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再生转折
冥冥之中,遇见你,余生足矣。
晚饭过后。
“薄冰,那我走了。”
薄冰送叶安染到门口,她没想到小李子可以那么快和他打成一片。这回忍不住再次打量男人,薄冰突然发现时光真是厚待他,除了气质,这人和她初见那会并没有相差多少。
叶安染始终对小李子来说是个特别的人。
“再来记得告诉我。”
“一定。”
叶安染走了。薄冰迈着缓慢的步伐,眼神黯然,心事重重地上楼。她开门,觉得氛围异常凝重。抬头,就见沙发上那一大一小正襟危坐,严肃认真的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你俩看着我干什么?”
黎子易不发一语,小李子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余光时不时瞅着自己。一看就是心虚,背地里藏着事。
薄冰关好门,奇怪地看着莫名其妙的人。那两人也不说话,都绷紧了牙关,仿佛在比较谁更有耐心。
“小李子,你说。”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走向那两尊大佛。薄小李感受到薄姨森冷的寒意,手抖了抖,下意识地戳了身旁的黎老头。可黎老头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似笑非笑,让小李子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见死不救。
“呃…薄姨,你是不是和叶叔叔好了?”
薄冰刚喝了口水,差点被小李子这句不着边的话给吓得吐出来。她狠狠地白了黎子易一眼,但男人完全无视她的威胁,反而挑衅地看了自己,那个意思就是小李子说的是事实。
“谁和你说的。”
薄小李悄悄看了黎老头,想到两人打赌的那根大鸡腿,不管了,他决定豁出去了。他摆出一副小正经的模样,不拍死地开口:
“叶叔叔说的。”
叶安染说的,怕是这两人联合来诓她的吧。
“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薄冰的权威性下,薄小李最后还是屈服了。他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黎老头,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他的房间。
只剩下黎子易和薄冰了。黎子易开始还能镇定自若,但女人探究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萦绕,让他不禁开始起了冷汗。
他还是招架不住薄冰的无声拷问,自己招了,“薄冰,不是我说你。你这随便带个男的回来,也不解释,让不知道的人看了不误会才怪。”
黎子易在知道自己在薄冰这儿没戏后,就学会面对现实。但想到陆少默默为薄冰做的一切,万一等他回来,薄冰已经开始将就,搞不好有了新人,那不是局面很尴尬。
压下心底的酸味,黎子易再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陆少。
“哦。”
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薄冰反应这么平淡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薄冰心想这家伙也是能憋,刚还看他劝叶安染来小杯酒的,这人一走,立马原形毕露。知道黎子易是担心自己,薄冰也不绕弯子了。
“当初是他把小李子交给我的。”
“这么大的人情,你说我要对人家视而不见吗?”
原来是这样。
黎子易懵了。那他怂恿小李子整的这一出,不是没事找事吗?他尴尬大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早说嘛”。
“我突然想起小李子的作业还要我辅导,你自己早点休息。”
男人嗖地跑进了小李子的房间,留下薄冰无奈地坐着,她真的是遇到了两个活宝。至少,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她不用频繁地想起那个人。
她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翻出泛黄的日记本,薄冰轻轻地拍走上面的灰。她也是心血来潮,整理了下一直放在角落里的木箱子。
几本书,和这个被自己遗忘的本子。
流年易逝,各自安好。
开篇的第一页,写着这几个字,落款是她去山城的第一年。
怎么形容那时的自己,对于陆且扬,嘴里说着恨,可行动到底还是诚实。现在看来,她恨着他,不过是为自己找个理由,可以时时想他,不至于忘了他。
以后照顾好自己。
薄冰又忍不住想起那天陆且扬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他看起来很虚弱,脸白得没了血色,和之前出现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明明上一秒恨不得自己滚得远些,却又突然温柔地嘱咐自己好好的。
男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不想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薄冰还是舍不得毁了这本日记,她再次把它放回箱子,只是这次加上了一把牢固的锁。一同锁住的,还有她对那个人最后的念想。
生活一下子平静下来,没有了陆且扬,没有了席平城,薄冰又似乎回到了在山城的日子。偶尔叶安染过来,都是给小李子大包小包地带吃的,弄得那家伙半个月就长了五斤。
黎子易因为和凌非共同负责的那个项目,也一直待在公司,回来也是满脸疲惫,拿了换洗衣服就走。
大家都过上了忙绿的生活,唯独薄冰自己,每日守着花店,看着来的人脸上不同的神情,渐渐地又开始发呆起来。
她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但隐隐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这个季节有一个节气,天气骤然变凉,很多人一不留神就得了感冒。薄冰体质一向不错,但架不住薄小李的近距离传染。这不,她向学校请了假,带着薄小李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挂号,薄冰戴着白色口罩,牵着薄小李排队。排到他们后,医生说小李子重感冒严重,需要输液,然后再吃点药就可以恢复了。薄冰谢过医生,就守着薄小李吊针。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小时,薄冰按铃叫来护士,拔了针后,她让小李子在床上休息等她一会,自己去结医药费。
经过走廊时,薄冰刚好碰到那晚给陆且扬动手术的一个医生。他记得薄冰,因为要不是这个人突然出现,陆少就抢救不过来了。
“是你啊。”
医生挡在薄冰面前,面带亲和的笑容,俨然是认识薄冰很久的样子。
薄冰礼貌地停下,她不解地看着这个医生,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才对,可他这反应让薄冰有些疑惑。
“忘了自我介绍,我姓叶,叶安景,是医院外科主任。”
“您好。”
“请问我们见过?”
经女人这一提醒,叶安景才明白是自己失态了。他笑了笑,说:“你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印象深刻。”
这人是什么意思?
“那晚要不是你,陆少就凶多吉少了。”
回想起那晚,叶安景还是难免心惊肉跳。心跳到嗓子眼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后怕。陆少出事,他们一群人守在病房外,连呼吸都是紧张的。
从医这些年,什么大手术他没见过。若全力抢救仍是无效,那后果自然与他们无关,可偏偏陆少的命金贵不凡,真在那种情形下,不临阵脱逃都是好的了。
“您说的陆少是陆且扬?”
这l市除了陆且扬敢自称一声陆少,其他人都没那资格。叶安景对女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是耐心回答。
“是。”
一瞬间,薄冰脑海里又浮现出男人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那幕,比起上次,这次那么清晰、那么深刻,让她相信这一幕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
“麻烦把您知道的所有告诉我。”
薄冰突然就红了眼眶,看得叶安景一怔。她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她进去后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她冲出来大喊医生后,辰楠就带着他们进去,看到心电图剧烈地起伏,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他那时就想这个人对陆少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之人。
“你别激动。”
叶安景反手松开薄冰忽然抓住自己的手,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竟然引得她这么大的反应。不过,他还是疑惑为什么她不记得那晚的事了。
薄冰已经不去想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她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她知道只要抓住了,那么有些深藏许久的秘密便会付出浮出水面。
哪怕是无比沉重,她也想知道。
在她心里隐隐感觉的到,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是不是意味着陆且扬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并没放弃她呢?
“那晚陆少割腕自杀,被陆家送来医院,我们本来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你进去后,陆少心跳突然剧烈起来了。也是这样,我们最后才救回了他。”
叶安景确信他陈述的是事实,可面前这个刹那泪流满面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谢谢。”
薄冰朝着叶安景深深地鞠了一躬,她脚步虚浮地走回薄小李的病房。一路她都在想是哪里错了,为什么她会记忆模糊。
她那晚一定见过黎子易,而他为什么面对她的质问选择忘了否认,他到底在瞒着她什么。
看她像一个傻瓜一样,就这么好吗?
“薄姨,你怎么哭了。”
薄冰靠在门上,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全然不知薄小李何时来到了她身旁。她脆弱得抱住小李子,拼了命地汲取这份最后的温暖。
“没有。”
薄小李声音很轻,他生病了现在还有些虚弱。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薄姨在颤抖,因为她抱着自己的身子在全身地发抖。他心疼地拍着薄姨的后背,像以前他哭的时候薄姨做的一样。
“薄姨,不哭,不哭。”
“小李子会陪在你身边的。”
薄冰没有收住那份悲伤,她知道心里的那个猜疑终于成真,有时候,比起真相,最后知道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那些自以为是为她好的,有问过她,她需要吗?
第七十七章 找他对峙
猝不及防,是最大的伤痛。
薄冰没有发出哭声,她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一直抱着薄小李,直到孩子的咳嗽声响起,才打破她所有的自我封闭。
“小李子,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薄姨。”
薄小李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机智,让薄姨转移注意力。她这人死脑筋得很,一件事想不通要僵持好久好久,最后的结果只有伤到她自己。
不过,他好久没有看到薄姨这么伤心了。
“薄姨,我们回家。”
这会薄冰想起他们是在医院,唉,是她不好,光顾着自己的感受,忘了小李子还在生病,是她的错。
“好,我们回家。”
她揉了揉薄小李发胖的小脸,勉强地露出笑容,说:“小李子今天想吃什么,薄姨都答应你。”
薄小李想了想,没有马上兴奋地提出要求,而是久久地看着薄冰,让薄冰有些奇怪。薄冰也不急,她耐心地等着他。
“薄姨,你说过病者为大,是吧?”
“嗯。”
薄冰忍不住理了理薄小李弄乱的衣领,温柔地注视这孩子。对于刚才她的举动,她打算咽在肚子里,最好不要让小李子问起。
“那你以后不要伤心了。”
“小李子会跟着你一起难过的,好不好?”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呢?薄冰眼眶又有了泪水,只是这次她别过了头,把小李子抱着,他看不到她的脸。
柔声安抚,“好,薄姨答应你。”
“那我们回家,去买你最喜欢的大鸡腿。”
“好呀。”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薄冰想要是自己不那么执着,不那么在意那个人,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从头再来呢?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她注定回不到那年自己初遇那惊艳少年,改变不了她一见倾心的结局。
回去时,薄冰依照承诺给了薄小李买了大大的鸡腿,考虑到他还是生病,薄冰只给他买了一只。
薄小李看着那排香喷喷的鸡腿,简直快要望眼欲穿。可拗不过薄姨的念叨,他只好选了最大的那只,然后在老板爽朗的笑声里,恋恋不舍地离开。
薄冰准备出门,刚停在玄关处,回头想嘱咐小李子有事打电话,却在小李子不舍眼神的冲击下,看着那孩子微微撅起的小嘴,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不想孤单一人的情绪。
薄冰只好放弃。
他一个病人,还是孩子,留他一个人在家,她自己也不放心。
“薄姨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可以了吧。”
“哇,薄姨最好了。”
看着薄小李欢天喜地蹦跳,薄冰淡淡一笑。她换上拖鞋,先去书房里拿了本书,再回客厅,陪小李子坐在沙发上。
许是薄姨过于安静,小李子中途打了个盹。睡了觉醒来,发现她还在看那本书。一时无聊至极,又不敢出声打扰薄姨。于是,他悄手悄脚,拿出自己的游戏机,自个愉快地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一个悠闲惬意的下午,就在两人不经意间流淌而去。后来,薄冰看得累了,就靠在沙发上眯了过去,连小李子什么时候搂着自己睡着了,她也浑然不知。
价值三个亿的旅游开发项目总算告一段落,后续工作交给凌非,黎子易总算可以好好放松了。于是,会议一结束,他就提前下了班。走前,黎子易想到陆少的事,忍不住去了凌非的办公室。
“他还是没有消息。”
凌非摇头,算是承认。两人同时生出不好的担忧,但人现在国外,具体如何,他们纵使有心,也无从知晓。
“要是再没有,那我亲自去看看。”
凌非本来打算找个时间去,可公司的事一抓一大把,一拖就拖到现在。白晨一直以为陆少是出国办公,对他去治病这事一无所知,眼下知道陆少出国真相的就只有他和黎子易。
黎子易去也好,他随机应变强,或许能早点联系到辰楠。
“薄冰那边?”
“没事。”
黎子易坚定地语气,让凌非想说出的顾虑,又压在了心里。好在薄冰没有继续追问那晚的事,不然这么多的疑点,想瞒也瞒不了。
“我会和她解释。”
黎子易以为薄冰对此并不知情,上次她问自己在医院见过陆少没,他也糊弄了过去。这次,就说他为了项目要出国一段时间,她应该不会生疑的。
但他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薄冰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委,也大致猜到了这些事背后可能藏着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等待他回去的,将是一场迟来的对峙。
虽然对这半个月叶安染时不时的拜访,黎子易心里仍有些不舒服。但看在他对小李子那么好的份上,黎子易也渐渐收起了心里的不满。
他打算去花店接薄冰,但紧锁的门暗示着店里没人。他只好打了个电话给薄冰,但长久的嘟声后,显示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会是先回去了?
黎子易于是开车回去,途径小李子最爱的那家烤鸡腿店时,他熟门熟路地进去买了一只。想着那家伙一会看到,一定会流口水,不停地拍自己的马屁。
他打算明天就走,去英国的票让凌非帮他订了。这一走,估计会有一个星期见不到他们了,薄冰应该不会太激动,倒是小屁孩估计要闹腾一会。
他不在,没人替他收拾尾巴。到时候,惹祸了,怕是要被薄冰教训个够。
烤鸡腿店的老板一直以为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上午来的那个女人、小孩是一家三口,加上他们经常光顾自己这里,对黎子易显得更热情了。
“先生,你真幸福啊。”
黎子易接过包好的鸡腿,被老板的话蒙了。老板没发现,继续说:“你太太刚带孩子来买了一只,下午你又来了。”
“你们对孩子真好。”
难得有人误会自己和薄冰的关系,黎子易高兴得不行,哪里会去反驳解释。他笑着,声音都带上了喜悦。
“谢谢了。”
照老板这么说,想来薄冰已经到家了,他也要快点回去。
因为这一小插曲,黎子易一路哼着小曲。进门,正好看到客厅沙发上睡得沉沉的一大一小。
他胸口暖极了,这么温馨幸福的一幕,他想他会一直记着,哪怕到了老的时候,他也不会忘了。
没有打扰两人,他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拿出大毛毯,小心地帮两人盖上。他看着薄冰恬静的睡颜,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后来陆少会喜欢上她的理由了。
薄冰的好就像无声的细流,在你没有任何防备,还没能察觉时,就已经深入你的心扉,让你再也忘不了。
黎子易伸手想抚摸薄冰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转而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间,靠在了阳台上。烦躁的时候,他烟瘾就会犯得特别严重。
薄冰感觉到模模糊糊中有人靠近了自己,等她醒来就发现身上多了毯子,旁边的小李子睡得香甜。不忍心吵醒他,薄冰轻轻地挪开他的小手,把他的头靠在抱枕上,再全身盖得严严实实。听到小李子满足地哼了一声,像小猪崽一样,薄冰才放心地去了黎子易的房间。
门是虚掩的。薄冰进去,发现床上没人,难道人没有回来?她走了几步,就在阳台看到了那个缩在角落的男人。拉开玻璃门,几缕呛鼻的烟味飘在空气中,正好让薄冰闻到。
“又抽烟了。”
黎子易不知道这么快就醒了,赶紧掐掉手里刚点的烟,以薄冰看不到的速度迅速往楼下扔去。
“嗯,以后尽量不在家里。”
一时沉默。
“黎子易。”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开门见山,薄冰直接质问。她从上午等到现在,已经觉得够久了。一开始想打电话去问,可最后一刻还是犹豫了。
有些话,当面说才更能看出是不是谎言。
没有想到薄冰会突然这么问,好在自己定力不错,没有被薄冰唬住。黎子易看向薄冰,眼里没有丝毫闪躲,摆出平日里嬉皮的样子。
“我能瞒你什么。”
在那个医生和黎子易的话里,薄冰选择了相信前者。要不是那晚她喝得烂如泥,也就不必费这么多心思去证明那段记忆是真还是假。喝酒误事,看来以后她还是少喝些。
薄冰突然压低了声音,那么低沉,让黎子易几乎以为她已经知道了。就在他心里打鼓时,薄冰接下的话让他彻底放弃了隐瞒的念头。
“上午带小李子去医院,我遇到了那晚对陆且扬动手术的医生,他说陆且扬差点死了。”
男人良久的沉默,给两人的对峙添了凝重的氛围。在薄冰正要继续追问时,黎子易才开口。
“他还说了什么?”
薄冰缓慢地走过去,自然地坐在黎子易的一旁,也学着他看着天空那处通红的晚霞。余晖打在他们身上,静谧而美好,但抵不过薄冰心里的寒意。
他果然骗了自己。
“我见了陆且扬,然后他才能被抢救过来。”
黎子易嘴角泛着苦意,他脸色一白,这些都落了薄冰的眼里。她没有继续说,因为知道黎子易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都知道了。”
事已至此,再瞒下去还有什么意义。陆少现在下落不明,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他们这两个人又何必绕来绕去,珍惜现在所剩不多的时间不好吗?
就让他来做一次恶人。
“薄冰,你听好了。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为什么黎子易表情会这么凝重,难道事情真的和自己预想的一样,陆且扬,他出事了?
“他是胃癌晚期,现在承楠带他去了英国治疗。但到现在为止,凌非都没有联系上他们。”
胃癌吗?这就是他费劲心思要瞒着自己的事。陆且扬,陆且扬,你到底把我看成什么人,你究竟有没有信过我,哪怕一刻也好啊?
女人失魂落魄,黎子易看在眼里,疼在心底。可比起现在这样痛,他倒宁愿她还能再见那个人一面。
她心里始终是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是别人。
与其等日后她知道,后悔终生。不如,现在告诉她,起码她还能守着他,再见到他,不必因误会一别各天涯一处。
“我明天去英国,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要和我一起去?”
薄冰反应慢了好多,她睁着通红的眼眶,看着黎子易阴沉的脸。最后的一缕夕阳也没了,他也没了。
“好。”
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这是一个半月以来,薄冰从别人口中第一次知道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于她而言,来得那么迟,却又带着丝丝侥幸。
第七十八章 飞往英国
你若不来,那我朝前多走几步就好了。
黎子易让凌非再订一张飞机票时,他有些纳闷。还没提问,黎子易就主动交代了。
“她都知道了。”
真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你说的。”
黎子易声音透着无奈,凌非等了好久,才总算从那人口中知道原委,“她去了医院,刚好碰到知情的人,那人告诉了她。”
“就算我想瞒着也没用。”
是自己疏忽了,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不是那个人,总还会有另一个。相较之前的担忧,凌非这一刻觉得知道了也好,或许,有了薄冰,陆少会更努力地活下去。
“好。”
“明早七点的飞机。”
薄冰当晚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她拿了最小的密码箱,里面只放了几套衣服,还有陆且扬当初送的手链。
“小李子,我和你黎叔叔要出远门,可能要很久。这段时间你先和叶叔叔一起住,要乖些。”
薄小李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说。全程跟着薄冰,生怕她突然就凭空消失了。薄冰知道他的心情,也就没有拆穿他。
“叶叔叔一会就来,你把要带过去的东西理理,我给你装好。”
“恩。”
薄小李终于不舍地回了他的小房间,把自己喜欢的变形金刚、魔方等都堆在床上,再从衣橱里翻出几套衣服,就算收拾好了。他透过门缝看着发呆的薄姨,想到上午她抱着自己哭的样子,内心隐隐不安。
薄姨,她很不好,
叶安染知道薄冰要离开的消息,下了班就匆匆赶来。平常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生生被他缩短成了四十分钟。
“怎么突然要走。”
薄冰看叶安染喘着气,想来他来得很急。她给他倒了杯水,才向他说明缘由。
“叶安染,我和黎子易有一件事必须要做,是明早的飞机。但不放心小李子,想着只有他和你比较亲,所以拜托你照顾他一段时间。”
叶安染见薄冰话说到这里,也猜到她不方便告诉自己,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很重要?”
“是。”
“好吧。”
“薄小李,快出来,我来接你了。”
一直躲在门后的薄小李真希望自己此刻化作空气蒸发掉,这样他们谁都找不到他了。但奈何叶叔叔嗓门大,他有心躲避,却无法逃开。
“来了。”
小小的人推门而出,迈着大爷的步伐,瞅了叶安染一眼,说:“我是男孩子,要有自己的空间。“
“叶叔叔你去帮我理下我床上的东西。”
薄冰奇怪地看了小李子,刚不是说她来的,怎么突然又让叶安染去,这孩子又要弄什么名堂?
叶安染也不恼,乐颠颠地去给薄小李收拾。薄冰这会没事,打算休息一下,薄小李就缠了上来,这样想吃,那也想拿。委屈巴巴,像是自己是个狠毒的老巫婆,要把他卖了一样。
“薄姨,能不走吗?”
薄冰知道他鬼主意多,所以才任由他折腾。她习惯地揉着他的小脑袋,温声说:“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那好吧。”
“我去找黎老头。”
薄小李算看清了事实,就不作无谓的挣扎。他去找黎老头,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一定好好的照顾薄姨。
薄冰不知道那两人聊了什么,出门前,薄小李又低着头和黎子易悄声细语,一旁的叶安染带着谜一般的笑容。就薄冰一个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三个人的互动。
随他们去吧。
好在,这下她可以放心去找他了。
飞机靠近英国的上空时,薄冰靠着座椅,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幸好黎子易看向窗外,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
凌非给了幕辰楠之前留的地址,黎子易和她下了飞机,没有休息,直接打了车去。薄冰在车上闭目养神,就听到黎子易用流利的英语和司机交流,很快车子停了。
薄冰跟着黎子易下车,两人停在了一栋英氏风格的庄园外。黎子易上前,按响门铃。许久,都没有人出来。
“不会弄错了?”
黎子易小声嘀咕,可薄冰还是听到了。
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么茫茫人海,她要到何处寻他?
“要不再等等。”
明知黎子易是在宽慰自己,可薄冰看着这栋庄园,心还是一下子落入了谷底。她强装自然,说:“好。”
幸好庄园外路灯下留有长椅,黎子易叫住薄冰,“去那坐会。”
“我先订附近的酒店,找人的事急不得。”
虽然来之前薄冰备了些衣物,但后来她并没有带过来。黎子易是男人,带的本来就比她少。这么一比较,两个人除了各自的背包,相当于两手空空。
黎子易拿着手机浏览旅店,薄冰不知道干什么,索性戴上耳机,反复循环听着那首《难安》,是她在云渡酒吧听的那首原创。
幕辰楠给凌非的地址并没有错,只是近一个半个月来因为陆且扬病情的缘故,需要住院,才没有回庄园。
老师说陆且扬的精神意志让他敬佩,但陆且扬的胃癌是个棘手的问题。私底下,老师找到自己,建议他们回国,利用中医的方法试试,也许有更大治愈的希望。
幕辰楠向陆且扬提起过,但他淡然的表情,让自己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这么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等幕辰楠从担心陆且扬的身体缓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凌非了。给陆且扬进行精神治疗时,需要封闭式空间,他作为老师的助理,自然隔绝了一切同外界的联络。
他今天回来庄园,是打算拿份病例。可车子停下,他远远就看到门口的长椅上突然冒出了两个人。以为是某个路过的路人,可黎子易恰好看向他这边。原以为在l的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幕辰楠顿时吃了一惊。
黎子易怎么来了。
他旁边的女人又是谁?
听到车声,黎子易率先看了过去。一开始没抱希望的,但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后,黎子易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
“黎子易?”
幕辰楠朝着黎子易走来,薄冰因为耳机没有及时注意到身旁男人的激动。等男人伸手拿下她的耳机,她先是奇怪,后在看到正朝他们走来的人后,所有的内心活动都归于平静。
她都做好了漫长的找人的心理准备,可幕辰楠的出现实在是让她猝不及防。惊喜的同时,又感到莫名的难过。
幕辰楠在这里,那么他的情况一定不好。
“是凌非让你来的。”
幕辰楠走近,他刚开始目光是落在黎子易身上,可当他瞥见旁边的女人后,俊脸一沉,嘴角刚勾起的弧度就那么僵住了。
薄冰,怎么是她。
他恼怒地瞪了黎子易,可男人眼底下的无奈让他发觉事情应该不是他自己看到的这样。他们是不会告诉薄冰的,除非是薄冰自己知道,主动要来的。
“幕辰楠,他在哪。”
薄冰第一句话就是陆且扬,那么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次幕辰楠没有同薄冰较劲的心思,他也不知怎么开口,更不知道事情怎么还是让她知道了。想到且扬之前做的那努力,到头来只是徒劳一场。
心不禁有些难过,为那个傻得不像他自己的人。
“他们告诉你的。”
薄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虽然不喜欢幕辰楠,甚至对他还夹着恨意,可换一个角度想,要是没有他,她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陆且扬了。
“罢了,你先们跟我来。”
幕辰楠转身,黎子易跟上,薄冰没有多加思考,也赶紧追上两人,一同进了庄园。在这个异国他乡,除了幕辰楠,她找不到有更快的方式可以找到那个人。
即使,她从心底排斥着这个人。
“等我一会,我带你们去见他。”
来之前,薄冰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找不到幕辰楠,找不到他,或者她和黎子易要留在英国,用大海捞针的方式去找。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也许是上天垂怜自己,她终于还是见到了他。
黎子易和她到的时候,由于时差,那会英国这座城市还是清晨。可经过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到了傍晚。
陆且扬坐在医院的院子里,许是私人医院,医院设施更加随病人的意愿,舒适美观。幕辰楠带着他们进了病房,护士说“陆先生看天气好,说想去院子走走。”
薄冰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上,没有留意到黎子易和幕辰楠已经悄悄离开。剩下的时间和空间,都是属于他和她的。
薄冰像是一个得到自己喜欢的糖果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面前清瘦的男人。他还是那么好看,从刚才那个女护士说起他眼里的光,是她当初心动时的模样。
外国女孩大都敢于勇敢追爱,她不知道那个护士有没有向陆且扬暗示过。但想到男人冷着脸,不耐烦的样子,又莫名地好笑。
她该笑的,可笑着笑着就落了泪。
幕辰楠告诉她:他的精神症状是治好了,但以后还存有一定几率的复发。另外,他得了胃癌晚期,现在只是初露,动手术的话最多活个一到三年,但采用中医治疗的话,还是有一定希望的。
他还说,薄冰,那件事是他对不住她,但这次陆且扬能不能活下去,同意他的治疗方案,就要看她了。
这些都是在黎子易不在场时,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什么时候,他把她看得那么重要,重要到所有人都知道,可偏偏自己一无所知。还因为赵芸儿,就误会了他,甚至上了他设的局。
如同心有灵犀,陆且扬下意识地朝薄冰这个方向看过来。那团垂下的紫色花簇挡住了女人的脸,他只能看到女人的侧影,可这已经足够他认出她了。
薄冰,不该是她的。
她这会应该在l市好好地生活,或许已经答应了席平城,又或者相亲遇到了别人。虽然他不希望她的身边出现任何人,可他已经很难给她幸福了。所以,比起她孤独一人,他宁愿有一个人替自己去守护她。
可陆且扬还是低估了他在薄冰心里的位置。
他是她的独一,独一意味着那就是独一无二,再无他人。
第七十九章 异乡取暖
且扬,庭院里的花儿都开了,你回来好吗?
那么遥远而又孤寂的日子,他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薄冰始终没能靠前,她心底藏着太多的话,想开口,明明该宣泄的是自己,可当她看到男人望向自己的方向时,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果然,她还是不够勇敢。
陆且扬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亮丽到薄冰不敢去与他对视,甚至让他知道她来了,来找他了。
原来,再大的恨,再多的自欺欺人。不是遇到那么一个人,你不会明白,你的坚持和所谓的底线是多么的虚伪。
陆且扬喉咙苦涩,他自嘲的神态同当初高傲不可一世的自己实在截然不同。就算是她,陆且扬你也没有资格。
他终于挪动了步子,打算回病房。出来太久,一会辰楠找不到自己,又要念叨了。可他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传来的声音就是他刻在记忆里的人的啊,不会错的。
是她,真的是她。
“陆且扬。”
隔了万水千山,于他们而言,却觉已是几辈子的事了。
“我来了。”
薄冰怕陆且扬离开,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害怕,从后边追了上来。幕辰楠不会拿假话骗自己,而且还是事关陆且扬。她毫不怀疑那人对陆且扬的真心,用赴汤蹈火来形容也不为过。
男人没有回头,但停在了原地。他没有回应自己,薄冰离他只有几步。他们就这么互相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薄冰,她在等,等陆且扬的坦白。
陆且扬拼命地压下回头将女人拥入怀中的冲动,他双手成拳。他没想到她真的找来了,那对于自己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或是一无所知。可薄冰既然来见自己,那他苦心瞒着她的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费尽心思地折腾有意思吗?
“陆,哇,我找了你好久。”
一头金黄色的波浪长发,肤白蓝眼,扭着性感的蛮腰,看到陆且扬,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美得让人一时恍了神。
“来英国了也不来看人家。”
“要不是刚遇到辰,我还不知你在这呢。”
撒娇的语气,媚眼如丝,一不留神就把人的魂给勾了去。艾力丝刚离得远,没看清男人复杂的脸色,可这会靠近,才发现男人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她移开目光,这才看到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小巧迷人,是典型的东方温婉女子。
哦,这不会是陆的小女朋友吧。
她正要表达她的热情,却被男人揽住腰,僵硬的瞬间,男人已经转身,面带笑意,那过分俊美的脸,让她一时半会看不清楚状况。
“忘了向你介绍。”
“艾力丝,这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妹妹,薄冰。”
啊,原来是妹妹。可艾力丝还是觉得很奇怪,陆的表现太反常。他一向最讨厌自己碰他的,怎么突然就动作亲昵起来。
反观那个被陆称为妹妹的女人,双瞳似水,面色淡然,好像是在默认,但那微微苍白的小脸又在排斥着什么。
“你好。”
“我是陆的”
没等艾力丝说完,陆且扬抢先,冷冷地说:“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陆且扬揽着一头雾水的艾力丝,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走到薄冰视野看不到的地方,他仿佛碰到细菌,猛地放开艾力丝,刚才的笑容又被冷漠覆盖。
“喂,你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
“陆,你是不是开始有一点喜欢上我了。”
习惯了艾力丝的厚脸皮的陆且扬,径直走在前面。艾力丝见他话也不说,忙小跑跟上。两人回了病房,就见早已等候多时的幕辰楠。
“怎么是你?”
艾力丝朝幕辰楠抛过去一个媚眼,“怎么就不能是我?辰,你是有多不待见我。”
幕辰楠以为会是薄冰和且扬一起回来,难道他们谈崩了?可看且扬这个反应,反而较之前心事愈发重了。
“艾力丝,说,你来干什么。”
艾力丝承认她确实对陆且扬有过非分之想,但那是她还在l市的时候。后来她来英国深造,全心于放纵自己,已经把陆且扬放下了。要不是今天不舒服来医院,遇到辰,她不会猜到陆且扬也在。
“我能干什么?来看看老朋友不行。”
幕辰楠现在无比后悔,他怎么就好巧不巧地在走廊里碰到这个女人了。早知道就随便诓个理由,把她哄出医院。只是她不是来看病的,怎么就遇到了且扬。
他看向站在窗前的男人,紧绷着脸,全然一副没有多做解释的样子。幕辰楠觉得头痛得厉害,他没好气地拉过满脸兴奋的艾力丝,在她“喂”的质问声里,把人带出了陆且扬的病房。
透过窗,陆且扬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把医院的花园一览于眼。他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女人,那小小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羸弱。
心再次不可自抑地裂开,而疼痛也自心脏处蔓延开来。
她不该来的。
黎子易找到薄冰时,她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幸好阳光不够毒辣,不然那么个站法,不晕倒都是奇迹。他走过去,想问薄冰和陆且扬谈了没,却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后,脑海里刹那只剩下抱住她的念头。
“薄冰,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去。”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声音,可听在薄冰耳里,却像极了一把尖刀,把她的自以为是掀开,呈现在阳光下,是如此的卑微和愚蠢。
她怎么就信了呢。
“我见到他了。”
薄冰没有推开黎子易,这个时候的她迷茫、脆弱。她需要这份温暖,来告诉自己还能坚持下去。
“子易,我不回去。他在这,我就在这。”
唉。
黎子易把女人抱得更紧,他从薄冰的反应也大致猜出她和陆且扬的对话如何。以那人的性格,估计是死磕到底。但陆少应该不知道薄冰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以为这样就能让薄冰知难而退的,那陆少便大错特错了。
“好。”
两人相拥,在陆且扬的眼里显得那么美好又残忍。他多想冲下去,狠狠地推开黎子易,警告他:薄冰,是他的。
但现实是他只能站在这里,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任凭心底淌血,也不能去靠近她,再次给她希望。
薄冰,你走吧。不然,我就要控制不住了。
又是熟悉的反胃,陆且扬皱眉,速度地走进浴室,对着洗漱台。他拧开水龙头,那刺眼的鲜血顺着水慢慢消失。再也支撑不下去,长久的忍耐在见到薄冰的那刻,陆且扬发现他突然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他靠着门,连洁癖也在意了。闭上眼,惨白的俊脸,在宽大的病服下,竟散发出迷乱致命的诱惑。
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两人相拥的画面,真是刺眼,让他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叫嚣,不爽到了极限。
一个美好的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入夜的微凉,让陆且扬惊醒。他的病房因为辰楠的关系,比较特殊。很少有人来,一般是辰楠和他的老师来例行检查病情,其他人没他允许轻易不能进。至于那个护士,是因为日常需要,他给了她特例。
一只冰冷的手在陆且扬睁眼的瞬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讨厌其他人碰自己,正要发泄怒火,却在看到女人含泪的眼眸,片刻的发愣后,眼里的痛意一闪而过。
他一把甩开女人的手,侧开脸,声音冷漠刺人,“你怎么还不走?”
薄冰没有反驳,她保持着手的姿势,心里还在为她推开门,看到男人虚弱狼狈的模样,疼惜不已。这不是他,更不是她希望的。她离开他,恨他,所有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好好的前提上。可他现在的样子,又算什么?
她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
“陆且扬,以后演就演得像些,别让我看出来。”
陆且扬突然就酸了鼻子,可他不想让薄冰看到。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许久,在陆且扬决定放狠话之前,薄冰却忽然蹲下,主动抱住了他。
熟悉温暖的体温,一点一点把陆且扬心里的寒冷驱逐出去。他该推开的,可这个怀抱太过久违,让他不舍得。
“这次,你赶不走我。”
话落,薄冰深情地吻了男人。她吻技不好,仅有的经验也是面前的男人教的。印象里,她很少主动,都是陆且扬引导自己。算起来,这是第一次自己主动诱惑他的吧。
浅尝即止,已经无法满足陆且扬的思念。他在薄冰的攻势下,彻底放纵了自己的**。他加深了这个吻,带着无尽的眷念,像一个蜷缩在黑暗里的人看到了仅有的微光,抓住了,哪怕下地狱,也绝不放手。
薄冰的泪就这么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最后的固执砸得粉碎。他给她的爱似乎都是苦的,在他的记忆里,她的悲喜大都与自己有关。明知不该心软,可事已至此,他还能瞒她多久?
哪怕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陆且扬,你自欺欺人够了吧。她都来了英国,找到了你,还看到你生病住院的样子。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几句话就能把她打发回国?
“且扬,我都知道了。”
“你骗不了我。”
陆且扬想要把女人嵌进他的身体里,他把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紧,周围的温度瞬间上升。就让他彻底沉沦吧,明天,以后,他不要去想了。那对于他,已经太过沉重,让他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唤她,“阿薄。”
这一声,早已在他午夜梦回时,唤过千声万声。她是他,此生心病所在。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找上来的。那么,怪不得我。
第八十章 和好如初
你是解药,无从割舍。
激情褪去,取而代之地是无尽的疼惜。陆且扬细细地看着熟睡中的女人,扑闪的睫毛还残留着泪水。是什么让她这么不安,连睡着都这么警惕。他把女人往自己怀里一拉,久违的温度让他红了眼眶。
阿薄,你怎么就这么傻。
薄冰醒来时,身边没了男人的身躯。她心一紧,光着脚就在病房里四处找寻。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像刺般扎在她心里。她停在门外,手一个劲地颤抖。他已经病得那么重了吗?
陆且扬出来,看到女人还在躺着,嘴角微微一扬。有多久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露出高兴的笑容。在来之前,明明自己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以为他可以忍受得了没有她的日子,可他高估了自己。病得愈重,对她的思念也更深了。
他走过去,轻抚她的头发。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贪婪地呼吸着有薄冰味道的空气。薄冰知道陆且扬在看着她,可她不敢睁眼。如果她睁开眼,一定会看到男人眼里最动人的温柔。
幕辰楠例行公事,来给陆且扬查诊。可一进来,就被那深情的一幕灼伤了眼睛。病房都可以用来虐狗的,实在是不给他们活路啊。
“且扬。”
“我们出去说。”
怕吵醒薄冰,陆且扬拉着幕辰楠去了外面。原先想责骂辰楠的,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好,陆且扬只好放弃。
“你带他们来的。”
“你觉得你瞒着她有用吗?她的决心比你想的要坚决得多。”
幕辰楠就想骂醒陆且扬,要是薄冰死心不爱他算了,可明知道她的心意,还把她推出去。他要是挂了还好,万一哪天治好了,他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去吧。
“辰楠。”
幕辰楠看着犹豫不决的陆且扬,知道他顾虑太多。可事情发展到今天,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薄冰实情多好。
“回去吧。”
他总算等到了陆且扬的答案,为了让他回国,他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就差把刀架在陆且扬身上了。现在薄冰只是一出现,就让陆且扬改了主意。
见色忘友。
“我来安排,你去休息。”
陆且扬回去,就见薄冰坐在床上,直直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他。她一句话没有说,可他就是觉得她在害怕。
“放心,我不会走的。”
薄冰还是没有移开目光,“我知道”,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冲动。他的费尽心思,还是被她的任性毁掉。就算她知道了他的情况,他也不会再赶她走,可万一,万一他的病治不好,到时自己又该怎么办?
生活刚给她开了一扇明亮的窗,可下一秒又骤然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且扬,答应我,你会没事的。”
“嗯。”
命运还真是厚待他陆且扬啊,兜兜转转,还是把她送到了他的身边。
坐在幕辰楠的车上,黎子易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陆少,就这样被小薄解决了?他狐疑的目光惹来陆且扬狠冷眼一瞪,立马乖巧地看着车前方。
“先回庄园,明天再走。”
这庄园在幕辰楠的名下,是当初留学学医特意买的。离开那会,想着转手,可因为这座庄园的历史和环境,他寻思着留个纪念。雇了人定期打扫,便回了国。不曾想他再回来,不是为了旅游,却是为了陆且扬这个麻烦。
把人带回庄园,幕辰楠的老师打了电话来,他又匆匆地出门。薄冰看着厨房里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厨具,冰箱里的空空如也,让她放弃了给陆且扬炖汤的想法。
云里雾里地过了一早上,她啥也没有反应过来,幕辰楠就把他们带回了庄园,顺便把出院手续办得悄无声息。
“不想出去逛逛?”
黎子易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就散了吧。一直听说英国的风光值得一游,这来都来了,不出去浪一浪,实在太可惜。
薄冰看着院子外躺在藤椅上的男人,面色温柔,“不去了”,她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贪婪地享受偷看男人的喜悦。
真好。
“那我去了。”
“嗯,给小李子带点小玩意。”
“明白。”
黎子易这一走,偌大的庄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惬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薄冰觉得站的腿有些酸了,准备收回视线,恰好陆且扬看了过来。他孩子气地站了起来,朝她笑着挥手,薄冰知道她是让自己出去陪他一起。
有些话现在问清楚了也好,她忐忑了那么久,犹豫了那么久,似乎她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真的不信任她,还是另有苦衷?她也是人,是个有情绪的普通人,她也会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阿薄,过来。”
以前陆且扬会喊她小薄多,除了生气的时候叫她的全名,他阿薄倒是叫得少。可从早上到现在,他一见自己看他,就会喊她阿薄,阿薄,也不说缘由,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以至于她才避开他,可这人偏偏闲不住,她一个不留神,就又跑到院子去了。
“你不怕受凉了。”
穿着一件白衬衣就出来,他真当自己是之前那个身强体壮的陆且扬,真是不把自己当成病人。薄冰瞪了男人,又转回屋里拿出一件外套,这才走到男人在藤椅上,小心地给他披上。
陆且扬顺势把薄冰拉着坐下,他拥着她瘦小的肩膀,那种满足自心底散开来。他突然想到在陆宅的日子,她也是乖顺地被他拥在怀里,紫藤花下,她幸福的模样让他魂牵梦萦。
“有你就够了。”
“陆且扬。”
“你是不是病得头脑不清了?越来越会花言巧语了。”
陆且扬不解地低头,瞧见女人戏谑地笑,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薄冰下一句的话把他雷到了。
“说,那个金发女郎是你的谁。”
飞来横醋。陆且扬也不解释,难得看到薄冰关心自己身边的女人,再多逗逗她。但他的小心思并没有得逞,薄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说:“你不用解释,我也知道是人家看不上你。”
“……”
懒得管陆且扬的反应,薄冰开心地靠着男人,决定小盹片刻。陆且扬看着这意外的一幕,再瞅瞅女人得意的样子,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唉。
薄冰所谓的小盹就是直接睡了过去,陆且扬的胳膊都被她压酸了。他都怀疑她是怎么被老爷子看上,成为暗部成员的。就这点精神,被人偷袭挂掉了也不知道。
他抱着她,慢慢地挪回了他的卧室。本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间,辰楠因为临时有事回不来,至于黎子易,还不知道要浪到什么时候。
陆且扬原本不困的,可受薄冰的感染,他眼皮开始重了。于是,就演变成了他搂着薄冰入睡的一幕。一晃,整个下午就过去了。
薄冰是饿醒的。
陆且扬抬眼,就见薄冰眼睛发光地看着他。随着她肚子不合时宜地出声,在女人尴尬的掩饰里,陆且扬开怀大笑。
他带着薄冰去了一家老店,是中国餐厅。当初他和辰楠经常来,对这里也算比较熟悉。可转眼几年过去,这里终究还是变了些。
陆且扬定了单独的包厢,把菜单递给薄冰。薄冰一口气点了五六个菜,生怕迟一秒陆且扬会反悔一样。他有这么小气,说了带她来吃饭,就是让她随便吃的。
菜上来的时候,薄冰服务员都放在她这边。至于陆且扬的面前,只是简单的米饭加一个清淡的鸡汤。不理会男人哀怨的小眼神,薄冰吃得香极了。
陆且扬哭笑不得,但还是他默默地拿起筷子,非常淡定地吃了起来。知道女人是为自己考虑,他突然觉得要是自己早些对她那么好,是不是自己能给她的东西会更多些呢。
他不知道自己的病能不能只好,但如果是为了薄冰,他想再去赌一次。
晚上的时候,薄冰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可不放心陆且扬,于是临睡前决定去看一眼。可这一看,她就被陆且扬拉到床上,不放她走了。他从身后抱着自己,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响起。原本想趁他睡着了自己偷溜回去,可男人身上的暖意让她舍不得。
以后的事她不要想了,至少现在他还在她身边。
因为要赶飞机,薄冰很早就醒了。收拾好了,她去叫黎子易,发现他的门没锁,这才意识到昨晚他没回来。打了个电话过去,黎子易说他在机场等他们。
“阿薄。”
她回头,陆且扬笑得迷人,她小心脏陡然一跳,故意提高了音调,“怎么了?”
“帮我系领带。”
哦。薄冰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有被看出来。她走过去,陆且扬几乎比她高了一个个头,她踮脚,才够得到。略微生疏地给陆且扬系了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领带,在男人含情脉脉地注视下,薄冰红着脸跑出了房间。
幕辰楠来得刚好,他们搭着他的车一同去了机场。远远地就看到等候不久的黎子易,一身洋派的衣服,差点闪瞎薄冰的眼。
登机后,薄冰和且扬坐一起,而幕辰楠和黎子易却隔着他们半个过道。薄冰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可对上陆且扬含笑的眼眸,她也懒得想了。
不管结果如何,好在她还是把他带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 江边告白
时光荏苒,岁月不待我。
凌非知道他们要回来特意推了今天的所有会议,加上白晨,两人一大早就在机场的等候了。十一点的飞机,现在是十点五十,快了,快了。
当黎子易热情地朝着他俩挥手后,凌非慢了一拍,白晨已经冲了上去。他远远地看着那个消瘦的男人,依旧气质出众,可因为身边女人的存在,竟在不自觉间散发出温柔的气息。
陆少,你没事真好。
“陆少,你瞒得我们好苦。”
白晨拽着陆且扬的衣袖,完全忘了他有洁癖的事。陆且扬难得一次不计较,他笑而不语,心里这才明白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只是他一个人在那里固执不已。
幸好,他还活着。
一路上因为白晨的聒噪,充满了欢声。对于凌非提出的去迎风宴,陆且扬拒绝了。他不去,薄冰自然也跟着。至于剩下的几个人,皆是心知肚明地离开。
“我来开。”
见陆且扬去驾驶座,薄冰急忙制止他,抢先一步。陆且扬这次意外地顺从薄冰的心意,他转而去了副驾。
“回陆宅吗?”
薄冰轻声询问。陆且扬想了一会,薄冰也不催他。过了几分钟,他才缓缓开口,“阿薄,我想去江边。”
“好。”
中途,薄冰停在了一家超市。她去提了几罐啤酒,不顾男人诧异的目光,继续发动车子到江边。l市的北面是川江,沿着城市的边缘日复一日地流淌,像不知疲倦、尽忠职守的将士,守卫着这座城市。
她很喜欢这条江,以前执行任务累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常常来这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
陆且扬走在前面,薄冰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江风吹起了男人的衣角,也拨乱了女人的头发,这一幕是那么和谐,是岁月静好的感觉。
薄冰跟着陆且扬坐在江岸的草丛上,下午的风还有些炎热,陆且扬选的位置刚好是处于绿荫之下,不必受太阳的摧残。
“现在可以说了。”
陆且扬以前觉得薄冰了解自己是件好事,可经这么一遭,他发现被她太过了解,实在是让自己连隐藏的念头都没了。
面对男人的沉默,薄冰也不急。她娴熟地打开一罐啤酒,自顾喝了起来。见男人伸手要接,她朝他丢了一个白眼。接着,从袋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看他还犹豫,薄冰直接塞在了他手里。
“你胃不好。”
“喝这个。”
陆且扬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他一直看着不远处的江岸,可薄冰觉得他似乎又不在看那里。
“阿薄,我一直想问你,你就真的不曾怪过我?”
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他一向把自己的感情藏得严严实实。即便和赵芸儿热恋时,他也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可后来发觉对薄冰的情愫,他才明白他的所有的底线都是虚设,因为那个人是阿薄,所以他只能无条件地退让。
“怪。”
“甚至恨过。”
薄冰这会的声音显得很冷漠,让陆且扬的脸不自觉地白了些许。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薄冰,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但是,陆且扬,你听好了。”
“我薄冰,爱陆且扬。”
掷地有声。那是最美的情话,将陆且扬的耳朵都给震聋了。他收回视线,转过头的动作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僵硬的身体都快不是他自己的了。
“我是在做梦吗?”
薄冰从没见过陆且扬这么迷茫的样子,她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可男人眼角流出的泪水,像是最美的承诺,让她这勇敢无畏的告白不至于黯然落幕。
她伸出手,学着以前男人的样子,将陆且扬紧紧抱入她的怀里。她温柔地开口,“不是,陆且扬,薄冰真的真的很爱你。”
“那么,请你好好活下去,好吗?”
回应薄冰的是男人苦涩的吻,他吻得那么用力,那么急迫,仿佛要验证什么。薄冰脸色潮红,在江水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
“阿薄,我会好好地活着。”
“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额,这个男人,连承诺都这么强势,还要占自己的便宜。可怎么办,她这辈子就是栽在他身上了。
爱情不是单方的飞蛾扑火,一方过于炽烈的心,一旦得到另一方的回应,即使微不足道,但却是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薄冰的告白来得那么迟,却也来得那么适时。
陆且扬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亲口听到薄冰说爱他,可事实是他真的听到了,还是在他无法给她未来足够的承诺的情况下。
爱是承担,更是一种分担。如果爱,请深爱。
他抱着女人,有风徐来,他决定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阿薄,这么多的啤酒,你喝得完?”
“你别打主意。”
薄冰娇嗔地吼了陆且扬,见惯薄冰不苟言笑的样子,她脸上的新表情真的让陆且扬心情愉悦。他高兴,是因为这是薄冰因他而流露出来的可爱表情,是专属于他的。
“好。”
接下来的时间,陆且扬乖顺地喝着他的矿泉水。反观薄冰,在说了那番大胆的言语后,一个劲地给自己灌啤酒。她倒是希望自己醉了,可啤酒不会让人醉,只是会让她忍不住多跑几趟厕所。
实在太尴尬了。也不知她哪根筋错了,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和陆且扬告白了。
“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嗯。”
怕薄冰头晕,陆且扬主动开车,好在薄冰没有阻止。薄冰一直紧绷着神经,从知道陆且扬出事到飞去英国找他,这一路来她都表现得很坚强。也许是江风太凉,也许是刚才的告白太醉人,更或者是几罐啤酒的缘故,薄冰觉得自己的头好重,身上好热。一番挣扎,她直接靠在座椅上,昏睡了过去。
陆且扬以为薄冰是累了,可到了陆宅,他帮她解安全带,碰到她手的那刻,烫得吓人。他立马慌了,用手一摸她的额头,温度更高。他转回驾驶座,猛踩油门,直奔医院而去。
“医生。”
“医生。”
陆且扬的大喊让医生很快赶来,将薄冰带去检查。一个小时后,薄冰醒来,就发觉陆且扬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她一用力,男人迅速把她全身都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他都还是一个病人,怎么可以让他照顾自己。
“且扬,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都发烧40多度了,我能不紧张吗?”
陆且扬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他一看薄冰发蒙的眼神,瞬间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薄冰不行,她一个头发都不能受到损失。
“你是傻子吗,不舒服还跟着我去什么江边。”
明明是指责,男人的语气也不好,可落在薄冰耳里,她竟然觉得开心。陆且扬啊,陆且扬啊,担心我就直说,像被踩到尾巴发怒的小老虎干啥。
“恩,我傻。”
“陆且扬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躺着。”
陆且扬没好气地瞪了薄冰几眼,出去给她办出院手续。薄冰乐呵呵地笑着,缩在病床上,傻笑个不停。
犹记得,之前还是她吼他着。怎么才一会功夫,他们的角色就互换了呢?
薄冰像做错事的乖宝宝,一路跟着陆且扬回了陆宅。见到是她,汤姨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激动的情绪让她不忍心拒绝。倒是陆且扬冷冷地说,“汤姨,给她熬碗姜汤,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汤姨也摆了脸。对着薄冰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埋怨她这么大的人也不会照顾自己。
汤姨一直以为陆且扬是出国办差,要是她知道陆且扬的情况比自己严重,估计受折磨的人就是他了。薄冰笑着,点头把汤姨的交代都应付了过去。这才得以上楼,可没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被走廊里不知站了好久的阴郁男人拽着进了他的屋。
“还生气呢?”
陆且扬不理会薄冰,他是不会告诉他看到她当时的样子,整个人方寸大乱,生怕自己迟一些,她就会出事。
“你感冒了,出出汗就好了。”
这是什么逻辑。不过,就算出汗,也不用和他共处一室吧。
“小薄?”
是汤姨来了。薄冰转身就要走,被陆且扬挡住。他抬起大长腿,把门锁了。薄冰不知道陆且扬和汤姨说了什么,汤姨就离开了。本想问问陆且扬来着,可男人一进来,却吻了自己。她错愕,可随着姜汤进入她的喉咙,她这才明白陆且扬的意图。
他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喂自己。
一碗汤见底,薄冰整个人也软软地趴在陆且扬的身上。发烧的她大脑本就不够灵活,再被长时间的亲吻,严重缺氧,薄冰很没面子的再次晕了。
她晕晕沉沉地被男人抱着上床,隐约觉得男人的手搭在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温声呢喃。但她太累了,所以没有听清楚男人的话。
阿薄。
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今后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陆且扬揽着沉睡的薄冰,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失而复得,实在是这世上最为难又痛心的事了。好在,她只是小小的发烧。
这一夜,陆且扬思虑缠身,彻夜难安。天微微泛白,那一刻他突然无比地害怕起来。他怕万一他还是要离开,那么那时的薄冰又该如何?
她会比自己更痛苦的。可是,他舍不得再次放手。
所以,阿薄,原谅我最后的自私。
第八十二章 无声约会
他爱她,用余生最后的时光。
“且扬,我这边都联系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过来?”
辰楠的速度真是快啊,这才回来一天的功夫,他就把自己的事都打点好了。陆且扬侧身,看着还在熟睡的女人,轻轻地回道:“后天。”
“好。”
阿薄,让我对你好吧。
“你看我不累吗?”
薄冰耐不住陆且扬炙热的目光,别开头,把自己缩在被窝里。习惯真的不是件好东西,就比如现在,她竟然不自觉地习惯了有陆且扬的陪伴。
“不累。”
“阿薄,听白晨说你开了家店,带我去吧。”
白晨这个大嘴巴,真是什么都不能告诉他,这么快就和陆且扬站在一条线上了。薄冰翻了个身,却被陆且扬顺势拉回怀里。两个人足足躺了十几分钟,薄冰才不情愿地被陆且扬拽下床。
她看着陆且扬打开他的衣柜,突然被一半的女式衣服惊到了。陆且扬适时解释,“给你准备的”。
“试试这件。”
知道薄冰不喜欢穿裙子,但清新风的长裙她还是偶尔穿的。陆且扬的眼光就是毒,随手一挑,搭在身上莫名地相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薄冰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面目绯红,双目含情。
她慢慢地出去,只见陆且扬搭了件风衣,和以前的西装严肃不同,今天的他显得阳光随意。只是他脸色隐隐的苍白,在无形地暗示什么。
“很好看。”
陆且扬拉住她的手,不管她的扭捏,径直下楼。汤姨看着这一幕,露出姨母般的笑容。薄冰脸皮薄,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没谈过恋爱,但没见过猪上树,总该见过猪跑。看黎子易撩人家小姑娘多了,她也耳濡目染,受其毒害不浅。
她和陆且扬现在像不像是在约会呢?
一路神游的薄冰,被陆且扬拉着站在花店门口,她还在恍恍惚惚。为了出国,她把店暂时停业了。
“等我一下。”
薄冰把门打开,她环视了店里的花一圈,立马注意到角落里的那盆茉莉枯萎了。在自己喜欢的事情面前,注意力都是百分百的。一旁的陆且扬,就这样被薄冰晾在一侧。他也不恼,静静地等她忙完。
席平城有好几天联系不到薄冰了,一番打探,才知道她出国了。今天刚好附近有个商场发布会,他参加完,就想着顺路过来她的店看看。一开始只是心血来潮,可当席平城看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后,他怎么也收不住嘴角溢开的笑容。
他大步上前,高兴地喊道:“小薄?”
薄冰慢慢回头,就正好对上席平城灿烂的笑容。她有些诧异,随即也露出笑容。她对席平城的感觉,无关爱情,到底还是亲情多啊。
“平城。”
“你怎么会来?”
没等席平城作进一步举动,一堵肉墙就挡在了他和薄冰中间。不悦地看向该人,陆且扬,他不是消失了吗?
“陆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你们认识?”
明知故问。席平城是铁了心厚脸皮,反正他和陆且扬也就在那次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他或许不够了解自己,但自己却是很了解他。
“且扬,他席平城,我以前的邻居。”
薄冰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会语言,最后还是觉得这个词比较好。反正没有人知道她十岁之前的事,陆且扬应该也不会有那个闲心去调查。
“哦。”
“你好!”
碍于薄冰的存在,两个男人面上带着笑,可心里都恨不得把对方痛扁一顿。薄冰聪明的时候也着实聪明,可她犯起傻来,也是没有谁了。
“小薄,我改天抽空来看你,爱你呦。”
席平城边说边走,还在空中给薄冰递了个飞吻。薄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觉得周围突然满满的低气压,索性继续装傻,倒腾她的茉莉花。
陆且扬一直知道有这么个情敌的存在,刚开始他还能说服自己不用在意,可这会面对来人堂而皇之地挑衅,一张俊脸黑得吓人。
这都是些什么烂桃花,得掐掉。
当然,薄冰是不知道陆且扬的这些念头。
等薄冰收拾完店子已经过去了两个钟头,她看着不满的男人,心想自己是不是把什么给忘了。哦,他是让她带他来看自己的花店,但是不是让她来开业的。
“且扬,这店还不错吧。”
薄冰开始自夸,可触及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神。她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牵着男人的手。陆且扬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微翘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还算有点良心。
“白晨买了两张电影票,三点。”
“嗯。”
于是乎,薄冰跟着陆且扬去了大电影院。观众席上空无一人,她奇怪地看了一旁的男人,可陆且扬一本正经的神情,摆明了他也不知道。
其实,是陆且扬包场了。不过,这些他是不打算让薄冰知道的。说出来的,就不算是惊喜了。
电影里的男女主因为一场误会匆匆别离,那张无疾而终的有关青春的爱恋就这样悄然退场,他们连好好告别都来不及。
本以为薄冰会哭,可她看得聚精会神,除了眼眶微红,便没了下文。那些人不是说,看电影时,女生一般都会脆弱,这个时候就是展现男人的风采了。可阿薄,你这冷淡的反应,实在不该啊。
就不该听白晨瞎扯。
站在电影院门口,薄冰突然严肃认真地对陆且扬说:“陆且扬,你要是再推开我,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好。”
不顾人潮如流,他一把将薄冰拥入怀中。头靠近她的耳畔,魅惑的声音让薄冰立刻顿在原地。
“我只要你。”
“阿薄,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陆且扬说的地方,就是这里。薄冰看着那栋熟悉的别墅,再望向簇拥成团的红树林,绿色自一际倾泄,如同上帝不小心洒落在尘世间的绿宝石,美得无与伦比。
“这是我为你种的。”
她当初只是随口一说,他在一旁也并不作声。不曾想,陆且扬竟然放在了心里。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他到底还为她做过些什么?
“谢谢。”
陆且扬牵着薄冰走进那片红树林里,因着春季,红树林还没有变成那如火的颜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就要到夏天了。薄冰的手很小,陆且扬握着它,心口抑制不住地喜悦。
没有喜欢上一个人不会知道心动是件多么美好的事,而真正爱过,才会明白万水千山,这世间风景再美,也没有你在我面前盈盈一笑时的震颤。
他爱薄冰,深入骨血。
“阿薄,我给你拍张照片。”
“啊?”
拗不过陆且扬的坚持,薄冰只好照他的指示,站在最大的那棵树下。她今天正好穿了浅绿系列的衣服,微微随风浮动的长裙,应景应情。
薄冰深呼吸,她先是闭上眼,酝酿好情绪后,她这才睁眼,望向男人的角度,灿然一笑。
咔嚓。
相机定格的声音被他们彼此默契地忽略,他看着她,她也看着她,那深情对视的画面,让他们都想到了白首相伴。
我能想到的大抵如此,在未来无法可期的情况下,尽我可能地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让你笑得无暇,让你不再忧伤,让你知道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人,曾爱你如生命。
“好了?”
“嗯。”
“我看看。”
薄冰激动地跑过去,谁知陆且扬直接收起了相机,掉头回了别墅。此时的薄冰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是多么的孩子气,她气急败坏地扯着男人的风衣,许是被她愚蠢的行为给震惊了。陆且扬停住,没等她开口质问,男人一把把她抗在肩上,带回了别墅。这样尴尬的收尾,让薄冰红了整张脸。
“陆且扬。”
“你放我下来。”
“不放。”
那般得意,让薄冰气得牙痒痒。
把薄冰小心地放在客厅的沙发,陆且扬去外面,从车里拿了一个大袋子回来。薄冰好奇地跟着,结果发现陆且扬竟然进了厨房。
他要做饭?
知道门口的小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陆且扬眼里更加得意了。她不知道他的事。还多着呢。
“阿薄,看我给你露一手。”
那样自信的神态、语气,一如既往,是独属于这个男人的。陆且扬,你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呢?不科学。
“嗯。”
薄冰索性靠着门,看起来慵懒的模样,实则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厨房里系了围裙依旧帅气的男人。他什么时候买的菜,她怎么都不知道。
且扬,你有心了。
陆且扬的手艺不是吹的,光是那娴熟的手法,薄冰都自叹不如。不到一会,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就出来了。陆且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瓶红酒,他都要开了,却被薄冰抢了过去,放在一遍。
“医生说,你不能喝酒。”
这么好的氛围,不来点酒实在可惜。可看着薄冰佯怒的面容,陆且扬只好放弃。对自己的病,她倒是比自己更上心。
“听你的。”
“陆且扬,你以后改行当厨师,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好吃的食物也堵不住薄冰的嘴,陆且扬算是看出来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薄冰这么话唠,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薄冰吃得很多,陆且扬基本上都没有动,他全程看着薄冰。这会,薄冰主动收拾碗筷,他刚好可以上楼洗个澡。
“今晚不回去了?”
薄冰问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陆且扬点头,给了薄冰答复。海边的风湿润透凉,薄冰这会坐在阳台上,可以把整片海的夜景尽收眼底。她看着陆且扬,眼睛湿漉漉的,让他莫名心疼。
“你又吐血了?”
她知道,她又不是真的傻。他今天这么反常的举动,一看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约会,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强撑着身体,就只是想让她开心,她怎么可以让他失望呢?
“没大碍的。”
“陆且扬,你过来点,我冷。”
浓重的鼻音,委屈巴巴。陆且扬宠溺地看了阳台上那小只的女人,裹紧了浴袍,又顺手拿了自己的风衣外套,这才走向女人。
“唉,这样就不冷了。”
薄冰披着男人的外套,像小猫般地朝他的胸膛拱了拱。陆且扬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薄冰忍不住再靠近一点,这一黏人的举动惹来陆且扬温柔的轻笑。
第八十三章 苦尽甘来
温情过后,是残酷的现实。
即使陆且扬想尽可能地弥补对薄冰的亏欠,即使薄冰装作不知情地陪着他演戏。但现实总会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我陪你去。”
“好。”
在海边别墅逃避了两天的他们,终于踏上了去往医院的路。陆且扬脸色凝重,为了不让薄冰看出来,他故意一直看着窗外。可他这点心思,薄冰怎么会不懂呢。
到了医院,薄冰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幕辰楠。几天未见,他眼圈暗沉,看来不少操心。见是她,幕辰楠礼貌地一笑。
“跟我来。”
接见他们的是一位上了年岁的老医生,带着金丝眼镜,面容和蔼亲人。想是幕辰楠和他说了陆且扬的情况,他直接切入主题。
“先说说你最近的情况?”
“咳血,感觉虚弱无力。”
听到陆且扬平静的陈述,薄冰心疼得厉害。明明都这么严重,他是怎么做到对自己强颜欢笑的。
“辰楠,麻烦你带这位小姐出去,我有些话想再问问他。”
“嗯。”
薄冰久久没有起身,还是陆且扬主动把她拉到门外。见状,幕辰楠适时地把门带上。老先生的医术在他和爷爷之上,早年已经对外才宣称不再治病。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了老先生破例。
一扇门隔开了四个人,他们各怀心事,脸色皆是沉重。
“薄冰。”
幕辰楠突然开口打破两人压抑的气氛,薄冰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的冲动。她心里到底对幕辰楠还是存有芥蒂的。
要不是他和赵芸儿,她的孩子应该还在。但究其原因,薄冰比谁都明白,要不是陆且扬不信任自己,自己执迷不悟,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那个地步。
真正不能原谅的是她自己。
“谢谢。”
“不用,我承受不来。”
薄冰态度还是一如再遇时的恶劣,可幕辰楠毫不在意。终归是自己对不住她,也对不住且扬,但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恐怕还是会那么做吧。
“我也是被赵芸儿欺骗了,以为那个孩子不是且扬的。本来中途我就放弃了手术,可我低估了赵芸儿的手段。说到底,是我幕辰楠对不住你。”
他在解释,可就算不是他的错,但薄冰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关。不过,面对幕辰楠诚恳的道歉,尤其是他这么地帮陆且扬。薄冰不敢想,要是没有他,她还会在有生之年再见陆且扬一面吗?
人这一辈子难免有犯错的时候,有些错是可以弥补的,但也有一些是无论如何穷尽一生也无法改变的,比如生命。
“他会好吗?”
薄冰避开了他的话,但幕辰楠还是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薄冰没有上次的咄咄逼人,说明她已经在开始接受自己的道歉了。
“老先生医术非凡,相信且扬一定会没事的。”
“嗯。”
薄冰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又不想让幕辰楠看出来,她干脆半边身子靠着墙。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间病房。
一个小时过去。
老医生出来,他让幕辰楠跟自己,交代一些用药事项,于是就只剩下薄冰和陆且扬了。薄冰匆匆进去,只见陆且扬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冰没有打扰他,她这会细细地打量男人,才两天,他怎么这么消瘦。她到底在干什么,这么晚才注意到。
“阿薄,我知道是你。”
一句话,薄冰就红了眼眶。她拼命地压抑住流泪的冲动,故意清了嗓子,说:“且扬,会好起来的。”
这次陆且扬意外地没有回薄冰,他还是看着窗外,薄冰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除了那几支发芽的树枝,就没有什么了。
“我去给你倒水。”
找了个理由,薄冰夺门而出。她找了角落,低声啜泣起来。泪眼朦胧时,一双好看的手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薄冰一看是陆且扬,不禁吓了一跳。
“且扬。”
“你还真是傻。”
薄冰泪眼汪汪地看着男人,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对。她其实是个胆小鬼,连问清答案的勇气都没有。薄冰越来越明白,自从遇上陆且扬后,她就变得再也不像她了。
“不问问我,就下了决定?”
“老先生说,我的病幸好发现得及时,可以治愈。”
陆且扬无奈地叹息,似埋怨,又似在嘲笑薄冰的蠢,总之,他的安慰没有达到效果,反而让薄冰哭得更厉害了。
“傻子。”
那压在薄冰心里喘不过气的石头终于落下,薄冰用力地抱住男人,拼命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只有这样,她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真真切切地在她身边。
另一边。
老医生拍着幕辰楠的肩膀,笑道:“辰楠,你那兄弟真是好运。要是再晚些,我也就帮不了他了。”
“这是我开的处方药,你让他定期过来进行针灸治疗,这样会好得快些。”
“谢谢您。”
“改天让你爷爷过来,好久没和他切磋象棋了。”
“一定。”
幕辰楠去了陆且扬的病房,竟然空无一人。想着有薄冰在,陆且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一会给他发个信息,报个好消息,自己也总算可以松口气。
事情渐渐在朝着好得方向发展。
陆且扬每天在薄冰的监督下,按时吃药,定期针灸,一晃一个月过去,当老医生说“他没事了”,薄冰当场落泪。
陆且扬手忙脚乱地安抚她,惹来老医生羡慕的目光。他心想:这年头,患者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实在太扎他这颗老心了。
他也该出去走走,看看这夏日风光了。
得知陆且扬痊愈出院,凌非和白晨特意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花环,还把老爷子接回了老宅,一群人满心欢喜地等着他们回来。
“阿薄。”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薄冰一想到自己的失态,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这会,对于男人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恨不得拿块布把他的眼睛遮上。
“你想说啥?”
“阿薄,嫁给我吧。”
在车上求婚,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薄冰着实受到了不小冲击。她没有回陆且扬,挺直了腰杆,故意看着马路前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陆且扬也不觉恼,他从薄冰发红的耳根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意。迟早都是他陆且扬的媳妇儿,也不差这么一会。
到了陆宅,一片漆黑,薄冰以为她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陆且扬,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且扬奇怪地看着安静的陆宅,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薄冰指不定要怎么调侃自己。
“好日子。”
他大步走在前,薄冰狐疑地跟在身后。推开大门的那可刻,“彭”是漫天飞舞的彩带,纷纷扬扬地洒在他们身上。刺眼的灯刹那照亮这个客厅,薄冰这才注意到爷爷、汤姨、凌非、白晨、黎子易还有幕辰楠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surprise。”
“欢迎回来。”
这确实是好大的惊喜,温馨融洽,对于薄冰来说,是家的感觉。薄冰笑着笑着,泪水也随着奔涌而出。陆且扬则很淡定,可他握着薄冰的手更紧了。
“小薄,以后这臭小子欺负你,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收拾他。”
陆钟褪去了平日的威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他也渴望家的温暖,希望儿孙绕膝。不管之前陆且扬这混小子做了什么事,幸好他还有良心,把小薄带回家。看在这件事上,他就勉为其难地饶了他这一次。
“好。”
“别说了,饭菜都要凉了。”
“陆少。”
“薄姐,快来。”
陆且扬从未想过还能再和大家开心地聚在一堂,吃着一顿温馨的饭。他庆幸当时的幕辰楠没有放弃自己,他也没有彻底地心灰意冷,不然他可能真的再也看不到这和乐融融的一幕了。
有相聚便会有别离,好聚好散一直是生活的规律。陆钟今晚过于高兴,喝了几杯酒,早早就被汤姨扶着休息了。剩下他们几个也喝高了,唯独陆且扬一人清醒。他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不敢得罪一旁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薄冰。
陆且扬吩咐管家把他们分别送回去,这一折腾就过了大半夜。等他上楼,薄冰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轻轻地抱起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她睡在他一旁,他不放心。
薄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陆且扬压在身下。女人沐浴后的清香,在夜色的蛊惑下,让陆且扬躁动难安。强忍下心里的**,陆且扬深深地呼了口气。
他是不是没有和薄冰说过,她睡着了和她平日的淡然截然不同。那股娇憨,傻萌,不自觉地就能把他的心给弄化了。
阿薄啊,阿薄啊。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最后还是亲了她的额头,却在听到她的呓语“陆且扬,你还在啊”后,哭笑不得。阿薄,你就这么在意我,连在梦里都怕我消失不见了。
还真是傻。
陆且扬深情地注视着薄冰的睡颜,感谢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那么往后余生,就请他的阿薄多多指教了。
第八十四章 咫尺幸福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陆且扬的悠闲日子不到一周,就被老爷子喊回了公司。他向薄冰抱怨,却被女人嫌弃的眼神打败,最后他只能默默地回了公司。
“陆少好。“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恭敬地和陆且扬打招呼,他绷着脸,严肃到不行。到了办公室,发现凌非已经在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回想这几个月,陆且扬觉得不可思议。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最后竟然被所有人识破了。要是一开始就选择坦白,是不是事情就不用那么复杂。
“陆少,那我回自己的位置了。”
“嗯。”
卸下代理总裁的重担,凌非倍感轻松。最重要的是,他又有时间去逗他的那只小白兔了。
正在修改材料的安小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头发毛。她下意识地看向对着自己的总监办公室,人不在,可能是她多想了。
原以为凌非会不停地催自己还钱,可这短时间实在风平浪静,因为工资不菲,安小弥的小日子总算得到了改善,但这一切是建立在没有还债的基础上。
“安小弥,今晚有空吗?”
想得入神的安小弥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不轻,那熟悉的调子,不是凌非那个大债主,还能是谁。她立马露出狗腿的笑容,也不管是不是太过谄媚,总之,先让他心情愉悦了再说。
“有。”
“那跟我去应酬。”
“…好。”
一整天,安小弥盯着坐上的钟,都快把它看出花来了。看着指针一秒一秒地转动,安小弥心里更慌了。但该来的总是要来,比如现在,任凭安小弥再拖拖拉拉,还是坐在了凌非的车上。
“车上有狼,能吃了你不成?”
凌非深深地看了安小弥,安小弥只觉自己的汗毛都起来了。可她不敢表现出来,依旧谄媚地笑,说:“没有,总监你误会了。”
“总监的车那么好,怎么会有那些奇怪的东西。”
凌非专心开车,可那愉悦的嘴角无不在彰显他的好心情。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应酬,只不过是白晨想见她,在他耳边一直唠叨,甚至威胁不带她来,白晨就自己跑去公司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非妥协了。
“白晨。”
薄冰在花店好好的,想着一会陆且扬来接自己。不料,白晨突然打来电话,让她江湖救急。她寻思白晨平常虽然不着调,但一般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于是,丢下心情不明的陆且扬,按白晨说的地点赶过来,但来餐厅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哈哈,薄姐快坐着,让你见一个人。”
白晨笑嘻嘻,一副完好无事的样子。薄冰又气又无奈,但既然来都来了,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下不为例。”
安小弥慌得一批,她知道她的大脑又开始抽风了。谁能解释下,她为什么会拿起文件挡住自己的整张脸,还保持了一路。幸好凌非没有问,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怎么是餐厅。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那一定很贵。凌非,不会是打算在这里狠狠宰自己一顿吧。安小弥,淡定,不能乱想。都说了是应酬,应酬属于工作范围,会有公司报销的。
凌非盯着面部表情丰富多样的安小弥,不知道她那小脑瓜里都装着什么。可她这是打算在门口杵多久,她少根筋算了,但他又不傻,站门口被人当动物观看。
“再走神,这个月的工资全扣了。”
“等等我。”
凌非没想到薄冰也在,正如薄冰不知道白晨说要见的人是凌非一样。两个人都愣了,而始作俑者白晨事不关己,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凌非,这位是?”
安小弥看着陌生的一男一女,男的一看就纯洁无害,女的怕是她见过的气质最出尘的人了。她还沉浸在看到俊男美女的喜悦里,没想到那个俊男把话题突然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不能给凌非丢面子,不然这个大爷一生气让自己一次性还钱就完了。她恭敬地鞠了个躬,说:“你好,我是总监的助理安小弥。”
没有说错吧?但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安小弥不安地看了对面两人的反应,他们突然就沉默起来,那个俊男也没有马上回答自己。
尴尬。
安小弥正要开口化解,却被身边的凌非抢先了。第一次,安小弥觉得凌非也没有那么冷血无情,她看着他的眼神竟然流露出她不知道的依恋。
“不用理他。”
真是霸气,完全是霸道总裁的范儿啊。
“薄姐,这是护短。”
“确实”
薄冰附和着白晨。
这两人一唱一和,凌非实在看不下去了,沉声说:“白晨,适可而止”。他恶作剧就算了,薄冰跟着瞎起什么热闹。他直接拉着安小弥,坐在了他们对面的位置。
“你不会没有告诉她?”
白晨一直憋着笑,这会发泄出来,笑声把安小弥吓得一愣一楞的。告诉她什么,不是说了应酬?可怎么听这人的意思,感觉凌非好像瞒了她什么。
“你好,薄冰,他是白晨。”
薄冰在看到跟在凌非身后的安小弥,那可爱迷茫的样子,再联想白晨之前的神神秘秘,她就猜出来。这是变相的见家长,可以凌非的性子,怕是还没有告诉那个女孩子。或者往深处想,他还没有搞定人家。
“别紧张,我们和凌非是朋友。”
几句话,就化解安小弥的窘境。她看向那个叫薄冰的人,心里对她的好感砰砰砰地直线上升,真是人美心又好。
“我叫你小安吧。”
也不管安小弥同意不同意,白晨继续说:“小安啊,非常抱歉,我刚不是故意的。只是看着你这么可爱,走神了。”
这个男人那么好看诚恳的笑容,让安小弥怎么拒绝得了。她本来就是花痴属性,怎么禁得住白晨的诱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晨,脑袋机械地点了几下。
“多事。”
小安,低俗。
白晨谁教你这么称呼人家的,她以后可是你嫂子。凌非狠狠剜了白晨一眼,但白晨完全不在意。他好不容易发现凌非的软肋,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对不住一直被凌非奴役的自己。
凌非语气骤冷,安小弥即使很高兴,但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被帅哥亲切地喊小安,哇,太幸福了。可考虑自己身边的大债主,安小弥怂了。她只好当个老好人,默默地说。
“总监,我觉得还行,真的。”
被男人阴郁地扫了一遍,安小弥立马狗腿地改口,“还是叫我安小弥,好些?”
薄冰默不作声地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安小弥还真是有趣的。凌非那么古板的人,上哪里找到的这么个活宝。那干脆,她也来加一把火。
“凌非,抽个空你们一起回陆宅。我想爷爷看到,会很开心的。”
曾经凌非对薄冰做过很过分的事,纵使是因为陆少,但做了就是做了,这点是不能改变的。他一直对薄冰心怀愧疚,只是没有合适机会向她道声歉。薄冰从来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只是第一次见了安小弥,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她还真是可怕,但偏偏人又那么好,多么矛盾。
“好。”
薄冰的话把安小弥整蒙了,爷爷,这不是见家长吗?他们是不是误会了。她急着要解释,可白晨的话又接连向她抛来。
“小安你是哪里的?”
“我是本市的。”
“哦,那你现在真的是他的助理?”
“嗯。”
“很亲密的那种?”
很亲密,不是,不是,安小弥立马否认,可白晨一脸坏笑,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百口莫辩。她总不能解释自己是欠了凌非的钱,才被迫不敢辞职的。
“他这人脾气古怪,小安,你以后被欺负了,找我,不对,找我身边的这个人。”
薄冰越听越觉得白晨在拐卖纯洁少女,再瞧见凌非越发铁青的脸。她有种预感,这顿饭照这样吃下去,凌非就要摔门而出了。
“白晨,好了,难得第一次见面,你这样热情会把人吓跑的。”
“咳咳。”
白晨这才收敛,意识到自己再作下去。怕是凌非要把自己灭了。他又露出他那纯洁无害的笑容,给安小弥夹了很多菜,片刻安小弥的碗里就满了。
安小弥能说什么,她什么也解释不了,只怕越解释越黑,更重要的是,有凌非在一旁,她什么也不敢做啊。
一顿饭吃得莫名地诡异,但又让人觉得搞笑。看着凌非送安小弥回去,白晨终于恢复了正经。
“薄姐,那是个好女孩,对吧?”
“嗯。”
“这家伙总算不再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薄冰知道凌非的生世艰难,但当初并没有过多地去了解。白晨和他最亲,想来他以前过得也不容易。是呀,那些进暗部的人,又有谁活得容易呢?
“我送你,不然被陆少知道,又得挨批。”
“也好。”
安小弥被白晨灌了几杯酒,他想制止,可看着安小弥亮晶晶的眼眸,他突然生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所以他任由了白晨。
今晚薄冰的出现,想来是白晨瞒了她的。白晨,那小子,就这么不放心我看人的眼光。但薄冰的态度,以及那句意外深长的话,应该是他今晚最大的意外收获。
她是把自己当成了亲近的人,不然,照她以往的性子,怕是会冷了场。
“帅哥。”
出声的人躺在后坐上,大吼一句,就没了后续。凌非觉得自己真的是自找罪受,他没事载个醉鬼回家干什么。
凌非最后还是把安小弥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忙前忙后地招呼了半宿,安小弥才总算消停了。以后还是不让她喝酒了,酒品太差,才三小杯就醉成这个样子。要是哪天喝醉了,去大马路耍酒疯,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比起陆且扬,凌非真的是典型的正人君子。他把安小弥安置在隔壁的客房,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安小弥人简单又好骗,勉强算是她的优点,但也意味着太迟钝。凌非不像黎子易那样能招蜂引蝶,又做不到陆少那般厚脸皮。所以,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安小弥这块木头开窍。
大灰狼和小白兔之间的事,急不得,急不得。
于是,凌非想:先圈地为牢,决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看上的白菜给拱了。至于以后的事,慢慢来,量她安小弥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第八十五章 怦然心动
腹黑是一门高深学问。
当初安小弥被言情小说祸害不浅,以为酒后乱性可能是一场浪漫的邂逅。但经过昨晚,安小弥算是明白了,她一个平凡之人就不要肖想那些天边的际遇了。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比较妥当。
杵在床上快半个小时了,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最后是凌非推门,深深地看了自己,她才如梦初醒。
“周末。”
男人说完就走了。安小弥怨恨地小眼神紧随着男人,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盯出两个洞。看到自己的衣服没有变样,安小弥松了口气,但那微微的失落感又是为什么。
凌非没有解释昨晚的事,安小弥也不敢问。他绅士地把她送回家,原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安小弥转过身,按捺不住地欣喜。但王婆婆的突然出现,将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给毁掉了。
“小安,你男朋友又来了?”
“额。”
“也不叫人上去坐坐。”
王婆婆拎着袋子,安小弥知道王婆婆是要去附近的菜场。她该是笑得太假,不然凌非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想笑就笑,摆脸给谁看。
“小伙子,有眼力。”
王婆婆热情的态度,让安小弥想找个洞钻进去。明明她和凌非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怎么他们都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只是债务关系。
凌非笔直地站在车旁,难得地对王婆婆露出笑容。王婆婆见此,自是高兴地离开。本来安小弥觉得无所谓,他爱站着就站着。现在不在公司,他无权干涉自己的决定。可这会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她咋那么恐慌。
算了,让他上去又不会少块肉。
“上去?”
“不了。”
凌非直接拒绝,然后开着他那辆耀眼的车,瞬间消失在安小弥的视野下。就这样,真是有毛病。
不去就不去,他不想,她还更不乐意呢。
还是自己的小窝舒服,安小弥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奔向自己的房间。难得周末,这么好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不必要的事和人身上。
“昨晚去哪了?”
陆且扬揪住来给他送饭的薄冰,一番严刑拷问。薄冰把保温杯放在坐上,从容淡定,对于陆且扬的无事找事,毫不在意。
“先吃饭,吃完我告诉你。”
老先生说他的病算是好了,但他当初实在不爱惜自己的胃,以后还是要注意调理。为此,薄冰在网上找了很多食谱,亲自下厨,这些她是不打算告诉他的。
“又喝汤?”
薄冰熟练地盛在碗里,对于陆且扬的抱怨,她眉毛一拧。她还没开口,陆且扬立马谄媚地过来坐好,“阿薄做的,我都喝。”
“油嘴滑舌。”
“凌非,遇到喜欢的姑娘了。”
陆且扬不敢相信,凌非那个闷葫芦竟然有喜欢的人。他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他验证的眼神落在薄冰脸上,薄冰很配合地点了头。
“我是被白晨拉去,才知道的。那姑娘,挺不错的。”
“阿薄啊?”
陆且扬这语气,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薄冰嫌弃地收好碗,身体本能地靠后。
“你看凌非这棵铁树都开花了,那你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
换做以前薄冰可能不会答应,可经历了这些事,她明白自己的那些固执,比起再次失去这个男人,实在微不足道。
“陆且扬,你觉得还需要我答应吗?”
“需要。”
陆且扬把薄冰抱住,他用头蹭了她的脖颈,是眷恋的感觉。他知道,她这辈子是摆脱不了自己了,但有些东西他还是希望可以走走形式。
他想亲口听她说“愿意。”
薄冰无奈地笑笑,他对于陆且扬高冷人设的崩塌已经见惯不怪了。依赖一个人时,会是最真实的自己。
不必迎合,不必伪装,这就是我,那个并不完美的我。
“那就定下个星期的周六,我找人看了,是个好日子。”
这么快,薄冰惊讶地看着陆且扬,额,她很想说点什么,比如委婉地表达“且扬,不用这么着急”,可男人孩子气的俊容实在让她拒绝不了。
唉,反正都是和这个人,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终归,她要嫁的是陆且扬这个人而已。
“一会我们去试婚纱。”
“嗯。”
薄冰不知道,很久之前,在她死而复生回到l市,原谅陆且扬时,他就一直在筹划婚礼的事了。她的婚纱,是他亲手设计,不过现在可能要改点腰围,毕竟她更瘦了。
设计师乔看到薄冰,只觉得陆且扬的眼光真好。他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俘获陆且扬的心,如今得见,他也算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他见过和陆且扬在媒体上公开承认的未婚妻,人是比她美,但却没有她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慵懒,对,就是这种感觉。
“乔。”
“薄冰。”
男子一直看着自己笑,薄冰不解地看向陆且扬。陆且扬没有解释,他只是让那个叫乔的人把婚纱拿出来。
“陆,这就是你的小新娘。”
“我想婚纱一定很适合她。”
他们一起看着薄冰进去的那间试衣间,较之乔的放松,陆且扬就显得紧张、忐忑得多了。
薄冰出来的时候,陆且扬眼睛一亮,一颗心绷紧了。随着女人慢慢朝自己走来,陆且扬真是为他的阿薄感到骄傲,笑得那是灿烂无比。
“怎么样?”
“阿薄,很好。”
薄冰其实从两人的反应就看出来了,但还是想自己看看是什么样的效果。她侧身,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她从不觉得自己长得惊艳,但总体上也不差。只是这婚纱,像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竟然如此适合她。
她在这一刻被自己惊艳到了。
“你喜欢就好。”
陆且扬愣住,回神便注意到身旁看痴的乔。大男子的占有欲上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把薄冰又推回试衣间,一个劲地嘱咐她赶紧换下来。
“小气。”
乔不满地看了倒回来的陆且扬,手一挥,助理立刻上来,接过他手里的设计册。两人低头交耳,时不时看向陆且扬。奈何一心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里的陆且扬,并没有发觉两人的奇怪。
他在耐心地等薄冰出来,刚才她穿婚纱的样子都把乔的眼睛看直了。乔这人眼光很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由此可见,他媳妇儿的魅力。不过,阿薄的美还是留给他一个人欣赏。
薄冰虽然不知道陆且扬的反常举动是为什么,但事实上她也觉得穿着婚纱太束缚了,很不自在。他让自己换,薄冰高兴都来不及。
陆且扬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直到赵芸儿的电话打来。他才想起来,在出国之前,他和赵芸儿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处于放任状态。
“陆且扬,我们见一面?。”
赵芸儿的语气不同于之前,陆且扬隐隐觉得她是想起来什么。他想到了韩东南,以他对赵芸儿的上心,一定会不惜代价治好她。是他大意了,但还是亲自确认一下比较稳妥。万一是他多想了,不就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惑。
“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跟你说。”
“老地方。”
韩东南局促不安地看着挂断电话的女人,那天他从街头把她带回家,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密封的房间里,不去过问外界的任何事。
他很想问她,她还爱着陆且扬吗?可又怕自取其辱,落得伤心的下场。
“你真的要去见他?”
赵芸儿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始终没有回答韩东南。这沉默的氛围将韩东南的尴尬无限扩大,她还真的吝啬同自己多说一句话。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段日子以来赵芸儿把自己当空气对待。比起更多的要求,韩东南想通了,只要她还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他始终是欠她的多。
“明天,你通知媒体到l大,就说是有一个独家新闻。”
“嗯。”
一室无言。
赵芸儿上楼,锁了门,就走到房间的阳台上。她听说他出国了,也听说他回来了,身边跟着薄冰那个女人。她想不出陆且扬当时将自己从牢房里捞出来的理由,以及之后在媒体面前再次公开承认他们之间的男女朋友关系,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丢失了记忆?
她不信,所以,只要她找出陆且扬隐藏的秘密,她就有了可以和他谈判的筹码。
有多爱,就有多在意。有多恨,就越发放不下。
陆且扬那样的人,一旦你被他用心地捧在手心过,就会明白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替代他的好。即便赵芸儿曾那么深爱韩东南,最后还是在和陆且扬假戏中爱上了他。
她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韩东南站在赵芸儿房间门外,几次想敲门,但手最后还是垂下。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屋内压抑的气氛让他再也受不了,夺门而出。
他疯狂地在海边公路上飙车,那疾速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要是这样一了百了,他的离开会不会换来她对自己的怜惜呢?
疯了。
特么的疯子。可他又能怎么办,她的冷漠伤人,已经快要把他凌迟了。
韩东南,他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第八十六章 环环相扣
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
赵芸儿在赌,赌那个男人心里还有自己的一点位置。
学校已经放了暑假,校园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她来得很早,天色刚明晰,她就已经到了学校。门卫还是那个叔叔,他认得自己,见是她就把她放了进来。
韩东南一夜未归,赵芸儿也不担心,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她知道不管韩东南如何,他答应自己的事,一定就会办到。毕竟,这是他欠她的。
“赵芸儿。”
陆且扬,真是久违了。她已经想不起来,他最后一次叫自己芸儿是什么时候了。突然,有些怀念起来。
“你都记起来了?”
赵芸儿看着远处的男人,他倒是愈发英俊迷人。可惜沧海难为水,她和他回不去了。她也不急,对男人的冷淡不为所动。
她忘不了,她被他亲手送进监狱,那般冷血无情的模样。无论她怎么哭着求他,他都如同一尊木偶,无动于衷。随后,凌非周期性地折磨,成为她最不能忍受的酷刑。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疯的,只是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老天不肯放过他,还是让她想起了一切。赵芸儿想,如果她告诉陆且扬他和薄冰的那个孩子是自己以他的名义流掉,他会是什么反应?
“怎么,你又打算把我弄进去。”
赵芸儿过于讽刺的笑容,看得陆且扬格外不舒服。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把赵芸儿放了出来,要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还好,可现在的赵芸儿看来,他是不可能再放着赵云人不管的。
这个女人的心思太深,留不得。
“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男人义正言辞,表现得慷慨正义,弄得她赵芸儿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陆且扬他怕是忘了,她赵芸儿做的这一切不全都是因为他吗?
“哦。”
“既然你这么无情,陆且扬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赵芸儿一步一步靠近陆且扬,在他面前停下,她的脸突然亲密地贴着他的耳畔。察觉到男人本能地向后退,赵芸儿于是迅速用手缠住男人的腰。她的这一举动,成功地让陆且扬冷淡的脸染上了几分薄怒之色。
“赵芸儿。”
她还真是犯贱,学不会死心啊。陆且扬,但凡你能给我一丁点温柔,我也不会选择跟你鱼死网破。谁叫你对我那么残忍,那就怪不得我了。
赵芸儿看着正进来的记者,知道时机到了,轻声说:“陆且扬,你的那个孩子是被我打掉的。”
“对了,还是以你的名义。”
陆且扬只是知道薄冰没了他的孩子和她不能生育,但他不知道竟然是赵芸儿以他名义做的。他的阿薄,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她被他步步紧逼,回到l市,该是多么痛苦。
“你找死。”
男人不打女人,一直是他陆且扬的信条。可这个女人的恶毒,又想到他竟然被她欺骗了那么久。陆且扬不敢想,要是他认不清自己的心意,还要受这个女人纯洁的外表欺骗多久。心里对她的那一丝丝怜惜和愧疚,在此刻不复存在。
意料之中,陆且扬伸手打了赵芸儿,重重的巴掌几乎响彻云霄。赵芸儿嘴角都渗出了血,但她不以为意,依然笑着。眼波流转,让陆且扬一时看不透这个人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咔嚓。咔嚓。
媒体记者迅速蜂拥而上,将他们两个人围住。一大堆尖锐的问题,朝脸色阴沉的陆且扬陆续抛来。
“陆少,请你解释下刚才的行为?”
“赵小姐作为你的公开女友,不久前你还承诺会保护他。而对于你刚才的行为,你打算怎么解释?”
男人已是盛怒,脸色难看,赵芸儿借机对着媒体的镜头哭得梨花带雨,博得同情。人都习惯于同情弱者,再加上先入为主,从而使得媒体对陆且扬的言语攻势愈发猛烈。
趁媒体把陆且扬缠住,赵芸儿则是慢慢地退到人群外。她隔着人群,挑衅地看向陆且扬,全无之前伤心欲绝的表情。
她要的是陆且扬身败名裂,而舆论的助波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大礼。陆且扬,你就好好等着。
这群记者是韩东南找来的,自是有了他的授意。陆且扬这边的动静闹得大了,学校的保安相继赶来。见是陆且扬,为免事态过于扩大,迅速地帮他隔开了记者,陆且扬才得以离开。
是他疏忽了。
在此之前,他必须得和阿薄说清楚。
收到陌生电话发来的彩信,薄冰点开,看到的就是赵芸儿低头贴近男人,暧昧至极。换做以前,她肯定就信了。可在认清陆且扬对自己的感情后,薄冰渐渐明白她过去爱一个人的方式从一开始就错了。敏感、不自信、多疑和逃避,是造成她和陆且扬信任问题的始作俑者。
且扬,我在家等你回来。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路上陆且扬联系凌非处理好这件事的公关,便飞一般地赶回陆宅。进门的忐忑被害怕替代,他怕阿薄知道,更担心她知道后会像当初那样不辞而别。
“且扬。”
看着坐在客厅的薄冰,她面前沏好了两杯茶。她静静地与他对视,眼里纯粹,可陆且扬心更慌了。
“我泡了新茶。”
薄冰在等,等陆且扬开口。陆且扬也在等,等薄冰的反应。到底还是陆且扬先沉不住气,全盘托出。
“阿薄,我今天去见了赵芸儿。抱歉,我该告诉你,但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难得看到陆且扬解释的慌乱样子,让他平日里高冷得不可一世,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和个孩子般因为解释而手足无措。
“我知道。”
“啊?”
阿薄是知道什么了,她淡定的神情,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着急回来解释一样。
“你知道。”
陆且扬快步走到薄冰身旁,把她拉入怀里才坐下。对于男人动不动就抱自己的行为,薄冰已经见惯不怪了。
“有人给我发了照片。”
“给我看看。”
等薄冰翻出照片,陆且扬气得大骂,“赵芸儿这个卑鄙的女人”。竟然给他留了这么一手,想瓦解他和薄冰的信任,她还真是用尽心思。
“陆且扬,你要敢背着我真的出轨。那么,下场你知道的。”
陆且扬明知薄冰说的是玩笑话,可他小心肝还是颤了颤。阿薄就是他的小祖宗,她说啥就是啥,先把人哄好了再说。至于,赵芸儿他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凌非的及时处理,韩东南找来的那些记者蓄意报道的内容连发布都来不及,就被他解决了。终于可以休息的凌非,在心里忍不住把陆且扬问候了好几遍。
剥削员工的无良老板。
“总监。”
凌非只是轻轻地扫了眼主动问好的安小弥,她脸就红得像个苹果,这让他倍感意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吧,什么事。”
人生在世,总是难免落入俗套。后天就是大学同学聚会了,虽说安小弥上学时和同班同学没几个熟络的,但有一个人却是安小弥心里特别的存在。
没有暗恋过的青春不完整的,这是在安小弥看来最正确的感言。能深有体会,自是万千情绪皆有感受。
她暗恋过一个人,可惜他是别人的良配,不是她那个对的人。这次同学会是他主动邀请自己,安小弥不好拒绝,脑袋一发热地就答应了。
她给自己的安慰是:仅仅是看看多年后的他,过得还好吗?她不会去打扰他的,就是想远远地看一眼。
“呃,后天是我大学同学聚会,要带一个伴。想来想去,我也就总监比较熟悉。”
这小妮子主动求自己,实属难得。凌非刚才被陆且扬压榨的惆怅立马没了,他看着吞吞吐吐的安小弥,继续装作看不透,说:“哦”。
“安小弥,需要我提醒你公司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
安小弥的脸更红了。她就不该答应,谁能想聚会有个条件是男生带女伴(女友),女生带男伴(男友)。她单身这么多年,身边一个活的异性都没有,除了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oss。
“总监,打扰了。”
她真是脑袋抽筋了,她不会去租一个,非得找罪受。安小弥准备离开,男人又冷冷地开口:“给我个满意的理由。”
他这是改变主意了?
由于刚才突然冒出的那个念头,这会安小弥只想快点闪人。她想自己绝对是脑残了,才会有如此不清晰的想法。一会下班后,她就去夜店随便租一个,到时混过同学聚会就行。
出于对凌非的惧怕,安小弥一如往常地笑得谄媚,态度诚恳:
“总监,真的不用了。”
欲迎还拒,安小弥去哪学来的。但这女人犹犹豫豫、前怕狼后怕虎的行为,实在让凌非不爽。
“几点?”
他同意了?安小弥眼里顿时冒出了光,差点亮瞎凌非的眼睛。头一次被这女人感激地看着,凌非觉得浑身不舒服。
“把这些文件拿去复印。”
“好。”
竟然没有反驳,这么听话的。凌非看着乐呵呵,走路一蹦一跳的安小弥,嘴角扬得老高。
安小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凌非竟然答应了。本来人就不聪明,她想着想着就跑远了。呃,这件事从成本上看,对她是有利的。这样她不仅可以省下一笔钱,还不用丢了面子,真是一举两得。
其实,仔细想想,凌非这人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嘛。
此时的安小弥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凌非面前的有多么的恃宠而骄。而这些现象,正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
第八十七章 关于青春
猝不及防,转角遇到那个人。
关于安小弥,她真的是个很简单又容易满足的人。
至于那个叫做萧染的男生,是那个她年少曾用心守护、放在心底深处的人。直到他遇到了喜欢的人,他们各奔东西,就此杳无音信,她才断了念想。
站在酒店外,安小弥在等迟迟没有出现的凌非。许是她来得太早,凌非来得很准时,以至于她等待的时间完全变成她自找的。
安小弥穿了小礼服,难得弄了个淑女的发型。别于平日里的素面朝天,她特意化了妆容。恩,是有那么点好看。
凌非自然地拉起安小弥的手,在她抗拒的眼神下,笑着说:“是你拜托我的,这样比较像。”
她一直是低调的存在,以至于安小弥对聚会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在意。她不知道萧染怎么联系得到自己,但因为是萧染,所以安小弥拒绝不了。
进了同学聚会,安小弥突然觉得有好多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这不应该的,按理说大伙不会注意自己才对。
“安小弥?”
安小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实在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但她热络的语气,让所有人有种他们相识很久的错觉,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张箴啊,坐你后边的那个。”
“罢了,你总该记得萧染吧,我是他的哥们。”
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和萧染形影不离。只是那时的安小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萧染身上,以至于没有记住别人的样子。
“哦,是你啊。你也来同学聚会,真好。”
张箴望向安小弥身旁的人,身为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光是那身西装,价位都在万以上。安小弥这人看着傻乎乎,不知道她怎么和这样的人有了联系。
萧染,似乎有了强敌。
“萧染在那边,一起过去。”
提到萧染,安小弥立马慌了。她不打算和萧染碰面,只是想在角落远远地看一眼。她急忙拒绝,“不了。”
张箴还想说什么,但那个男人极具威胁性的眼神让他胆怯了。算了,他只能帮他那个兄弟到这里。
凌非看着大口喘气的女人,眉头一紧。现在他突然无比庆幸自己跟来,看刚才她和那个人眉来眼去,一副红杏出墙的模样。要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小白兔丢了他就亏大了。
“那人是谁?“
“同学。”
“凌非,我们去那边坐。你要觉得不自在,我们就离开。”
年少的同学友谊,时隔多年,再次相聚,有很多东西都变了质。安小弥现在看着衣着光鲜亮丽的众人,再看看自己,不禁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那么大。
“没事。”
两人都不再说话,凌非看着一直喝果汁的女人,她这已经是第五杯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那边,是在看什么。
当看到那个站在舞台、阳光绅士的男人后,凌非注意到安小弥在对着那个人傻笑,细细看去,她的眼里还藏着泪花。
又一个情敌?
这女人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以后得看得更紧些。
萧染当初是班里的焦点人物,一举一动都是大家谈论的对象。所以,这种场合他自然是被推来主持,何况这次的聚会还是他主动发起的。
张箴告诉自己他看到安小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她。她比以前看着更自信,更温婉了。只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不苟言笑,却在无形之中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她过得还好吗?
他一直在找她,可是这么些年来,她断了和同学的所有联系。能联系得上她,还是他一次偶然和她工作过的杂志社有交集,从带她的编辑无意中知晓了她的情况。
萧染的走神引来大伙的起哄,被灌了几杯酒。等他好不容易抽身出来,鼓起勇气去找安小弥,角落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走了?
“慢点,慢点。”
安小弥看不懂凌非的操作,不就是有个女同学过来搭讪他,她在一旁笑,怎么就惹到他了。冷着张脸,把自己拉了出来。
“总监,只是要个号码,你至于那么警惕?”
“你就是太古板了,这样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她安小弥就是胆肥了,敢调戏凌非了。不出预料,明天她就看不到阳光了。但奇怪地是,这次凌非没有吼她,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心里发毛,安小弥松开凌非的手,后退了几步。对于她的反应,凌非明显不悦。凌非原本是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等安小弥对自己的依赖更多些,再告诉她,可现在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
“安小弥,要不你当我媳妇儿吧?”
猝不及防的告白,随心所动。混着街头温暖甜蜜的歌,安小弥觉得她心跳得好快。她看着凌非,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戏弄,但男人那么认真,让安小弥心更慌了。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是凌非看得上的,虽然她经常幻想,但现实她还是看得清的。他和凌非的差距太大,于她而言,他是不可触碰的存在。
怎么说呢,凌非就像那个时候的萧染,他们都太过于优秀。而她安小弥,太平凡了。
“总监,假的吧。”
依然是那样的笑容,让凌非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的无力感。他这是告白失败了?这事可得藏着,不然指不定要被那几个人怎么笑话。
“你真以为我会看上你。”
再也不看后边的女人,凌非大步离开。安小弥在他的身后,所以没有看到凌非脸上的难过和挫败。
“谢谢你帮我,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在那名为爱情的战场上,怕的不是一腔孤勇,撞得头破血流,而是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安小弥没有想到萧染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家楼下。路灯将他温暖的样子放大,那小小的影子透着孤单,看得安小弥眼眶一热。
“萧染?”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她这呆呆的傻样还是没变,身边的好多人都变 ,他也变了,似乎只有她还是保持着那份纯真。
“他们告诉我的。”
“哦。”
安小弥还没从凌非的话里缓过神来,她很高兴会看到萧染,但她在见到他的这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喜欢他的,但也不是那么执着。
“你找我有事?”
萧染被安小弥问得愣住了,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但知道她住的地方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没有。”
压住内心的激动,安小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她到底忍不住,鼓起勇气问了萧染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你和她还好吗?”
或许,对于安小弥而言,那个人始终是不可言说的存在。毕竟,她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她因为自己接近萧染,没想到最后是她和他在了一起。
“弯弯吗?我们早就分开了。”
分开了?也许是灯光,也许是她的错觉,不然她怎么从萧染的脸上看到深深的愧疚。他愧疚弯弯?算了,那也是他们的事。
“你也别太难过,像你这样优秀,总会遇到的。”
“恩。”
安小弥真的没变,她总是替别人着想。要是他当初没有把许弯弯误会成安小弥,他们会不会就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上去坐坐?”
“不了。”
“那再见。”
“恩。”
安小弥不知道萧染为什么会来见自己,她也不想深想。或许有些人适合留在时光里,慢慢念着就好,她不敢再去尝试。
唉,她就是这么胆小。
萧染并没有走,他找到她,并不是想这样说的。他其实想问她,“安小弥,我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
可是她刚就站在他面前,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好在她总算找到她了。至于,那个陌生的男人,他需要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张箴。”
“许弯弯回国了。”
许久没有听到有关她的消息,萧染没想到张箴会告诉他。萧染转身,“和我无关”。他听到了张箴的叹息,他和许弯弯的事,张箴是最清楚的那个。
“见到安小弥了?”
“恩。”
“你帮我在这附近找套房。”
“ok。”
从进门到躺下,安小弥全无困意。她的脑袋里有两个人一直在打架,一个是凌非,另一个是萧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人的行为都那么奇怪。
一定是她想多了。
深夜l市区机场。时髦穿着,压低了帽檐的女人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消失在黑暗里。
听说萧染为了找安小弥,特意办了同学聚会,他还真是有心。许弯弯一直不明白,萧染是怎么看出自己冒充安小弥的。但想来他不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对自己那么狠心。
曾经的萧染和许弯弯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所有人都看好和羡慕的一对。只是因为她要出国,两人才有了分歧。更不知道萧染是怎么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总之,他们就这样彻底决裂。
萧染,我不会让你和安小弥在一起的。
我不要的东西,谁都可以,唯独安小弥不能。
第八十八章 久别重逢
迟迟未归,归期可有?
对于失去的,再次得到,才更加知道珍惜的可贵。薄冰看着把工作丢在一处,每天忙着婚礼事宜的陆且扬,既心疼又无奈。
“且扬,简单就好。”
可她这样的话在男人深邃的眼里,都成了虚无。往往这个时候,陆且扬都会把她抱入怀,柔声道:“阿薄,我想给你最好的。”
“这都是我欠你的。”
原来相爱的人,只要一个举动,一个眼神,甚至是一句简单的话,都可以带来无尽的感动。
“好。”
婚期定在七月初七。
陆且扬亲手写了婚帖,他是真的很用心在做,为的是给阿薄一个美好又难忘的婚礼,独一无二到以后只要她想起来,都是幸福的笑容。
他已经让凌非把和赵芸儿解除婚约的消息发布出去,虽然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好在都被自己压了下去。因为薄冰之前受到舆论的攻击,为免她再次被卷入不必要的风波,陆且扬不打算让媒体知道这件事。
她喜欢低调简单,但他陆且扬的婚礼怎么可以这么随意,该有的场子还是要有的。
“席平城,你再不动手,小薄就要和陆且扬结婚了?”
林暮皖一直奇怪这个男人的作风怎么突然变犹豫了,在回l市的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关于薄冰、陆且扬的消息她都密切关注。要不是她又去了薄冰的花店,薄冰惊喜地看着自己,然后诚挚地递给自己一张婚帖,她压根都不知道薄冰要结婚了。
回想薄冰那时的笑容美好温暖,这让林暮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席平城说会帮自己报仇,可她所知的一切都是他告诉自己的,她也从未去求证。如果席平城是骗自己的,那么她不是就白白做了那么多。
所以,她决定试探席平城。
席平城安插在陆氏的人弄到了陆氏集团的标价,这意味着在陆氏下个季度新出的项目上,他们可以用更好的条件争取到合作方,给其一个重击。当然,除了赢下项目,席平城要的还有削弱陆氏的实力。这样,他就可以加快对陆氏的收购计划。
“你怎么知道的。”
他那次在薄冰的花店里见到了陆且扬,大致猜到两人发生了什么,可他没想到两人竟然发展到了结婚的地步。
“薄冰亲口说的。”
“嗯。”
“对了,你下午去帮我见一个新客户,资料我让席七发给你。”
看席平城没有再说的意思,林暮皖知道自己的下个问题是不能再问了。她默默离开,心里却似乎有了答案。
兜兜转转,到底还是那个人。
这是陆铭锋第二次出国,也是他再次回到l市。这里还是那座城市,华灯初上,繁华景象,一直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公司被陆且扬收购,又出了薄冰那样的事,他觉得更加愧对暮皖了。薄冰被牵扯进来,始终是与他有关系,即使不是他做的。但陆虎城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父亲,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他还是没能保护好暮皖生前最在意的人。
收到陆且扬婚帖时,他被新娘的名字震惊了。是薄冰,那么就意味着薄冰没有死。他们这一对相爱相杀,误会丛生,可只要还活着,还彼此相爱,终究还是要走到一起的。
他祝福他们。
恰好他打算回来发展,和l市的一家新公司之前谈好了合作,今天赶来就是为了下午的见面。他这次回来,要等到陆且扬婚礼结束后,再考虑回不回去。
六月的雨,说下就下。
陆铭锋站在机场外,原本想联系陆且扬,可上飞机那刻他犹豫了。他们的婚期在七月,时间起码还有两周,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他们的心理准备。
“铭少,我叫了车。”
“嗯。”
十三跟在陆铭锋的身后,他依旧不苟言笑。这些年,一切都变了,惟独还有十三一直跟着自己。
到了一定年纪,感伤就成了常态。有些人活着活着,明明是大好的年华,却已经老了。没了朝气,老气沉沉。一回首,却觉已经活了一生。
“先回虎宅,还是去谈合作?”
“去合作。”
林暮皖和席七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好的地点,中途,她对着席七旁推侧敲,但席七都一言不发,想来他知道了自己的意图。等他开口,却是“到了”。
说不出来,林暮皖有时为什么会对席七很上心。她以前是个很聒噪的人,而陆铭锋的小跟班十三又是个闷葫芦,她和陆铭锋在一起时,总喜欢逗他。后来,每次她恶作剧,十三就会在一旁笑,有时候,她还拉着他恶整陆铭锋。
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啊。
可惜十三不是席七,他对自己始终存有戒心,就和席平城一样。毕竟,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林暮皖看着窗外的细雨走神,席七喝着茶,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来人的脚步声传来,他们才共同看过去。
“抱歉,堵了车。”
男人彬彬有礼,温润如玉,一如既往熟悉好听的声音,让林暮皖的心底泛起涟漪,却又让她慌乱不已。
是他,竟然是铭锋。
在接近一千多个日夜里,她每次都告诉自己,林暮皖,不要想他了。你有自己的事要做,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你不能自私,再去打扰他的幸福。
可谁能告诉自己,要怎么克制,才不会在他面前失态?她既希望他认出自己,但又不希望他知道。矛盾、痛苦,让林暮皖内心煎熬。
“是铭少?”
“你好,我是席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席七,林暮皖面上平静,看起来很正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的难受。
“席暮,很高兴见到您。”
陆铭锋在听到女人介绍时,那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触动了他的心弦。他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叫席暮的女人几眼,当对方礼貌一笑,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失礼了。
“陆铭锋。”
接下来都是席七和十三的对话,偶尔陆铭锋和席暮会提些疑虑。持续了两个小时,他们的意见总算达成了一致。
陆铭锋因一天的奔波有些累了,他们起身礼貌地离开。在男人走后,席七看着呆坐在位置的林暮皖,一时觉得无奈。少爷这是打的什么算盘,故意让林暮皖和自己来,难道是刚才那个男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席七,你去和席平城说,要是问起,就说我不舒服想休息。”
“也好。”
席七走后,林暮皖一直做到店打烊,她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多长时间。陆铭锋,他到底还是没能认出来是自己。
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镜子,林暮皖看这张陌生的面容。美是美,但终究不是自己本来的面目。她以为自己习惯了,但原来还是她太自欺欺人了。
要不是那场车祸,他们又何必走到如今?说来说去,都是陆且扬的错。本来她都打算接受薄冰结婚的事实,可那个人是谁都可以,但绝不能是陆且扬。
他害小薄已经够多了。
她不能让小薄重蹈覆辙。
回到以前住的公寓的陆铭锋,还在想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席暮,她和暮皖完全是两个人呢,但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不可能的。
和陆铭锋有同样的疑惑的还有十三,可看铭少正常的表现,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如果林小姐还活着该多好,铭少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
陆铭锋出国后,陆皖也离开了l市。
这些日子,她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也有过几次邂逅,可那些人即便再好,也没有陆铭锋给她的烙印深刻。
林垣前几天突然联系她,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只是告诉自己薄冰还活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她却当即落了泪。
对于薄冰,陆皖始终是愧疚的。她不后悔自己的自私,但独独愧疚了薄冰。她利用了薄冰对林暮皖的情谊,让薄冰成为商业交易的牺牲品。她本已经远离了所有的是是非非,是自己的刻意出现,害了她。
她还活着就好。
陆皖又整回了自己以前的模样,虽然过程很痛苦,也没有以前的自在。但陆皖是开心的,因为她再也不用做别人的替身。即使她再也不能靠近那个人,可是她已经学着放下了。
陆铭锋,你还好吗?
在这样一场漫长的单恋时光里,陆皖认输了,她真心希望陆铭锋可以被一个更好的人温柔对待。
他值得更幸福的。
季思霓突然给自己发来了一个视频,陆皖点开一看,季思霓看起来有些纠结,犹豫了好久,才说:“陆皖,林垣不让我说的。但我既然把你当姐妹,我希望你可以活得更轻松些。我们要回国参加小薄儿的婚礼,你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好。
发出去的那刻,陆皖觉得外面的天空更明亮了。
薄冰的婚礼,那新郎一定是陆且扬。
说起来,陆且扬对自己的迁怒,陆皖应该恨的。可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理解了陆且扬的心情。失去挚爱,换了她,也会不择手段地报复害了她的人。
她又要回去那里了。
陆皖靠着她的小沙发,听着电视里婆媳争斗的骂声,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她这看的都是什么电视剧,都成大妈的品味了。
第八十九章 恩怨泯然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时间像一根捆住人与人之间的绳索,不知道下一刻,你就会和某个人牵扯到一切。纵使,在此之前,你们毫无交集。
“芸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韩东南知道芸儿是无论如何都斗不过陆且扬,且不说他的背后,光是他的个人能力,都不是芸儿能算计到的。
以前芸儿可以骗到陆且扬,那是因为他喜欢她。可现在芸儿成了他的敌人,他自是上了几百个心。芸儿的那点小伎俩,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自己找的媒体都是关系交深的,但陆且扬把那天的事给压得地滴水不漏。次日,就宣布和芸儿解除婚约,速度之快令他们措手不及。他是高兴的,但芸儿不高兴。
“你说过帮我的。”
“我要薄冰消失。”
没了赵家,光凭韩东南,赵芸儿早就知道自己是斗不过陆且扬的。学校那次她本以为可以让陆且扬背上劈腿的坏名声,自己再借机炒作,必要时重回星坛。但她低估了陆且扬,不惜下血本也要封锁报道。
他不是最在意薄冰那个女人,那么,她就再次把薄冰毁了。
不好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要是想想还好,可万一实施,就不是想想而已了。韩东南看着冷笑的女人,明明她离自己那么近,却陌生得可怕。她不再是那个人了,但他也不是他。
同赵芸儿一样不想看到婚礼的人,不止她一个,席平城也是其中之一。
那天让林暮皖去见陆铭锋,是他故意为之。席七回来告诉自己她落寞的样子,他知道和林暮皖的那场较量是他赢了。她既然有所怀疑,有所行动,他又怎么不察觉。
是时候加快自己的计划了。
小薄不能嫁给陆且扬。
“席七,你私下联系赵芸儿合作,但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少爷?”
“陆且扬的婚礼不能顺利进行。”
“知道了。”
从来到l市,席平城难得静下心来。他一直工于心计,费劲心思总算让席家在这里有了一席之地。原本事情可以进展得更快些,可因为他的私心,一拖再拖。如果不是小薄真的要嫁给陆且扬,席平城是不愿意那么快暴露自己的计划。
陆且扬,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陆且扬以新娘子不能随意走动为由,让人帮她看了花店。薄冰不满抗议,被陆且扬丢在床上收拾几次后,她一想到腰酸背痛的惨状,索性就随那个男人去了。
这次,薄冰算是彻底地闲下来了。
思霓说:下午就到l市。还有,她说有一个人很想见自己。
自从思霓和林垣和好后,薄冰就很少打扰他们。就算是被陆且扬狠心分手后,她也没有想过告诉思霓。思霓以前就说她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总是习惯一个人抗。其实,偶尔软弱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她总是笑笑,之后一如既往。
薄冰瞅了眼在客厅看财经杂志的男人,想试试撒娇有没有用,可一开口,又是老样子。
“思霓回来了。”
男人头也不抬,只是语气淡淡地说:“哦?”
“我下午出去一下。”
“好。”
这么好说话?薄冰不可置信地看了陆且扬好几眼,可他依旧专心地看着手里的报纸,让薄冰以为自己刚全是在自言自语。
得到同意的薄冰,还是开心地出门了。去了以前的老地方,她推门,就见早已等候多时的思霓。当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薄冰不自觉地看向身边的思霓。
“她是?”
“薄冰,我是陆皖。”
薄冰记得陆皖是神似暮皖的,难道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思霓,说的那个人是她。薄冰不知道在山城遇见陆皖是一个阴谋,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也没有人告诉她不在l市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于陆皖的突然出现,薄冰只是诧异,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嗯。”
原以为见面薄冰会对自己很冷淡,甚至是怨恨。可陆皖看着薄冰平静的面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的心里苦涩,愧疚源源不断地散开。
“听说你们就要结婚了?”
“思霓告诉你的。”
陆皖笑了,她看向一直不做声的季思霓,这家伙默不作声,现在话题转到她身上了。约自己来这里,也不告诉她薄冰会来,害得她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
“你看出来了。”
季思霓忙拉着薄冰的手,“小薄儿, 我好想你。”
“别转移话题。”
薄冰冷漠地打断了季思霓的亲昵,她很好奇陆皖是怎么和思霓熟络起来的。不会是因为陆皖和暮皖像吧,但看情况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那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薄冰,相视一笑。薄冰倒也不惊讶,只是静静地等着。他们三个人就像多年后的老友相聚,没有拘谨,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
“她是我的情敌,不过是假想的。”
在思霓幽默的讲述里,薄冰总算知道了林垣那场订婚宴的主人物是谁?原来是陆皖破坏了林垣和安倩倩的婚礼,不过那只是一场戏。后来,她们对峙摊牌,莫名地兴趣相投,成了朋友。
听完陆皖的经历,薄冰觉得她在看一部电视剧,女主就是她面前的陆皖。薄冰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因为她最后终于做回了原本的自己。
“陆皖,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要不是我对她很熟悉,我就真的把她当成你了。”
薄冰,你不用致歉的。该真正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薄冰,其实是我对不住你。”
“无论如何,请你听我说完。”
那是怎样的开始,又是怎样的错位人生。她本不该和他们有任何交集,只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想要靠近他,所以她答应了陆虎成的交易。
妈妈走了。
陆皖从火葬场里拿回妈妈的骨灰,把她安葬在了顾叔叔的身旁。她知道顾叔叔喜欢着妈妈,可这些年妈妈的心里只有那个负心汉。直到她收拾出租屋时,看到妈妈住院前写下的日记,她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顾叔叔的等待是值得的,妈妈终于在她有生之年爱上了他。
于是,她又开始相信了爱情。
赵芷对自己是真的狠,不仅在给工作上找她麻烦,还私下让人来恐吓她。为的是把自己逼出l市,以免某天安杉灯那老家伙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私生女的存在。
走投无路时,她遇到了陆虎成。其实,从某个方面讲,陆皖应该感谢他的。但真正要说起来,她也只是陆虎成手里的一颗棋子。她的感谢,在他眼里微不足道。
陆虎成让她整成一个人,她看了眼照片,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意外自己答应得那么快,陆虎城为此还多给了自己一笔补偿。
之后的事,她成了陆虎成的义女,陆铭锋回国。他们之间的相遇,也是在一场误会中开始,但始终改变不了一个现实,他不是林暮皖。所以,她对陆铭锋再怎么好,都只是徒劳。
知道薄冰是意外,但也是必然。她为了陆虎成,确实做了对薄冰不利的事。以致于现在坐在这里,面对浅笑淡然的薄冰,陆皖都觉得自己带着深深的愧疚。
“你在山城的消息是我告诉赵芸儿的,我们只是想用你作为挟陆且扬的筹码,但我没想到赵芸儿会这么恨你。”
陆皖真诚愧疚的眼神,不是假的,她是真心来向自己道歉的。此刻,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薄冰只觉得恍若隔世。拿她来要挟陆且扬,原来在很早之前陆且扬对自己的重视已经这么明显了。
她那会在做什么呢?
黯怜自伤。不相信陆且扬,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
她诈死的那一年里,陆且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怪不得,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会那么激动。眼里混杂着喜悦和悲伤,浓烈得让她看不懂,心却揪得厉害。
“我已经离开这里了,可听到你还活着,我于是决定来见你。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陆皖的声音停了,薄冰还处于恍惚中。她没有很快回应陆皖,但她看着眼角微红的陆皖,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歉意。
思霓不知何时离开了,包间里只剩下她和陆皖。薄冰一抬头,就能看到玻璃窗外的绿萝和久违的阳光。生活始终是美好的,所以不要总是把自己桎梏在阴暗里,走不出来。
“好。”
薄冰看到陆皖不可置信的样子,决定问她一件事,“陆皖,能告诉我你想靠近的是谁?”
“陆铭锋。”
“为什么?”
“他帮我解过一次围。我见过他对林暮皖好的样子,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可以靠近他,就算他不喜欢自己,我也觉得够了。”
陆皖不说,薄冰都快忘了暮皖曾经有多么的幸福。陆铭锋是真的很爱很爱暮皖,天冷了怕她冻着,热了又怕她中暑,简直是二十四孝男友。陆铭锋真的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暮皖,收起了他冷酷的另一面。
“薄冰,他们那爱情的模样让我既羡慕又嫉妒。”
“恩。”
薄冰知道陆皖的意思。要不是如此,她当初也不会和陆且扬做交易,为的就是成全他们。只是后来陆铭锋一声不响地出国,害得暮皖因未婚先孕受尽l市的议论,她才一直忿忿不平。
“谢谢。”
陆皖想她这一趟是值得的。
薄冰突然朝着她伸出手,说:“一笑泯恩仇,那我们握手言和。”
“好。”
陆皖欣然答应。
第九十章 再生变故
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曾经做过很多的梦,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念想,甚至,我曾奢望和你一同踏入婚礼,在我最深爱你之时。
且扬,似乎现在也不晚。
我一天比一天更爱你呢。
思霓被林垣接走了,陆皖也回去了。薄冰来的时候没有开车,她站在街道,突然很想很想看到陆且扬。这么想的,她拿出手机,许久,没有人接听,于是她小脸一皱。薄冰没有发现自从有陆且扬在她身边后,她都忘了去伪装自己,而她也终于有了正常的喜怒哀乐。
唉,还是自己回去。
她一回头,就直直地撞在了一堵坚实的肉墙上。刚想说对不起,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此落下。薄冰气愤地抬头,却在对上男人流光溢彩的眼波后,笑得甜蜜。
是他。
这种关键时刻,他怎么允许他的新娘离开他的视线。不是他小肚鸡肠,是他真的担心薄冰再有什么意外。虽然他是绝对不会让意外发生,但他还是喜欢她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薄冰说他要和季思霓叙旧,他立马联系了林垣,一问就知道他们在这里。其实,他可以让人跟着薄冰,但他的阿薄一定会发现,所以他只好亲自来了。最重要的是,他想见她。
“怎么来了?”
陆且扬宠溺地把薄冰抱住,温柔地说:“想你了。”
薄冰脸色一红,她发现这个男人撩人的手段是越来越娴熟了。不过,她喜欢。
“回家,有你最爱的莲子汤。“
“嗯。”
也许爱情最简单的样子就是,你牵着我的手,我做着你爱吃的饭菜,就这样一起慢慢变老。
但是啊,它是最美好的东西,却也是让人彻底疯狂的存在。
对于赵芸儿来说,她已经一无所有,唯一在意的不过是那个人。即便知道,他的眼里心里都只能是那个人,他再也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可陆且扬啊陆且扬,你怎么可以在对我这么好之后,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她知陆且扬本就不欠她什么,倒是自己一开始就是抱着欺骗的目的接近他。可她舍不得,她见不得自己因那个女人这般不幸后,他们还可以过得那般幸福。
“东南,那天你不要来。”
第一次,赵芸儿不想让韩东南牵扯进去。虽然一开始她是存了私心,把他也拖下水。可经过上次的事情,陆且扬出手还真是快、狠、准,不惜自损一万以伤敌三千。舆论本是不由人控制的存在,它的蔓延速度往往只是转眼之间,甚至更快,一张照片和故意的误导,都有可能引发出更大的连锁后果。
上次已经让韩东南损失严重,早前又被陆且扬因为薄冰一直打压,再加上这次陆且扬下了狠手,她知道现在的韩东南并不好过。她看着韩东南为公司忙得不见人影,今晚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来。她原以为他不会回来了的,可他还是来了。
“芸儿,放手吧。我们以后好好的。”
心里有一瞬间的心软,但赵芸儿到底还是摇了头。她已经无路可退了,既然最后都是悲剧,不如把那两个人拉下来,做一个伴。
“我明天搬出去,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女人冷漠地转身上楼,看也不看如雕塑般坐着的韩东南。韩东南这次再也找不到理由来欺骗自己,他以为她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他可以等。可原来啊,爱情真的有保质期,不爱了,那么所有的付出都是徒劳。
韩东南没有挽留自己,是在赵芸儿意料之中。但为什么她会感到难受,她还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赵芸儿走的早上,没有见到韩东南的人影。她东西不多,只有小小的行李箱。韩家大门缓缓关上,赵芸儿走了几步,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但除了空荡荡的院子,再也不见那个人。
“赵小姐,席总让我来接你。”
席七走到赵芸儿的身边,绅士地接过她的行李。女人除了对她点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席七也不在意,他的任务只是要接到她。
到了席平城和自己约定的地方,赵芸儿看着面前华丽的公寓,心想她这个合作伙伴还真是大手笔。席七给了她钥匙,说:“总裁晚些过来,赵小姐您先休息。”她表示理解,席七便离开了。
再有两周,就是他们的婚礼了。
她一定不会让他们顺利地在一起。
赵芸儿坐在陌生的客厅上,看着桌上的水杯,喃喃自语。
席平城忙完公司的事,在席七的掩护下,来见赵芸儿。推门,看到沙发上素未谋面的女人,席平城难得露出惊讶之色。怪不得会是陆且扬曾放在心上的人,姿色过人,气质出尘。可惜啊,空有一副好皮囊。
“可还满意?”
来人温尔儒雅,彬彬有礼,要不是他主动和提出和自己合作,赵芸儿很难把夺人所爱的行为与这个人联系起来。
“恩。”
“你离开韩东南是不想连累他。”
“席总,请有话直说。”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出来,对于骄傲的赵芸儿来说是不容许的,她习惯了嘴硬。她看着男人优雅地坐下,他身上那股散漫的气息让她莫名地发凉。
她是不是找错合作人了?
“你的目标是陆且扬,恰好我也是。我调查了你的现状,凭你的力量要想打垮陆且扬是不现实的。但只要你帮我破坏掉他的婚礼,我可以帮你解决后面的事情。”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赵芸儿还是懂的。只是她除了相信这个人,还有其他的路走吗?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事成之后,给我一笔钱和出国机票。”
“好。”
“那我等你的消息。”
赵芸儿知道她在和一只狼做交易,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席平城的和且扬有什么过节,但都不关自己的事。她要的不过是陆且扬不能和薄冰结婚,比起什么公司,她只要他们不幸福,她就高兴。
“席少,你不怕她会对薄小姐不利?”
夜幕下,席七看不到席平城的面容,他背对着着自己,可席七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抑。无论如何,席七总会站在席少这边,他怕席少有天会后悔。
那个赵芸儿可是一个狠角色。
“她会原谅我的。”
席七知道这个她是那个叫薄冰的人。
两周后。
薄冰不知道在她沉浸于幸福的喜悦时,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正在慢慢朝她靠近。幸福来得太快,有时候真的就在一瞬间;但遗憾也猝不及防,仅仅只在片刻之间。
一念成幸,一念成灾。
站在教堂中央,面对着慈祥的神父,陆且扬生平难得紧张。他屏住呼吸,露出最俊美的笑容。他在等,虔诚地等那个他生命中的最爱出现。
当陆钟牵着盛装打扮的女人进来,周围的呼喊、尖叫,全被陆且扬置之脑后。他看着他的阿薄面若桃花、眉目含情,她深情地注视着自己,顷刻陆且扬觉得就算失去所有,他也在所不惜。
他终于等来了他的阿薄。
然下一秒,教堂突然发生爆炸,巨大的烟雾蔓延四周。陆且扬俊脸一沉,他疯一般地冲向女人的方向,可是已经没有她的踪影。
“找。”
陆且扬大喊,凌非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他看着眼眶猩红的男人,不敢犹豫,联系陆家暗卫。明明已经把婚礼的安全做到滴水不漏了,可刚才的烟雾爆炸不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婚礼现场一团糟,而城区的高速公路外一辆黑色迈巴赫急速驶过,车后座上一个男人抱着身穿洁白婚纱的女人,女人紧闭眼眸,鼻尖有汗,显然是昏了过去。
“席七,去离城。”
“是。”
席平城原以为赵芸儿会故技重施,绑架小薄,没想到她用了这种方式。当着陆且扬的面,劫走他的新娘,真狠。那个男人这么在意的,被赵芸儿整这一出,无疑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他的权威。
有趣。
一个小时前。
赵芸儿策划了婚礼现场的烟雾爆炸,陆且扬绝对想不到她是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就破坏了他的婚礼。薄冰面冷心软,无论过了多久,她这点从未改变。自己不过就是让人装作她花店的粉丝特意给她送了捧花,并希望她能带着进入婚礼现场,那人竟然真的的相信了,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
明明是奚落薄冰的,可赵芸儿心里却特么的不是滋味。要不是席平城再三声明不能动薄冰,她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薄冰。不过,她也没有上次那么傻,以命相搏。既然得不到那个男人,她也做不到毁了他,那么就让他以为他爱的人死了,彻底没了。想想这个主意也不错。
她想看看:陆且扬,会不会为了薄冰去死。
她特意选了教堂附近的一处高楼,从天台上可以看到庭院里那些惊慌失措的来宾。这么一闹腾,警察来了一趟,人群散去,只剩下那如磐石不动的男人。得体的西服包裹着他俊美的身躯,狭长的凤眼紧闭着,浑身散发着勿近的冷冽气息。
陆且扬,你真的那般在意她啊。
可惜你不会再有机会看到她了。
六点的飞机。
再见,陆且扬。
我祝你永失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