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殇
在陈言等人离开后，岛津芳子和约克担负起了守护动物园内孩童的职责，这半年多见识的种种让他们对人性有了更深的认识，尽管对人性还抱有善意的期待，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岛津芳子还是让几个大孩子武装起来。
岛津芳子和约克商量一番，还是觉得动物园不**全，他们最终决定暂时离开动物园。简单收拾一番后，两人带着一群孩子向东而去。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决定让他们避开了赵不死的偷袭！
阿威用了十几人来抓捕搭救夜千千的陈言等人，另一边，当阿正跟着李超探知到动物园大本营时，赵不死也领了十几人扑向动物园，这一切都是在阿威跟陈言交火时发生的。
当赵不死以为志在必得时，他们发现动物园内空空如也，除了大雪和野兽的尸体，他们只找到了熄灭的火堆。
“该死的！他们怎么会提前离开……”赵不死已是行将朽木之人，此时他愤怒起来连眼睛都凹下去，端的是有些吓人。
“老大，咱们怎么办？是不是回去帮阿威抓住那几个人？”阿正问道。
“嗯？怎么做事还用你教我？”赵不死冷冷地看阿正一眼，然后仔细打量一会房间内的摆设，突然看见门口的一大串脚印，连忙道：“这么多孩子我们怎么能放过，他们肯定没走远，追！”
赵不死和他的十几个手下一路追了过去，只是没走出多远，他们就发现脚印分成了两路，一路向北，另一路向东。
“阿正，你带着四个人去北边找，剩下的人跟我去那边！”赵不死命令道，他们分成两队去追踪岛津芳子等人。
而此时的岛津芳子和约克正带着孩子们穿过了安静的城市废墟，走到了野外，好在有树林的遮挡，一行人的行踪这才隐蔽起来。
“芳子姐姐，你去哪里了那么久才回来啊？”顾英上前拉着岛津芳子的手，好奇地问道。
岛津芳子摸了摸红着脸蛋的顾英，答道：“姐姐刚才去踏了一排脚印……”
顾英问道：“为什么要踏脚印啊！”
岛津芳子笑道：“这是为了防止坏人看出我们的路线啊。”
“那大胡子叔叔他们不会迷路吗？”
“当然不会，他们知道我们走哪个方向……”岛津芳子向后看了看，心道，你们一定要救出亦凡和我们汇合啊！
约克神父走在最前方，似是看出了岛津芳子的担心，说道：“芳子小姐，你不要太担心，他们会赶上来的。”
自从见识这么多事情后，神父口中的上帝次数少了一些，以前的祈祷也渐渐变成了沉默和默念。
“这条路并不安全，我们到树林深处去，神父，我们走吧！”岛津芳子看了看四周，拉了一把差点摔倒的孩子，高声道：“大家小心树枝别刮到眼睛。”
突然，树林内一阵晃动，大家顿时一惊，然后听见顾英指着半空说道：“是一只鹰！”
芳子抬头看看，脸上的警惕丝毫不减，招呼孩子们：“大家小心些，继续走。”
没过多久，树林里再次晃动不已，许是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会孩子倒没那么害怕了，只是脸上却是露出了茫然。之后又有几次大范围的响动，树上的积雪梭梭而下，林中莫名的响动时而想起。
芳子快步跟上神父的脚步，对他耳语几句，见他点头，然后对孩子们说道：“大家跟着我，走这边！”
“芳子姐姐，我们为什么又朝南走啊！”顾英疑惑地问，似是感觉到了树林里的不安全。
“有姐姐在，不要害怕。”芳子安慰着大家，可她手里的枪却抓地更紧了。
两个小时候，岛津芳子和约克带领大家穿过了这片树林，他们看见前方隐隐约约有座房子，蹒跚着脚步走了过去。
赵不死顺着脚印到了树林里，却发现树林里的脚印乱七八糟，根本分不清对方走的到底是哪个方向，可是他又不甘心，阿正说对方大多是孩子，他们能走到哪里去？
“大家三人一组，分开去找，发现他们立刻鸣枪发信号，不管找到没找到，一个小时候在这里集合！”赵不死说道。
然后，赵不死也察觉到了树林里的晃动，不对，那不是树林在晃动，因为他站在外面也在晃，应该说是大地在动！
“地震？！”有了大喊道。
“都别慌，一次小小的余震怕什么，又不是没经历过！”赵不死立刻安抚道。
几秒钟之后余震就结束了，众人心有余悸，幸好是在野外，忽地看向树林，万一大树被地震连根拔起了怎么办，不死即伤，不少人便犹豫起来。
赵不死冷哼一声，一一扫过大家：“整个赣北我们哪里没去过，是有政府还是有吃的？恩？你们最好想清楚，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冒点险怎么可能？何况这只是一次余震而已，这比起杀人更危险吗？你们既然跟着我赵不死，最好像个男人！怕死鬼活不长，我赵不死也不用怕死鬼！”
就在这时，树林里出来一群行尸，众人不由分说就想退，赵不死正在给人打气，哪会说退就退，于是他率先掏枪：“给我杀死这些行尸！”
众人畏畏缩缩，总算硬着头皮抵抗了一阵，要说杀人，这些人遭遇灾变，横行赣北，几乎都被磨练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主，可是面对行尸，面对大地震，他们心存戒心，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说来有些可笑，到了这个时候人类才对大自然有了最深的敬畏之心。
另一队的阿正五人被岛津芳子作假的脚印带到了一个藏有行尸的水塘边，阿正看见水塘里的行尸挣扎在冰窖一般的水里，浑身打了个冷颤，大骂一声就返回而去。
阿正很快就返回到了动物园，依然不见赵不死的踪迹，心想在此等等他，至于地下室，阿威恐怕已经解决了那几个人，毕竟阿威身边有差不多二十个手下。
就在他得意洋洋时，忽地听见一阵响动，躺在地铺上的他骂道：“他妈的，今天怎么还有余震？地球真他妈不适合人类居住……”
“阿正！”有人喊了一声。
“吵什么，老子睡一觉还要去找赵不死！”阿正骂道。
“阿正快起来，外面有一只狗，不是，有人！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阿正立刻站了起来，看见了几个人正从大门外走来，当先是一只叫地很欢的灰毛狗！
“快抄家伙！躲起来！”阿正五人慌忙藏了起来，看着走进动物园的陈言等人越来越近。
“小灰！”可可飞快地走进动物园，小灰嗷嗷叫了几声，众人都没有在意，直到小灰转过头来轻咬着可可的裤脚，在可可和陈言之间来回穿梭不已。
“小灰你怎么了，马上就见到孩子们了你不高兴吗？”可可笑着摸着小灰的毛发，谁知小灰这次非常不乖，还是冲着园内狂吠着。
陈言看见于慧和胖子扶着路天放和杜淳，也要上去帮忙，忽地被可可拉住，他一愣，这才注意到小灰狗的反常，然后他看见院子里一串串脚印通向里屋，陈言神色大变，猛地看向里面：“退回来！”
胖子和于慧经他一提醒，顿时发现了异常，立刻带人退回到门卫室，一行人借着门卫室的掩护，不住地打量园内。
“陈言，怎么了？”刘完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看地上的脚印！”胖子说道，陈言则是紧紧盯着他们住的那间大屋子，神情紧张。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孩子出来玩……”刘完说道。
“玩什么玩，你没听见小灰也在一直叫个不停吗？”胖子不再搭理他，看向佳佳，“佳佳，你把上次藏在这里的子弹找出来，我这没子弹了！”
佳佳脸色微微一红，深怕别人看出两人间的小秘密，此时除了大胡子昏迷以后，众人都在关注里面，倒没人注意他们。
刘完接话道：“给我几颗子弹，我也没了！”
“刘科学家，你赶紧造点***出来，咱们看谁不顺眼立马扔一个过去，看谁还敢欺负咱们！”胖子打岔道。
“我长大了也要当科学家！”其中一个孩子颇为认真地说道。
“这……”刘完一阵无奈。
陈言嘘了一声，让大家隐藏身形，然后冲着里面喊道：“芳子？约克？”
里面没人应答，众人的心一阵发凉，难道芳子他们也出事了？
“我要去救他们！”另一个少年急着想要冲出去，被最外面的铁子给拉住。
“别冲动小庄，芳子他们会没事的。”于慧劝道。
与此同时，园子里最大的两间房间内，阿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他身后的一名手下说道：“阿正，他们发现我们了！”
“别慌，他们只是猜测。”阿正哼了一声，突然看见园子门口冲上来几只行尸，定了定神，“阿威居然连这几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怪不得赵不死不拿他当回事，你看他们受了伤，还有一半都是孩子和女人，我们就替阿威解决了这几个人吧。”
“阿正，我们还是等赵不死回来再说吧！”
“那个老不死的，嘿嘿，你真以为他在意我们的死活？那支***呢，这么远的距离你有把握吗？”阿正已经做了决定，除了不想空手而归意外，他更是在意对方又两个貌美女人，经过一番敌我力量对比分析，阿正决定出击。
“我试试……”这人透着窗户向门卫室瞄了瞄，啪地一枪，高兴地说，“打中了，打中了！”
“打中个屁！”阿正朝门卫室看了一眼，几块玻璃碎在地上，他一把抢过***，“什么狗屁枪法，老子来！”
陈言的眼前突然飞起一块碎玻璃，他急忙喊道：“有人开枪！快躺下！”
砰砰
***子弹无情地闯入门卫室，窗前的玻璃哗啦啦破裂开来，室内室外四处飞舞着。
“妈的，对方有狙击手！”胖子骂道，回手啪啪开了两枪，只是这个距离很难射中对方。
“胖子，你左我右，铁子你还能坚持吗？好，小心对方的狙击手，我们先守住这里，佳佳你还有多少子弹……”陈言迅速吩咐了几句，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担忧着约克他们。
小庄突然站了起来，猛地向外冲去：“我要救英子！我要去救英子！”
事出突然，于慧根本来不及拉住他，急道：“小庄！你快回来！危险啊！”
陈言正要跑过去拉小庄，突然听见一声喊叫，便没有拉住小庄，小庄已经飞奔出去。
“可可！”有人喊了一声。
陈言一回头，他看见可可捂着脸倒在地上，可可的指缝间露出大片的血迹来。
陈言两步上前，一颗子弹飞速擦过他的头发，他已完全不顾，立刻上前抱着浑身是血的可可，嘴唇抖着：“可可，你怎么了？！”
可可的胸前渗出血迹来，她蠕动着喉咙，颤抖着伸了伸手，喃喃着说不上话来。
“她怎么了！”陈言猛地一把抓住旁边的杜淳，表情像是吃人一样凶狠。
“可可她……我看见……”杜淳被他的表情吓着，指着地上的一片碎玻璃。
陈言低头看了一眼，一颗弹壳沾着血迹躺在碎玻璃里，陈言的表情变地狰狞不堪，忽地听见可可痛苦的**声，陈言捂住她流血的伤口，看着怀里颤抖的可可，双臂不由自主地发抖：“没事的，可可，你坚持住，没事……”
“哥，……”可可喃喃着，怔怔地看着陈言，虚弱不堪，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睁开眼睛。
于慧走过来看着陈言：“把她给我。”
陈言这才想起于慧是个医生，连忙把可可交给于慧，安慰可可道：“没事的，你慧姐能救好你的！”
“哥，我不怕……”可可艰难读吐出几个字，眼睛一闭，哂然地倒在于慧怀里。
胖子不忍再看这一幕，挣扎着要冲出去，幸被佳佳及时拉住。
“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们！”
胖子怒不可遏地看向门外，然后他看见小庄也倒在地上。
“小庄！”
又一人倒下，门卫室里的人贯穿着愤怒的情绪，铁子终于忍不住，抢过胖子的机枪就冲了出去。
“铁子你！”胖子早就被激起了血性，不顾佳佳的拉扯，踉跄着滚落到外面。
“行尸！”
刘完和杜淳也利索地拿起了枪，不要命一般地回击着对方，两个孩子接连被击中，其他人的愤怒和血性都被点燃了，他们要杀！不管是行尸还是人！要让杀人者付出血的代价！
子弹呼啸而过，行尸越过门槛，各种声音夹杂着咆哮，而陈言对这些仿若不知，他只是愣愣地看着紧闭双眼的可可，一股深深的伤悲弥漫在他的心中……
31、天生杀人狂
岛津芳子先去房子内外检查一番，房间内有着干瘪的两具尸体，不知是房间原来的主人，还是过路的幸存者。一直等到天黑，他们并没有发现追踪者，这才决定在此逗留一夜。
神父将背着的几十个马铃薯拿出了一半，就是这样都已经够孩子们眼馋的了。
“好了，每个人都有份，炸土豆条，香喷喷的味道，还有番茄酱，晚餐来了！”神父显出了幽默的一面，几句话就勾出了孩子们的想象和口水。
芳子说道：“感谢上帝赐给我们食物吧！”
约克无奈道：“感谢上帝，仁慈的上帝……”
他们还不知道，此时的动物园里杀气腾腾！
阿正将没有子弹的***一把扔在地上，飞快地向外跑，他打中了对方的两人，可是对方也打中他们两人！更可恶的是，该死的行尸横冲直撞，稍不留神就可能没命！
阿正几人在动物园里躲躲藏藏，跟对方的人一直打到天黑，眼看就要肉搏战了，突然看见外面火光通天，听声音像是赵不死他们，看着由远及近的赵不死，阿正的心终于亮堂起来了！
“赵不死来支援我们了，都给老子冲过去！”阿正兴奋地大喊大叫，坚持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希望，要知道刚才那个大汉和胖子给了他不小的惊吓。
门卫室的众人早已冲了出去，抵抗行尸，回击阿正，此刻看见外面突然出现**个人，大家皆是心惊不已。
“他们还有同伙！”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本就被冲散的队形更是散乱，原来还是两三人一起，现在都是各自为战，铁子冲在最前边，胖子和佳佳在他们后边，刘完和两个孩子在最后，恰也是他们最先发现的赵不死等人，此时惊慌失措之下，其中一个孩子被对方打中了一枪，刘完也差点被行尸咬到！
“退！快退！胖子！这边敌人太多了！”刘完高声喊道，也不知他说的是行尸还是赵不死，眼看行尸冲了上来，他手里的火把往前一扔，引起了一阵骚乱，他也趁机后退。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妈的阿威这卵蛋顶什么用，这几个人都搞不定！”赵不死等人在树林里被行尸纠缠之下，不但损失了两人，更是跟丢了那些孩子的踪影，别提有多愤怒了，此刻见到这些人，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
“老大，怎么办？”有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给我打！”赵不死一声令下，向着动物园内冲上去，只是园子内外行尸很多，他们只能畏畏缩缩，就算比对方人多，也不容易发现对方，此时又是天黑，双方和行尸纠缠在一起，乱象更甚。
“陈言，快走！”于慧吃力地抵挡着冲在门口的行尸，要不是那个叫杜淳的少年在旁边帮她，行尸早就冲进来了。
陈言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虚弱不堪的可可，经过于慧的简单处理，可可并没有什么好转，刚才甚至都休克了过去，这会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于慧看了看他，又听见赵不死等人的声音，大声骂道：“再不走就晚了！你是不是想把大家都害死？！”
“啊！我的腿！”突然，门口的突出大声哀嚎起来，他腿上本就有伤，刚才被行尸绊了一下，小腿就落入了行尸口中，他惊慌地拉着腿：“救命！慧姐！救我！”
于慧连忙开了几枪，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淳被行尸围了上去。
“啊！疼啊……”杜淳的哀鸣越来越小。
“杜淳！”于慧惊慌地叫着少年的名字，眼中的恐惧越来越多。
“姐！”佳佳在她的右边，她看见赵不死的人已经到了门卫室边，立刻招呼她过来，同时她不断地靠近胖子，“胖子，快退吧，行尸太多了！”
“我快没子弹了，你还有吗？”胖子急红了眼，园子里的阿正几人不时放几声冷枪，却是看不清人影，他向后一看，看见一片火光，火光中到处都是行尸，他急忙问道，“陈言呢？”
佳佳把最后两颗子弹递给胖子，摇头道：“我没看见，我姐那边坚持不住了，快退！”
胖子一看动物园里涌满了行尸，知道不能再留在这里，可他没看见陈言，刚要退回门口就看见赵不死端着一把***冲了进来。
“糟了！我这没子弹了！”胖子看了看离赵不死最近的于慧，不知道她还在磨蹭什么，立即招呼她赶紧跑，“快跑啊！”
于慧再不多说，进屋拉着陈言就往窗外跳去，谁知陈言却将可可递给于慧，自己并未出来。
“你干什么！快走啊！”于慧接过可可，看了一眼靠在墙上昏迷的大胡子，示意陈言把大胡子递出来，陈言一把背过大胡子，并没有递给窗外的于慧。
行尸正在吃着杜淳，没吃上的蹦着就跳了上来！
“你先走！”陈言眼光凌厉无比，将枪和刀全部拿了出来，一看于慧还在发愣，立刻吼道：“走啊！”
陈言啪啪爆头了最靠近于慧的两只行尸，不由分说冲到了门口，借着大门和窗户的掩护杀退行尸，但是他的主要目的不是硬抗这些行尸，而是要趁乱杀了赵不死等人！
行尸越来越多，又一个孩子被行尸纠缠住，刘完去救人的时候也差点遭殃，所有人都不敢停留，他们被行尸冲散，从各个方向向外逃去。
“于慧，陈言呢！”胖子见于慧抱着可可退后，焦急地问道。
于慧摇头道：“他还没走！想要杀冲进来的这群人！”
胖子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可可，对着佳佳和于慧道：“你们快出去，我去找他！”
“胖子！”佳佳连忙拽住他，“你一个人出不去的！行尸太多了！”
胖子一把推开佳佳：“别嗦了！快跑啊！”
“你！”佳佳气地不知道怎么办，心里委屈的很。
“对不起！”胖子道歉道，他知道现在不能耽误时间，满心的焦虑都化作了一句话，“你跟于慧一起走，出去等我，我不能丢下他……”
佳佳直直地看着他：“我也不能丢下你……”
胖子不再多说，和佳佳一起掩护于慧和一个孩子撤退，另一边铁子和刘完离地很近，两人身上沾满血迹，不知道伤势如何。铁子也不看刘完，子弹早已打完，刀刀砍向行尸脑袋，倒在他们面前的行尸血流成河！
动物园内的积雪被血液冲刷着，污秽的颜色和腥臭交织在一起，夜色被大火映地发亮，行尸和人类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铁，铁兄弟，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刘完哆嗦着说道，夜里温度很低，再加上恐惧，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亲眼看见两个孩子惨死在自己面前，抓的抓，伤的伤，消失的消失，眼前只有铁子跟他一起，至于其他人的情况，两人都不清楚。
也许今夜就是他们的分别之期，可是现在他俩都还活着，刘完觉得铁子已经失去理智了，对着仿佛杀不完的行尸砍了两个小时了！
“你走吧！”铁子没有离开，继续砍着行尸，不过他并不是横冲直撞，而是绕着动物园的铁栅栏，看其方向多半是阿正藏身的位置。
“要走一起走！”刘完紧紧地跟着铁子，一方面他不想留下铁子一个人，另一方面他更害怕一个人根本走不出这动物园。
“杀他娘的！”刘完装上了最后几颗子弹，唆唆而出，然后捡着一根铁棍，胡乱地挥舞着，只是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他看着不要命的行尸，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这么下去很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刘完转头看了铁子一眼，只见他身上浑身是血，很害怕地想到，他不会被咬了吧！刘完摇了摇头，心底越来越胆怯，如果不是铁子挡在前面，他很可能早就被行尸咬个稀巴烂了！
突然，刘完抬头一看，看见那熊熊大火中走出一个人来，那人双眼通红，一手持枪一手拿刀，像一尊杀神一样穿过一个个行尸，一往无前！
“那是……”刘完眯着眼睛看了看，突然露出狂喜，“陈言！那是陈言！他没死！”
乍见朋友还跟自己战斗在一起，刘完欣喜异常，腿脚也有了力气，向着陈言那里汇合过去！铁子自然也看见他了，毫不犹豫地向那里杀过去，要知道，几个小时的孤独求生，那种感觉很恐怖！
此刻的陈言也异常的恐怖，在胖子找到他以前，陈言生生用一把刀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他并没有离开门卫室，他借着门卫室射杀了三个赵不死的手下！同时，他的左肩也挨了一枪！
行尸无差别地攻击所有活人，陈言留在门卫室可谓疯狂之极，他没有离开，他就是要让赵不死以为他陷入绝境，他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多杀对方一人的机会！
他的恨无以伦比，他的性子不容易信任别人，可是要说是杀人他还不至于滥杀无辜，甚至是阿威抓住了夜千千等人后，陈言一直考虑的是和解谈判的机会，甚至考虑过放了阿亮等人，但是眼下，他的杀机从未像此刻这么浓郁！
他要杀，杀出心中所有的怨气来！如果不是他太过犹豫或者过于仁慈，可可就不会昏迷不醒！那两个孩子也不会被行尸咬死！甚至胖子他们，此刻也是下落不知！
陈言一刀一刀地看向冲上来的行尸，先是行尸然后是活人，他的几十发子弹很快打完，可是他还没停手，他要争取一切机会杀掉对方！他没有机会去看其他的人是不是还活着，又或者是不是冲出去了，他所做的就是杀光一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杀！杀！
此刻的陈言有些陷入魔怔，是因为可可的重伤，因为孩子们的死亡，因为芳子等人的情况，因为其他人的下落不明，因为他内心的自责和疯狂，他疯狂地杀着行尸，疯狂地射杀赵不死！
陈言精疲力竭地冲出门卫室，外面火光通天，行尸围剿，他依旧毫不退缩，他要杀光这该死的东西！他要杀尽着丑陋的世界！
末世末世！如果一定要杀人才能活下去，那我就杀死这该死的人！如果没有人来拯救我们，那我就杀出一条拯救之路来！
等胖子和佳佳看见陈言时，他四周已经聚满了行尸，满脸是血的陈言看起来凶狠之极！
“陈言！”胖子大声喊道，然后不由分说杀了过去，他要救出他唯一的兄弟！
陈言听不见这喊声，即使听见了也不会退缩，他背着路天放出来，一路杀个不停，杀地精疲力竭，杀地孤独不已，可这并不能缓解它心中的杀意，从前他对这个世界和以前那个世界一样，说不上喜欢，可是现在，他恨它！
恨它无情！恨它残忍！恨它滥杀！
32、生死之交
赵不死和阿正已经汇合在一起，他们还有九个人，其余的人则是被肆虐的行尸和发疯的陈言给杀死。
“老大，这人疯了！疯了疯了！”阿正看着疯狂冲进行尸群里的陈言，手里的枪都瞄不准了。
赵不死全力抵抗行尸，一枪打爆行尸，骂道：“这么多行尸，谁他妈不疯！别废话了，杀出去！”
“那小子怎么办？”阿正看着不远处正在挥刀砍杀的陈言，心中的震撼太大。
“能杀就杀！活着出去最要紧！”虽是这么说，赵不死被行尸包围着根本腾不出手来，他有些后悔冲进动物园里，指挥着手下射杀行尸，赵不死试图翻墙出去，只是这里的墙有些高，他腿脚不利索，竟是爬不出去。
陈言已经看见了赵不死和阿正等人，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飞速穿过几只行尸，一刀杀了其中一人，顺手拿起那人的手枪，砰砰砰，又是一愣痛苦地倒地！
“你！”阿正惊慌失色，左闪右躲，同时向赵不死喊道，“老大，他，他来了！”
“挡住他！”赵不死连连开了两枪，只打中了行尸或手下的尸体，他却不敢停留，拼命往后跑，“杀了他，杀了他！”
陈言脸上身上全是血迹，看起来跟行尸没有两样，可是他那那灵活的身躯和杀人的步伐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对方虽然还有七人，都被陈言身上逼人的气势所摄，再加上行尸的随时威胁，他们的枪法准头受了影响，饶是如此也让陈言吃尽了苦头。地上乌七八糟的尸体和脏污混合在一起，陈言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一直跟着他的行尸迅速靠近！紧紧是这几秒钟的功夫，陈言就被行尸再次包围了！
火势汹汹，行尸冲脸，陈言疲惫地倒在地上，面对如此多的行尸，他本能地挥舞着刀身，杀了一个又一个，行尸的攻势夹杂着火光扑面而来……
“好！烧死这王八蛋！咬死他！都给我咬死他！”阿正疯狂地叫嚣着，他朝陈言那边又补上两枪，心知打不中，不过脸上的兴奋却是很疯狂，他被行尸和几个敌人围杀地如此痛苦，此时看见陈言受阻，别提有多兴奋了，如果不是看见赵不死正在翻墙，他很想留下来看看陈言如何被咬死或者烧死的。
“他必死无疑！兄弟们，射他！”阿正朝剩下的几人大喊道，眼看这会赵不死已经爬上墙了，阿正再不敢耽搁，急忙跑到墙根。阿正到底是年轻，翻墙速度比赵不死快多了，很快就爬了上去。
赵不死气喘吁吁地坐在墙上，就算下边有人扶着他上来，他也是拼尽老命才上来的，加上之前的缠斗，他半条命都耗尽了，哪里力气再跳下去，此时看着阿正也爬了上来，摆摆手想说什么，最终只能拼命呼吸。
阿正看了看赵不死，脸上的疯狂又多了些讥笑，你赵不死也有今天，于是拍了拍这将死之人，说道：“老大你坚持住，我下去接你！”
接你个屁，就让你卡在墙头算了，最好掉下来摔死你，阿正回头看了一眼园子里，这回更是恐惧，妈的这哪里是动物园，分明是个坟场啊！那么多的行尸被火烧着，看起来像是在跳舞，场面及其诡异恐怖！
幸好老子能出去了，阿正这么想着，猛地向下一跳，然后重重地栽倒在外面的雪地里，再也没起来。
赵不死吃惊地看了看阿正，然后一抬头，猛然看见墙外的树后走出来一个人影，借着雪光才能看清那人的轮廓，赵不死看清这人后，仅剩的半条命也差点吓没了：“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夜千千没有说话，冷漠地将枪指向赵不死，只是还没等她开枪，赵不死早已惊慌失措地掉进了动物园内，重重地摔在雪地上，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夜千千从村落逃出来之后，被路上的行尸阻挡了大半天，而且看这行尸的前进方向正是动物园，夜千千心中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下绕了一段路，一直到天黑才到了动物园。没想到到了这里却发现动物园早已被行尸占领，里面传出来枪声和火光，还有人的呼救声，夜千千心中焦急不已，不知道陈言等人是不是在里面，最后她看见陈言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这才知道里面还有她的同伴。
夜千千焦急地看着被行尸涌满的大门，她根本无法进去，索性又点了一把火，将门口的行尸烧地更乱，同时她也担忧同伴的情况，焦急不已之时，忽地看见墙上出现了两个人，她藏在树后细细分辨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地冰冷无比，一枪打在了那人的胸前，她眼看着阿正倒下，神色依旧冰冷。
等到赵不死掉下去后，夜千千发现大门口的行尸少了一些，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吸引了过去，夜千千趁此机会果断闯入动物园。
陈言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只行尸，那些血淋淋的肢体混合着腥臭一起冲击着他，他渐渐觉得疲惫，手上的刀好像有些钝了，砍人也很吃力，又或者是他累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
陈言半跪在地上，终于觉得抵挡不住行尸了，他还有些不甘心，赵不死还没死，难道就这么被行尸咬死？不，决不，以往也有这种绝望的时候，可从未像今天这么深陷死亡的恐惧之中，可可的昏迷不醒不断冲击着他，这么久的厮杀终于让他疲惫了，他不想放弃，可是这么多行尸像是机器人一般不知疲倦地向他靠拢……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像是胖子他们，陈言的心更加疲惫，难道你们也没有逃掉吗……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这样握刀不对……”
陈言精神一怔，猛地低头，发现大胡子醒了，立刻道：“你醒了！”
路天放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接过陈言的刀，刷刷两刀，直接将最靠前的行尸头颅砍落在地！
“你握刀太费力了，应该这样，你看好了！”
路天放的身体本就雄壮，再加上他奇大无比的力气，整个人像是炫动的斧头一般，眨眼之间又有几颗头颅落地！
“该死的行尸！一把好刀都被你们硌钝了！”路天放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恨意，根本不像有伤的人。
陈言疲惫的心好似被注入了活力，捡起地上的空枪，直接用**砸碎行尸的脑袋！
“好样的，哈哈哈！”大胡子回头看一眼陈言，大笑一声，两人互相配合，很快就打出一片小的空地来，地上一只行尸还在蠕动着爬向他们，路天放看也不看，挥手就是一刀，“今天就算死了，老子也要赚够本！”
“算我一个！”
行尸的外围突然被杀出一条血路，一个气势汹汹的大汉冲了进来，正是率先赶过来的铁子！
“还有我！”刘完寸步不离地跟了上来，他看着大胡子和陈言两人，嘿嘿一笑，这笑容半点也没有科学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猥琐，还没等他说完，不知哪里飞来的东西一把甩在刘完脸上，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用手一拨拉，竟是半截肠子！
呕！刘完弯腰干呕起来，然后用快被踏平的雪飞快地往脸上揉搓起来。
“不好意思，手上有伤，准头差了点！”路天放嘿嘿一笑，冲着铁子点了点头，继续投入战斗。
有了这两人的加入，四个人终于可以相互照应，因此疯狂的陈言也渐渐恢复了些理智，这么硬拼下去不是办法，这么多的行尸不可能杀完，又打倒一只行尸后，陈言大声道：“杀一个方向，去那个夹角！”
路天放往那夹角一看，顿时火气冲天，愤怒道：“妈的，这几个王八蛋居然敢来这！吃我一刀！”
路天放之前昏迷不醒，并不知晓赵不死等人的情况，此刻看见对方有几人在那边，不由分说杀在最前方。哗啦啦几刀，行尸的头颅再次分家！
他们边站边退，总算逃出了行尸的包围，而另一边的赵不死手下也在跟行尸纠缠，有人在抵挡，有人在翻墙，显然他们也感受到了巨大的死亡威胁！眼看对方的人向这里冲过来，还仅存的五人竟有了内讧，跑的跑，推搡的推搡，根本无法组织像样的抵抗，而躺在地上的赵不死只能愤怒又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陈言！大胡子！”胖子和佳佳经过一番奋战，总算找到了他们。
“胖子！”陈言回头看见了胖子和佳佳，心头一热，差点想去拥抱他们，谁知胖子肥厚的身体先他一步紧紧抱住了他，陈言感受着他的兴奋，心里有些温暖，“你们没事就好。”
“胖子你没死啊！能再见到你太好了！”刘完笑着说。
胖子锤了他一拳头，笑骂道：“科学家你也没死啊！太不幸了，你又要拯救人类了！”
刘完一阵摇头，方才的恐惧消散大半。
“好了，这可不是开茶话会的地方！等我们杀了那几个混蛋再说！”路天放的目光看着那几人，杀意十足。
“大爷的！原来这几个傻逼在这啊！看胖爷我的！”胖子说着就去开枪，咔咔两声轻响，胖子尴尬地看了看佳佳，“你还有子弹吗？”
“没了，都打没了！”佳佳摇头道，刚才的一路可谓惊险万分，要不是胖子挡在她身前，恐怕她早就崩溃了，虽然那个胖胖的身体并不见得比她更灵活。
“我有刀，铁子也有匕首，陈言用**，你们几个就小心点看着行尸别跟上来就行！”路天放快速吩咐几句，然后顺着当先开路，走过低矮的箱子，一段不长的铁丝网，很快就看到了赵不死几人！
“谁有火机？”陈言问了一声，几人都是摇头，如果能放把火他们的把握更大些，现在这么空手面对赵不死，只能出其不意。
对方有一人翻过了围墙，另外四人在跟夹角苦苦挣扎，不是他们不想走，因为他们被行尸纠缠地脱不开身，没有人愿意留在身后抵挡行尸，行尸不要命，他们可不想没命！
就在陈言等人焦急等待时机时，对方一人突然中枪倒地，顿时引起了慌乱，行尸也被这枪声再次引来！
“想走？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不杀了你们我夜千千誓不为人！”
33、死不了
“是千千！”
众人猛地看向那里，夜千千举着火把，一下扔了过去。路天放看见夜千千后，神情大震，嘴唇蠕动一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杀！”
就是此时，所有人冲了出去，冲向了墙下的夹角处，路上的零星行尸已经组阻止不了他们，他们要亲手杀掉赵不死和阿威的人！
陈言这边几人的子弹都打没了，赵不死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他们还有子弹，陈言也不会退缩了，他们和赵不死今夜定要分出个生死来！
陈言、路天放和铁子三人冲在最前，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击到赵不死面前，错愕的赵不死手下哪里还管他们的老大，胡乱地打出最后几发子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拳头打上他们的面门！
挟行尸之威，又有夜千千的相助，大家迅速制服了赵不死和他的五个手下。路天放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直接把那人打趴下，那人立刻开口求饶，路天放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砰砰砰，拳头不停，打烂了他的牙齿，打掉了他的下巴，打的他面目全非，即使那人不再动弹，路天放的拳头依旧打个不停。
“大胡子，停下来！大胡子！他已经死了！”胖子上前拉住路天放，结果差点挨了他一拳头。
路天放去打那人的同时，其他人也都对剩下的人出手，陈言也用**砸烂了一个人的鼻梁，等到路天放把那人活活打死后，他有些沉默了。
夜千千也走了过来，佳佳上去抱了抱她，询问她怎么出来的，夜千千摇了摇头，只把目光放在赵不死的身上，然后她举起了枪。
赵不死早就看见了夜千千，事到临头他非但没有求饶反倒是淫邪地盯着夜千千：“可……可惜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你……”
“等等。”陈言看见夜千千拿枪对着赵不死，刚要阻止，夜千千的子弹就打中了赵不死的眉心，随之摇了摇头，“郭小呆还在他们手里。”
陈言并不是想放过赵不死，只是想借赵不死的命跟阿威谈判换取郭小呆和华亦凡的自由，可当他看见夜千千屈辱的泪水，便知夜千千心中所想了，便去安慰她道：“没事的，杀了就杀了，我们再想办法。”
“我恨不得让赵不死剥皮抽筋！赵不死，你还是死了，阿威，你也会死的！”夜千千屈辱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看赵不死一眼。
路天放仿佛没有看到夜千千，依旧不停地使着蛮力，铁子和刘完也没手软，毫不客气地伺候着另外几人。
这样下去那几人都会被打死的，佳佳微微侧目，可是一想起那三个孩子的死亡，最后的一点怜悯心只能化作沉默。陈言并没有阻止他们，也不打算阻止，他本人也想去发泄一番，这些人已经犯了众怒，谁也救不了他们。
没人愿意去救他们，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失去理智，胖子根本拉不住路天放，只能看向陈言：“你快劝劝他们，郭小呆和华亦凡还在阿威手里啊！如果他们死了我们拿什么跟阿威谈判！”
“谈判？我说胖子，你觉得阿威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谈的，吃人的野兽！”刘完看着他说道。
“添什么乱！”胖子摇头道，“我也想杀他们，可是杀了他们华亦凡他俩个的下场你们想过了吗！”
“杀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反正赵不死都死了，我是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刘完道。
“没大的区别哈！你他妈什么狗屁科学家，胖爷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胖子一拳头抡了过去，他和刘完扭打在一起，而不远处的行尸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胖子！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佳佳赶紧去拉架，然后看向陈言，“陈言你快阻止他们啊，再打下去出人命了！”
陈言没有去拉他们，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胳膊已经疼地抬不起来了，刚才的恐惧和紧张随着赵不死等人的被抓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而这时，他身上的疼痛完全凸显出来，拉扯着他的神经。
此时的陈言不想打了，只想找到同样受伤的可可。
“你们都是怎么了，别打了！”佳佳拉不住他们，猛地捡起地上的一把枪，朝着天空射去。
哔！
一道白色的光直冲天空，几秒种后闪出一朵花的形状，这是一支信号枪。
胖子和刘完一个抓着对方的鼻子，一个抓着耳朵，两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看向佳佳。
佳佳说道：“我刚捡到的……”
经此一闹，铁子也停了下来，只有路天放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在愤怒地击打着一个人的脑袋，只把那人打地稀巴烂。
“够了！别闹了！”夜千千大喊一声，这话显然是说给路天放听的。
果然，路天放听见她的话后猛然停下动作，淡淡地看她一眼，说道：“你说我是在闹着玩？”
夜千千的手向大胡子抓了抓，似要摸上他的脸庞，终是停了下来，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别打了，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路天放好似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铮铮铁汉突然像是瘦弱的婴儿一般，踉跄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那么多行尸和敌人杀不了他，芊芊女子的一句话几乎将他击溃。
夜千千看见大胡子这个样子，心里复杂无比，赶紧要去扶住他：“你的胳膊和背上都是血……”
路天放一闪身躲过了他，他看向陈言：“剩下这两人交给你们处理。”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夜千千害怕他对付不了行尸，立刻紧追而上。陈言和铁子身上都有伤，剩下的这两人交给胖子和刘完看押，一行人防备着行尸突袭，总算离开了动物园。
赵不死这边十几个人只逃走两人，活捉两人，赵不死和阿亮尽皆身亡。陈言这方三个孩子被咬死或者击毙，四人重伤。动物园内的行尸被大火烧死不少，园内设施大多被毁，如此结果，今夜才算消停一些。
于慧担心园内其他人的安危并没离开太远，她将一块木板上的雪擦个干净，然后铺上自己的外套，将可可放在上面休息，她守在旁边等待动物园内众人的消息。她隐约能听见枪声，若不是担心可可一个人在这，她早就去动物园帮助大家了。
她等待的位置是动物园东南方向，这样不管双方的人是谁先出来，她都能看见。焦急地等到下半夜，总算看见了几个影子，待发现最前边的是夜千千和路天放后，于慧又惊又喜地迎了上去。
陈言伤势很重，被佳佳扶着走路，此时看见于慧，立刻跑了过去，带动着手臂上的伤口如撕裂般疼痛。等见到可可后，陈言的心才稍稍宽慰，只是可可还是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很。
于慧无言地从他手中接过可可，背着昏迷的可可准备上路。为了安全起见，众人没敢走向城区，向东南方继续前进着。
他们一路上没有看见约克神父和芳子留下的记号，但也没看到什么不好的迹象，估摸着应该向东去了。而阿威所在的村落在南偏西方向，众人并没走太远，到了野外树林便停下了。
顿时，陈言和路天放就昏倒过去，两人伤势愈发严重，整个团队的情况更加不乐观了。铁子的身体精壮的很，尽管他也有枪伤，硬是一个人挺到了最后，在确认一切安然就绪后，他终于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一颗倒下的大树成了众人栖息的根据地，于慧最先给伤势最重的陈言、路天放和铁子三人检查包扎，当看到陈言臂膀和腰上都有枪伤时，于慧的心纠厉害，她发现陈言腰腹上还有弹壳残留，心便开始痛了。
“逞什么能啊……”于慧哽咽着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精瘦线条的男人，然后转过身去撕下自己的衬衣，包扎在他的伤口，她没有消毒水没有止疼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言低声**。
包扎后的陈言由胖子照顾着，胖子低声叹了口气，然后逃出了一根卷巴卷巴的烟，轻轻点着了，递给刘完吸了一口，刘完再递给半闭着眼的铁子。
烟雾就这么传递了几回，慢慢飘上半空，积雪将黑夜映衬地半白半灰，不像是个好天气。
于慧再给路天放包扎，等解开他的上衣，于慧眼眶更加湿润了，大胡子的胸下也有残留的弹壳，她无声地给大胡子包扎，却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能怎么帮他？”
夜千千看着于慧，艰难地问道，她看着路天放身上的伤口，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是痛的，可是她看见于慧摇头，夜千千的眼泪梭梭而下。
“给他些温暖吧。”于慧说完便转过身去，就算她是医生也不敢多看。
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于慧才将弹壳取出，离开时看见夜千千默默抱住了大胡子。
等她看见铁子的伤口时，终于无法掩饰自己了。
“你们都是怎么撑过来的啊……”于慧再也说不下去了。
铁子微微睁开眼睛，那伤口痛地他时而吸溜几下，可那表情当于慧看去时，竟是让人觉得铁子在微笑：“没事，死不了。”
死了也就死了，这是铁子未曾说出口的话。
34、汇合
这一夜仿佛过地无比漫长，胖子没受什么伤，他点了一小堆火取暖，划拉了好一会才点着几根树枝。两个被捉住的阿威手下被绑在树上，并没什么威胁，胖子坚持要一个人值守，佳佳跟他争执了一会便由着他了，只说睡两个小时起来换他。
佳佳枕着胖子的腿很快入睡了，这两天来恐怕谁都没有休息好，胖子尽管很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看着于慧来回地给大家检查着伤情，他听着陈言不时地说几句梦话，胖子的心阴沉沉的，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啊……
第二日一早，胖子轻轻地挪开佳佳，却发现陈言已经醒了，他走过去悄声问道：“是不是睡不着？”
陈言点点头，仿佛似坐地久了，刚要挪动就觉得身上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哪里都难受的很，又怕弄疼了可可，便又坐在了雪里。
“你坐着别动，我出去找点吃的和药。”胖子不知道如何安慰，以他跟陈言多年的交情，他知道陈言不需要什么言语上的安慰，可他还是忍不住难受。
“等大家醒了，咱们一起去找。”陈言轻轻摇头，他的目光又放在可可身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发烫，可可，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哪怕是说些胡话也比现在这样好啊。
胖子一愣：“那怎么行！你的伤……”
“没关系，这里距离阿威的村子不远，不能久留，而且，他们也要找个房间好好休养才行……”动物园里被行尸占领了，又有阿威的威胁，再也回不去了，陈言看了看大胡子和铁子，大胡子紧紧闭着双眼，手还时不时地做出挥刀的动作，一旁的夜千千则是默默地看着大胡子，铁子睁着眼目视远方，不知是被他们的谈话吵醒，还是一夜都没睡着。
胖子一一扫过大家，所有人都显地疲惫不堪，不少人还蜷缩着腿瑟瑟发抖，衣服也不够保暖，又没有吃的，就算是没有阿威的威胁，他们也不能在这长久逗留。
一个时辰后，除了可可，所有人都醒来了，大胡子也醒来了，只是虚弱的很。胖子去四处转了转，也没发现有什么能吃的，只看到些许脚印，估摸着应该是神父他们留下的。
“好了，都回来了，大家出发吧，往东边二十里，那里有个小镇，中午之前就能到那里。”陈言咬牙站了起来，不停地给大家打气，他说的地方之前搜寻食物时到达过，那里至少比这边好一些，“顺利的话，咱们还能找到热被窝，热腾腾的食物和水。”
“哈哈，但愿如此，陈言你就给大家带路吧，哎吆我的腰……”路天放刚要调笑几句，身上的伤口差点撕裂开来，并没理上来扶他的夜千千，反倒是看向刘完，“你过来。”
刘完无奈地看了看夜千千，最终老老实实地让路天放搭着他的肩膀。夜千千脸色不好看，大胡子好似根本没有察觉。
陈言本想自己背着可可的，奈何腿脚根本使不上力气，背上更是疼痛难受，只能继续让于慧背着可可。
“早就说让我来，你非要逞能，这样怎么才能养好伤？”于慧抱怨道，话语中的关怀之情显露无疑。
陈言轻叹了一声，见胖子过来扶他，他并没有拒绝，他后背上火辣辣的像是有人要拽出一块肉似的，着实疼痛难忍。夜千千负气地去架住铁子的胳膊，铁子则坚持自己走，两人倒是走在了最前方。
“走吧，不管能不能遇见芳子和约克，咱们今天的目的地都是那个小镇！”
就这样，一行八人相互扶持着向东而去，伤病不少，路况又不好，这一路走地并不快。陈言倒是想健步如飞，他记得那个小镇里有个药店，抗生素，感冒药，止疼药，维生素，管他什么东西，只要能让可可醒来……如果能碰上芳子，他们手里肯定还有药品。
路上零星地有几只行尸，还有冻僵的躯体，咋看起来倒是诡异的很，几人都很疲倦，也很少交谈。
胖子见于慧背着可可走地很慢，便走到她面前：“来，咱俩换换，陈言交给你了！”
于慧微微一怔，胖子不由分说就背上了可可，这一背不要紧，差点把胖子给压趴下！还好陈言就在旁边，伸手搭了一把，这才没让可可摔着。
八人又冷又饿，直到下午一点多才到了陈言所说的小镇，刚走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一个行尸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众人如临大敌，现在他们可用的人手并不多！
“哦上帝！你们终于来了！”前方那人并不是行尸，而是遥望了好一会的神父约克。
“神父？！”佳佳兴奋地走上去，“你怎么在这里，芳子呢？那些孩子呢？”
“他们都很好，在小镇上，这里的行尸已经被我们清理地差不多了。”约克解释道，然后看见陈言几人一瘸一拐地，担忧道：“你们怎么了，都受伤了吗？”
“妈的，就是阿威那个混蛋，胖爷我再见着他，非捏爆他的卵蛋！”胖子气喘吁吁道。
“上帝保佑你们！”约克上前扶住铁子，领着大家向小镇里走去，忽地转头看向胖子，“密斯特胖，什么是卵蛋？”
“……”
大家在一座荒弃的别墅院子里见到了芳子和孩子们，当下感慨万千，谁也没想到岛津芳子提前离开的决定会救了这么多孩子的命，当芳子和约克听说三个孩子离世的消息时，忍不住一阵哀伤和痛苦，同时对阿威那一伙人有着说不出的愤慨。
“杜淳，小庄，元元，你们都是勇敢的孩子，以上帝之名，你们永沐阳光……”约克神父简单地说了几句祈祷词，算是为逝者祈福，没有尸体没有葬礼，当他说完这些后，一个人默默地走开了。
众人看了看他，不知何故，只有岛津芳子开口道：“神父有了短暂的迷茫，他会好起来的……因为孩子们需要他……”
“孩子们也需要你，你去好好睡一觉吧。”于慧对芳子说道，她能看出芳子脸上深深的疲倦。
芳子答道：“这里虽然破了些，房间还算不少，我先给他们找睡的地方，然后烧点热水……”
只一天的时间，芳子已经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了别墅里的资源，甚至从附近的小店里找到了一口锅和些许米，总算能为大家熬些粥吃。帮助她的是李超、顾英和小莉娜，顾英怀里甚至还别了一把枪，当她看见于慧时，很是乖巧地想要上缴，于慧微笑着又还给了她。
芳子找出背包里的药品递给于慧，于慧高兴地抱了一下芳子，然后飞快地走向几个伤者，首先就是给昏迷不醒的可可上药。
几个跟可可要好的小朋友看见昏迷不醒的可可，立时上来抓住可可的手掌问，可可姐姐怎么了，怎么不给他们讲故事唱歌了，听地陈言心里难受无比，他笑着看向小朋友：“你们放心，她会醒来的……”
陈言并不知道可可什么时候会醒，这一路都没有听到可可的任何声音，哪怕是虚弱的闷哼声，打发走了孩子，他求助似的看向于慧，问道：“可可怎么样了？”
“她身上有好几处玻璃炸碎的伤口，应该没有弹壳留在她的身体里，后脑勺有伤口，很可能是磕碰着哪儿了……应该就是这造成了她神志不清的情况……”于慧给可可的伤口重新清洗包扎，这次有包扎带效果好多了。
“那怎么办，她什么时候能醒？”
“你别急，我给她的伤口都处理过，至于脑后的伤……”于慧顿了顿，见陈言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中一叹，摇头不去胡思乱想，继续道，“你还记得救助站那次吧，可可的头上也受了伤……”
“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也有过这种情况……”陈言心中着急，不小心又拉扯到自己的伤口，全然不顾，“那这次跟上回的情况是不是一样，还需要什么药？我出去找！”
“看你这性子！胖子他们已经出去了！”于慧帮可可盖好，这才给陈言检查，“可可的情况没有那么糟，我估计这两天就该醒了，倒是你，看看，我说你怎么又解开了！什么时候能够听话一次啊你！”
“哦，不是，这它自己裂开的……”陈言听说可可伤势没有那么严重时，心中总算舒畅了一些，如果可可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算杀了阿威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现在知道可可很快就会苏醒，他心里的石头便减轻了，这么一想，所有紧绷的注意力有多半都转移到自己的伤口上面来了，于慧稍一动，他就痛地难受，“哎，痛啊，你那不是有麻药吗！”
“你还知道疼啊！”于慧看了看他的伤口，摇了摇头。
“没事，你继续，我忍得住！”陈言咬牙道。
这个条件要想取出弹壳，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啊，眼见陈言鼓励的目光，于慧思索道：“我需要一个助手。”
“你去找吧，不过时间别太长。”
于慧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刘完在烤红薯，向他喊道：“刘科学家，你来一下。”
“啊？”陈言大惊，连忙退回道：“你还是先给大胡子手术吧……”
35、慧医圣手
两天后，可可总算醒过来了，陈言紧紧地抓住她的小手，脸上的欣喜和疲惫显露无疑。这两天里，他和可可几乎睡在一个房间，躺在沙发上身上的伤口一直都在撕裂着他，此时痛地他嘴角抽动了两下。
“哥……”可可眼含热泪地看着他，小小年纪再次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她想要用力地抱住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庞，那种再次见到光亮的感觉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于慧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忙扶住了可可：“先不要动，伤口还没愈合呢！”
“慧姐！”可可高兴地也向她伸出了双臂，突然上身一顿，哎呀一声。
“怎么了？”陈言连忙问道。
“你看，动到伤口了吧！来来，快躺下，慢点。”于慧慢慢扶着可可再次躺下，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又转向陈言，“还有你，快回去休息！两天了都睡在沙发上，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呢！”
“哥，你伤在哪里了，快让我看看……”可可不满地看着陈言，可是当看见他脸上的苍白和倦意时，所有的不满都化作了关心，“哥，你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啊……”
“我没事，有她在，再多的伤也能愈合！”陈言笑着看向于慧，或许是因为这两天的接触，两人的关系倒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于慧没好气地说：“就现在的条件，能救好你们那是你们的运气好，以后可得注意了，你在大家心中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哥，以后不能这样了……”可可眼含热泪地看着他，她能感觉得到陈言身上得痛，能感觉得到他守在自己床边的担心，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自责，连忙把他往外推，“快，你快回去休息，你再这样我会自责死的……”
于慧也恍然大悟道：“对对，都被你们打岔，陈言，快点回去休息，胖子这两天都没休息好，你们快快养好，他也能轻松点。”
陈言点点头，又对可可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路天放和铁子的伤势比预想的恢复要快，至于刘完和佳佳身上的小伤已经基本无碍了，这两天他们俩成了值班警戒的主力，也累地够呛。
“看我这胳膊，小于给我吐了点药，现在已经好地差不多了，你表姐可真是慧医圣手啊！”刘完和佳佳正在别墅外巡视，两人有句没句地聊了起来。
“这还是在有限的医疗条件下，我姐是我从小就佩服的人！”佳佳说道。
“有了她，咱们这个团队能解决很多问题，哎，说来说去，也就我没什么用。”刘完叹道。
“吆，”佳佳也不忍心开他的玩笑，问道：“你上次说的什么长江水流啊，地质运动到底研究出什么没有？”
“没什么研究成果，这些其实都是我猜测出来的东西……”刘完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没什么研究成果，我告诉你们的很多事情都是我的猜想，我很害怕告诉你们，害怕你们抛下我……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根本活不下去……”
佳佳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你不是科学家……”
“我是航天十三局的一个研究员，算不上什么科学家……你们不会赶我走吧？”刘完不住地摇头道。
还真让胖子说着个，果真是个半吊子科学家，虽然佳佳并不在意他的身份，还是想吓吓他：“那可说不准啊，万一我告诉陈言和大胡子他们……”
刘完地脸色立刻变地难看之极，谁知佳佳笑道：“看把你吓的，你放心吧，这里没有三六九等，没人在意你的身份，现在，就算你是总统，恐怕也不顶什么用喽……”
刘完一想也对，方才的紧张便少了许多，刚要说声谢谢，忽地大地一阵晃动，别墅院墙里的几个砖头块哗啦啦掉落。
两人脸上一变：“又地震了……”
好在这次地震震级很小，很快就结束了，刘完抬头看天，眼中有了谨慎：“虽然我的理论大都是猜测的，可并非没有依据，这半年多连续不断的大地震小地震，还有天上始终没有散去的雾气，包括时不时传来的响声，这些都说明，地球的末日真的来了……”
“切！”佳佳听后瘪了瘪嘴，可不是吗，一眼看去，想这个活人都难，要说是辉煌盛世行尸都笑了。
“你不要笑，这世间一切都趋向虚无了，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挣扎而已……”刘完说道。
“我看你真不像个科学家，倒像是神棍呢。”佳佳揶揄地看了看他，然后向屋里走去。
此时，二楼房间的一个窗户边，路天放和夜千千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已在窗前站地有段时间了，彼此沉默着。自从那天夜里从动物园逃出来以后，他们两人似乎在无形地埋怨着，夜千千一直试图去照顾他，大胡子始终爱理不理的。
“你别老这么站着，不利于伤口愈合。”夜千千想要扶他到床上，拉他不动。
路天放就那么站着窗前凝视外边，也不知看的什么，对夜千千的话仿若未闻，也不答话。忽然，他觉得脚下一阵晃动，知道又是该死的余震，非要把地球给真个稀巴烂，还没骂出口就感觉到夜千千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知道夜千千站立不稳，任由她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对不起，我……”夜千千发觉他的身体一阵抽搐，这才意识到碰到他的伤口了，很想为他分担一些痛苦，“你都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只希望你好好养伤，等身体好了带着大家尽快离开这里，这样阿威他们就伤不到你了……”
路天放哼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要固执了，我会跟陈言说的，等你们几个的伤好一些，你们都离开这里，至于郭小呆和华亦凡，交给我吧……”夜千千神色一黯，叹了一声。
“夜千千是吧，你跟我什么关系啊，我做事凭什么听你的！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死我就死！”路天放开口道。
夜千千一怔，为难地看着他：“你不要这样，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你们陷入危险……”
“我哪样了？我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无情无义，爷们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娘们管了！老子明天就去抄了阿威的老窝，救出郭小呆和华亦凡！”路天放有些激动，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夜千千杀死赵不死后本就有些脆弱，几乎是强撑着照顾路天放，此时听他说自己无情无义，眼里便蒙上了一层雾气：“他们是我带出去的，我会把他们带回来……”
“放她娘的屁！他们俩是这个团队的一员，这个团队是我和陈言说了算！要走你走，不用你来多事！”路天放心中委实生气，他本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绝对说不上小心眼，可他为了救夜千千差点丢掉命，没想到夜千千却责备他脑着玩，你不是说闹着玩吗，好嘛，老子就偏要杀了阿威那混蛋和他所有的手下！
“你……”
“你什么你，我的事你别管，出去！”路天放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心里一软，本想说声对不起的，谁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句。
夜千千猛地跑了出去，所有的委屈都难以说出口。
等她走后，铁子走了进来，叹了一声：“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你不该再凶她……”
“你怎么下床了，于慧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路天放说道。
“那你呢。”铁子反问道。
路天放叹了一声：“我睡不着。”
“我也是，阿威还有十几个人，我们随时都有危险。”铁子说道。
“那两个被抓住的人怎么样了？”路天放想了想问道。
“于慧说，他们被绑在后院里，神父在看着他们。”铁子哼了一声，“这种人活着只能是危险。”
“哎，也许只有咱俩才能看清，阿威这种人不可能为了这两个手下跟咱们交换人质的。”路天放摇了摇头，心道他俩在监狱呆了那么久，对人性的残酷最为了解，陈言还是有些心慈手软，又或许是因为陈言是想保留大家救下郭小呆二人的希望。
这时，岛津芳子走了进来，不解地看着路天放：“你为什么要骂千千？你知不知道千千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她强撑着委屈每天照顾你，现在你就这么对待她？”
“谁要她照顾……”路天放答道，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们最好祈祷遇到的人都能像千千一样善良！”芳子来回看了看路天放和铁子，气地夺门而去。
铁子说道：“不去劝劝吗？”
“铁子，陈言这个人你怎么看？”大胡子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谨慎过头，还算有情有义。”铁子想了想说。
“嗯，他有句话我很赞同，有次我问他，'傻子都能看出于慧对你有意思，你为什么不主动点'？你猜他怎么回答的。”路天放问道，见铁子疑惑地看着他，路天放看着窗外，思索道：“他说这个世界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要再添一个包袱吗！我现在才有点理解那句话，他不是害怕于慧成为他的包袱，而是他不想再给自己或别人增加承受不起的东西……”
对于约克来说，他承受不了的是信仰的缺失和背叛，对于陈言这类人来说，生离死别他或许能够承受得起，但他承受不了感情的离开，这种感情是挚爱，是信仰，是唯一。
路天放懵懵懂懂地也有这种感觉，但他更在意的是忠诚和责任，就像是铁子，自从认识他后，两人从来便不曾失去过。所以他对于夜千千，就当自己救她是像要救郭小呆一样吧！
此时，另一间屋里的小孩子都围在可可房间里，听她讲小王子的故事，最后还是于慧不得不把这些孩子请了出去，她现在对几个病号尽可能的都照顾到，省得再出什么差错。
“慧姐，我睡不着。”可可睡了两天，加上伤口隐隐作痛，确实难以入睡，不过有着于慧的约束，她也顽皮不到哪去，“对了，小灰跑哪里去了？”
“小灰？”于慧想了想，这两天确实没看到那只灰毛狗，“那天从动物园出来时它就没跟着，可能跑丢了……”
“丢了……”可可沉默下来。
“你好好养伤，等好了咱们就能出去了，肯定还能遇到别的狗狗的。”于慧安慰道，始终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
那是不一样的，可可想着再也见不到小灰了，心里失落的很。
36、天噜！
一只灰黄色的狗正奔跑在雪地里，它的四只脚连同小半个身躯都被淹没在雪里，它在雪地上踏过一个个小孔，溅出来零星雪花。若是可可见到这只狗，一定高兴的很，它就是可可念叨的小灰。
小灰的一只腿老是耷拉着，显然是受了伤，跑起来很不利索。也不知怎的，它跑了一会后，竟是又绕了回来，向着不远处的行尸狂吠起来。
那天夜里小灰跟着它的小主人冲出动物园，很快就被行尸冲散了，也跟丢了。它对着行尸叫了大半天，当然吓不退行尸了，还引得行尸奔向它，如此，它绕了很远才逃掉。
可是没多久它又绕了回来，沿着之前的路线嗅了一圈，继续跟行尸对咬起来，咬不过便又逃走。如此几天，小灰精疲力竭，趴在距离原来不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动物园。
它趴在一颗老树下，偶尔伸出伸头，舔了舔地上的积雪，然后眯着眼看向动物园的方向。突然，动物园门前一阵响声，小灰定眼一看，原来是两只行尸在撕咬着什么，它又趴在雪地里眯着眼睛。
主人的气息被众多的行尸冲散了，小灰不懂这些，它只知道到了前边不远处，主人的气息就不见了。于是，小灰就在动物园附近等待，那是主人住的地方，主人应该会回来的。
一天，两天……五天，十天……
除了看见行尸占领动物园以外，小灰没有等到它的小主人。
小灰并不是一直呆在树下，每隔一段时间它都要出去转两圈，回来时带上一根僵硬的骨头或是不知名的肉，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还是思念小主人，小灰神情萎靡，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经常趴在地上，也不管雪里是不是冷……
又过了两天，小灰终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萎靡的眼睛立刻睁开了，它一看，不由失望地摇头，对面站着的几个人并不是它的小主人。
小灰听到那几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阵，然后就要离开，突然其中一人朝自己指了指，然后就走了过来。
小灰本能地想要逃走，可是它没有动，地上太冷了，它没有力气了，只听见人类的叽喳声，终于，小灰的眼睛慢慢闭上了，仿佛再也睁不开……
“阿威，这只狗就是那几个王八蛋的，上次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今天只抓了条死狗，妈的，老子炖了狗肉汤，气死那些王八蛋！”说话的这人正是那天从动物园翻墙逃掉的两人之一，他提拉着小灰，恶狠狠地拍了小灰一巴掌，见它只是微微一缩，拎着狗腿就走到阿威面前。
“**的，什么肉你都吃，行尸你怎么不吃啊！毒死你个小犊子！”阿威臭骂一声，然后看着满是行尸的动物园，心有不甘道：“上次趁我不备捡了个便宜，这次他们倒是跑地比兔子还快！”
“威哥，我看他们根本没跑，肯定都被行尸给咔嚓了！”另一人说道。
“那样倒有点可惜了！”阿威说道。
“就是，便宜这些行尸了，咱们还没吃着。”之前那人说道。
“可惜什么，你不是说，赵不死和阿正那天没有追上那二十多个孩子吗！只有找到这些孩子，嘿嘿，够吃上一年的了！”另一人舔了舔嘴唇说道。
“你妈就知道吃！老子说的是他们被吃了可惜！老子要发展人口！”阿威气地喘了那人一脚，“跟你们说多少次了，要注意发展地下城！发展！妈的，你们是不明白了！”
“听见没，老大的意思是尽量抓活的！”逃走这人有几分灵活，安慰阿威道：“老大您别生气，好歹也没人冒犯你了不是……嘿嘿……”
阿威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小炮，你说的也是，我还得感谢他们除掉赵不死的十多个人，至于大胡子那群人是否逃走，附近都给我好好搜搜，还有那些孩子，都给我抓回来，少不了分几个给你们吃！”
“谢老大！那您看，这条狗”小炮看向阿威。
“带回去炖了汤！”阿威看了一眼那条将死之狗，然后再也没有看它。
小炮高兴地提着灰狗，仿佛闻着了一锅香喷喷的狗肉汤。
在听说赵不死死后，阿威有些可惜，不是可惜赵不死，而是他手下的那十来个人，那原本能成为自己的手下。阿威想发展出来一个地下城的想法确实很遥远，他也知道不容易，所以也更加地珍惜人口。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吃人，找寻了方圆百里也没找到什么吃的，迫于无奈，他们便杀了一个人吃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说起来，吃人的事情源于赵不死，当然，阿威也不排斥，甚至还有几分嗜好，但是为了他的大计划，还是十分注意控制何时该杀掉这些食物的。
在灾变后的大半年来，阿威只遇到三波人数比较多的幸存者，第一次是灾变没多久有好几百人加入了他们，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都被行尸吃掉或者变成了行尸，还一部分被饿死或者疾病夺走了性命，第二次是遇到了十几个警察，他们手里的武器便是从警察手里夺过来的，第三次便是陈言这批人，阿威没想到在他们身上载了个跟头，心里责怪自己太大意了。
以前他们还能遇到零星的幸存者路过，如今是一个人也没见过，赣北之地他们已经搜寻地差不多，再没见到哪里还有大规模的幸存者聚集地，恐怕以后再见到幸存者都困难。如果真想实现他的大计划，任重道远啊，一年不行就再等一年，哪怕十年八年，总有幸存者路过这里吧，总有一天，他能发展处一个几百人的城市出来，然后再繁殖发展，经过一代两代，这个地下城就会真的出现了！
阿威觉得自己的计划很伟大，也知道阻碍其实现有很多障碍，人口就不说了，但是吃人这一点恐怕就会让很多人害怕，为此，阿威也想好了，以后只拿违法犯纪的人开刀，这样既能消除大家的恐惧又能满足食人族的**，嘿嘿，老子真有才！
不单是这一点，就连今后的许多规矩和官级制度，阿威都设计好了。幻想着将来的盛景，阿威越想越投入。
“老大你看，前面有脚印！”有人突然说道。
阿威被打断思考，心里有些不高兴，等看见雪地上的脚印，眉头微皱，他的手下有十四个人，地下室里留下五人看守被抓捕的几个人，他只带了九人，而雪中的脚印看起来密密麻麻，比他们人还多！突然又一想，莫非是那些孩子的脚印？
小炮上前一看，这里正是他们上次追捕孩子时经过的小树林，立刻道：“老大，上次我们就是到这树林遇见了很多行尸，这才跟丢那些小孩……”
阿威听了心中一喜，问道：“那些孩子是不是就从这里走的？”
“是，就是这个树林！”小炮当天和赵不死一起，其实并未亲眼看见小孩，又怕阿威责怪，自然应承说是了。
“走！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阿威一挥手，率先钻进树林里。
光积雪恐怕都快三尺了，挖下去能找到人真是活见鬼了，小炮嘟囔着，嘴上却道：“快点，都跟上去！”
十个人在树林里左转右转，看着脚印却越来越模糊，抱怨了几句忽然看见林木摇动，块状的积雪砸落在人头上，又是遭遇了一场小小的地震。
“真他妈见鬼了！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发生地震，还让不让人活了！”有人骂道，好在震级不高，只有几颗树枝倒在地上，正好破坏了眼前的脚印。
“老大，这怎么办？”
“办你妈个头！给老子找条路出去！”阿威咆哮一声，这突然出现的状况让他极为不爽，向后喊了一声，“小炮！”
小炮刚才被树枝刮了一下，正在抱怨不已，他没注意到的是，他提着的灰毛狗突然睁开了眼，鼻子使劲地嗅了起来。
小灰本是虚弱不堪，刚才被这么一晃，竟有了些意识，而让它真正清醒的是，它在这里嗅到了主人的气息！还有好多主人朋友的气息！
“来了，老大！哎呀！”就在这时，提着小灰的小炮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四仰八叉，手上的劲自然也松了，他摇晃着就要站起来，手要去摸小灰，扭头一看，小炮愤怒起来，“死狗！老子抓住你非打断你的狗腿！”
天噜！
原本被倒置的小灰一下摔在地上，眼珠转了两圈，突然来了精神，四肢站起，蹬一脚飞出老远，然后啪嗒啪嗒地踩在积雪的枝叶上，拼命地向前跑去。
“死狗别跑！我杀了你！老子要你吃的肉！我的狗肉啊……”
小灰飞快地奔跑起来，转眼就跳出了小炮的视线，它嗅着熟悉的气息，穿越吱吱呀呀的树林，踩着不知深浅的积雪，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37、神父的困扰
经过十多天的休养，几人的伤势略有好转，当然也只是下床走两步，要想走远路的话还是有些困难。好在可可基本无碍了，她基本都是外伤，而且主要伤在后脑勺，偶尔犯些头疼，经过于慧的十多天观察，认为可可的伤情还算乐观，也就让她适当活动了。
说是适当活动，可可却管不了那么多，她要出去寻找小灰，这么多天都没见到小灰，不知道那小家伙怎么样了。本想征询陈言意见的，结果发现他正在熟睡，可可便去撺掇胖子跟她一起出去找。
“找小灰？”胖子有些犹豫，虽然他也挺喜欢小灰狗的，可是要是让两人冒险去找一只狗，他还是有些犹豫，“我知道你对灰毛狗很好，可是这都快半个月过去了，小灰狗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什么凶多吉少，胖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它？小灰可是救过我的命，你不帮我找我就自己去找，我不会丢掉它的！”可可气鼓鼓地就要离开。
“别急啊可可，我没说不去找它……这样吧，明天我跟刘完去镇上搜寻食物，我顺便帮你找找小灰。”胖子拉住可可说道。
“我等不急明天了，咱们现在就出去找吧！”
“现在？”胖子一愣，“也可以，不过咱们只能在附近找，可不能走远了，这里可不安全。”
“行，我答应你，咱们快走吧！”可可拉着胖子急急向外走去。
“哎你等等，我去找芳子要两颗子弹……”
这十多天时间里，小镇上并不宁静，好在众人还算谨慎，并没招来太多的麻烦。众人过地有些凄苦，不过安全上还算有保证，就连大些的孩子都不敢放松，更别说大人们了，大家都知道有敌人在追杀他们，这十多天的宁静倒是来之不易了。
也不知因为什么，两个最小的孩子哭着打闹起来，打破了别墅里暂时的安静。芳子正在给一个小男孩换衣服，便朝约克喊了两声，谁知约克像没听见一样，低头在窗前发呆。
芳子上前劝停了两个孩子，这是最小的两个，过了年还不足六岁，其他的孩子少说也有**岁，大些的都十三、四了，她很期待这些孩童能快快长大成人，到那时他们便有更大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
芳子见孩子不再哭闹，又嘱咐了顾英几句，这才走到窗户边，说道：“神父，你怎么了？”
约克仿佛才听见她的话，答道：“哦，我方才在为大家祷告……”
“祷告？”芳子微微一愣，“神父，你并没有划十字哦……”
“请不要叫我神父了，芳子小姐……”约克有些惴惴不安，不住地摇着头。
“神父，你这两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的，神父，是不是孩子们让你担心了……”芳子询问道，她继承了日本女人的温柔，对每个人说话都很和气，又因为孩子的事和约克打交道比较多，从动物园里出来后一直发觉约克的状态不太对劲，直到昨晚，她发现约克吃食物前罕见的没有祷告，她便知道约克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
约克听了芳子的话后，突然提高了嗓音：“我说过不要叫我神父，我不配做神父……我背弃了上帝的指引，我不是神父！没有神父！”
一向很绅士的约克近乎发疯一样嘶吼起来，全无半点风度，他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不断地摇着头。
“yoke,that's ok!i'm here, can tell me……”芳子想要上前抱住他，结果发现约克比自己高处不少，便紧紧地握住了约克的手。
“i'm not ok……”约克难以置信地摇头，好似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颓废地向后倒退着。
芳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劝说不动他，只能感受到约克心里那种绝望。约克突然冲出门外，脚下不稳摔了一跟头，慌乱的神父爬起来继续向外跑去，嘴里喊着别人不懂的英文单词。
陈言恍惚从梦中醒来，连忙走到窗前向外看，看见了疯疯癫癫的约克，他赶紧跑出房间，碰上了迎面走来的于慧，他一把拉住于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阿威的人来了？”
“暂时还没有，”于慧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摇头道：“约克神父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听芳子说，应该是信仰倒塌之类的……”
信仰倒塌？陈言一阵恍惚，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活着，信仰并不能帮助他阻挡行尸和阿威。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然后陈言便去寻找可可，一时也没找到，听有个孩子说是跟胖子在一起，陈言这才稍微放心些。
这几天行尸也没怎么骚扰他们，可谓是难得的清闲，除了伤口还在发痛以外，估计还得挺长时间才能完全愈合，只是时间不等人，不知道阿威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不自觉地就走进路天放的房间，发现夜千千在门口徘徊不已，心中已是了然。
“千千，你找大胡子有事啊？走，一起进去，我也想跟你们说说话。”陈言说道。
夜千千退了两步，离房门远了些，这才说道：“陈言，谢谢你不顾危险去救我，我真该好好谢谢你们的，可是小呆还在阿威那个畜生手里……你能不能想办法救他出来？”
“千千，我理解你的担心，我就是来找大胡子说这件事的，我会想办法救小呆他们的……”陈言答道。
“能不能快点，他在里边受了很多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夜千千戚戚然道，她和郭小呆相熟最久，两人间的感情自然比一般人要深，想起郭小呆在昏暗的地下室哀嚎的声音，夜千千眼中充满了火一样的愤怒。“如果你们实在为难，我就自己去了……”
“千千……”陈言双手抚上她的双肩，“我们这些人早就是个整体了，绝对不会不管他们的，这样吧，明天我们就去救人。”
“好！”夜千千欣喜无比，又有些犹豫，“你身上的伤……”
“好地差不多了，你看。”陈言想要转两圈，只觉得身上像被拉锯一般疼痛只能作罢，歉意地看着夜千千，“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阿威那个地下室，你是不是知道其他入口？”
“确实还有一个入口，我当时想提醒你们的，没想到大胡子他……”夜千千一阵黯然。
“这就增加了我们的希望，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这个入口，我们必须出奇制胜！”
“你是说……陈言，明天我带你去，我打头阵！”夜千千说道。。
这时，大胡子突然走了出来，哼道：“你还要打头阵？还想让我们再失去你一次吗！”
“无论怎样，我明天都要去救人！”夜千千也不看他，径直离去。
陈言和路天放相视一眼，一起走进了房间，铁子也在，三人伤势都不轻，恢复的也不过三四层左右。
陈言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铁子：“我没问题。”
路天放：“陈言，上次你说的对，咱们机会不大，应该计划再详细一些，如果不是阿威和赵不死兵分两路，恐怕我们也回不来，就这样也让三个孩子丢掉性命，都怪我……这次，我听你的……”
“其实这次我们的把握也不大，但是我们的朋友还在那里……如果你们都不反对的话，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去救人，不过这次我们要想点办法，比如往他们地下室里灌水或者放火，把他们熏出来！”
“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想到！”路天放猛一拍大腿，胸口疼地他倒吸一口凉气。
三人又商议一些其他事项，刚要出去准备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狗叫，三人往外一看，小灰正从远处狂奔过来！
“小灰！”陈言高兴的很，他还以为小灰被行尸给咬死了，没想到它还能回来，失而复得！
“那是……神父在干什么！”路天放惊奇地看着约克，大惑不解。
此时的约克正面向一颗老树，不停地用头颅撞击着树干！他的脑门上已经全是血，可是他还在不停地用力撞击！
三人惊慌失措地向楼下赶去，等到楼下时，陈言却突然拦住他们，因为他看见芳子已经跑了过去，人多反而不见得是好事。
“约克！你做什么傻事！”芳子赶紧拉住他，领着神父就往屋里走。
“你不要拦我！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为什么上帝不给你的子民指引！why！”约克仰面问天，却只看见灰蒙蒙的天空。
芳子：“会好的，约克……”
“不会的，上帝已经抛弃了他的子民……不妄言圣父，不杀生……我犯了戒，所以上帝才要惩罚我！让我没有指引！让所有人都没有指引！”约克咆哮着，眼中却是布满泪水。
汪汪
两人回头一看，小灰兴冲冲地飞了过来，芳子惊喜地看着小灰：“约克，你看，这就是指引！上帝没有抛弃我们！”
“不不！这不是指引，这是警告，如果我们再不离开，一切都会毁灭的！”
也许约克的预感是有原因的，因为此时的他们谁也不知道，蛰伏十多天的阿威跟着小灰的踪迹，已经近在咫尺了。
38、杰克的指引
芳子将快要陷入魔怔的约克带回屋内，众人听他断断续续的话语，总算明白一些，同时心惊不已。
约克似乎出了幻觉，他看见小队长又回来了，又看见死了很多人，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背叛上帝的惩罚。
“杰克告诉我，一定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如果不离开，所有人都会死的……这么多孩子的死去就是惩罚，惩罚我背叛上帝，惩罚你们留在这里！一定要离开这个被撒旦的随从控制的地方！不然所有人都会……”约克情绪激动，仿佛看到什么不可置信之事，眼中露出了无比的恐惧和震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神父，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我们去哪里？”于慧问道。
“荒木……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约克大声喊道。
陈言摆手示意大家不要问了，将约克安顿下去休息，他仔细端详了一会约克，只听约克不断地说出让大家离开的话，陈言脸上终于无法平静，又是荒木！荒木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他们一直说要去荒木？
“约克，我相信杰克的话，他现在在哪里？”陈言问道。
“哦上帝！你终于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这是小杰克给我们的指引，他就在那里！”约克手指窗外，无比虔诚地看着陈言。
陈言转头看去，那里只是阴沉沉的天空，天空下是几颗老树和低矮的房屋，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看到，陈言神色不变，继续看向约克：“约克，你说的荒木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
“在那里！”约克手指东南方向，抓住陈言的手，“你一定要带他们走！尽快赶到那里！”
陈言疑惑地看着他，还要再问些什么，突然听到下面一阵骚乱，立刻走了下去。原来是几人在为去留的问题争吵，对神父的话也分成了两种看法，大部分人认为神父受了刺激神志不清，只有芳子和几个小孩子相信约克的话。
陈言并不是完全相信约克，甚至他都不能确定是否见过那个叫杰克的少年，可是那天在加油站见到的小男孩，跟约克口中描述的杰克确有几分相像。荒木，荒木，还有他小时候父亲说的荒木不落，难道是指一棵树很古老？什么样的树木才会不落呢？这些到底是父亲口中的传说故事，还是真的确有存在？
陈言脑海中有些混乱，见大家不再争吵了，不由问道：“谁知道杰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之前约克已经说过杰克小队长的事情，不过陈言还是不确定，顾英的一番话终于让他更加清楚了。
“灾变发生后，约克收留了很多孩子，我是在第十天被约克发现的，差不多过了一个月，约克在一条河里救出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本来没有名字，神父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杰克。杰克身体很灵活，头脑也聪明，神父就让他做我们的小队长，帮助神父照顾我们大家，他很厉害，为我们找食物打坏人，我们都很喜欢他，可是有一天……”顾英说着便哭了起来，见芳子握住她的手，她觉得温暖许多，继续道：“有一天杰克受了很重的伤回来，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我们……”
众人听了沉默不语，陈言却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杰克确实不存在了，这其中又有一些疑点，比如杰克为什么受伤，可是看见顾英如此伤心，陈言也没有再问，也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还能记住杰克。
刘完听了后却是有些感慨：“这个世界本来就被毁灭了，一切都有因果关联，我们还没有结束……”
佳佳说道：“刘科学家，你真的跟神棍一样，等胖子回来，我让他好好批斗批斗你。”
刘完摇头道：“我没有开玩笑，这些很可能都是一种警告，不信，你听”
“听什么，哪里有声音，刘完，你再这样，小心我……”佳佳看着刘完，意思是我要揭发你半吊子科学家的身份，谁知刘完满不在乎的样子，搞地佳佳很没面子。
“大家都别争论了，走是一定的，不过明天我们先去救出郭小呆和华亦凡再说，都养足精力吧！”路天放说着就要上楼去，突然，他觉得一阵头晕，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没站稳，然后警觉地喊了一声不好。
“又地震了？”于慧惊讶地问道。
“快，顾英，让孩子们避开！”芳子一边跑起来一边喊道。
大家一时忙乱起来，不过只一瞬，这震动就停止了，外面一阵烟雾弥漫，什么东西哗啦啦地破碎开来。陈言猛地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地震，分明是爆炸引起的震动！
“这是**！大家快隐蔽起来！”陈言大喝一声，就势躲在窗户边，顺手摸出枪来向外张望，这一看却是震惊无比，几个人影在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那方向正是之前约克指的位置！
杰克的指引？神父说的惩罚？还是科学家说的警告！
“妈的，是阿威那畜生，老子还没找他，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路天放也不管伤口如何疼痛，气地一拳捶在墙上。
“打架快躲起来，他们手上有枪！”于慧看向芳子，她带着孩子们躲在里屋，心道这里很不安全，孩子必须转移，可是外面有阿威在，大家怎么才能走掉？
“胖子和可可呢！”陈言大声问道，他不敢一直留在窗户边，谁知道对方有没有***，万一一个冷枪，别说救人了，连对方人影都没看到。
佳佳也是焦急的很，说道：“早上他们出去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阿威又在外面，千万不能遇到他们，这可怎么办？”
“甭管那么多，打死这群王八蛋！”路天放大喝一声，斜眼看了一下夜千千，见她正焦急地看向外边，哼道：“不想死就离窗户远点，打仗的事交给我们男人！”
陈言心忧可可和胖子，摸了摸口袋，一发子弹都没有了，腾腾腾地跑上楼去，找到他的背包，着急地翻了起来，总算找到了几颗子弹，这全得感谢芳子，当时是芳子用他的背包装了吃的，这才没有拉在动物园。又想到孩子们在这很不安全，便急急地下楼。
“芳子，这里太危险了，你赶紧收拾重要的东西，等下我们交起火来，你看准时机，带着孩子逃出去！”陈言说道，然后一把抓住芳子，“还有，你出去后记得找下可可和胖子，他们还没回来！”
芳子道：“恐怕出不去了，对方人多，比我们的子弹也多……”
“闭嘴！”陈言猛地发怒起来，“你放心，大家都会没事的，我们是一个团体，你和神父带孩子先走，我们断后掩护。”
神父听着他的话，又看向外面：“陈言，快带孩子们离开！”
“约克，这时候千万不能出差错了，你和芳子带孩子们离开，带着两把枪以防万一！”陈言不由分说地要往外走。
“不不，陈言，应该是你带着孩子们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约克拉住他的胳膊。
“别争了，外面的行尸也被爆炸声引过来了，我们快点想办法离开！”芳子惊恐地看向外边，行尸比前几天多了很多，她迅速收拾了两个包裹，将孩子们聚在一起。
“约克！该醒醒了！”陈言大吼一声，也不管约克的脸色多难看，迅速下楼去了。
约克眼中充满了惶恐：“陈言！这是指引！上帝的指引！”
“快点离开！你说的撒旦随从就要冲进来了！”陈言下了楼，发觉大胡子已经交上火了，立刻跑到他身边，“怎么样，对方多少人？”
“看不清，光露头的就五六个，妈的，他们怎么还有手**！”路天放大为光火，啪啪打了两枪，看向陈言，“你还有多少子弹？”
陈言摇了摇头，路天放也是眉头紧皱，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严肃无比，妈的，这仗难打了。
bang！又是一声巨响，这下炸毁了别墅的半面墙，屋里开了个大口子，零星火花迅速点燃了旁边的易燃物，别墅危在旦夕！
众人看向窗外，眼见那带头的阿威被行尸缠住，立刻还击起来，大胡子更是冲到院墙之下，朝外猛烈射击起来。
“快走！”陈言回头向芳子和约克喊了一声，屋里的火势渐渐扩大，烟雾弥漫，被炸出的缺口外摇晃着几个人影，也不知是阿威的人还是行尸，“快点！”
芳子带着孩子火速冲向外面，约克到了陈言面前时还在说些什么，陈言心里火急火燎，哪里还听他嗦，一脚把神父踹了出去。
“佳佳，我的包放在哪里了？药品都在里面！”于慧从楼下冲下来，烟雾呛地她睁不开眼。
“你先走，我去找！”佳佳急急冲进屋子里，脚下被绊了一下，正是她要找的包裹，她捡起包裹就向外走，哪知道掉了两盒药品。
“千千，刘完，你们出去掩护大胡子和铁子！”陈言看向院外，看见芳子已经逃了出去，又去寻找于慧，“于慧！于慧！佳佳！”
他见两人从烟雾中跑出，拉着他们往外跑：“快点，你们去掩护芳子！”
“那你呢！”
“我去支援路天放，快走！”
三人刚出别墅，窗前就传来一声巨响，眨眼间别墅就塌掉半边。眼看孩子们逃出，大胡子等人立刻翻过院墙，可是这一下来，却看见阿威正端着枪冲过来。
39、承受的代价
岛津芳子带着孩子冲到了一条小道，约克跟在最后边跑边回头看：“不好了，他们被发现了……”
芳子让李浩和顾英带着大家继续走，她退在后边悄悄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阿威冲向了别墅区，只是他们耽于行尸的阻隔，还没冲到别墅面前，刚出来的陈言向这边不停地挥着手，示意她快跑。她略微犹豫，终是拉着约克继续向前跑。
“妈的，我要杀了这混蛋！”路天放跳出墙外，顾不得胸口疼痛，借着地形的掩护就向阿威开枪，只是行尸挡在前面，路天放犹有力气使不出来。
有了行尸的搅乱，他们的火力不均人数劣势便没有那么明显，正准备放手一搏时，于慧失声尖叫起来：“他们去追孩子了！”
陈言扭头一看，果见两人追着芳子而去，他们手里有枪，又是有备而来，只怕芳子难以抵挡，他看向刘完道：“刘完和佳佳去截住他们，保护好孩子！”
两人不消分说，两枪打爆挡在路前的两只行尸，急急追了过去。
剩余的五人也不硬拼，他们和阿威隔着百十米的距离，双方之间尽是行尸，两队人一边被行尸威胁一边靠近对方。
阿威的手枪弹无虚发，多是打在行尸身上，眼看行尸越来越多，他扭头看向身后一人：“卤仔，手**还有几颗？”
“两颗！”卤仔躲在一辆破旧的卡车后面，上面的积雪已经被行尸扒拉掉了，突然觉得脚下一紧，低头竟看见一只行尸从卡车下面钻出，一下咬住了他的脚脖子，“啊！”
“手**给我！卤仔！卤仔？！”阿威看着撕咬卤仔的行尸，一枪打在行尸脑袋上，溅了卤仔满身都是，只听卤仔嗷嗷大叫，阿威大骂一声，上**过两颗手**。
阿威知道这些行尸除非打中头颅，否则就算用手**也只能炸个瘫痪而已，他的本意就是用手**炸死反抗的陈言他们，眼下行尸太多，他只能扔一颗炸开一条路。
行尸倒下一推，可是就算它们被炸断了腿，还是要用双手爬行！
“他妈的！早知道把地下室那几颗手**一起拿来了！”阿威红着双眼，他能看到对方几人畏畏缩缩的身体，对面只有五人，而且武器也赶不上他们，只要解决掉挡在前面的行尸，那几个人插翅难飞！想到这里，阿威看着右侧，原来小炮带领三人已经绕到了对方侧面，阿威大喜之下，连连毙掉几只行尸，迅速越过几颗老树和小汽车，距离陈言等人更近了！
“陈言，我没子弹了！”于慧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只能捡起一块砖头对抗行尸，好在她练过跆拳道，力气倒是不小，一转头就把行尸拍倒在地，不过那行尸皮糙肉厚，头颅僵硬的很，歪斜几下竟是再次站了起来。
“给你！”陈言从一辆汽车里拽出两根榔头来，也不知是棒球棒还是擀面杖，递了一根给于慧。他们的子弹本就所剩不多，方才一通乱射，哪里还能应付过来，一旁的铁子和大胡子早就拿出了匕首和长刀，严阵以待。
夜千千见他们找了两根木棒，也炸开了身旁的小汽车，幸运地抓到一个半米长的铁扳手，挥舞着就冲了出去，只是这撬车引起的警报声，带动了更多的行尸出现。
五个人且战且退，颓势尽显无疑，此时谁也说不清行尸和阿威哪个威胁更大一些，陈言又担心可可和胖子的下落，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好在还没看见他们，也许这就是好消息。
五人简单交流一番，终是决定去追上芳子，谁知夜千千不退反进，一步步向着阿威靠近。
“千千，你干什么！快回来！”路天放忍不住喊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就这一会功夫，小炮几人就从他们的侧面包夹过来，上来就是机枪扫射。
“躲开！”路天放几步上前，一把推倒夜千千，直接撞倒一只行尸身上，夜千千的扳手根本使不上力气，眼看行尸长大的嘴巴越来越近，夜千千死死掐住行尸的喉咙，僵持不下！
后边的路天放反应很快，将将躲掉那颗子弹，猛地看见夜千千被行尸咬着，吓地失魂落魄，一刀砍掉行尸脑袋，却见夜千千喘不过地跪在雪地上。路天放失而复得地抱住她，忽地耳朵嗡嗡作响，路天放一把拉住夜千千，飞速跳过街道上的花圃，朝着一条羊肠小道跑过去。
谁也没想到小炮从侧方偷袭，如此一来，五人全被打散开来，行尸和子弹一起追着他们，萧索的街道竟是漫天飞雪，轰鸣过耳，转眼就跑地七零八落，后方的小炮端着一挺机关枪，狂笑着追击而去，看着最前方奔跑的那个女人，小炮有种老鹰看到猎物的玩虐心。
“妈的，该死的小炮！老子的猎物都被你吓跑了！”阿威愤愤地向前看去，大手一挥，“给我追！一个都不放过！”
阿威九个人全副武装地追击而去，他看了看被烧起熊熊大火的别墅，哼了一声：“为什么非要逃呢！如果你们肯听话，阿威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说完这话，仿佛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摇摇头就追了上去。
这个小镇并不大，芳子并未逃出去太远，小莉娜说跑不动了，芳子哪里敢停下来，抱着她继续走，只是片刻时间，她就听到了枪声，回头看见两人兴冲冲地追来，芳子大惊失色，喊道：“李浩，快点跑！”
李浩也看见那两个人，心中恐惧万分，头也不回地在前领路，眼见旁边最小的一个孩子跑不动，李浩想也不想就抱起他，不要命地向前奔跑起来。
“想跑？嘿嘿，我看你们能跑哪去！”追击的一个麻脸高个冷笑道，他觉得阿威让他来追一群孩子真是太对了。
本就是一群孩子，又是坑洼雪地，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两个成年人。芳子回头砰砰两枪，也不看是不是命中两人，继续向前跑，而约克穿着一身长袍，跑起来极是麻烦，此时又见两人快要追上来，索性趴在一根树桩后还击起来：“撒旦的随从！你们被撒旦迷惑了！再过来我会开枪的！”
那两人哪里怕他一个外国佬，讥笑一番继续向前，约克见阻止不了他们，单手划拉十字，念了几句上帝，终是啪啪开了两枪，只是神父的枪法说不上高明，一枪都没打中。
“哦！上帝！”约克看见两人越来越近，双手竟是发抖起来，这下准头更差。
“约克！快走！”芳子回头看见他，开枪掩护约克，本就没几发子弹，打了几枪就听见弹匣空了，她一把放下莉娜，退回到约克身边，“快走！”
砰砰，约克踉跄倒地，也不知是不是中弹了，被芳子拉了一下，迅速地躲在了树桩后。
突然，芳子听见啊的一声，然后她看见刘完和佳佳追了上来，阿威的两个手下立时被击毙一个！
“约克，我们有救了！”芳子兴奋地说，拉着约克就要走，忽然摸到一手的血腥，芳子吃惊地看向约克，“神父！”
神父吃力地看着她：“快走，这里到处都是撒旦的随从……”
麻脸男子见同伴倒下，立刻窜到一旁躲了起来，伸手非常快，以至于冲上来的刘完和佳佳根本找不着麻脸。
两人和芳子汇合后，佳佳坚持要返回，她还没寻着胖子，说什么都要赶回去。
芳子和刘完这边向着不远处的小河走过去，剩余人等还在小镇上与死神搏斗，生死不知。
胖子和可可在郊外寻找了一上午，找着了一些发霉的面粉，也没有见到小灰，可可心里难受，想着是不是再走远一些，忽地听见身后几声巨响，两人向后看去，正是他们居住的小镇！
两人再不敢逗留，都是惊慌地向镇上跑去，听见那响声过后，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然后是滚滚浓烟升空，两人拼命地往回跑！直到小镇外围，被涌出的大范围行尸阻挡，着急又恐慌地逃跑在小镇外围，也因此没被阿威发现。
再说小镇里的众人，阿威铁了心要抓住大胡子和陈言，甚至是那几十个孩子，这是他准备最完备的一次，如果这次也让他们逃掉，很可能再无机会捉住这些人。
那麻脸不知去向，阿威只剩下七人，尽管有着充足的枪支弹药，可是这么跟行尸耗下去也有打完的一刻，阿威沿路把小汽车全都敲碎，总算有几个警报还能用的，他又点着了几辆汽车，总算吸引了不少行尸，这才腾出空来搜捕大胡子等人。
大胡子和夜千千与大家分开后，在一个巷子里晕头转向了好一会才出去，也是他身手强悍，这才没被突然出现的行尸给咬伤，两人躲进一个荒弃的小区里，发觉并无异样，稍稍停下来喘口气。
“为什么要逃走！我要回去杀了阿威那畜生！”夜千千每每想起阿威做过的事情就反胃不已，她可以原谅其他人，但是阿威和赵不死她一定不会放过。
路天放拉住她：“你这么出去会送死的，你放心，他们敢欺负你，我一定把他们扒皮抽筋！”
夜千千稍稍冷静，听着大胡子的话却是微微摇头：“现在咱们被追地逃命都来不及，根本救不了郭小呆了……”
路天放也是一阵黯然，郭小呆被抓走这么久恐怕后果难料，他见夜千千脸色苍白，嗓门也放低了些：“你放心，我会带你冲出去的。”
夜千千看向大胡子，不知怎的，之前的委屈和被误解消散了许多，到了这种境地他还在为自己着想，夜千千心里倒有了些平和，想起这个粗狂的男人先前不要命地救自己，这时又跟自己同生共死，夜千千的心莫名被触动了，也许，早就被触动了。
“路大哥，你怕死吗？”夜千千柔声问道。
“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路天放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脸上竟是有些不自在，想他一个在生死中爬了无数来回的男人，竟在一个小女子面前露怯了。
夜千千本是有些活波的性子，见路天放支支吾吾，心中好笑又怕打击他。她笑了笑，满心的委屈和疲倦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她看见眼睛这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脸上沾了污血，可她竟觉得说不出的亲切。
路天放看着夜千千脸上的笑容，和隐藏其后的倦意，他忽地跺了一下脚，踢飞了满地雪花，去他娘的，不能因为陈言的话就干扰了我啊，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这回就畏缩害怕了，管他娘的能不能承受得了失去，管他娘的明天会不会死，老子豁出去了！
然后，路天放霸气地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夜千千，大嘴覆盖在夜千千的唇上……
不管要承受什么代价，大胡子无怨无悔，因为这一刻他再明白不过，他要这种相拥的温度，就算明天活不成了，他娘的老子也享受这种感觉，心安的感觉……
心安之处是故乡。
40、夜天使
地下室里，昏暗的蜡烛忽闪忽闪的，阿威的五个手下有三人在斗地主，一人在无所事事地瞎逛，还一人刚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一个盛满肉类的瓷盆。
那盆里也不知装的什么肉，五个人各自拿了一块啃地津津有味，若仔细看去，那盆里的食物定叫人毛骨悚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边剔牙边说道：“妈的这肉越来越不新鲜了，也不知道阿威最近怎么了，那么仁慈干什么！”
“哎，你们说阿威这次能成不，听说赵不死都死在那几人手里！”有人问道。
“阿威太自大了，我估计会吃亏，赵不死要不是年纪大了，肯定能逃出来，小炮那俩王八犊子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我倒希望阿威那混蛋死在外面，这样就是咱哥几个说了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嘿嘿，你倒是有点野心，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个屁耳！就那七个被绑着的家伙，还得让我们五个人看着，还能跑了是怎么地，不知道阿威想什么！”
“要不你跟阿威出去？”
“屁！老子宁愿饿死在这，也不想出去被行尸咬死！”
“你那点出息！”
突然，隔壁房间里传出一声喊叫，五人一顿，立刻警觉起来。
“怎么回事？老王？”一个三十多岁的高个男人问道。
“他们都被绑着能翻翻出什么天。”老王嘴里虽然这么说，还是乖乖地走向外面。
高个男人看了看另一人，说道：“大狗嘴，你也过去看看，千万别处什么意外，老子可不是阿威，真出了事不等阿威回来，我就把你们扔出去喂行尸！”
“嘿嘿，龙哥你放心，我这就过去！”大狗嘴腿有些瘸，不过他的嘴巴很大，一口吞下最后一块肉，抹着嘴就走出去了。
老王走到这间被用作捆绑囚犯的房间，进来时脸色很难看，拿跟长棍就走了进去：“妈的，哪个王八蛋皮又痒了是不是，刚才是谁打扰老子吃肉？”
屋里的光线不好，只看见靠墙有十几个吊环，有七个是绑着人的，老王用手电照了照，眼中泛着凶狠的光芒：“都他妈给我消停点，谁敢再给我……咦，什么味道？”
老王使劲嗅了嗅，忽然问道一股恶臭，循着那臭味到了一个人面前，上去就是一棍子：“妈的，屎尿都拉在屋里，臭死了！”
那人一动不动，任由老王抽打，老王用手电一照，只看见眼前这人脸色发黄，眼珠发黄，看起来恐怖之极，吓地他赶紧后退几步：“你你干什么……还敢跟我装死，看我不打死你！”
“咳咳！”有人不停地咳嗽起来，又把老王吓地不轻。
“谁！”老王下意识地掏出了枪，也不知瞄准谁，忽地听见左边一人说道：“你别打了，他都死了好几天了……”
这人声音虚弱至极，老王手电光照过去，只见他披头散发，两眼无光，要不是还能说话，老王早就子弹招呼上去了。
“你说他死了好几天了？”老王指着他旁边快要耷拉在地上的那人，又闻见他身上的恶臭，连忙掩住鼻子，用棍子试探着去扒拉那人，果真是一动不动，“真死了？”
“你要是不怕他变成行尸，就让他留在这吧！”
老王一惊，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深怕他真成了行尸咬自己一口，他冷哼道：“妈的这么不经打，本来下一个炖的就是他，可惜了！”
这时，大狗嘴走了进来，问道：“老王，怎么回事？”
“有人死了！”老王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情况，不知不觉退了几步，深怕眼前的人变成行尸。
大狗嘴过去看了看，也是捂着鼻子就退了出来，回去跟叫龙哥的请示一番，龙哥亲自过来看了看，便让人把死人抬出去。
“妈的，真晦气！”大狗嘴和老王抬着尸体向外走，鼻子离地老远，“臭死了！老王你怎么搞的，昨天就没发现吗？”
“谁知道他怎么死的，可能是半夜发病，别说了，快把他扔出去！”老王皱眉道。
“年纪大了连个人都看不住，哎哎，你慢着点！”
“快点扔出去算了，妈的，我感觉他在动！”老王浑身打了个哆嗦，对付人他有一套，可是对行尸他有种天然的恐惧。
“放你娘的狗屁！这不是到了，你扶着他，我去开门。”
“扶个屁！”老王直接把他扔地上，直到大狗嘴过来，两人才抬着尸体走向外面。
老王和大狗嘴打开地下室，抬着一个人就走到高地上，看着下坡还有不少行尸的肢体，两人赶紧扔下尸体，飞快地退了回去。
两人正要关门，忽地看到里面走出一人，疑惑道：“你怎么也……”
等看清那人的轮廓，老王立刻向后跑去，大狗嘴则是稍稍一顿，立刻大喊大叫起来：“有人逃跑了，有人……”
迎接大狗嘴的是一颗子弹，刚刚走出地下室的是身心交瘁的华亦凡，此时他眼神明亮，手拿一把小手枪，迅速逃出地下室。身后传来枪声和吵闹声，转瞬间又有一人冲出，也是被吊环绑着的其中一人。
也许是瞅准地下室防守最薄弱的时机，被捕之人一起反击逃出，给龙哥等人打的措手不及。
华亦凡顾不得身后情况如何，飞快跳下高台，多日的伤痕和疲惫让他腿脚酸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找到了先前被扔下的那人。
“小呆？！”先前被扔出来的人正是郭小呆，郭小呆脸色蜡黄，郭小呆也不知他是不是还活着，当时只是灵机一动，趁着大狗嘴拖拽郭小呆时，华亦凡拿到了钥匙，顺便也把钥匙递给了其他被捕者。
郭小呆昏迷不醒，就连气息都摸不到，华亦凡听见地下室里的声音越来越近，背着郭小呆就向村外跑去。
跑了没多久，华亦凡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爆炸声，看方向正是地下室，华亦凡只看了一眼便继续背着郭小呆跑。
此时，于慧被追小炮追到了一个篮球场，篮球场的行尸看见于慧后立刻沸腾起来，扒拉着铁网向外冲，小炮看到这么多行尸犹豫了一下，随即又无耻地追了上去：“嘿嘿，我看你跑到哪里去！”
于慧听见枪声响在自己的身边，她猜测身后那人很可能是想活捉自己，她手里的球棒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跟陈言分开了有一会了，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小乖乖不要跑了，你看看前边都是该死的行尸啊，嘿嘿，让哥哥来救你吧！”小炮大笑起来，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枪声，小炮脸色一变，狠狠地看着于慧，“我没时间给你玩了，快点回来，不然老子一枪毙了你！”
于慧看着越来越近的小炮，她一咬牙钻进前边的行尸群里，球棒挥舞个不停，凭着本能向前跑去，她耳边到处都是枪声和行尸的吼叫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渐渐麻了，突然，她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拼死冲出几只行尸的围剿，纵身跳入下方一条河流，积雪和冰块混杂一起的冰冷河水很快淹没了她的身体……
而在另一侧，铁子和陈言离地不远，被阿威五人死死逼近行尸堆里，两人身上伤口拉扯起来痛地要命，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停下，发挥出生平最大力气，冲过一只又一只行尸。
“妈的，如果不是赵不死做的那恶心事，老子有点不想杀他们了！”阿威看着快要被逼入死角的陈言和铁子，有些惋惜地说，“只可惜这种人不愿意听人指使……”
“老大，那是他们不懂您的伟大梦想，这样的人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一个光头说道。
“哼，有这么多行尸在，你觉得我们能轻易地杀得了他们吗？”阿威冷哼一声，眼中的惋惜渐渐变成了凶狠。
在距离他们几百米的另一条街道，路天放和夜千千也在跟行尸搏斗，路天放身上的伤口仿佛完全好转一样，他不遗余力地挥起长刀，刀刀见血，满地的鲜血将这个小镇涂抹了一遍，处处萧飒……
寒风刺骨，刀剑出鞘，饶是路天放力大无穷，这会也精疲力竭地疲于奔命，看着不知疲倦的行尸冲上来，路天放难以平静，一旁的夜千千更是惊慌不已，尽管她的扳手起了不小作用，可是她力气实在有限，要不是路天放在一旁苦苦支撑，只怕她早就无法自持了。
两人面对如此困境，恐慌自不用说，久久看不到同伴，夜千千心中何止是恐惧，已经蒙上了一层绝望……
远处的枪声不时传来，夜千千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可是她能清楚地看见路天放的样子：满脸疲惫，胸口一大片血迹，他的伤口早已被撕裂开来。
“路大哥……”夜千千鼻头一酸，看着路天放不知疲倦地挥起一刀又一刀，她眼中看到的不是行尸的凶狠，而是路天放似要被撕裂的关节……
“跟我走！我带你杀出去！”路天放一把抓住夜千千，闪身跳出了行尸的包围圈，转头看见路上堆着一排轮胎，猛地推倒在地，总算腾出一些时间逃走，“快走！”
两人在小镇上步履维艰，也不知转到了哪里，路天放看见侧后有一片开阔的地方，抓着夜千千的手就往那里跑去，或许是因为太疲累了，两人都摔了一跤。再爬起来的时候，夜千千再次被绊倒，而绊倒她的是一口快要被雪掩埋的井！
这口井被雪盖着并不明显，黑洞洞的井口仿佛像死神一般突然出现，横亘在夜千千面前！
她速度很快，在看清井口时头已经朝下栽了下去！
“千千！”路天放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夜千千栽进井口！突然，他的手上一凉，竟是手上的长刀也随着夜千千向井下滑去！
路天放想也不想，在长刀将要滑下去的一霎那，将将握住刀尖！
“路大哥救我！我害怕……”夜千千掉落的速度本是眨眼之间，双手本能地抓到一个东西，这才没有继续滑落。
“千千！”路天放抓着刀尖到了井口，另一只手顺势也握着刀身上，一眼就看到了掉下去一截的夜千千，“别怕，我拉你上来！”
路天放双手正要发力，谁知下边的夜千千一声大叫，刀也向下滑落一截，路天放差点没有握住！而就在这时，路天放的身后传来几声响声，几只行尸猛然出现！最先一只几乎尽在咫尺！
“路大哥，救我！”夜千千失声尖叫，恐惧地看了一眼井底，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
“别怕！抓紧！啊！”路天放大吼一声，刚才耗力太多，身上伤口又撕裂开来，一下竟然没拉上来，行尸却冲了上来！
夜千千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突然感觉脚下一沉，然后是钻心的痛，摇摇欲坠，她抬头呼救，猛地尝到一股血腥的问道，她这才发现，路天放的手竟是握在刀尖，鲜血不停地滴落在她脸上！
路天放单手抵挡行尸，另一只不顾疼痛地紧紧抓住刀尖，一股股凉意钻到手心里，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了，只感觉到凉，因为他看见夜千千苍白的脸上泪如雨下……
“路大哥，不要管我了，放手吧……”夜千千看到了井口的路天放单手挥打着行尸，看到了他血线不停地滴落，她眼中痛苦无比，身体和手上都开始了挣扎。
“我不会放手的，我一定要拉你出来！”路天放单手击倒了一只行尸，可是后方还有更多的行尸冲上来，一张张死亡之口向他张开着，他根本来不及拉出夜千千，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
一手抵挡行尸，一手握着刀尖，路天放没有选择，他感觉不到痛，任由刀尖嵌入自己的手心，他觉得手上越来越沉，他看见行尸越来越近……
也许就这么结束了，也许这就是承受的代价，可是他，决不放开那只手！
“路大哥，好好活着……”夜千千看着井口边的那个男人，眼中露出了决绝和坚定，自从被这口井绊倒后，她就知道，她这段路走到头了……
行尸，井底的行尸，这她掉下去那一刻就被咬了……
她的脚趾头不知道被咬掉了几根，井下的行尸早就在等着她了，她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听不太懂大人们的对话，可是现在，她能听懂周围的任何声音，行尸的吼叫，大胡子的咆哮，还有其他未曾听过的声音……
夜千千凄然地看向路天放，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她，轻轻地松开了手……
“不”
路天放撕心裂肺地的声音响彻小镇的上空，他愤怒，咆哮，他看见夜千千微笑着掉进井里，哀嚎遍野……
井口越来越远，井边的男人越来越模糊，从下方看去，整个世界便只有这口井，井口大的天空便是全部，一个带着翅膀的天使飞舞在空中……
41、求生之路
华亦凡背着郭小呆一路逃走，几个小时候到了动物园门口，看见了大火过后的灰烬和游荡着的行尸，他们没有找着同伴。
他在附近也找了一番，只有茫茫大雪，忽地看见一些散乱的脚印，华亦凡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也不知走到了何处，脚印不再清晰，树枝交错，血迹斑斑，华亦凡的目光看向东方，从地上抓了两把雪吞了下去，继续跟随而去。背后的郭小呆突然动了一下，华亦凡赶紧把他放下来，听见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几个词。
“小呆？”华亦凡又喜又惊，唤他不醒，便嘴对嘴给他过气，同时按压胸部，如此几个来回，郭小呆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郭小呆发现华亦凡吃惊地看着他，又是在野外，想要说话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华亦凡团了个雪团，送到他嘴里，郭小呆缓了一会，总算有了些力气，他问道：“我们……在哪？”
“你不用怕，我们逃出来了……”华亦凡脸上的高兴可是发出肺腑，他与郭小呆在地下室同处十多天，两人都是受尽折磨，生死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也许是因为千千逃了出去，阿威对两人“照顾”更甚，郭小呆首当其冲，本以为他撑不过去了，没想到郭小呆竟然熬了过来！
“哦……”郭小呆轻轻点头，也看不出多大的情绪转变，就连身上的伤痕累累都让他麻木了，忽地想起什么，猛地坐起：“千千……他们……”
“他们向东去了，我在动物园没有看见阿威，也没看见我们的人……等你休息一下，我们一起去找大家！”华亦凡并不确认同伴是不是还活着，为了仅有的一丝希望，他也要追上去，想到此处，华亦凡又抓了两把雪，塞进嘴里充饥。
郭小呆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刚才昏迷时似乎感觉到夜千千向他微笑，那微笑里是无奈，是悲哀。也正有了这些感觉，郭小呆才恢复了知觉，心中一片茫然。
两人相互扶持着赶路，滴滴血迹落在身后。
一条小河横跨在小镇外围，表层已经结冰，低下流淌的河水不动声色。
芳子下去试了试冰块的厚度，招呼着孩子们走下来。刘完扶着约克走在最后，科学家和神父，两人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一时忘了身处危险。
“你们还等着那里干什么，快过河啊！”芳子领着孩子们上了河中央，回头喊道。
“我不跟你争论，你的上帝如果还在那，”刘完指了指天空，“你也不会受伤！”
“我没有相信上帝的指引，所以受了伤，我愿意接受……”约克脚下一停，身上的枪伤实实在在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科学胜于雄辩！”刘完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完全否定约克，见他停下来，扶住了他，“好吧，快走吧！”
约克执拗地摇头：“你走吧，你没有信仰，陈言也没有信仰，你们快离开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撒旦的随从！快离开这里……”
“嘿我还拉不动你是吧！”刘完也不多说，拉着他就往结冰的河上走去。
“不用管我，上帝与我同在！你们快走！”约克大喊起来。
他们没有看到，在他们左侧的树林后面，那麻脸男子去而复返，阴沉沉地看着河道中间，而他身边居然是追捕于慧未果的小炮。
“妈的让个娘们跳河自尽了，没想到碰到这么多人，这下老子可要大开杀戒了！”小炮端起手里的***，之前于慧跳进河中，他顺着河边找了一段，没想到碰到了麻脸，还发现了这么多想要逃走的孩子！
两人都是嗜血之徒，谁也不曾想过要放走他们，他们每个人都反抗地那么激烈，想要活捉他们已经不可能，他们绝不会让女人和孩子从自己手中逃掉！
“杀！”小炮阴沉地端起机枪，一旁的麻脸男也是极端兴奋，朝着最后面的两孩子射击！
砰砰
两声枪响，河道中央有两个孩子倒在血泊里！
“不！”芳子听见枪声，立刻尖叫起来，她还来不及去看那俩孩子的情况，子弹再次飞来！芳子用双手和身躯护着孩子，“快跑！莉娜，顾英，快跑啊！到河对岸去！”
“哦上帝！”刚刚走到冰层上的约克不可置信地看着河道中间，有人偷袭！
枪声不绝于耳，孩子的哭声充斥心间，转眼又是一个孩子倒在冰上！
刘完立刻冲上前去保护孩子，他朝着枪声来源的方向疯狂地射击起来：“妈的！畜生！快住手！住手！孩子你们都不放过！我要杀了你们！”
科学家充斥着愤怒，一边跑向孩子一边向河岸还击，他看见河边的树丛里藏着人影，心里的愤怒和震惊已经无以复加，枪口毫不犹豫瞄着人影射个不停！
“啊！芳子姐姐救我！”
“我的胳膊流血了！呜呜，妈妈”
……
孩子的哭泣和呼救从冰冷的河面传递到失去理智的人脑，小炮和麻脸听着孩子的哭泣，双眼露出野兽般发狂的神情，朝着孩子杀个不停！
哒哒哒！
孩子一个又一个被击中！冰面也发出嘎嘣之声，几个水眼蓦然出现！
“杀！杀死你们这些畜生！”刘完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看着孩子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心里的愤怒滔天！手上的子弹全数打了出去！
芳子看着一个个倒在冰上的孩子，心在泣血……
她不敢停下，她要将剩下的孩子送到对岸去，只要快那么一秒，也许就能救出一个孩子！上岸就能救人！就能活下去！
短短的几十米，这条求生之路仿佛有万丈之远……
孩子在流血，子弹在咆哮，刘完和约克在奔跑着冲向敌人，芳子看着这一切，霎那间失去了听觉，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见身旁的孩子恐惧的表情，看见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对岸，看见一个孩子倒在冰上双目圆睁地看着她，看见天空上一只断手不停地飞啊飞……
然后芳子察觉到浑身刺骨的冰凉，也不知是身体的冰冷还是心灵深处的冰冻……
“芳子！”
“姐姐！”
顾英看见芳子掉进了冰窟窿里，猛地扑倒冰面上，在芳子快要坠入冰水前抓住了她的头发，顾英吃力地拉住她，朝后喊道：“李浩！快来帮我！芳子姐姐掉进冰窟窿里了！”
“手给我！”李浩两三步退到顾英面前，一把拉住芳子的手，很快就把她拉了上来，这时，又一颗子弹从三人身边飞过，李浩背起芳子就走：“快走！”
芳子被颠地厉害，猛地吐出两口河水，一看有几个孩子已经上了岸，这才惊觉自己紧要关头竟然眩晕过去，立刻让李浩放她下来，李浩哪里听她说话，背着她迅速穿过小河。
此时，身后的枪声小了一些，芳子回头一看，慌忙喊道：“神父！”
李浩将芳子放下，这才明白为什么枪声小了，他看见约克神父一步步走向河岸的树丛里，树丛里打出一枪，约克踉跄倒地，可是约克再次爬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河岸，又是一枪，约克再次倒下……
爬起，倒下，爬起……
约克神父一步步靠近对岸，那子弹便一直朝他射去，孩子们这才有机会逃到河岸的另一边……
“神父！”芳子泣如雨下，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约克！！”刘完的神经再次被刺激！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了神经！他的身上也中枪了，可这些伤痛远没有眼前的这一幕带给他的伤害打！那是悲哀和无助！万蚁蚀心……
刘完不顾一切地冲向约克！冲向河对岸！
小炮和麻脸看着渐渐靠近的这个外国佬，脸上出现了无比的恐惧和震惊！他的枪一刻不停地射向对方，像是要阻止这人走到自己面前！直到他的子弹打完，看见上了河岸的约克停下来。
约克仿佛没有听见大家的呼喊，一次次中枪倒下，一次次站起前行，河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可这些都没有阻止他，直到他走上河岸，他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跑向他的刘完，看着河对面的孩子，约克脸上的挣扎化作释然。
“上帝与我同在！”
42、风雪客
求生求死求佛陀，救人救己救众生。
一场求生路，竟是不归路。
也许约克在用他的方式求生，求永生……
当约克最终倒在他面前时，小炮却恐惧地往后逃命，完全不顾麻脸的呼救。
寻找胖子未果的佳佳刚返回河边便听见了枪战，她看见刘完冲向轰然倒地的约克，她看见河中央躺着十几个孩子的尸体。她的第一枪打在麻脸胸前，第二枪打中麻脸的脑袋，然后又追上了小炮。
两人交火持续了一会，最终小炮力有不济地撞在行尸怀里，佳佳捡起他的枪，一瘸一拐地返回小河。
刘完抱着约克的尸体，无言地穿过河道，佳佳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看见河道中央躺着的十几个孩子，强忍着眩晕不去看他们清澈的双眼……
……
铁子左手持着匕首，右手攥着钢管，双眼通红，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冷酷地看着眼前的几只行尸，如果行尸还有感觉的话，一定会察觉到这里比附近的温度更低，因为铁子的杀意！
眼前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追起铁子来却是不要命的很，铁子将匕首深深刺进行尸的眼睛中！身后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可是那孩童的嘴巴却烂了一大块，下巴掉了一地！杀！
所有的行尸不分老弱妇孺，只要冲过来咬他，铁子绝不手软！杀死他们是铁子逃生的唯一之路！隔着一百多米的另一条街道里，行尸更多，方才陈言为了引开阿威，竟然不顾安危地招来更多行尸，同时也给铁子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陈言几乎将自己陷入绝境，以此换来铁子离开的一个机会，也许铁子根本无法离开，但这是陈言创造出来唯一的求生机会！尽管只是对铁子而言，铁子无法阻止他，铁子利用这个机会跳过行尸，隔开了阿威的视线！
听着远处不断的枪声，铁子心急如焚，他对这个原本并不如何信任的朋友有了愧疚，铁子想要冲回去救他！
阿威的最后一颗**扔了出去，行尸燃着了身体，跳的更欢了。可是这一切在铁子看来，都是将陈言推入绝路！
“啊！”铁子根本冲不过去，咆哮起来。
……
郭小呆和华亦凡越过树林，停在一个破落的土地庙里，看着左侧一队行尸穿过，华亦凡长长松了口气。
“小呆，你感觉怎么样？”华亦凡问道。
“我……好累……可能坚持……不下去了……”郭小呆疲惫的脸上面无血色，眼睛长久地看着天空，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那上面了。
“别瞎说，你一定会没事的……那么多的苦你都熬过来了……”华亦凡看见郭小呆的眼神和迷茫越来越多，心中有了惊慌。
郭小呆脸上的疲惫越来越多，他的神情充满了痛苦和不甘，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法熬过去，或者不想再熬下去了。
所有的寒冷都将人心吹散，那刚刚建立起来的温度，眨眼融入冰雪中。
“郭小呆，你看！是那个人！”华亦凡指着刚刚离去的那队行尸，行尸中间走着一个人，正是那个驭灵者。
“我太累了……你……自己走吧……”郭小呆抬了抬眼皮，终是再也没有睁开。
“小呆！！”华亦凡转过头来，一颗热泪滚落雪中。
四野寂静，唯有风吹。
那是死神在发芽，抑或生命在挣扎？
……
陈言成功地引来了行尸，自然也引来了阿威的愤怒。他拿着球棒一路敲碎窗户和车玻璃，然后又跑到阿威旁边，像是个踢球的邻家男孩，惹了祸又向着逃走，阿威并没那么好惹。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很愚蠢，可是只要行尸有那么几秒钟被他聚拢在一起，铁子就有机会跳出包围圈，尽管那机会并不大。他没有明说，也没有机会跟铁子交流，最终铁子明白了，也抓住了那个机会，此时应该逃出了包围，至少不再受制于阿威。
也不知可可和胖子去哪了，其他人有没有逃出去，阿威的主力在这里，其他人生存机会很大，可能早就安全了吧！
如果大家能聚在一起吃着火锅喝着啤酒，那该是怎样一番景象，居然这个时候想这些有的没的！陈言使劲摇摇头，一眼就看到阿威红着眼向他射击！
陈言引来那么多行尸，并不是他高尚大无畏或者活地不耐烦了，而是因为他要把这些行尸全都调动起来帮他设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计划！
在和行尸搏斗的同时，他早就发现身后有一片露天场地，上面还写的叉叉明星演唱会，很显然，这里早就荒弃了，只是搭建起来的雨布还在，诺大的雨布被风吹雪压，早有一角散落在地，他利用的就是这里，他要重新搭建这个场所，召开一场别开生面的露天演唱会！
果不其然，陈言激起了阿威的愤怒，只让一人去追铁子，其他人全都留在这里对抗陈言。
陈言有效地利用街道，建筑，汽车，很快就被行尸和阿威逼到这块露天场地。
阿威也是个中好手，对眼前这个男人失去了最后一丝忍耐，发誓要杀了他，他对陈言和每一个幸存者都一样，得不到老子就杀了你！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男人更加狡猾一些！
“我看你还跑！”阿威啪啪又是两枪，饶是他子弹充足，杀了这么多行尸后也让他囊中羞涩，子弹也不多了！眼看陈言跑进个空旷场地，阿威怒不可谒，对着围着他的行尸又怒又骂，“**！都给老子散开！散开！”
“老大，行尸太多了！”
“给我杀！杀光他们！”阿威咆哮道，他手上功夫不弱，不知从哪捡起的棍子，来不及用枪时他就棍棒齐上，竟是逼地行尸靠近不了！
“老大怎么办！啊！我的手！”一个秃瓢一样的男人紧紧捂着手，倒在地上打滚起来。
“快跑，快跑，行尸太多了！”终于有人放弃了追捕，甚至连抵抗都不管了，不要命地往外冲去，可是他们被行尸包围，哪里那么容易冲出去！
“你妈都别慌！看我的！老子炸死你们这些杂碎！”阿威扔出最后一颗手**，总算打开一条血路，几人趁机冲过去，正是陈言所处的方向。
妈的！太欺负人了！机枪对我没子弹的！还有手**！只要等阿威他们进去，陈言砍掉支点就算成功，到时阿威被埋在雨布里看演唱会，计划很好！只是没想到，阿威突然来了这么一着！陈言心里大骂，眼看行尸和阿威都冲进了包围圈，他也杀了一路赶到雨布的支点出，没想到这一发**直接把雨布给炸倒了！
陈言和阿威几人，连带着大部分行尸一起被盖在雨布之下！
啊！啊啊！
此起披伏的呐喊和呼救，行尸的吼叫和撕咬声，像是观众在疯狂地蹦跳呐喊！
此刻的露天舞台被一张巨大的雨布覆盖住，尸海人浪，划出一道又一道催命符！整个场地笼罩在死亡的吼叫和恐惧之中，像是天空撒下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众生……
混战，乱杀……
无论是陈言还是阿威，都在跟行尸搏杀着，渴求杀出一条生路！此时的陈言无比怀念那把长刀，如果有刀在手，他可以轻易划开蒙在他头上的雨布！
该死，真是作茧自缚，虽然说挡住了阿威他们的视线，可是也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无论怎么用力，他的手和球棒都撕不开尼龙雨布！他甚至能感觉到行尸隔着雨布咬来，他只能凭感觉去推开和击打，可是这么下去，总有一次他猜不对行尸的方向……
时间慢慢流逝，陈言的伤势愈发严重，气力也越来越小，他想知道可可怎么样了，想知道于慧他们是不是逃出去了，想知道小灰又跑到哪去了……
他能听见阿威的枪声和咆哮，一直到枪声消失不见……
“呃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陈言累了，球棒越挥越慢，嗓子已经沙哑到发不出声音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被遮挡起来！
终于他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四周只有喷薄汹涌的行尸，和淡蓝色的尼龙雨布……
风起，雪落。
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被蒙上一层雾气，挣扎的人们像是找不到归途的孩子，风雪中的过客。
如果有一天你要翩然而去，可是你心里却舍不得离开，那就让它去吧！
43、红尘如梦
陈言以为这次躲不掉了，将要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一只狗头从雨布里钻了进来，怎么死了还能看见小灰？不对，小灰明明在撕咬他的领子！
他恍然惊醒，双手抓住小灰撕咬开的缺口，用尽全部力气撕扯，这才将缺口撑大，陈言狼狈地钻出雨布，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汪汪汪！”
小灰不停地叫着，脚下的雨布在翻滚着人浪，像是一幅卷动的画幕，只可惜是吃人的幕布！
陈言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停留，踩着人浪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场差点让他丧命的演唱会！小灰跑地更快，一马当先地穿梭在行尸之中，引动行尸吼叫不已。
陈言看着一溜烟跑掉的小灰，心中充满感激，又是有些无奈，它倒是跑地快，我还没那本事。少了尼龙布的遮挡，他心里镇定许多，不过还是要面对这么多行尸，逃出去也不容易。
阿威几人还在尼龙布下挣扎，刚才的声音还凄惨之极，这会基本上听不见了，生死不知。陈言回头看了一眼，便又被行尸纠缠住了，别说此时危险之极了，恐怕就是真有时间，他也不太可能去救一个要杀他们的人，经过这么多事，陈言的心寒意十足。
若是感觉到危险，恐怕他会先下手为强了。
他在幕布下呆了很久，此时在小镇里绕了大半圈，总算到了郊外，看样子是到了北边，只是此时的他衣服上都是血水，他的伤口早就撕裂开来。
陈言误打误撞进了一个砖厂，四周都是堆砌的砖块，雪花落在上形成一道道隔开的屏障。此时危险稍弱，疼痛便凸显无数倍，他撕下了两块衣服，将伤口简单包扎起来，龇牙咧嘴地倒吸着冷气。
伤痕累累不说，他根本没力气赶路，可他依旧不敢停下来，他还没找到可可，没找到大家。方才从镇里出来，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也许他们早已逃了出去，他心里默念着。
小灰自从救了陈言一命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陈言身边，偶尔也会消失一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言又坚持走了几步，伤口撕裂疼痛无比，他啊的一声大叫瘫倒在砖块边上。良久，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靠着砖块坐着，这才觉得痛苦轻一些。
小灰呜呜了两声，乖巧地蹲在他身边。
陈言低头看他，又想起了可可，伸出手抚摸着小灰的毛发，**的。行尸的污血和泥土一起沾在它的毛发上，小灰似乎也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躺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地上的雪被它扫出了一个小雪窝。
算起来，小灰和他认识也大半年了，当初的卷毛狗如今看起来毛发还是有点皱巴巴的，不过个头长大了许多，当初比陈言的脚踝高不了多少，现在都到了他膝盖了。陈言看着小灰，心里有了些许平静，下意识地问道：“小灰，你见到可可了吗？胖子呢，就是胖胖的，老打你……”
陈言比划着一个西瓜形状，只听小灰唔了一声，一副doge脸看着陈言，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如果它真的听懂了，也许会说，老打我的那个不就是你吗！
陈言又活动了一下关节，奥吆一声，也不知哪根骨头又搭错筋了，他痛苦地倒在雪地里，紧紧咬着牙，似乎难以坚持。
汗珠和血水一起滴落，融化在雪花中……
他的棉衣像铁块一样裹在身上，低温更是加剧着他身体上的痛处！该死的！
入夜，风雪连天。
陈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休息了一阵，总算挪到一个避风口，当做今夜的栖息地。
他将锁在背后的背包解开，翻找了一阵，只找到一些药片和几片压缩饼干碎屑，他飞快将碎屑填进嘴里，然后又抓了几大把碎雪，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这才靠着喘息起来。
正打算休息一会，忽地听见响声，挣扎着爬起来一看，一趟子行尸就在砖厂外边，把雪地踩得吱吱呀呀！此时他力气全无，根本没法对抗这些行尸，正要缩头躲避，突然眼睛一眯，他看到了那个人！能驾驭行尸的那人！
陈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到底他是抹了尸泥还是身上恰好有某种特殊气味，这才处变不惊地融于行尸中，每次见他都安然无事，看那人样子，莫非真的能够驾驭指挥行尸行进路线？
好奇，饥饿，疾病，求生，这些都在趋势着陈言去唤住那人，可是他的戒心最终让他无动于衷，没有子弹，没有体力，万一对方有什么歹心，他插翅难飞，更何况，那人还能跟行尸共存。他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像赶尸一样夜间行走？
直到那人和行尸的身影渐渐融于风雪中，陈言才收起视线，颓废地坐到地上。
陈言几乎是爬着在两个砖垛尽头处垒了一些砖头，也是给自己被行尸发现时留下的缓冲时间，然后才靠着砖垛眯起了眼睛，这一天他早就疲累的不行了，只是疼痛和担忧让他难以入睡。
半夜，他听见小灰叫了两声，吓地赶紧爬了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疑惑地看向小灰，再也睡不着了。
他脑中一会是可可，一会是行尸，也不是是不是伤口牵动了脑部神经，头也开始疼起来了。
到了后半夜，终于忍不住的陈言一头栽倒在雪地里，也不管是不是冷，头趴在雪里就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地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一片茫茫大雪……
高中校园内，一场白茫茫的大雪刚过，整个校园银装素裹，圣洁的很。
第二节下课铃声刚过，一二年级的学生熙熙攘攘地涌向操场，彼此交流着周围发生的趣事。高三年级门前则是另一幅景象，走廊上安静之极，偶尔有几个学生从教室内走出，多半是急匆匆奔向厕所的。
靠近楼道的高三二班，有三个学生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无所事事地看着过往的学生，不时评点着谁更好看。其中一个明显发福的男孩不知说了什么，将那个女孩逗地笑了起来，那个男生则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萧萧落雪。
“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校园内回荡着一个宏亮的男高音。
那胖学生听了做出一副鬼脸：“小喇叭又开始广播了……”
女生笑地花枝乱颤，好一会才怅然道：“你们知道吗，超女马上开始了，我超喜欢尚雯婕的！只可惜复习任务太重，没时间看……哎，高三太紧张啦，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着硝烟的气息，连学校都不让我们做广播体操啦！”
“那可不，像你这样的好学生不用怎么复习就能考上好大学，可怜我纵横胖界十多年，却只能求菩萨保佑，勉勉强强考个武大就差不多了！”
“哎，胖子，你可真乐观！”女生羡慕地说。
“徐朵朵，你别总唉声叹气的，你肯定能考上，不过，你也别太小看我们哥们了，别说陈言，就是哥们我，不上大学照样是人才！”胖子笑嘻嘻地说，忽地一皱眉头，指着楼下说：“我靠，那不是老巫婆吗，快快，哥们先撤了！”
等胖子跑掉后，徐朵朵神情专注地看着陈言：“陈言，咱们也回教室吧，该复习了！”
陈言像是在发呆，也没理她，愣愣地看着校园，地上白茫茫一片，同学踩过的脚印从三楼看去，像是点点梅花。
“陈言？”徐朵朵又喊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你怎么老是走神，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将来你给我当妻子的样子……”陈言笑道，向班里瞄了一眼，然后一下把她拉向楼道，趁机亲了她一口。
“啊？你想死了！”徐朵朵脸色绯红，发现四处无人，报复似的咬了陈言一口！
“你属狗的啊？”陈言啊了一声。
“答错，我属羊！”徐朵朵调皮地笑道。
“今个你要不把我咬死，我就不放你走！”陈言一把抱住了她，这次他也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地抱着她，像是用上所有的力气。
“怎么了？”徐朵朵问道。
楼下，三三两两的学生走上楼道，陈言松开了她，笑道：“没事，回去复习吧，离高考很近了。”
徐朵朵仰头看着他，主动地吻了他一下，脸上红扑扑的，重重点头道：“嗯！”
一切都安静的很，如果时光能够永远定格，这差不多是他最想拥有的时刻了。
他看见雪花穿过楼道内的通风孔，飘飘洒洒飞落到徐朵朵头发上，晶莹剔透，那晶莹里能倒映出人影来，而这影子，渐渐变成了可可……
陈言猛然从梦中醒来，惊慌失措地睁开眼睛，恍如隔世，他眼前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
红尘如梦梦如红尘，红尘渡我谁渡红尘？
他侧爬在雪地里，四肢僵硬无比，横眼看着这个灰白的世界，看着小灰的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脸颊，那里还有着温度……
44、哥，不哭……
十天后，湖口县东的菜地里，一个塑料大棚里走出了十几个人，他们正是从阿威手里掏出的于慧、铁子、芳子、佳佳、华亦凡、刘完和九个孩子。
当天于慧就跟芳子等人碰上了，当她听说了孩子们的事情后，心头的痛苦远比远比伤口更痛。
在其他人下落未明的情况下，刘完作为仅有的男人担负起了保护大家的重任。因为行尸的追击，他们只能将约克和十五个孩子的尸体草草掩埋，只用几个捡来的木板当做墓碑。
之后他们向东又走了一段，也没走太远，因为他们要等其他几人的消息。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等到了奄奄一息的铁子，第三天，佳佳、芳子和刘完返回小镇寻找，只看到灰烬般的小镇和遍野行尸。第四天，他们在附近继续寻找，发现了躲在土地庙里的华亦凡和早已经僵硬的郭小呆。
之后的几天，恢复过来的华亦凡也加入寻找，他们几乎找遍了小镇外围，没有看见陈言、胖子、可可、大胡子和夜千千。
伤病和饥寒逼迫着他们离开，他们留下了记号指向东方，然后离开了住了几天的塑料大棚。
“没有看到胖子的尸体，我不会离开！”佳佳哭地几乎昏死过去，她不想走，因为她还没找着胖子。
于慧劝阻不动她，竟是打昏了佳佳，这里没有吃的没有安全，必须走下去才有希望。也许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安全，可是他们必须走下去亲眼看看。她不会让佳佳一个人留在那里，这个世界上，想要靠一个人活下去，几乎是不可能。
佳佳醒后跟于慧哭闹地很厉害，她说于慧不近人情无情无义冷血动物，两姐妹因此闹僵，话都不说一句。
灾变发生后，于慧没有找到她父亲，尸体也未曾找到，而现在已经走入她内心的那个男人也是什么都找不到……
每个人的痛都要掩藏起来，每个人的活着都要义无反顾，否则就活不下去。谁又曾知道，于慧在暗处一个人抹去眼泪，想念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呢！原本以为生死由命，凡是都无需强求，可真当失去以后你才发现，那种悲哀直入骨髓……
又五天过去，众人找到了那家造船厂，只可惜大船要么被毁坏，要么还没有成型，看样子之前有人到过这里，能给他们留几艘小船已经算不错的了。
船虽然没有了，作为住所倒还凑合，大家也没怎么商量，很默契地就停了下来，并以此为据点，搜寻食物，和等待奇迹的发生。
……
中国南方江西省中部，一个满脸血迹胡子拉碴的大汉摇摇晃晃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着，或者说没有方向地走，他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见着有东西挡路便砍上去，不管是行尸还是树木。
路天放已经毫无方向感地走了十五天了，自那水井之后他就一直这样，疯癫着杀向所有看见的东西，累了便倒下，饿了便抓东西吃，雪、杂草、蚯蚓，见着什么都吃，吃了没多久便又吐出来，如此往复，大胡子几成大疯子。
是的，他要疯了，他亲眼目送她的死亡，他恨自己没有勇气去陪她……
走啊走，走啊走，走错了方向，走进了尸堆，他走过了鄱阳湖，走到了南昌，他浑然不在乎，他只是不停地出刀，出刀，再出刀……
生不如死，原来这才是行尸走肉……
路天放仰面躺在雪地上，他终于累了，他的刀也不砍了，他想顺其自然，他想等待那一刻的来临，随便什么吧，他不想再挣扎了，终于敢放弃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身上的伤口、疼痛、饥饿、悔恨、绝望，每一种感觉都深深地拉扯着他的神经。他没有再一遍一遍地呼喊那个名字，没有再思考任何事情，他只想睡下去。
一只蟑螂从雪里钻出，在他身体四周绕了一圈，慢慢爬了过去。
路天放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听见有行尸的声音，他没有去管，只想就让它过来吧！只是不知道行尸是要先吃他的哪一部分呢，想着想着，他就真的睡着了。
……
十五天前。
陈言从砖厂走出，及其疲惫地向东走了一段，他什么也没找到，倒是被镇上的行尸阻隔很久。好在有小灰跟他一起，如果有行尸出现，小灰会提前预警，而且关键时刻还能对付一两只行尸，因此，小灰的牙齿更锋利了，速度也更快了。
走了大半天，一无所获，更没有一丝可可等人的消息，为了安全，他带着小灰又返回了砖厂，又是一天，心急如焚的他看到了一条结冰的小河，如果他是顺着这条小河的上游走，很可能会发现一些端倪，比如孩子出事的地方。可他偏偏往下游去了，因为他记得这条河是通往长江的，而长江是通往上海方向的。
如此在在小镇外搜寻了几天，他的伤口出现了浮肿，他和小灰整日呆在河边，像是等死。
终于，陈言在冰面和河岸上留下了指向记号，便顺着冰面往下游去了，以他的判断，如果其他人向东去了，双方很可能在长江附近碰面。他选择河道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恰好发现了两个滑板，省时省力。
陈言将两个滑板绑在一起，一人一狗各占一个，开始确实有些不协调，后来他发现，这比他走路快多了！
如此只用了两天多，陈言便到了长江干流，这其中一天时间还是因为行尸横渡冰层，他被迫等待一天。只是一看见长江时，陈言只能大叫一声谢特，长江猛涨，而且半冰半水，根本无法走水道！
无论是坐船还是滑板，计划都落空了，他只能上陆地。他在小河的末端冰面上划拉一个大大的箭头指向东方，其实这一路他都划拉不少箭头，也算是苦中作乐，把小灰看地瞪大狗眼。
这些箭头划出来不算费事，却给后来者指出了一条道路，而在四天后，一个胖子和一个少女也到了长江口。
“记号到这里都没了，他们是不是进了长江？”可可看着滚滚江水，心里担忧无比，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陈言，将要渡河东去时，他们发现了陈言留下的记号，满怀希望地跟着箭头的指示而来。
“不可能，你看这江水都是冰渣子，船根本过不去。”胖子摇头道，他也是焦虑之极，可是可可都急地哭了几次，他要是再表现出慌乱，两人还不定乱成什么样，他也只能故作安慰，好在看见了河道上的两道划痕，心中顿坏期冀。
“你看这边箭头！”胖子四下一看，正是发现了陈言留下的最后一个记号，两人高兴地上了岸，往东而去。
陈言其实并没有走出太远，一来他是要伤口痛疼无法行走，二来他还要在江口等待看看，休养的这几天，他自己清洗包扎伤口，本以为将就着就行了，谁知伤口无情地发炎了，妈的，真要命！
陈言把伤口包扎地越来越紧，心想只要它们不出血，自己就没那么容易挂掉，可是想不到的是，情况似乎越来越糟，而他毫无办法，直到他发烧个不停，嘴里说着胡话，整天时不时地睡上一会，更别说吃什么东西了。
小灰似乎知道它的主人正在生病，每天在野外捉回来一些奇怪的虫子，甚至是野果子，饥饿难耐的陈言手里碰着小灰递上来的东西，张嘴就吃了下去，哪管是不是虫子。
如此过了两天，陈言发烧已经极其严重了，连身下的雪都化没了！而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来，嘴里蠕动着，却是发不出几个音节来。
这一天，他又做着什么梦境，梦里的事好似对他触动极大，他不停地伸出手掌，似要抓住什么，似要去反抗什么，却是什么也够不着，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听力好像也丧失了，他仿佛听到小灰在狂叫着，可是怎么就抓不着看不到呢！小灰小灰，你在哪里，千万别离开我，我现在就剩你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病入膏肓了吗？难道是做梦吗？小时候，长大，末日灾变，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突然，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轻不可闻，又是焦急又是欣喜，他估摸着自己像小灰一样竖起了耳朵，费了好大力气才听见那个声音，那个熟悉的颤音。
“哥，没事了，你不要哭，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