灰尘一样湮没于茫茫大地，可他们只能继续向前，不知所谓地活着……
天亮后，陈言等人终于跟于慧一行人汇合，连夜来的焦躁惊慌减轻许多，陈言一把接过可可身上的背包，紧紧握住可可的手掌，迈步向前走去。
26.故人应道是
伴着不舍和迷茫，劫后余生的小城民众各自离去，有几十人一起的小团体，也有三三两两结伴的，也有独自离开的，多是往另外两个聚集区而去的，也有另谋出路的，因为新城区的下场给了他们太大的打击。
“下马桥一个月前就被毁了，据说是被人袭击，里面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是一些无恶不作的土匪流氓……我建议你们去玲珑镇看看，不过那里的情况也不乐观，早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系……”
路上遇到一些其他居民，麦琪耐心解释一番，心中怅然之极，山谷里三个聚集区如今已经消失了两个，玲珑镇又情况不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现在已经没有管委会了，我们去哪不用你来安排。”有人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后依次扫过林莉周川几人，呸地吐了一口，“各安其命，希望你们能多活几天！”
“你！”麦琪好心提醒却遭他奚落，看着虚弱的林莉，她终是忍了下来，既如此，她心里的负担倒减轻了，谁又该对你的死活负责？
这么想着，麦琪下意识地看向铁子，如果不是铁子及时相救，恐怕她已经死在里面了。待那些居民走远，麦琪见金何夕依旧跟着陈言他们，她也悄悄靠近了铁子：“看样子我们要一起逃命了，你们不会像马明一样，突然弃我们于不顾吧？”
就算大家一起走也是合作的关系，怎么会担心他舍弃我，无缘无故地问这干什么，麦琪在澳洲生活多年，心思很活络，又道：“其实我是想谢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
铁子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去，昨夜杀了那么多行尸，一身恶臭，走地快了些，想要离这个女人远些。
“哎，你这人走这么快干嘛！”麦琪被砸了一下，稍微休养一下就差不多了，不过昨天太过疲累，她一个女孩子紧跟着铁子的大步子，只能小跑起来。
铁子嗯了一声，没有搭理她。
“你怎么不说话啊！”麦琪不满地摇着头，扭头看向一旁的刘完，问道：“他平常都这样吗？”
“习惯就好！嘿嘿！”回答的却是胖子，刚说完就被佳佳揪住了腰间的厚肉，胖子再不敢多说。
麦琪紧紧跟着铁子，见他一直闷着头不吭声，一下拽住他：“superman!you'renotagentleman!i'mawoman!”
铁子微微一顿，疑惑地看向她，不明所以，麦琪有些抓狂，一向不待见别人的她竟然再次忍了下来：“木头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木头人”这次听懂了，淡淡地看麦琪一眼，答道：“没有人不值得被拯救。”
麦琪一愣，连拽住铁子的手也松了下来……
他们这些人走在一起，再加上路上遇到的几个居民，一共二十几人的队伍，小心翼翼地向东方而去。
周川金何夕带着受伤的林莉欲往玲珑镇，玲珑镇靠近余杭地区，还算顺路，陈言几人则是按照原计划前往上海，几百里的路程并不好走。
除了林莉和另外一人，只有几人受了轻伤，有于慧帮他们处理，林莉等人的伤口早就被包扎好了，疼痛却是难免的。
仅有的一些药品用地差不多了，食物也不多，金何夕几人走地急并没有带食物，最后还是分到了芳子他们带的压缩饼干。失去了新城区，他们将再次面临食物危机和随时出现的死亡危机。
炎热的天气也是一个大的考验，他们身上带的几大瓶水并不能保证太久，如此走了半天，他们才算离开新城区的视线，终于和小城彻底告别了。
谁也不知道行尸有没有追来，尽管有伤员在，他们还是继续赶路，快要天黑的时候，他们碰见了一个熟人，正是连夜逃出的边年华。
边年华正在道路中间鼓捣一辆汽车，没多久他就站了起来，愤怒地往车身上踹了两脚，然后才惊慌地发现金何夕走到了他身后。
“你们……我……”边年华欲言又止，百口难言。
“走吧！”金何夕没有多说，让边年华顶替周川扶住林莉的另一边。
“哎，哎……”边年华偷偷摸了摸眼泪，他当然不会责备金何夕一来就指挥他出力，因为他知道，老金还是那个老金，没有把他当外人，可是他自己难以原谅自己，为何当初自己那么轻信马明那个混蛋……
周川停下来大口喘着气，他的眼神还放在林莉身上，本来他是要一直背着林莉的，可是他一身骨头撑不住啊，毕竟年纪不小了，他扶了扶眼睛，叹道：“老伙计啊，那么多事你都熬过来了，这次你也一定能熬过来的……”
傍晚，他们钻进了一片小树林里，生了一堆火，简易地吃了些饼干，就地躺了下来，这一天他们太累了。头一班值守的是铁子和麦琪，两人倒是少有的默契，靠在火边谨慎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麦琪看着大伙睡了下来，心中感慨的很，这些人虽然睡地不算安稳，可他们脸上却找不到多少惊慌，这得经历多少生死危机啊！如果新城区里得居民都能像这些人一样，也许就不会这么凄惨了，她苦笑一下，听着那几个孩子还在说着梦话，心里又是不同的滋味。
“如果你困就先睡。”铁子主动开口。
麦琪有些诧异，随之笑道：“我没问题，确实有点累，不过还可以坚持，我就不信你不累！你又不是铁打的……”
“习惯了。”
麦琪一怔，细细打量这个粗狂的男人，能感觉到他的桀骜，又能感觉到他的细腻，似乎能出他的五官看出铁子的来历，似乎又什么都没看出来，总之，麦琪的困意渐渐被好奇代替，于是，她开始像小女孩一样问东问西。
铁子又不答话了，被问地烦了也只是鼻音应付一下，他却不知道，当一个女人觉得男人像是一团谜的时候，这个女人正在试图走近他……
为了让每个人都休息地差不多，一共分成了三班值守，接下来是金何夕和边年华，陈言和于慧。
快天亮时是陈言一个人放哨的，他没有叫醒于慧，他想让于慧多睡一会，唤作是可可，他会理所当然地这么做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关心起除了可可胖子以外的人了……
天亮就开始赶路，因为有伤员存在，他们的步伐减慢许多，他们本就是新城区里最后一批逃出来的人，本以为不会碰到其他人了，没想到下午就遇到几个新城区的居民，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几人竟是专门在此等候他们，说是想要加入他们，希望能分给他们食物。
以前在小城里打过照面，彼此说不上熟悉，刚刚清醒过来的林莉还是同意让他们加入，这让陈言胖子等人很是不满，陈言微微皱眉，胖子更是直接了当地表示不能收留他们，一来没有足够的食物，二来不了解他们。
林莉内心本就对这些人感到愧疚，此时知道自己不能做决定，便对陈言苦苦相求，最终还是让那几人加入进来。谨慎的胖子还是给他们搜身了，搜出了两把小刀，这才让芳子分给他们食物。
这四五个人确实是饿了，不过其中有一两个人一直闪躲着眼神，遭此劫难惊慌失措本也没什么奇怪，可其中一人似对此地很是熟悉，而且隐隐地要为大家指路，陈言这才留意起来。
陈言跟铁子商量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证据，他们怎么也不会随便就决定一个人的性命，甚至在林莉的阻挠下想要赶走那人也不可能了。没想到铁子趁人不注意之时把那人拉到树丛中逼问起来，依旧没有什么结果，也让陈言心里奇怪。
“要我说直接揍地他爬不起来，看看那小子到底耍什么手段！”刘完装作出来撒尿，也加入到了审问的行列中。
“你搞搞科学就行了，干嘛这么暴力！”胖子不屑道，然后一把抓住跪在地上讨饶喊冤的小青年，阴笑道：“看我的！”
“胖子你干什么？”刘完看他把那人绑在树上，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想换换口味！哎呀，你不怕佳佳知道了……”
胖子和刘完都是**地笑了起来，然后胖子踢了刘完一脚：“换你大爷的口味！老子不过是想把他绑起来，让行尸来结果他的小命，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科学家，怎么那么龌龊！不过嘛，既然你想吃了这个主意，那么……嘿嘿嘿……”
刘完和那青年都是听地一阵恶寒，陈言知道胖子在开玩笑，解开了那人，冷冷地看着他：“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郑玉楼。”
“你能让我们放心吗？”
“能能，我一看就是个好人，我是守法良民，我真心实意想加入你们！”郑玉楼连连点头。
“走吧。”陈言微微摇头，也许真的是太多疑了，待这个叫郑玉楼的小伙走在前头后，陈言忽地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想不明白，脑袋有些昏沉。
“良民个屁，妈的比刘科学家都能白花！玉楼，你听这名字，娘们兮兮的！我看这小子不安好心，还是让科学家去爆他菊花为好！”胖子大骂道。
“你去，还是你去合适，嘿嘿。”刘完连忙避让，深怕胖子又踹他屁股，再联想起刚才胖子的笑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归说，众目睽睽之下，陈言并没有真的太过为难郑玉楼等人，不过陈言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甚至这种不安感越来越多，这让他有了一个很疯狂的念头，那就是了结这种不安，了结风险……
这就意味着郑玉楼的性命危在旦夕了，可是陈言还没有下手，他还有顾虑，有孩子们在看着他，有可可在看着他，更有他心底的道德感约束着他，仅存的一丝道德感……
更加可怕的是，他似乎总觉得还有其他人再看着他，毫无声息地注意着他，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很是让人不舒服，甚至有几次陈言误以为郑玉楼想要对他们不利了，这让其他人很担心他的状态。
经历了那么多，摇摇欲坠的世界，摇摇欲坠的人心，为了活下去人们可以做出一切舍弃一切，可是有些东西还是潜意识地在影响着他，他不能仅仅因为自己的怀疑和判断就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他又必须依靠自己的判断才能存活于世……
胖子似乎看出了陈言的担忧所在，时不时地就去找郑玉楼的碴，为此还跟林莉麦琪等人吵了起来，这边的佳佳可可等人自然向着胖子，一番激吵下来险些动武，最后是铁子金何夕各自出面拦住了他们。
“不对啊，怎么走到这里了？”周川疑惑地说道，他的老家距离这里不远，对此地有些印象，走了这几天，好像走偏了路，“这里到玲珑镇有些偏了，倒是离下马桥更近些。”
他一说完，陈言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来遗忘的那件事，这个天灾形成的巨大山谷里有三个聚集区，就算新城区和下马桥被毁，可是那些逃出的幸存者还在！麦琪口中的土匪流氓也在！有过阿威的先例，他再不敢相信这些人中间有多少善类！
哧啦
丛林里突兀的响起一声，陈言立刻拿起枪瞄准那里，树叶晃晃悠悠，没多久钻出几个人来，而这最先出来的一人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
27.放逐
2007年的六月，刚刚考完最后一门课的高考生走出教室，有些是兴奋地匆匆奔向门口的家长，有些是无精打采的挪出考场，其中三个表情各异的考生在学校门口汇合一处，走在中间的高个女生很是吸引人，别说是学生，就是个别男家长都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你说我们三个考场分在一个学校，却不在一个教室，我想抄你们的都不行，不过你猜怎么着？”胖嘟嘟的男生个子不高，兴冲冲地看向女孩。
“不会是哪个傻瓜帮你了吧？”
“徐朵朵你话可不够义气哈！坐在我前篇的男的，我就是借鉴了一下而已，借鉴，嘿嘿！”胖子咧着嘴笑道。
“你就不怕抄错了考不上啊！”徐朵朵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考试成绩不太关心，反倒忧心忡忡地看向走在外边的男生。
“你别担心陈言，他的成绩不见得比你差！总算考完了，咱们要不要先去武大熟悉熟悉环境？陈言你说是不是？”胖子提议道。
陈言根本没听见胖子的话，朝着刚才盯着徐朵朵的男人撇了一眼：“妈的什么东西！看什么看！”
“不许说脏话！”徐朵朵伸手就去打，三人很快闹了起来。
在这三人对面的街边，一个凶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两腮长着长长的连毛胡，也不知是没时间踢还是故意蓄留的，他手抖着点了跟烟，没多久一辆黑色奥迪驶了过来，男人迅速踩灭烟头，钻进了车里。
开车的是个知性女子，样貌跟大胡子还有几分相似，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不住地摇头：“所有的渠道我都帮你问了……你做好心里装备……”
“最坏的情况……要判几年？”大胡子故作镇定，可他的手心正紧紧地攥着。
“哥……你逃吧！”这女子是大胡子的妹妹，看着这般模样的哥哥，心中难受无比。
“你是法院的，你能这么说，哥知足了……但是哥不能走……”大胡子定定看着窗外。
“哥你怎么那么糊涂啊，你说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那个女人做傻事？嫂子也要跟你离婚，你值得吗？”妹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差点撞上一辆摩托车，她稳定了情绪，才道：“可惜我只是个文职人员，帮不了更多……”
“这一切都是哥咎由自取，钱和那女人我能看开，只是你嫂子她……哎，不怨她……”
妹妹擦了擦眼泪，努力不去看后视镜：“下月我要去美国了，你的庭审……以后……oh,god!”
她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
大胡子伸出手掌，放在她的肩头，安慰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外甥出生就是美国人了，这是好事……妮子啊，遇事想开些，都会好起来的……好了，就停这吧，我自己上去……”
妮子看着满面笑意的老哥，伸手去摸他的脸颊，络腮胡子硌在手心，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很快妮子听见了一声关门声，她看见那个男人带上墨镜，故作镇定地向着法院的台阶走去，一步，两步，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失声痛哭：“哥……”
……
路天放从冰冷和刺痛中醒来，他在雪地里不知趟了多久，昏沉的双眼醒来后看见两人在他眼前晃啊晃，那是阿威和他的一个手下。
“起来起来，装什么死啊！得罪了威哥哪能这么便宜你？”
当大胡子看清面前的人是阿威后，他反倒笑了起来，没有挣扎也不反驳，平静地看着阿威：“你终于找到我了，想报仇是吧，杀了我你就报仇了。”
阿威若有所思地看着大胡子，玩味地揪了一根路天放脸上的胡子：“他们叫的没错，你果真是一脸大胡子，我很好奇，你的外号是谁给你起的？”
路天放裂了一下嘴，身上只觉火辣辣的疼，他丝毫不惧阿威的挑衅，冷笑道：“不敢杀我吗？”
“我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也没想到你能活下来，没想到我们都活了下来，真是命不该绝啊！”阿威轻轻弹了弹领口的雪，然后向路天放伸出了手掌，似要拉他起来。
路天放微微皱眉，刚要起身，忽地发觉肩膀的伤口被阿威抓住，阿威用力板起他的肩膀，痛地路天放无法移动分毫！
“哈哈！”路天放知道阿威不会放过他，他也绝对不会饶了阿威，如果不是阿威，他怎么能失去千千！正是失去夜千千的痛楚才让他对一切痛楚都毫不在意，甚至一心求死，想让阿威给他个痛快！
可是阿威分明看出了路天放的想法，他怎么会让路天放这么快就死！
“想死？想去找你的情人？她叫什么？夜千千？”阿威一脚踩在他身上，指着他的同伴说道：“光光，把他带走，不能让他这么就死了！还有他的那些同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听闻阿威提起夜千千，路天放眼中露出莫大的悲哀，可他没有反抗，路天放任由阿威二人拖着自己，任由悲痛侵蚀着自己的内心。
阿威并没有意外路天放有如此表现，只是眼神闪烁不定，接下来的几天内，他一直想着各种方法羞辱路天放，结果那个男人就像快要奄奄一息的动物一般，怎么都激不起他的斗志。
饥饿，疾病，严寒，甚至连阿威往他身上撒尿，路天放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
阿威渐渐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也许这个男人根本没有阴谋诡计，而是真的一心求死。在半个月后，阿威二人带着路天放到了江西省东部，缺衣少食，他们什么吃的都没找到，接连几天都是腹中空空。
光光饿红了眼，想要吃了路天放，没想到阿威拒绝了光光的提议，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做，他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光光很是不解，阿威也不理解，也许是因为阿威想继续玩弄路天放，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寂寞，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总之，阿威确实吃了两天的草根，一种类似野菜的蕨根，难吃的很。
阿威很饿，甚至因此生病，晚上做梦时都说些胡话……
终于在两天后，阿威等来了机会，他们发现了几个山匪模样的人袭击了十几个过路的人，在双方火拼之后，机警的阿威渔翁得利，只用一把枪和那张利嘴就收编了剩余的几个幸存者，什么他还有多少条枪，浙西有多少吃的等着他们去抢……
“妈的你们这些王八蛋，连他妈孩子都杀！老子最多吃过小孩！操！”
阿威骂骂咧咧，在收编了这几人后，阿威摇身一变，成为了赣东一带的首匪，沿路打劫，杀人越货，越过江西往浙江而去，竟真的发展处一支不可小觑的队伍！
虽然幸存者不多，可是来来往往的总有一些人，他们千辛万苦躲开了行尸，却是遭遇了杀人不眨眼的阿威流匪……
也正是因为不同地方幸存者的加入，阿威听说了很多事情，比如海南岛被淹没了大半，比如东南亚被地震海啸淹没，比如川藏一带可能有中国和东南亚国家的军队，比如徽浙交界有幸存者聚集地……
其他的都还好，毕竟是听说，可这浙北一带距离阿威并不算远，胆大心细的阿威自然要去侦察侦察，如果真的有聚集区，免不得要谈判一番，强取豪夺的事情总归有风险……
阿威计划这些之后并没有忘了路天放，他时不时还要折磨路天放一番，只是兴致已经大减，不用光光等人劝说，阿威终于厌烦大胡子了。
三个月后，雪停了，阿威终于赶到了下马桥前方，他最近一直都没有折磨路天放，他几乎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就在他决定攻打下马桥聚集区时，终于觉得路天放碍眼了，他叫来了光光，自己都懒地动手。
令阿威想不到的是，路天放居然开口了，他没有求饶，像是临死前的哀悼。
“我十岁的时候，父亲喝醉酒失手打死了母亲，然后又来打我，于是我决定带着六岁的妹妹离家出走，先是在我们附近的县城乞讨为生，然后又去了杭州拾荒，有人欺负我妹妹我就揍他，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被揍，被揍地多了我也扛打了，力量也大，我能欺负别人了，可是我只想好好地养活妹妹，供她上学，哪怕我给人洗碗当保镖，我也要让她过好……后来她努力地考上了大学，当上了公务员，没想到我却吃上了牢房……”路天放平静地诉说着一切，似与他无关一样。
“那后来呢？”有人忍不住问道，已经忘了他是个将死之人。
“后来我妹妹去了美国，得了乳腺癌，两年前去世，而我就是现在这样子……”
“可惜，我宁愿不停这个结局！”光光摇头不已，竟是不那么像刽子手了。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告诉你们结局，而是想告诉你们，以前我和妹妹躲在别人车厢里睡觉时，她给我起的外号，大胡子。”路天放长叹一声，这三个多月来，他受的折磨太多，可这些远远比不上他心里的创伤，每当他去缝合这些伤口时他就发现，它们已经溃烂地不成样子了。
阿威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只跟死去的阿正提起过，他也有个妹妹，路天放的这番话正是触动了他的心弦，因此他改了主意，他转过头去：“先别杀他，等攻打下马桥的时候，让他冲在最前边！”
众人并没有特别的同情路天放，对他的生死也不关心，自然也不反对阿威的话。
阿威以为自己可以随时决定路天放的生死，可他却没注意到，路天放嘴角微微一扯，像是一丝冷笑。
路天放确实一直在求死，无论阿威怎么折磨他，他都没有反抗，在某种程度上，路天放把这种折磨和痛楚看做一种赎罪，一种自我放逐，甚至就连阿威的梦话也是他无意识听到的，而他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赌一把，成则成，输也是成，不要命的赌……
28.我不是我
尽管阿威松开了路天放，可他心里还是有所顾忌，随时都在监视着大胡子。可是谁也想不到，在之后的几天里，路天放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在向下马桥进发的路程中，不管是遇到行尸还是活人，路天放几乎都冲在了最前面，而且杀伤力很大，可谓是一员虎将！
“大胡子，干地漂亮！你这么能干，用不了几天，阿威就会提拔你了！”
路天放满含煞气，对他们的话略微点头，再次投入到杀戮中，一直到杀完所有行尸，他才坐在地上，沉默下来。
阿威不时地打量他，甚至告诉他不要这么拼命，后面还有硬仗，每次他跟路天放说话时都是有所防范的，更别说给他枪了，后来见路天放帮他消灭了一个又一个障碍，阿威心里又惊又喜。
短短几天时间，路天放仿佛成了阿威的心腹，两人的水火不容也被杀戮取而代之。
可是阿威却不知道，每当路天放深夜醒来撒尿时，眼中的滔天愤怒才会一闪而过！
十天后，他们策反了下马桥出来巡逻的一人，这人叫做郑玉楼，为人极是精明，敢于冒险，带着阿威等人找到了武器库和粮仓，里应外合之下，阿威竟然真的夺取了人数数倍于他们的下马桥！
阿威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除了属下死伤数十人外，他自己的一条腿也差点失去！也因此延缓了他们夺取新城区的企图！
经过一过月的休养，阿威的伤势恢复了许多，不过左腿还是一瘸一拐的，成了个跛子。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新编了不少人，任意欺辱下马桥的残余居民，当食物消耗地差不多时，终于再次向新城区派出了探子！
没想到就在阿威刚刚给郑玉楼下达命令后，行尸碾压了下马桥！这不是他们能够抵挡住的，很快就溃散开来，阿威极为愤怒，带着残存的二三十人奔向了新城区，两天后他们看到了新城区遭到了同样的下场，行尸占领了新城区！
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一种恐惧，无论他们怎么挣扎，根本对抗不了行尸！
阿威极为不甘心，还是在郑玉楼的提醒下才想起还有一个玲珑镇，这才重新燃起占有欲，疯狂地抢夺和施虐，似乎这样才能平复他心中的恐慌！
在路上遇到新城区的幸存者，阿威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比以往更是凶残地招揽人手，一旦不从就是杀人灭口！如此抢夺几次，他们的人数涨到了五十多人，也就是这时候，阿威发现了一股近三十人的团体，当阿威从远处看见这些人时，先是震惊，然后脸上浮现出散不尽的狂笑。
这次阿威比以往更有耐心，精心策划了一番，本想着让郑玉楼几人做地再成熟些他再下手，终是忍不住了，于是，他再次派出了打头阵的猛将。
当路天放从树林里走出来时，一时之间，大家都愣了！
“怎么是你？！路大哥，你怎么找到我们的，你……”最靠近大胡子的芳子又惊又喜地看着他，刚要上前，忽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路天放身后还有人走出来。
每个人都发现了路天放以及他身后走出的几个持枪的人，还有一脸笑意的阿威。
“阿威！！”
“你居然还活着！你个王八蛋！！就是你害死了那么多孩子，是你害死了千千姐！是你害死了小呆！是你害死了约克神父！！我要杀了你！！”
佳佳直接抢过胖子手里的枪，愤怒地瞄着阿威，胖子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因为路天放在对方阵营里。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你们的恩情我可一直都记着呢！”阿威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不过他的枪口若有若无地对着路天放，一一玩味地扫过陈言胖子于慧等人，然后看了看林莉这里，冷哼道：“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旧事了，不相干的人可以选择离开，当然也可以加入我们……”
“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大家都别信这个人，我以我的名誉发誓，就是他杀了那么多我们的队友！”刘完气势汹汹，几乎要上去拼命，他亲眼看见约克和那么多孩子倒在他面前，这一切都是因为阿威！
“呵呵，老子不逼你们，你们好像还没了解我的手段吧？”阿威从郑玉楼身上扫过一眼，然后看了看路天放，笑意更浓，“咱们打个赌，如果你们能猜对谁是第一个倒下的，我就放了你们。”
其中一个新城区的幸存者畏缩着后退起来：“不管我的事……”
砰！
“都别乱动，否则我的枪会走火的！”光光一枪射死了那个向后逃跑的人。
阿威冷冷道：“这下不用赌了，要不然咱们再赌一回……”
“赌你妈！”华亦凡早就按耐不住了，自从阿威出现，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郭小呆倒在他怀里的画面，此时被芳子护在身前，大声喝道：“路大哥还在他们手里！”
“哦！原来你们是顾忌他啊！”阿威若有若觉，故作惊讶地推了一把路天放，将他暴漏在众人的视线中，而阿威自己的身体还在借着树枝遮掩。
陈言在身后悄悄给胖子和金何夕等人打了个手势，几人轻微地向后挪动，路中间有废弃的汽车，另一侧是坑洼的小坡和树木，一旦交火起来，也能稍稍遮挡一下。毫不察觉地做了这个动作后，陈言复杂疑惑地看向路天放，从出现到现在，大胡子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见到他们的惊讶疑惑什么都没有，种种表情无一出现在他脸上，这就让人不得不多虑了。
无论是陈言还是铁子，都试图从路天放脸上看出什么，甚至企图给他发信号，路天放好似没有察觉一样，而阿威明明看到了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反倒更有兴致了。
“就赌接下来谁会倒下。”阿威仿佛在玩一个游戏，而他已经胜券在握。
陈言的脑袋飞速转动着，考虑了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很多事情他都来不及分析，短短的几秒钟他只能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和阿威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谁也不可能放过谁！而现在阿威还没动手是因为他自认为有路天放做挡箭牌，己方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他们有足够的信心杀死他们！
阿威确实很有信心，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他更加谨慎了，而且发誓要将眼前的人一网打尽，女的留下来慢慢玩，男的全部杀死，而且是一个一个地让他们享受到足够的死亡恐惧！
是的，阿威想尽情地施虐！杀戮、淫欲、霸道，他从没想过能再遇到陈言他们，阿威要一个个的报复他们！
阿威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之人踩在脚下，恨不得现在就扒光他们的衣服看着他们求饶，可他还要等等，因为他还在等待最精彩的一幕！于是，他把路天放推在了最前方，头一次递给了路天放一把手枪……
在人群中并不太惹眼的郑玉楼看见阿威递来的眼色，于是悄无声息靠近了一人，这次他选择了一个更弱小的女孩，通过几天的相处，郑玉楼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她叫可可……
阿威把手枪递给了路天放，他依旧没敢露出身躯，尽管路天放知道郑玉楼的计划，可是阿威还是不放心，他对路天放从来都不太放心，可是眼下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刻了，他不在乎路天放会不会反叛他了。
“这次你来选。”阿威看着对面众人惊讶的脸色，脸上越来越兴奋，更是看了一眼陈言，“可惜了，本来我不想杀你的……”
不明所以的金何夕已经猜出了路天放和陈言等人的关系，此时暗叹一声，手已经摸向腰间了。
“大胡子，你……”于慧震惊地看向路天放，因为路天放的枪口慢慢抬了起来，指向他们，似在寻找杀死哪个更加合适。
阿威冷笑地看着这一幕，他悄悄退后两步，他不怕路天放这时候反水，因为不管路天放开枪打谁，他已经下了火拼的命令，路天放已经举起了枪，同盟向杀，震惊和绝望，此时报仇已是次要，他喜欢看到这一幕，他想把这一幕再延长一些，哪怕只有几秒钟……
陈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天放，他没有想到路天放真的会选择这一步，这还是以前那个豪放毫不畏死的大胡子吗！
“不要……”开口的是铁子，他默默地看着大胡子，下颚轻轻颤抖着。
“大胡子你干什么？！”胖子急地想要上前，却被路天放一下瞄准，他不信邪地摇着头，“你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这么做的……”
路天放似乎没有听见，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稳定住了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晃了几下，终于定格在一个方向……
枪口指着可可……
“路天放！”于慧大惊失色。
“不错不错，竟然选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妞，看看这才多大都长成这幅模样，可惜啊！”阿威冷笑出声，目光却始终不离路天放，“大胡子，你还等什么！给这小妞一个痛快！”
陈言看着冷冰冰的枪口和路天放，早已按耐不住，几步就要护到可可身前，摇头道：“不要……”
路天放见陈言走动，表情阴冷至极：“再走我就开枪了。”
冷冰冰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好像大胡子根本不认识他们一样……
谁也没想到路天放真的拔枪相向，可可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相信路天放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她已经尽可能地防备别人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人也会要杀她！可可心里恐慌无比：“哥……”
“等等！”陈言不敢再动，可可命悬一线，他不敢赌，他心惊地看向路天放，又看向阿威，“阿威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商量？呵呵，来不及了！”阿威猛地打出一个手势，眼中的兴奋瞬间换成了杀戮之色，“动手！”
路天放面无表情地看向陈言：“我已经不是我，不要怪我，杀戮是我的本性，朋友也会变的……”
砰砰！！
“啊”
“可可！！”
伴随着枪声和尖叫，可可猝然倒地……
29.要死死远些
“可可！”
“让开！趴下！！”
“陈言！”
可可跟陈言几乎同时倒地！而另一个倒下的则是郑玉楼！
原来路天放的真正目标是射杀可可身后的郑玉楼，而陈言已在之前的眼神交流中体会出了路天放的意图！所以他也开枪了，这一枪正是打向路天放身后的阿威！
陈言虽然猜到郑玉楼可能是阿威的人，可是他不敢确定路天放会不会下手，所以几乎在路天放开枪的一霎那，他飞身扑向可可，生怕自己猜错了从而误伤到可可！
“我已经不是我，不要怪我，杀戮是我的本性，朋友也会变的……”
“杀！”
路天放猛然转了过来，眼中似要裂开，子弹毫不犹豫地打向对方。
砰砰砰！
路天放猝然倒地！
“妈的！果然有问题！”阿威愤怒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闪身躲了进来，
这一惊变很是突然，双方立刻交火起来！陈言这方暴露的更多，转瞬就有两人中弹！
“趴下！躲在车后面！”
“快跑！”身后就是汽车和坑洼的小坡，此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猫腰就躲了起来。
“大胡子！！”胖子和刘完离大胡子最近，眼睁睁地看着大胡子倒地，这时才明白了路天放的良苦用心！他是要用自己的命换来一两秒钟的拖延，从而让大家有更多的隐藏时间！
“路大哥！”
愤怒，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杀戮，仅有的几把枪连续不断地向阿威射击，连金何夕也毫不犹豫地出手！
路天放只打出了一枪，当他再想杀阿威的时候，早有准备的阿威光光几人几乎射穿了他的身体……
路天放眼中的愤怒渐渐消散，他不再去看阿威，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转过头来，当他看着躲在车后的几人时，浑身一震，哦，他终于又能感受到痛楚了，撕心裂肺般的痛……
枪声，呼喊声，耳边的声音都被这些痛苦掩盖，他几乎料到了眼前的局面，阿威在折磨他四个月后，终于能杀他了……
也许陈言猜到了大胡子是要射杀郑玉楼，以这种方式来拖延阿威的子弹，可是他却不知道路天放本就是在求死，即便他没有猜出来，路天放也知道陈言会开枪，只是这一枪是打谁就不一定了，毕竟他的枪口瞄准的是可可……
无论是谁开枪，他都会死，而这四个多月来，他甚至根本没有机会死，或者说是不敢死……
路天放坚持着转头去看看大家，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腿再也坚持不住，慢慢地弯曲下来，而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终于要解脱了吗？
恍然间，路天放看见从对面的汽车后走出了一个女子，她缓缓越过道路，向路天放伸出手来，路天放慢慢舒展眉头，温柔地接过那只小手，牵着那个等待着他的灵魂，迈步而去……
“天放！！”
铁子看见大胡子噗通趴了下去，挣扎着从树林里要跑出来，刘完紧紧拉住他，两人扭打一处！
“统统给我杀了，谁敢后退，下场就跟他一样！”阿威舔了舔嘴唇，愤愤看着一动不动的路天放，刚才一枪从他嘴角飞过，差点打中他。
“杀死他们！一个不留！”光光目放淫光，刚才见到的几个女子一个比一个好看，他心里想着怎么才能留下一个。
阿威有差不多二十把枪，而陈言这里只有陈言胖子于慧和金何夕麦琪手里有枪，巨大的差距！如果不是大胡子的决绝，他们的牺牲会更大，即便如此，刚刚加入他们没几天的幸存者也死去两人！
“陈言！怎么办！”胖子本就没有多少子弹，刚才一番轮射之后，他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把握了，就算是拼刺刀，他们二十几人也对付不了阿威的五十人！
陈言又看了一眼倒下的路天放，再联想起在江西的一幕幕，心中对阿威的怒已是滔天！
砰砰！
“林姐！！”
林莉本来就有伤，此时动作稍微慢一些就被阿威的人抓住了机会！林莉身上连中两枪，连呼吸都提不上来了！
“走！我和于慧掩护，你们见机退到树林里！”陈言咬了咬牙，做出了他认为最理智的决定。
“你们走，我一定要杀了阿威这个畜生！”胖子道。
“我也不走，我也给小呆报仇！”华亦凡冷冷地看了陈言一眼，然后看向芳子：“芳子姐，你带孩子们离开，如果我没跟上……记住有我这个弟弟！”
“亦凡……”芳子不知如何反驳，突然一道子弹飞过，刚好打在车灯上，与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那边阿威已经占据了极大优势，有人已经悄悄钻出树林，欲强攻横在道路上的汽车！嗖嗖的子弹不停飞过，恰在此时，汽车后猛然钻出一个身影，竟是一身莽撞的周川，他睚眦欲裂，左眼的镜片已经破碎，他从未像现在这副模样！
“我跟你们拼了！”
“老周！！”
老周轰然倒下！他的脑门被打穿一个血洞，触目惊心！
这一下更是更是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同时也让陈言更加清楚，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阿威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不想放过阿威，陈言本想让孩子们离开，他们几个男人留下，誓要除掉阿威！
“佳佳，可可，你们快走！跟着芳子他们一起！！”胖子回头看他们一眼，脸上有了挣扎，按照他以往的觉悟，恐怕早就拉着陈言和佳佳跑路了，可是这次他没有走，这个团队一起经历生死的情形影响着每一个人……
“要走一起走！”佳佳坚定地摇头，慢慢地探出身去，看见郑玉楼倒在地上似要挣扎起来，她一个飞刀扔出去，恰是扎在郑玉楼的后腰！
恐怕来不及走了，陈言难以镇静，看着对面分散开来的阵形，心底翻滚不已，不管是面对行尸还是人类，结局都是杀戮吗！此番对峙，理智岂能阻挡他心中的杀意！
“哥，你的脸……”可可惊慌地靠近过来，看着满脸是血的陈言，她几乎将刚才的恐惧忘记。
“没事，你退到树林里去！快！这里太危险了！”陈言抹了一把脸，一阵生疼，那是子弹砸开了玻璃，弹到他脸上的碎玻璃渣子！
“我不走！不是说好了要共进退！”可可执拗地看着他。
陈言没来由地烦躁：“你快滚啊！是不是想连累大家一起死！！”
“我没有！我是……”可可莫名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答应过我的，要生要死都在一起！”
“滚啊！”陈言一把推开她，脸上的暴躁到了极致，不管他们怎么坚持活下来的机会都是微乎其微，可是闯一闯可可还是有机会冲到树林深处的！
“决不！我要留下来！”可可坚定地说道，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知道这里多危险，正是因为她知道危险，所以才决定留下来。
生死与共，不是简单的说出口，人在生死关头是会并发出本性的！
有人无畏有人狡诈，此刻又有两人逃了出去，也是路上拾到的新城区幸存者！其中一人直接被打成马蜂窝，另一人中了一枪后一瘸一拐地跑进了树林！
如此一来，大家的心更加恐慌，谁也没有去责怪谁，更没有能力去责怪谁，连边年华都着急地望向金何夕：“金大哥，撤吧！”
“林姐周教授都死在他们手里，你居然只想着自己逃命？！”麦琪质问道，然后翻身出了坑洼之地，枪法颇为精准，一枪杀死了对面刚刚露头的男人。
“我掩护你们！”胖子给芳子等人打了个手势，瞅准机会就打出一枪，他却不知道自己肥大的身躯早已成了阿威的靶心！突然，胖子觉得手上一热，下意识地摸去，只见小拇指不翼而飞！无名指也是血肉模糊！
“胖子！！”佳佳立刻翻爬过去。
“快走啊你们！”胖子咬牙看向芳子，脸上的汗珠不断渗出，这一下撕扯着他的神经，终于忍不住大吼起来，“阿威我**！！”
“哼哼，你他妈找死！给老子冲上去！”阿威死死看着对面，忽然看见几个孩子冲出来，怒不可：“给我干死他们！”
“啊！”
一个孩子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的眼珠子直接飞出，这血淋淋的一幕把几个孩子全吓傻了，甚至有人直接吐了起来！
“快点跑！跑起来！”芳子双眼通红，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又有一个孩子倒在树丛旁边！
“阿威！！”
持枪的几人全都疯狂地射击起来，就连只有匕首的华亦凡等人也罢刀扔向对方，扔完了又捡起地上的石子！如果怒意能杀人的话，恐怕阿威早就碎尸万段了！
如此疯狂的射击，阿威这里也只有两人闷哼倒地，这根本无济于事，无论是人数还是火力，他们根本比不过阿威！
“快走啊！”陈言愤怒地看着可可，机会稍纵即逝，刚才是可可逃走的最佳时机，却被她固执地错过，陈言愤怒无比！
“哥！”可可大叫一声，猛地站起，坚定地摇着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你是想拼命杀阿威！你是想放弃我！！”
“你找死！”陈言见她要不顾安危地露出自己的脑袋，一巴掌把她扇倒地下，再不看她，“要死死远些！”
可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然后慢慢地，依旧爬到了他的身旁……
“啊！我的耳朵！”边年华吼叫起来，他的一只耳朵已经血肉模糊！
“啊！！”又是一人倒地！
“小杨小杨！”麦琪愤怒地看着身边奄奄一息的小杨，心里再也把持不住，闪身冲了出去！
“麦琪！”
麦琪刚翻个身就光光打了一枪，右臂仿佛被人生生掰断，疼痛难忍！如果再慢一点，她的胸膛就会被子弹打中！
又有人想要逃走，很快就被阿威击毙！残酷的阿威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刚才有几个孩子离开他愤怒地接过同伴手里的51，疯狂扫射起来，这还不解恨，他让光光拿出了在下马桥搜到的最后两颗手**……
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理智全无，有人逃跑有人想要冲过去跟阿威拼命，都很凄惨……
陈言打完了子弹，看着疯了一样的阿威，疯子一样的队友，他也要失控了，当他低头看见可可时，暂时又冷静了下来……
“我已经不是我，不要怪我，杀戮是我的本性，朋友也会变的……”
此时再想起路天放的话，他明显是在传达着信息，我不杀朋友，好一个不杀朋友，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路天放分明已经做好了求死的准备！不不，他说出那句话，分明在他心里还想活！可他依然如此，是为了拖延时间……
哈哈哈，陈言凄惨地笑了起来，眼中有了悲哀之意，就在这时，一旁的华亦凡突然上来抢了陈言的枪！
“既然你这么怕死，就让我来杀阿威！”
华亦凡猛地冲出，抠了两下扳机，回头惊惧交加地看着陈言：“陈言！！你害我！！！”
与此同时，刚刚拿出**的阿威看见了华亦凡，也听见了他的话，然后朝着华亦凡看去的位置扔出了**……
轰……
30.死亡之谷
末世后形成的巨大山谷间，一排排的行尸横冲直闯，踏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坡，而在其中一道山坡的侧方，一大片树林散发着晦暗的气息，在这片树林中间，一条道路绵延展开。
在这道路的中间响起了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和枪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呼喊……
阿威的两颗**毫不犹豫地掷出，一颗扔在边年华所在的坑洼地里，一颗扔在了陈言藏身的汽车上，汽车瞬间被点燃引爆，不知谁的肢体砸落在道路中央……
“陈言！”离地最近的于慧绝望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危险，飞速跑向那里。
当陈言揉着脑袋挣扎地站起来时，他看见了少了半截身子的华亦凡躺在不远处，看见了阿威狰狞怪笑着冲了出来，也看见了有两辆汽车飞速驶了过来……
他脑袋昏沉地抬起头，看见于慧不顾一切地向他跑来，看见胖子着急地向他打手势，看见金何夕抱着边年华滚落到树丛里，可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耳朵里嗡嗡地响着，他不知道别人在喊什么……
忽然，他记起了什么，好像遗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不顾于慧的拉扯，猛烈地摇着头，然后一怔，疯狂地转头找寻，找寻着那个如影随形的女孩……
可可，孤独无助地倒在地上，只有一只手艰难地抬起，似要抓住什么：“哥……哥……”
陈言疯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可可：“没事，哥在这！”
“哥……”可可微弱地喘息着，紧紧地抓住陈言，脸上的恐慌一览无遗，“哥你在哪……”
“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就好了！”陈言只看见她蠕动的嘴唇，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眼中的悔恨和愤怒像火一般喷射出来。
此时，两辆车上的人飞速地和阿威交起手里，那车里下来的竟是本该走远的曾毅发！
“给老子杀！”
阿威对突然出现的曾毅发措手不及，没想到陈言他们居然还有援手！眼看就要全部消灭对方，甚至能活捉几人，没想到最后一刻出现这样的变故！
曾毅发很快就跟陈言他们汇合，他看见伤痕累累的几人，歉意地说道：“希望我来的不算太晚！”
“不晚！很及时！曾大哥，快给我把枪！”刘完看着被炸飞的陈言几人，愤怒地指着道路对面的阿威，“我一定要杀了他！”
“都给我下手利落点！咱们都是新城区出来的，他们又是我的朋友，他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曾毅发猛然射出机枪，同时不忘大声地朝手下的**个弟兄下命令。
陈言把可可交到于慧手里，谁知可可惊慌地拽住他：“哥你去哪……不要丢下我……”
“我去给你报仇，很快就回来！”陈言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以为她是担心害怕，一狠心甩开了他的手，伸手接过曾毅发递来的枪，狠狠地向对面射击过去！
“该死！”
光光的枪突然卡壳了，一下就被麦琪抓住机会，打中了光光的胸膛！
“不要慌！老子人和枪都比这些杂碎多，就是耗也耗死他们！”阿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安稳，除了光光是他绝对的心腹外，其他这些跟他摧城拔寨的傻逼并不是绝对地忠心于他，现在他突然怀念起大胡子了，如果有大胡子这个杀人机器在，手下这些人就算真有二心也得掂量掂量。
你把别人当傻逼，别人也会把你当成傻逼，果然，又是一番进攻过后，阿威这方又有四五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此时已有几人有了后退的想法，碍于阿威的余威，暂时还能压制住局面。
有了曾毅发等人的加入，陈言这边颓势大减，再加上他本就是用枪好手，金何夕和麦琪也不差，没多久就消灭了对方的近十人！如此依然不能减少陈言心中的愤怒，他通红着双眼，像只野兽一样，誓要杀尽阻挡在阿威身前的人。
双方隔着道路和汽车疯狂射杀起来，不时的惨叫响彻荒野……
终于，阿威这方有人支撑不住了，有两人不顾阿威的命令慢慢向后退去，就在这时，林中深处传来行尸的声音，又有几人飞速向后逃离！
“阿威，我们已经尽力了，犯不着拼死拼活地帮你报仇！”
有四五人丢盔弃甲般地逃离，脚步踉踉跄跄，他们本来就不是阿威的心腹，本以为能跟着阿威活地更有把握，没想到还要冒这么大的生命危险，没有多少人真的愿意为了阿威去送死拼命……
“掩护我！”眼看对方有人逃走，陈言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朝胖子大吼一声，就地翻滚起来，借着路上的汽车和尸体，迅速靠近阿威！
“陈言小心！”胖子捂着耳朵，大声提醒。
陈言脑袋嗡的一声，总算恢复了听力，此时他比之前冷静更多，好似能听到看到阿威的一举一动，异常自信地冲过道路：“阿威！”
阿威正在呵斥同伴不要离开，忽然听见陈言的喊声，心道不好，就地倒在林中，子弹唆唆从他颈前飞过，阿威冷汗直流：“妈的！”
陈言见一击不中，猛地钻进树林，今天拼死也要杀掉阿威，否则那么多人的血都白流了！
身后的胖子几人也是奋力追出，他们对阿威的愤怒一点不比陈言上，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后的曾毅发略有犹豫，看了看倒地地两个同伴，挥手道：“为兄弟们报仇！”
“敢跑！”阿威顾忌着身后的子弹，迫不得已也退了回去，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不堪大用，竟是一哄而散！阿威心中的愤怒无法言说，除了愤怒没有杀掉陈言等人，更是对同伙的逃跑愤怒！他直接瞄准了跑在他前边的两人，砰砰两枪，当场射杀两个同伴！
“这就是得罪我阿威的下场！”阿威一边射杀同伴，一边回击着陈言的追击，再看看前方涌出的行尸，阿威的心慌了，好好的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正前方出现两只行尸，阿威眼疾手快杀死了他们，然后又看见一个行尸跳了出来，连续两枪竟是落空，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灰白色的行尸，行尸怎么会这么灵活！要不是他反应够快，恐怕已经被这只行尸咬住了！
砰！
突兀的枪声响起，阿威的大腿中弹！他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猛然回头，从树林里走出一个慌慌张张的人，不是陈言，根本不是对面的人，而是跟着阿威的一个小弟！
讽刺，天大的讽刺，阿威没想问他愿意，也没有时间去问，因为开枪打他的这人被灰白色的行尸一跃冲上，直接咬断了那人的脖子！
“啊！”
难以发出声音的哀嚎响起，阿威再也不敢停留，立刻拖着那条淌血的大腿，不要命般地向前爬去。
爬啊爬，阿威听见身后传来各种声音，惊慌又恐惧地回头，树影婆娑摇晃着，他不知道那里会钻出什么东西，是行尸，还是黑漆漆的枪口……
“操你姥姥的！”
阿威疯狂地打着子弹，咔咔，他再也打不出什么来，惊慌失措地掏出腰间的匕首，恐惧地向四周比划着……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无比漫长，阿威的身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来，醒目无比，他只能飞快地看一眼大腿，又寸目不离地看向四周，此时此刻，任何风吹草动都让阿威心惊肉跳，他的脸上混合着凶狠和无助，他的眼中倒映着死亡的气息，
终于，影影绰绰的树丛后走出了一人，紧接着又走出几人，全都双眼欲裂地看着阿威……
更在此时，阿威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丑陋无比的行尸，阿威哆嗦着身子向后爬，行尸和对手夹击着阿威，他无路可退！
“啊！老子不甘心！！”阿威嘶喊起来，就连怒意都转化成了对死亡的恐惧。
陈言喘着粗气，当他看到阿威后，反倒渐渐地平静下来，一旁的胖子刘完等人也跟了上来，眼睁睁地看着阿威和行尸搏斗，谁都没有下手。
阿威再双腿几乎不能动的情况下，竟然硬抗了这只行尸，可是之后飞出的灰白行尸，他再也无力抗拒，他的脖子堪堪躲避过去，可是下巴却被咬了一口！
阿威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忽然看向身后：“杀了我！！”
陈言冷冷地看着这些，眼中的愤怒慢慢平息，看着绝望无比的阿威，陈言无动于衷，直到行尸咬掉阿威的肩膀，陈言转身离开：“走吧！”
“把他交给我！”胖子咬牙道。
陈言没有回答，突然脚步加快，此时去照顾那个无助的女孩比什么都重要，没多久身后传来了枪声，他依旧没有停留，此时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到可可。
“胖子你怎么这么仁慈，居然不杀阿威？！”刘完惊讶道。
“我给他补了两枪，是想让阿威临死前多受点罪，你懂什么！”
“还是你厉害！阿威这混蛋，这么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胖子和刘完也离开了，他们没有打中阿威的要害部位，不是他们不想出手，而是他们知道，就算这么杀死阿威，依旧不能减少他的罪恶，完了，都结束了。
曾毅发和陈言等人汇合，并没有继续追击其他人，阿威已死，一切都不能挽回，更何况面对这么多行尸，谁都不一定能安全逃脱。
陈言几人找到了路天放的尸体，还有华亦凡、林莉、周川、小杨、四个孩子以及其他几人的尸体，全都黯然下来，如果是以前还有约克神父念一段悼词，此时只有几个孩子的哭泣，芳子紧紧抱着莉娜，满面泪光地看着这些尸首。
一把火点燃了他们，众人再也不敢停留，行尸杀掉树林里的几人后，终于发现了这里还有人……
陈言抱起了浑身是伤的可可，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佳佳扶着受伤的胖子立刻跟上，金何夕背着奄奄一息的边年华，铁子则是扶住了麦琪，其他人都是轻伤，连带着一起救急而来的曾毅发，再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