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会红杏出墙,水性杨花!
梨香院中,如意一边给夏半黎梳着发,也是满口念叨着:“小姐,你这喜堂布置的太奇怪了吧?哪家千金出嫁,不是大红喜字,红烛花灯呀,可你却让我布置了一屋子的花。”她真是怎么想也不明白,凤冠霞披,百里红妆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小姐总有这么多奇思异想。
“你不懂。”夏半黎淡淡的说,唇边勾起一道浅笑,这屋子就是她这个医女作为女人心底深处的期待了。
红玫瑰,是热恋,粉玫瑰是初恋,百合花,期待百年好合,火百合,对你热恋不变;金鱼草是花好月圆,郁金香是爱的告白,风信子是深藏的爱,紫郁金香,是真爱不灭,蝴蝶兰,是我爱你。红色康乃馨,是相信你不变的爱。星辰花,是我心永恒。简太清,他就是她的全部野心了。
夏半黎低笑一声,转过头看向如意,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一怔,目光透过如意的肩膀看向她的身后,眼眸一点点变冷,所以说,人不能太幸福太得瑟,在你得意妄形时,一盆冷水就该淋头了。
“如意,你出去?”
“小姐”如意着急的还想说什么,被夏半黎一摆手,一个凌厉的眼光制止住,她无奈的点了点头,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突然如现的赵晚然,咬了咬唇,转身出了门。
夏半黎身着红色喜服,站在妆台前,冷眼看着如意身后的赵晚然,一双手在身侧微微发颤,冷声说:“你来干什么?我的婚宴请单上,没有你的位置。”
“我们是亲姐妹,你最幸福的时刻,我自然要来送祝福的。”赵晚然淡然的笑,自然从容的向着她迈了几步。
温之初获罪时,她与赵晚晴都没有被株连,说到底,她也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赵晚晴还是前太子妃,皇家也是要脸面的,只是下了道密旨,把她们母女三人圈禁在镇国公府中罢了。
“祝福?别搞笑了!”夏半黎从心底里升起一股不安,冷下了眼,她有预感,赵晚然将要讲的话会毁了所有的一切,“你有什么身份跑到我的婚宴上来送祝福?别和我装你活的精彩过的幸福,也别祝我幸福,你有那资格吗?”
“夏半黎,你不想知道真相吗?被蒙在鼓里,就是你自以为的幸福了?”赵晚然冷笑着,眼间不见她惯有的楚楚动人,只有狠戾。
“呵呵,你想跟我说什么真相?你说的真相能信吗?赵晚然,是我不懂事还是把你当人看了?”夏半黎冷着眼。
“我说的你不信,简太清说的,你就信了吗?”赵晚然阴沉地笑着,拿出一封手扎平展在夏半黎眼前,缓缓的打开:“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才会留了下来,这个新婚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夏半黎静静的站着,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手指在身侧轻颤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我来只说一句,聪明着点,别为了个男人,把自己的心也赔进去了,不值得!”赵晚然转过身,一身的白色榴仙,像是埋死这场婚宴的白布,明晃晃的刺痛了夏半黎的眼。
夏半黎低敛着眉,手捂着脸,扯着嘴角笑,她真的是在笑,只不过笑得太开心了,一滴眼泪从手指缝间滑落,喜极而泣这种事原来是真有的。
习俗上新娘子出嫁前都要哭嫁,以示告慰不舍父母,夏半黎扶着桌子,直笑着喘不动气,泪水不停的落下来,这大喜日子,夏半黎黄泉下等着投胎的母亲,该是什么心情?应该是在痛哭她嫁了个好夫君,真是有眼无珠!
幸福是什么呢?镜花水月。赵晚然这一颗小石子丢过来,不起波澜,就碎成了千成块,再也拼凑不起来。
身后的门,关了又开,开了又门。夏半黎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冷得像是块冰雕的雕塑。
她只是觉着冷,冷得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就像走马灯一样,她听不懂,也不明白,更加不想去理会。
“你怎么了?婚礼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不出去?”简太清的声音响在耳边,一双熟悉的手,把她轻抱在怀里。
夏半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带温度的问:“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不需要你一定说真话,只要是你说,我就信。”
“什么?”简太清拧着眉,敏感得查察到夏半黎的不对劲。
“你告诉我,一品红是大内密药,是不是你给温雪心的?”夏半黎清清楚楚的问出声,眼中带着急切的看向他。
她真得不想相信自己看到的书信,可是,赵晚然给她看的,那个给温雪心送上一品红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吗?
短短的一封手扎上,一品红的名字赫然在目,那行笔就是出自简太清的手,她死也不会认错!
“你要毁了我,你不能跟我说吗?为什么一定要让赵晚然亲自毁了我才甘心!”夏半黎眼泪滑落,哭得全无形象,狠狠的掉着泪,挥着拳头对着简太清的胸口一阵狠捶。
她是没想过,从来没想过,所有这一切的主谋,竟然是简太清,真是嘲讽,她猜测过,那个下一品红的人,可能是皇后,甚至可能是皇上,却从未想过会是简太清。十五年前,那时简太清多大?十二岁!他就有了这么深的城府,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算到了这十五年后的事!
她来到这个时空,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鼓气勇气抓住这个男人,结果得到的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女人就是这么的傻!
简太清一动也没有,任由夏半黎发作着,眼睛冷得像冰。
夏半黎不知道哭了多久,这才止住哭声,倔强的一把拭去脸上的泪,咬着唇看向简太清:“简太清,我的病终于找到医方子了。从现在起,我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简太清凌厉的眼眸扫过夏半黎僵硬的身躯和身侧握紧的双拳,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伤心与愤怒,他冷着声说:“夏半黎,你这是要走吗?”
“怎么?你还有什么没算计到我的事?”夏半黎嘲讽的看着他,她还是高看自己了。控制不住激动的,她再在只想找狠狠的打上一架。
“今日是我们大婚。”简太清直直的看着她,抿紧了唇,说。
“婚礼?唉,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以为我还会再跟你成亲?我是有眼无珠,但还不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夏半黎怒看着他,她现在要是还跟他成亲,怎么对起得地下的夏青莲!“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这就是错误。一错怎么能再错!”夏半黎甩开步子,高仰着头,向着大门走去。
“站住!”简太清一把拉住她,硬是扳过她的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眼,“如果你不跟我成亲,我保证,你对这活着的亲人就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
夏半黎冷着眼看着他,手微微发着抖,他居然拿这个来威胁她!到底这个男人是狠到什么地位!
有一句话是说,你若视我为游戏,我就开外挂虐死你。简太清,这一场游戏,你己经通关了,现在该是我开外挂的时间了!这是你逼我的!
夏半黎咬紧牙关,挺直了背脊,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要后悔!”她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她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赵晚然以为她会放弃简太清王妃的宝座吗,她就偏偏不如她的愿!简太清即然非要娶她,她就有一辈子时间让他偿还这笔帐!
这个男人,谁爱要谁要吧!财富权势,谁敢跟她抢,她就跟谁没完!
“简太清,那你应该也可以自己走吧!”夏半黎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回过头。
简太清凌厉的目光,扫过夏半黎恢复淡然的脸颊,眯起眼睛,以嘲弄的口吻说:“你的爱就是这种程度吗,夏半黎?”
“我早就说过,我就是这种女人。我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茶,但我们还是可以凑在一块,炒一道臭鱼烂虾,遗臭万年!”夏半黎冷冷地嗤笑一声。
“何必这么绝情?夏半黎,坦白讲,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简太清牢牢地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爆露。
“你要说什么?”夏半黎敛去冷淡,恨恨地瞪着他。
“我没想说什么。你从本质上跟我就是同一种人,现在又想作个天真纯善的好人了吗?”简太清挑了挑眉,突然间邪魅的一笑。
夏半黎努力的压制努火,她不能生气,生气就是中了他的计了。这个男人专挑刺激她的话讲,就是想看她难看的,她就更加不能让他得逞。
“对,我是那种人,你还小看了我,我还会红杏出墙,水性杨花!”
“夏半黎,不要考验我的自尊心!”围绕在简太清身边的气势在瞬间转变,凌厉的杀气,他蓦地抬起头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给撕成碎片,暴怒的说:“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利用女人,就什么都可以作的卑鄙人种吗?夏半黎,你还不够格,不值得让我为了利用你,抛弃我的自尊心。”
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作人小三这种事,你作的很称职!
夏半黎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知道吗?“婚礼开始了,你还不走吗?”夏半黎咬咬牙,说了这一句。
“急什么?我不去,谁还有那个胆子敢闹事吗?”简太清淡淡的一笑,夏半黎下意识的倒退一步,他这个笑容太邪魅,带着魅惑人心的味道。
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遇上了简太清,被他骗得团团转,连心都赔上了,结果在他眼中,她不过就是他一个利用的对象罢了!
“如果你还算满意我的能力,还想利用我为你鞠躬精粹,死而后矣,”夏半黎湿着眼,她不想哭的,眼泪是软弱的女人才会流的,可是这一刻,她的眼泪止都不止不住,她都分外的看不起自己。“那就不要再骗我了,我确是很笨,你只要勾勾手指头,我就会乖乖跟你走。”
“夏半黎,你仍是把我看成只会利用女人什么都作的窝囊男人。”简太清扬高了声,愤怒的看着她。
“我怕了,真的怕了。简太清,人心不能利用,更容不得欺骗。你的自尊心,我不懂,”夏半黎苦笑,到了这一步了,她居然还在跟他说这些,可是话不说清楚不行,“那样的话,再也不要跟我说。我听到以后,还是会以为,你还是个人,还有一点真心。”
夏半黎闭上眼睛,不看他,脑海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面貌去面对他,有些东西变了质了,硬是吃了只会引发盲肠炎,只有截去那一截坏掉的肠子,才能复原。
可有些东西,就像酒一样,明明就过了保质期,反而味道更加醇厚难忘,戒之不掉。
简太清就是第二种,过期了,她却还是想要。
夏半黎正在怔神,突然间,查觉到一个温热的唇印到她的额头上,她腾地睁开眼,清醒过来。
“你-”夏半黎反射性地看向他,等弄清楚眼前一切时,反倒呐呐说不出口。
“别胡思乱想了。”简太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复杂的目光深不可测。“走吧,婚礼要开始了。”
“嗯。”夏半黎张了张嘴,沉默的又合上,就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还是有些话不能谈。结婚前不能谈聘礼嫁妆,伤情,结婚后,不能谈父母赡养,伤心。她和简太清,连情人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互为利用的搭档,还是闭嘴吧,伤脑!
婚宴正在进行中,别墅宴会厅里金碧辉煌,容纳着百十位衣着鲜亮的贵宾,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忽然响起一阵鼓乐声,众人沿着声音看去,眼光一亮,放下手中的酒杯,鼓起掌来。
夏半黎挽着简太清款款走来,宴会厅正中央上方的琉璃灯,瞬间散落的万千星辉,打造着这一对壁人,更加的光彩照人。
夏半黎身上穿着的红色喜服,衬着她肌肤胜雪,清秀可人,水晶灯光下,她的脸庞美丽,气质更是优雅,一身的贵气,令在场的来客看得目不转睛,连连点头赞叹,这女子不能太媚,媚而失雍贵,夏半黎这样的就正好,华而不俗,娇而不媚,从内而外的端庄智慧,正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还是这简七王爷有眼光!
正在招呼来宾,交谈寒暄的左天蓝,听到了音乐起,转头看迎面走来的夏半黎,正好与正看向他的夏半黎,目光相对。
夏半黎抿嘴一笑,优雅从容,向着他眨了眨眼,嘴角边笑出一个小小的酒窝,随即转开目光,微笑着看向其他来宾。
就在那一瞬间,左天蓝举着酒杯的手一顿,片刻后收回目光,低下头,抿紧唇角轻抿了一口,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刻他的怦然心动,这个叫夏半黎的女人,是他一生的挚爱,午夜梦回中想过无数次,想着有一天,她嫁人时的情景,心揪的难以成眠。
左天蓝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微带惆怅的目光,再次转向夏半黎的方向,下意识的追逐着那个清丽的身影。
大厅中央,她和简太清站在一起,微笑着向着四周宾客点头,示意。周围的来宾,鼓掌,祝贺,欢歌笑语。
左天蓝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说不出口的苦涩,她到底还是嫁人了呀……
“还在爱她吗?”左天蓝身侧传来一声问句,他腾地一惊,暗责自己的不小心,立时收敛起眼中的迷恋,看向说话的人,紧绷的身体却放松下来。
“嗯,是呀,我会作为她的护卫守护她一世。”左天蓝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着五姨娘桑月如作了个举杯的姿式,一饮而尽,五姨娘向来与四姨娘交好,与他也是熟识,会看破了他的心事,也不足为奇,这一刻,他真是觉着有这么一个可以谈话的人,还是不错的。“姨娘敬你一杯,今晚府中大喜,不醉不归。”
五姨娘桑月如端着杯酒,看了左天蓝一眼,举杯轻抿了一口,俏皮地笑着,说:“我可不是你,作不来借酒消愁的事。今晚,我是新娘子的长辈姨娘,这招待各府贵妇的事,就头疼死了。你别想耽误我的事!”
“呵呵,”左天蓝也笑了笑,又自饮了一杯,看向夏半黎和简太清的方向,“确实是天生一对璧人。”
转过头来,他看着桑月如,探究的眼神:“半黎小姐嫁人了,简王爷有了王妃,这种时刻,你真得还想去招待贵人,而不是借酒消愁?”五姨娘能看透他的心事,他自然也能看透桑月如的心事。
“呸!非要挑我的伤疤吗?只因为喜欢一个男人,所以,我就要流着眼泪,为他一辈子守身如玉,再不想自己幸福吗?我还是有夫之妇呢,不管怎么说,总还有老爷养着我锦衣玉食呢。”桑月如白了他一眼,目光转而看简太清,藏不住的淡淡眷恋与落寞。
“左天蓝,只有单方面知道的感情,用一秒钟伤心就够了,这一段过去了,就开始期待眼前值得珍惜的那一个吧。”
左天蓝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她:“五姨娘,你真的是很不错的女人。”
“喂,你可千万别看上我。”桑月如半开玩笑的说着:“我宁愿守一个男人,心里有我的位置,怀里也可以抱着别的女人。却不要找一个怀里抱着我,心里根本不懂爱的男人。你要伤心,自己一个人借酒消愁伤心去吧,我绝对不是你的忘情酒。”
左天蓝忍不住,又是一笑,看了一眼夏半黎的方向,眼神黯然,随便又笑了笑,“呵呵,那我只能独身伤心去了。”
桑月如目送着左天蓝离开,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转过头看向简太清的方向,说不伤心吗?骗谁呢!
只是,她很清楚,那个男人,自始至终就不属于她,所以,单恋就只是单恋了。
“想要的东西,就要用尽全力,不择手段去争取。爱情不是退让成全,更不是远远的祝福着,只是看着,那什么都不是。”赵晚然出现在她身后,微圆的下巴,丰润的腰身,却带着楚楚动人的风情。
“赵晚然,作人小三这种事,你作的很称职,我可没兴趣跟你抢。”桑月如冷哼一声,冷下脸来。
“你想说什么?”赵晚然也低下脸来,细长柔美的眼睛微眯,冷淡的看向桑月如。
“别装模作样了,单恋不是我的专利,何况是单恋同一个男人,这种事情,男人查觉不出来,同病相怜的女人总不会看不出来?”
“同病相怜?”赵晚然突然笑了,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简太清方向,若有所思,“单恋是种病吗?”
“不是病吗?你也会得病,把你自己也吓到了吧。”
“是啊,还真是吓到了。”赵晚然认同的点点头,目光转而为沉深,低叹了口气,“有病就得治呀……”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你主子交待吧!”桑月如冷冰冰地说,目光凌厉。
“我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想的。”赵晚然苍凉的一笑,转而看夏半黎的方向,眼神越加怨恨,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她处处都比夏半黎强,却落得这个地位!这都夏半黎害她的!
左天蓝端了一杯瓶,走到庭院中,呼吸着夜里的微风,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清醒了下头脑,再走回来时,会场内的灯光暗淡很多,桔黄色的灯光照在光亮的青砖面上,瞬间平添了份暖意。
左天蓝微微皱了皱眉,四周扫视着,本能的寻找夏半黎的身影,这里太暗了,在他的惯性意识中,黑暗里,总会有阴暗在滋生。
突然间,他眼前一黑,一双纤细的手蒙上他的眼,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猜猜我是谁?”
“半黎小姐,你还在赌气吗?这是你的婚宴,今天过后,你就要为**,为人母,更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不能总由着性子来了。”左天蓝叹口气,拉下她的手,左右看了看无人,悬着的心下放了下来。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又要传出是非了,他倒是不怕,只怕半黎小姐受到伤害。
一身黑纱?她是出嫁,不是出殡!
夏半黎站在他身侧,笑着随手拿起一杯酒杯,金黄色的果子酒果香缤芬,微一晃,反射着诱人斑澜的色泽,她眨了眨眼,带着微薰的醉意:“要是能任由着我的性子来,那倒反而好了。”
左天蓝微微皱着眉,夏半黎今夜上喝得不少,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潮,笑得花枝乱颤,清亮的眼眸难藏的伤心,完全不似是平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左天蓝叹口气,扶着她的手臂,向着庭院里走,“你醉了,先出来透透气,清醒一下。”这下他可是要打起十万分的小心了,新娘子不在新房里坐着,反倒是跑到庭院里与护卫私会,这传出去,小姐的声望就全毁了。
夏半黎也没有挣扎,顺从的跟着他,走到庭院里,隔着一段距离,厅中的喧闹仍是不绝于耳。
左天蓝皱了皱眉头,向着草木花丛中又走了几步,绕过室内的纷攘,瞬间远离,自成另一个世界。
“呵呵,你这么把我拉出来,又隔了这么一个天地,不怕别人以为,你色令智晕,在简王爷的婚宴上勾引王妃?”
“小姐!别闹了。”左天蓝低斥一声,无奈的看向她。
“我倒是真想闹呢!”夏半黎笑得没心没肺,摇摇晃晃地向着他走过来,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手指摸上他线条刚硬地脸颊,低低地说:“你想带我私奔吗?”
“够了!”左天蓝呼吸一紧,眼睛锁住她微薰的脸颊,一把抓住她的手,“半黎,人不能总由着性子来。”
“我是真想由着性子来,”夏半黎挥挥手,没兴趣的转而靠向阳台,目光落在夜色的夜幕上,一脸落寞,“真若是真能由着性子来就好了。可惜,我这种人,永远是先利己,再利人,没得救了。”
“出什么事了吗?”左天蓝敏感的发现夏半黎的不对劲,关切的问。
“没什么。”夏半黎摇头笑着,转身背靠着一侧的林木,正对上左天蓝关切的眼:“天蓝,我若是说现在真的想跟你走,还来得及吗?”
“怎么了?”左天蓝一脸凝重,他现在可以肯定,一定是出事了,夏半黎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异常过,平静中带着丝隐隐地绝望。
“只是累了。”夏半黎叹息一声,闭了闭眼。
“如果累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会,打起精神后,再重新向前走,我认识的夏半黎,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认输的女人。”左天蓝伸手,轻轻抱住她。
“你真是个好男人,如果是你,一定不会骗我,不会让我伤心,不会让我再也不敢去相信。”夏半黎靠在他的肩头,闭了闭眼,笑得眉眼生花。
左天蓝对视着她的脸,四目相望,凝神对视:“如果是我,即使不爱了,也要保护好我自己的心。”
夏半黎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爱了也可以说不爱吗?辣椒就是辣的,醋就是酸的,苦瓜就是苦的,能骗的了谁?”
“骗过自己就行了。”左天蓝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的想要跟我走吗?”
夏半黎淡淡一笑,伸手去握住左天蓝的手,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刚硬的线条,微微的胡渣,跟那个老狐狸完全不一样。
夏半黎贴着他的身侧,低叹一声,说:“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是错误,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也是错误。遇上你时,我一错再错,执迷不悔了,所以,算了吧。”
这个男人太好了,她这种坏女人,不适合作公主,让骑士来守护,她还是作个坏女人吧,骗白雪公主吃苹果的巫婆,虐待灰姑娘的后母,欺骗了王子的黑天鹅,这才是坏女人该走的路。
左天蓝深深的看着她,没有阻拦,没有询问,只是夏半黎在笑着时,伸出一只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哭吧,这里没有人。”
“嗯。”
“半黎,想哭就哭吧,我不看。”左天蓝叹了口气,摸了摸她黑亮柔的发丝,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
“你敢说出去,我就先毒瞎了你的眼。”夏半黎微湿着眼,把脸埋进了他的肩膀上,噎着声音还不忘警告。
片刻后左天蓝只觉着肩膀头己是一片湿气,他抬起头看向大厅的方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婚宴上人人满面红光,个个都像新人时,夏半黎高仰着头远远的望着,她新上任热乎乎刚出炉的夫君简太清,他就站在正中央,与青木几个人说着话,眉眼一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位置,沉着眼瞟了她一眼,随即又转开视线。
夏半黎下意识的心中一紧,怔了一下,立刻移开视线,她这是!
远远的如意和郑容容走了过来,看到她一下围过来,如意着急着说:“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让我好找了半天。”
“我饿了!”夏半黎简当扼要,一字即之,一脸饥肠辘辘的表情,一点不夸张的捂着肚子,她现在都想嫁头牛算了,随时可以扑上去咬块肉填饱肚子。作新娘子就是苦,凭什么新郎官就可以又是酒足饭饱,吃又是喝,她就要被关在那屋里,连碗面条都不给上。
“切,吃死你得了。”郑容容一脸鄙弃的看着她,这就是一个吃货。
“别光说我,瞧你们这一幅恨嫁的表情,你们怎么不嫁?”夏半黎白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如意。
“小姐,我要一辈子侍侯你,绝不会成婚的,让青木等着去吧。”如意高傲的挺直了腰。
郑容容挤着眼,说:“夏半黎,你现在己是身价暴涨,京中第一才女要换成我了。你没过吗,这未出阁的女子是珍珠,人人仰慕。在嫁出去的那一刻,人生就开始从最高峰落到下坡。姑娘,你从珍珠变成了死鱼眼珠子了。”
“噢,是吗?”夏半黎心理不舒服,唉,她从小姐变老婆,从老婆变成老妈,最终变成老妈子,人生的三步曲就算圆满了。
“小姐,你别听郑容容的,成亲是人生最幸福的事,王爷虽然有时有些缺心眼,但他还是个好人,我真心的祝福你。”如意真诚的说。
“噢,是吗。”这一回,夏半黎回应的更是有气没力了,如意眼中简七王爷还是缺心眼的个好人?她这话更像是火上浇油,烧得她五内俱焚。
“咦,”夏半黎突然诧异的扭过头,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她们三人,摸着微晕的额头,说:“你们这是什么打扮?”
她脑袋和肚子都是真空状态,这一会才注意到,这二个人这是来干嘛的?一身黑纱包裹的严严实实,好像是修道院的修女服,她今天没看黄道吉日吗?赵晚然穿上一身白给她送丧,这二个人穿上一身黑给她守灵吗?
“我是出嫁,不是出殡!唉,你们有没有搞错!你们穿成这样,是来送嫁,还是来送我出殡呀!”夏半黎白了她们一眼,这二个人是商量好了的吧,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她们也不用打扮成这样来触她霉头,提醒她终于进了坟墓了吗?
“我们也不想,”如意惭愧的看了她一眼,脸上还带着余忿,“都是青木他们使的坏。”
“呃?”夏半黎一愣,转过头看向远处,围着简太清正在拼酒的青木和莫少梨等人,一个个喝得脸红扑扑的,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完全就是当成自己婚宴练习了。
“这身衣服,是私人定制。”如意表情有些羞赧,不自在的转开了脸,穿成这样,让她连进婚宴都不敢,只能在后面躲着众宾客干瞪着眼看着。
“他们就是不想我们出去见人!出这阴损主意的人一定是王爷。”郑容容认同的点点头。
“我饿了,我先去吃点垫肚子去。”夏半黎摆摆手,她也认同郑容容的话,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真就是简太清了。青木和莫少梨会这么做,目的不言而喻,想一想,她还真是有些眼红着郑容容和如意呢,至少有个人真心的把她们放在心上。
夏半黎向着厨房走,在场的人都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就只有她,必须跟个花瓶一样,让在座的所有人摆着看,真是饿死她了。
夏半黎拦住一个上菜的丫头,挥手斥退了她,伸手拿了一盘的小甜心,正准备狼吞虎咽,突然间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冷冷的开口:“有这么饿吗?”
夏半黎冷不丁得差点咽着,脸红脖子粗,连咳了好几下,用力吞下卡在喉管里的甜点,这才缓过气了,没好气的白了突然出声的赵晚晴一眼:“要死呀!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知道!”
“夏半黎,你过得挺滋润嘛,作新娘子的偷跑出来吃点心?”赵晚晴皮笑肉不笑。
“我能做什么好事,不过是偷着吃块点心,又不是像某人一样偷汉子。”夏半黎冷了冷眼,赵晚晴这个时侯跑来,肯定也是不安好心!
“你得意什么!”赵晚然冷着眼,恨不得一巴掌拍掉夏半黎脸上明晃晃的傲气。
夏半黎挑着眉,歪头斜眼的看着她,那清秀的脸上就是写着:我就得瑟了,你咬我呀,有本事就咬我呀!
“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在庭院中与左天蓝做的好事!”赵晚晴语带威胁,不屑的看着她。
那么,我滚了!
“赵晚晴,我做了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你来抓奸!难怪你到现在只是个弃妇!你就没听说过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夏半黎不屑的白她一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老公不急,急死小三。简太清还没冲过来,她这个连名份都没有太子弃妃,赶着抓得哪门子奸!
赵晚然表情一僵,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其实吧,你如果想作简太清的侧室小妾,我真心不介意,我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只要他愿意接收破鞋,我举双手支持你们。”夏半黎看着赵晚晴,难得的心里不忍起来,算了,她就当成日行一善吧,赵晚晴也是个受害者,那个男人她真得己经不在乎了。
“夏半黎,你他妈的欠揍是不是!”赵晚然脸上青白交错,爆了粗口,恶狠狠的瞪着她,握紧了拳头又张开,忍了又忍,仍是没忍住,拍的一巴掌甩向夏半黎的脸。
“我是欠揍,可是还轮不到你来揍!给你一点脸,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夏半黎转了一个方向,避开她这一巴掌,挑了挑眉毫不客气,一个巴掌甩回去。
四周一片寂静,夏半黎抬眼看过去,正看着众人簇拥着简太清走过来,看那样子正是准备去闹新房,却正巧撞上了这一幕,众人的目光落在她们两人身上,诧异,惊慌,各种眼神都有之。
“没事没事,这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家风,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比武场上见亲情。”夏半黎叹了口气,向着四周随意一笑,随口乱编的说着。这种理由,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相信了。
简太清转过眼来,冷冷的看她一眼,冰凉刺骨,饶是夏半黎自认是厚脸皮毒心肝,绝情绝情,对上他的眼神,还是心头一紧,立时的转开了眼,他这么瞪她干什么?夏半黎眸中冷笑,难不成赵晚然己经是他的妾了?他这是心疼自己的爱妾,所以才要找她麻烦?这倒是合情合理呢,赵晚晴也是有她的利用价值的,简太清向来是贼不走空!
“得了,赵晚然,咱们还是好好相处吧。”夏半黎舔了舔干燥的唇,无所谓的笑了笑,日后的日子还长着,还是跟这位爱妾好好相处,别等着简太清打上门来讨要公道了,那就太没意思了。
夏半黎没兴趣再跟赵晚然纠缠下去,她听了她的话,再想说什么她也不管了,夏半黎头也不回,转过身就庭院里走去。
刚走进庭院的花园,从身后一只有务的臂,把她硬是拖向了另一个方向,紧跟着把夏半黎推进了阴暗的角落,她头一晕眼跟着被压进了冰冷的石墙上,贴着墙的背一阵阵的生寒。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简太清冷着脸,进身,把她压进沙发里,扣住她的下巴咬着牙说。
“王爷,妾身身体不适,不便侍伺王爷,今夜你随意,现在容我告退行吗?”夏半黎冷着眼,一字一句的说。
“不行!”简太清一口冷气全吐在她脸上,狠狠地瞪着她。
“那你想怎以样?再拉着我的手,走回新房吗?别人不会以为咱们又要私奔吧?”夏半黎笑得没心没肺。
“夏半黎,你这又算什么?迫不及待的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惊天动地地表演下堂妇?”
“我说,王爷能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行吗?这个姿式,你不觉着别扭吗?”夏半黎推一推他,苦笑地说,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她与赵晚晴的对话了?无所谓了,听就听到了吧。夏半黎冷着眼看了他一眼,现在他这姿式,不像是他来找她吵架,倒想是,他要杀人灭口。
“有什么别扭的?你是我明正言顺的王妃,三从四德里不是出嫁从夫吗!”简太清两眼冒火,推得她往墙上一压。
“别这样,放开我。”夏半黎闭了闭眼,推了他一把。
“夏半黎,你真当我是瞎了!你和左天蓝在庭院里是看星星看月亮不成?”简太清一手扣住她的手,狠戾的压在墙上,一边低吼:“你是我的!不让我碰,是想让便宜哪个王八蛋!”
“那么就当是我错了,行了吗!你放开我,我回去立刻就面壁思过去。”夏半黎用力推拒着,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恼。
简太清是真让她气疯了,王八蛋这三个字是用在王八身上的吧,这一会在她身上占便宜的,不就只是他这个自认的王八吗。
简太清却好似疯了一样,压着她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眼眸复杂难测,似有千语万语要说,却被怒火全烧成了滚滚烫焰一样。
“够了,真的够了!”夏半黎一掌打在简太清冰冷的脸,她闭了闭眼,满脸的疲惫,无力的说,“你要是真是见不得我活,干脆就杀了我吧。”她真的是受够了!
“我从来就没想要让你死!”简太清抓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捏死她的冲动。
“可是你现在在做的,就是在逼我选择,要不你死要不我亡!”夏半黎用力推开了简太清,抱紧了双肩膀,冷眼看着她,颤抖不止:
“简太清,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己经错过了,回不去了。与其这样互相为难,还不如重新开始。不是有句话说吗,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简太清紧紧盯着她,愤怒的眼神中全然不敢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个狠心的女人,非常自私。我想我终究还是做不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所以,你还是放了我吧。”
夏半黎淡淡的笑着,一字一顿,咬着唇,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她该放手了,那个她以为可以抓住的男人,她己无力再去跟随他的脚步。
夏半黎终究是夏半黎,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走到哪里都是五毒俱全,何必再跟老天爷过不去:
“所以,简太清,我真得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了,你如果真的对我曾有过一分钟的真心,就让我们作一对陌路夫妻吧,我远在角落里,随意自在,你站在阳光下,风流快活,这一辈子就这样算了。”
“你作梦!夏半黎,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你不羞愧地咬牙自尽吗?”简太清压住她,用力在她唇上咬下一口,直咬出一血,嘲讽的目光盯着她。
夏半黎别开了头,到了这一步,她真的是无话可说了。怎么可能会想咬牙自尽,可是她就是这种女人,他早知道了不是吗?
“算了,随便你吧,想作什么就做什么吧。咱们就这么耗着吧,我烂了臭了,也绝对会在你眼皮子看得到的地方招你的眼,行了吗。”
简太清重重的一掌拍在石墙上,砖石砂尘像是柳絮一样,满院飞扬,他一把把夏半黎丢到身后的青砖石上,“夏半黎,你给我滚!老子看到你这张脸就反胃!”冷着脸,再也不看她一眼。
“好。”夏半黎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站起了身子,如释重负的轻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他:“那么,我滚了。简太清,下次要我见你时,你知道,我还在那。”
夏半黎一步一步仰着头走出了他的范围,眼角的泪终于沾湿了眼睫,滑落下来,她抹了一把脸,没心没肺的仰起头,笑着:“***就这么闷,闷地快喘不动气了。这个夏天可真是难熬了。”
天气真是太闷了,这一会,还让憋得她喘不动气呢,眼泪总想往外掉,夏半黎顿了顿脚步,看了一眼梨香院的方向,果断的转了个方向,各着另一侧的花园子走去。
楚屠苏站在一角的暗处,沉默的看着夏半黎独自离开的背影,夜色低沉,无限的寂寞,星光洒在她削瘦的肩膀。今晚他不该来的,可他还是来了,总想亲眼确认她幸福出嫁的样子,这样他才能安心,可看到这一幕,他却只是把心揪得更加心疼。
楚屠苏低叹了一口气,复杂的看着她的身影,夏半黎,到了这一步,你还是想留在这吗?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该说你痴,还是说你傻?
楚屠苏叹息着,简太清,你知道你交的什么样的兄弟,身边是什么样的女人吗?
楚屠苏转头目光一转看向庭院一角的方向,那里一个***在黑暗处,一双眼眸像是着着火一样璀璨闪亮,直勾勾的盯紧着夏半黎的身影,楚屠苏手微一晃,琥珀色的酒液晃出了酒杯,他勾起坚毅的嘴角,忍不住又是一叹,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痴情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夏半黎,你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你困住了一条龙,一条九天之天的真命天龙!
“楚将军,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左天蓝喝得醉意薰薰的,走过来,捶了楚屠苏的肩一下,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与楚屠苏的感情是突飞猛进,生死相当的兄弟情谊。
“没什么,出来喝一杯酒。”楚屠苏转过身,向着左天蓝淡定的一笑。
“喝酒?”左天蓝重复了一句,沿着楚屠苏刚刚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怔,皱着眉头,说:“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他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小姐呢?小姐去哪了。”
楚屠苏眼睛一闪,笑了笑,伸手勾着左天蓝的肩膀向厅里走,侧过头说:“小夫妻的事,咱们就别搀和了。走,陪我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野猪也挑着软柿子撞!
拐角的阴暗处,简太清冷着眼,额头抵在石墙上,吐出胸间的一口气,脸上神色复杂难测,闭了闭眼,再也不看庭院里那道孤独寂寞的身影。夏半黎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有些事,错过了,真的就回不去了!
夏半黎漫步走在后院里,明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茂盛的树木林立,一颗颗光洁的鹅软石小路,将这片庭院从中间一分为半,光滑的鹅软石,散发着晶润的光芒。
夏半黎赤脚踩在上面,冰凉的触觉,人的脚底有许多的穴道,常走鹅软石的道路,可以刺激穴位,缓解放松心情。
夏半黎提着裙摆,微仰着头,在这一条鹅软石路上,走来走去,什么也不想,只是走着,脑子中却反来复去冒出来两句: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夏半黎突兀的停住脚步,她现在真的很像一个弃妇吗?夏半黎握着拳头,闭了闭眼,自问着自己,夏半黎,没有谁对不起你!你别太拿自己个儿当回事,给老娘摆正了位置!你要真摆弃妇的脸,还不如再折回去,把简太清毒死了,再殉情得了!
夏半黎连着吐了好几遍气,果断地提着裙子转了个方向,回床睡觉!想得多了是病,不想也是病!
夏半黎刚一回头,正看到一道黑影,从自己眼前鬼鬼祟祟的飘过去,她冷着眼一声惊呼。“是谁?”
“别叫别叫”那道黑影更像是被她吓到了,无措的摆着手,整个人还在四处东张西望着。
“是你?你是书呆子?”夜色中,夏半黎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才想出来,满是诧异,眼前的人不就是在赤目山村里招幕回来的那个书呆子吗?这么久,她都差一点把他给忘了,他大半夜在这里晃什么?
书呆子垂着脑袋,只是紧张的搓着手,原地不动,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行动间更像是躲着什么人。
夏半黎眼眸转了几转,噗地一笑,轻松的走过去,放低了声音小声的说:“书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趁着夜黑风高做了坏事了?”
“没有!”书呆声音提高了八度,黑夜里还能看到脸上的涨红,他连连地摆着走,结结巴巴的说:“没有!真没有!今晚左统领安排守卫,我又不会武,所以就安排在这一片后院里巡逻。”
“那你在这里转什么?”夏半黎压根不理会他,逼问着。
“没,没,没”书呆还在结巴着,远远的传来一声女人喊声,“先生,先生”
“啊!”书呆一声惊呼,身手迅速地一把将夏半黎拉着,小心的躲到一颗树后面,探头探脑的看向发声处。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呢?”夏半黎压低的声音,好奇的问,眼见着书呆子只会紧张,不敢作答。她干脆探出头来,向着那个呼叫的人影看去,远远的夜色中窈窕的一道身影向这里看了看,接着转过身,又向相反的一侧,边喊着边寻了过去。
夏半黎眼口一道了然,她点了点头,一把拍开书呆紧抓着她衣角的手,站直了身子:“那不是你的学生梅子吗?怎么?你也这是师生恋?”
“没有!那是**,有违圣贤之道!”书呆急着脱口而出,一幅要跟她拼命的架式。
夏半黎翻了个白眼,掏掏耳朵低下头,沉默不语,鹅软石太小,树枝又太大,要再找个顺手的……
“你找什么呢?”书呆子恢复了儒雅厮文的风度,好奇的打量着夏半黎,奇怪的问。
“啪!”夏半黎抬起头来,一个巴掌拍到他后脑上,成功得到书呆子痛叫一声,她满意的拍拍手,叉着腰骂说:“老娘在找砖门!看能打醒你这个石头脑袋不!从孔子见南子抱着腿大哭,到蒙古草原全是子继父妻,你现在还石古不化说会师生恋是**?你欠揍!”
书呆低着头,怔住了,不声不响,一脸小哀怨看着她。
“你够了!”夏半黎给激出一身的小鸡皮疙瘩,提脚踢了他一脚,叹口气说:“说吧,是你先乱了她,还是她先伦了你?”
“唉”书呆先是长长叹了口气,小眼神飘着飘的,更加哀怨,低下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呐呐的说:“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我自幼承庭训,七岁左传开蒙,二十四岁时任私熟先生
“等等!少给我之乎者也,用我能听懂的话说!再绕得我头晕,我就送你去亲见你的那个什么子曰!”
夏半黎挥挥拳头,一脑门子跳蚤,抓疯的冲动。上次见他时,他说话还是人话呀,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说起甲骨文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呀?是在骂人吗?
书呆子又是用哀怨的眼控诉了一遍她的暴力与无知,终于又开口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了半天后,夏半黎抱着发涨的脑袋,这才算是听懂了,无语了!不就是英雄救美,美女以身相报吗?多简单的事,用得着说成文言文,绕得她头晕脑涨吗?
“你娶妻了没?”夏半黎踹了书呆一脚,果断的问,看着书呆瞪眼睛,夏半黎翻了个白眼,转而说:“就是问你有贱内了没?”
“你”书呆子扶扶书呆,满脸尴尬,他听得懂夏半黎在说什么,只是不懂她问这个干什么,他结结巴巴的说:“没”
夏半黎不容他再嗦,又甩出一句:“那你觉着梅子不漂亮?不贤惠?不合你的眼?”
书呆子用力的摇摇头,脸己涨得通红要爆血,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难道是你嫌弃她订过亲?她与那个未婚夫作过出轨的事?”夏半黎想起一种可能性,眯着眼睛,满眼危险的看着他,这个世间民风纯朴保守,他真敢说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现在就直接送他去阴曹地府。
“当然不是!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姑娘!她跟我才是”书呆子脸红的快要爆毙而亡了,对上夏半黎的眼视,羞愧的低下头,蚊子大的声音哼哼着:“我,我,我虽然喝多了,可是,我还是知道”
“噢,那就是你****,始乱终弃,玩弄她又不想负责任。”夏半黎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总结的说。
“不是!”书呆急了,瞪圆了眼眸:“我没有****,始乱终弃!我是真心的,她是我唯一一次乱性”话说到这里,他忙咬住了舌尖,又懊恼又羞愧,恨不得立时就撞墙死了。
“哦。”夏半黎挑了挑眉,用看老学究的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三圈,这世间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她客气的说:“大叔,你几岁了?”
“三十有二。”书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三十二岁?这么高龄还不成亲,洁身自爱,你比冬早夏草还稀有!”夏半黎惊呼。
书呆子爆红了脸,又给了她无数个,哀怨的小眼神,低下头,捏着衣角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好吧,你说吧,你到底是看不上梅子哪里?我说大叔呀,象梅子这样重情重义的好女人,可是世间少有。她年轻漂亮勇敢,也有学问,对你一心一意,打破世俗束缚,把自己完整给你了吧。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呢?”
“你不懂,她是个武学奇才,现在己是暗卫的统领了。”书呆落寂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而我,百无一用是书生”
“哦。”夏半黎沉寞了,突然间有些明白了书呆子的玻璃心。
世人都说,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性别没有关系。可是,这是生存就是现实,梅子是有自强不息有本事的女人,书呆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一技之长,这样一方依靠另一方生存,这样的感情,他们可以走多远?
就像,她和简太清……
夏半黎轻笑一声,看着书呆说:“喂,书呆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后山树林里抓山**?”
“抓山鸡?”书呆奇怪的瞪着夏半黎。
“是啊,反正我现在不想回去,你也要躲着人,不如我们去林子里看看,打几只当夜宵!”夏半黎摸摸肚子,这一会才查觉到肚子又饿了,讨人厌的赵晚晴,怎么就不能让她吃饱肚子再找麻烦呢?
“不要了,里面很危险!”书呆子连忙摆手,这片山林很大,他刚刚巡逻时还差点迷了路。
书呆看着夏半黎一脸不在意,自顾自的向山林里走去,心里开始焦躁起来,犹豫了一会,跟了上去,单薄的小身板,四周张慌的望着,活像只迷途的山羊。
走了二十多分钟,越走越远了,镇国公府渐渐看不到了,书呆着急起来,一把拉住夏半黎,想要劝她回去,就在这里,周围突然响起一阵奔跑的声音,书呆腾地睁圆了双眼,大声喊:“不好!这里有野兽!”
他话音刚落,从周围茂密的山林中窜出一头山猪,向着夏半黎和书呆子冲了过来。
书呆连忙把夏半黎拉到了身后,单薄的身板打着颤,两腿发抖,惊惧的瞪向山猪,结巴的说:“你,你快跑,我,我挡着!”
“挡个屁呀!”夏半黎一把把他推开,翻了个白眼,从一旁捡了一截粗树枝,挥舞着准备对战山猪。她就知道从认识简太清开始,她就转了霉运,出门转转居然也能撞上山猪。
五姨娘是内奸呀!
这只山猪速度极快,冲着夏半黎和书呆子就冲撞起来,几个回合,就把夏半黎累的气喘吁吁,连它的边都没打中。
眼看着山猪一个急速转身,冲散了二个人,一扬后腿,向到夏半黎正面冲过来,想避开己是来不急了。
书呆一声惊呼,“啊小心”
下一刻,情形立转,夏半黎手中一把似火星的针抛出去,冲到夏半黎面前的那只山猪,瞬间被一团火光包围,连逃跑都来不及,下一刻嚎叫声中,变成了烤山猪。
夏半黎喘着气,一屁股坐倒在地,擦了擦身上一汗,手脚有些发软,真是千金一发,幸好她的火雷针对准了目标,否则现在她就成了山猪的宵夜了。
夏半黎正喘着气,突然身躯一僵,抬起头,冷眼看着前方,一把火雷针又甩出去,低喝一声:“什么东西鬼鬼崇崇的!给我滚出来!”
“呵呵,夏半黎,你还是这么个暴脾气!”一个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冷冷的说:“咱们也好久不见了,今天是你的新婚夜吧,**一刻值千金,你倒是有雅兴跑出来烤山猪吃。”
“是!所以,你要付给我千金吗?”夏半黎接得顺口,冷着眼看着眼前的邬远才。
“呵呵”邬远才笑了,带着玩味的眼神看向夏半黎,这个夏大小姐还真是有趣呀。
“他,他,他是谁呀?是,是,是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书呆一脸惊惧,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衣角。
“你别插嘴,没看到我在跟狗说话吗?”夏半黎啪地一声打落他拉着她衣角的手。
书呆果然闭上了嘴,脸上带着惊恐之色,左右看着四周的环境,暗自盘算着逃跑之路。
“夏半黎,几天不见,你还是这么灵牙利齿呀,看来上次受到的教训还不够。”邬远才蹲下身子,摸了摸下巴,平视着她。
夏半黎扭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指着那头烤山猪说,“你知道猎杀一只野猪值几个钱吗?”
邬远才站直了身,扬眉一挑,“你要多少钱?”
“至少也一千金!除非”夏半黎淡淡的看着他。
“那你想怎么样?”
“那猪肉烤熟了吧。”夏半黎咽了口口水,闻着香喷喷的野猪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估计吃了死不了,最多,就是也拉拉肚子。”邬远才细看了眼野山猪,难得正色的给了个答案。
夏半黎拍拍衣服,站起身,几步走过来,跑到山烤猪边上,手脚并用,撕下一条山猪腿,全无形象啃了起来。“分给你一半,只收你五百金好了。”
“你现在还能想以吃?”邬远才挑着眉,又笑了。
“这世界上有一千种死法,老娘绝对不接受饿死!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死算个屁呀!”夏半黎咬了一口猪腿,满嘴的油光,两眼晶亮,一脸愉悦的表情,含含糊糊的吐出这一句,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邬远才哧地一声笑,也不急着动手,抱着肩,半是惊奇半是看好戏的围观着。
夏半黎吃了个十二分饱,这才停下手,摸了摸微微突起的小腹,打了个饱隔。真是差点饿死她了,老天爷还是对她不错的,能跟一头烤山猪同归于尽,生死相依,这种死法比上辈子强得多了。
“有水吗?有餐巾纸吗?有水果吗?”夏半黎毫无形象的抱着肚子,仰坐地下,吧唧着嘴,大大方方地向着邬远才伸手。
“姑娘,你忘了吧?你现在是人质,不是贵宾。”邬远才向前一步,眼微眯,他现在还真是有些佩服她,到底是少根筋,还是技高人胆大?
“人质怎么了?你即然不想杀我,何必不讲点礼数,说起来,我也是客。”夏半黎懒懒的扫了他一眼。
“要享受客人待遇,就配合着点。自己站起来走吧,我也不想虐待一个女人。”邬远才心情不错,笑着说。
夏半黎无所谓的站起身,撇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没有常识呀,刚吃饱喝足就运动,很容易岔气肚子疼,这还敢说你不是虐待?”
“你提醒我了,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是医女了。”邬远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我知道你的本事,我即然敢找上你,自然就不怕你的毒术,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否则,我不介意请你去阴曹地府吃烤猪。”
夏半黎低敛着眉眼,慢腾腾的走了几步,突然间满脸惊讶,指着前方的树林,喊:“咦!书呆,你老婆来了!”
“什么!”书呆一惊而起,火烧眉毛和尾巴,百米冲刺的速度,腾地一下就跑向了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一遛烟的跑出很远。
“噗”夏半黎捂着肚子笑,怕老婆怕成这样,这个人有成为好老公的潜质噢。
“夏半黎,你闹够了吗?”邬远才沉着脸,目光冷峻盯着她。
“够了!”夏半黎收敛起笑,冷着眼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就不同了,即没耐心,又不懂得怜香惜玉,最重要的不尊重女人,绝对是个土匪的典范。
夏半黎正在想着,一根冰冻的铁索缠上了她的手臂,牢牢的缚在身后,凉得她一颤,夏半黎不动声色看向邬远才。
他淡淡的笑着说:“怕你走失了,还是牵着走。”
“果然是走狗,随身不忘了带自己的狗链!”夏半黎扯了一下束住的狗绳,冷下眼。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拖着你走?”邬远才一扬眉,沉下脸来,耐心彻底告急。
夏半黎跟在邬远才的身后,慢腾腾地走着,他长长的影子落在她的前面,夏半黎低敛着眉,每走一步都用力的踩着,她看得很清楚,邬远才刚刚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他的身上阴阴有一层青色的光,这是苗疆专用的避毒珠的作用。有避毒珠在,她的毒术和金针对他就不会有任何作用,以邬远才的武功,她要动手也不是他的对手。邬远才这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夏半黎一个重脚踩在地上的影子上,暗咒着:我踩不死你的人,也踩死你的影子!
走了十几步的邬远才,顿住脚步,饶有兴趣地看向神色淡然的夏半黎,这女人还真不一般,是没心没肺?还是临危不乱?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身上的束缚越缠越紧,再缚到骨肉里去,夏半黎脸憋的通红,喘不过气来,眼前阵阵发晕,她冷着眼看着邬远才,说了一句:“想杀就动手啊。只不过,你现在杀了我,回去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
身上腾的又是一松,夏半黎脚下一个呛,跪倒在地,努力的喘着气,眼眸更冷。邬远才这种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软硬不吃,喜怒无常,他要杀一个人,或是做一件事,不需要理由,只看他心情。与其求他,还不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许他看着你顺眼,还能让你过得更舒服一点。
“我主子?”邬远才半蹲着,挑着她的下巴,眼中危险的光:“你说我主子?”
“我说错了吗?走狗不就是对主子唯命是从吗?”夏半黎扭过头,肩膀擦了擦他碰过的地方。
赶在邬远才变脸发作之前,夏半黎冷着眼,又补了一句:“你挑女人还真是没眼光。你那主子知道,你碰了他的女人,不会剁了你的狗头吗!”
“哈哈哈”邬远才大笑起来,满脸的趣味,难得心情似是不错的回了她一句,“夏半黎,你这话我喜欢,呵,真不错,这倒真该试试。”
“她,人呢?”夏半黎也懒得再跟他饶舌,直接问赵晚然的去向。
“那不是来了吗?”邬远才扬了扬下巴,示向前方的小树林。
夏半黎抬眼看去时,脸色一凝,握紧了拳,凌厉的止光看了过去。
黑色的笼罩中,赵晚然丰润的身影十分显眼,她仍是优雅从容的走着,身后跟着的正是刚刚跑掉的书呆子,他一脸呆滞的表情,像是没了魂一样,跟着赵晚然身边。
该死!夏半黎握紧了拳,刚刚她一直东拉西扯,就是在拖延时间,本指望着书呆子能把救兵搬来,看来,她还是太小看赵晚然了。
“你,遛狗呢?”赵晚然淡然的扫了夏半黎一眼,吐字清楚的问邬远才。
“是啊,大半夜的睡不着,牵着狗出来遛一圈!”夏半黎抢在邬远才之前开口,换上了一张笑脸:“咦,你主子不在,你自己出来遛呀?”
“夏半黎,不必讨耍嘴皮了,更不必拖时间。”赵晚然看也不看她,向着身后又招了招手,又一道人影从她身后走出来,赵晚然笑了:“来见见吧,都是熟人。”
夏半黎的脸色这一下是真的崩不住了,冷视着站在她面前一脸冷漠的这个人,桑月如,居然是桑月如!
女人的直觉一直就很准,自从上次的事件后,夏半黎就一直觉着不对劲,三个姨娘里,她知道必定有一个是内应,却是一直没抓到把柄,一度,她也曾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些。到了这一刻,她也不用再多疑了,那个内应就是桑月如。
“呵呵,难得我有幸见识了苗疆奇毒迷心蛊。”夏半黎挑了挑眉,看着失了神智的书呆子,微微一叹,转而看向赵晚然,说:
五姨娘,咱们关系匪浅呀!
“赵晚然,上次见面时,我明明就是亲眼看到你,可是全队的人都可以为你作不在场证明,这还不是见鬼了吗?”夏半黎一笑,看了一眼桑月如,“以前我想过很多次,是不是你也有秘毒术,是不是给我设了套,我看到的就是一场幻想?现在我可以肯定了。这位用毒大师就是我们这位五姨娘桑月如。”
“也是该重新介绍一下了。”赵晚然指了指桑月如,笑意盈盈,说:“这一位,你也认识的五姨娘,还有你不知道的另一层身份,简江夏手下第一杀手,苗疆毒师魅。”
夏半黎惊讶的睁圆了眼,魅!这是在密医门传记中也有记载的人物,据闻,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更不知男女,她少年成名,是苗疆千百年来最为出色的一位毒师,用毒无形,鬼神莫测,就连苗人也从未有机会见过她的真容。
原来,她却是一向就隐藏在她身边吗?夏半黎叹口气,这一会,她是真的踢到铁板,千年做贼还被贼惦记了。
夏半黎正在想着,突然心口一痛,抬头冷着眼看向桑月如,她手中一根银丝正中在她的心口前,桑月如面无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作什么?”夏半黎问。
“克制住你的血盟针。”桑月如简洁的说,与她以往的全然不同的冷漠,手一抖,收回手中的银丝,夏半黎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手指下心口那颗红痣的位置,浸出殷红的鲜血。
“果然是用毒宗师,连着血盟针都能破解。”夏半黎脸色苍白,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简太清与你心血相通的,你无论在世间的哪一个角落,只要还有心跳,他都有本事都能找你,我自然不能不妨着。”桑月如娇艳动人的脸上,一片淡然,从容地解释。
“我还要谢谢你了。”夏半黎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嘴角挂着一道释然的笑:“这样最好了,这一次,他不会再找到我了……”话音刚落,夏半黎晕了过去。
看着晕倒在地的夏半黎,桑月如转过头,嘲讽的望着赵晚然:“我真奇怪,你确实是赵家的血脉吗?”
“你想说什么?”赵晚然冷下脸。
“没什么,只是奇怪……”桑月如不在乎地耸耸肩膀,打了个响指,一直在一旁呆怔的书呆子,像是机械人一样,半蹲下身,抱起晕过去的夏半黎,两眼无神,一动不动,等侯着指令。
“走吧!简太清很快就会发现,那一位可是惹不得的呢!”邬远才玩味的笑了笑,颇有意图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桑月如,嘴角一道笑意。
月光如水,万物寂静,几个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茂林中,再也不见。
夏半黎再醒过来时,心口先是一痛,又是脑中一抽,她苍白着脸捂着胸口,勉强坐了起来,额角冒着冷汗。
该死的,那颗红痣就跟心头血一样,在心头流动着时她查察不到,等到剜去时,却比剜心更痛,简太清就是她的那滴心头血。夏半黎低敛下眉,目中微光闪亮,现在她终于割舍下了,虽然痛入骨髓,可至少活着,她只要忍过这一阵,总有再痊愈的一天。
“这是江夏?”夏半黎看了眼四周,陌生的房间,谈不上奢华,还算整洁大气,精制的陈设,清一色的竹阁上摆放着各种医书,看来也没有亏待她,算是照顾了她的喜好。
桑月如像是一幅宫笔画,没有别的表情,尽忠职忠的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是!”
“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夏半黎也没了好语气,她是被害者,总不能对这个欺骗了她,从背后捅刀子的人好脸色。
“等简江夏的命令。”
听着她简洁的话,夏半黎实在很抽她一个大嘴巴,当然,在这之前,她更想抽自己,她怎么就眼瞎成这样。呸,这年头背后捅刀子的全是姨娘,她可记住防毒防灾防姨娘!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夏半黎坐起身,冷着眼看着桑月中:“当初,是你给我下了魅惑术,还是给赵晚然下了魅惑术。”
“你现在还想知道这个?”桑月如不解的看向她。
“是,好奇心杀死猫,只要我还是女人,好奇心就不比猫少。”夏半黎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好奇,反正也是跑不了,又正是无聊,研究交流一下医术也是解闷了。
“都有!活着,一千种准备都不够,死,一秒钟就够了。”
“咦,那我不是白点了半个月的冰片珍珠水,就怕自己长针眼!”夏半黎眨眨眼,难得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她当初真是给赵晚然和邬远才的那一出给恶心到了,实实在在地点了半个月眼药水呀。
“那是事实,只不过是转移的延续影像,就如同海市蜃楼。”桑月如说。
夏半黎摸着下巴想着,那就是把图画先保存下来,再把监控画面放给她看,虚虚实实的手段果真高超,不愧是传奇中的第一毒师,把她给骗得团团转呀。
“如果这么说来,那赵晚然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呀?”夏半黎难得的好奇了下。
“这你要去问赵晚然。”桑月如扬高了二度。
“我的事是你告诉的简维扬。”夏半黎无所谓点了点头,女人心海底针,说翻脸就翻脸的,该问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简维扬没有那个本事,能让她查察不到他的存在,只有桑月如,用毒出神入化,她才有这个能力作得到让她查察不到。
“是。”
“那天晚上,是你给楚屠苏用了幻术,让他对我告白?”楚屠苏是个内秀坚毅的人,那天晚上,他突如其来强势作风,不是他的性情,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又是这一位桑月如的手笔了。那时,她只觉着奇怪,却一直没能解开这个迷,现在算是有答案的了。
“是。”桑月如眼都不眨。
“简太清和赵晚然也是你有意引来,看那一出好戏的了?”夏半黎声音越来越沉,握紧了双拳,冷着眼对视着她。
“是。”
“简太清呢,他也是被你作得手脚?”
“不是,他是我唯一一个无法掌控制的意外。”桑月如眼一沉。
夏半黎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有意外的,被人当成猴子耍的感觉实在不好。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桑月如开口。
“就一个了,”夏半黎摆正了姿式,一脸好奇的表情:“邬远才,他对你虎视眈眈,你是怎么想的?”她可是不瞎,晕倒前,邬远才看着桑月如的目光,那眼中瞬间爆发的光芒,就像是青木看如意,莫少梨看郑容容,这还用解释吗?
“闭嘴。”桑月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算上邬远才,那就是说,赵晚然种里的种,有六分之一的机会,是落到邬远才身上。啊,五姨娘,以后,你和我们的关系更亲厚了,你可能是我夫君的小妾的孩子的爸爸的同谋的情人,唉,这话说的真是饶口。”
夏半黎嘴角一个笑,打破砂锅说到底,再接再厉,摇头晃脑的数着手指头,算着这复杂的关系,直把自己的也说饶了舌,“这种关系该怎么定位?”她无奈的一笑,挫败的说:
“同一个战场里出来的叫同袍,同一个先生门下的叫同窗,那我和你算是什么?再叫姨娘可是不合适了。”夏半黎笑得很无辜。
“够了!”桑月如啪地一声站起来,胸口急促起伏着,脸上青白交错,眼中异光一闪,夏半黎脑子瞬间象被压物挤压着顿时晕沉沉的,下一秒,她就只听到一句,“即然你这么好奇,那就接着睡吧。好奇心不仅杀死猫!像猫的女人也一样活不久!”
夏半黎嘴角一抹笑,头一歪安心地晕睡过去。
抓她的目地是为什么?威胁简太清吗?算了吧,她有几斤重几两沉,她自己很清楚,自欺欺人的勇气都没有。
她现在,要钱没钱,要权没有,而且还能吃能睡,简江夏那个阴沉王爷,不会为了个奢侈消费品,就跟简太清过不去吧?他傻了还是中暑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夏半黎脑中盘旋着,昏昏沉沉中却又得不到答案,夏半黎晕沉中放开了皱眉,索性她就安心的睡算了!
夏半黎的日子不算难过,自从被带来江夏也有四五天了,除了桑月如就没见过别的人。跟她一起被抓来的书呆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夏半黎也不为他担心,毕竟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也没啥可让人惦记的,这江夏城里,想必只有赵晚然那一个没眼光的奇葩,这世上的女人,除了梅子,不会有人会缠上一块板砖。
这几日,夏半黎是过足了猪一样的生活,可以说,不仅伤口养好了,人还胖了点,下巴也圆润一些,整个人气血也好了,夏半黎的人生目标就是吃了睡,无聊时再看看医书。
没办法,她每次想找桑月如交流医术,刚一开口,一准被桑月如弄晕眩了!夏半黎连着晕睡了二天,头晕脑涨之余,终于也放开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这里的医书也够她看得了。
平静了几天以后,该来还是来了。
叫你没事恶心我,老娘先恶心死你!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简江夏走了进来,向着桑月如挥挥手,桑月如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房音里只剩下了她和简江夏两个人。
最不愿意面对的人,终究还是要面对了。
夏半黎冷着眼看着眼前的人,棉被下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直掐进掌心里。
“你来干什么?我住得很愉快,就不感谢你的招待了,慢走,不送。”夏半黎没好气的说。
“半黎,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简江夏沉阴的侧脸,勾起一道笑,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坐在她的床边,上下打量着她,向她伸出手。
所谓的欺文败类,就是指的简江夏这一种。
夏半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实在是烦了他这假惺的作派,啪地一声拍掉他伸过来的手,“说吧?你缺狗粮了吗?所以才来找我?”
地一声!夏半黎被他强硬的擒住双手,猛地压倒在床上,简江夏那张阴冷虚伪的脸,仅仅的靠在她的面前,四面相对,夏半黎头皮猝然发紧,冷着眼对视着他。
“简江夏,你饥不择食了吗?赵晚然能容得下你在她眼皮底下金屋藏娇?”
简江夏脸色更加阴沉,冷声:“这不是你作的好事吗?赵晚然,现在正依靠着我东山再起,哪里会有闲心管你这位妹妹的死活。”
该死!夏半黎直想破口大骂,女人就是这样,爱一个男人时恨不得为他死,那男人身边的女人全都掐死!不爱一个男人,管他去死,他的女人一样要死。
简江夏眯着狭长的眼,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口,低下头想要吻上她。
夏半黎忍不住一阵恶心反胃,张口就吐了出来。
简江夏手一挥,嫌恶的把她甩到床里侧,满眼愤怒。“简太清就那么好,我就比不上他?”
夏半黎冷眼看着他,冷冷的说:“我比你还懊恼,正捶心挠肝的后悔,我该忍住的,再忍一秒,就直接吐到你嘴里,那多爽快!”
简江夏满脸阴鸷看着她,“你以为自己真是千金小姐吗?哼,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简太清手中的一件可以利用的玩意,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也没把你放在心上。”
夏半黎心脏缩了缩,随即又露出一个笑,手肘支撑着上身,坐直了身躯,挑畔地看着他:“是,我是玩意,你这样身份的,当然就不是玩意。”
“我倒是要看一看,自己的王妃被抢了,简太清还能沉得住气!”简江夏眼神阴沉,向着夏半黎一把抓来。
夏半黎索性不动,任由他一把拖住压在身下,看着他眯着眼,靠了过来。夏半黎冷着眼睛说:“你就这么大度,一次二次玩这同样的把戏,一点不介意穿他的破鞋?
“你什么意思?”简江夏冷下了眼。
“你明白我的意思。”夏半黎对视着他,半分不让,说:“柔静王妃!”
“你知道什么?”简太夏阴沉着脸看着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奇怪,是谁有本事,能让苗疆毒师减寿五十年。赵晚然吗?哼,她根本就不够格!桑月如连正眼都不会看她一眼。只有你,才能命令得了桑月如不是吗?只有你能让她费了那么大代价替你作一只钻心笛。”
夏半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目光坚毅不屈,说:“当年的柔静就是现在的柔然对吧?真正的柔然己经死了。当年派她们姐妹入京作内应的就是你。可是,你没想到的是,柔静会真的爱上了简太清,甚至不惜放弃一切,只为跟他在一起。你更加没想到的是,你心中早就有了柔静王妃的身影。”
“你闭嘴!”简太清一只手掐到夏半黎的脖子上,死死的卡着,眼眸阴鹜狂乱。
闭嘴?她就偏偏不闭!毒不死他,她就气死他!夏半黎冷着眼,一眨不眨的对视着他,冷笑着说:“简明德说,柔静王妃是天下绝色,即是绝色自然天下无双,无可取代。柔然才是对你忠心耿耿的那一个,柔静她宁愿死,也不愿伤害简太清,更加不愿再跟着你。哈哈哈,简江夏,你真是失败,哪怕是简太清不要的破鞋,都不屑于被你金屋藏娇。”简江夏的洁癖可是很严重,夏半黎就不信恶心不死他。
“你知道什么!柔静是我的表妹,她与我青梅竹马,自小定亲,她本就该是我的王妃!”简太清手中卡得死死的,疯魔的看着她,就像是透过她在看着柔静王妃的影子。
“我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夏半黎冷着眼看着他,当年的事,除了这些当事人知道还有谁知道。她也是太傻了,当初在马车上其实简太清就己把一切都说的清楚了,是她压根没听懂罢了,现在想一想,事实原来就是那么简单,想得太复杂的才是她有病!“我只知道,这世上最毒的就是‘情’这个字,男女之情就是这样,谁狠得下心,谁就赢了。”
活下来的是用柔然名义的柔静王妃,真正的柔然三年前就死于那场毒杀了,柔静不过就是个傻蛾子,身为暗探就不该有感情,她却偏偏动了情,不忍心简太清死,就替他喝了那杯毒罢了。这个简江夏更是个白痴,身为主子居然对手下的杀手动了情,他才是中毒太深,无药可救的那一个。
“你闭嘴!”简太清狠狠的喘着气,狠厉的看着夏半黎,他压紧了她,勒得她连气都快透不出了,咬着牙喘着粗气,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扯撕着她颈前的衣扣。“你这么未卜先知,就先想想自己吧!我玩够了你,再丢了,是简太清脸面无光,连破鞋都保不住。”
面对着简江夏的挑畔,夏半黎不仅是没有惊慌反倒是几乎笑出来,简江夏居然连洁癖也克服了?也对,是她失算了,为了利益,男人什么作不出来,没道理洁身自好。赵晚晴,他也不是笑纳了嘛。夏半黎自嘲,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简江夏能忍得下赵晚晴明目张胆的乱搞,能把心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作探子。这份胸襟,这份宽容,真他妈地太狠毒了!她真是刮目相看!
夏半黎被他摁倒在了卧榻上。他充血狂乱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的脸,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中势在必得的疯狂,唉,她还真是要糟了。
夏半黎扭开脸,压制不住将这头咸猪手踢成猪头肉的冲动,急得额角都出了汗,不行,再这样下去真的要**了!她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用力的挣扎着,手脚并用的推着他。
简江夏压制夏半黎的身躯终于一顿,停了下来,比毒蛇更凶残的目光看着她,抿紧了嘴唇。“终于,要说了吗?”
“是。”夏半黎干哑着嗓子接了这一句,喉咙里像有火在烧,不管他怎么会说这一句话,她现在先接下来,拖延一刻是一刻。夏半黎脑子极带转动着,想着脱身之道。
“那就说吧。”简江夏扣住她的下颌,好暇以整的看着她,不容她的眼神躲避。
“你想先从哪一个话题听起。”夏半黎冷冷的笑着,要从他的话中,打探出他到底感兴趣的是什么。简江夏不是个无由而发的人,他今天会来到这里这么逼她,必然是有理由,她只要找出他的死穴就可以了。
“哼,还要装吗?”简江夏眯了眯眼,手中一用劲,夏半黎痛的一声闷呼,他语带危险的说:“那就从你拿到的那支钻心笛说起!”
“钻心笛?”夏半黎顾为得下颌的剧痛,眨了眨眼,他是在说钻心笛吗?那玩意儿早就被她毁了,赤目山中那十万大军就是用钻心笛控制的,那钻心笛效力用到极处,效用己失,跟一枝柳条枝儿没有区别了。
“你是狂犬病了,还是禽流感了?有病,你治病,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兽医!”夏半黎冷着眼上下打量了简江夏几遍,这家伙生龙活虎,不像有病呀?怎么净说些疯话,她就不信,他会不清楚那钻心笛的憋处,用毒师五十年的阳寿换来的这只钻心笛,她己物尽其用了。
“夏半黎!怎么!你到现在还要装傻,不想承认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简江夏狠厉的扣住她的脖子,像条毒蛇吐着蛇信子,阴鹜的看着她。
夏半黎一阵酸水直向上顶,想也不想的全吐进他的身上。妈的,叫你没事恶心我,老娘先恶心死你!
“你敢!”简江夏猛然推开她,向着边上让了一让,狠戾的瞪着她。
“你去问问那十万大军,我有什么不敢!”夏半黎用手隔开他的人,冷着眼看着他。看来简江夏还真是不知道那只笛子的结局。为什么呢?夏半黎低敛着眉,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桑月如!她是毒师肯定知道,那么就是桑月如没有告诉过他!
呵呵,这可是有意思了,五姨娘还真是心思难测的妙人。夏半黎挑挑眉看着简江夏,这么说来,简江夏会把她抓来的理由就很清楚了,他是以为她还有那只钻心笛,以为她一曲笛音可以操纵十万大军,更加想要利用她来不战而取天下之兵。
他该不会是精神分裂了吧?
“说!钻心笛在哪里?你是怎么用它操控了那十万精兵!”简江夏暴怒,耐心全失,单手掐住我的脖子,斯文的脸上全是狰狞的神色,要不是夏半黎还有利用价值,他现在就一把掐死了她,单是她这么不知死活的挑畔着他,就该死上千遍万回。
可他的野心让他不能这么做,这个女人很有用,钻心笛她居然能发挥出那么大的作用,连桑月如都作不到,让他不能不高看一眼。
“呵呵,钻心笛呀,我引天雷火把它练成钻心针,和我的心脉血融在一起,人针合一。否则,我又怎么能操纵那十万大兵。”夏半黎眨了眨眼,用力点点头,用真诚坦然的目光看着他,随口胡说,她就咬死了说他也不知道。诸葛亮一生谨慎,唯一一出空城计,骗倒了千古鬼才司马懿,她今天就唱上这一出空城计骗死这个王八蛋!
“真的?”简江夏眯了眯眼,神色间似乎有些不信。
夏半黎淡然地说:“我说的全是真的,王爷若是怀疑我的本事,那我也没办法,信不信由你吧。”
简江夏稍略放开夏半黎的下颌,明显开始相信她的话,阴沉着眼看了她半晌,手掌又是一紧,卡住她的脖子,狠戾的语气:“即然是你用来练针了,那么,钻心针总不会这么快就融合了,现在我逼出来一样能用!”
“你取不出来,就是取出来也没有。”夏半黎冷着眼对视着他,咬着自己的舌头,半丝的懊悔着,想不到这简江夏学得这么多医术,却是个变态。她说什么不好,干嘛非说自己吃了,这下好了,要被当成猪宰了。真应了那句俗话了,人怕出名,猪怕壮。
简江夏皱着眉,阴着眼对视着她,似是在思考她这话中的可行性。
“不过”夏半黎语音一转,有意的拖了音,勾起他的注意力。
目前地当务之急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绝,万一惹火了他,直接来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跟这种人当陪葬,她才不是死得很不值。先把人拖住了,争取时间,总会想到脱身的办法。
“不过什么?”简江夏冷淡的问,神色间己然没了耐心,动了杀机。
“不过,简太清体内的血盟针束缚着我,只有他死了,我可以借助媒介,重新与你建立血盟,你一样会发挥效用。”夏半黎也不再卖关子,说完要说的话。
简江夏一愣,似乎万万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方法,皱眉思索了起来。听夏半黎这么一说,似乎也是言之成理,不失为一个方法。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也不会放过!
夏半黎冷着眼的望着他,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他到底信了多少。如果,他真的相信了,找上简太清,那就是寿星公上吊,纯属活得命长!
等到那时,她再脱身,简直易如翻掌,就算他现在还心有顾忌,她也可以借着这段时间,寻找时机脱身。
“我就先暂时相信你,”简江夏捏住我的下巴,狠沉的目光地锁住我,“如果,你敢耍花样……”
“你有桑月如在身边,我耍不耍花样,你去问问桑月如不就一清二楚了!”夏半黎冷着眼,心里如释重负,鱼儿咬钩了,再下面就由不得它了。想杀简太清?简江夏真是要把眼屎鼻屎满嘴的臭狗屎都擦干净了再说!
简江夏扣她,眼中闪着复杂的闪光,手指卡在她脖子上,目光游走未定。
夏半黎咬着牙,冷下眼说:“你还不走?钻心笛的效用,我现在还掌握不准,一不留神,把你给祸害了,我不负责任。”
“你急什么?我倒是有兴趣先研究一下,你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引得简太清执着。”简江夏的手从她的脖子上一按,压到了她的大动脉。
“滚开!没杀了简太清之前,不要再来见我!惹急了老娘,我与你同归于尽!你尽可以试一试!”夏半黎忍无可忍推开他,冷着眼怒斥。
简江夏沉了沉眼,握拳一拳,转身大步走出屋门,他终究是滚了,还是听进了夏半黎的威胁,美色再美,也要有命来享受。在这世上,男人有权有势,会有无数的美女前仆后继,可一旦什么都没有了,他就啥也不是,长了天花得了肺痨的乞丐婆子也看不上你。
简江夏很识时务,这一点,让夏半黎窝心不己。
简江夏刚走出房间,桑月如跟着就进来了,脸上一幅复杂的神色,看了夏半黎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又合上了嘴,沉默着。
夏半黎没有心情去看她,她坐起身,目光看向窗外京城的方向,简太清,你心里有我吗?有吗?夏半黎一片茫然,这一次,她就赌大一点,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那个男人曾说,她敢豁出命去在他身上赌上全部,他就敢拼尽全力不让她输。
夏半黎抬起头,看向落地窗外那一片天空,她追随了他太久,太累了,眼光停留在他身上太久,久到只记住了他背影的颜色,从来未看透过他的心。
这一回,她己赌上全部,就看他会怎么做了……
接下来,又是平静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简江夏彻底相信了她的话,她的待遇也上升了不止两个档次。
除了不能出门逛街,基本上,简江夏对她的要求算是有求必应,她现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除了自由。
夏半黎很无聊,房音里唯一会说话的桑月如,就像是只据了嘴的葫芦,她说什么,她都不回答。夏半黎就不明白了,桑月如是天下第一的毒师,是多么了不起的传奇,可以会甘于跟随着简江夏?以她所见,桑月如也不像是对简江夏有什么顾忌或情感,更像个木偶,他说一句,她执行一句,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彻底听命于他人?
桑月如即然不想说,夏半黎也就无所谓的放弃了,直接就让桑月如转达她的要求,把书呆子派来陪她聊天。
她宁愿对着话不投机的书呆子,听他说什么之乎者也,也不想整天对着落地窗自说自话,再这么下去不必等到哪一天她从这里出去,她先疯了。
在她的一再要求之下,简江夏也没多加为难,书呆子当天就被送到了这里。
不过是几天没见,书呆子明显又瘦了一大圈,几步冲到她的床边上,眼圈红红的,跟只脱了毛的兔子一样。
“放心,没事,我没事……”夏半黎叹了口气,心理感动安慰着,她现在被桑月如制定了,跟着废物没什么两样,多少与书呆子同病相怜起来。这个书呆也算是有良心的,这几天也没少为她担心吧。
“我,我,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梅子担心我……”书呆子抹了抹书呆,焦光的眼瞳上一层湿气。
“这几天,你也受苦了。”夏半黎翻了个白眼,感叹地说。
“我倒没事,就怕梅子一个人要受苦了。”书呆子嘴一撇,又是一幅要掉泪的窝囊样。
“她有得吃,有得穿,就算你死了,她也有得大把好男人可以改嫁,她有什么可受苦的!”夏半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谈情掉泪,这心理压力太大了。
夏半黎挑了挑眉,用看奇葩的目光打量着他,不由的又想起简太清,这世间男人到底是什么构造呀?要不绝情的心寒,要不痴情的心烦!这他妈都是病,全吃药去吧!
有了书呆子的陪伴,无聊的时间过得也快了很多。匆匆间,一个月很快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半黎等得越来越心焦,简太清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即没有要救她,也没有拭图联系她,就当世界上没她这个人一样。
越是没有消息,越是坏消息。夏半黎的心一点点冷下来,看来,到底还是她高看自己了。相对地,从简江夏那里看到的,就是越来越烦燥的神色。
每一次,他来时,都会比前一天更暴燥,看样子,简太清的不理会策略,对他的心理防线是极大的压力,那根压得紧绷的弦,早晚会有绷断的一刻。
若不是顾忌着钻心针的效能,简江夏这一刻,早就把她掐死个几百遍了。夫债妻偿,从男人身上受到的挫败,从女人身上找回来,简江夏向来就是这种没底限的渣男。
夏半黎冷着眼,用力的掐住手掌心,不行!她绝不能屈服于简江夏,真要落到他手中的,她还不如咬舌自尽。
书呆子的神色也越来越着急,时不常的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地念叨着什么,眼中的忧伤越来越浓厚,一天三顿下来饭也很少吃,只是拿着刀子在墙上划着什么。
夏半黎实在让他的神色给惊异着了,他该不会是精神分裂了吧?
夏半黎看着书呆子又在墙上划着,忍不住插一句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写诗。”书呆子闷声闷气说:“诗经邶风击鼓中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情诗?”夏半黎闭了闭眼,这丫的男人真的不是病了吧?这都什么时侯了,居然还用刀子在墙上刻情诗!
上流的人总是会做下流的事!
世界上最古老的情诗,是在土耳其坦布尔古代东方博物馆向外界展示了一块刻有古代文字的泥版,大小如一部手机,恰好可以放在手掌里,泥版上刻有一首创作于4000年前的情诗,是一位女祭司向国王表露爱情,诗文的内容是:新郎,你是我心中最可爱的,你拥有甜美的外貌。雄狮,你是我心中最可爱的,你拥有甜美的外貌。我已被你俘虏了,请容许我颤抖地站在你面前……
夏半黎甩了甩头,她怎么又神游了,都想到哪里去了。她会知道这首诗,还是因为翻阅古草药典藉时偶然看到的,不知道怎么的,这首最古老的长诗就那么印象深刻的记在了她的脑子里。四千年前,神农尝百草的时代并存的还有男女间的情爱,真是很奇异的一件事。
“喔”夏半黎木木的应了一声,“其实,我以为,你要写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己死……”夏半黎无力的捂着头。
“不是,你背得错了。”书呆很忧桑的小眼神向夏半黎的方向瞟了好几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己老,君情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己老,恨不得同时,日日与君好……”
“停!你打住!”夏半黎两眼发黑,给书呆转得脑仁疼。这都是什么君生我老的呀,比穴位图还费脑。
“够了!真的够了,你接着刻吧,不要念给我听。”夏半黎一语打断他的话,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夏半黎叹口气,看着书呆扭过头去,不声不响继续着他的雕刻,说实在的,看着这样的书呆子,她从心里有了一份羡慕。
爱情这东西,真是最古老的咒语,可以给人无尽的希望与勇气。梅子其实很幸福,书呆也很幸福。说不出口的,未必就不是爱,日日相守身体厮磨的,或许早己忘了当初在一起的初衷。书呆可以为了梅子留下这一首心声,虽不能见面,却能与千里之外的人心心相映。
简太清,我与你呢?这条路为什么越走越黑,我连你的背影都看不清了呢?现在,是到了要写遗书的时刻了吗?
夏半黎心思百结,思绪千徘百转。一个字表述就是烦!她从来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可是现在的自己,她都看了厌烦了。这又是一种病吧,没救了。
夏半黎默默想着她的心事,看着书呆一笔一划的画着那不知道什么鬼画符的情诗。
“书呆子,你有没有后悔,当时没有坦然的接受梅子的心意?”夏半黎出声问。
“没有。”书呆顿了顿手,如实说。
“为什么?”夏半黎不解。
“因为我死了,她就可以更快的忘了我,找个好男人过得更好。”书呆情深无悔。
夏半黎一怔,她后悔了!她用力的捂着额头握紧拳头,她说啥也不能死!早知道有今日,她就***日说情话,说到简太清想吐!直说到他宁愿躲进茅坑再跳进泡菜缸最后爬进练兵营用着十年没洗的袜子捂耳朵,那她也要说!她这么屁都没放一个就死了,简太清理所当然的忘了她,再找个绝代佳人过得更好,那她还死个毛?
夏半黎沉下心来,开始运用脑子仔细的分析着现在的局势。她就是死,也要在简太清背后插上一刀才能甘心!
待在简太清身边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了他是怎么样心思深沉的一个人,他给她的看的,也只是他愿意给她看的罢了。
他怎会是凭由别的***在他头上发号施令?她夏半黎再没用,也是他在世人面前的遮羞布,他哪里是会忍气吞声的男人!没有消息,就是有大消息!山雨欲来风满楼。
夏半黎心狂跳起来,努力的平静下来继续想着,现在简太清是在策划着什么?
男人间的尔虞我诈,她永远也猜不透。
夏半黎心一沉,狂跳的心彻底冷下来,捂着心口的位置,一点点发凉至冰。
简太清的野心和强势,如果不是他有意为之,怎么会容许她被拐来?她还真是笨,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那样的一个男人,岂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站到最顶峰的机会。
想明白了,夏半黎也醒了,闭了闭眼,嘴角露出一道轻笑,这么久了,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看清了现实
一枚棋子,比戏子还不如的,这就是她夏半黎的命运,果真,这局棋到了残局,还是让她想哭了……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简江夏突然就消失在她眼前,十天后的一天,终来的还是来了。意外总是出乎人的意料,该来的还没有到,不该来的先来了。
最先出现在夏半黎面前的居然不是简江夏,而是赵晚然。
她高仰着头,圆润的身材一摇一摆走到她的面前,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面上仍是那一幅楚楚动人的表情。
“书呆了,让我们姐妹两个说一会女人话题,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夏半黎微微一笑,看向发怔的书呆,打发他先出门。
书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迟疑着向外走,边走边不时的回过头来。
夏半黎也在仔细打量着赵晚然,说真的,她真是个有女人味的女人,应是最能挑起男人保护欲的那一种。传说中,越国美女西施有心脏病,每次发作时,西子捧心就成了最动人的风情。大唐的美人杨玉环,身段丰腴,娇美媚人,却天生有狐臭,所以日日嬉戏于华清池,有了贵妃出浴的美态。
夏半黎真是觉着赵晚然就有杨贵妃与西施两种风情的结合体,她当初给赵晚然下补药,赵晚然倒是把缺点反转成了优势,她确是个人才!
“我真是很讨厌你。”赵晚然开口了。
“嗯,我肯定也不喜欢你!”
“我也是很羡慕着你。”赵晚然又开口了。
“嗯,我就让你羡幕我,直到你进精神病院。”夏半黎笑得肆意。
“夏半黎,你真的很该死,你知道吗?简太清那样的男人,他要是能爱我一天,我死都愿意。”
夏半黎是真的怔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晚然是爱着简太清的吗,不只是利用吗?要是这么说,她倒了这么多的霉,一路给赵晚然多番下狠手算计着,狼心狗肺的活到现在,不过赵晚然妒嫉心作崇。真是嘲讽,到了现在,她这才知道这个撕心裂肺的理由,简太清果真是她的克星祸害呀。
“老娘不是骨头,不要每条狗都追着我跑!”夏半黎狠狠的瞪着她。
赵晚然淡淡一笑,“我来,只为了一件事。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世上只有简太清能成全我的野心,简江夏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还作这么多事?”
“因为我就是不甘心!论出身手段,我样样比你强,我就是不甘心他的眼中有你没有我。”
“你这是后悔,还是忏悔?”
“都不是。”
“那你还把我弄来干什么?怪你死得不够痛快?”
“夏半黎,到了这一刻,看在咱们姐妹一场,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原不原谅你,你去问阎王吧。你要走不快,我可以送你去见阎王。”
“知道这是什么吗?”赵晚然没有动怒,摇了摇手中的白色药瓶子。
“狂犬疫苗。”夏半黎撇撇嘴,低眼以对,这个时侯,求饶要有用,她可以,跪下来抱着她的大腿恳求。可是,有用吗?算了吧。赵晚然这个时侯来,就是准备带她一起走的。
“呵呵,”赵晚然轻笑一声,手中却是不慢,手一晃,一把扣住夏半黎的下颔,一瓶子药全倒进她的口中。
门的一声被撞开,书呆像是狗急跳墙一样,两眼发红的冲进来,直扑上赵晚然,拼了命的想把那只药瓶撞开,他眼怔怔的看着那只药瓶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却一点药汁也没余下。下一刻,书呆子抹着眼睛直掉眼泪,恨恨的瞪向赵晚然,一脸的搏命的架式。
“他有这么好吗?让你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他的半条命殉葬。”夏半黎唉口气,认真的看着她。
“一入侯门深似海,上流的人总是会做下流的事。夏半黎,你不如就当成全我,在死之前,作一回真正的侯门嫡女吧。”
“这是什么!你这药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书呆挥着拳头,瞪着赵晚然,红着眼圈一幅与她拼命的架式,要不是他本性上就是个正人群子,誓死绝不打女人,现在他就跟她拼着同归于尽了。
夏半黎拉住他的衣角,叹了口气,微笑着说:“书呆子,你比狗有良心。”
书呆子脸上一红,瞪了她一眼,胸前起起伏伏,说不出话来,这都什么时侯了,夏半黎还有心情说笑。
“这是当年柔然公主留给简江夏的东西。夏半黎,你知道是什么吧?”赵晚然淡淡的一笑,转身走出了门。
“够了!”书呆红红着眼,像兔子一样,恨铁不成钢的低吼:“夏半黎,你不会反抗吗?她给你服药你就乖乖喝下去呀?”
夏半黎笑笑的没开口,她能不避吗?躲不了的呀。
从被关到这个房间里,一天十二个时辰,桑月如都在守着她。可是今天,桑月如不见了。唉,这能说明什么呢?结束就是今天了吧。
“你别笑了!你快说,这倒底是什么?我给你请大夫去!”书呆推了她一把,着急的说。
夏半黎捂住嘴笑了起来,大夫?呵呵,书呆真是个暖男,太可爱了,她自己就是个大夫,这世间还有谁比她的医术更高明。
是她死还是别人死?那还是别人死吧。
柔然公主留给简江夏,简江夏又给了赵晚然的,现在赵晚然又给她用上了。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这就是命。命运就是这样一环又一环,蝴蝶效应,正是应了那四个字:天理循环,自作自受。
夏半黎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地一声,门又是一声巨响。
简江夏像是发疯的野兽冲进房间,满脸的狠戾,一巴掌把挡在夏半黎面前,书呆子的小身板给打到角落里撞墙,夏半黎静静的看向他,“你有事?”
“夏半黎,你早就知道了吧?从来到尾这一切就是你跟简太清布的一个局!”
“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就在这屋里没出外的一步,怎么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夏半黎云淡风清的看着他,真是没出息,男人顶不起事,就怪罪女人,真是窝囊废,就凭这一点,简江夏跟简太清提鞋都不够格!
“是你!就是你!”简江夏冲上来,狠狠的摇着她的身子,怒吼着,摇得她头晕眼花,几乎要吐了。
失去理智的简江夏,一把将她压进床里,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赤红着双眼死瞪着她。
夏半黎翻了个白眼,又来了!每次都这样!这丫的就不能玩点新创意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简太清他怎么了?”天旋地转过后,夏半黎还是晕头晕脑,他这说话说一半,真是很吊人胃口呀。
“到了现在,你还要装无辜吗?”简江夏死死地掐着她,充血的眼睛狠戾地瞪着她。
“你不说清楚,我真的是不知道呀。”夏半黎万般无奈,她不是装无辜,是真无辜。
“夏半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简太清有能力瞒天过海,收拾了江夏十万大军连破六道城池,那又怎么样?他的王妃,还不是在我的手掌心里!”夏半黎低叹了一声,简江夏真是气疯了。
夏半黎心中警铃大作,戒备的看着简江夏,他的话中透露了太多信息,简太清一天之内收服了江夏,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把她丢在这里,绊住简江夏的腿,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回过头去,立刻就灭了简江夏的老底,江夏七个郡,这最后一个,看简江夏这神色,也是朝不保夕。
够狠,够绝,如果这男人不是简太清,她真心想冲迎上去庆贺一番。可是,那是她的夫君,唉……
简江夏不知怎么的,又是发疯般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手刚沾到她的衣领上,立时就是给蜜蜂螯到一样,立时一只手又红又肿,他沉着眼狠狠的看着夏半黎,咬牙切齿的说:
“你果然早就算准了!”
简江夏反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夏半黎眼前一阵晕,耳朵里嗡的一声,从嘴角直向喉咙里冒血腥气。
“对!我早就算计好了,我就是阴你的,你怎么样?我忍屎忍尿,也忍不下你!”夏半黎扬起一道轻笑,眼神模糊的喊。
真痛快!简江夏,你也有今天,你也到了极点了吧,这局棋到了现在,看到你有这个下场,她就开心。
“说,你哪来的毒药?”简江夏疯狂的看着她。
夏半黎手指着那扇窗子:“我的血有剧毒,能引开方圆百里的毒虫,说到这里,还要感激你,我都不知道,江夏这弹丹之地还有万毒之虫的班螯,呵呵,它可是个好东西呢!”
简江夏头中一阵晕弦,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形扭曲起来,夏半黎的话他却听了个清清楚楚,班螯!她居然引来了班螯,那虫子咬上一口,半刻钟就是死。
“你个臭**,别以为你这就得逞了!我早就猜到会有变故,早就为你和简太清留了一手。”简江夏冷笑,扣住她的手腕擒得死紧,直脱下她一层皮。
“简太清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他没料到吧,他在外面忙着收服江夏,京城早就让我的人给控制了。哈哈哈,他的根基都毁了,我看他还有什么底牌跟我斗!”
简江夏没了最开始的狂暴,反倒多了一丝得意的语气,“我有避毒珠,万毒不浸,还有桑月如这个第一毒师。你以为一只虫子就能要了我的命?”
夏半黎头晕沉沉地,给他卡的喘不动气,她淡淡一笑,她还真就是一枚棋子的命,简太清把她当棋子,简江夏也是把她当棋子。可是不要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她本来就是个带毒针的!
“你说的是齐公子吗?”夏半黎努力的聚集视线,轻笑着看向简江夏。
“你怎么知道!”简江夏一紧,狠戾的盯住夏半黎,这是他亲手布下的棋子,拉拢齐公子很是费了心血,为着就是在关键时间最后倒戈一击,就连赵晚然都不知情,夏半黎怎么会知道?
“呵呵,你与郑容容圣旨赐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只有姻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盟不是吗?”夏半黎捂着眼角大笑着,笑得花枝乱颤,“所以说,遇到事情,先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拉不出屎来还怪茅坑不给力吗?”
啪地又是一声,简江夏扭曲着脸,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到夏半黎脸上,夏半黎的轻笑没变,嘴角破了皮,脸颊红肿,轻蔑的看着他:“简江夏,你也就是这点能耐了!说到底,你又是算什么呢?不过就是一条乱吠的狗罢了!”
简江夏眼珠赤红,彻底发了疯,粗暴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恨不得把她咬成碎片。
夏半黎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懒得再给他一个目光,下一刻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了,一双手把她抱了起来,轻柔的抱进怀中,她脸上湿湿的感觉,温温的暖暖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反复的响着:
“没事了,有我在,半黎,有我在……”
夏半黎的一眼点焦聚,一点点回过神,目光终于汇集到眼前的那张脸上,头还晕,脸也痛,耳朵还在嗡嗡的响着。
“楚屠苏,你哭什么?”夏半黎眨了眨眼,伸出手想要抹去那滴眼泪,怔怔的问着,她是真的不解。
“我没有哭,只是庆幸你没事。”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阳光帅气的脸上满是激动。
夏半黎忍不住跟着一笑,拉动了嘴角的伤,对上他关切的脸,还是忍不住捂着嘴角笑开了,楚屠苏,楚屠苏呀,到底还是只有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么哭很难看的。”夏半黎支撑着靠着他,坐起来,咳了声,嗓子喑哑,但总算还能说话。
夏半黎闭上眼,晕中有一丝晕眩,再睁开眼时,神智清醒了些,揉了揉额角看向躺在地下,一脸扭曲却无力动弹的简江夏,夏半黎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毒发了。”
“噢。”夏半黎点了点头。
夏半黎微微推开他,眼角下还带疲惫,右张西望着,“书呆呢?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梅子跟我一起来的,扶着他疗伤去了。”楚屠苏小心地扶着她,脸上是窝心温暖的笑。
“嗯,那就好。要不然,我可没地方,再找一个有心跳的老学究赔偿给梅子。”夏半黎笑了笑。太好了,书呆没事就好
夏半黎的目光落在墙角,书呆刻的那一行诗上面,古里古怪的文字下面,突然多了一行古里古怪的字,血色的鲜红,血渍还没有干掉。
夏半黎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挫败的低下头,一脸黑线的问:“那下面那行字是什么?”
“是梅花小字,意思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己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楚屠苏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是梅子写的。”
唉,两人真是绝配。题诗传情,不通晓古语字的人还真的看不懂!
夏半黎靠在楚屠苏的身上,向落地窗外看,尸横遍野,遍地哀号,鲜血染红了她的眼野,不时能听到爆炸声,还有惊声嚎叫。
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裸地血腥场面,夏半黎不禁太阳穴突突乱跳,忙将脸埋在楚屠苏肩膀上,不想再看。简太清居然把当初她给的磷粉加上硫磺等配方制成了**弹!
“这是怎么回事?他疯了吗?!”夏半黎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楚屠苏,迫切的等着他给她一个答案,不会的,这些不会是简太清作的,他不会为了权势野心,这么没有人性!
楚屠苏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发丝,眼中只有对她深切的关心。
夏半黎闭上了眼,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他真的是疯了吧我祖父呢,他怎么不劝住他”
话说到一半,夏半黎收住了,默默的低下了头,简太清要做的,赵东泰又能起什么作用?是她魔怔了。
“半黎,你不用多想,有夏尧琪他们在,不会多伤人命。简江夏的杀手和下属很多,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夏半黎沉默着没有话说,人就是矫情,有一句话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不是楚屠苏来得及时,她现在都下场绝不会比外面那些人强,哪里还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置疑他们的残酷。是她死,还是别人死?还是别人死吧。
“放开她!”一声低喝,在房音里冷冷的响起。
夏半黎瞬间脊背僵硬,木然地转过头,看向那外发声处,一个人影站在阴影处,冷漠的目光盯着她。
是他简太清!真没想到,他还能想到她……
“这里是怎么了?”一个声音响起,夏半黎转眼看过去,唉,又是一个惊讶,来得人是柔静,身后还跟着另一个老熟人简明德。
我对你一刻不忘!
“你前夫要杀了简太清的老婆。”桑月如跟着走了进来,面无表情。
“喔!”柔静点点头,完全没把简江夏看在眼中,一点也找不到当日身为简江夏探子的半点痕迹。
柔静转头对着桑月如说:“你告诉简太清,他可以阉了柔静的老公,我跟他这笔帐就算两清。”
这两人!夏半黎叹了口气,一个杀了你老婆,一个阉了你老公,狼狈为奸。这才是柔静的真实一面。
“他是你老公?”简明德突插了一句,指了指地下的简江夏,不乐意的瞪着眼。
“喔,我忘了,自今天起,他是先夫,我是寡妇,可以再嫁你为妻。”柔静伸手在他手上拧了一把,得到简明德一个满意的笑。
“王爷,我答应你的都作到了,这个江夏还有地上这个男人,就交给你处理了。”柔然微仰着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下不能动弹的简江夏。
“本王承诺的事自不会失言,柔然国仍会保持你们的独立。”简太清沉声说。
“那我们就走了,柔然国主承诺,永世修好,绝对站在你这一边。明德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即位。”柔然一口承诺。
“不错,老七,我的事她说了算!”简明德一脸信服的点了点头,用深情不悔的目光看着柔静。
柔静风情万种一笑,丢给了简明德一个媚眼,悄悄的拉住了他的手。
她和简明德,还真是孽缘。却没想到,她阅尽千帆,他踏遍百花,这样的他们,在这个时刻里,能长相守在一起,成了她最归的归处。
“噢,对了,夏半黎,好久不见了。我要多谢你,是你教会了我,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柔静向夏半黎看了一眼,倩然一笑,眨了眨眼算是打招呼。
“傻子,走了!”柔静再勾勾手拉了简明德一下,转过身款款而去。简明德连招呼都不打,紧跟在她身后,追着结伴而去。
夏半黎没心情去看柔静和简明德,她现在只是望着简太清,这时脑中只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书呆清醒时,面对梅子,会是什么反应?落荒而逃?还是欣然落泪?怎么她这两种情绪都没有呢?可见,这就是有情与无情的区别了。
“楚屠苏,你念过的那些古诗词里,有没有对夫妻离难别后重逢的诗?”夏半黎突然间露齿笑了笑,青肿的脸颊,嘴角破皮流着血,笑比哭还要难看。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楚屠苏没有放开夏半黎,想了想,念了几句。
“什么意思?”夏半黎完全没听懂。唉,她不过是想不出来该跟简太清说什么,这才问,现在发现,还不如不问呢。
“意思是”
“算了,我还是用自己的话说吧,”夏半黎低低的咒骂一声,打断他的话,就算弄懂那意思,让她一字不错地重复一遍,也很有难度。她这个医女本来就是个没文采,何必再装什么才情。
“简太清,就算是毒药也有使用期,你就把我当成过期毒药吧,”夏半黎想了想,她能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一句了,希望简太清能懂。
“这毒药充分的发挥作用了,所有的药力都用来支援你的野心了。现在,不能用的毒物,丢了也会祸害他人。你就看在她有用过,找个破旧的角落丢进去,不闻不问,视而不见,行吗?”
“你就这些话要对我说吗?”简太清冷着眼,握紧了双拳看着她,那双黑眸中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情绪。
夏半黎转过头,看了看地下的简江夏,这个男人,一个月来都是她的恶梦,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死了,怎么他就不死呢?
现在,眼见简江夏被毒得惨不忍睹,却仍是硬气地一声不哼,怒视着简太清,那双眼睛中是仅存的骄傲。
夏半黎难得心软了,叹了口气,还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死得痛快点吧。”
“夏半黎,你是在为他求请?”简太清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满脸地嘲讽。
“是吧,我以前把他当土狗,今天发现,好歹,他也是条狼狗。”夏半黎说得一本正经。
楚屠苏跟着一笑,脸带温暖的看着夏半黎,轻轻的拥住她,支持的握紧了她的手。
地上一简江夏却在这时突兀的笑了,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不用你来求情!”
“随便你吧。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夏半黎叹了口气,看着简江夏说。
“我只是憎恨,人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地位,却不能改变出身。你懂吗?”简江夏恨恨的说。
“江夏王是先皇幼子,天姿聪慧,五岁能诗,七岁能武,文蹈武略无所不精,极得先皇的庞爱,但他的母妃出自柔然,依我朝惯例,不能继承大统,先皇临终时甚为遗憾,特地下旨赐予他为江夏王,世代罔替。”楚屠苏在夏半黎的耳边低声说。
夏半黎怔怔的看着简江夏,他说,柔然是他的表妹,他身上原来是有着一半的柔然血统。这就是简江夏的心结吧。
简太清几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一把将她从楚屠苏怀中拉出来,深邃地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夏半黎,你恨我吗?”
“不恨。”夏半黎摇了摇头,平静的看着他。
“你爱我吗?”简太清眼睛一亮,紧跟着问了一句。
“爱。”夏半黎想都不想,淡淡笑笑。
简太清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固定在他的掌下,一眨不眨的直视着她。
夏半黎眨了眨眼,与他距离得太近了,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脸,痒痒地,他黑亮的眼睛,仍旧是璀璨夺目,吸引着她的目光。可是,她变了,简江夏说对了,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地位,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他对她而言太高了,她真的是够不着。
神话有位愚公,许下誓言,一代代的子子孙孙,把门前的山移走。然后,天帝感动了,帮他移走了。夏半黎自认,她作不了愚公,他与她又何止是一道山。
夏半黎眨了眨了眼,转过头,对着一脸担心望着她的楚屠苏,笑了笑,“楚大哥,你先出去吧,让我与王爷两个说几句话。”
楚屠苏迟疑了一下,看到夏半黎脸上的坚持,点了点头,“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叫我。”
目送着楚屠苏走出门,夏半黎轻声笑了笑,满脸的轻松,能离开的就离开吧,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简太清这样的人,就是个鬼神一样的存在,以前是她傻,一再挑战他的底限,现在她脑袋清醒了,能不再拖累人,就别拖累人了。简太清是她自己招惹的,自作自受这个词对她最适用了。
“我真是不懂。夏半黎,你对素不相识的人都可以心软,为何学不会对自己心软?”简太清一字一句的说,平静的话语中说不出来的怒意。
夏半黎心口跳了一跳,她用力的捂着胸口,脸上仍是没心没肺的笑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那就不用懂!”简太清一声打断了她的装傻,眼神冷冷地,看向地上的简江夏,“用这个人来换你的自由。你选吧。”
“还有别的方式不?”夏半黎低垂下眼,她不是纯良的圣人,赔本买卖是不作的。
“没有!”
“那好吧,”夏半黎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别开头:“那你随便处置了他吧,当我没说过。”
“夏半黎!即不是真心的,你就不要来求!”
“我求了,你为难我,我不求,你又说我不是真心,你到底想怎么样呀。”夏半黎自嘲的笑,这男人喜怒不定,太难讨好了。
简太清眯着眼,冷戾危险:“我要你告诉我,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你心里有我吗?期待我来找你了吗?伤心难受了吗?还会怦然心跳吗?是女人对男人的爱吗……”
“我心里没你!”夏半黎没有等他说完,出声打断他这一连串的话,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直直的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期待你,所以不会为你伤心难受,更加不会怦然心跳,这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爱。”
“那这是什么?”
“这是板蓝根治风寒,当归补血虚、甘草润肺止咳,就是这种关系。”
“板蓝根?半黎儿,你这段时间又研习医术了吗?真是进步了!我还真要小看你了!”
简太清的眼底闪过狠戾,直直的看着她的心底深处去,似是要扒开她的这层外皮,把她的内心放在太阳下照一照,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
夏半黎直视着他,不回避,不激动,就那么平淡的看着他。
简太清突然笑了,温雅无双,夏半黎心头一惊,这样的简太清更可怕,更让她心底生寒。
“你还记得吗?”简太清突然间凑过来,把头贴在她的耳边,笑得邪魅,“我们初次见面,你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问我要了一千两银子。在船上你一边与我说‘千江有水千江月’,一边用一根针扎进我的身上,在马车上,我揭下你的面纱时,我说”
“闭嘴!不要再说了!”夏半黎脸颊泛白,扬高了声调打断他的话,现在说那些干什么!
“原来,你都记得,跟我一样记得清清楚楚,一刻不忘。”简太清挑着眉看着她。
直到耳边等到听到简太清轻笑声,夏半黎才立时顿刻,她咬着唇,忿恨的别开头。
他骨子里就是个奸商!
“不记得了,我全都不记得了!”夏半黎衣袖下握紧了手,指尖直刺入掌心,微微的刺痛着。
“不记得,我就让你记住!夏半黎,我若不放手,你就是死,也要从阴曹地府再爬回来!”简太清瞬间冷着一双眼,霸气狠戾看着她,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夏半黎心头五味沉杂。
他一把扣住夏半黎肩头向下一压,直把她压进卧榻锦被里,一只手扯着她的衣领靠了上去,却在看到她脖子上那道青紫的掐痕时怔住了,一双寒目一眨不眨,复杂的看着她。
“你们简家的人习惯怎么都一样?你们不烦,我都烦了。”夏半黎突得一笑,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没有推拒,没有挣扎,打了个呵欠,这些男人除了掐女人脖子撕扯女人衣服就没别的事可作了?
“半黎,你”简太清正想说什么,夏半黎一只手指抵在他的面前,黑亮的眼睛看着他,轻笑着打断他的话:“你先别说,让我说好吗?”
简太清没有作声,复杂的目光望进她的眼睛里去,太多的情感在那双眼瞳中流转,变幻变错,流光异彩。
夏半黎叹了口气,很多事她不想挑明了说,就像男女分手了说声‘再见,保重,以后要幸福’,这样多洒脱,为什么非要把在一起时的美好全毁了,互相撕破脸,抓出一道道伤疤,这才算是曾经用过真心呢。
“我知道,桑月如的所作所为都是听从你的命令,她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桑月如、赵晚然、左天蓝,简江夏,还有我,所有人都不过是你成全野心的棋子。”
“我知道,这局棋中唯一的意外只有楚屠苏,不,也不对,楚屠苏也不全是意外,只能说,楚屠苏用情太深是你的意外,我和他日益亲近是你的意外,你会忍无可忍,发怒失控更是你的意外。”
“我知道,你利用我引开赵晚然的注意力,牵制住简江夏,挠乱他的心性。”
“我知道,你作的这些我都知道……”夏半黎叹了口气,严格的说,他与她是同一类人。这事情,真够难看的的!
如同是两人分手了,男方给女方下药卖到青楼,女方给男方下毒家破人亡,完全就是两个心思歹毒的疯子所为。简太清和她所作作为,就是这样的行为,他耍阴的,她花心,谁也说不上谁。
简太清眼眸越来越沉,眼中积蕴着漫天地风暴,对视着她,“我该高看你一眼了吗,夏半黎?”
“我还有利用价值吗?所以,你才不肯放手?简太清,你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行吗?就是要我亡了一个国家,我也二话不说,立刻就去伤天害理,丧尽天良。可是,我就一个条件,”
夏半黎冷着眼不让自己移开眼,一眨不眨的对上他那双怒极的眼睛:“我的条件是,你不要再来出现在我眼前,绝对不要!”
“你确定?”他看着她,手指直抓进她肩膀里去,扣得死紧,两只眼睛中有愤怒,有伤心,有疼痛,有绝望,有着更多说不出来的情绪。
“是!”夏半黎心不由的刺痛了,狠了狠心,用尽全力点点头。
“好!我成全你!”简太清冷冷一笑,放开了她,向后一推,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夏半黎一眨不眨目送着简太清踏出门,他走到门边时,背影微微摇晃了一下,伸出手扶着墙停顿了一下。
轰的一声巨响后,整面墙瞬间四分五裂,夏半黎目不转睛,看着他一身冷冽,挺直了背迈着大步向外走,手掌的边缘鲜红的血向下滴着,沾红了一片地,青石砖上一朵带血的青莲花。
“王爷,你,你吐血了!“桑月如一声惊呼,声音带着焦急,上前一步忙扶着他,却被简太清一把给推开,他用的力道很大,直把桑月如推到门框上,后背生疼。简太清满身冷冽,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冷斥一声:“滚!”说完这一个人,又向着门外走。
夏半黎握紧了手心,怔怔的看着,眨了眨眼,笑了起来,笑得没心没肺,无血无泪。好久她没笑得这么眉眼俱笑了,这都是让他闹的,没事捶墙干什么?灰尘满天飞,呛死了,没事,她就是给呛的。
夏半黎正大笑着,突然间,她惨白了脸,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刚刚还如死狗一样的简江夏,突然,满脸怨毒地站了起来,对着简太清的后背,一道掌锋挥了过去直击他的后背,疯狂的吼着:“你去死吧!”
夏半黎不能眨眼直直的看着,简太清却是动也不动,用背心向着简江夏,似乎压根就没查察一样,一点躲避的趋向都没有。
“快闪开!”夏半黎一声尖叫着,想也不想,全凭本能行动着,向着简太清扑了过去。
“王爷,躲开!”桑月如高声提醒。
“半黎,小心!”楚屠苏熟悉的声音在耳朵响起。
“滚!”简太清一声怒斥,平地起惊雷一样震响。
电光火石之后,夏半黎眨了眨眼,全身微颤着,理智渐渐回炉,这一刻才弄明白,自己又干了什么事。她用身体护在简太清身前,楚屠苏却在千一发之临,用身体护住了她。
简江夏身体后仰,脸上挂着疯狂诡异的笑,在简太清手一击后,重重的倒在地下,气息全无。
“夏半黎,你不是说,你再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吗?那你为什么要冲过来,挡在我身前!”简太清语音冷淡,复杂地看了夏半黎一眼,音调却不由的上升了一个音阶,紧紧的盯着她不放。
“我为什么要挡到你面前?”她呐呐地说不出话,脸色苍白,全身还在发颤,夏半黎惊魂未定尤有余悸,紧张的抱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简太清,直到确实他完好无事,这时,才清醒过来无声的看着自己的手,眼中也是一片迷惘。
“你不是说与我形同陌路吗?那我死了,与你有什么相干?需要你一个陌生人,冲过来以命相护?你是病了的吗?”简太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夏半黎摇着头,怔怔看着他,下一秒钟,一记重拳全尽全力地打到他眼睛上,气得直骂:“你才是傻的!你全家都是傻的!简太清,你才是脑袋里吃了天麻散!练武是干什么用的!呸,有危险的时侯,你的武功呢?白张这么大的个,就是吃干饭的呀!?”
简太清抿紧了唇,眼眸发着亮:“夏半黎,现在是你这么死死拉着我的手,还让我怎么推开你!”他说完这一句,看都未看她一眼,大踏步的走出去,再也没回头。
夏半黎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迟疑一顿,咬了咬唇,望着他远去消逝的背影,高喊了一声,说:“你站住!说声谢谢都不会呀!我可是救了你,大夫出诊都要诊金,你说一声谢谢,送上千两诊金,我们彻底两清!”
简太清却是没有听她这一番话,更加没有停住脚步,挺直的身形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夏半黎回过头时,正对上楚屠苏若有所思的脸,她别开了眼,哑着声音嘴勾着笑,说:“别想多了,医者父母尽,真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夏半黎声音越说越小直至无声。
“夏半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屠苏深刻的眉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我在说什么?”夏半黎眼神瞟移不动,总终落在窗外的满天硝烟上,心头跟着又是一紧。
“你以为,简太清对你就只是一千两金吗?”楚屠苏认真的看着她。
夏半黎低叹一声,别开了头,轻笑:“幸好,他不会这么想……”
楚屠苏低叹了一声,展开一个笑脸,单手轻轻拥住她:“唉,你还真是缺心眼呢……”
谁缺心眼呀?她才不呢!夏半黎捂着心口,她只是不能见死不救,这是缺心眼吗?她只是运气不好而己,与简太清的这笔烂帐,真是扯不清了……
从江夏回到京城又过了半个月了,夏半黎一直都没见到简太清的人影,就连一向守在她身边的桑月如也不见人影了。
夏半黎站在梨香院的窗前,一个人平静的看着满院子的梨花,此刻她心里正烦得慌,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可惜天不从人愿,门口响起了开门声,夏半黎烦恼的抓起身后的靠垫丢了过去,“走开!都不要来烦我!”
“你确定让我走?”桑月如几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迎着阳光,娇好的面容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你不必走。”夏半黎冷下眼,抛开一头的思绪,正色的看着她。
“要问什么就问吧。”桑月如坐在另一侧的座椅上,一脸大发慈悲的表情。
“邬远才呢?”夏半黎迟疑了片刻,话在嘴角转来转去,终于问出口时,第一句却是这个。
“他正和王爷谈判,协商以后的各种合作事项。”桑月如表情松动了下,微皱着眉头。
即然话题从他开始了,夏半黎索性就接着问下去,她是真有些好奇。“他怎么会跟简太清合作?”
“哼,他骨子里就是个奸商,有利可图的事,为什么不作。”桑月如冷哼一声。
我的遗言就是对你说的!
“哦。”这倒是,夏半黎心底很是认同。邬远才从根上说就是个商人,而且是追求爆利的商人,否则,他就不会是最大的绿林豪强,在自身与简太清实力悬殊时,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得到利益最大化。有桑月如这道线牵着,简太清要搭上邬远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
“那简维扬呢?”夏半黎飞来一句,在这件事中,她最想不明白的就是简维扬,那家伙年纪不大,却绝不是省油的灯,哪里会任由温家没落?他怎么会在上一次被她收拾一顿丢到荒山里后,就再也无声无息了?他可不是会轻易就被野狗吃了的人。
难不成?夏半黎眼中精光一闪,看着桑月如问:“上一次是怎么处理他的?”
“王爷亲手处置的。”桑月如刻板的说。
夏半黎脑中一晕,够狠,够绝!她现在不必再问简维扬了,他是生是死都不会再是她的困扰,有简太清插手的事,不必她再去过问。
“你不必为简维扬操心,我听说他后来跑了,无影无踪,连王爷都没查到他的下落。”桑月如看了夏半黎一眼,突然多了一句。
“跑了?”夏半黎一怔,还真不亏是小狐狸,落在简太清手中还能跑掉,够狡猾。
夏半黎低敛着眉眼想着,只怕这简维扬当初就是将计就计,自己投到这场陷阱中,即占了便宜,又耍了简太清,更是早早从这场争斗中脱身,天地四海任逍遥,找他的天下绝色去了。
越是想,夏半黎越觉着,这才是符合简维扬的能耐和本性,说到底,这场算计中,唯一一个被从头算计到脚的,就是她了。
“那赵晚然呢?”夏半黎又问。
“死了,或者说是生不如死了吧,王爷那只贼狐狸很给力。”桑月如一板一眼。
贼狐狸?夏半黎首先想到的就是在温府的那一晚,她手心一紧,没想到,简太清居然会把赵晚然往那条道上逼。
“可她不是有孕了吗?”夏半黎不死心的问。
“夏半黎,你傻了吗?那是贼狐狸的魅惑术产生的幻像,再加上几味假孕的药,根本没人碰过她。”桑月如难得挑了挑眉,看了夏半黎一眼,在中心基地时,夏半黎什么都看清楚了,怎么会看不清这个最简单的事实?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夏半黎没了追问的心情,她现在没兴趣再去一一细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简太清就是神鬼莫测,任是谁也嘣哒不出他的手心。爱谁谁吧!
“你知道我来找你是有事?”桑月如脸上一紧。
“废话!”夏半黎冷着眼,白了桑月如一眼,桑月如守了她半个月,都没回答过她几句话,今天主动送上门来让她盘问,不是有事找她怪!“有事快说,我现在头疼,要休息。”
“给我一支血盟针。”桑月如也不废话,单刀直入。
“你要那个干什么?”夏半黎一怔,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桑月如就用毒宗师,还用这针吗?
“你不需要知道。”桑月如冷冷地说,眉头打了个结。
“好!”夏半黎高姿态,不再追问,手一动取出一根如细丝的针,递给桑月如,“这是针苗,怎么用,你想必也会,拿去吧!”血盟针是要用两人的血来维系的,桑月如自然知道该怎么用,
桑月如点点头,面无表情,转过身就走。
夏半黎眨了眨眼,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一道精光,只有千年作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桑月如,你欠了我的,总要还的!连本带利!老娘心眼很小很毒,连本带利,一分息也不能少!
桑月如从夏半黎的梨香院走出来,顿了顿脚步,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转了个方向,向着南边她住的院子走去。
她刚一进客房,正看到邬远才跷着腿,躲在木榻上,张扬的笑着,像是守株待兔一样,等着她自投罗网。
“桑月如,你许下的承诺,该兑现了吧。”邬远才挑着眉看向来人,眼见的桑月如瞬间黑了脸,邪气的脸上露出调侃之色。“怎么?想赖帐吗?”
“我不是来了吗!”桑月如冷哼一声,身侧的双手却是握紧了拳。她是倒霉了吧?好不容易摆脱了简江夏,居然跟这个家伙扯上关系!
当初,她第一次见简太清时,就知道简江夏绝对不是简太清的对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背弃了简江夏,选择了简太清作为效忠的对象。
她是苗疆毒师,父亲是苗寨的寨主,自小受到地就是最历苛的毒术练训,在她的人生里只有‘毒’一个字,当年简江夏对她父亲和苗寨有恩,作为回报,她必须要听令于简江夏,苗人一言即出,就是终身不负,就是简江夏要她用五十年寿命练出钻心笛,她也一样听命行事。
这些年,她听从简江夏的命令混入镇国公府,以她的毒术对付个赵元隽不费吹灰之力。初见简太清,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动了心的,她不可能不对那样一个出色又能力卓越的男人动心。可是真正让她下定决心跟随的,是简太清的能力。
简太清才是这个世间的帝王,简江夏不过是萤火之火,她为了自己和苗族一族必须要把目光放长远。
桑月如眼带怒色的对视着邬远才,只是眼前这个邬远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与赵晚然下钓饵,引着夏半黎上钩,可是,意外就这样,在第一次见邬远才,居然就这样莫名奇妙就被他缠上了。用邬远才的话是,他一见倾心了!这到底是什么混帐话!
这头杂毛猪!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在跟赵晚然云山巫雨鬼混呢,她真不相信,他是怎么透过赵晚然对她一见钟情的!
桑月如长吐一口气,压制着怒火,“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是真的很想毒死他了事,或者就对他下蛊毒操纵心志,可苗人一诺千金,她不能自毁诺言,让整个苗寨蒙羞。
“过来,陪我喝酒!”邬远才挑着长腿,从榻上坐起身,随手从一边的桌案上拿起一壶酒,对着桑月如作了个请的姿式。
桑月如忍着气,坐在他对面,稍拉开一丝距离。“我是答应你,要在你身边一天,可没答应你其他,包括陪酒!”
“别这么绝情嘛,”邬远才笑了笑,从第一次见这个女人时,他就觉着她很不同,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勾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兴趣。他在桑月如那双冷淡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可以为得到她不顾一切的野心。
“我记得那时就告诉你了吧,”邬远才嘴角衔着坏笑,“我不在乎简太清,更不在乎赵晚然,你那个计划想要让我帮助,我只要我想要的代价。”她就是他想要的代价。
桑月如握紧了拳头,恨恨的瞪着他,这就是她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威胁她!长到这么大,出口威胁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了。偏偏只有这个男人,还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是的,她要在简太清的权利中占有一席之地,就要在简太清面前表现出她的价值,这一次,给赵晚然和简江夏下套,就是她的机会,更是她的强项,偏偏却让邬远才看穿了,反过来威胁她!若是她不答应,邬远才就倒向赵晚然和简太清一边,桑月如绝不允许自己人生中写上‘无能’二字!真是是可忍,孰也必须忍!
桑月如恨极的眼着他,这家伙现在竟然还在奚落她?
桑月如拿过邬远才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的一声摔在桌上,冷斥着说:“邬远才,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不如就把你的遗言一起说了吧!”
她要忍,一定要忍!等到她站稳了脚跟,邬远才的利用价值也就完蛋了,那时她再狠狠的收拾他!苗人被欺压了百年,简太清答应了她,会给苗人自治的权利,为了这个,她也要忍下去。
“我的遗言就是对你说的,现在正好直接告诉你,桑月如,我就是死,也一定会拖着你一起魂飞魄散!”邬远才拿起酒杯,坏笑着,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酒。
坐在他对面的桑月如更是冷下脸,恨恨的瞪着她。邬远才喝一杯,她跟着就喝一杯,倒像是拼酒一样,半分也不让,她咬着牙说:“你放心,我就算是魂飞魄散,也绝不会跟你共存在一个地狱里!”
“呵呵,这可是很难说……”邬远才打了个响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有所指。桑月如喝得不少,脸蛋都红了。一壶酒喝完了,又是连着拿了第二壶,第三壶,眼见的一坛子酒都饮尽了,桑月如连眨眼都没迟顿了一秒,邬远才这才停下杯子,他摇摇晃晃地翻了个身。
四开大敞的向着木榻里面一躺,也没看向她,他自顾的说:“我喝累了,先省省酒气,醒了再跟你接着喝。你也来吧……”说完向着她一拉。
桑月如脸蛋红晕,她也再也喝不下去了,硬撑着到现在,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邬远才拖着倒在木榻一边,两眼迷离,大口地喘着气,硬气的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你别忘了,这一天十二个时辰,你都要不能离开我。我现在喝多了,要休息一会,你自然也要陪着。”邬远才也没答理她,自行伸手将衣领拉开,脚一踢将鞋踢掉,翻个身躺在了里侧,沉沉地闭上眼。
简太清的女人果然比他还毒!
桑月如抿着唇,脑中晕沉沉的,手指摸到了别在衣服上的生化针,想也不想,一针扎进身边邬远才的身上。看到他动也不动,微微发出酣声,这才放下心来,桑月如心头一松,翻身缩在了木榻一角,闭目养神。
她刚得安稳了,身边的邬远才却翻了个身,一只腿压了过来。
桑月如不耐烦地推开了邬远才,翻了个身,向一旁移了移,却还是被他一拉,又一次落进了他的怀里,桑月如脑子晕晕的,反正他已是中了她的血盟针,也不怕他再作什么手脚,她是答应过不对他下毒,可这针是夏半黎的,这可不算是她下毒了,邬远才要喊冤就去阴曹地府里叫屈去吧!
桑月如挣扎了下,没推动他,皱了下眉,索性由着他去,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邬远才睁开眼,眼神清醒没有一丝醉意,他伸手扳过怀中人的脸颊,清秀的五官,温热的肌肤,湿润的唇,桑月如实在算不上是个绝色的美女,但就面容来说,至少比他见过的赵晚晴就逊色了许多,也不及赵晚然更为楚楚动人。
可是,她很耐看,就这此刻,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酒味一样,让男人中毒的女人。
邬远才收敛眼敛,低低一笑,低头吻上了桑月如的唇,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缠绕上她散发着酒味的唇。
桑月如眼睫轻轻的颤抖着,似有清醒过来的征兆,邬远才当机立断,一手扣紧她的双手,邪笑着等着她醒过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桑月如腾地清醒过来,瞪圆了双眼,痛苦的皱着眉,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手上的疼痛让她的酒醒了大半,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想要用力推开他,却满身无力,怎么也做不到!
桑月如慌乱的推拒,不胜酒力的她,此时,手脚都在发醉,头晕沉沉地,目光没有聚焦,只能恨恨地喊:“邬远才,你混蛋!”
邬远才笑得张狂,“你还是处子之身吗?呵呵,这就好,我不用杀人了。弄死赵元隽是小事,可夏半黎那毒丫头也不好惹呢。桑月如,人不能跟命运搏斗,要怪就怪你命中注定是我的,怪不得别人。”
“你你不是被血盟针扎到了吗?”桑月如倒吸一口冷气,到了这一步,她很清楚,她最是挣扎不好过的反是自己,倒不如放松下来,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说,夏半黎给她的针是假的?
“血盟针吗?是啊”邬远才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从桑月如手中接过那一枚血盟针,在桑月如颤抖愤怒的目光中,对着桑月如扎了一针下去,接着说:“我是被下了针了。不过,你不知道的是,夏半黎这一只针上,她还加入了长春藤的毒素,那是什么毒。你该知道吧?”
桑月如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她不知道!这件事,夏半黎根本就没告诉过她!
邬远才低笑一声,不由分说的把针随手一丢,低下头,晕晕的桑月如被他这么一拉,又是一阵颤抖,咬着唇,发出了淡淡的闷哼的声响。
“别紧张。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一天,苗寨不仅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这血盟针己经下了我们两个人身上,你该可以相信我了。”邬远才按住桑月如的挣扎,他轻笑着,诱哄的语气说:“我们在一起就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那你怎么不尝尝这跨下之辱?”桑月如此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就不该来到这里!更不该答应邬远才那混帐的条件!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便宜没占着,反倒送上门去,让人把便宜占光光了。
“我真是喜欢你这真性情。”邬远才噗的一声大笑出声,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桑月如,你是最出色的毒师,不是你愿意的,你绝不会屈于人下,就算被承诺束缚,你也不是束手待毙的柔弱女人。你有一千种方法可以克制住我,你却用单单用了血盟针,呵呵”邬远才笑得像是千年老狐狸,眉眼都是邪气。
桑月如瞪了他一眼,让他一句话说中心事,心上难免有些难看,脸蛋微泛着红晕,忍耐着咬紧唇,没错,她就是瞎了眼了!当初隔着赵晚然,对上邬远才那双眼睛时,她的心就乱了。他那双眼睛中,是**裸的火焰,烧熔她的心。
对简太清,她确曾倾慕过,可是邬远才,该死,这就是夏半黎说的屎壳爱粪球的孽缘!她和他那一见钟情的场合,只适合,她和他一刀两断!
邬远才又是一笑,低下头,吻上她的唇,“我爱你,桑月如!”
邬远才蛊惑地语调中,桑月如满面潮红,横了他一眼,这个时侯,她只恨自己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流氓土匪,她恨不得狠狠踹断他的命根子,怨嗔的说:“我会信你才怪”
桑月如这算是弄明白了,她就是被夏半黎给算计了!夏半黎,你个小毒物,真不亏是简太清的女人,比简太清还狠!
感情容不下欺骗,更容不得利用与野心。
其实,从她接近他那一天起,夏半黎就想到了这个结局,却没想到这个过程是这么痛苦。
毁了她,也伤了他。这是报应吧。
可是夏半黎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夏半黎只是为简太清感到心疼,她把他伤得太深,早该知道,她真该在初见时,就用一根针,扎瞎了自己的眼。那时,她没有动手,却在他心上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淋,满心疮夷。
这一路走下来,该死的人都死了,怎么就她不死呢?老天爷是要让她自食恶果吗?
夜幕降临时,消失了好几日的简太清无声无息的走进梨香院,冷着一双眼睛,站在她面前。
“你就当我对不起你,我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吧。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作自受,我不怪你,也不会怪任何人。我可以留在这里,谁人也不见。”夏半黎唉口气,抬眼看着他。
夏半黎对视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或者,你就干脆一刀给我个痛快,要还不解恨,就多刺几刀,这辈子,就当我们两清了。”
走到现在,夏半黎把每一分每一秒都仔细的想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他们的出路在哪里。狼和狗能生下狼狗,狮子和老虎能生下狮虎兽,就算是马和驴也能生下骡子。可是,唯独他和她,看不到结局。她与他执意在一起时,这一局棋,除了同归于尽,真是没有其他的可能。
“你想死?”他一把扯过夏半黎,压在墙上,冷冽着眼全是暴怒,他对夏半黎怒吼:“夏半黎,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你想一死就两清,哪有那么便宜!我不让你死,你就别想去死!”
夏半黎叹口气,闭闭眼睛,又睁开,狠下心冷着声说:“那好,我这条命就留给你,这个躯壳,这个人,随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我的心,你绝对碰不到。”
夜色中,只有梨花的香气,他浓重的呼吸份外清晰,夏半黎知道他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简太清一把将她拖到房中的步摇床上,夏半黎怔怔的发着愣,直到听见撕裂布条的声音,反回过神来,冷下眼看着他,简太清愤怒至极,把天青色的帘子撕成的布条,将她的两只手腕,狠戾地绑在床柱上。
“你非得要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才行吗?”夏半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这种没有心的毒丫头,根本不配谈感情!你有真心吗?夏半黎,你说过说的话,做过的事,有一点点真心在吗?”
夏半黎别开头,索性由他去,自嘲的一笑,原来,她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了解得不够深,他以前对她的的算计,只能算是色厉内荏,再怎么利用的,还是留了情意在,不想真的伤害她。现在,这才是他的恨吧,宁愿毁了她,与她同归于尽。
“夏半黎,那你就好好还清这一笔债!在我没说结束之前,这场游戏,我们就玩下去,真到让我看到你的真心!”
夏半黎闭上眼,太多地过去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界线分明的警戒线。
这就是女人的通病吧,世界上的情情爱爱就是这样,爱着他时什么都好,抽烟是性感,喝酒是爷们,找小三是花美男。不爱他了,抽烟就是刀,喝酒就是毒,劈腿就是花心男。
不是男人对女人不够坏,而是女人对自己不够狠。
夏半黎淡淡的一笑,目光落在天花栏上的一角,喃喃的自语:“你问我的真心吗?简太清,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心。从被你拖进这局棋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想,活在这个世上这么艰苦,我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努力活着。这个世间,不是为了我而生的,是为了成全你而来。”
简太清一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沉默的听着她说。
“我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面有一段话这样说。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如果我们那时侯在这堵墙根下遇见了……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