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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有毒全文阅读

作者:云锦伊     医女有毒txt下载     医女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嫡母下马威!

    “如意,如意”,半黎呆怔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如意,眼泪涌出了眼眶,用力的摇着她,

    “你,你这,这”

    半黎像是吓住了,完全僵在了原地,一旁围观中的温雪心母女三人,却也是眼带惊诧,夏半黎这是设套算计过了?

    错估了如意的能力,却让如意被赵东泰误伤而死了?

    不只是她们在猜忌,就是赵东泰也是一脸惊诧,他的手下还是留了几份准头和劲力的,如意毕竟出身七王府,真要是在入镇国公府第一天,就出了什么意外,简七王爷必定会以为,镇国公府是容不得七王府的人,日后与七王爷再也绕不过这道坎,结下仇怨。

    赵东泰凝着神色,蹲在如意身前,试了试她的脉膊,心头微微一松,说道:

    “她晕过去了,还有气息。”

    转过头对着一旁的众人大吼着,

    “你们这群奴才,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着如意先回房,速招府中的大夫来看诊!”

    一旁的众人忙应了一声,七手八脚的把如意围成一圈,忙乱的抬了起来,向着后院中落夕阁。

    半黎失魂落魄的瞪大了双眼,这一时才回过神来,对着去请大夫的大管家赵庆余说道,

    “等一下!”

    赵庆余正向着外面走,听了她的话,一顿脚,不解的回过头看向夏半黎。

    本来这请大夫这等事不用他出面,但这是老太爷亲**待的,自是不容有失,自是他亲自去走一趟。

    他是镇国公府的家生奴才,年纪虽是不足四十岁,却是自小就跟随着赵东泰身边,是赵东泰的心腹,赵元隽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温雪心这镇国公府中,连着温雪心也不会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用他说话,可这夏半黎就是当着赵东泰的作了,还是说得不容置疑。

    若是别人,他压根不会理,可只单看今日门前至现在这一出,赵庆余也要高看夏半黎一眼,他脸上满是恭敬,问道:

    “小姐还有什么事儿吩咐?”

    夏半黎吐了口气,压住面上的惊慌,站直了身体,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庆余说道:

    “管家可记住了,请大夫时,请务必要说清楚,是半黎与如意玩耍比试棍枪,小孩子家家胡闹,不懂得控制力度,不小心就误伤了如意,你请住了吗?”

    大管家一愣,转过头看向赵东泰,赵东泰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是最好的,若是传出府去,镇国公与奴婢比试,失手令其重伤,这镇国公府的脸色就是全失,立时成了这京城的大笑话了。

    半黎处理此事的方式最好,由她认了这事,七王爷也不能说什么,传出去也不过是,小女儿作派而己,不失镇国公府的威望。

    赵东泰沉深的看了半黎一眼,走过去,低声说道,

    “难为你了,丫头,走吧,先去看看如意的伤势。”

    他沉吟了下,看着低敛微颤的身躯,眼睛里多了一丝愧疚,又补充了一句,

    “半藜,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赵庆余低头行礼,应了一是,

    “是,小姐,我都记住了。”

    转过身,忙向外面走去,心头牢记住了夏半黎这个名字,此女,虽十五岁,却真是不简单呀。

    唉,这镇国公府的后院,怕是又要风起云涌了。

    赵庆余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夏半黎低着头应了一声,眼角看向赵庆余远去的身影,心头算计着的是另一件事,此人她己经可以判定是赵东泰的人,看他处理事情,也看出是个八面玲珑,处事精明的。

    俗话说着,宰相门人六品官,那么,在这镇国公府中在这个年纪就能升为大管家,必有其过人之处,呵呵,这侯门之中,主子们是千年万年的道行,这府中的下人何尝不是修练成精的。

    赵庆余,她记住了,此人,她必要纳入麾下,收为己用!

    赵元隽上前一步,看着自己女儿微现苍白的小脸,心中有些心疼,这才入府半日,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呢,连着女儿唯一的侍婢都是生死未卜,难道,她会这样失了常色,叹口气,赵元隽安慰的说道,

    “你也不必过于焦心,想来如意是没有大事的,休养几日就好,过一时,这牙婆子就来了,你也挑几个好用的,嗯,再挑几个小厮使唤吧,免得你这用人的时侯,连个能出力气的都没有。”

    夏半黎低低应了声是,设下这一个局,本是为着去掉赵元隽泰父子的猜忌,居然又得到这一个结果,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有一个得力的小厮在身边,日常出门与梨大哥联系也是更方便,夏半黎眼底亮了亮,这种一举数得的好事,她以后还真是可以多做做的,这就是佛家说的,善有善报吧,呵呵,赵元隽泰父子心底那点子盘算,她会看不出来吗,这还真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棒槌了,她夏半黎就把这棒槌磨成针,刺他们个入骨七分,刻骨铭心。

    赵元隽看向赵东泰的神色,赵东泰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赵元隽心头一轻,他走过去扶着赵东泰,说道:

    “爹,我扶着你走。”

    赵东泰微微点头,整了整衣服,准备着向后院走,交待着一旁宫云霜等家眷,

    “走吧,先去看看如意丫头。”

    宫云霜也是面现怜惜之色,点了点头,叹息着说,

    “如意这丫头看着像是个有福长寿的,受了些苦,以后总有福报,这一回定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赵晚然极有眼色,一步走上来,扶住了她,宫云霜拍了拍她的手,向着前院走。

    她右手拉紧了一侧的夏半黎,放缓了语气,安慰地说道,

    “丫头你也别干着急了,咱们一同去看看她吧。”

    半黎低头,扶着她的膊臂,眼睛极快的捕抓到赵晚然眼中一闪而逝的犀利。

    这是沉不住气吗?

    也是,镇国府嫡亲的大小姐,接受惯了众人焦点的目光,怎会甘心屈从在一个戏子女儿之下,她这一入府就抢了她的风光,赵晚情怎么会无动于衷。

    这是她的弱点,她倒是要记住了,不善加利用,怎么对得起她们对她的这一番关爱。

    夏半黎亲热的挽住宫老夫人的胳膊,带着儒慕之情,温婉地说道,

    “嗯,我扶着您走。

    祖母,半黎没关系的,你不必提心,我相信如意不会有事的,这也都是半黎的错。

    半黎的出身本就是,就是,”说到这里,她黯然的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丝怅然,

    “我母亲己经走了,半黎入府也是为了一个孝字罢了。未曾想到昭奇会误会了,凭白惹得昭奇的怒气,连带着他受罚,都是半黎的错。”

    半黎瞟了眼一侧的温雪心,她倒是真沉得住气呀,这一会仍是气定神闲的,自入府以来,这一连串的陷阱,走得她步步小心,也该是她狠狠回报温雪心的时侯了。

    慈母出败儿,严母出孝子?

    呵呵,赵东泰这一句赞赏,温雪心你受得理所当然、心安得得呀。

    今儿,我就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宫老夫人果然又是重重一叹气,神色自然而然的看向了一边,跟在赵元隽身后的昭奇身上,孙儿是她的命根子,今天却是差一点折在这习武场上,多亏了半黎心胸宽大,如意忠心护主。

    宫云霜却是脚步一顿,停住了脚步,眯着眼神看向了温雪心,她不是赵东泰、赵元隽这等大老爷们,只关注着朝廷政局,不留意这内院之争,赵东泰和赵元隽看不出这其中的手段,她这个几十年的当家夫人,镇国公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打蛇最是该打七寸!

    昭奇一个孩子,日常里在东跨院读书习武的,会说出那样出格的话,定是谁传到他耳朵那样的消息了,这内宅事务都交予温雪心管理,她却真是当她老了,眼花耳聋好唬弄了不成。

    宫老夫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边的人自是不能逾过她先走,同时都停下了脚步,连着赵东泰父子几人也是停住脚步,诧异的看向她。

    宫云霜停下了脚步,言味难明的目光落在夏半黎身上,半黎稳稳当当的迎风站着,穿廓的风吹拂过衣角,衣袂飘飘,娇俏可人的少女真是有些仙人之姿的味道。

    半黎光明磊落地迎向宫云霜审视的目光,在她说那一句点醒的话时,她就不以为宫云霜不会把矛头怀疑到她身上,这也就在她的算计之中。

    即然打着要让镇国公夫人**的名号进了这个府,让宫云霜看到她是个聪慧可教的也就是必然之举,她夏半黎吃了这种闷亏,若是再不挑明出来,这整府的人都要把她当软柿子捏了,现时,她把这个挑了,就看这宫老夫人什么姿态了。

    宫云霜终于移开目光,松开了扶住赵晚然的手,向着赵昭奇招招手,温声说道,

    “昭奇,过来,到我身边来扶着祖母,我这也是人老身乏,走不得路了。看看我这孙儿争气,心头就喜欢,今儿,昭奇可是受罚了,记着这个教训吧。陪着祖母一同走吧。”

    昭奇听话的走了过去,乖巧的扶住她的手,乌黑晶亮的大眼一闪一闪,

    “祖母的教诲,孙儿都记住了,让孙儿扶着您。”

    被宫云霜闪到一侧的赵晚情脸上带上尴尬,宫云霜状似不在意,左手握着半黎,右手牵着夏昭奇,深沉的眼眸对着温雪心,微沉着语气说道,

    “晚然,去扶着你母亲吧,她这也是心荒意乱,正缺了一只手帮扶一把。”

    话虽是对晚然说的,眼睛却是直指着温雪心。

    赵晚然脸上一凛,低头应了一声,不动声色,扶住了温雪心。

    温雪心更是心头一紧,似观音的脸上荡开一道温和的笑,幅了幅身,自然的挽住了晚晴,说道:

    “多谢母亲挂心。”

    半黎眼底荡漾着淡淡的冷意,都说这姜是老的辣,还真是不错。

    宫云霜这一句话,是一语双关,即是敲打了温雪心,又是点明了她的意图。

    宫老夫人这才叫得上是上层次的手段。

    温雪心缺少帮扶,派晚然去扶一把,这是让这个聪慧的嫡长女赵晚然多提点着她母亲,让温雪心收笼了心思,不要多作那不合适的事,把心思动到自己儿子身上,更不要失了她嫡母的身份。

    真正是可惜了,她这一番心意了,这天可是不随人愿,自她夏半黎入了这个世,这上天,就只能从一个愿,那就是她夏半黎。

    半黎笑眼看着昭奇,抬起一只手,摸着昭奇的头,昭奇脸上一红,向着旁边让了一让,没能全躲开半黎的手,也就不再躲闪,随着半黎去了。

    十岁的少年,顶着个童子髻,还未曾束发,红彤彤的苹果脸上,晶莹清澈的双目,着实是又萌又可爱,在这个头角峥嵘的年纪,本该还是天真纯善的孩子,偏生在这侯门之家,若是只知道读书习武,没有心机,那就是白废了这个慧根了。

    这个普渡众生的人,她就当了吧。

    夏半黎笑吟吟的对昭奇说道:

    “昭奇,你有没有进学读书呢?姐姐考你一句,怎么样?”

    昭奇抬起圆圆的眼睛,这个姐姐很有些奇怪,出身虽是戏子,却原来是个能文能武的吗?

    因着刚才在教场的一事,昭奇对半黎心存好感,他还小,未多接触这内宅的争斗,远未查觉出现在这微妙的气氛,本着世家子弟的礼仪,恭敬的说道,

    “请姐姐提问?”

    半黎抬起眼,看向了一边正一眼奇怪看着她们的赵元隽及赵东泰父女俩,清脆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说道: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昭奇弟弟,你可知道这一话出自什么哪里?”

    说完这一句话,她眼眸一瞟似有似无的,若有所指,似笑非笑。

    温雪心心中一突,圆润的指甲尖狠狠掐入了正扶住她的赵晚然的掌心,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知道人,全都弄死了,她一个十五岁的丫头会知道什么,不怕!不能自己吓自己,乱了分寸。

    赵晚然只觉着掌心一阵剧痛,眼眸一凛,目光落在了母亲脸上,温雪心的失态就是一个警钟重重的回响在她的心头,这个时侯谁沉不住气可就是输了。

    赵晚然脸色不变,大家嫡小姐的风范,扶稳了温雪心的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温雪心垂下了眼敛,稳住了心神,心中暗暗骂着,险些又着了这个小贱人的计儿,自乱阵脚,哼,以后有的是机会抓她的痛脚!这个丫头不除不行!

    宫云霜扶着夏半黎上前一步走着,慈眉善目的说:“行了,咱们走吧,你这一路坐船坐车的也是累了,如意丫头也是受了伤,咱们这就先去看看她的伤,回头你也早点休息一下,今就先这样吧,其他的明儿再说。”

    “是,祖母。”夏半黎温顺地扶着她的手,浅笑着向着前面走着,没有一丝不乐意的表情,只她眼角一道精光不着痕迹的遮下。

    呵呵,想就这么息事宁人?真当她夏半黎是个泥扭没脾气的,被打了也不吭声嘛,她的手段还没开始用呢。

    宫老夫人,真是不好愿思了,你即是心里没有我这个孙女儿,一心只护着你那正经的儿媳妇和孙女们,那也就不要怪我眼里没你这个老夫人。

    她夏半黎作人对事儿,向来就一个准则。你只给我个面子情,那我就只给你个眼角事儿,你弄伤我一滴血,我让你掉半斤肉,你抓花了这一层面子,我就弄瞎了这一双狗眼。今天这事,这才刚开始呢

    夏半黎听话乖巧的的姿态,取悦了老夫人宫云霜,她拍了拍她的手,满意的跟着赵家二父子向着后院里走去。

    如意被送到了梨花阁,这是刚刚吩咐下来给夏半黎的住处,一进院门,就是一地的梨花香,白白的梨花蕊儿迎风摇曳着,清香。

    “嗯,这院子不错,雪心你安排的很好。”宫云霜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温雪心一眼。

    “哪里,呵,母亲你过奖了,半黎母亲早逝,她又受了这么多苦,看这身子单薄的,正是应该调养着,咱们府里往来人员糟杂,难道这里正好清静,也不会打挠她休养。”温雪心笑着说着,大度体贴。

    “谢谢大夫人了,这里我很喜欢。”半黎浅浅一笑,眉眼是欢喜无限,扫视了一眼四周,像是极喜欢这里的样子,喜不自胜。

    温雪心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冷哼着,呸!真是个贱胚子,给你个院子也看不出来好坏,一个贱丫头罢了,能住进这种大院子,心里自是乐开了花了吧,这以后有你受苦的!

    半黎转回眉眼,敛住心里的嘲笑,扶着宫云霜进了大堂转身,这温雪心真当她是没心的木偶吗?由着她扯线戏耍?

    梨花香味最是浓郁,白色的梨花瓣瓣落到地上,二层的楼阁边,后面还连着个水榭,景色怡人。

    半黎扶着宫老夫人浅笑着向里走,这个院子看着大方宽敞,景色幽静,可是一来安排府中最偏僻的地方,与赵元隽、赵东泰离得就远,往来人员也不多,真是个理想藏污纳垢的场所,温雪心要作什么动作也不易被人察觉。

    二来,呵呵,半黎的目光在不远处的梨花树上扫了几眼,温婉的笑着,如果她没闻错的话,这梨树下可是埋了好东西呢。

    温雪心为了照顾她,真花了心思了,‘一品红’都用出来了!当年的夏青莲,原是就是这么死的呀,唉,这温雪心真是一条七步蛇的心思呢。

    打蛇最是该打七寸,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跟她玩!

老夫人是废油灯!

    打蛇最是该打七寸,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跟她玩!

    倒是宫老夫人,还真是个心思深的,说是她的祖母呢,她怎会看不出来温雪心的这一番心思,唉,这人呀心思就是偏的,居然就这么由着温雪心来作这事了。

    说到心里去,这一位双侯之家的显贵夫人,在内心里,也是看不上她娘的这种戏子出身的吧,那就更加的看不上她了,根本就是把她当成镇国公府的耻辱吧,唉,即这样着,那她们就走着瞧吧。

    半黎扶着宫老夫人进了内室,浅浅的笑着,如梨花的皎白,本想着看着这具身体血脉的份上,给她们一个薄脸,她们非得不识相,她也没办法。

    牛不喝水还能硬按头吗?这天可是从来不从人愿呢,呵呵。

    进了门,赵东泰与赵元隽就是在大厅里坐了下来,他们是男子,不方便进闺阁,能来到这看一个丫头的伤,也是给足了简王爷的面子了。

    宫老夫人进来后,自重着身份,也不会去给一个丫头嘘寒问暖,寻医问药,来这一次,己是给足了面子了,她跟着坐在了一侧,其他几位夫人们也分别坐了下来。

    赵元隽庆急匆匆领了大夫进来,赵元隽挥了挥手,大夫拱手行了个礼,由其他的丫环引着进了后厢房。

    半黎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担心说,“祖父,父亲,我也进去看看。”

    “好。”赵东泰搂着胡须,点了点头。

    半黎转了个身,向着厢房里走去,进去没半刻,突然间,她大叫了一声,“啊如意,你,你,这是怎么了!祖母,祖母”

    赵东泰本是闲事平静的坐在圈椅子上,听到她这一声惊慌的大喊,腾地一声绷不住脸上的神色,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直看着那。

    如意那丫头不会是挺不过去,就这样死了吧?

    虽说她只是个丫头,又是教场上失手,可是这传出去,镇国公府与简王爷府就结了大怨了,而且,镇国公府亲手棍杀了丫头?这样的流言传出去,不体恤下人是不慈,不尊简王爷是不敬,治家无方是不齐,放任伤人是不仁,四项全占齐了,他这面子往哪里放?

    “怎么回事?半黎怎么这么惊慌失措的大叫?夫人,你也快进去看看。”赵东泰看了一眼宫云霜,厉声吩咐道。

    “好。”宫云霜脸上也带了惊疑,站起身来,向着屋里走去,一边的温雪心忙上前一步,就想扶着宫老夫人一起跟了进去,晚晴和晚然还有其他人也想跟去都站了起来,赵东泰脸带着烦燥,瞪了她们一眼说:“你们都进去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都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坐着!不想坐着的,就滚回自己屋里去!”

    赵东泰向来老成稳重,这么大怒于色,吼出声来,还真是第一次,屋里的人心头同时一凛,晚然向着晚晴使了个眼色,又拉了一拉僵站着,一脸青白的温雪心,提醒她不要犯了赵东泰的忌。

    温雪心忍下心头的憋屈,面色恢复正常,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退到一边坐下,其他人也是同样识相的坐了下来。

    “父亲,你不必担心,如意不会有事的。”

    赵元隽说完这一句,也是脸上带着焦虑,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惊吓得脸色全变的赵昭奇。

    “哼,都是你这个逆子闯出来的祸。”

    赵昭奇不敢说话,面上惴惴的,张望着厢房的方向,恨不得自己也能进去看一眼,到底他现在还小,第一次出手就伤人致命,出了这种事,他比任何人还更慌乱。

    “怎么回事!”赵东泰也是看着厢房的方向,皱着眉头,“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个人报信!”

    大室里没有人敢应话,刚刚赵东泰的发怒,都是亲耳听到亲眼见到,谁也不敢这个时侯再上去惹他心烦。

    赵元隽也是心烦,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一双眼睛焦虑的看着厢房门口,若不是碍于男女有别,他现在就冲进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了。

    所有人都绷着神经一齐看向厢房门前,一时也没空管得上他,倒是七姨娘咬着红唇,怯生生带着小心翼翼的站起身,顶着一厅人的目光,走到赵元隽身边,替他顺了顺气,按着他背上几个穴位,柔声劝慰着说:

    “爷,你先顺顺气,你这身上余毒还没清,不能动气。有大夫在里面诊治着呢,半黎的医术你也信得过的,如意那丫头又是个有福相的,不会有事的。”

    “嗯。”赵元隽脸上缓了一缓,背上被她这么一按,胸口一直闷着的气也舒爽了一些,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心中宽慰,拍了拍她的手。

    到底还是小老婆贴心,在这个时刻,明知老爷发了火,还是担心他身体,来开导他,赵元隽对七姨娘的好感又提了一层,基本上原有的那一些不快,也都给忘到了脑后。

    温雪心咬着牙,心头一阵怒火,不落痕迹的绞着手帕,小翠这个贱人,真是要跟她做对了!去了一躺江南,就以为她上了台面了吗!当着她的面,也敢勾搭老爷!

    我呸!看她以后怎么收拾这个狐媚子!

    “老爷,如意再如何出身,也就是个丫头,不比您身子贵重,这里有我们就行了,这一路辛苦,你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温雪心带着忧虑,关切的看向赵元隽。

    她刚说完这一句,赵元隽还没来得及回答,从厢房中又传出一声惊叫,这一次是宫老夫人,“这这这怎么吐了这么多的血,大夫,你快给她扎针开药呀!”

    大堂中的人又是脸色大变,赵东泰腾地站起身来,在大厅中急走了二步,像是想冲进厢房,到底是想着冲进去不方便,这又急急顿住了脚。

    他转过身来,背负着双手在堂中来回的走着,一脸怒色,正听了温雪心那个话,心头更是火起,“无知的蠢妇!你懂什么!说得这是什么话!”

    温雪心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这么一骂,脸色立变,青白交错,一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下头,两只手绞着帕子快要绞烂了。

    进门这么多年,什么时侯她也是被尊着敬着,哪时受过这等委屈,这该死的夏半黎,真是她的丧门星!

    赵东泰骂完这一句,目光正好又落到了赵昭奇身上,温雪心那个内闱妇人懂什么!赵昭奇是他唯一的嫡孙,担负着镇国公府的传承,现在刚要成年做出一番成绩时,却与简王爷府出了这等嫌隙,他以后的前途可就是有碍了。

    厢房中,如意刚刚吐了一摊的血,直是全喷到了刚进屋的宫云霜身上,宫老夫人一时不察,惊吓到了,刚刚这才惊叫出了声。

    这一声叫出来,自己也觉着不对,忙住了口,耳听着外面赵东泰发火的声音,心头也着了急,皱着眉头看了看就要上脸如金纸,气若游丝的,问夏半黎:“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吐了这么多血,刚刚在教场上时,不是看着还好吗?”

    半黎恭敬的抬起头,温顺地看着宫老夫人,眼角还带着泪痕,红着眶说:“祖母,如意伤了内腑,刚刚从教场往回抬,又移了位,这才吐了这么多血,祖母,这怎么办才好,怎么办好才,我,我”说到这,她捂着手帕,呜呜的哭了起来。

    “是这样吗?”宫老夫人眼一凝,转头看向床边的大夫,对半黎的话多少带了些疑惑。

    “是,这一位姑娘血脉不畅,伤了心脉,又经过颠簸,唉,这条命,在下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什么?!”宫老夫人眼带惊诧,看向床上的如意,前一刻还活泼健康的少女,不过是被打了一下,怎么就快死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是要处理不好,可就是与简王府结下大仇了呀。

    “救她!不论花多少珍贵的药材,一定要救活了她!”宫老夫当机立断,眼带果断的说。

乱传话!打死你!

    “救她!不论花多少珍贵的药材,一定要救活了她!”宫老夫当机立断,眼带果断的说。

    夏半黎捂着眼圈,低敛的眼睫遮住眼中那一道嘲讽,她呜呜的哭着,坐在床边,拉着如意的手,作出六神无主的样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简王爷,都怪我不好,我该替她挡了这一下的,呜呜,打死了我事少,可是,伤了如意,怎么跟简王府交待呀呜呜”

    宫云霜脸上也是变了色,给她这一哭,心里更是慌乱,正要说她一句,让她冷静些,突然间听到外面又是传来的赵赵东泰的吼声:

    “昭奇!”

    赵东泰一声大吼,把赵昭奇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说:“祖父,是孙儿冲动,听信下人的谣言,这才导致了这一番祸事。连累了镇国公府,请祖父责罚。”

    赵东泰重重一拍桌子,怒瞪着他说:“说,是谁跑在你跟前胡说八道,挑拨的是非!”

    “是赵顺。”赵昭奇也没护着底下的奴才,如实说出来,一脸坦然的看向赵东泰。

    “来人!把赵顺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打死了算完。”赵东泰踹到了脚角上,一脸的怒色,自家的奴才无事生非,打死了也活该,正好也能给简王爷一个交待了,赵东泰一点也没留情,开口就是一百板子,明显就是要打死赵顺的架式。

    赵顺腿发着颤,一遛烟从角落里窜出来,苦着一张脸,卟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国公爷,饶命呀!我,我,我是在大堂里听了大夫人的话这才去通知少爷的!我冤枉呀!”

    “闭嘴!赵顺,你也是府的老人,自己犯了口舌之错,不想着悔改,居然还敢污陷大夫人!”晚然清脆的出声,一口打断了赵顺的话。

    温雪心一言不发,仰着头,雍容大度的坐在那里,一幅贵夫人的作派,只那眼里一道厉色闪过。

    赵顺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脸如土色,再也不敢多说,他还能说什么,到了这一步,他也看出来了,他这是让大夫人当成枪使了,现在用完了,就往一边一丢,再也不理会他的死活。

    作人奴才的,有跟着主子风光的时侯,就有替主子背坑灾的进侯。

    “老太爷,奴才不怨谁,只求国公爷看在我在府中十年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命吧”赵顺卟卟的用力在地上磕着头,眼泪鼻涕一地。

    赵东泰气了个仰倒,狠狠的白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到了这一步,奴才不怨,他还能怨谁!只能怨自己这个不成嚣的儿子,瞧瞧这后院里,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来人呀!没听到国公爷的话吗?还不把这个背主挑事的奴才,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温雪心沉着心神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到了这个地步,她更不能退让半步,否则更是让这全府里的人看了笑话了。

    一堂的人都低着头,一声话不敢说,赵昭奇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这个时侯,心里才有些明白,原来自己儿个,也是娘亲当了枪使了。

    赵昭奇小小年纪,第一次感觉着心寒,他心目中慈眉善目,雍容华贵的母亲,原来也是个眼见着人命不眨眼的,他忍不住背上一层冷气。

    宫云霜沉着脸,惊疑不定的目光扫着床上的如意,还有那一个还在哭着的夏半黎,这事儿真是巧合?还是这小丫头有意布的局?

    温雪心是她的媳妇,更是她最疼爱的嫡孙的母亲,若是她在外面,还真不能作事不理,可是这丫头却把她给‘惊’了进来,到了这一刻,她知道了如意生死未卜,更是要对着简王府总要有个交待,她不能就这样出去开口为温雪心开脱。

    一环又一环,到底是这丫头有意,还是无意?

    本是奄奄一息的如意张开眼眸,无力的看了一眼,“小姐,如意怕是不成了,有付王爷所托,不能再照顾小姐了,等我死了,就把我送回王爷去吧,让林福再换一个伶俐的丫头来照顾小姐”

    如意手一软,眼一合,晕死过去,从嘴角流下一道血,直沾惹了如雪的棉被。

    “如意”夏半黎凄楚的一叫,眼泪如珠一样从眼中流下来,扑到如意身上,用力的推着她的身体,用背挡着屋里所有人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捏着指尖的金针,在如意身上连续扎了几针。

    她呜呜的大哭:无声无息的收好金针,哭得不能自己,抽抽噎噎的样子随时要断气一样:“如意你不能有事,不能丢下我不管,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思慕亲爹不该想孝顺着祖父母不该进了镇国公府更不该得了简王爷的宠护带了你一起进府呜”

    夏半黎眼一翻,面色惨白,像是承受不住一样,拉着如意的手,软软的晕倒在她的身上,这远远的一看,倒像是两个人

    大夫吓得脸色一变,忙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闹什么!

    宫云霜气得白了脸,好好的怎么就闹成这样!

    听听夏半黎这一句句话,这都是在抽她的老脸了,偏偏,她现在还有火没处发作,真是憋成内伤了,几十年顺风顺水走过来,她都没受过这样的憋屈。

    难不成,这夏半黎的命真是与这镇国公府相克还是怎么的?刚进府就出了这种事!

    “大夫,如意她怎么样了?半黎呢,她又是怎么了?还请你如实相靠,不要有一丝隐瞒。”宫云霜稳住心神,眼带着精光,沉声问。

    最好这孩子不是在耍什么花招,她虽说不喜欢,她的出身,还不喜出一这种有辱镇国公府的事,但半黎好歹也是她孙女,又得了简清王青眼,若是老实本份的呆着,镇国公府多养一个人也是无所谓,女孩子过几年嫁出去了,也是府中的助力。

    可是若是半黎心机如此深沉,不安安份份的作她的小姐,竟在她眼前耍这花招,就别怪她容不得这个孙女了!

    大夫一脸苦涩,对上宫老夫人凌厉的目光,自然是看出来宫云霜的猜忌和防备。

    他还想叫屈呢,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儿,他是一个大夫,济世为怀,治病行医,可今儿居然亲眼见证了这侯门里的算计阴私,他才倒了霉了呢。

    “老夫人,如意姑娘,这是受了内伤重创,晕过去了,我己经给她扎了针,开了药方,在下医术粗浅,无能为力,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至于这位小姐,只是心急气血不调,一时晕过去了,醒过来,吃一付调养的药就没事儿的。”

    宫老爷人脸色变了几变,在同时晕过去的夏半藜与如意间打了个转,看来这事还真是无意的,不是这小丫头在耍心机,只是怎么会这么巧呢?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耳听着外面的形势又有变化了。

    啪!

    地上一个杯子碎成了碎片,赵元隽脸如铁青一把丢出杯子,就捂着胸口猛咳,一旁的七姨娘忙把给他顺着气,在他耳边温柔劝着:“老爷,你的身子不好,不能动气!昭奇是个孩子,不懂事一时想岔了,一个奴才又是嘴啐的,不能信以为真。你快消消火,气出病根来可怎么办泥,这一家老少全靠着你呢。”

    赵元隽心头一宽,七姨娘这几句话正是说到他心里头去了,原是对她还有一分半分的嫌隙,这一下也全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小翠,你说得对,爷不气,爷不能让一个奴才气出病来。”

    说完这一句,他对着“来人!这府里的奴才都聋了吗?还不快把这个奴才拖下去打一百大板!给我打!重重的打!这让全府上上下下的下人都去看着,看谁以后还敢乱传闲话!”

    到了这时侯,除了老夫人宫云霜还能说上一句话,其他人还有谁能再说上话,可现在老夫人还在厢房里头,没出来呢!

送你进佛堂祈福!

    赵庆余一挥手,很快的上来几个粗壮的护院压着还在叫饶的赵顺拖了下去,一路的凄厉叫声,这一屋的奴才个个脸色大变,全低了头,一声不敢吭。

    赵元隽这哪是打赵顺的屁股,这纯粹是在打温雪心的脸了。

    到了这一步,这满府上下,谁还看不出来,赵元隽这是借机在向大夫人诉说不满,只是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还有嫡子昭奇的份上,这才没明面上发作出来,可这满府谁又不是个人精,赵元隽这算不上的多有技巧的处处理方式,谁还看不出来呢。

    赵晚晴拉了拉温雪心的衣角,不动声色的写了一个字:忍。

    本是僵着脸,眼中带忿的温雪心,强自又忍了下来,面不改色的看向了厢房的方向,这个羞辱,她记住了,早晚要在夏半黎那个小贱人身上讨要回来!

    几个姨娘低敛的眼中带上了半分幸灾乐祸的表情,全都低着头,不作声,今儿还真是大开了眼界了,大夫人这么多年在府中作威作福,她们也是明争暗斗着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大夫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这真是活该呀!

    几位姨娘心思都各转了几转,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厢房里,到这个时侯,她们自是看了出来,这一位新进府中的戏子夏半黎,可是在全府上下唱了一出好戏呀,从进府门开始,这巴掌就明目张胆的向着大夫人脸上扇,可真不是个好摆布的主儿。

    用赵顺当了替罪羊,赵东泰脸色也不好看,只盯着厢房不放,背负着手,来回走了几步,两眼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厢房,那神色间,倒是像里面正生孩子,他就是那一位心急要抱儿子的爹,焦急反辗的神色,一模一样,只怕当初宫云霜为他生子时,他也没这么心焦过。

    大堂的气氛过来越急切,七姨娘细心的服伺着赵元隽,两目低敛,一心一意,半点没往别处瞧,只把一腔心思都放在赵元隽身上。

    七姨娘算看明白了,这个夏半黎手段了得,大夫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还是老实的听话,作个牵线木偶吧,夏半黎也不也说了嘛,一定会让她与那个大夫人平起平坐!

    在这侯门大户里,她唯一可指望的就是赵元隽,得了他的心,占了他的宠,服伺好他的人,她只要搂着自己的小五儿看戏就成了,镇国公府进了个名角了,以后这戏儿少不了,收拾大夫人的事儿,不用她多想了,作好宠妾的本份就成。

    在赵东泰望穿秋火的等侯中,宫云霜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厢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

    大夫五十多岁,满头的汗,不时的拿着袖子擦着,走到赵国公面前时,行了一礼说:“见过国公爷。”

    这大夫叫孙士仲,也是常来常往的,他本也是宫中太医,后辞了官,开了一家医馆济世堂,在京中极为有威望,医术在京中也是数得上的,平日府里有个大病小病也都常找他来看。

    赵东泰一伸手扶起他,没有怠慢,示意他起来,着急地说:“孙大夫,里面那位姑娘的病怎么样?”

    赵东泰匆匆看了一眼老妻,瞧着宫云霜面色不好,他心头先就是打了个突。

    孙仕仲作了揖,说,“国公爷,里面那位如意姑娘的病,在下己是尽了力,现在只能听天命了,若是她能坚持过今晚,那就还有救,或是不成,就只能是给她准备后事了。”

    “什么?这么严重?”赵东泰腾得瞪圆了眼睛,手中一握成拳,青筋毕露。

    “唉,虽说较量武艺,动起手来拳脚无眼,可她一个弱质姑娘,你府上怎么下这么重的手?说一句透底的,那姑娘就算是醒了,病根也落下了,以后干不得重活了,一年四季,这药是离不了口了,若是好好养着,估计着,能活到四十岁就不错了。”孙仕仲医者为怀,满眼叹息,连连摇头。

    “老夫知道了,有劳孙大夫跑了这一趟,镇国公府记下这个人情了,庆余,替老夫送送孙大夫。”赵东泰眼带愧意,满脸凝重,双手抱拳,向着孙仕仲客气地道了一声谢。

    “不敢,不敢。”孙仕仲提着医箱,客气了两声谢,转身跟着赵庆余走了出去,边走着连摇着头,还在惋息着:“怎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呢,唉唉”

    一厅的人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喘,眼中亲着各色的眼色。

    赵昭奇红着眼眶,跪在赵东泰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说:“都是昭奇犯下的大过,昭奇愿承认罚责。”

    “起来吧,这事也不全怪你,是我出手重了些”赵东泰眼带懊悔,叹了口气,拉起赵昭奇,记得当时出手时,他留了三分劲力,怎么就把如意打得这么重,再见到简王爷时,可真是欠了个大人情了。

    “不,求祖父责罚。”昭奇坚持不动,仍是跪在原地,一双清亮的眼睛含着泪光。

    赵东泰摸了摸他的头,眼带欣慰:“好孩子,这样吧,这一个月的功课加倍,另处,每日射箭五百支,等你半黎姐姐醒了,你亲自去向她请罪。”

    “是,祖父。”赵昭奇恭敬的应了一声。

    “对了,半黎呢?怎么不见她出来?”赵东泰顿了一顿,抬头看向宫老夫人。

    宫云霜叹口气,坐到他一侧的圈椅上,面带不忍说:“她伤心的太过,晕过去了,我让丫头们扶她回房休息,就让她在多调养几天,我己经交待了丫头,小心伺侯着。”

    “晕过去了?”赵东泰一惊,腾地又站起来,己是伤了一个如意,不能再折了一个,要不然与简王爷就真是结下大仇了,“她怎么样?有没有让孙大夫给她看一看。”

    “己经看过了,说是不要紧,休息一下,再调养几天就好了。”宫云霜说。

    “噢”赵东泰点了点头,一边的赵元隽也缓了口气,松下紧绷的神色,回过神来,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七姨娘,心头更是一松,小声的提醒说:

    “老爷,半黎在外面漂泊多年,这身子也弱,她这一次伤心过度,还是要小心调养才好。她身边就只一个如意丫头,现在也病着,我身边的柳妈跟着我的时间也久了,又是老人,办事周全,让她先来照顾半黎几天吧。”

    七姨娘敛了敛眉,她才不信,夏半黎会出什么事儿。

    这一出戏,里面一定另有内情,看似是夏半黎吃了亏,实质上是扒了大夫人一层皮,指不定等会还要再挨板子呢,她就坐等着看好戏吧。

    赵元隽缓过神来,点了点头,欣慰的说:“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转过头来第一眼正看到漫不关心的温雪心,心头又是一怒,“雪心,你这几日就去佛堂念佛吧,给如意祈福,保她过了这一个难关!”

    温雪心不敢置信,抬起头上,直迎上他的眼,几十年夫妻,他今天竟为了一个野丫头,一再地让她没脸!

    什么?念佛祈福?那个如意也配?一个奴才秧子,能不能受起了这福气!

    “妻贤夫祸少。”赵东泰说了一句,站起身来,目色不善的看了一眼温雪心,这么些年来,他还真是没看出来,这个儿媳妇真是个不省心的糊涂人,瞧瞧这做得都是什么事儿。

    赵东泰皱着眉头,转过头对着宫云霜又交待了一句:

    “夫人,半黎那里你多关照一下,儿媳妇这几天要念佛祈福,这府中的事儿你也上点心,先挑几个灵伶的丫头给半黎。”

    说完这一句,他站起来一甩袖子,跺了跺脚就走了。

    赵东泰临去前那一句话,己是决定了宫云霜的出路,这佛堂她是不进也得进了,幸好,他就说了一句几天,没规定期限,一天也是几天,二天也是几天,这事情作个样子也过得去。

    温雪心脸上变了几变,还是沉下了心来,起来行了一礼说:“是我没管好府里的下人,连累得如意丫头受了伤,我心里也是难安,我愿去佛堂里给那孩子念经祈福。”

温家女,毒心妇!

    “是我没管好府里的下人,连累得如意丫头受了伤,我心里也是难安,我愿去佛堂里给那孩子念经祈福。”

    温雪心这低姿态一摆出来,倒是让赵元隽的脸色好了一些,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七姨娘关心的看了他一眼,说:“老爷,你吃药的时间快要到了,别误了你的伤。”

    “嗯。”

    赵元隽点点头,扶着七姨娘的手,站起来向着宫云霜说:“母亲,我先回去了,府中的事就劳烦母亲操心了。”

    “嗯,你放心去养,这府里有我。”宫云霜点了点头,满目慈祥,担心的看着他。

    “谢母亲。”赵元隽和七姨娘也走了。

    温雪心眼眸沉了一沉,拉着赵昭奇走到宫云霜身边,一幅听侯着责罚的样子。

    宫云霜看了一眼还站着的温雪心叹了一口气,转头又看看她身边乖巧的嫡孙,心里还是一软,说:

    “雪心,你去佛堂住上三天吧,三天以后这事儿也就结了,老爷忧心与简王爷的交情唉,这府中的奴才太不成话了,你过几日有了空闲把这府上的下人们都整治一遍。”

    说到这里,她一顿,也没说所谓的结,是指如意死了,还是如意活了,只‘说了一句与忧心与简亲王的交情’,这一句可是大有文章呀。

    “是。”温雪心拉着昭奇,行了一礼,低敛的眉心闪过一道精光,心满意足的一笑。

    任她夏半黎使出各种法宝,那又如何,孙猴子还能跑出如来佛的手指山吗,这个府中,她是当家夫人,是唯一嫡孙的生母,谁也别想压过她去!

    一场事件就这么低调的完结了,各人回了各人的院子,可这件事儿的余波还远未结束。

    温雪心带着晚晴三姐弟回了自己的院子,刚一坐下来,接过丫头们端来的茶,饮了一口,转过头就对照奇说:

    “昭奇,去写你的功课,回头拿来给我看,要是写得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温雪心狠瞪了他一眼,那一眼中的冷意,远不似是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温柔。

    赵昭奇心头一跳,虽是个孩子可直觉还是最灵敏的,总觉着母亲与他平日里看到的,再也不一样了,曾经高贵大度温柔雍容的母亲,似是再也回不来了。

    赵照奇低应了一声:“是。”转过身,低着头闷闷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边一定不吭声的晚然,挥了挥手,对屋中的几个丫头说:“你们都下去吧,母亲身子骨不好,要休息一下,你们看着院子,不要让别人进来。”

    “是。”

    丫环们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一时间,屋中只余下她们母女三人。

    “母亲,你真的要进佛堂吗?”晚晴沉不住气,脸上的温婉再也装不出来,气忿忿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扭着身子看着温雪心。

    “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而且还要诚心诚意的念佛经,早晚为那个贱丫头祈福,要让这府中所有人都看到,母亲的宽容和忍让。”晚然坐在别一边,面不改色,悠适的喝着手中茶。

    “大姐,你也糊涂了?咱们就这么让那个戏子得逞,让这全府里的人看笑话!”

    晚晴气呼呼的说,她也是一直在忍着,心头的怒火一节一切的升着,为了温雪心,还要充当着谋士的角色,关键时刻拉着她,不让她冲动坏事,可是忍到现在,她都快忍出猴头磨菇来了!

    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夏半黎那个贱丫头,她真想着一巴掌抓花她的脸,丢进臭水沟里发臭去!

    “忍!温家女人不是容易打发的。你忘了外公的教导了?能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就人所不能成就之事!”晚然不悦地看了一眼自家沉不住气的小妹。

    晚晴胸前起起伏伏,脸气得发红,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更见艳丽,“我忍不下去了!真是气死我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胚子,还敢在我们面前耀舞扬威。”

    “晚晴,你要改改你这个毛燥性子,我说过多少遍了,女人不只要学会刚强,更要学会什么时侯示弱,这样才能牢牢的抓住男人的心。”晚然沉着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半刻后,晚晴终是沉下心来,恨恨的一拍桌子,凝着眉说:“好!我忍着!那个贱丫头,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从哪来,滚回哪去!死去那阴曹地府,给阎王爷唱寿戏去!”

    “不错。”温雪心点了点头,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女儿们,你们被教导的很好,比我都强,我为你们引以为傲,那个夏半黎算什么?别看她现在风头正劲,过不了两天,就是芦苇草,有她受的!哼!咱们示弱,不与她一别风头,等过了这一阵,这后院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是!她那个贱蹄子的娘,都弄死了,还怕她这个贱蹄子的丫头,呸,一个死人都不怕,还怕什么戏子,早晚送她们母女团聚去。”晚晴两只漂亮的凤目说,绽放出狠厉的光,整个人张扬着毒色的羽毛,美则美矣,毒辣攻心。

    “呵呵呵,就是这么回事儿。”温雪点点了点头,母女三人相视而笑。

    当天下午,温雪心就整理了几件衣服,进了佛堂,素衣素面,诚心诚意的跪在佛前,为着如意祈祷着,倒真是一幅观音慈面的表相,跪在菩萨前,她念念有词的祈祷着,全是骂不得夏半黎和那个如意全都去死呢,挫骨扬灰,不得善终,那眼眸中的狠厉,倒映着佛前的柱香一点一燃。

    温雪心冷哼一声,夏半黎那小丫头别以为自己赢了,梨香院中她都布置妥当了,她娘让她弄死了,正好,送她女儿去尽孝!

    她早该下手的,就是一念之差,让这个贱丫头占了便宜,多活了这十四年,哼,现在,一品红也该红了,不出三个月,那死丫头必定跟她那个死鬼娘一样,虚弱而死,以解她心头之气,贱人的女儿永远是贱种!

    梨花院中,半黎咯咯笑着,清脆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卧室,硬是让冷清的卧室中,添上一道春色。

    “别笑了,小姐,我可是个快死之人,别人家出丧都是大笑,你倒是还笑得出来呀?”如意嘟着嘴,屈膝做在床上,脸蛋上健康的红晕,只是在下眼皮处,还微有一丝丝的泛黑,整个人看着哪一有丝她口中‘快死之人’的样子。

    如意没好气地白了夏半黎一眼,自觉来以后,与她聊了这半天,又是年纪相仿的姑娘,刚刚经过同一场的劫难,两人的感情是突飞猛进,直接就成了闺密一样的好姐妹了。

    夏半黎笑眼如杏,来到这个世间以来,这还是她最轻松的一刻,完全没在意如意的臭脸。

    她倒是很喜欢如意这直来直去、快意恩仇的性格,抛开简太清那个狐狸不好,她与如意之间,还真是能作一对好姐妹了。

    “你没听说过吗?俗话说的好,男人之间的感情嘛:一铁是一起同过窗,二铁是一起扛过枪,三铁是一起嫖过娼,四铁是一起分过赃。我现在跟你呀,就是这四铁的关系,听们是铁姐们了。”

    “小姐,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的怪想法。我就是你的丫头,誓死保护你的周全,怎么敢跟你称姐妹。”如意忙摇着手说。

    夏半黎眨了眨眼,俏生生笑着说:“你叫我小姐,那就该听我的。说你是我的姐妹儿,你就是。除了以后我的男人,不能分给你,我的东西,你自凡是看上的,就跟我直说,我都分你。”

    如意心头感激,拉住她的手,“小姐你等我真好,谢谢你小姐。”

    夏半黎笑着一摇头,装出不乐意的样子:“又跟我生份了?”

    “小姐,我刚见你时,还以为你是个我特别冷漠的人呢,现在与你相处久了,才发现你是这么一个可亲的女孩子。”如意笑着说。

摊上大事了!

    “小姐,我刚见你时,还以为你是个我特别冷漠的人呢,现在与你相处久了,才发现你是这么一个可亲的女孩子。”如意笑着说。

    可亲?她可亲吗?夏半黎但笑不语,这丫头放下心防,才是个可亲的人儿呢,她夏半黎算计得从来就是人心,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办法。

    对付莫少梨就是用恩威并施收服,对付如意这个简王爷放在她身边的探子,自然是攻心为上。

    这就跟金针医人一样,刺骨三分,治人七分,刺骨十分,反害三分,世上病有千百种,什么样的病情用什么方法,己达到事情的最佳效果。

    “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半黎浅笑着问。

    如意活动活动筋骨,点点头说:“没事了,一点都没事儿了。啊,小姐,你这手医术真是太神奇了,我现在真是什么事也没有了。”

    “你也受苦了,今天吐了不少血。这镇国公府里的人参、当归这些补血气的上等药材可是不少,你就好好用吧。”

    “哈哈,”如意笑出声来,亮晶晶的眼睛作了个呕血的表情,“我今天对着那镇国公夫人吐血时,她可是吓坏了,呵呵,连京城闻名的孙大夫都给骗过去了,真以为我马上就要死一样。”

    “我用针封了你八个穴位,把你的武功制住,就是不想让镇国公看出你有武功,坏了这以后的事。又赶在她进来之前,把你的气海穴几个穴位一刺激,气血上涌,吐她一脸血都是少的。”夏半黎眨着眼睛,淡淡的说。

    “谢小姐。”如意收起脸上的笑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再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必谢我。我与简王爷有约,让你顺利进府,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害你受了这一点伤,也是必须的的过程。”

    “我明白。”如意恭敬的点了点头,想到自己今日入府经过的艰辛,对夏半黎更是钦佩加尊重。

    她是简王爷身边的亲信暗探,很清楚夏半黎作这件事是对她有多大的帮助,过了今天后,这镇国公府中,没有一个人会再对她有怀疑,赵东泰还会因为,对她以后的行事,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意,你休息一下,今晚上还要你去做一件小事儿。”夏半黎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窗前,看着这一院的梨花,淡淡一笑。

    “什么事?小姐尽管吩咐?”如意端正的坐好,就要下床来行礼。

    夏半黎止住了她的动作,笑看着院中梨花树,

    “这件事儿不大,却是非你走一躺不可。咱们家的大夫人在佛堂里为你祈福,你不亲自去感激一番怎么行?”

    “是!”如意点了点头,目中一道光芒闪过。

    “柳妈,你进来!”夏半黎扬声叫了一声。

    在门口守着的柳妈正在边作着针红活,边注意着院子周围的动静,听到她的叫唤,忙把手听活一收,利索的走了进去:

    “半黎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今晚上按我这一幅药方给老爷服药,老爷今天生了气,要消消火,让她明白,这火要消得快,一定要在三更之前。”

    “是。”

    “再向七姨娘说一句,过了今晚,她必定心愿得偿!”

    “是!”柳妈眼一亮,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小碎步的出一院门。

    夏半黎笑着转回了头,伸出一枝手,微风阵阵,几瓣皎白的梨花落在她的手心上,手如玉,梨花似雪,相得倒映,她似笑非笑的念着: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小姐,你怎么念这样的诗”如意涨红了脸,低下头。

    “如意你也听过?这诗可有意思吧,苏东坡八十岁时还娶了十八岁的新娘子,这才真是名士风流,千古传颂呢。”

    夏半黎看着满院子的梨花,一品红,今儿晚上要见血了呢,呵呵。

    半夜三更时分,镇国公府后院中,一道尖锐的凄厉叫得整个府里的人,都惊醒了,不明所以的跑出了各自的屋子,站在院中,看着彼此衣衫不整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我怎么听到有尖叫声?”

    “对呀对呀,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从佛堂那边传来的?”

    “佛堂不是大夫人在拜佛吗?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儿?”

    所有的下众围在一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小声的窃窃私语。

    “这是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大叫大嚷什么?”赵元隽一身怒气,从七姨娘的院子里走出来,身上的外袍衣衫还不整,领口少扣了一颗扣子,铁色铁青。

    他身后连,七娘娘匆匆的赶过来,身上只披着一件月牙白的披皮,密密的包着自己,手中拿着一件大毛披风站到赵元隽身边,把手中的披风给他套上,就着手,给他理了理衣扣,脸上还带着红潮,娇嗔的瞪了一眼赵元隽:“老爷,你这病还没好,夜里风又凉,怎么不等多穿一件衣服就出来了,再受了风这可怎么是好。”

    赵元隽呼吸一紧,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眼瞧着七姨娘垂下头那一脸的娇羞,给他理衣袍的胳膊,如玉如雪,肌凝滑腻,月牙白的披肩下,整个人像是月中的嫦娥仙子一样,似羞似恼,娇丽无双,立时就勾住了他的魂魄,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拉住她露出来的那一截手:

    “小翠,你这一次去了江南,回来后,这江南水乡,软语呢喃,最是出美女,你这可是越来越可人了,把老爷的魂儿都勾住了”

    “老爷,你又说么疯话呢,这里这么多人在呢。”七姨娘满脸通红,挣扎着要把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不依的抛了个娇嗔的眼神儿过去,更是把赵元隽勾得心神一荡。

    名士都名流,红袖添香,这才是佳话,赵元隽是个文人,更是个多情的人,七姨娘这一个眼神真把他勾得心动神摇的。

    他目光落在手中她的手臂上,从雪还白,比玉还润,握在手中像是泥鳅一样,抓不住一样的滑腻生香,今晚上的七姨娘真是特别的娇艳动人呀,赵元隽恨不得立时就把她拉回房,再亲热一番。

    “等着老爷我回房再收拾你。”

    七姨娘看着这一院的人都在,脸上红透了,白了一眼赵元隽,风情无限,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老爷,你还不放手,这姐妹们和一院的下手都在看着着,小翠是老爷的人,回了屋,还不是由着老爷摆布”

    说到这里,声音是越来越低,低垂的脸颊红似海棠盛放,美得娇艳勾魂。

    赵元隽哈哈大笑,心情大好,终于是放开了她一手,回过头来看着那一圈的下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皱着眉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从哪里传来的叫声?”

    “老爷,是佛堂那边传来的。”一个护院上前回了话。

    “佛堂?”赵元隽皱了皱眉,很是不高兴,佛堂那是供奉菩萨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半夜尖叫?这可不是吉兆。

    他皱着眉头说:“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还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护院应了一声,手一挥,正要带着人往佛堂那里去,突然间远远的从佛堂那边的方位,跑过来一个人,匆匆的脚步跑过来。

    “老爷老爷”

    听着声音熟悉,赵元隽诧异的抬过头看去,就着灯笼,勉强认出来是赵庆余,疑惑的问:“赵管事,你这是跑什么?这么着急?”

    赵庆余向来是跟着赵东泰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他,而且还是行事匆匆,脸上还带着焦急,这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赵余庆先是喘了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汗说,“老太爷请您去佛堂!那边出大事了!”

人死冤魂不灭!

    赵余庆先是喘了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汗说,“老太爷请您去佛堂!那边出大事了!”

    “什么?”赵元隽神色一凛,沉着脸问:“出了什么事?”

    赵余庆却像是有口难言一言,看了一眼赵元隽,张开口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整个人心神不属的样子。

    “你还不快说!”赵元隽着急的追问,气息一急,又是连着咳了几声。

    他一侧的七姨娘忙扶着他,拍了拍他的背,跟着说:“赵管家,你还不快说,你看老爷这都急成什么样了?”

    “是,是”赵余庆呐呐的说不出口,看着赵元隽脸色更加铁青,终于一咬牙说:“是大夫人,她,她撞鬼了!”

    “你说什么?!”赵元隽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居然在佛堂里撞鬼了?这不是诅咒自己的家中不干净吧?传出去,镇国公府还有脸见人吗?

    周围的下人们听到这个答复也是脸上全变了色,有些人还露出惧意,夜里的风更是大了,直吹进了骨头里,把人激出一阵的寒意。

    “走!带我去看看!”赵元隽脸色不善,黑着铁,一甩袖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向着佛堂走去。

    他这个夫人,以前觉着办事也大方,为人也端庄,很得他的尊敬,可是,今天她这是怎么了?真是撞了鬼了吗?办得事,一件比一件糊涂!

    七姨娘紧跟在赵元隽身后,向着佛堂走,从各院里走出来的几位姨娘,互相看一眼,也跟了上去,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眼色,真是又有好戏看了呀。

    从佛堂旁边,一道飞影快速闪过,在黑夜里穿行,飞身凌空,一身轻盈,如燕子穿梭一般,很快就消失在夜色。

    “呼”如意吐了一口气,飞快的关上厢房门,嘴角一道笑意。

    梨花院里,亮起一盏小灯,红映映的烛火,在仿琉璃的花藤云笼灯罩内,一点一点,精制又漂亮。

    “你回来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如意吓了一跳。

    她警备着回过身去一看,夏半黎跷着脚从在花厅里,微桔的灯花照在她脸上,人比烛光更娇俏,她手着一杯茶放在桌上,呶着嘴示意她坐下,一脸的似笑非笑。

    饮如意这才放下紧绷的神经,向上迎着说:“小姐,我回来了,你不声不息一出声,可把我吓死了。”

    这一句是陈述句,语气四平八稳,没有任何的迟疑顿结,如意脸色微红,胸前似有起伏,健康的红润,一点不见病态。

    “呵呵,你吓什么?这俗话说,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又不是作了什么亏心事儿,这么一说,倒像是有冤鬼报应在你身上一样。没听到外面正在喊冤鬼呢吧?这还不怕?”

    “噗”如意眼睛发亮,笑着笑在她一侧的椅子上,说:“小姐,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才真是亏心事作多了,撞上冤鬼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夏半黎没有接她的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如意忙收敛起玩笑的表情,正色的说:“事情都忙妥了,我在大夫人的佛堂里烧上了一柱你给我的香。”

    “好,那香前面一截都烧完了吗?”夏半黎谨慎的又问了一句。

    “烧完了,我亲眼瞧着整柱香烧完了这才回来的,那个大夫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突然间大喊大叫,那样子真是好笑极了。”如意咯咯的大笑着,一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大夫人,笑得不能自己。

    这人还真是不能做坏事,亏不能作专心事,这大夫人平日看着端庄娴惠,这一刻也就显了原形,真是跟那跳梁的小丑疯婆差不多了。

    夏半黎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奇怪!恶人都是怕鬼的,特别是作了坏事的人,更是怕阴私报应。对手若是人,她眼都不眨就敢杀,眼见人都让她弄死了,她倒是怕起那鬼来了。真是无胆的匪类。”

    “小姐,你给我的那一柱香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如意好奇的问,她是亲眼瞧见的,那一柱香明明与其他香看着没什么不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果,让那个城府老成的大夫人也犯了疯病。

    夏半黎瞟了她一眼,勾了勾手指,眼中染着一层奇幻的神彩:“那可是好东西,如意,你这三年的奉禄银子,也买不起一颗种子呢。”

    如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微冷的笑意,不敢再问,默默的听侯着她的吩咐,心头还在惊奇咋舌,老天!这到底是什么种子?居然这么了得?竟然能抵她三年的银子。她可是简亲王的亲信,奉禄最是优喔,一个月的银子能得上朝廷七品官了,可这一颗种子居然能这么贵!

    “这府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过去了吗?”半黎又问。

    “是。”如意忙站直了身子,想了一想路上见过的人和各院子的动静,又说:“老夫人还没过去,其他人都过去了,赵东泰是第一个到的,赵晚晴与赵晚然姐妹也到了,赵元隽刚刚起来,正在往那边赶。”

    “老夫人没过去?”半黎微一皱眉,老夫人要是不去,她这一出戏不就是少了一半的戏分吗?精彩度可要下降好几分呢。

    “小姐,要不,我去把老宫人引过去?”如意眼中闪过一道光,略一思索,出了一个主意。

    “让我先想一想。”夏半黎站起身,大厅中来回起了几步,桔色的光照着她半边似玉的脸颊,没有一丝瑕疵,像那佛堂里低敛收眉的菩萨,肃穆尊贵。

    如意大气都不敢喘,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对上夏半黎,她总有一种见了简王爷的感觉,这两人的气场太相像了,倒不是说两人的性格相像,而是说从骨子散发的气势,不怒自威,看你一眼,都像能看透人心一样。

    “赵昭奇呢?他怎么样?也赶过去了吗?”夏半黎突然顿住脚步,直视着如意问。

    如意提起精神,细想了想,肯定的说:“我回来时,看到赵昭奇的闻起院门己经关了,只有一个守夜的婆子,动静响的时侯,里面有人出来看了看,又安抚着赵昭奇睡下了。”

    “呵呵,那就好。”夏半黎淡定的坐了下来,端起那一杯茶又饮了一口,六安茶,最是凝心养神,这个时侯喝最好。

    夏半黎低敛的眉眼间闪过一道精光,冷冷一笑,赵晚然与赵晚晴过去了,好戏就开场了。如果,她们二人真是像她今日所见的那般有脑子,那么这一出戏也该更精彩了,她就在这坐等着人来。

    如意问那根一柱香里是什么?

    天竺火麻呗!

    夏半黎低笑一声,眉眼生辉,这乱葬岗里真是出精品,居然让她发现了一株天竺火麻,可见这人死冤魂不灭。

    天竺火麻具有强烈的迷幻效果,特别是她发现的这一株,长于乱葬岗那等阴寒之地,长期吸收了阴尸的毒气,呵呵,一颗种子可是顶得上万条冤魂。

    那一柱香中,前三分之一,用天竺火麻的种子汁泡过,晒干后,温花心在佛堂点了香柱,前三分之一烧尽后,无声无息,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那个女人却己是在天堂与地狱,转了一大圈了。

    院子里的一品红可是绝顶的好东西,这镇国公府的一门显贵,她还正好有兴趣试一试深浅呢。

    温雪心给她下一品红,她就回敬个天竺火麻,呵呵,就不知道,这一品红与天竺火麻一对上,是红得艳,还是火得辣,哼,比一比嘛,真金不怕火练嘛。

    夏半黎转过头,看向如意,冷声说:“你再去做一件事。”

    “小姐,你请吩咐。”如意恭敬的侯着。

    “你去整理一下,在院子里布置祭坛,再点上一柱香,呵呵,我今要遥拜明月祈福。”

撞鬼了?中邪了!

    “你去整理一下,在院子里布置祭坛,再点上一柱香,呵呵,我今要遥拜明月祈福。”

    如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仍是应了一声,出了门,忙活去了。

    夏半黎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古诗说,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今夜,这梨香院中,可是寂寞不了了,梨花满地迎客进!

    赵元隽赶到佛堂门外时,佛堂外己是聚了十几多个,人手一只火把,把佛堂照得极为火亮,一片肃穆,没有一点声响,脸上却是真跟见了鬼一样,古里古怪,从佛堂里传出一阵阵的压抑的凄厉叫声。

    赵元隽板又是皱紧了眉,脸色更是一黑,大步进了佛堂的门,正好看到大夫人温雪心抱着两条胳膊,像是见了鬼一样,满屋里乱窜,两眼无神,衣衫不整,大喊大叫着:

    “鬼!有鬼!冤鬼来了!”

    “你在干什么?!”赵元隽一声怒喝叫住她。她这个样子,口口声声喊着鬼,才真是成了鬼了呢!像什么样子呀!

    堂堂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正二品大官的嫡妻,却在这里高叫着冤鬼,哼,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这镇国公府造了多大的孽,才出了这桩事呢。

    赵元隽正看到赵东泰还在里屋,他忙走进去,向着赵东泰行了一礼:“爹,这种小事,打挠到你休息了!”

    “小事?你还敢说这是小事!镇国公府佛堂里都闹鬼了这能是小事吗?明日里,全朝廷都要传出来,我们镇国公府多行不义,杀巷太重,遭了阴私报应!你还敢说这是小事!”

    “爷,儿子说错了话,是儿子不好!”赵元隽脸带羞愧,行了一礼。

    “哼!这事件就交给你了,你的媳妇,你自己来问个明白!到底她是疯了!还是真作了亏心事,遭了报应!”

    赵东泰恨恨的一捶桌子,满面怒容,看一眼还在乱跑着,高喊着“冤鬼索命!鬼!有鬼呀!”的温雪心,心头怒火更盛。

    要不是看在昭奇的面子上,他现在就想把这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关起来,不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

    这到底是像什么样子!来拜个佛,还能遭了报应,真是说她多行不义,还是说他镇国公府冤鬼缠。

    今儿己是发生了如意这一件打人重伤的事儿,她还不知道息事宁人,低调行事,还在这里鬼哭狼嚎的,真是个没轻没重的蠢妇!

    “她这是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把她拉住!”

    “祖父、父亲,娘亲,她是吓到了。”

    赵晚然上前一步,匆匆的回复,平静温婉的脸上也呈现出焦急,一边回着赵元隽的话,一边不停的回头看着温雪心。

    今天她一赶来时,温雪心己是这个样子,好似是被鬼上身一样,完完全全给吓住了,六亲不认,只会满屋子乱跑,叫着冤鬼来了。

    不对!这事有蹊跷!

    赵晚然低敛着眼眉,心中快带转着心思,娘亲这明显就是被人吓到了,今晚的事,这么多人看到了,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落人口实了,难道不会传出冤魂报应这种话。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事推出去!

    赵晚然不动声色,给了赵晚晴一个眼色,赵晚晴接过眼色,微微点了点头,向着门边的二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阻住温雪心的路。

    赵晚晴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温雪心,放声大哭:“娘,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人暗害了你?你怎么连女儿也不认识了?”

    她愤怒的瞪着那二个看门的婆子说:“你们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给娘亲下了巫咒了,不然她怎么会突然间失了神智!快说!是谁在害我娘!”

    那两个婆子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连连下跪说:“二小姐,夫人被下了咒,这是有人要害夫人呀!”

    “你说什么?”赵元隽皱紧了眉头,目光闪过一道凌厉,一步走上前,站在两个婆子面前,满面怒火,吼道:“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晚然与晚晴互相对视一点,彼此互换了个眼神,默默的低下头低泣着,晚晴拿着手帕子不停的擦拭眼泪,拉着赵元隽的衣袖,向着赵元隽撒着娇说:

    “爷,你可要为娘和女儿们作主呀,这一定是有人串通一气,要害了娘和女儿还有弟弟,她们这是要把持我们镇国公府,不安好心呢!”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赵元隽身后的七姨,若有所指的样子,“哇”地一声哭出声,又低下了头。

    赵元隽心中还有疑惑,瞧了一眼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跟着,脑子里转了转,对这个女儿,他向来是信任有加,又是喜欢的疼入心里的,加上赵晚晴话里话外,还提到了他唯一的嫡子赵照奇。

    赵元隽心里倒真是起了疑惑,温雪心这一天下来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发了疯了?难道真有魔镇巫蛊之说?

    七姨娘心里一紧,暗骂着赵晚晴与赵晚然心机深,这就是想把她拖入这个局里,什么叫串通一气?那不就是一举把她和夏半黎拉成了堆,说她们两人要害她们夺权吗?

    七姨娘沉着气,低敛着眉头,上前一步,扶着赵元隽向着椅子上带,轻声细语的说:“老爷,你不要生气,这事肯定是有内情,你身子还没好,夜里天又凉,先坐下来,听这两个老婆子慢慢说完,再行发落也不迟,什么事情总能解决的,还是你的身体最重要了。”

    赵元隽心头一宽,看着七姨娘的眼神更加温柔,摸着她扶自己的手,温润柔嫩,像一块小白豆腐,淡淡的女人香气直袭到鼻间上,心头又是一荡,看着七姨娘的目光又是软了二分。

    赵元隽跟着七姨娘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正好落到了温雪心身上,眉头忍不住又是一皱。

    温雪心仍是一脸惊恐交加,脸色狰狞的变了色,完全不是平日所见的那温婉雍容的气度,倒像是个发了疯的母狗,呲牙大吼,喘着粗气,双目红赤,面孔涨紫,头发凌乱的遮在脸上,远远一看,真以为她就是个鬼呢。

    赵元隽心里先是对温雪心升起了一份不喜,这哪里还有一点二品夫人的样子,真是丢人!

    “快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赵元隽怒吼一声。

    一旁的赵晚然最是会察言观色,只听这一句就知道,赵元隽己是对温雪心生出不悦,她眼眸一闪,悄悄的抬起头来,对着二个婆子使了个眼色,睫毛一敛对着门外她的贴身丫环微一点头,又是低下了头。

    正站在门口的丫环不着痕迹的悄悄退了出去,层里那二个婆子争先恐后的跪下来,说:

    “老爷,这事真是犯了邪了!纯对是有小人作法,要害夫人!”

    “就是就是,夫人今日来了佛堂一直好好的,她还说要彻夜参佛祈,保如意平安无事,保镇国公府平平安安,可是到了二更时分时,夫人突然就犯了魔一样,大吼大叫,一直指着门外说,鬼,鬼,冤鬼”

    “是,是,夫人吓得立刻就失了神智了,然后就拿着东西开始乱丢,不认识人了,这无缘无故,还不是被小人作了法吗?!”

    “老婆,小的们句句属实呀,求老爷为大夫人作主!”

    “求老爷作主呀!”

    两个老婆子你一言我不语,把这件事前前后后说完,跪在地下,一个响头一个响头的磕头。

    赵元隽神色一敛,眉头结成个川字,看这两个老婆子也不像是说假话,难道这还是真的吗?赵元隽是文人,史书上对这魔镇之事记载的也不少,单说是汉武帝为了一个巫蛊之说杀了不少千人,连亲生儿子也给逼死了。这种鬼神之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却是最能给全族招灾祸。

布局陷害!

    赵晚情低泣着靠在赵晚然身边,遮在衣袖中的手指却是在她手中,写下一句:“如何?”

    赵晚然不动声色,勾着指甲在她手中写着:“祸水东引。”

    赵晚情眼中先是一道疑惑,皱头微皱,眼一亮,明白过来,低下头呜呜的低泣着。

    不错,现在正是要祸水东引!借势而为!

    赵元隽正疑惑着,赵晚然一脸泪水,盈盈抬头,跪在地上,抱着赵元隽的腿哭泣着说:“爷,你要为娘作主,为女儿和照奇作主呀。今天被害的是娘,只怕下一步,被害了的就是照奇和女儿了!”

    “来人!”他一声怒喝。

    从屋外走进护院主事,跪了一地。

    “查!给我把这屋里里里外外全查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到底有什么!”赵元隽冷着眼,从桌子上顺手拿起了一个杯子摔在地上,脸色铁青。

    “是!”地上跪地一地的人,全都应了一声,立刻就忙了起来。

    护院主管指挥着,里里外外的人全都开始搜查:

    “来人,守住佛堂,不许任何人靠近!再把这里里外外全搜一遍!不要放过一个地方!”

    护院们应了一声,一批在外面严防死守,一批进进出出开始搜查,每一个角落都找到了,连着香炉都倒出来,查过了里面的灰。

    赵元隽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胸前一起一伏,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动作,他倒是要看一看了,是谁敢给他们镇国公府生事!

    “报!”一个护院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物件,跪下来,说:“查到了!”

    “打开!我倒要看看这巫蛊是什么!”赵元隽冷哼一声,一旁的赵东泰脸色也一是沉,侧目看过来。

    布包一抖,二个白色的木偶娃娃掉在了地下,娃娃的身上还贴着两道符纸。

    赵元隽和赵东泰脸色同时一变,赵晚然眼眸一闪,低下头,呜呜的就哭了起来,一边的赵晚晴也是哭的泪珠子成串的掉落,抱着还在不停挣扎叫嚷的温雪心,哭着喊:“母亲,母亲到底是哪个歹人,要害你的性命呀!”

    “拿起来!给我看看!”赵东泰低吼一声。

    护卫忙把小人捡起来送上去,赵东泰拿在手中,看了看那二个木偶身上黄纸,脸色大变!怒吼:“这是谁作的!竟敢害我的孙子!给我查!”

    赵元隽脸色铁青,看了看他手中木偶,二个木偶上面都贴了符纸,上面写着的,分别是昭奇和温雪七的生辰八字。

    “祖父,父亲!母亲是这一府当家主母,昭奇又是嫡孙,一定有人眼红妒恨,着了别人的眼,所以才要害她们,求你们为娘和弟弟作主呀!”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待!”赵元隽怒极,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的老婆儿子给你下了咒术,这还不是。

    “昭奇呢?他怎么样?还不快去看看他!”赵东泰一叠连声的催促着,神色也变了,他自看到这个小木偶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个孙子。

    “是!爹,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他。”赵元隽脸色也是大变,唯一的儿子绝不能出了事!

    赵晚然低着的头,微微一转,看向门外她的大丫环秋月,秋月正站在门外,微微喘着气,眼中带着笃定,比了个手势。

    赵晚然脸色一凝,低敛下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赵晚晴,使了个眼色,微一点头,心头一松,事情都布置好了,危机就是转机,趁着这一个机会,把这个得了赵元隽宠爱的七姨娘还有夏半黎那个小贱人一起除掉!

    安排下今天这一计,步步心机,就是要彻底把夏半黎那只惹人厌的苍蝇拍死在墙上!

    赵晚晴很明白,赵昭奇是这全家的命根子,温雪心出了事,赵东泰、东元、宫云霜这三大巨头也会着急,可到底不是关乎心肝肉疼,隔着皮服痒痒罢了。

    可是,如果赵照奇出了事,那就完全不一样的。

    秋月是个机灵的,己是布置下这二个巫蛊的木偶娃娃,挑起了他们第一道火,再接下来就是把昭奇也作为受害者,直接把今晚这场大火烧到夏半黎身上,烧她个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赵晚晴仰起头来,一脸的忿忿,拉着赵元隽,眼角还带着泪珠,娇艳的脸颊,好似是雨后的海棠一般艳丽,“爹!我跟你一起去!弟弟不能有事!”

    赵元隽点点头,脸上一片浓厚的杀气,站起身来就要向佛堂外走。

    “这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宫云霜走了进来,带着疑惑看着佛堂内的混乱,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赵东泰让她不要动,他自己就出来了,宫云霜本以为也没什么大事,可等了这么久,也不见赵东泰回来,立时就知道不对劲,这也赶了过来。

    “母亲,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昭奇。”赵元隽不想吓到自己的娘亲,这才说了一句,眼带急色就要往外走。

    宫云霜目光一扫,正看到桌子上那二只木偶还有符纸,脸色立时就是大变,手指轻颤着,沉着声说:

    “等等!我也一起去!昭奇这孩子是我们赵家的唯一嫡孙,不能被那小人害了去!”

    正说着,冯婆子从外面冲了院子,被护院给拦住了,她放声大哭着:“让我进去!少爷出了事了!我要报给老太爷、大夫人作主!”

    “照奇出了什么事?快!让她进来!”赵东泰脸上全了色,腾地站起身来,看向门外。

    冯婆子给放了行,连哭连跑的冲进来,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老太爷,小少爷他突然犯了魔怔,又叫又闹,拿了把刀就冲出了房门,一会就跑得不见了!”

    “你说什么?”赵元隽也是,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一件又是一件冲过来,把他也给弄了。

    “照奇怎么会不见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让你们照顾少爷都照顾不好!他怎么会魔怔了!”宫云霜身形晃了晃,脸色发白,恨恨的瞪着。

    赵元隽站得跟宫云霜最近,忙把宫云霜扶到椅子上坐好,也是一脸怒色焦虑,他抬脚就向着冯老婆子踹过去,“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老婆子给踹翻在地,身上一阵剧痛,好不容易才翻身又跪下,她哆哆嗦嗦的说:“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这边传来尖叫声时,小少爷就发了狂,然后就魔怔了,小的们拉不住他,他就跑得不见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我的嫡亲孙子!”宫云霜向来慈眉善目的脸上,杀过一道凌厉的杀意,重重的拍着桌子,“快去找!他要是出一点事,我让你们所有人赔命!”

    “是!是!是!”下面的人全乱了套,所有人都向着外面院子里跑,又是兵荒马乱的开始去找赵照奇。

    赵晚情哭着就迎了上来,抱着宫云霜放声大哭说:“祖母,一定是有要害了我们,弟弟己经出了害了,生死未卜,祖母要给我们作主呀。”

    “放心!不管是谁,敢害了我们镇国公府的当家主子和小少爷,我绝饶不了他!”宫云霜冷着脸,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目光一扫直看向佛堂外的人。

    门外,赵晚然的大丫头秋月卟嗵一声脆在地上,“老太爷!老夫人!老爷!小的,小的知道这是谁干的!”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她身上。

    赵东泰面色冷疑,怒火上扬,拍了一下桌子,说:“说!”

    “奴婢今日下午听夫人的吩咐给小少爷送莲子粥时,正好看到,照奇少爷住的闻鸣院外面,有一个人影行迹可疑,一会向少爷屋里张望,一会又蹲下来埋头像在埋着什么东西,我当时也是奇怪,走过去想看清楚时,那人发现了我,行色匆匆快步就走了。”

重重毒局,抱团陷害!

    “怎么现在才说出来!快说!你说的人是谁!”赵元隽一腔怒火,咆哮着吼问,恨不得要把秋月当场就踹死,有人要害照奇,这个死丫头居然现在才说出来。

    秋月不敢抬头,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说:“奴才本来也没往别处想,只当是那人路过,好奇向着院子里多看了二眼,现在想起来,才觉着不对劲,不敢再隐瞒。”

    宫云霜在那边己是急得老眼泛红,捂着胸口怒骂:“还不快说!到底是谁要害我孙儿!”

    “是,是,是,是”她拖长了声音,像是有口不敢言的样子。

    “你还愣着干什么!是谁!”赵东泰急得两眼赤红,站起身来,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着急就踹人的习惯,他与赵元隽是一模一样,真可看出来是二父子了,可这力度可真不能同一而语了。

    赵元隽是文人,踹一脚,痛一痛也就过去了,最多是淤青个二三天,可赵东泰是武人,脚上功夫历害,这一脚又是气急之下,用了十分力气,直把秋月踹翻出了三四米,“哇”一声吐出一口血了,脸色白如金纸,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快说!那个人是谁。”

    秋月挣扎着跪在地上,声如蚊蚋:“是,是,梨香院的夏半黎小姐。”

    “你说什么?!”赵东泰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赵元隽脸上也是变了几变,满眼疑惑,两人对视一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啪!宫云霜满面老泪,哭着说:“原来是她!那丫头出身戏园,命本就是低贱,哪里受得起这泼天富贵。她说是要来孝顺我们,这是要来克死我们镇国公满门!”

    “夫人,你慎言!”赵东泰脸一疑,皱着眉转向宫云霜。

    宫云霜脸上全是泪:“老爷,这都什么时侯了,还慎言!半黎也是我的孙女,我也心疼她。可是你看看,自从她出现以后,元隽中了毒,温心进了佛堂,现在也疯魔了,我的照奇也中了魔怔,好好一个镇国公府这都闹成什么样了!名声威望全毁了!”

    “祖父,父亲,你们要为昭奇和母亲作主呀!”赵晚晴一把抱住赵元隽的腿,呜呜的哭着,泪珠儿成串的落下,这一幅海棠泣泪图,凄美得让人心生怜惜。

    赵晚晴也不抹去眼泪,就那样扬着头,看着赵元隽和赵东泰,泪珠儿晶莹似露,绽开在她艳如海棠的脸颊上。

    她一向知道自己美貌艳丽,就是因为她的容貌出众,极得赵元隽的喜欢,甚至比长姐赵晚然更得了一分宠,此刻,她是把自己的优势全部展现出来,一定要搏得赵元隽的怜爱。

    赵晚然低着头低泣着,眼泪也在落着,沾湿了衣襟,低敛的眼睫中闪过一道精光。

    虽然不知道母亲这是着了什么魔怔,但是正好!借此机会,把那个夏半黎彻底打压了,看她以后还嘣哒。

    一个小小的戏子之女,死在外面喂狗就是了,居然还赶攀上镇国公府,污了她们满门的高贵血统,真是不自量力!

    “走!去梨花院!”宫云霜坚毅的站起身,老眼上还挂着泪珠儿,伸出手扶着赵晚晴,眼上闪过冷意。

    只要一想自己的孙儿让那个戏子克到了,她就不能再忍下去,

    “半黎必须圈禁起来,严密控制,远远的送到别庄上去,有生之年,不能再让她再回来祸及到镇国公府。老爷,这一回不管她身后有谁撑腰,管他是简亲王,还是太上皇,我都不能容下她。我们镇国公府掌握着天下兵马,还怕谁!谁也不能拖累了我的嫡亲孙儿!”

    赵东泰脸色一变,还没开口再说,宫云霜己是站身起来,一脸的怒火,扶着赵晚情就向着外面走去:“晚晴,扶着祖母去梨香院!”

    “是,祖母。”赵晚晴敛了下眉,对着赵晚然快速的扫了一眼,互换了一个眼光。

    一旁的温雪心己是被制住了,动弹不得,可口中还在是高喊着“鬼有鬼呀冤鬼”

    宫云霜脸色变了又变,皱着眉说:“晚然,你在这里守着你母亲,不要让她乱喊,失了我们镇国公府的脸面。这事,她也是受害者,我会替她讨回公道。”

    “是,祖母。”赵晚然恭敬的应了一声,她本来就没打算跟着去,步这一番棋子就是要让自己置身事外,留一个大家闺秀,不与人结怨的的形象。

    一个戏子,值得她亲自去处置吗?还真给夏半黎脸呢。赵晚然低敛的眉眼,闪过一道不出所料的目光,她最了解自己的祖母了,在她心中,镇国公府排第一,赵东泰和赵元隽排第二,排第三的是赵昭奇。

    这位祖母看着慈眉善目,平日行事也是极有度量,可是她心高气傲着,压根也是看不起夏半黎戏子出身,不过是看在赵东泰和简王爷的份上接纳了她,现在夏半黎一损及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威望,作了她的孙子,那是谁的帐也不卖,心狠着呢。

    就算宫云霜事后查察着自己被利用了,可是以她的骄傲,绝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何况是为了那一个戏子一个的贱女人,只要今天把夏半黎打压了,温雪心和她们头上就顶了宫云霜这一把遮天大伞,以后永远没夏半黎的翻身之地。

    赵晚然一个冷笑,晚晴那丫头脾性毛燥让她出面就行了。宫云霜再想起今日之事时,也不会牵怒到她身上,温家的女儿不能都折在这一个事里,得罪了宫云霜。

    “等一等!秋月,你刚刚说得可是句句属实?”

    赵东泰脸色变了几变,目带锐利,看着秋月的目光,似一把敛一样刺过去,真把秋月看得低下头,冷汗直冒,精神重压之下,险险就露了相。

    在一旁的赵晚然眼一闪,秋月这丫头到底还是沉不气,若是在这时让赵东泰看出破绽,那就前功尽弃,而且是吃不着鱼,还惹来一身的腥。

    不行!绝不能功亏一溃。

    赵晚然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外的三姨娘,眼眸闪过一道寒意,哼,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该把能用的都拖下水了,否则还留着她干什么?

    门外跟着赵元隽来的三姨娘脸色变了几变脸,心里暗骂,赵晚然这个贱女人,这是逼着她也跳进这混水里!三姨娘知道赵晚然这眼光就是让她出面了,若是她不出面作证,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了!

    “老爷!”三姨娘一声高叫,脸上带着茫然无知,牵着一对女儿走进来,拂了一礼。

    “你进来干什么?这还不够乱吗?滚回你屋里去。”赵元隽正在火大,本以为自己后院是清净的,可现在居然出了这巫蛊之术,就是因为这后院女人的不安份!她还敢跑出来触他的眉头!

    “老爷,妾也不想给老爷添麻烦,只是晚兰晚菊说,她们今天下午在园里玩时,也看到了一个人影的拿着什么东西,进了昭奇少爷的院子,行事秘密,没一会又跑了出来了,妾听她们这么一说,也觉着不对劲,不敢欺瞒爷,这才带她们来回复。”

    “你说什么?晚兰晚菊也看到了吗?”赵元隽沉着眼,看向了晚兰晚菊。

    晚菊在三姨娘一推之下,机伶的一点头,上前一步,眨着纯真的眼睛说:“是啊,爹!我们真的看到了!那时我与晚兰姐姐正在玩,当时也没多想,刚刚听到秋月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是啊,是啊,爷,我们看到的就是半黎姐姐,那时,我还奇怪呢,她不在梨香院怎么会到了照奇的闻起院,本来还以为她是刚入了府,路不熟才走错了,我叫了她两声,她也像没听到,匆匆就走了。”晚菊也点了点头,怯怯地看着赵元隽,像是在后悔自己怎么没能及时阻止半黎犯错一样。

赏你一个乱葬岗!

    晚菊也点了点头,怯怯地看着赵元隽,像是在后悔自己怎么没能及时阻止半黎犯错一样。

    “岂有此理!”赵元隽气得一拍桌子,恨恨的说:“我居然引狼入室,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女人,害了全家!她这是来报生养恩,她这是来报生养仇!我这就去收拾了那个不孝女!”

    赵元隽气得一甩袖子大踏步冲出了,赵东泰想阻止他都来不及。

    宫云霜也是一脸冷凝,扶着晚晴,走在他身后:“走,去梨香院!”

    “是!”赵晚晴应了一声,扶着宫云霜向着外面走去。

    赵东泰疑惑的又看了一眼晚菊晚兰,在朝中多处,什么阴谋诡计没经过,这件事情,他总觉着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赵东泰抿了抿唇,眼神一凛,跟了上去。

    余下的几人互看了一眼,七姨娘冷哼一声,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其他几位姨娘们互看了一眼,眼中各有算计,也在后面跟了上去。

    院外的敲棒人,正在敲着棒子喊着时辰。

    现在己是三更天了!

    哼,要是不知道夏半黎的打算,七姨娘可能还害怕担心,可是看看这时辰,步步紧扣呀,夏半黎那一句话,是让她三更前完事儿,这明明就是有备而来。

    压轴的就是要登场了,这一出戏,她当然要唱到最后才行,夏半黎可是许下承诺了呢,过了今晚上,就是她心愿得偿!

    她的心愿是什么?不就是与平起平坐吗!这就意味着,她所出的五姐儿,也就成了嫡小姐了,这样的大好事,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往上冲才成。

    来到梨花院外,气氛就有些不对,不同于别处闹腾的场景,这里是出奇的安静着,仿似没有人住一样,瓣瓣的梨花摇拽着,舞在枝头俏,带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赵东泰是在沙场上征战出来的,最是敏锐,这在空气中除了梨花香,似乎还有一股味道,隐隐的的血腥之气,还有一股危机感在心头产生。

    他的直觉很灵,无数次在战场上救了他的命,这一刻,那一份危险的预感又一次在心头发生了。

    赵东泰脸色一沉,当前一步,走在前面,“去,把大门打开,让护院把四周护住!派人进去看看!”

    赵东泰突来的警备之色,让宫云霜顿住了脚步,几十年的夫妻默契,让她明白这院子里有些古怪,不适于进去。

    宫云霜眼一敛,苍老的眼眸一道精光闪过,快速扫了一眼梨香院。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个夏半黎太反常了,连着她住的院子都这么反常,这就是妖呀!

    赵东泰还没有说完,赵元隽己是脸带怒色,想也不想,几步己是走进了院子,赵东泰刚想叫住他,骂他一句鲁莽,却是让眼前看到的一幕,惊住了。

    大门一推开,满园的梨花瓣,花香怡人,院阁之中,梨花树下,月色之下,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小鼎,时面整齐的插着三柱香。

    夏半黎一身白衣,一条简洁束着腰束着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身上的衣服不着半点绣丝花纹,她一脸的清泪,正跪在月下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福一样,突然间听到院门前的动静,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门外的人在发呆,门内的人也在发怔,片刻之后,这才缓过神来,面上都有些讪讪的。

    “这,这,这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夏半黎怯生生的抬起身,转过身,先行了一礼,又问。

    “呃,这”赵元隽让她问得有些话结,一时说不出话来,定了定神,这才走进院中,沉声说:“半黎,你这大半夜的不休息,在这后院之中,这是作什么?”

    “还能作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嘛,她这是在作法作秽,诅咒我的嫡孙呢!”

    宫云霜冷哼一声,说着走了进来,对着夏半黎狠狠的瞪了一眼,心头的怒火直烧着肺,压在喉咙的话,憋闷地不吐不快,非要说出来这才舒服。

    赵东泰重哼一声,走进院门,面带不喜地看了一眼老夫,她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也是沉得住气,行事稳重,胸襟可容人,今晚上特别焦燥,一点小事就激,说话就放鞭炮,句句都是冲着夏半黎去的。

    这哪还是镇国公老夫人的沉稳坐派,对着夏半黎更不像是祖孙,倒像是农家里的恶婆婆整治儿媳妇了。

    “祖,祖母”夏半黎明显给吓到了,不知所措的交着双手,两只眼睛先是红了,怯怯的说:“我刚刚进府,不知道不可以在后院里祭拜,还请祖母原谅。”

    “祭拜!你祭拜什么?你在在作法害人吧!你一个出身卑贱戏子,入了这府中,就该安安份份关起门来小心过日子,可是你看看,你这一身霉气,把这府中都祸害成什么样了!贱人就是贱人,给你富贵你也接不住,连带着映及他人。”宫云霜面露怒火,直冲着夏半黎就去了,句句话半点不饶人。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是噎了一下,皱着眉头,她怎么把心里话当着这么多人都说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太失她的身份了。

    “云霜!”赵永泰脸色一沉,看了一眼宫云霜,脸上己是带了不悦。

    这么多年的夫妻,两人相敬如宾,少年夫妻老来伴,也算是一辈子恩爱过来了。可是今天,这宫云霜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刻薄无情,步步紧迫。

    眼看着半黎红着眼眶,手足无措的样子,赵东泰心头也是一软,事情还没弄清楚,就算看在简亲王份上,云霜也不该就这么出言训话,口不责言,她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宽仁大度的样子。

    “呜,祖母你怎么会这样说我,是不是半黎作错了什么?”夏半黎眼眶红晕,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样,眼泪成串就掉下来,强忍着泪,她还恭敬的行了一礼:“半黎作错了什么,一定自思己过,还请祖母明言教诲。”

    “教诲什么!你现在就打包行装,现在立刻给我搬到西北别庄去住,这辈子不许你再回京城。”

    宫云霜己看到赵东泰的脸色,自知话说的有些过了,该有所收敛才是,可是这一会心头怒火更盛,自知该控制自己的话,可是话就像有了自己的灵魂一样,根本就压不住,又一句心里话又是冲口而出,直把她悔得要咬舌头。

    半黎低敛的眉眼间冷冷一笑,看着宫老夫人恨不得咬舌自尽,满眼不信的神色,呵呵,她这一针效果还真不错嘛!

    今日下午趁着宫老夫人在如意房中看病时,她出其不意,在她身上扎了三针。

    百年密医,可不只是叫着玩的。

    密医中,有一种针法叫“有话就说”,一针扎下去,可以让她身不由己,把心里想得话,全都吐出来。

    这一门针法是几十年前,抗战时期,密医门研究出来套取小鬼子情报的针法,任他再是如何精明口硬,扎上几个针,只要说话,就会全说真话,除非他咬了舌头不说话了。

    哼,这几十年来,国家太平,密医隐世以来,这针法就不再用了,想不到,在这还有这种奇效呢。

    今下午的针法,加上那佛堂里可以激起人兴奋的那一点迷幻香,呵呵,老成持重半生的宫老夫人,也是一样抗不住,心中那点实话全都一吐为快了。

    赵晚晴脸上闪过一道得色,扶着宫云霜飞快的看了半黎一眼,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笑意,这个镇国公府最大的是太夫人,现在宫老夫人发了话了,这个半黎是绝不能再呆下来了。

    西北别庄,哼,她也别指望着能在那里过日子了,那种穷山僻壤,死上个把人,这京城里一辈子不知道也不是奇事。

    夏半黎你这个贱种,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去了吧,赏你一个乱葬岗,那才是你这贱胚子该呆的地归宿!

可风流不可下流!

    夏半黎你这个贱种,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去了吧,赏你一个乱葬岗,那才是你这贱胚子该呆的地归宿!

    “祖母”半黎眼眶红了,咬牙忍耐着,听着她的训话,温顺的点了点头:“祖母让我走,我绝不敢再留下来。只请祖母再容我住这一晚,等如意危险期过了,我明日拜别简亲王爷后,就带着我爹去西北,再也不回京了。以后,祖母你保重身体,半黎不能再孝顺你了,就让我在这里与你拜别吧。”

    半黎正要跪下来,一旁一直没作声的赵元隽一伸手阻住她,脸上带着不忍说:“行了,你先说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我在祭拜母亲,今日得己与父亲祖父母,一家团圆,我想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半黎眼红红的说,一滴泪没忍住,又是沿着玉白的脸颊落了下来,落到脚下的梨花瓣上,梨花带雨,份外的楚楚可怜。

    赵元隽心头又是一软,抬头再看桌上摆放的东西,正中间的牌位上,果真写着“赵青莲”三个字,他说话的语气更是放缓了,摸了摸她的发丝说:“唉,你要祭拜你母亲,跟祖父母和父亲说一声,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祭拜,干什么偷偷的在这里自己拜,惹来一场误会。”

    夏半黎低下头,两手无措的捏着衣角,说:“对不起,是半黎想错了,我本想着,我母亲毕竟是没入赵家宗谱,又,又不是明媒正娶的,还是低调些的好,免得传出去,对父亲名声不好。”

    说到这里,她顿一顿,抽噎了一下,拿着手帕拭了拭泪,赵元隽脸上有些讪讪,半黎低敛的眉眼冷冷一凝,又是抬起头来,睁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满含着儒慕之情:“是半黎想错了,半黎再也不会了。”

    听到半黎说这是为了自己,回心一想,也觉着是这么回事,说到底,还是当年他误了赵青莲,要不也不会有这一出出的事了。

    赵元隽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掩试着自己的尴尬,说:“好孩子,你也不必再伤心了,总算,你娘在天有灵,让你回到爹的身边,以后自有爹还有你祖父亲,好好照顾你。”

    说完这一句,对上半黎默然的神色,又一次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好像刚刚他亲娘还说要把半黎送到西北别庄自生自灭,死了也不准再回京吧?

    赵元隽掩着嘴咳了几声,脸上难道一道羞红,子不言父母之过,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半黎孝顺生母没错,自己老娘爱护嫡孙也没错,那这是谁错了?难道又是他作错了。

    赵元隽眼看着赵东泰这个当家老太爷不发话,自己更是不知该怎么把话圆过来了,文人都是要脸的,把亲生女儿赶出门去,他做不出来,忤逆父母他更作不出来。

    两相为难之下,赵元隽的目光正好落到扶着宫云霜的赵晚晴身上,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就训示上了:“你这个做人孙女的,怎么不知道劝着祖母点,母亲气急攻心,一时之下说了重话,你也不劝上几句,像个木头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到了现在,宫云霜看清楚的现在的局势,自知她说话是重了些,也太急了些,总要把事情先弄清楚再说,可她张开口刚想说话,又硬生生的赶紧闭了回去。

    涌上舌尖的话,怎么全是要骂赵元隽废物,窝囊呢?

    这不对!

    宫云霜额边一道冷汗,她今晚怎么了?怎么总是一吐为快的冲动,这么沉不住气,一而再的要说出一些心里的想法。不行!她还是紧闭着不开口的好!

    宫云霜惊疑未定的看向这个院子,又看了看夏半黎,果真都是妖气!连她都中暗算了!这个女人,妖法高深,事己至此,还是静观其变,容后再说。

    赵晚晴突如其来给训了这么重的话,眼眶立时就红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骂过,而且还是当着这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她气红了脸,直言说:

    “爹,你这耳根子怎么这么软!别让这小戏子给骗了,她唱了这么多年戏,最是会花言巧语骗人了。大晚上的,摆这么一桌,怎么会是祭拜,明明就是给母亲和弟弟下了咒!”

    “啪!”赵元隽气得脸红脖子粗,让自己女儿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顶撞,他还有脸吗?居然还说他耳根子软,这个晚晴真是让她娘给宠坏了!说活没个分寸,娇蛮又任性,真该好好教训一顿!

    “你闭嘴!竟然跟你爹这么说话,是谁教你的规矩礼仪!回去,给我把女戒女则孝经全抄上三百遍!三个月不准出院子!”

    赵晚晴握紧了拳,气红了眼,捂着半边被打肿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元隽,“爹,你居然打我?就为了这一个小戏子!呜呜,”

    一行泪水从她漂亮明媚的眼眸中滑落,赵晚晴放软了声调,低泣着说:

    “爹,我长这么大,你从来没有打过我,这还是第一次。我不怨你,只怨这小戏子!她不过是你刚认了几天的女儿,我可是在你身边养了十七年!

    她先是害了我母亲和弟弟现在不人事不知,现在调拨我们父女关系,爷,你就算要责罚我,我今天也要好好教训她,为我母亲和昭奇讨回公道。”

    说完这一句,她又是泪又是嗔又是悲,对着赵元隽含泪看了一眼,就要冲向夏半黎,挥高了手臂,就要好好教训她。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眼看着最疼爱的女儿给打肿了半边脸,现在又是这一幅委屈的样子,赵元隽又一次心软了,一把阻住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的天平左摇右摆。

    聪明呀!夏半黎暗暗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在装腔作势的赵晚晴,这女人果真是有脑子了,真聪明!几句话就把责任推到了她身上,还把刚刚失言的错误给拉了回去,是个不错的对手,这一出戏可真是越唱越有意思了。

    夏半黎动也没有动,眼看着赵元隽,低敛的眼眸闪过一道算计的微光,也该到时辰了吧?这一出压轴的好戏,该上场了呢。

    赵元隽正挡着赵晚晴,阻止她向夏半黎冲过来,正推搡间,就近闻到赵晚晴身上淡淡的花香气,赵元隽不由心神一乱,眼神变了一变。

    他脑子有片刻的迷茫,赵晚晴己是在他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靡迷的景像,一群群艳若桃李的青楼艳妓,白臂**,勾腰摆臀,大跳艳舞,一举一动,妖娇娇媚,勾人心魂,一双双勾人的媚眼,迷乱的香味引诱着他,让他血脉亢张,恨不得就在这里与她们舞在一起,享尽在天上人间之乐。

    不对!赵元隽立时就查察到不对劲,额角冷汗流了下来,一咬舌尖,神智一清,看清眼前的现状,再也顾不得其他,手上用劲,一把将赵晚晴甩到几米外的地上,微微喘着粗气,平息着心头的悸动。

    他苍惶震惊的瞪圆了眼,直瞪着赵晚晴,他怎么会对着赵晚晴想到那里去了呢?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赵元隽暗下眼眸,衣袖下的手指轻轻发颤,脸色大变,扪心自问,他赵元隽是个堂堂君子知贤礼士的文人,可不是那些衣冠禽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士可风流不可下流,何况,是君子不耻乱了纲常的事,他怎么就能看错了呢?

    赵晚晴啊地一声被甩到地上,不明所以的看着赵元隽,完全给整了,这一刻赵元隽她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要生生把她掐死一样。

    赵晚情本还想撒娇任性,这一刻,也不敢了,从背上生出一层寒意,小心的说:“父亲,这你这怎么了?”

    赵元隽冷着脸,沉声说:“还不快滚回你院子里去!我刚刚己说过,不敬孝道,把女戒女则孝经全抄上三百遍!三个月不准出院子!不!”

没脸没皮!

    “还不快滚回你院子里去!我刚刚己说过,不敬孝道,把女戒女则孝经全抄上三百遍!三个月不准出院子!不!”

    说到这里,他眼眸又是一冷,冷着眼对上赵晚睛艳若桃李的脸颊,加重语气说:“不!是一千遍!一年不准出院子!”

    赵晚情彻底傻了!

    怎么会这样!父亲也中了魔镇了吗?他也让这个狐狸精给迷了心窍了!居然罚她罚得这么重!

    赵元隽顿了顿,衣袖中的手还在不自觉的颤抖着,他冷着眼,说:“还好!以后不许这么图脂摸粉!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打扮提妖妖娆娆的,你是我镇国公府的小姐,不是青楼的姑娘!”

    赵元隽说完这一句,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转过头对着院外面的赵庆余就发话:

    “赵管家,传我的命令,晚情晚然也大了,更要注重个人修养,我们镇国公府的姑娘更要重礼仪知进退,节敛理家。从今日起,今日起,她们二人所有吃穿用度减半,衣物一律用素服,珠宝首饰全部收回不准再戴,以朴素自律,好好学习一下先贤之道。”

    说完这一番话,赵元隽心头的大石才算放下来,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刚刚迷乱间的幻像,也不见了,看着周围倒是真清明了。

    赵元隽心有余悸的暗自点了点头,松口气,不错不错,刚刚不是他的错,是这个女儿太不像话,过份了!看看她那一身艳丽,还有这一身的香粉,他会错看成青楼艳妓也不是他的责任!

    赵晚情不敢置信的瞪着赵元隽,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向来最疼爱她的父亲,居然当着这全府上下的人说她是青楼女人?还把她所有的吃穿用度首饰全收回去了。以后她连吃个肉食都不成,全要吃素了?

    赵晚情不甘心的抬起头转向宫云霜,希望着她能说一句公道的话。可是宫云霜就像是用针缝了嘴一样,只是面色变了变,硬是紧闭着双唇,半个字不说。

    赵晚睛气得火直向心头上涌,再也记不起什么理智,恨恨的抬起头,转头看向夏半黎,想也不想,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勾着一双尖红的指甲就向夏半黎扑去。

    事出突然,赵元隽又是刚刚受了惊吓,正恨不得离着赵晚晴越远越好,避开的远远的。

    这冷不防之间,夏半黎就被赵晚情扑倒了,赵晚情伸着一双尖尖的指甲,狠毒怨恨的目光直盯着夏半黎,怒骂着:“都怪你!都是你这个妖孽,把这府中的人都迷惑了!我今天就扒了你这层皮,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妖物!”

    她伸着长长的指甲,直向着夏半黎脸上抓来,夏半黎像是受了惊吓,完全都忘了反抗,眼看着那指甲,直抓进她脸上,五道抓痕立现,真要让赵晚晴抓下去,夏半黎这脸就全毁了,真要抓破了她的脸。

    “你在胡闹什么!”一直不作声的赵东泰一声怒吼,出手挡住她。

    赵东泰自进了院子一直以观察着,空气中隐隐的梨花香气,总让他觉着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什么不可预知的威胁在里面,不让大意。

    眼看着事件到了这一步,赵晚晴这是要毁了夏半黎的容貌了,夏半黎也只是吓呆了不动。

    天下间的女子都是最爱惜容貌,可以没了命,也不能损了半分容颜。

    现在看着这夏半黎己是让赵晚晴的指甲直划了脸,血淋淋的血染红着惨白如玉的脸,一道道的抓痕深可见肉,看一眼就让惊恐交加,眼看着是她这一幅容颜是全毁了,夏半黎却是像吓傻了一样,只会瑟瑟发,连推开躲避都不会了。

    赵东泰这一刻,才彻底相信了,今晚上这件事件完全与她无关,夏半黎果真没有使什么手段,她是这个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这是遭人陷害了。

    赵东泰拉开了赵晚晴之后,脸带着愧疚的看向吓傻了的夏半黎,放缓了语气问:“你没事吧?”

    转过头,他向着院子外的人就吼:“一群废物!还不快去请太夫,给小姐处理伤势!”

    “是!”在门口的下人全都吓了一跳,忙全声应下来,一窝疯地忙成鸟兽状。

    “半黎,你先起来,回屋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放心,你受了委屈,祖父会为你主持公道的。”赵东泰站在一侧,不方便自己去拉她起身,只是沉着声保证说。

    夏半黎这才像是从惊吓中回过神来,颤颤的站起了身,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摸了摸,一手的血,忍不住立时就红了眼眶,强忍着不敢哭出声,向着赵东泰行了一礼说:

    “是,多谢祖父,半黎不怕受委屈,只求祖父能明白我一片真心,半黎明白就离开这府中,不敢再给府上带来霉气了。”

    夏半黎脸上被抓出一道道抓痕,血肉翻飞,看着就吓人,站在月色下,本是如玉可人的面容,这一下倒是沾了血的玉佛一样,分外的让人心惊,这么深的抓伤,她这是必定要留痕了,唉,这一脸清秀的容貌是全毁了。

    “唉,你这是说气话了!”赵东泰摇了摇头,背负着双手,看着夏半黎的眼光带着愧意。

    他不该听信了这些人的话,就这样怀疑了这个丫头,刚刚如果不是为了考察这个丫头,他早一步出手,也不致于让她被毁了容,算了,这样他也可以放下心来,以后多疼她一些就是了。

    赵东泰拨直着背脊对着一院子的人冷哼一声,重点在宫云霜脸上顿了顿,又是重重一哼,中气十足的说:“这个镇国公府是我说了算,我不发话谁敢让你走!你是我镇国公的亲孙女,又是简亲王的义女,谁居说你卑微下贱!真有乱说话慢怠你的,不管是谁,一率赶了出去!都听清楚了没有!”

    宫云霜脸色变了几变,通红了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硬生生忍住了到舌尖的破口大骂,直把舌头咬得发了麻。

    赵东泰这是在给她没脸了,夫妻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宫云霜也初次尝到了被人训示的滋味,心头五味沉杂,跟吃了一斤的黄莲差不多了。

    “是!”所有人忙低下头,应了一声,心头又是一震。这可是老国爷亲自发了狠话了,这一位半黎小姐这来头可是不小呀,连宫老夫人都给训了,以后万不能得罪呀。

    “啊!啊!我的脸!我的脸!”一声尖叫响贯云霄,惊起了一夜的飞鸟。

    听到这个叫声,众人都以为是夏半黎,毕竟刚刚都是亲眼见了她被赵晚晴毁了容,满脸的血,可再仔细一看,却又是全怔住了,正尖叫着,不停的叫着的人却是赵晚晴,她在鬼叫什么?她这脸上不是好好的吗?

    赵晚晴又是跳又是叫,一张艳如桃李的脸扭曲的变了形,活像是被杀的母猪一样,痛嚎着:“我的脸!啊!我的脸好痛!”

    赵东泰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她那一张娇媚的脸上,刚刚被甩到地上时,沾了些泥土,微有些脏。

    赵东泰是练武之人,眼似流星手似电,就是在这夜里,也不一样是视力如炬,也就是他看到了,赵晚晴右脸颊很细小的刮伤,微微向外透了一点点血丝,想来是刚刚让他推开时跌在地上蹭的。

    赵东不高兴的说:“晚晴!还不住口!你堂堂一个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就被刮了那么一点小伤,你叫什么!还不够丢人嘛!”

    “啊祖父我的脸受伤了怎么办!对了,快叫大夫,快叫大夫!”赵晚晴脸色大变,再不是那一个有谋有勇有心机的女子。

    她最珍惜自傲的就是自己的这一张绝艳的脸,现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痒,她瞬间乱了心神,再也撑不住理智去思考,又是跳又是叫,哪里还能去维持,放声大哭起来。

    “你住口!”赵东泰给气得不轻,怒瞪着赵晚晴,这个孙女真不让人省心,以前怎么还觉着她娇憨可爱呢?呸,这也叫伤吗?打只苍蝇流的血都比这个多!

拍死个苍蝇,血都流得比你多!

    呸,这也叫伤吗?打只苍蝇流的血都比这个多!

    赵晚晴却是根本就听不进去,仍是大,捂着脸呜呜的放声大哭着,不停的尖叫。漆黑的夜色中,惊起阵阵的飞鸟,左邻右舍的听到他们府中赵晚晴那尖锐刺耳的叫声,也有了动静。

    赵东泰脸色铁青,吼了一句赵元隽:“你还不过去,让她住口!再这么叫下去,我们镇国公府的脸,都要让她丢光了!”

    赵东泰别过头,看也不再看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

    她对赵晚晴的印象那是完全给毁了,这么大惊小怪,一惊一诧,哪有半分镇国公府的威仪,比街头的泼妇还不如!真是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到现在,赵东泰反倒是确信了一件事,那个温雪心,根本就不是被下了咒,压根就是她犯了疯病了!瞧瞧她养的女儿,这么一点刮伤,就完全不顾形像,又跳又嚎,像个疯子一样!还不是一脉相承!

    赵元隽应了一声,扭过头看了看那又跳又嚎跟她的娘亲一个样儿疯女儿,眉头皱得更紧,想想刚才的那件糊涂事儿,心里更加不自在,对着身后的下手婆子说,冷哼了一声说:

    “你们还怔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姐扶回去,让她好好静一静,好好想想她这做的错事!我刚刚对她的处罚,你们是没听到吗?!一个二个跟木头一样!看来今天下午对赵顺的板子打少了,你们也想尝尝板子的味道!”

    “是!老爷,小的们这就送小姐回院子。”从下人中忙跑上来几个婆子,连声应着,不管不顾拖着赵晚晴向院外走。

    冯婆子就是第一个怕板子的,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从怀里掏一块脏乎乎带着油的手帕,扣住赵晚晴的下巴,用力去堵住她的嘴,向着赵元隽赔了个笑脸,不顾赵晚量的哭嚎就向外拖去。

    赵东泰一脸的怒气,这才稍稍压下来一些,重哼了一声,背负着双手,说:“大夫还没来吗?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这些奴才真是欠**了,都想挨顿板子了!”

    “来了!来了!”从人群里闪出一条道,七八个人拥着一个大夫匆匆的走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还是孙连仲,他这大半夜里,又是马车,又是跑了进府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停下来就弯着腰,直喘气,连连摇手,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赵庆余忙说:“老爷,孙大夫请来了,这就等着给半黎小姐看病。”

    “好!快给半黎看看,她脸上那些伤痕,能不能治好?”赵东泰长久征战沙场,对这伤痕心中有数,转头又看了一眼夏半黎满面的血痕血肉,心头微叹一声,自己也知道这希望不大,留痕是必然的。

    赵庆余推了一把孙连仲,孙连仲刚刚喘过气来,脸上跑得红通通的,跟发烧一样,转过目光,正对上半黎那一脸惊恐狰狞的伤口,先是吓了一跳,眼眸一紧,提着医箱就走了上来。

    还没等到他走到夏半黎身侧,被那几个婆子拉着正外院外拖的赵晚晴,两眼发光,像是狗儿见了肉骨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就挣脱出来,几步就向着孙连仲跑来。

    一下挡在他面前,赵晚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不停的摇着他,把脸伸到他脸前,说:

    “大夫,你快看看我的脸,我的脸伤了!伤了!你快帮我看看!不管要花多少钱,用多么名贵的药,你一定要把我的脸治好!”

    孙连仲目瞪口呆的给她拖住,一时之下没能挣脱她的拉扯,刚刚平息下来的喘息,这又给她摇了个头晕脑涨。

    “赵晚晴!你又在这里出什么丑!还不放手!滚回你的院子里去!”赵元隽一声怒吼,气得脸色涨红。

    这像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嘛!

    堂堂镇国公府未出阁的小姐,在众人面前,与一个外男拉拉扯扯,那张脸都快贴到人家脸上了!

    好在这孙连仲也是有年纪的人,又是府中的常来常往的大夫,不然,今晚这事传出去,赵晚晴的闺誉就全毁了,这满京城的人还不都说这赵晚晴是个不安份的豪放女呀!

    赵元隽是个文人,最重脸面清誉,一想到以后会有一堆人指指点点地说,他养出个不安份不守清誉的女儿,脸上就是火辣辣的,恨不向现在就冲上去,把赵晚晴一把掐死,省得再这样出来丢人现眼!

    呸!赵元隽发了狠,怒火直瞪着赵晚睛,不是他不心疼女儿,可是就她那脸上那点擦伤,就是他这个不懂医的也看得出来,那就是一道微不足道的擦伤而己,就是不擦药二天也就好了,更不会留什么疤,这个赵晚睛真是给他丢人!

    赵元隽等不及那几个婆子动手,这一会再也顾不得刚刚的别扭了,自己亲自上前,把赵晚晴拖到了一边,真甩到冯婆子身上,把冯婆子跟着撞了个倒仰,摔在地上,二人压在一起,直叫着痛。

    赵元隽两眼怒火,气得喘粗气,说不出话来。

    孙连仲咳了一声,全当刚刚这一出没发生过,几步一前,也顾不得进屋,就在院子里,就着赵庆余手中的烛火,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从医箱里伤出伤药,说:

    “这位姑娘的伤得太深,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抹上好,不用几天就能恢复,可这伤疤是肯定要留了,唉,可惜了,这么清秀的一张脸,全毁了。”

    夏半黎眼眶一红,忍着眼泪,低下头,盈盈一礼,说:“谢谢大夫。”

    孙连仲对她的印象很好,一天两次进了这镇国公府,先是给她奴婢治伤,又是给她治伤,也亲眼瞧见了她二次的沉稳大方的反应,这么小小的一个姑娘,先要面对奴婢生死未卜,现在自己又是毁了容,难为她现在还能这么落落大方,端庄自礼。

    孙连仲又从医箱里拿出一盒药,语带怜惜的说:“这药膏是用珍珠粉调制成的,可以美白去疤,等伤口愈合结疤,你一日抹三次,脸上的疤迹也能淡一些。”

    转过话题,他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夏半黎脸颊上的伤,奇怪的问:“小姐,你这脸上好似是抓伤,在这镇国公府中怎么会有人忍心对小姐下这样的毒手?”

    赵东泰脸色一凝,就听到半黎低着声音说:“是我刚入府,不知道府里的情况,也不敢打挠别人,自己个儿偷偷半夜里安排了这个祭台,本打算对月祭拜我娘,让她老人家在天上也安心,谁知道让府里的野猫抓了一下,就伤了脸了。”

    孙连仲疑惑的看着她脸上的伤,不置可否,怎么他看着不像是野猫,倒像是人为?而且那人一定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对她心怀深怨的,所以下手才这么狠,尖尖的指甲直入肉里,就是要毁了她的容。

    听到夏半黎这么说,孙连仲脸上还是点了点头。

    赵东泰提着的一颗心又放下来,看着夏半黎的目光更加宽和,这丫头识大体又有孝心,更知道维护府中的颜面,是个好的,比他那不成器经不起事儿的老婆和儿媳妇强多了。

    还没等他想完,那边又听到赵晚青的尖叫声:“你个小贱人!竟敢说我是野猫,你在这府中下诅咒害我娘和弟弟,现在又伤了我的脸,我和你没完!我要抓光了你那张狐狸脸!”

    赵永泰脸色狠狠一沉,扭过头来怒瞪了一眼赵晚睛,虽是赵晚晴现在己是气急了眼,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仍是让他这一眼给吓得住了嘴。

    不成嚣的孙女!呸,温阁老也是朝中文臣之首,怎么就**了这么不像样的女儿和外孙女!连点眼力价都没有,还不如这戏班里出来的夏半藜识大体呢!

    赵永泰恨恨的瞪着赵晚晴,心里的恼火直往上窜,夏半黎那样说,把这一件事儿圆过去,是给她赵晚晴和这镇国公府作脸,可这赵晚晴却是不知进退,说得这是什么话!真把镇国公府的脸往地上踩,还不知道丢人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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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有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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