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儿宣旨让她滚蛋的?
你懂吗?简太清,我与你之间隔着的这一堵墙就是两个世界,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是我该遇到的人。我这样的女人没有真心,只有一身的毒,活该是有这样的下场。
她放不下对简太清的爱,又完全不能相信他的爱,即不推他走,又不拉住他,拖拖拉拉,不干不脆,弄成如今这样暖味的局面,真够愚蠢的!
如意说得没有错,女人没那个智商,就不要玩那个暖味,你玩不起,也伤不起,现在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是她自己,她就是个缺心眼,她还敢抱怨什么呢?毒心肠的女人得到报应,她自己都觉着这是天理报应,大快人心。
漫长的时间,夏半黎安静的听着他如困兽般地嘶吼,他愤怒的目光赤红如血,恨不得连同世间一起毁灭,手指掐在她的脖子上,却硬不下心狠掐下去。
夏半黎沉默着,心口的位置破了一个洞,简太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这个毒女终于把他也给都逼上绝路了……
夜晚,简太清一身冷厉的气势,目光复杂,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酣睡的女人。
好几日不见她,她倒是过得挺好,吃得香睡得安稳,他却是人生第一次失眠了,坐在窗前看一一眼夜空中的星星,他头一次挣扎了,夏半黎,他不想放手,这个他第一个动心的小毒丫头,他不想失去,可是,留下她,却比送她离开更难……
天色露白时,简太清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沙哑着声音说:“后悔了吗?夏半黎,你后悔了吗?也许”
夏半黎笑了笑,脸颊眼角全是湿气,被咬得红肿的唇边还在流着血,她就是要笑,笑得无情无义:“没有也许!我绝不后悔!”
简太清寒着眉眼看着她,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十指指紧紧扣进她的肩里,到了这一刻,她还是这么倔!
夏半黎又是一笑,扭头转向另一边,不想再看到他这样的神情,简太清,你不要这样,到了这一步,还对我这种女人有留恋,也不要让我再这么傻,对你这样的男人,还有期待。
“你要是还不尽兴,可以继续。我累了,不想再跟你博奕下去。这局棋是你赢了,你有什么手段,有什么花样,现在都用出来。明天,后天,每一天,你没开口让我滚蛋之前,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想怎么样,随便你!然后,我解脱,你滚蛋!”
简太清一言不发,冷着眼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神色更加冷凝如冰。
夏半黎深深地吸了口气,事到如今,她想或不想,都要继续跟着他下完这局棋,是她开始的头,就有这个义务,走到结尾。
简太清靠在床头上,深沉的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许久之后,他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夏半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挑畔我的自尊心。”
“不知道。”夏半黎顿了顿,嘲讽的看了他一眼。
“作人不易,你到底是想我怎么对你呢。”
“作人不易?呵呵,”夏半黎失笑出声,翻了个白眼,最招人笑的笑话,这一句话,这世间哪一个人都能说,简太清说这一句,才是挑畔所有人的尊严:“好呀,即然人难做,给你把刀,你要不挥刀自杀,要不挥刀自宫吧。”
简太清眼睛一霎,一把拉过她,翻身压在她身上,一言不发,沉着眼盯紧了她。
夏半黎嗓子发干,深吸了口气,稳下急促的呼吸,嘶哑地说:“你滚吧,我要休息了。”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夏半黎,”他叹了口气,无奈似地冷笑了声,“只要我想,你就得陪着我。”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紧扣的手腕冷不防地被他一拽,她被简太清扣住,背部猛地受到撞击,四目相对。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夏半黎冷下眼。
“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他微凉的薄唇勾起一抹带着讥讽的笑,简太清冷冷的宣告着:“直到让你从灵魂深处,明白自己的位置为止。我会要你用灵魂记住,‘你是我女人’这五个字是怎么一回事!”
“住手!”夏半黎脑子清配过来,咬牙切齿,手中一根金针扎进他的肩膀上,她受够了!母老虎不发威,他就当她是家猫!
“住手?”嘲弄的声音,自简太清口中沙哑的吐出:“夏半黎,你还弄不明白吗?‘作鬼也不会放你’,这一句话,绝不是对情人说的,而是对敌人说的。你现在就牢牢记住我这一句话,夏半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夏半黎对视着他的眼,片刻后,沉默的别开了头。
简太清,你真个混蛋呀!我就是要这样报复你!你这样对待我,早晚有一天,你要后悔的。我死了,你也别想摆脱了我!这才是我作鬼也不作放过你!
简太清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响:“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一无是处,昏溃无能?为野心权势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要了?夏半黎,你可真狠,竟然能下得狠对所有人心软,却宁死也不愿看清楚自己的心!”
简太清轻笑一声,抱起她,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干涩的说:“你能往哪里跑?夏半黎!你还能往哪里跑?阴曹地府都是会被我追上的,不是吗?这回我把你关起来,跑一步,打断腿,跑二步,折断手,再敢跑,我就弄瞎了你的眼!我看你还怎么逃!”
结束了吗?终于结束了吗?
她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全无睡意,怔怔的看向床侧的简太清。
简太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眸深邃复杂,一句话没说,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地一声关上门,夏半黎听见他离去前那一句冰冷的话:“从今往后,你不许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夏半黎,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容忍你的背叛和利用,更不会放你走。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么你怕不怕楚屠苏死,怕不怕镇国公府和所有人都为你陪葬?”
夏半黎闭了闭眼,抿唇轻笑,这男人是在威胁她吗?简太清,你才是缺心眼的吧?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呀,你的自尊心就像把刀子在我心口上捅上一刀,再洒上盐和酒精。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在说:夏半黎,我恳求你留在我身边……
夏半黎叹了口气,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这男人还是不够狠呀,要是她是简太清,他现在就把没心没肺的女人胖揍一顿,再拿个铁链子锁起来,关到地下室去,灌上一碗迷心散,让她失了神智,只能见得自己。
窗外一轮朝阳正在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夏半黎咬着下唇,失笑的仰起头,爱与恨,就如同天堂与天狱,这是人自己选择的。你爱他,与他有关系吗?千怪万怪也怪不简太清身上去。
“简太清,欠你的,我们两清了吗?”夏半黎低喃着,嘴角一道轻笑,自己都没有答案。
夏半黎浑身发冷,缩进床铺里紧紧裹着被子,身上却还是好冷。
赵晚然说,简太清这样的男人,他能爱她一天,她死上千回都愿意。夏半黎只有冷笑,赵晚然现在也该知道,他要是恨你一秒,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死而不能……
日子就这样过着,一天又一天,眼一闭一睁,就是一世的流年。
又是过了平静的几天,夏半黎困在房间里,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她百无聊赖的快生出病来了。
房音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直走到她面前,阳光洒在他身上,反衬着一身明黄。
夏半黎见到来访的人时,她还以是幻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轻笑着:“大白天我见鬼了吗?居然见到了皇上!”
“啪!”头上被来人敲了一记,一声喝斥:“清醒点!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我才是见鬼了!”
“喔,原来真是皇上您呀!”夏半黎清醒了。
“哼,你听着,我来见你,就一句话。”皇帝冷哼一声,眉头打了个死结。
“嗯,好。”夏半黎配合的点点头,毕恭毕敬,这个道理她懂。
她倒是真得起了好奇心了,回到京城这么久了,皇帝也知道,可是,一直是避不见面而己,就连她和王爷大婚他都不出来,今儿这是怎么了?
夏半黎转过头看看落地窗疑惑着,今儿的太阳好像也是从东边升起的呀?是她记错了吗?
“你和老七分开吧。”皇帝没理会她,斩钉截铁的说。
夏半黎默默地看着他,一声不响,心头却是一下跳得比一下快,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这是圣旨,呵呵,皇命难为!
“我不想死后愧对列代先皇。”皇帝冷眼看着她。“皇家不适合你这样的王妃,你自己也清楚。”
她有这么差吗?夏半黎笑了,她即没偷汉子,又没败光了江山,总体来说,她觉着她还不错呀。
“我离开他能拿到多少赡养费?”夏半黎歪着头问,漫不经心的笑着,没钱谁要离呀。净身出户,那她不就是白白嫁了一次土豪了吗?
可是,皇帝的眼神又变了,前所未有凌厉的瞪着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的眼神。
她哪错了吗?夏半黎又笑了,自问很是无辜,她问问能拿多少赡养费也不成?
真是怪了,这位皇帝跟她儿子一样难侍侯,即然是来宣旨让她滚蛋的,她现在配合着谈赡养费问题,他不仅不高兴,怎么反而一幅抄她满门的表情。
有一种生物叫偕老同穴!
“皇上,我要的不多,一栋宅院,二十个佣人,一辆马车,一个行医资质。这样的条件行吗?”夏半黎提出一个中肯的建议。
她这条件不过份吧,反正她没几天可活了,等她死了,那一些都还是简太清的,他不亏呀。说实在的,她真是想再加一条的,等她死了,以后初一十五,简太清要为她焚香祭拜,守身如玉,三宫六院全都滚的远远的,省得她看了惹眼,作了厉鬼也要毒死他三千后宫。
“夏半黎!你对我儿子就是这样的吗?”皇帝气急了,怒吼。
“这不是您要我离开吗?这种情况下,你该拿钱砸我,用圣旨压我,让我羞愧难当,拿了钱乖乖闭嘴走人才对。那现在您不开口,我只能自己先喊价了,当然,您可以砍价的嘛。”
夏半黎耸了耸肩,嘴角挑着笑意,无所谓看着皇帝,她也没说不让他砍价呀,赡养费好商量嘛,她现在这么善解人意了,万岁爷这是要闹哪样呀!
“夏半黎,我辛辛苦苦教养的儿子,有哪里还配不上你吗?让你这么嫌弃!”
片刻的沉寂,夏半黎一眨不眨的看着气急攻心,怒火直烧变了脸色的皇帝。
“你很关心简太清的吧?”夏半黎看着她,突然问。
“闭嘴!”皇帝有些狼狈,别开了脸,胸前急速起伏着,代表着他此刻心情的变动。
“你知道,你病入高膏了吧?最多还有一个月的命。其实,你不想让我离开,你是想看有生之年,你儿子能幸福的吧。”夏半黎叹口气,帝王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君心难测,常言说伴君有伴虎,唉,她眼前这只老虎,不只是病了,还是病得不轻,否则怎么会把简太清的幸福寄予在她的身上。
“你闭嘴!”皇帝冷着眼,气忿难平瞪着夏半黎,单手捂着胸前,喘着气,“我要你离开!马上走!”
“好呀。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接受一个探子作简太清的王妃,我马上就离开,屁都不放一个。”
皇帝看了她半天,胸口憋闷着,嘴唇都憋成微紫。
“唉,我都不要赡养费了,你还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我好歹也作了你半个月的儿媳妇。”夏半黎认真的看着他。
“你才不是我儿媳妇!”皇帝一声暴斥,瞪着眼看着她。
夏半黎掏掏耳朵,笑了笑,眼前这个暴龙还是挺有趣的,不再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个为了儿子操尽了心力的跳脚老头:“是,我不是你儿媳妇,是前儿媳妇。我就是纳闷你挑儿媳妇的眼光,前面的那个柔静王妃,不比我强多少吧?”
又是长久的沉闷后,皇帝一滞,复杂的看着夏半黎,终于开口了:“她比你强的多!至少,她肯为了我儿子带命都不要,你确是让我儿子为了你,连江山都不顾!”
夏半黎一怔,噗的笑了,摇了摇头看着皇帝:“算了,当年的事我就不问了。”答案己是在眼前了,这个帝王不过就是个爱子心切的父亲罢了。
你会离开吗?”皇帝满脸希翼与复杂的看着她。
“离开不离开呀,我说了能算吗?”夏半黎唉了口气,他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他还不明知道,何必来难为她。
“怎么不能!相守是双方愿意才可以,离开一个人就能决定了。”皇帝看着她。
是啊!夏半黎一怔,随即就是大笑出声,一拍手掌,两眼发亮的看着他,她真是一言惊醒,怎么忘了,原来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你希望我离开吗?”夏半黎笑吟吟的看着他。
“当然不。”皇帝连一秒都没犹豫冲口而出。
“为什么?你不是讨厌我吗?”夏半黎是真糊涂了,她记得他就是来让她离开的吧。
“少废话!夏半黎你想要瞻养费是吧?我儿子绝不会白白养你,你也别指望我出!”皇帝端着帝王之气,傲然仰起头,耳际微微泛着红,别扭的向着门外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夏半黎无奈的看着那个帝王扬长而去,背影怎么看着都像是落荒而逃。真是个心地纯良的皇帝老子,她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先皇会把帝位传给他,就是因为他本性纯良吧,所以江夏王能安枕无忧这么多年,那是先皇作为父亲的最后一点私心吧。同样的,先皇会把九龙玉镯给了简太清,唉,他也料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了吧,那就是作为帝王的无奈和眼光了。
只不过,夏半黎摇着头笑着,眼睛闪着亮光,微微叹息着,这还真是抠站呀!这一家人怎么都这么抠呀!看病都不付诊费的,凭啥她一个失婚妇人就要不到半毛钱瞻养费呢!
夏半黎索性脆踢掉脚上的脚,抱着头,赤脚坐在窗前白色的毛帖毯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从太阳挥洒无忌,直到月亮挂到夜空,她就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单手捂在胸口的位置一动不动。心跳得好快,有些事,她明白,却又不能明白。
楚屠苏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像,他走到夏半黎面前,与她并肩膀坐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哑的问:“你怎么了,半黎?”
夏半黎抬头看了看他,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有些话想对你说。”
“嗯。”
“我要走了。”
“噢。”夏半黎笑着点了点头,早就猜到了,简太清那个小心眼,他眼里哪会容得下一颗沙子,派楚屠苏镇守边疆是必然的事,即是对他的信任,人尽其职,又是他调虎离山的一步棋。其实这样也是好事的,楚屠苏的性子本就不是在官朝阿谀迎奉,长袖善舞,倒不如给他一片天地,让他尽情的发挥所能,反倒是海阔天空。
“你跟我走,好不好?”楚屠苏认真的看着她。
“不好。”夏半黎摇摇头。
“呵呵,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答应的,可总是还想再问你一次。”楚屠苏年轻有面庞上淡淡的失落,目光温柔似水,“在你脱口而出,简太清是板兰根是那些药材时,我就知道了。”楚屠苏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答应我一件事,你要过得幸福,这样我才能忘了你。”
“你再留一段时间,可以吗?真的,不用很久的,我保证。”夏半黎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角,认真的看着他。
“嗯,好。”楚屠苏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还有,你带我出去吧,呵呵,我还想着再作一次孔明灯。”夏半黎向屋顶上指了指,一轮明月照屋棱,她轻笑着说。
“好。”楚屠苏手扶着她的腰,轻轻一带,下一刻,他们己是飞跃出窗户,在凌空飞舞着。
夏半黎大笑着,仰头着看着月亮,古老传说中,月亮上的影子是己死去人的灵魂在起舞,她要是现在就死了的话,他是不是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她了?
苍穹之下,月亮之上,夏半黎觉着自己就成了古老传说中羽化成仙的仙子,踩在云端,看着脚下万千的世界。人这一世,眼一闭,牙一咬,这辈子就这样了,人生就像蹦极一样。
“我跳下去,你会拉住我吗?”夏半黎扭过头问楚屠苏,不等他回答,她一笑,拉开他的手,由着自己落了下去。
“我真的不想死”呼呼的风直吹进耳朵里,夏半黎笑出了声,身边的楚屠苏一言不发,拉紧了她的手。直到快落地了,又接住她。
“我真的真的不想离开”夏半黎大笑着,拉着他的手就往下跳。
“我真的真的真的想抓花了他的脸,毒哑了他的喉咙,打断了他的腿,关到屋里收藏起来,就我一个人守着”她又跳下去大声的笑。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只想和他作一对狼狈为奸的毒女。”再跳下去。
“我真的认真地想过,干脆就把他毒死了,拖着他去阴曹地府作对鬼鸳鸯。”
“我真的不介意他利用我。”
“我真的想给他生一堆毒小子毒丫头。”
“我真的很想做他喂养的母猪,五十年后还在他手心里长膘。”
“我真的很想看着他掌权天下,作他卧榻上的毒美人。”
“我真的很喜欢他对着我笑,拉紧了我的手,说要打我屁股。”
“我真的很想,陪着他下一辈子的棋。”
“我真的很想,用那十万兵士的命换这世界上再多一只钻心笛!”
夏半黎站在云端笑得眼泪直掉,开心,太开心了!她抹了抹笑出来的泪,转头看向楚屠苏,大笑着说:“你没话要说吗?”
“其实,我真的是有恐高症。”楚屠苏脸色微微苍白,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
“呃?”夏半黎瞪圆了眼,呆呆的看着他,噗的一声又笑起来。
“夏半黎,其实,我真的很头晕。知道你跳了多少次吗?十二次!”
“噢。”夏半黎摸摸鼻子,有些愧对楚屠苏。有这么多次吗?她都不记得了。“生物界里还有一种动物俪虾,它一辈子活在深海矽质海绵的腔里,这种海绵叫偕老同穴。”
“哦?”楚屠苏定睛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所以,我下辈子不想再作毒女了,只想作只俪虾。”夏半黎仰着头大笑,眉眼俱是泪。“我想,这个意愿不用很久的。”夏半黎再抬起头来时,又是扬起个明亮的笑脸。
张天师也没看出你是克妻命吧?
“其实,你真的不用硬撑,在我面前可以放心地哭”楚屠苏摸着她的头发,心底揪住的心疼,无言的守侯着她,在沙场上被刀箭所伤都没有这么无力的感觉。
夏半黎仰着头笑着,唉,她真不想哭,人是哭着来到世界,走时总可以选择笑着吧。偕老同穴,这个名字很好。“楚屠苏,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一定要比他晚死一天,等他死了时,就把他从帝陵里偷出来,丢进海里喂海绵。夏半黎又是一声大笑,向着他眨了眨眼。
“嗯,我答应你。”楚屠苏慎重的点了点头,跟着笑。
不远处的角落里,左天蓝抬头望着月亮,转过头低声说,“王爷,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这是个事实,在告诉简太清的同时,他自己也放下了。
简太清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身边沉静着眼直望着那两人的左天蓝,他看到了左天蓝清亮的眼里有着似曾相似的情感,简太清心一沉,冷冷地说:“你喜欢上夏半黎了?”
左天蓝晶亮的眸子暗沉,许久才回了他一个清冷却肯定的答案,“我不只是喜欢她,我是深深倾慕着她。因为倾慕,所以我知道,半黎只有在面对楚屠苏时才会笑得这么坦然放松,也只有楚屠苏能让她感觉到自在安心。”
简太清心下一沉,没有说话,身上的气势很冷,转过头,他又是看向夏半黎和楚屠苏。
夏半黎笑得很开心,晶白的脸庞上淡淡的光芒,眼眸眩若星辰,脸上的那种神色,他说不清楚,只是柔美得动人心魄。
是吧,简太清握紧了拳,她从未这样对他笑过。从未!就像是女人看着心爱的男人的表情!让简太清看着分外刺眼!
“天蓝,夏半黎是我的女人。你可以这样看着她就满足,为爱的人祝福守护,只要她过得好就幸福,可是我绝不会。即然夏半黎选择了我,从头发到脚底就必须都是我的!”
左天蓝叹口气,刚毅的脸上有无奈,有理解,更多的是了然,一路上看着简太清与夏半黎纠缠到现在,就像是上天注定的孽缘一样,相猜相疑,相忌相亲,互相利用互相伤害,却谁也离不开谁。
“王爷,如果你要留住夏半黎,你该先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要留住她?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简太清冷漠的没有温度,冷冽的说:“我的人生中没有后悔二字。没有人能让我后悔,夏半黎也不会破这个例!我想要的,就是用抢的用杀的用夺的用逼的,我也要得到。”
左天蓝一震,简太清的字字句句太过骇人,认识他多年,左天蓝早知道他这不是外表那样的温雅无双,却从未亲眼见过,他这样冷厉绝决的一面。
为了得到所要,他是不择手段不达目地不放手的人,可是,现在他要的是夏半黎!那个女人看似坚强狠毒,却有一个水晶易碎的心。
左天蓝能看到的未来,就是二个人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王爷”左天蓝张着口,还要再劝,他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君王,两个人谁受伤害,他都不愿看到。
“不必再说了!”简太清一挥手,阻止左天蓝未出口的话,冷冽的说:“我比你更了解夏半黎,她已经没有了牵挂,我就是她唯一的不舍。没有我,她一天也活不下去!”
左天蓝话在嘴边再说不下去,简太清一句话击中要害。
“你要让她幸福!”左天蓝坚定地说,他只能作这样的要求。
简太清站得笔直,远远的深沉的目光投射在夏半黎身上,“我会让她活着!”活着就是幸福!
左天蓝叹了口气,再也无力劝说,简太清坚挺的身躯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去,连着身影都充满强势的力道,他怔然了一刻钟的眼睛瞬间清明,抬起头,看向远处的那个少女,左天蓝攥紧了眼,目光闪亮,夏半黎想要的,才是他要完成的!他就帮她一次吧,那个女孩寂寞的太孤单……
与楚屠苏告别,再回到房间里时,夏半黎正看到简太清站在窗前,一脸阴鹫,冷冷的看着她。
夏半黎心下一紧,握紧了拳,上前一步,几步走到他面前,用尽了全力,四目相对:
“简太清!我要离开!”夏半黎冷着眼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一定要离开!”
“离开?你凭什么说离开?”简太清眯着冷眼盯着她,直盯得她决心待尽,下意识的想回避。
简太清推开她,冷哼一声,转身,他就要开门离开。
“简太清,你站住!我说我要离开!”夏半黎倔强的抬起头来,站直了身子,大着嗓门吼。做人不能这么优柔寡断,活着没时勇气,死了就没骨气,她本就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
“夏半黎,后悔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你。”
简太清转过身,冷冰冰的眼睛直刺进她骨头里,“你记住,这段缘份是你求回来的,你没有权利再说不。到了这一刻,你才开始后悔,不觉得太迟吗?”
夏半黎深深地吸了口气,连最后一丝决心,也彻底开始冰凉,不顾一切的说:
“我想离开我说了只是想离开我只要离开”
“夏半黎,你离开我一寸,我就再圈紧你一分。你不让我进你的心,我就干脆赖在你心里不出来。”
简太清的声音低沉醇厚,在这夜色中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你欠我的债,全部用真心还我!这辈子没还完,就别想脱身!””
夏半黎心头泛着苦涩,闪过四个字:咫尺天涯。
“我只要离开简太清,你听清楚了,我要离开!”她用力的冲着他喊,眼晴闪得发亮,冷下眼与他对视着,半寸不让。
“夏半黎,你就真的对我没有感情了?”
夏半黎冷着眼,实话实说:“你对我来说,太高贵了,我真的养不起。还是楚屠苏,更适合我。”
简太清双眼爆怒,青筋爆发,他己是到了极限了,他的自尊心也容不得她一再的践踏,楚屠苏就那么好吗?让她一而再的用着他来践踏他,刚刚与左天蓝的对话,真是像一场笑话,反倒是,她与楚屠苏相视而笑,笑靥如花的脸更加刺激着他的心。
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被她无视,比被她毒死更难以忍受。
“夏半黎,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你果然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养你还不如养条狗。至少,狗还会摇摇尾巴,知道谁对它好!”
他冷笑,声音沙哑冰冷,一把甩开她:“你滚吧!我放开你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我不保证我会不会亲手掐死你!”
夏半黎怔住了,沉默的看着他冷默无情的面容,微凉的伸出手,下意识的想去抓他的衣角,他却退后一步,绝情地看着她。
简太清的脸色蓦然阴沉:“夏半黎,我一直知道,你就是这种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和你,算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对你不感兴趣了,你也没了利用价值了。你滚吧,滚得远远的,愿跟哪个男人在一起,愿跟谁鬼滚,都跟我无关。”他闭了闭眼,全身都是寒冷,转身大步走出去,没有一刻停留,一丝眷恋。
“你记住,就是死在外面,也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尸骨,否则,我一定会比死再多让死灰飞烟灭一次。”
简太清气势凌厉、言辞冷酷,说完这一句话,的一声带上房门。一道门隔开了二个人,也隔断了他眼底的痛,撕心裂肺,明显直白的伤痛。
“呵呵,那么再见吧,简太清,祝你帝王盛世,千秋万代……”夏半黎轻轻一笑,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她随手指尖一抹,含入口中,这喜极而泣的泪,只是有点苦……
夏半黎安心的笑着,一步步走出梨香院,夜色中,一步又一步的走着,一直走出镇国公府的大门,在天色破晓时,赶着第一批,走出京城的大门,仍是一步不停的走着,走又走出了百里,转过头站在山腰上,回看了一眼纠结了她三年的一方城池,她抿唇一笑,伸出手在手腕上割了一刀,眼看着那血如破竹一样流了一地。
夏半黎淡淡的一笑,简太清你知道吗?呵呵,真不知道是不是天理报应,张天师给你看相时,他也没看出你是克妻的命吧?两任王妃都是中了天下奇毒的五绝毒,唉,我就知道,从上了你的贼船,她的好运气就耗光了。
想一想,她这一辈子真是太亏了,上辈子遇到只中山狼,救了他反被其害,这一辈又遇上你这只老狐狸,一样是自作自受。现在,放光了我的血,那血盟针就解了吧。真不甘心呀,我是真的认真的想过,拖着你一起去阴曹地府的,白让你占便宜了呀……
夏半黎眼前一黑,慢慢的软倒在地……
在她倒地那一刻,身后一只手牢牢抱着她,手微微颤抖着,说了一句:“你不准死。”夏半黎回眸的最后一眼,看到一方雪白的衣角,地上一把玉扇,还是那一句:我若为王,你必为后。夏半黎浅浅的笑着,安心的合上眼,他看到了吗?那一只扇子的后面,她的那八个字:即见君子,云狐不喜?
呵呵,简太清,你或许比我狠,我却一定比你毒,我下的才是天下至毒。老娘就是死也带着你这帝王心陪葬,呵呵,值了呀……
结局
真的死了吗?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夏半黎与简太清,一世传奇就此消迹于红尘万丈了吗?
一年后,简太清登基己是一年,王妃在登基前半个月突然间在公众眼中消失了身影,民间对此的猜测很多,流言各种版本,朝中百官对此也是讳莫如深,避口不谈,这更加增添了对于此事的猜测。简太清帝王霸业如日中天,震慑一方,万民归心,四海归服,开创盛世,天下终于归于太平。这位执掌乾坤开创百年盛世的帝王最让人不解的是,他未曾封后,皇后之位空虚以待,更是后宫空虚,一妃未纳。
夏半黎真的死了吗?
后宫,皇后所居中殿,华丽的紫檀木榻上,一个身着青衣,清丽脱俗的女子,巧笑倩然对着头枕在她膝上的的男人推了一把,笑着说:
“还不快起来!百官还在等着你议政呢,再不去又要晚了。”
“让他们等着。”简太清张开眼,转了个身,枕着她的膝盖,对视着她清亮的目光,负气的说:“我等了你一年,让他们等我一个时辰又怎么了?”
“呵呵,这一年的时间,我身体虽是沉睡的,神智却是清醒的。我想明白了很多,你用你的方式在爱我,所以,你一直算计我,用你最熟悉的方式,哪怕伤了我,也要留下我……”
简太清紧紧盯着她,眼眸中不再清亮,隐隐有些浑浊的灼热,“夏半黎,你才想清楚吗?是不是又想打屁股了!”
“我只是发现了一件事,你利用我,甚至不择手段,不惜一切,那时我就明白,你不是不在乎我,只是那才是你的爱。”
夏半黎笑得花枝乱颤,一年前,她跟简太清分裂决别,本以为这一生就此划上句点。
谁又会知道呢,命运又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划下个大鸭蛋后,给了她又一个结局。
那一天她晕死后,本以为是病毒发作,她己是死定了,晕迷中,她只觉着自己被温润的光芒包围着,如同置身于暖洋中一般,舒服着不顾意醒来。
渐渐地,她能听到声音了,有一道声音不断的纠缠着她,不允许她沉睡长眠,再然后,身体也有了知觉。
夏半黎忍不住翻白眼,这又是老天爷耍了她一次。整整一年,她沉睡着,比睡美人还惨。睡美人是让王子吻醒的,她是生孩子时痛醒的!
没错,就是生孩子!玉皇大帝城隍爷呀,我以后再也不咒骂你们了,她居然怀了小崽子了吗?
她痛醒后,连句话都没顾得上跟简太清说,下一刻就自动进入生产状态,整整痛了一天一夜,千辛万苦生下了一个奶娃娃。
夏半黎连是男是女都没顾得上看一眼,眼前一黑,又是晕了过去,又是半年过去了。
夏半黎想想都想撞墙,她这一生,总结起来,就八个字:生的荒唐,死得窝囊……
“你终于肯醒了吗?”简太清不满意,趁着夏半黎的走神,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是,醒了。”夏半黎回过神来,笑了笑,捶了他一下,现在想一想,这天地万物都是相生相克,自有其天命的,五绝散只有钻心笛能解,她耗尽钻心笛全部功效收服了十万精兵,天下唯一一只钻心笛就是她亲手所毁,她本该必死无疑了才对,可谁又能想到,原来,那钻心笛的功效真是化成了钻心针呢,唉,就在她放血的那一刻,解了她一身的五绝毒。
“一年的时间,你这年纪就活在狗身上了,怎么还是这么缺心眼……”他叹息,男人狭长的眼睛还在半眯着,有点不知在想着什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
一伸手,夏半黎坏笑着,把简太清拉倒在木榻上,侧耳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现在她能碰到他,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生命,一年,她错过的太多,在那片黑暗里,她才想明白,幸好,不晚。
“你怎么会去追我的?”她笑着问。
“哼,”他冷哼一声,说到这个,至今仍是满怀忿恨,“毒丫头,你就是个缺心眼,要离开了,何必还把那把扇子放在镇国公府的密道里,真以为本王找不到吗?”是他太缺心眼才对,直到那一晚,目送她离开,在密道里看到那把扇子时,才看懂了她的心。
“记得简江夏吗?他说,人可以改变努力自己的地位,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她笑得很美,脸上都是亮光,抬起头,对视着他的双眼:“其实他说错了,出身真的不重要。”就像她与他,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老天爷还是把他们拉到了一起。
简太清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句:“我活到现在,最丢人的一件事就是被一个十八岁的小毒丫头给迷晕了头,要是没有爱你生生世世的心,我会忍容你在我心里这样放肆?”
夏半黎一怔,对上简太清不自在别开的眼,他耳际边一道的红晕。
“我在想,”夏半黎噗的一笑,又是皱眉沉思,”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他挑了挑眉。
“我都改,行吗?”夏半黎叹口气。
“问这种白痴问题,可见你的真就个缺心眼。”他挑衅地看着夏半黎,微挑剑眉。
夏半黎噗的又是一笑,现在自己靠在他怀里,看着他温雅无双的脸,突然有种岁月静好、一生一世的感慨,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吧。
爱上一个人,就认命吧,爱情这玩意就像是流感,哪是你想抗拒就能抗拒的,反正是抗抗不了,不如就喝下这一碗板蓝根吧,反正,眼一闭一眨的,这一生一世也没差。
夏半黎伸手摸上他晶亮的眼睛,手指慢慢的往下,摸到挺直的鼻梁、单薄的唇角,不妨手指被咬住,简太清深沉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情。
“你属狗的呀!”夏半黎不甘地道,手指往外抽了抽,没抽动,他咬得死紧,这老狐狸就是咬一口就不松口,她这一辈子都被他咬得牢牢的,连跑都不会了。
夏半黎伸手在他脸上比划着,他瘦了,也黑了,眼睛下还有黑色的阴影,这一年,他也不好过吧。
“想我吗?”夏半黎地手被他抓住,简太清清冷的声音传来。
夏半黎轻轻的在他下巴胡茬上落下一吻,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想,很想。”
简太清眼中闪过激昂之色,眉眼俱笑,低低地一笑,握头再来夏半黎紧抓着他的手,夏半黎反手握住他的手,握得极紧,两只手交握着,十指紧扣,眼睛里难遮的光彩,璀璨夺目,颠倒众生。
“主子,南方水灾后突发瘟疫,现己漫延”从屋外传来青木的大噪门,声音里带着焦急,一手推向门,门没推动,他似是一愣,一根筋的男人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撞了起来,口中还在喊着,似乎是这个消息太过紧急,连基本的思考判断也忘了。
青木的力度撞在门上,真是不小,夏半黎一怔,推了简太清一把,说:“南方瘟疫了!”
简太清难得的仍是不动,隐郁的眼睛侧目看了一眼门,难得的带着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火气,随手抓了个瓷枕向着门框上摔过去:“给我滚!谁敢来坏我的好事,老子丢他去西北兵营守一个月粮仓,顺便把他老婆仍到西南苗寨里,跟着桑月如学用毒。”
门外瞬间无声无息了,快得让人以为刚刚的撞门只是一场幻觉。
简太清满意的回过头来,朝着夏半黎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夏半黎噗的一笑,瞪了他一眼:“胡闹!人命关天呢,我要亲自去看看。”医者父母心,学了这么多年的医,作了这么多年的毒女,她现在也想学有所用,行医救人。这个天下是她和她男人的呢,自己的地盘,她当然要自己守着。
简太清俊美五官上,漾着算计的笑容,拉住夏半黎,一贯的温雅:“没事,我己派莫少梨先行去了,郑容容这一年混在太医院里,没少缠着薛研习医术,再加上桑月如医毒如神,南方瘟情不成问题。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封后大典为你等侯一年了!”
夏半黎笑着扬起了眼睛,感受着他相握十指间的温暖。
一个世间的穿越成全了她和他。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方城池倾覆了。
那么沉沦就沉沦吧……
夏半黎看着他,脑子里的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幅形象,一脸的温文,却是满眼的算计,以前总是骂他是老狐狸,利用地她连渣不存,这一刻两个人都把情意说出口,心心相印时,心里又一次冒出四个字:甘之如殆。
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子。在这方盛世中,出身己是不重要,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夏半黎张开双手,抱牢了他,笑弯了眉眼,心满意足,耳边听到了一堵墙倒踏的轰鸣声,这就是他和她一生一世的倾世之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