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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有毒全文阅读

作者:云锦伊     医女有毒txt下载     医女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咱们就让这鬼来作证!

    马一行点了点头,自进厅开始,他现在是真是沉下心来了,也有心情喊茶了,端起桌上那一杯略有些惊的茶,放在唇边浅饮。

    “马大人!”赵晚然沉不住气了,又气又怒的说:“你是杀人案,与那当归有什么关系?大人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官查察,向来严丝合缝,不容有半点错露。”马一行面不改色,放下手中茶杯,正色的说:“大小姐不必心急,本官身负朝廷厚望,管理这一方百姓,自当尽职尽责。现在这个案子涉及到人命及府上的库银被盗,自官自然是一一细查,不能有一丝差错。这库房中物都被盗了,而冬梅的死又与库房失盗有关,那库房的一应事物,本官自然是要查个一清二楚,才不负朕命,更不辜负温阁老的信任,镇国公府的声名。”

    马一行这滴水不露的一番话,直把赵晚然给堵了个无言以对,瞠目结舌。官话!全是官话!没一句是实的,全都是放屁!赵晚然气得心头怒火熊熊烧起,明知道马一行这就是在应付,偏偏她也不能说什么。律法中,官员查问案情是必须的,怎么查问可没有实例,马一行要查问库房的情况,是天经地义,就算是温阁老亲临,也挑不出错来。

    夏半黎微拧着秀眉,不动声色的看着赵晚然与马一行对恃的局面,现在这局可是成了死局了,走到这一步,赵晚然也无计可施。不行!不能把棋困在这里,今日这事必须有个结果,赵东泰可谓老谋深算,他想隔山打牛,借力打力,她就成全了他,尽个孝心又如何!

    夏半黎向着赵晚然一笑,轻巧的说:“大小姐,人死不能复生,马大人谨慎查案也是本职所在,你又何着急于这一时呢,也不差这一时三刻了,七月十四日的孟兰节,还有三个月呢,冬梅就是死了,那魂也还在这周围飘着,进不了那鬼门关。她有时间等着有冤报冤。”

    说完这一句,她向着简太清的方向,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眼波潋转。

    “你,你不要胡说!”赵雅文吓得一颤抖,疑神疑神的看了看四周,身上寒毛直起。

    赵晚然忿忿的一甩袖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咬着唇,快速的想着对策,现在马一行是关键,只要把他摆平了,那么这事就算完了。可恨的是这个马一行,就是个拉磨的驴!

    “我哪胡说了,”夏半黎眨了眨眼,十分认真的说:“姑母,你没听说过吗?这冤死的人,可是魂鬼不散,牛头马面也是勾不住魂,只能由她在人间晃荡,直等到鬼节时,才能赶进了鬼门关呢。”

    “胡,胡说!我才不信呢。冬梅,要报冤就报,是你害了她,她要报冤也是找你!”赵雅文撞着胆子说了一句,还是把身子向后缩了缩,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着,那夏半黎不会是说真的吧,冬梅那个丫头难不成真是冤魂不散。

    “啊!我想起来了!”简太清突如其来的大叫了一声,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一样。

    “你想起什么来了?”马一行皱着眉头问,他这么快想起来干什么?他又不着急,慢慢想,想上几个时辰也是可以的,这傻小子干嘛还长得一幅好记性!

    “大人,那当归是产自岷县。”简太清傻怔怔的回了一句。

    “噢,那盐”马一行正要说什么,简太清就慌慌张张的接了一句:“大人!冬梅是含冤死的哟,大人要为她申冤哟!她死后带话给我说咧呢!”带着丝陕西口音的儿话音,怎么听都是带着喜感,可听在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却是洪钟一样,撞得耳膜子要出血。

    “你怎么知道冬梅是冤死的?到底有什么内情!从实招来!”马一行也让简太清这一飞来一笔给惊住了,本来就是拖延时间才东拉西扯问的,怎么就问出来冤了?还说是冬梅死后带话,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真的咧,真是咧!”简太清加重了语气强调,用力的点头,憨厚的形象呼之欲出,更是让一旁的人对他的话中之意,加深了几份信任与寒意。

    一个个美娇娘,白静的脸上花容变色,妈呀,真是有鬼?冬梅还真是要报冤?

    “你,你不要危言悚听,在这里胡说八道!”赵晚然心头也打鼓,强自镇定的说了一句。

    简太清一边用力的点头,一边说:“不是咧,大小姐,我说的都是真话。”他说完了,开始捧着手指头一一说了起来:“当归当归,这不就是冬梅在说,她当归去,鬼魂无依?”

    “啊!”赵雅文先是尖叫出声,整个满身福气的身子,摇摇晃晃,差一点就摊倒在地下,捂着口吓得尖叫着说:“没错,当归,当归,她当归去,哇,真是冬梅!”

    “胡说!只是凑合之下,余下的当归罢了,与冬梅有什么关系。”赵雅然手中青筋暴出,面上变色,心头也自惴惴起来。

    “还有咧。”简太清操着那陕西口声,把个陕西愣小子演得活灵活现,有样学样的继续说:“当归是岷山产的呀。二两岷山当归,那不就是说二更我身当归啊!”

    简太清的陕西口间本就是含糊,带着儿化的语语,用着陕西话又快又急的说了一遍,那二两岷山当归,听着还真就是二更我身当归,怎么听怎么惨厉,连着吹进厅里的风,都带着阴风阵阵的寒气。

    简太清接着又是一声大叫,把这厅中的女眷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背脊生寒,惊着一双眼睛,听到他接下来又说:“还有盐!那是海盐哟。这不就是冬梅在‘喊冤’哟!”海盐与喊冤,这又是一组近音词,听在耳中,那真是一模一样,就像那冬梅就在这厅中高喊着冤情。

    “不,不,不要胡,胡言”赵晚然给惊得也是心头发寒,紧握着手,虚张声势的喝斥着简太清。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吹过,居然就那么巧的,把厅内的灯,唰的一下,全给吹灭了,只留下一盏呼明呼暗,照得人脸上青白交错!

    “啊有鬼呀”赵雅文第一个尖叫起来,闭上眼睛,大喊大叫:“冬梅,你死了也不赖我呀!有冤你就去找赵晚然报冤吧,是她,是她害死你的!不关我事!你要找我,不要找我呀!我只是派你去库房盯着,真得不知道,你怎么会给人害死的呀!哇哇”

    赵雅文吓得六魂没了七魄,又跳又叫,黑间中,不知道是谁冰冷的手,又是抓住了她,吓得她全身发抖,扯着嗓子大叫:“啊啊,真不管我事呀!你别抓我赔命,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呀,我只是派你盯着库房,谁知道大小姐半夜里去偷盗库银让你撞上了,不关我事”

    “姑母!你冷静一点,”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吓得大叫的赵雅文耳边喊声,赵雅文给抓着动弹不得,惊吓得眼一翻白,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一行脸色冷凝,冷着眼睛一挥手,底下的差官行动有素,片刻后把厅里厅外的灯都给灭上了,马一行皱着眉头,看向面样脸色发白的赵晚然沉声说:“刚刚赵夫人所言是什么意思?大小姐,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马大人,我才要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姑母那是给鬼吓到了,胡说八道,你问我干什么!我可是这府上的大小姐,金银珠宝衣食无缺,我怎么会偷库房!”赵晚然硬自撑着身子,虚张声势的向着马一行就喊了回去,两只眼全是惊惧。

    “我知道了!”赵晚然像是瞬间明白过来一样,手指着简太清就是声声指控:“是你!一定是你!什么二两当归二两冤,全是鬼话。你就是夏半黎的同党,冬梅被推进井里前,与人有染,那个人一定是你了。你和夏半黎联起手来,害死了冬梅,偷窃了库房,现在还在这里装神弄鬼,又来骗我们上当。”

    夏半黎挑了挑眉,这个赵晚然这脑子转得还真快,这么快,就把案情全给编出来了,严丝合缝,她那脑子怎么不去神经病呀,这精神真是太旺了。

    “大小姐,你这说话我可是不能替去的冬梅说二句了。”夏半黎站起身,冷眼看着赵晚然:“人在作,天在看,冬梅鬼魂有知,自然知道谁是害了她的人。咱们就让这鬼来作证!”

    “什么,什么鬼来作证!你又想装神弄鬼,混淆是非!夏半黎,是你杀了冬梅,自己也认下来,那个荷包就是物证,姑母和秋霜就是人证。你别想脱罪!”

    “我没想脱罪。冬梅的尸体就在这府中,即然人证物证俱全,就让她亲自来指证我不是名正言顺,那有冤报冤,我就等着冤魂来索命。”

    夏半黎仰着头,冷冷地看向赵晚然,阵阵的风,从厅外吹进来,直吹的满厅的蜡烛摇动,时明时暗,直把人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心头乱颤,三姨娘更是大声嚷了起来,双手合什,念念有声:“冬梅,你,你不要来吓我们,啊,你要报冤索命就去好了”

难道真是诈尸了不成!

    “要的咧,要的咧。”简太清又是连连点头,似是听到了什么话一样,缩在墙角边,突然如来插了一句:“我听明白了,我明白了,冬梅我会帮你转告大人的”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马一行脸上也变了色,强自镇定的坐在椅身上,身心全是冷汗。怎么会有这种事?审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好端端的厅中,怎么会那么凑巧,就一阵阵的阴风吹进来,明明那厅外,连个草动都没有,这阴风就偏着向厅里吹!真是有鬼?

    “大人,大人,”简太清站在墙角,向着马一行摆着手,高声尖着说:“大人,冬梅的鬼魂就在这个厅中哟,她说她含冤受屈而死,死不瞑目,让我转告大人,请大人让她亲自指证凶手。那个害死她的人,就在这府中,她一定要亲手报了冤,才愿意离开哟。”

    “好!你,你就告诉她,她想认就让她来认!来人,把冬梅的尸首抬到厅上来。”马一行焦头烂额,死马当成活马医,这事太玄虚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他都不肯信。

    “啊,”三姨娘一声尖叫,吓得后退一步,她可不想在这里看死尸,明明着这厅里就是冬梅的死魂在,从骨头里吹着冷风,说不准还要闹个尸变什么的,真是吓死人了,她不要留在这里沾这晦气。

    “老爷,我,我先回房了,晚兰晚菊年纪还少,刚刚也受了惊,还需要我照顾。”三姨娘说完这一句,踮着小脚就向着内厅退,脸上那神色是恨不得先跑了再说。

    六姨娘眼珠子一转,暗恨这三姨娘自己跑是倒是快,她也上前幅了幅身,说:“我也回内院去,不打挠老爷们谈正事了。”六姨娘连话都没说,跟着六姨娘行了一个礼,立时就是前后脚地跟着向后宅里走。

    “等等,”赵晚然看向赵元隽,说:“爹,让姨娘把姑母也扶房回去,若是这有事传姑母,再通知她回来,今夜上姑母受惊不少。”

    赵元隽冷哼一声,也没多说话,点了点头,早就让她们回内院去,一个个地赖着不走,现在看到这厅里有鬼,跑得比鬼还快。也罢,正好回后院里去,省得在这里给他丢人。

    大厅赵雅文刚刚转醒过来,正瑟瑟着吓着打哆嗦,疑神疑鬼的看着四周,几位姨娘听赵元隽的话,也不能不来扶她,只得应了一声,走过来要扶着赵雅文,慢慢的向着内宅里走。

    赵晚然心头一安,袖子里的手暗自握成拳,赵雅文就是个定时**,炸得了夏半黎,也一样会炸得了她,胆子小又贪心,这种人最是会坏事,现在把她弄下去,后面看夏半黎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夏半黎眼一瞟,想走吗?没那么容易,赵晚然打着好算盘,她也不差,她“我说那个二当归二两盐,”她向着简太清招了招手,一脸好奇的说:“冬梅就只说了她有冤吗?就没说那库房里的那些东西,上了哪了?”

    夏半黎话音刚落,正向着后堂走的几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的顿住脚步,目光一齐的看向了简太清,全神贯注的听着他的回话。

    简太清敛眉,差点笑出声了,这个毒丫头,还真是不挠人,谁要得罪了她,可真是会让给记恨上好几年的,他压低了声音,作出一幅认真回想的表情说:“这倒是没有”听了这一句话,赵雅文几人瞬间就没了精气神,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转头又向着内堂里走,这鬼魂作怪的地方,还是快点走吧,不定又惹来什么鬼怪作秽呢。

    简太清却在这时又说了一句:“冬梅只说,她那个姘夫知道。就是为了财,他人才害了她的命。”

    “她姘夫是谁?”赵雅文第一个跳转了身,满眼金光向着简太清就追问。

    “我不知道。”简太清摆了摆手,无措地站在原地,说了一句:“你们自己问她嘛,她不是说,要亲自指证杀她的凶手哟。抓住那个,你们去问啦,别来问我啦。”

    赵雅文惊得一跳,心头十分的挣扎,那是鬼!还是冤鬼,她怎么敢在这里等着冤鬼显身!可是,五百万银子,不对,是镇国公府三代的全部积蓄,那可是千万两白银,不行!不能就这么白白在眼前流走,只要从冬梅口中得到点消息,回头她就可以用来威胁赵晚然,多弄出一份钱来!

    赵雅文打定了主意是不走了,虽仍是面带惧意,却是向着座椅上一坐,屁股上的伤也忘了,强自镇定的说:“冬梅是我的丫头,我,我,我就留下来听听冬梅怎么说,主仆一场,也全了这人情。”

    赵雅文不走,三姨娘几个就更是不会走了,这原是与她们不相关的,除了怕晦气,她们还怕什么。现在有了银子作底,什么晦气也不怕,百无禁忌。死人的银子,那也是真金白银呀!

    赵晚然恨恨的瞪了一眼夏半黎,这丫头是故意,她就是有意用话引着赵雅文这个蠢货!赵雅文一门心思只想着银子,连脑子都不用了!她在这里等不来银子,等来的只会是板子!赵晚然向着赵雅文使了个眼力,说:“姑母,你一晚上受惊吓,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有些人不甘心,装神弄鬼罢了。”

    “唉,活人都着不怕,死人就怕了。”夏半黎仰着头斜睨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是装神弄鬼,还是冤鬼索性,这还真是眼见为实。大小姐,难不成是你怕了?”

    “我怕什么!”赵晚然挺着背,向着夏半黎甩了个冷眼过去,冬梅那死丫头,活着时,她能弄死她,变了冤鬼,她一样能让她灰飞烟灭,一辈子作她的冤死鬼去。

    从厅外二个差役抬着一个担架走进来,往着地上一放,向着马一行说:“大人,冬梅的尸体带来了。”听了他们的话,厅里的几个人立是一惊,虽说不怕,可说到底,谁心里真能不怕呢,不过都是为了那财物,才在这里死挣着罢了,转瞬之间,客厅中一片死寂。

    “嗯。”马一行点了点头,看向地上那个遮着白布的人形,心里也有些发毛:“那个谁,”他向着简太清一指,快速的挥挥手说:“你让冬梅快点指吧,到底谁是杀她的凶手。”

    简太清向着凌空点了点头:“喂,妹子哟,你快去吧。”他的话意刚落,本是在地上的那个死尸就跟有了鬼气一样,居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客厅里的蜡烛又是一阵闪灭,瞬间灭了一半,天边刚刚露了一层白鱼边,夜与日交替的时间,一层的寒气直冲撞着每个人的骨头,刺激着每个人的眼眸,直看着冬梅的尸体,两臂平抬,直勾勾的指着一个方向。

    “啊鬼,有鬼呀!冬梅诈尸了!”赵雅文两目突出,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尖叫,眼一白,差一点又晕过去,可偏偏又是不敢,生怕自己晕过去了非要让冬梅鬼上身不可。

    “!”一声巨响之后,六姨娘连人带椅子直接一翻白眼晕过去,摔倒在地上。六姨娘在一边,也是吓得脸色发白,直哆嗦着说不了一句话来。

    厅里厅外的人群,个个目瞪口呆,面如金纸,胆小一些的直接就是眼白一翻晕了。

    赵晚然吓得一屁股差点坐在地上,不能怪她如此,那冬梅手指的方向分明就是她,这不可能,赵晚然死命掐着自己的掌心,怎么可能出这种事!这人是冬梅吗?不会是夏半黎设了套,找个人扮鬼来吓她吧。赵晚然强自压着心惊,仔细看着冬梅的脸,啊!她吓得又是向着椅背一靠,“冬梅!这,这真是冬梅”没错了,她看得一清二楚,这张脸纯对是冬梅的脸呀!还带着死气苍白,难道真是诈尸了不成!变成冤鬼来找她索命?

    “快,快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那”马一行也给吓了一跳,可到底是官场多年,审过的案子见过的死尸也多,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立刻就沉下心来,手指着冬梅吆喝着差役们上前去查看。

    “卟”一声之后,在众人碰到她身体的一瞬间,冬梅的身子一软,一下子跌到担架上,再次无声无息起来。

    官役们查验尸首后,向着马一行一拱手,声音也带着颤音说:“回大人,她死了。”

    “荒唐!荒唐!”马一行一拍拍到桌子上,瞪圆一两眼,吼:“难不成是本大人眼花了!还是冬梅真的诈尸!刚刚她明明就是坐了起来,还两手直指着前方!”

    简太清悄无声息的凑到夏半黎的身边,低笑一声,说:“这是你作的手脚吧?听闻湘西苗疆有一种赶尸人,会使唤魂术,半夜里,催着尸体赶路,莫非半黎你也会?”

    “赶尸?我不会。”夏半黎转动着冷眼,看了他一眼:“江湖人的诈尸把戏,倒是略知一二。人只知死得其所,却不知道医之最高境界,死而复生也不是不可能。王爷哪一天死了,半黎一定给你找具阿猫阿猫的臭皮囊,助你借尸还魂!”

带着我去抓那只兔子!

    “王爷哪一天死了,半黎一定给你找具阿猫阿猫的臭皮囊,助你借尸还魂!”

    “呵呵,”简太清一声轻笑,死而复生吗?夏半黎这话中可是大有意思,他记下了。转过话题,简太清指一指那个又‘死’一次冬梅,眼尖的看到冬梅衣服上微微的发青,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流动一样,他了解的一挑眉,低声确认说:“这是化骨虫?”

    夏半黎一扬眉,简太清这眼睛真够尖的,这也让他看出来,她点了点头:“不错,是化骨虫,王爷果然是见多识广。”

    夏半黎目光落在冬梅的尸身上,化骨虫是产自湘西的一种虫子,寄居于兽类的尸身上,在秘医门的书中曾有记载。冬梅身上的就是化骨虫。这看似光怪陆离,说到底也就是一种微生物罢了,短期间,因为微生物的数量繁殖,让刚刚死去的身体发生一些变化,这就是冬梅诈尸的原因。放在几百年后,用科学用以证明的事情,在这个世间,人人宁愿相信是诈尸。

    “坦白说,我宁愿你去悲春伤秋,也比玩这些古怪的虫子好。”简太清叹了口气,他真是怀疑,若是让楚屠苏知道,半黎的这一面,他只怕会杀到他府上,跟他拼命不可。这真是结盟吗?怎么看都是结仇吧。

    “你别看不起这些虫子,”夏半黎冷笑一声说:“要是哪一天,你给人下毒毁了容了,这些虫子就有用了。以毒攻毒,赵晚晴的那张脸,可是被一品红毒害的,要是没有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她那脸只靠着几味草药怎么可能恢复?这可是天价二百万两黄金的美貌。”

    平常的烧伤造成毁容,一瓶养颜药足够,赵晚晴那可是给毒毁的,完全不同于楚屠苏买去的那一瓶,在赵晚晴那一瓶玉瓶里,她可是好心加了这一味珍宝呢,否则,赵晚然就是把二百万两黄金都贴在脸上当面膜,也换不回她的美貌了。

    简太清咳了一声,果断的打住这个话题,他是不怕,可禁不住恶心。“你那美貌的配方,你一人知道就好,谁也不要说出去。”

    “你以为这化骨虫是好培养的?”夏半黎直是想踹他一脚,她这可是下了血本的,在这条件简陋的地方,培养上药用微生物有多难呀,一不小心反受其害,简太清真是不知好歹,美貌都是有毒的。“二百万两黄金我都舍不得卖,那绝对是亲情价!”

    夏半黎皮笑肉不笑的瞟了他一眼,别开了头,这王爷还真是自欺欺人,世界上最丑的臭虫也比赵晚然那张脸可爱的多。

    简太清长长吁了口气,看着夏半黎的目光淡淡的笑意,这小毒物就是故意的,他这心结是落下了,以后他再看到赵晚晴那张脸上,只怕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吐!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天快亮了,爷可是想回暖背窝里,睡上一沉补眠了。装天师撞鬼,也是累心的一件差事。二百万两黄金都请不到本王,这也绝对是亲情价。”简太清笑。

    “哼,”夏半黎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多事,事情也不会成了这样,她己是想好了怎么布棋,好好教训赵晚然一顿,现在确不得不改变棋子布置了,与赵东泰的这一局棋,她是势在必胜。“王爷听说过没有,兔子急了也咬人!”

    “兔子?”简太清挑挑眉,一道笑意在眼中晶亮着,好一只会咬人的兔子呀……

    夏半黎转头看向厅中,此时的场面又是变了。刚刚那一出太过匪夷所思,完全就是把所有人都给惊住了,不客气的说,在座的人中得夜尿症的又要加上几个人了,谁也没有心思注意夏半黎与简太清这非同一般的对话。

    赵晚然紧紧挣着手指甲,眼睛都是突出来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心里也是吓得突突乱跳,颤抖着说了一句:“她真的是死了?真的是没气了吗?不会又,又,又活了吧?”十分艰难的吐出这一句,赵晚然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确实是没气息了,至于还会不会再活过来,这个”连着一连负责验尸的忤作都一脸惊吓过度,脸色青得像鬼一样,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谁见过这种事呀!他都快吓得叫妈了!镇国公府太邪门了,他回去就要去庙里好好拜拜才成,王母娘娘亲妈呀,出府我就改行!

    “赵大小姐,”马一行直指着赵晚然,沉声说:“冬梅借尸还魂,冤气不散,亲自指证你是凶手,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

    “胡说!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是凶手!”赵晚然强自镇定,反唇相讽,脑子转得飞快:“我与冬梅无冤无愁,为什么要害她!再说了,秋霜亲眼看到了夏半黎是凶手,还捡到了这枚荷包,她自己都承认了,就凭个死人诈尸一样的乱挥挥手,就说我是凶手了?马大人判案也太草率了吧,这公文送到刑部,也不会打回重审!”

    “这”马一行给她这一辩,倒是词穷了,赵晚然这话虽说是强辞夺理,可胜在有理有据,不错,这种离奇的事,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就以此为据判了案,刑部大人也会以为他疯魔了不可。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呀。

    马一行这一时之间又是犯了难,沉吟着看着赵晚然与夏半黎,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真凶是谁他心中也有数,可这罪证确是另一个人,判案这么多些,他也不知此案该怎么结了。

    正在马一行两相为难之时,简太清又是向着半空中喊了一声:“咦?你说什么咧?你有冤哟?凶手是兔子?这是什么意思?”

    简太清这一惊叫太突然,把一这室的死寂瞬间打破,正赶上人心慌慌的时侯,冷不吓听了他这一句惊叫,把所有人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就是倒抽一口气,惊惧的目光齐惧在他身上。

    “什么兔子?”马一行也是一怔,顺口问了一句。难不成那冬梅还是冤魂不散,又招来什么鬼作证?

    简太清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傻乎乎的连连点头,像是与那不散的冤魂交流一样,直把人看得寒毛直竖,半响后,他才又转向马一行,还是操着那一口乡土乡音,傻头傻脑地说:“大人哟,冬梅说,凶手是只兔子!只是抓到兔子,就能抓到那凶手了喽。”

    “兔子!”马一行一颗脑袋都不够用了,这半宿的光怪陆离,他是真有些接受不过来了,揉着额角,马一行费尽脑力的晕头晕脑的说:“把话说清楚,哪里的兔子?他的真实姓名,藉贯,做什么营生,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就是兔子喽,那个四条腿的兔子。”简太清用力的点了点头,指手划脚的比划着。

    马一行还是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府中还有叫兔子吗?算了,管他是什么兔子人,总比让他审个鬼魂要好!“刘虎,你速带人去把兔子带到厅中,本官要亲自审问。”

    “大人,”站在马一行身边的人被点了名,上前一步,刘虎面带难色,凑到他身边,小声的提醒说:“这个二两盐说的是兔子,就是那种肉乎乎的白兔子。”

    “什么?兔子?”马一行这才反应过来,变了脸色,直盯着简太清问:“你,你说的是那种兔子?”马一行这话也说的心虚品吃了,他没理解错吧,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不过就是个四品九城司使,审个命案就够了,这一会又是冤鬼,又是兔子,横跨人兽鬼三界!这是他的职责范围吗?这不是半夜作鬼梦吧。马一行下意识的就是狠掐了一把大腿,一阵的剧痛,他这肯定下来,自己真是在清醒着的审案。

    “是了,大人,”简太清用力点点头,十分肯定的接话说:“就是那种兔子哟。”

    “刘虎!你去问清楚,那兔子条相特征,窝在什么地方,把它拿来见我!本官就在这厅中审兔子!”马一行紧皱着眉头,另过头拿起桌上了茶杯喝了一口,我去的兔子!这九城司使的官太难当了,不只要应付这京中各色权贵,还要应付各色的鬼怪兔子,出了这镇国公府他就申请调职!

    夏半黎差点没笑出声来,要不是这厅中气氛太严肃,她就真要笑出来了,这马一行还真是有趣呀。这站在厅上的人一个个脸色古怪,听着马一行这话,还是没有一个笑的,只是板着一张脸,疑神疑鬼的看着四周,就提防那没了命的冤鬼又来一出诈尸记。

    “是,大人。”刘虎苦着一张脸,满眼纠结的应下来这一趟差命,抓人犯抓得多了,抓兔犯这还真是第一次!这兔子窝在哪呀?他怎么容着自己这么窝囊!

    夏半黎低垂眼敛内精光一闪,不着痕迹的垂下手,遮着衣袖的手中一颗黑色的药丸子,顺着她的手滑到指尖,一片漆黑中,鬼神不觉的向着刘虎的方向弹过去,黑色的药丸子落到刘虎的裤角边,片刻后消失不见。

    “二两盐,”刘虎回过头,直接就喝了一声简太清的外号:“你带路,带着我去抓那只兔子!”

黄道吉时,说晕就晕呀!

    “你带路,带着我去抓那只兔子!”

    “呃,”简太清眼睛晶亮,全是笑意,他低下头,用力摇着头,又是满口喊着:“我不晓得那兔子长得是什么样子,窝在哪儿哟!”

    “你不知道那兔子长什么样?那你就不会问问冤鬼!”刘虎强撑着一张脸,对着四周指了指,他心里更是抠得要死了,要不是这小子说什么兔子,他用着在这里抓兔子吗!这又不是随便找一只来就能交差的兔子,不管了,这愣小子闯下的祸就得他自己收拾。

    简太清抬起眼,向着夏半黎瞟了一眼,快速的移开,唇边勾起一道弧度,又是装傻充愣说了一句:“差大人,你自己问她喽,她就在你身后,对着你耳边说话着呢”

    “啊!”刘虎吓得后背寒毛直竖,直愣愣的向着一侧跳过去,耳根子连着腿根子都发软,刘虎握紧了手中的刀,惊惧的目光四处看着虚无的半空:“她,她在哪儿?你,你,你听到她说什么?”

    “那冤魂说,”简太清瞟着夏半黎,一字一句咬着舌尖子说:“兔子急了也咬人!”

    “这是什么鬼话!”刘虎额头上都冒出汗来,四处打量着四周,直觉着那冤死鬼就是跟在他身边吹阴风一样,全身的不自在,妈的,这是什么鬼差使,等出了这镇国公府他就辞职!

    “咦,刘大人,你别动,”夏半黎紧跟着诧异的叫了一声,手指着刘虎身侧地上一团白乎乎的肉团说:“你脚底下的这不就是兔子?难不成它就是你要抓的那只兔子杀犯?”

    “啊?!”刘虎又是惊地一跳,他不是胆小的人,可今晚上这事也太古怪了,要是不信都不成,他僵着身躯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边,果真就是一个白团子在咬着他的裤腿,啊,这不就是只白乎乎的胖兔子吗!

    忽灭忽暗的大厅中,一只红着眼睛的兔子,在泛着黑的的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厅中的人齐刷刷的又是倒抽一口凉气,目光全集中在那只兔子身上,这双眼睛今晚上要受多少刺激呀!一双双的都刺激得发红,还是瞎了算了!直觉着今夜上受的刺激太多了,脖子里直冒着阴风,全身的寒毛倒竖着。古怪!这太古怪了!

    简太清微微一笑,向着夏半黎低笑着问:“你作了什么手脚?那只黑色的药丸是什么?”

    夏半黎冷冷的转着眼眸,目光直看着那只大白兔,说:“也不是什么珍奇异宝,不过就是车前草与蒲公英作得药丸子罢了,用在人身上利水渗湿,专治小便不利,对于兔子来说,就是一顿纯味美食。”

    “呵呵,”简太清轻笑一声,看着刘虎七尺高的壮汉,给一只兔子吓得动弹不得,僵硬的跟石头一样,他摇头说:“你也太会作弄人了,弄这么只药丸子来吓唬他。”

    “我这是治病。”夏半黎抬着眼睑瞟了一眼刘虎,打量了他说:“他长年练武,用得是脚踝之力,两只脚上的骨己变形,影响到骨盆,他站立的姿式重后前移,说明他的脊椎扭曲受压,造成小便不利,水肿涨满,车前草与蒲公英正对症下药。”

    “那药丸怎么弹到他身上就不见了。”简太清挑着眉,他不怀疑她的医术,就是好奇于她这出神入化的手法,这丫头的手法太过神奇,要是哪一天,他也着了这丫头的眼,死了也绝对是个糊里糊涂冤死鬼,想变成兔子咬她的裤腿都不成。

    “想知道吗?”夏半黎斜睨着看他,目光清亮带着揶揄,出手极快,没等着简太清回签,一颗黑色的药丸对着简太清的衣衫上就弹了过去,片刻之后,那药丸子消失不见。“想知道螃蟹的味道,就要准备给螃蟹夹住手!王爷这症状,也正合用!”

    简太清只觉着腿上微微一冰,紧接着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轻笑着说:“冰!你用了冰,混入车前草与蒲公英的药效,现在是阳春四月天,药丸一接触到人身上,没一会就会消融,药效却留在了人身和衣服上。”

    夏半黎挑着眼梢看了他一眼,说:“没浪费我的药。王爷脑子通了这肾虚也通了,准备好尿不湿吧。”二个时辰之内,简大狐狸的膀胱会很充沛给力了!让他有家不回,在这里无事生风!平日打断了她的全部布局!活该尿裤子!

    简太清满眼的笑意,不动声色,丫头片子真是不省心呀,心思细腻,用药如神,抓着这他厅中闹鬼的时机,把那药丸子趁机弹到刘虎身上,刘虎是练武之人,一点的异样就能查察,可是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又是刚刚让他那一句话给惊得身上起寒,全部的精神都转到四周不存在的鬼上了,自然就放松了对自身的感觉。

    “小毒丫头,你见机快,出手准,果断有力,唉,我这真是后悔了,这么好的一枚棋子只用来牵住楚屠苏那个武夫,真是牛爵夹竹桃呀……”

    夏半黎微微一僵,转过目光狠狠的的瞪了一眼简太清,抿紧了唇,转回头去。一颗药丸子真是用得少了,她该再给他三颗,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泡在马桶里算了,省得又来算计她!

    马一行咳了一声,把眼中的镇惊叫起来,沉着声说:“刘虎,把兔子带上来!”

    厅中央的刘虎僵着身躯,强压着心头的紧张,低下身子,弯腰把那只兔子抱起来,双手都是冰冷发颤,送到马一行面前:“是,是,大,大人”

    马一行对上兔子那又赤红的眼睛,心头也是一紧,咳了一声掩饰着转开目光,手一挥说:“刘虎,你抱着它,不要让它乱动,替本官问一句,是不是它杀了冬梅,从实招来!”说完这一句,马一行头上也是一串黑线,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一直在一旁震惊着脸上变色的赵晚然,这才缓过神来,怨毒的瞪了一眼夏半黎,是她!没错!一定是夏半黎作了手脚,一只兔子怎么会那么巧,就那么突出其来的出现,还找上刘虎,这是货真价实的兔子,不是看上唐僧的兔子精。

    “大人,包青天也不过是审过了乌盆案,你这是要审兔子案吗?”赵晚然重重一拍桌子,面带怒容:“这分明就是有人在弄虚作假,拿只兔子出来混淆事听。就算这只兔子真的成了精,你现在问它话,它能回答你,认了这人命官司不成!”

    “大小姐,九城司马使是朝廷亲封的官吏,镇护一方,包大人审得了乌盆案,马大人如何就审不了兔子。若是马大人审案不力,自有温阁老在朝上举罪,大小姐虽出身高贵,到底还是一介布衣,此刻还是围观全由马大人定夺吧。”夏半黎笑吟吟的接了一句,落井下石。

    马一行更加脸上不好看,欺人太甚!是可忍,还有什么能忍下下!再忍下去,他就能忍痛生孩子了。自从进了府,这赵大小姐是半分脸面也不顾,分明就是仗着温阁老在这里颐指气使,以势压人,他即是打定了主意,出府就调职外地了,还怕这赵小大姐个鸟。

    马一行扳着脸,毫不客气的说:“赵大小姐,本官是九城司使,怎么审案子不用你来教。退下去!再挠乱本官审案,别怪本官不客气。赵大小姐,总没有诰命加身,九龙玉镯吧。”

    赵晚然给气得脸色发白,恨恨的另过头,仰着脖子,怒瞪着夏半黎,这小贱人总是跟她处处作对,现在还挑拨着马一行,当众给她难看,这份羞辱,她决饶不了夏半黎。

    赵元隽早己是看傻了眼,这一出又一出的离奇事件,真是把他的脑子都给搅乱了。此时听了马一行这一句话,脸色瞬间涨红,对着赵晚然就是一句斥责:“晚然,你还不退下去。马大人审案,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再多话,你就回后院里去抄写女训,静思己过。”

    赵晚然脸色涨红,忍着心头的怒火,坐回椅子上,衣袖下的双手绞在一起,直绞得玉手发红,脑子飞快的转着,夏半黎把事件推到这个地步,一定还有后招在后面,她决不能让她把罪名洗白。现在人证物证齐全,只要夏半黎找不到真凶,那她这个罪名就担定了。赵晚然眼中一道怨毒闪过,抬起头来,向着大厅里的秋霜使了个眼色。

    刘贵,赵全福,你们都不能再活了,要怨就怨夏半黎去吧,下了阴曹地府再来找她索命!

    秋霜正自心头惴惴,七上八下,接到赵晚然这个眼色,瞬间又是一哆嗦,咬了咬牙,眼一闭,直挺挺晕倒在地上,面如金纸,一动不动。

    “秋霜,你这是怎么了?”赵晚然一声惊呼,着急的看向晕厥过去的秋霜,抬起头来,对着赵元隽说:“爹,秋霜这是受惊吓过度,我怕她要出事的。不如就先让她去佛堂里静养一会,有佛祖保,必能保她安然无恙。”

    夏半黎挑了挑眉,这温家女子的成名绝技黄道吉时,说晕就晕呀!连个奴婢都**的这么好,呵呵,瞧瞧,这不就是一个眼色过去,心有灵犀的晕了嘛。

现在该是射乌抓兔子的时侯了!

    赵元隽稍一沉吟,赵晚然这话说得不错,秋霜到底是个丫头,这一晚上又是看到人投井,又是遇到鬼,就是他这个大男人也是精神紧崩了,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赵元隽看向马一行,客气的说:“马大人,不如就让秋霜先下去休息,若是马大人还要她再作证,再把她叫回来如何?”

    马一行一语喝斥了赵晚然,正自精神一振,听了赵元隽这一句话说得婉转,再一看,那秋霜的脸色也确是十分不好,看来真是惊吓得不轻,就她这样呆在这厅中也是没什么用。倒不如就全了赵元隽的情面,他点了点头说:“当然,就听从赵大人的意思来办吧。”

    “多谢。”赵元隽道了一声谢,向着厅下的使唤婆子一挥手,从厅下哆嗦着上来二个婆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架着地上晕过去的秋霜就向着内室走。

    赵雅文颤颤微微的站起向来,张张开,说了一句:“本夫人也是头疼欲裂,先回房休息。”那银子重要,可也要有银子来享!这会,可不仅是冤鬼来,连着兔子精也来了一个,这还怎么让她沉得住气。

    说完这一句,赵雅文也不等着赵元隽说什么,站起身,跟着那些人身后,慌里慌张就向着内室走,走了两步却是脚下一绊,差一点让椅子给摔倒,那猛扑过去的架势,眼看着就脸先着地,横着从一旁伸出来一只手臂,把赵雅文稳稳地扶住了,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夫人小心。”

    赵雅文稳稳的站住脚,这才惊慌不定的抬起头,看向扶住她的人,一怔之下叫了一句:“二两盐,是你。”

    简太清低垂着头,松开扶着赵雅文的手,老实安份的两手垂立,向后退了一步,说:“天黑路滑,夫人路上小心。”

    “哼。”赵雅文脸上青白交错,忙不迭的向一侧让开,这大厅里冤鬼兔子精作秽,这个与冤鬼通灵的二两盐也是个怪物,少沾惹为妙,她还真怕自己惹了一身秽气回去。

    赵雅文连句话也不说,甩开了袖子,快步就向着内室走去,转过厅门,立刻消失不见,口中还不停的叫着:“秽气,秽气!怎么就让他碰到了!柚子水,你们这些婆子都睡死了吗,快给我准备柚子水,我要洗去这一身秽去!”

    简太清站在原地,低着头,本本份份的傻站着,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衣袖中的手微微一收,唇边一道浅浅的笑。

    夏半黎眼眸一闪,转过头来转向赵晚然的方向敛眉冷笑,赵晚然这是打算派自己的心腹去杀人灭口吗?她倒是想得反应迅速,赵全福作过这么多坏事,死也是活该,只是就这么简单的死,太便宜他了……

    简太清打了个呵欠,附在夏半黎耳朵,低笑一声说:“一晚上忙来忙去,我也困了,本王就不看到结束了,你慢慢玩着吧,本王回府睡觉去。”

    夏半黎眼眸一缩,他惹出祸事来,这就想拍拍屁股就走!真是没种!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一行那一边,夏半黎退后一步,向着简太清冷冷的低语:“你惹出来的祸事,你要负责收拾。”要不是简太清,事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别想不负责任。是个男人就把这屁股扫干净了再提裤子走人。

    “呵呵,是我惹的祸吗?好吧,对不起。”简太清从善如流,向着夏半黎认真的说了一句:“本王现在道过歉了,不陪着你玩了。”简太清动了动身子,不动声色向后悄悄一退,准备退出去。

    夏半黎咬着牙,转过头来冷眼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金针一下扎着他的手臂上:“对不起?这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吗!别人的洞房,你跑进去睡了一晚上,完事了说一句对不起就走了,你这是耍流氓吗?”

    “呵呵,”简太清笑得眼晴发亮,侧着头看着夏半黎,这丫头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怎么不去当御史呢,准把那一朝堂的老顽固骂个头破血流:“那你想怎么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就是死在这战场上,也要把这事了了,你才能走!你别说你没有这个种!”夏半黎咬牙切齿的说。简太清这个时侯要真敢走,把这烂摊子全给她,她就真把他弄死在这里陪葬。活着他别想走,死了变成鬼爱上哪上哪去。

    简太清目光温润,漫不经心的笑着说:“我没种。”简太清挑高了眉梢看着她:“本王现在困得只想睡觉,没心也没力,可以走了吗?你就是拿那金针,把本王扎成扎筒,本王现在也是回头的箭,没心思,不玩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混帐子王爷,却在这个时侯,给她耍贱,真是有种!这就是威胁。

    夏半黎冷着眼,咬牙说:“你说吧,演完这场戏,你想怎么样。”明明就该是盟友,这简太清却只是单方面利用她,还不忘给她惹出麻烦破了她全盘的局,这算哪门子的结盟。夏半黎冷着眼:“你别逼着我咬舌自尽,拉着你黄泉路上陪葬!”

    “行呀,有什么不行。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人生百年,谁会不死。本王能与你同死,这是赏心乐事,求之不得。你现在就咬舌自尽吧,本王生死相随。”简太清笑得温雅如玉,真就是半点不惧。

    “简太清,你别以为我是傻子。这么一出戏,用得着你王爷大驾光临吗?一品亲王彩衣如亲,只这出场费,镇国公府也出不起。你身上的香味从哪里来的?青木又上哪了?哼,这是玉木兰香吧,整个府中除了赵雅文,没有别人会用这种香,偷香窃玉的事,你简七王爷也干得顺风顺水,滴水不露。”

    夏半黎冷着眼,她一直在在猜测着简太清的目的,若是他只是来看个戏,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直到刚刚那一刻,她看到了简太清的动作,还有他身上的味道,这才能肯定,这老狐狸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小算盘珠子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赵雅文!

    “本王没听懂。”简太清目带深邃,浅笑地看着她。

    “别给我装葱姜蒜!”夏半黎白了他一眼,接着说:“从一进府,青木身上就有这玉兰花的香味,他从一开始就去夜探了赵雅文的屋子吧,而你,”夏半黎跟着冷哼了一声,“你堂堂简七王爷油瓶子倒也不会扶,怎么那么怜香惜玉,去扶个半老徐娘的赵雅文?那片子你从她身上顺出来的小玉简,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夏半黎眯着眼,冷淡的看着他,细想了前因后想,这个结论就是眼前了。简太清今夜入府,也就是一箭下去两只鸟儿,拖着她出府给治柔然公主治病,这是为了收服六王爷,回到府中他却还不走,还有兴趣看戏,先是跟着她和赵晚然演那一出,又跟到厅中再唱这一回,简太清这是一枚棋子落下,把所有人都给算计进去了。

    “那枚玉简是什么,老娘没心情去管。但这出戏,你即然登台了,就不能给我砸了场!”

    堂堂一个王爷,妙手空空的本事倒是学得出神入化,人鬼不知,要不是她早有心观察,又是嗅觉异于常人,还真是让他给忽悠过去了。

    简太清为什么会装那二狗子,带着一身臭味的拿着那荷包出现,也就一目了然了。他作出那个妆扮,用那个身份接近赵晚然身边时,就是在找这枚玉简!青木本该与如意在一起,却是不见踪影,想来也就一个目的,他在趁着府中大乱,探入各个院子房里找着这玉简。

    “好呀,”简太清反倒是笑了,眼中一道复杂的光闪过,压低了声音,拿出一幅市侩奸商的表情:“说吧,本王是皇子之尊,一场堂会你出得起什么价码贿赂本王?”

    开口就要贿赂,还有没有羞耻心!这算什么王爷,圣上老子是他的亲爹吧,是少了他吃还是少了他穿了,整个就是钱串子王,丢尽了十三皇陵的脸。

    “你是属孙猴子的,一张脸七十二变,连着奸商你也作。”夏半黎咬着牙瞪着他,手中的金针却是不慢,先一针己是扎入简太清的手臂上,后一扎快狠准的扎入手肘的少海,曲泽两穴。

    简太清的武功极高,她很清楚,她这三针下去,最多就制住他三秒钟。不过,三秒也就足够了,夏半黎手一伸,半丝不犹豫的从他手袖中掏出那片玉简,手中的金针一抽,向着后退了一步,冷着眼对视着简太清,微微一晃手中的玉简:

    “王爷,这只玉简,作你的出场费足够了吧?”

    简太清目光深邃,不动声色,缓缓的,他露出一道笑意,一口整齐的白牙分外的漂亮:“好!成交!”

    夏半黎别开头,把手中的玉简着向他一抛,淡淡的说:“有个词叫兔走乌飞,王爷想必是听说过的。现在该是王爷出面,射乌抓兔子的时侯了。”

    简太清长长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说:“呵呵,可惜了,本王还打算,与半黎儿你,唱一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又死了二个人?见鬼了!

    简太清长长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说:“呵呵,可惜了,本王还打算,与半黎儿你,唱一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哼,夏半黎别开眼,看向厅中,她可不打算与这个简王爷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穿越个你妹的,到了这鬼地方,她也不会没出息到,活着回不去干脆死回去,那太污了她密医的身价。什么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到了大难临头时,她就一句话:若简太清敢拿她游戏,她就开外挂虐死他!

    夏半黎长吁一口气,目光沉着盯着厅中的情势,简七王爷虽说下流了些,好歹是说话算话的,她也不怕简太清收了王简反悔,现在她要下的下一步棋可是最精妙的,置之死地才是生……

    马一行又是咳了一声,目光的盯着刘虎抱着那只兔子,只觉着口干舌燥,刚刚斥退赵晚然时,他是一时激愤,可真要让他审兔子,到底怎么审?

    马一行目光一转,落在厅中唯一的通灵大使简太清身上,眸光一亮:“那个谁,二两盐!”他继用了刘虎起的外号,招呼着简太清,这种时侯,没心情去问这傻小子的名字了,先把眼眼前这案子解决了再多,审个死人和兔子的案子,他混身都不自在,从骨头里都是晦气。

    马一行指了指刘虎手上的兔子,说:“你去问它,是它杀的人吗?怎么行凶的?如实招供,让它画押。”

    赵晚然嘴唇一动,就要站起来说话,给赵元隽一道凌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冷着一张脸的冷眼旁观着,这个马一行要是想把案子落到一只兔子上结案,哼,他这个官就当到头了!

    简太清突如其来给点了名,像是也犯了傻,直就是向着兔子招了招手,说:“兔子,过来,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冬梅。她抢了你的胡萝卜,还是占了你的窝,你为什么要害她?”

    夏半黎低垂着头,硬忍着才没翻白眼,简太清还能更无聊一些吗?不过就是借兔子演一出戏而己,他到是真演上瘾了,装疯卖傻,真把自己当成通灵大师,连兔子话也懂?

    一厅的人,听到他这一句话,该是笑成一片的骂他傻的,可在这样的氛围下,硬是一个人也没笑,反倒是提着寒毛,惊疑不定的紧紧的盯着那只大白兔子,静观其动。

    赵晚然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那兔子要是能听懂他的话,我就听兔子姓,以后都改吃草啊”赵晚然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惊叫,捂着合不拢的唇,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兔像是有了灵性听懂人话一样,真就从刘虎的怀中扑腾着跳下来,向着简太清一跳一跳的扑过去,直跳到他的脚边,红通通的兔子眼遛遛的望着他,咬住他的裤腿不放。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赵晚然一声惊叫,几乎掀翻了屋顶,震得各人耳膜翁翁作响。

    简太清低头一笑,弯腰把那只兔子抱起来,手中一动,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黑色药丸喂给兔子唇边,低敛着眉眼扫了一眼夏半黎,她反应真是够快的,不动声色就塞给他这一颗药丸子,这一出戏,他这出场费可是贵了,呵呵。

    “咦,你说什么?噢,原来你亲眼看到了行凶过程?咦,你还知道那凶手在哪里?咦,你还要带着我去?”简太清煞有其事的拍着兔子的毛,有一句没一句的大呼小叫说着,直把人听得头皮发麻。

    那兔子也真是像说话了一样,兔嘴一动一动,有模有样的与对他说着只有二人听懂的兔语。周围的人都僵成了岩石,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人活百年,什么事都要见一见,可这种事还是太过离奇了呀,心脏还能跳动,没给吓死,真是……

    简太清连连点着头,终于结束了与兔子的对话,对着马一行说:“大人,兔子说了,它认识凶手,现在就带着我去找真凶。”

    “好!那你就快去吧!抓到真凶,本官记你一功。”马一行求之不得,额角冷汗都快出来了,这案子快点破了吧,不管这杀人的是兔子还是猪,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阴风阵阵的地方呆着了。

    “可是,大人,”简太清为难的看着他,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头,直言不诲的说:“我会怕呀!”

    怕个屁!这傻小子要真怕,一开始看到那冬梅的冤鬼怎么不怕!跟那兔子精有说有问的怎么不怕!现在让他带路去抓犯人,他吓个屁呀!活人会比死鬼还可怕嘛。

    马一行的脸色比赵元隽强不到哪去,气得胸口直起伏,一口粗话卡在喉咙里,想骂也不骂不出来,他不怕鬼,也要脸!当着这么多人,官架子还是要摆着的,马一行一拍桌子,说:“本官会派官差与你一同去保护你,你尽管去带路就是了。”

    “可是,大人”简太清还是一脸迟疑的看着马一行,呐呐的又说出一句:“官差都好凶,我还是会怕呀!”

    “那你到底怎么样不怕!难不成还要本大人亲自陪着你去!”马一行气瞪着眼,这个傻小子这是有意的吧?他就是在装神弄鬼,戏弄着他玩吧。

    “可是,大人”简太清不怕死的还是加上一句:“大人,你这么严肃,我看着也会怕呀!”

    马一行给他气得没脾气了,憋着一口闷气吼了一句:“你怎么样才不怕,才肯去!”

    “噢,”简太清一把拉过赵晚然,安心的说:“大小姐又和善又漂亮,有大小姐陪着我去,我就不怕了!”

    “你放肆大胆,放开我!”赵晚然冷不叮给他拉住,脸色窘的通红,甩开他拉着她的衣袖,又气又恼的瞪着简太清,“你一个低三下四的下人也敢拉住我,不要你的狗命了吗!”

    “赵大小姐,”马一行反倒沉下气来,给赵晚然指东画西的一晚上,看到她吃瘪,马一行心情不错,心平气和:“为了给冬梅洗刷冤屈,就劳烦大小姐走一躺吧。来人,保护好赵大小姐的安全。”

    “是。”刘虎带着几个人听到马一行的吩咐,齐声应了一句,把赵晚然与简太清团团护成了一个圈,等着他们出发。

    “我不去!”赵晚然忿忿的瞪着周围的人,穿过人群目光中的怒火直烧到夏半黎的身上,她才不去呢!不知道夏半黎这又是下了什么套给她。

    夏半黎眨了眨眼,这关她什么事呀?赵晚然这么恶狠狠的看着她作什么?这纯属就是简太清的贪花好色,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好不!

    “晚然,马大人即然开口,你就走一躺吧,有差衙保护你,不会有事的。”赵元隽不得不开口了。今晚上为了镇国公府这事,己是闹成这样了,再不解释,等到天亮再传出去,那就不定传成什么了,镇国公府都该成了阴宅地府了。

    “是,爹。”赵晚然咬牙应了下来。

    夏半黎低敛眼眸,目送着赵晚然不得不忍着气,跟着简太清他们走了出去,那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目光满腔怨毒。赵晚然就是认定了她一样,恨她入骨,不置她于死地不罢休。而简太清呢,也就如同动物界寄生互利的关系一样,让她想到一对典型的例子:白蚁与鞭毛虫。

    白蚁与寄生于其消化道中的鞭毛虫就是这样一对。鞭毛虫依靠白蚁消化道中的木屑作为食物获得所需的营养,鞭毛虫合成和分泌的酶能将纤维素分解成能被白蚁利用的复合物。白蚁为鞭毛虫提供食物和庇护所,鞭毛虫为白蚁提供了必须的、自身不能合成的酶。两者均得益,互相依赖形成互利共生的关系。

    几百年后,科技发达时,每一个人对这种生物界的关系都容易理解,可在这里,为什么她却会遇到这么样的境遇呢?天意真是难测,她穿越时空而来,就是让她和那只老狐狸互相吐唾沫为生的吗!

    夏半黎沉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是半刻,如意悄悄的凑到她身后,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再抬头看向厅中,简太清几人己经回来了。

    刘虎身后,二个差役抬着二具担架走进厅中,向着马一行回话说:“回禀大人,卑职跟着那只白兔,一路赶到了府中的柴房中,又发现二具尸体,经查验,这两具尸体就是府中的库房管事刘贵,还有一个是家丁赵全福。”

    “什么?又死了二个人?”马一行看到抬着担架进来,脸色就是不好看,听了刘虎的回复,脸色更是一僵,一具尸体还没弄明白结案,这又是来了二具,这镇国公府风水太差了,都快赶上乱葬岗了,死人满府乱丢。

    赵元隽也是脸色不好看,黑着脸向着厅外,高喊着问:“赵管家,这是怎么回事?赵全福与刘贵不是关在柴房中吗?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赵庆余听到赵元隽的叫喊,忙从厅外走进来,脸上也是惊诧之色,说:“回老爷,刘贵与赵全福确是关在柴房中,属下派了专人看管着,他们怎么就会死了,我也不清楚。”

这是巫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爹,这你还用问嘛!一定就是夏半黎下的毒手!”赵晚然几步从厅外走进来,义正言辞指着夏半黎说:“今日她才去的库房,一个戏子还不见钱眼开,那时就盯上咱们库房了,刘贵被关在柴房里,就是她作了手脚害死了刘贵,又趁机把库房的钥匙拿走,盗窃了库房的财物。”

    “大小姐,你说我害死得他们?那我倒是要问一问了,我是怎么害的?下毒,下刀子,勒死,还是砍了他们狗头?这世上的死活多了,没一千也有个八百种,我倒是用哪一种方法害死他们的呢?”夏半黎直视着赵晚然,一句句的反驳。

    “那还用说,你当然是下毒!”赵晚然想了不想的说。

    “下毒吗?那下得哪一种毒?砒霜,老鼠药,还是什么孔雀胆,这世上的毒药更是有几千种吧,我又是哪种毒呢?”夏半黎直逼到赵晚然的面前,含着轻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俗说说的,抓奸在床,抓贼见脏。大小姐一口咬定我杀人窃财,你是见了我奸夫了,还是抓到我贼脏了,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你还敢在这里强辞夺理。”赵晚然深着眼怨毒的看着她,一把揭开那两具死尸身上的白布,手指着他们说:“他们脸色发青,嘴唇发黑,还不就是给毒死的症状吗?你下的什么毒,你自己最清楚了,这府中最精于用药用毒的就是你了,只有你才会下毒无声无息。”

    夏半黎冷笑一声,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地上那两具死尸,眨了眨眼说:“大小姐,你说他们死了?不对吧,我怎么看着他们还活呢,你看你看,他们张着眼睛了”

    “啊!”赵晚然离得地上的两个人最是近,给夏半黎这一说,吓得就是一声惊叫,大跳着避到一旁,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两具身体,眼看着刘贵与赵全福,全身发青,两只眼睛哪有睁开,明明就是夏半黎又在装神弄鬼的吓她。赵晚然口中更是充硬:“你,你少吓唬人!他们,明明就是让你给毒死了!”

    夏半黎冷哼一声,反倒是向着地上的两具身躯,对着一旁的如意说:“如意,你去拿水、盐,醋,还有糖来。”

    “是,小姐。”如意一怔,虽说不明白自家小姐这是要干什么,还是爽快的应了一声,向着赵然。

    一厅的人都给夏半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了一跳,她这是想干什么?

    赵晚然避在一旁,拿着手帕子捂着嘴,嫌恶地看着地上的死人,不屑的说:“人都死了,你是心中有愧,用清水是给死者净身,入土为安也说得过去。可拿盐和糖做什么?夏半黎,你又耍什么鬼花样。”

    “我就是耍鬼花样,你要不要看呀。闹腾了一晚上,你不饿我还饿了。我现在就作个糖酸小鬼,大小姐饿了就一起吃呗。”夏半黎口应应付着赵晚然,目光却是仔细的看着刘贵与赵全福的脸色,伸出一只手把分别把了脉,眉头一皱。

    赵晚然一惊,瞬间就明白这又是夏半黎在说话耍着她,气得眉头挑得更高:“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真是心肠歹毒的毒妇!”

    “我再毒也不没下毒害死人还装无辜。”夏半黎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再说了,大小姐都说了我是毒妇了,那毒妇还有什么干不出来了。人反正都死,我油炸还是糖醋,他还能再死一回不成!”

    赵晚然直接给她这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恨恨的一跺脚,索性别过头去,她倒是要看看夏半黎还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人之事来,她越是出格才更是好呢,正好把这毒妇形象公示于人。

    “夏小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两人还有救吗?仵作都己验明,这两人己是中毒身亡了。”马一行一眼的疑惑,张口问道,他可不认为夏半黎会无缘无故拿死人开玩笑,这其中必有原故。

    夏半黎站起身来,向着马一行拂了一拂,一派大家闺秀规矩知礼的典范,微微一笑,说:“回大人,死人也可作证。这两人虽是没了呼吸心跳,可冤气不散,不甘心枉死,正想拉着挑几个顺眼的人陪葬!”

    “什么!”马一行一惊,屋里一片抽气声,本就是远离了一丈远的人,下意识又是齐齐退后一步,惊惧的看瞪着夏半黎。什么挑人陪葬?天啊,这哪是冤鬼,这是厉鬼呢吧。

    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众神佛保呀,他们算是弄明白了!这府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夏半黎,瞧着她面不改色,脸带浅笑的说着这种话,心子中就能结成冰,这种女人,能避多避就辟多远,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夏半黎,你不要又在这里蛊惑人心,哪,哪有什么,什么鬼!”赵晚然变了脸色。

    “是不是骗人,你自己看吧,大小姐,如花似玉,入得了皇宫,进得了地府,兴许就被这小鬼给挑中了,选进阎土殿作阎王娘娘。”

    “闭上你的臭嘴!你敢咒我!”赵晚然气得跺脚,面如金纸,心头直跳,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不会的!哪来的鬼!这两个贱男人,活着时,她都不吓,死了就能来吓她了。凭他们也配!

    夏半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向着赵晚然眨了眨眼,是不是咒她,就让赵大小姐亲眼见证吧,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一刻呢。

    如意从厅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把东西都放在地下。”她吩咐一声,几个小厮手颤腿软的,把手中的那些东西放到地下,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也不需如意再吩咐一声,立时就是连滚带爬的向着厅外跑,丢了腿摔了跌也顾不上,逃命一样的速度,转瞬不见。

    如意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胆小鬼,这府中作亏心事的家丁是不是太多了,一个二个被那没影的鬼吓成这样,本来还想着让那几个人帮把手呢,看来,现在只能她自己来了。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如意向着夏半黎回复着好,向着她身旁一站,挽起了衣袖。

    “好。”夏半黎点了点头,低敛眉眼,巡视了一遍她点名的几样物品,片刻地哑然,叹了口气,是不是她没说清楚呀,这如意还真打算糖醋双鬼?一大洗澡桶的水,一袋子糖,一袋子盐,再加上二桶的酸。唉,她还以为这府上真是只有二两盐了呢,敢情还有存货。

    夏半黎抚着额头,看向挽好衣袖,一幅整装待命跃跃欲试,随时装备着把地上那二个人丢进洗浴盆的如意,夏半黎张了张口,又闭上口,算了,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简太清那老狐狸能挑教出什么老实本份,如意也是个恶趣味的磨凉呀!

    叹息一声后,夏半黎果断的指着地上的几件物件,说:“你用木盆,把醋洒在这两个人身上,再用把这袋子糖,半袋子面和进水中,拿软管子给这两个人灌进肠胃里去。”

    “是,小姐。”如意也不问这样作的用意,立刻就利索地动起手来。一厅的人,发现新大陆一样,面面相觑,惊诧的听完她这段话,还是没有一个人明白这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人都中毒死了,还洗什么?要整理仪容,也是外表吧,这又撒醋,又是白糖盐的,要弄哪样?

    “巫术!巫术!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赵晚然捂着嘴,惊得两眼发直,一声尖叫。

    巫术?第一个印入众人脑里的词听是这个词汇,立时就是一片的倒抽气声,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夏半黎的脸,齐刷刷的又倒腿一步。巫术!错不了了,这一定就是巫术!云南密林的巫师有一种返魂术,可令人起死回生,夏半黎一定就是巫师了,她就是在用返魂术呀。

    夏半黎冷着眼看了一眼赵晚然,这一眼把赵晚然吓得倒腿一步,直撞到椅子上,连着桌子杯子全都撞倒一地,静寂的屋里,哗啦啦的响声,分外地刺耳。

    知识就是文明。这赵大小姐太不文明了!这又犯魔症了吧,怎么总能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上去。这怎么会是巫术,不过就是常见的土法洗胃罢了。

    放在几百年后,喝醉了酒,酒精中毒,也一样是送进医院洗胃,这是中毒后最常用最有效的方法,亏赵晚然能想到巫术上去,这一屋子人还全都立时就信服了。她长得像巫女吗?

    夏半黎也懒得去解释,他们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现在把这两个倒霉鬼救回来才是正途。刚刚她诊脉时就发现了,刘贵与赵全福还没死,只是中毒后深度晕厥罢了,她在摸他们脉膊时,就己用金针刺穴的方式,先逼住了毒素,经过洗胃急救之后,他们就是一出神迹的‘起死复生’。

    简太清一眼的惊奇,挑着眉头看着如意在那里又是洒醋,又是加盐,呵呵,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医女,倒便是街头上作面人的手工艺人。

这记朱砂,足够拍死上千只蚊子了!

    简太清带着深意的看着夏半黎的侧脸,一袭白纱遮住她的脸庞,有一种与世隔决清冷的气质,长长的眼睫毛下冷漠的眼眸,单以外表来说,夏半黎最多算是中上等,与柔然公主那天下绝色的姿容来说,夏半黎真可以说母猪了。

    可是,唉,简太清长长的叹了口气,颇为抑郁的看向夏半黎的半侧轮廓,老天真是债。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一厅的人都全神贯注在如意身上时,夏半黎想无视简太清的目光都很难,特别是他还对着她长息短叹。

    “母猪怎么赛貂婵了呢……”简太清又是一声长叹,自言自语着,眼中的抑郁更深。

    “哼。”夏半黎利索的别开眼,看也不看那个长吁短叹的混帐王爷,他果然就是在拿她逗乐呢!什么母猪怎么赛貂婵!

    厅中的如意己要动作迅速,把夏半黎吩咐的事都办妥了,也亏得她机灵,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软管子,干脆又命人从厨房里拿了洗干净的猪肠子过来,练武之人的手上劲力了得,手微微一抖用上巧轻,猪肠子立时就有了韧性,随着她的手腕转动,与软管无异。

    夏半黎在一边看着,叹为观止,赞叹不己,人类的开创能力是无穷尽的,武功居然也能这么用,呵呵。

    夏半黎正看得有趣,简太清却又凑了上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什么鬼话。”夏半黎被他打断了兴致,颇为不悦的转过头,白了他一眼:“王爷也把半黎当成巫女了?”

    简太清一笑,微微摇了摇头,目光绕了大厅一周,向夏半黎微一扬下巴示意:“你瞧,如意的手上功夫才是正常的,没有人会用你这样惊奇的目来来看,你这手巫术才是怪异。”

    夏半黎后知后觉的看了一圈四周,果然,厅中每一个看着如意的人,目光都很平静,没有半分惊诧,习以为常一样,与众人相比,她那一眼的激赏确是十分突兀的了。

    “这么说来,王爷的通灵本事不是更变态!”夏半黎收起满眼激赏,白了简太清一眼。

    简太清摇头一笑,夏半黎这性子真是改不过来了,就是四个字,不识好歹。

    “啊!动了!他动了!他睁眼了!”一声尖叫响彻屋顶,绕梁三日不绝,赵晚然吓得倒退一步,直踩在地上的被打碎的茶杯上,扎的脚底生疼,她也完全顾不上了,手指颤抖着直指着地上那二个人。

    每个人的脑袋给这叫声震得翁翁作响,齐刷刷的圆眼又惊又畏的看向地上躺着的刘贵与赵全福。这真是巫术吗?活了!这是真的活了!起死回生呀。

    如意向后一站,也是诧异的看着地上的人,她是亲手操作的人,又是亲身接触了刘贵与赵全福,在灌肠的过程中,她就感觉到了异样,这两人虽说没有脉络呼吸,可身上还带着暖意,而且肌里有弹性,完全不像是己死之人的特征。虽说,她有所查察,可也没想到,这两人真就是活了,小姐真是太神奇了!这就是神迹呀。

    赵晚然紧紧咬着唇,收回到嘴边的尖叫,看着如意那二个人,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喃喃的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死人怎么还会活了?夏半黎,你到底是人还是神,吃了砒霜的人还能救活?”

    “这是怎么回事?”马一行也坐不住了,一下的站了起来,直瞪着地上两个人。刘贵与赵全福刚刚睁开眼睛,嘴唇上还泛着青,脸颊指甲都是黑色,一身的酸醋味,胸口前也有了呼吸起伏,这分明就是活了,真的是死而复生了?!

    “大人,你有什么话就问他们吧,时间可是不多了。”夏半黎脸色平淡,要想解毒,还要再费力气诊治出所下的毒药种类,她现在能作的不过就是,把毒控制住,暂时把两人的神智拉回来。

    赵晚然可不是一般人,所有的毒药可不会是砒霜这一类的常用毒,她要没十足把握,是不会让秋霜装晕去作手脚的,说到底,也是这两人恶有恶报。

    夏半黎心平气和的看向马一行,一柱香的时辰,足够让马一行审清楚这两个人犯了,至于他们之后是死是活,就与她无关了,她还没大度到,去救两个要毒害她的中山狼。

    简太清眼中一道精光,低声说:“你不打算救活他们?”

    “你出起得钱买他们命,我就救。”夏半黎冷淡地说,她与两人有怨,可与银子没仇,若是简太清肯出钱,救救这两条豺狼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怕。

    “呵呵,你这性子怎么会是医者。作大夫的,不该是济世为怀,救死扶伤吗?”

    “我有说我是医女吗?”夏半黎清脆的声音中没有半分温度,冰冷的横了简太清一眼,济世为怀?救死扶伤?这话从简太清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好笑。

    “王爷,这两人唇发黑,眼发青,可额间却是一点鲜红,所中的毒是天下奇毒‘沙里红’,此药只有柔然国才有吧。”

    夏半黎一眨不眨的看着简太清,他少在她面前装什么圣人,简太清才是老毒物呢!若不是她刚刚看过柔然公主所赠的那本柔然秘典,她也不能知道这是什么毒。在这京城之中,会下柔然国独有毒药“沙里红”的人,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沙里红?那是什么毒?呵呵,这名字倒是别致,本王还以为他们中的砒霜呢。”简太清面不改色,支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似是真不知道端倪似的,一脸的好奇。

    装!继续装他的大蒜吧,看他什么时侯能装出蒜容辣酱来!夏半黎沉着眼看着简太清说:“沙里红只出自沙漠之国柔然,就算是大内也没有。我本以为他们中了毒确是赵晚然所下的砒霜,可是那额间那一点红,提醒了我。沙里红这种毒,最大的弊端就是,用毒之人,掌心之中必然会留有一点红。”

    夏半黎一把拉住简太清的手,冷眸直视着他掌心处的那一点殷红如血:“王爷,现在还没想起沙里红吗?”

    简太清翻了翻自己的手掌,那一滴鲜红似血,像极了朱砂痣,他微微一笑,看向夏半黎:“半黎儿,本王倒是要学赵大小姐一句,杀人总要有动机,本王堂堂一个王爷,与那两个人无怨无仇,你倒是给本王一个杀他们的理由。”

    夏半黎眼眸对上简太清清亮的目光,微微闪了闪,别开了头,放开拉住了他的手:“杀人需要理由,那些变态就是良民了。”

    “呵呵呵,”简太清又是低笑出声,低哑的嗓间划过喉节,听在人耳中挠得心头直痒,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夏半黎,低笑着说:“本王给你一个理由,本子心眼最是小,睚眦必报。最不喜欢自己看上眼的东西被人碰,哪怕是本王养的蚊子,敢让它流血的人,本王就只能在手上留一颗朱砂痣。”

    蚊子?简太清这是把她说成是蚊子吗?什么狗屁的蚊子血,简太清明明又是在算计忽悠她。一滴蚊子血,还能说成是掌心的朱砂痣!骗鬼呢。

    一个唯利是图,步步机心的简太清说出来这种话,他自己能信吗?这天下间就没有女人是他不能骗不能利用的,为了‘野心’二个字,什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叫他去卖器官他都不会眨眼。

    夏半黎咬着牙,转头冷眼撇了他一眼:“沙里红会让人表面如死去一般,实际不过就是深度晕厥的假死状态,中毒的人七日之内,没有呼吸脉搏,身上的感知能力却还在,如同被埋在沙漠里一样,受尽至热至冷两重痛苦,却无力呼救,七日后眉心出血才会死去。王爷掌上这记朱砂,足够拍死上千只蚊子了。”

    简太清不置可否,轻笑一声别开了头,她听不懂就听不懂吧。他己给她一个理由,信不信由她,虽说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呵呵,简太清侧目看着她气得晶亮的双眸,母猪赛貂婵,老天爷也不会信吧……

    夏半黎深呼吸了一口,怒力平定下心头的怒火。三岁入秘医门学医,对这花花世界,她也不是分毫不知的。张爱玲的那一句经典名言,常年让三师姐念叨着在她耳边出茧子了。

    那一段话是: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夏半黎锁着眉眼,冷眼看着简太清,右手握成了拳,穿越了一个时空,她都没想到,要从一个最不靠谱的老狐狸里口中,听到这句蚊子血。

    是她太无聊,还是老天爷太无聊,她只不过想一根金针,绣出一世绵绣罢了,可不是来这里,陪着只老狐狸表演金针刺蚊子。蛋疼!没有蛋,她也扯得蛋疼!

一杯子打死了他最好!

    厅中的马一行,现在己经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了,冤魂能现身,兔子能喊冤,再来个死而复生还有什么可奇怪的。马一行一颗心放进胃里,任由那酸液泡着,口中直接明白的直指着刘贵与赵全福问:“说!库房是不是你们盗窃的?杀死冬梅的奸夫又是谁?”

    刘贵浑浑噩噩,头脑还未清醒过来,身上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痛,半边火焰半边的冰,这种滋味还不如死了的好,他迷离着一双眼看着马一行,他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吧?听闻地府中的有烈火油煎,就是这种滋味吗?真是报应,报应呀。

    “阎王爷,饶命,饶命呀”刘贵沙哑着嗓子里带着哭腔:“我一时贪心,让金子闪瞎了眼,这才犯下大错。可冬梅勾搭上的奸夫可不是我,是赵全福,丧尽天良,杀人灭口的事,全是赵全福做下的,求求你饶了小的吧”

    阎王爷?马一行脸又黑了一半,直看向赵全福,沉声道:“赵全福,你可知罪!还不从实招来!”

    赵全福也是刚醒,正自晕头晕脑,头一侧正是那么巧的对上了冬梅那张脸,吓得就是一声惊叫,耳边听着刘贵一个劲的叫着什么阎王爷,身上又是火烧冰封的,稀里糊涂也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中了,拼命的摇着头,连哭带嚎的说:“是,是,小人知错,不对!”

    赵全福刚刚说出这一句,奸滑的本性又转了口:“是冬梅勾引我的,小人不过就是顺手推舟,跟她鬼混而己。”

    “冬梅是你杀的?”马一行一拍桌子,两目怒斥,原来是这个混帐东西,这一晚上的冤鬼兔怪,全是他招来的,给毒死了都是便宜了他!这么多人要被他害的要去庙里收魂。

    “是,是,”赵全福期期艾艾的认下来,这身上又冷又烧的滋味太痛苦了,原来死后要受到这种报应,啊,痛死他了,赵全福再也抵不住身上的痛,杀猪一样的嚎了起来,在地上打着滚哀号着,口中不停的叫着:“是我做的,求阎王爷饶了我吧,小白再受不了这油炸之苦了,啊啊,小人愿坠入畜生道赎罪呀”

    一厅的人,听着他那痛苦的嚎声,脸上齐齐变色,赵全福的痛苦是骗不了人的,这真是报应吗?难不成,他是身体返了魂,可鬼魂还在地府中被阎王拷问?所有人心头暗自叫了声佛,满脸敬畏,人活着真要行善才行,眼前的赵全福就是实例呀。

    简太清一声轻笑,看了一圈周围人的目光,这人心的信仰比律法来要来的有用,九城司十大刑法,远不及一声阎王更令人畏惧。呵呵,他的目的达到了。阎王吗?倒不如说是女修罗吧。简太清撇了一眼夏半黎,轻笑一声,手执金针,判人生死,夏半黎可不就是个六道女修罗。

    “这就是你的目的?”夏半黎了然的皱了皱眉,周围人的反应她同样看得一清二楚,冷声问:“你这是在造势?用我树立信仰,引领舆论?”

    中华大地几千年的历史,都是信仰于天地神灵,朝代更迭,皇权继立,都少了神权的外衣。刘邦斩白蛇,自封赤帝子,开创大汉百年,就是个最经典的例子。

    简太清这一手果真是用得极妙,一条命案,九城官使亲自审案,先是冤鬼报冤,又是兔子问案,直到现在的死尸复活,层层递进之下,她这的名声真就是给推到最顶层了,再加上今日府中的那一连串的事,钦天监都给爆瞎了眼,这么沸沸扬扬的传出去,她夏半黎真成了天女转世了。

    简太清淡淡一笑,眼眸深邃,没有回答夏半黎这一句话,人心两个字哪是能说清楚的……

    夏半黎转开眼,收回心思,冷眼看着厅中的案情发展,管他简太清打得什么主意,他要的是皇位江山,她要的权倾天下,一致利益同盟比男女情意都稳固,由着他算计去。

    马一行几句话问完,那赵全福与刘贵就跟倒竹筒子一样,全都倒了出来。

    “你两人盗窃银库是何人指使?现在库银又运到了什么地方?”马一行一拍桌案。

    刘贵痛不可当,咬着牙叫屈说:“我不知道那库银运到哪了,阎王爷,求你饶了我吧,我真是不知道呀,我就是听了大小姐的吩咐,拿了钥匙去开库房的门”

    赵晚然眼眸一沉,向着他们走了两步,抓起一边案桌上的茶杯向着刘贵脑袋上砸了过去:“放肆!居然敢污蔑本小姐的清誉,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什么阎王爷,这是九城司使马大人,你再敢说一句胡话,九城司的十大刑具给你一一过一遍!”

    夏半黎抬了抬眼眸,冷眼看着赵晚然,她这是在打醒了刘贵,不让他多言呀。言多必失,赵大小姐这算计真到位,她何止是要刘贵少言,她是想一杯子打死了他最好呢。

    刘贵让赵晚然这一茶杯,打得脑门子开了花,头上破了一个血洞,血水沿着额头流下来,直流进口中,烧红的铁锈味道。

    赵全福是个油精的,听到马一行这一句,就觉着不对劲了,再听到赵晚然的声音,强忍着痛,看向四周,心头阵阵发冷,这,这不是阎王殿?那站说话的不就是大小姐吗!

    赵全福一机伶,一脚踹向刘贵:“你胡说什么!是你见财起意,把我给拖下了水,我们两人串通了自己犯了,与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刘贵瞬间就懵了,怔怔的捂着头上的伤,木头一样的看看赵全福,再看看马一行,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赵晚然身上,瞬间醒悟过来:“对对,是我见财起意,贪污府中库银。”

    “说!到底你背后指使之人是谁!还敢欺瞒本官不成!”马一行怒目瞪着他们,这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还敢睁眼说鬼话,真当他瞎了!“那些库银现在到底被运到了何处!再不说,大刑侍伺!”

    “刘贵!你还不说快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你这一身罪过是避不过的了,总要为你家人着想,不想让他们也被你诛连吧。”赵晚然低哑着嗓间,目光一道狠厉。赵全福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回话,倒是这个刘贵,才是个钉子,非要让他听明白才行。

    刘贵一哆嗦,瑟瑟的缩着身子,张着青白的唇,似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百般的慌张失措。他怎么敢说,大小姐可是心狠心辣,她这一句话,就是拿着他全家性命来要胁了,要是他一言不对,他全家都要跟着死绝了。

    赵全福反应的极快,立时就跟了一句:“是半黎小姐,她说,要给我一千两金子,还放我出府,我一时糊涂听了她的话,把冬梅害死了,求大人饶命。”

    只要把夏半黎拖下水,赵晚然自然会给他一条活路。赵全福现在己是想得明白了,他必定是被赵晚然下了毒,现在身中剧毒,杀人又己是死罪,就只能把罪名全推到夏半黎身上,看在他一心为主子,也许赵晚然能饶了他,换得一线生机。

    “呵呵,原来是你作下的呀,怎么又成了是我指使的吗?果真是玩劣不堪,死有余辜。”夏半黎摇摇头,轻声笑语的上前一步,站在赵晚然的身边,侧目看了一眼赵晚然冷肃的脸,笑着说:

    “大小姐,这两个奴才背主着主子作出这种恶事,刚刚还敢污蔑大小姐的名声,真是该死。幸好,他们也活不长了,这半柱香就要过去了,这两个人中毒己深,立时就要断气,大小姐这口委屈,也可以释怀了。”她那意思就是,你瞧,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你也不必跟二个死人置气了。

    “什么?我,我要死了!”赵全福惊吓得全身直抖,瞬间就尿湿了裤子,那半边火烧半边冰封的感觉,己是把他快要逼到发疯,要不是一心想活,他也不会咬牙撑到这一刻,赵全福面如土色,强撑着爬起来,向着赵晚然又是跪又是求:“不,不!我不想死,大小姐饶命,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对大小姐一片忠心”

    赵晚然眼一跳,耳听着赵全福越说越是不像话,不行!他这字字句句虽是没有说到她,可谁还听不出他这话中的意思,不能再他说下去了!

    赵晚然眼中一道厉光闪过,上前一步,一脚狠狠踢向他的太阳穴,口中怒骂道:“你个可恶的奴才,到了现在还胡言乱语,我们镇公国府没有你这样的刁奴!”

    赵全福眼一翻,直挺挺的软倒在地,口吐着白沫,晕厥过去。赵晚然这一踢全尽了全力,踢完以后,全身虚脱,后退几步扶着案桌不停的喘着粗气,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口血喷到喉咙中,没忍住吐了出来,身子摇摇晃晃,赤白着脸,嘴角全是血丝。

    三年前,她放血时,身子骨己是气血两亏,做不得重事,今夜里又是连番的事端,苦熬着精力罢了,加上刚刚那一踢全尽了全力,这时己是油尽灯枯,再撑不住了。

沙场秋点兵呀,祖父!

    夏半黎眼疾手快,随手上前扶了她一把,手指若无其事的在她腰间章门穴一按,满眼关切的说:“大小姐,你要保重身体,那么二个信口开河的奴才,胡言乱语罢了,当不得真的,你要是别给气死了,那可不就是给两个狗奴才陪了葬,白便宜了他们。”

    “你”赵晚然本就是气血涌动,心绪不宁,又听了夏半黎这一句话,气得血气上涌,放屁!她赵晚然,堂堂侯府千金,会给那么二个死奴才陪葬!他们不死,她还要补上二刀呢!夏半黎这明明就是想气死她才是,好狠心的小贱人,她就偏不如了她的意。

    赵晚然一口气吐出来后,精神反倒是一振,眼睛一明,正要推开夏半黎的手,怒斥她几句,却腰间一麻,眼前不由一黑,软倒一侧晕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夏半黎低敛眼眸,焦急地跟着叫了二声,手头一松,把着赵晚然放平在身后侧的椅子上,抬起头来着急地说:“大小姐气晕过去了,来人呀,快把大小姐抬回房中,请大夫过府医治。”

    “是。”从厅外忙快步上来二个粗使婆子,七手八脚抬着赵晚然,小心翼翼的向着后厅走去。

    气晕?简太清勾唇浅笑,这是让夏半黎给拍晕的吧,呵呵,她那点子小动作,在他身上使得多了,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他,呵呵,赵晚然这一晕,午时三刻前可醒不过来。

    马一行皱着眉头,又是一拍案桌:“刘贵!你还不从实招来!”天边己是放白,闹了这一晚上,这案子也该定案了,马一行真给闹得头疼了,语气更加的严厉。

    刘贵吓得一哆嗦,赵晚然虽说是走了,可她的话语还在,他无论无何也不敢背弃赵晚然,反正他都是中毒要死了,总要给家里人留条活路。

    说实话不行,象赵全福那样推到夏半黎身上,刘贵只一想,就觉着全身发冷,到了这一步,他要是再想不明白,就是真该下地府被油炸了。这夏半黎才是个万万不能得罪的主儿,单是现在,他抬头小心地看她一眼,对上她那似笑非笑半点温度也没有的眼眸,刘贵就恨不得干脆就死了算了。

    “回大人!”刘贵思来想去,一咬牙,抬起头来果断的说:“此事全是我和赵全福所为,我,我一时起了贪念,是我糊涂。掌管库房多年,我一直作假帐从中谋利,本来是无人查察,可今日偏偏让大小姐和半黎小姐查出来了,还把我放进柴房,听侯发落。小人鬼迷心窃,心想着,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就趁晚跑了出来,联合赵全福偷窃了库房。”

    “嗯,”马一行点了点头,刘贵这话听着倒是还有三分有理,像句人话,至少名面上是足成写上公文交到刑部结案了,他接着问:“那冬梅又是怎么死的,你从实招来。”

    “冬梅,冬梅”刘贵目光一闪,期期艾艾的,一时之间语结,冬梅说到底,也是赵雅文给害了,要不是她也踮记着库房,派了冬梅过去监视,又偏偏冬梅眼皮子又薄,给赵全福骗到手了,她也不会给灭了口,这要起来,镇国公府后院二三事,那女眷的名声可不好听了。

    “刘贵,马大人问你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快点回话。”夏半黎扬了扬手中的帕子,站着看戏累了,索性就向着身后一靠椅一坐,淡然的瞥了一眼刘贵,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咱们这府中的人真是该整顿了,不是装疯卖傻,就是装聋作哑,那不中用的,该打发的打发,该换人就得换呀。”

    装聋作哑!刘贵心头一亮,飞快的看了一眼夏半黎,这位主子的意思是放他家人一条活路了。刘贵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头伏在青砖石头上,说:“回大人!冬梅是,是给赵全福害死的,我们偷窃库房时,正好冬梅在荷园里采荷叶,不巧就撞上了,赵全福怕东窗事发,他,他还色胆包大,就把冬梅给奸污后,推进井里灭了口。”

    刘贵向着地上重重一扣,说:“这都是小人一时糊涂所为,对不起镇国公府对我的恩情,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情愿一死谢罪,只求死后不拖累家人,让他们平平安安,安渡一生。”说完这一句,刘贵重重又跪下磕了一个响头,抬起头来,动作奇快,向着一旁柱子上撞了上去,身子一软立时没了气息。

    役差们伸手去拦阻时,己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他闭了眼。刘虎上前一步,探了探刘贵的气息,蹉跎了一下,低声说:“大人,他没气了。”总算这一次,刘虎长了记性,虽说看着刘贵是死了,没气没心跳没脉搏,还是不敢说绝了,万一又来个死而复生怎么办。

    “嗯,本官知道了,把他抬下去,等案件了结,就让他家里人来认尸吧。”马一行也是轻了一口气,别开眼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差投去处理刘贵的尸身。这样也好,至少事儿有个了结,对上面也能有个清楚交待,也不误了他的官声,最好不过的结局。

    马一行心头一松,天色己是全白了,耳边还能听得晨起的鸡鸣声,终于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这一晚上,真是受够了。

    他向着赵东泰一拱手,客气的说:“此案虽是离奇曲折,可最终终于是真相大白。现在刘贵己死,赵全福中毒己深,己是问不出库银的去向,此事还要在府中再详细查实。国公爷,你看这件人命案就此结案如何。”

    马一行的意思己是尽在这话中,说到底,他不过就是来审理人命案的,现在人犯也伏了法,没他的事了,至于镇国公府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镇国公府你自己处理了吧。都是明白人,这库银失窃,还不就是你府中自己人所为,传出去也不好听,你自己详细查实吧。

    一直就沉默不语,默默饮茶的赵东泰,眼眸微沉,向着马一行客气的说:“有劳马大人了。此案就此终结己是善事,老夫在此谢过马大人。”

    事件都处理完了,马一行也不打算再呆下去了,多呆在这府中一分钟,他都浑身不自在,马一行直接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官服,与赵元隽拱了拱手:“元隽兄,下官就此告辞。”

    赵元隽腿上有伤,不方便站起来,忙拱手回礼说:“有劳马大人。”

    马一行也是个能吏,做事干脆利索,手一挥,令手下抬上了冬梅等三人,也不迟延,半刻间走得干干净净,片根鸡毛都没留下。安静的大厅中,只有那柱子上的血,才可证明,这厅中昨晚上发生的一切。

    夏半黎站起身来,叹息一声,向着赵元隽说:“爹,你也累了一晚上了,腿上的伤还要静心休养,早点回房休息去吧。”

    赵元隽看了看赵东泰的脸色,微一迟疑,点了点头,自己的爹自己最了解,赵元隽只看赵东泰那八方不动的神情,就知道他还有话要与夏半黎说,他一脸倦色,还是嘱咐了半黎一句:“半黎,以后这府中的事情,就靠你多费心了,爹也老了,唉”

    他说完后,摆了摆手,长叹一声,这府中的事,他是不想管了,就交给有能者居之吧。他这大半辈子顺风顺水过来了,下半辈子,儿女债也罢,儿女福也罢,都是命了。

    赵元隽让下人们抬着,回了后院。厅中的人也都散去了,简太清淡淡的瞟了一眼夏半黎,不着痕迹的跟着人群退了出去,直站在门厅以外百十步,他又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大厅中夏半黎的方向,勾唇一笑,眼中一道深意划过。

    大厅之中,就余下了赵东泰与夏半黎两人。赵东泰沉着眼看着夏半黎,气势一变,瞬间释放出凌厉的威压,长年征战沙场,赵东泰身上自有不怒自威,杀伐决绝的气势,足以震慑三军。

    他直逼向夏半黎,不说不动,只那股气势就是更加沉重的压迫力,换个别人,早己是给他这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冷汗直冒尿裤子。偏偏,夏半黎就像是半分没感觉到一样,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即感觉不到来自赵东泰的威压,也无视这一厅中的凌乱,悠闲自在的喊着茶。

    这是一场棋局对峙,她己赢了大片江山,怎么会输在这临门一击上,夏半黎抬起头来,向着赵东泰微微一笑,这老爷子还真有意思,考验了她一晚上了,他不累吗,现在还跟她玩这大眼瞪小眼,真是看戏的不累,唱戏的无聊。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祖父,”夏半黎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一声,直视向赵东泰的目光,说:“半黎可是过了关了?”

    “呵呵呵”赵东泰挑了挑眉,顿时一声长笑,眉眼都是亮光,捻着胡须,那一身的威势立减,摇着头,看着夏半黎说:“老夫真是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不服老都不成”

有病,就是下重药呀!

    “老夫真是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不服老都不成”沉吟了片刻,他眉眼间带着些义气,叹了口气说:“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老了,老了呀”

    “祖父,你哪里就就老了,您还年轻着呢。特别是一双慧眼如炬挑中了我。”夏半黎向着赵东泰眨了眨眼,娇俏的一笑。

    “你这丫头,”赵东泰又是大笑出声,那眼中岁月的遗憾都被夏半黎这一声娇嗔,给笑没了影,时间是把杀猪刀,人哪有不老,只要老有所依,后继有人,他这一把老骨头作成梯子,为后人搭桥铺路又如何,这才是骄傲无憾。

    他激赏的看着夏半黎,点了点头:“这府中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昭奇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我会请旨他封为镇国公世子,他冲劲有余,可定性不够,你还要多加提心磨励于他。”

    夏半黎摇摇头,眨眨眼说:“那不成,”赵东泰诧异的看着半黎,昭奇与她关系本就是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半黎有照奇这个镇国公世子作她靠山,这就是给她的未来铺平了路,她怎么还拒绝呢?

    “这俗话说的好,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祖父,传道授业解惑,这活可是不轻,半黎好处,可是提不起干劲,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夏半黎一笑,向着赵东泰伸出了手。

    “丫头,在祖父面前,你还装聋作哑?”赵东泰瞪了她一眼,嘴角却是带着笑:“祖父还不到老眼晕花的地步,咱们府中积了几代的底子,还不够你的拜师礼了!再向我伸手,祖父就全收回来,只给你二两当归二两盐了。”

    “唉。”夏半黎垂头丧气的蹋下肩膀,娇嗔的说,“算了算了,祖父真小气,这点小事也跟半黎较真。二两当归二两盐就留给昭奇吧。”

    玩笑的几句话说后,厅中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夏半黎笑吟吟看看赵东泰,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赵东泰这才真是一把金算盘呢。

    他这话中之意,玩笑的几句话中,己是说得十分清楚,这又是一笔交易,赵东泰用着一府的财富,换镇国公府三代不倒的前途。这笔买卖谁更占便宜?从今日起这镇国公府,就是她夏半黎的责任了,守护着赵照奇建功立业,看住这一家子极品不闹祸事,想一想,夏半黎都觉着自己是吃亏上当了。

    “赵管家!”赵东泰可容不得夏半黎去反悔,他心情极高,向着厅外的赵庆余高喊了一声,赵庆余一直在厅外守着,他是赵东泰前第一得力之人,查察观色的本事是第一流的,从这府中气氛的变化己是决定了,镇国公府必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一早就己作好了准备。

    “老太爷,我在。”赵庆余向着赵东泰恭敬的一礼,目光不动声色快速扫了一眼夏半黎。

    “庆余,以后这府中所有事务就由半黎来打理,你要尽力协助于她。无论什么事,不必再来回我,直接回她就行。”赵东泰沉着声,紧盯着赵庆余吩咐一句。

    赵庆余心头一紧,忙垂下头,应下来:“是老太爷。”

    国公爷这一声特别的叮嘱,可是非同一般,无论什么事,都由夏半黎来作主,那就是把府中大权全部都给了夏半黎,以后这镇国公府中,夏半黎就是天。这可与七夫人不同,当时七夫人不过就是掌着日常事务罢了,夏半黎现在接下的,就是一言堂。这份特殊,足以让赵庆余诚心诚意的把夏半黎当成赵东泰之后的真正主子。

    “赵管家,这府中之事,我还没接触过,又赶上咱们府中时逢多事之秋,以后,若是有什么,我想得不周全的,你就费心提醒我一下。”不错,夏半黎抬眉看了赵庆余一眼,这是个人才,有眼力价,识时务,赵东泰总算没给她只留一堆极品,还是有能人的。

    “不敢,属下一定尽力尽力辅助。”赵庆余恭敬的躬身行礼。

    “好了,你们谈吧,我也累了。”赵东泰交待完该交待的话,站起身来,挺直着背,目光深默,“半黎,我今日就要出门,所有的事你有难力,自有赵管家协助你。”

    “祖父,你万事小心。”夏半黎迟疑的看了一眼赵东泰,有些话,她问了也是白问,倒不是不说。从昨夜一回来,她就查觉到了赵东泰的异样,以他的精明强干,不会处理不了府中这么点的小事,小舟不过湖,大船稳过江。

    赵东泰掌权天下大半兵马,又是戎马一生之人,什么阴谋鬼计没有见过,赵晚然这点子手段,都入不得他的眼,只在那死人堆里都是几进几出了,会被赵晚然用声望相威胁,那就不是赵东泰了。

    赵东泰会暗兵不动,八方不动地闹完昨夜这一幕,只说明一件事,他必是遇上难事了,而且,他是有性命之危,没有十成把握能全身而退,所以才在给府中找退路,找接班人。

    夏半黎不自觉的皱着眉头,暗自猜测着,赵东泰突然离府办差,简太清又几番入府找玉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赵东泰舒展眉头,微微一笑,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说:“你放心,祖父这头发虽是白了,还没到日暮西山的时侯。只是先给你预先说一声,有个准备罢了。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呵呵,这个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沉吟了片刻,他沉着眉眸说:“晚然这丫头,不到万不得己,你不要动手。半黎,祖父征战多年,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沙场比武,先把手臂抽回来才能向前使上力,你明白我意思吗。”

    夏半黎一怔,迟疑的点了点头,说实在话,在她的想法中,对付赵晚然,最简单的方法,釜底抽薪就是一计,直接把祸源赵晚然神不知鬼不知的弄死,直找个理由关了温雪心与赵晚晴的禁闭,这府中就风平浪静多了,费那个麻烦干什么。

    “祖父,你是顾忌温阁老和宫里的皇后娘娘?圣上要对付一个温府,就这么处处受制吗?这皇上当得真是窝囊。”这么看来,还是简太清那老狐狸更像个爷们。受制于女人,呸,那算什么天子,玉皇大帝,还不听王母娘娘的呢。

    “呵呵,有很多事,你还没看透,”赵东泰弯眉一笑,一双眉毛又黑又浓,张扬着武将的风采:“这府中的事,你可以多依仗庆余,府外的事你若有什么不明白,就去问二两盐吧。依祖父看,就他能制住你,哈哈哈。”

    二两盐!唉,夏半黎脸孔微微发红,又是那个二两盐,她输得不是心计谋算,就是输在这二两盐身上了!原来,赵东泰这一晚上一言不发,却什么事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她想借刀除去赵晚然的事,他知道,被简太清那个混小子装疯卖傻坏了她的好事,演变成现在这个结果,赵东泰也知道。侯门里哪是深似海果,是专养老狐狸才对,这狐狸都修成精了,一个比一个贼。

    “我明白了,祖父。”夏半黎正色的点了点头,愿赌就得服输,她输得起这一局。

    赵东泰背负着双手,沉着声说:“十五天内,这家中京中绝不能乱,半黎,事关生死!切记。”事时太凑巧,他不得不先处理急事,来不急再布置了,家中一切只能交由半黎了。

    “是。”夏半黎跟着站起身,眨了眨眼,娇俏的说:“你放心,不会让你白花了三代积蓄的。”赵东泰一怔,又是大笑出声,豪迈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迈开大步向着厅外走去。

    目送着赵东泰离开,夏半黎慢慢的收住远眺的目光,握紧了拳,这大下大变,从这一刻就开始了。乱世出英雄,谁得这个天下,就看谁更狠了!她夏半黎一定要分到这杯羹!

    “赵管家!”夏半黎收回目光,盈盈的走了几步,坐到厅内的座位上,目光冷凝看向赵庆余,伸出一根手指头,慢慢的说:“一个时辰,我给你一个时辰,把这府中二十年来所有的银钱帐目结算清楚,人员集结成册,列明白各自所司职务,一个时辰后,带着帐目名册,让所有主事们都在这厅里侯着。”即是应了祖父,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拿了这镇国公府三世积累的家财,总要有得付出。看病要诊金天经地义,收了珍金就要好好给人治病这也是大夫的义务,趁着现在有点时间,她就顺手收拾了这一府的病入膏肓的刁奴吧。有病,就是下重药呀!

    “是,小姐。”赵庆余应了一声,目带恭谨,垂而而立。镇国公府往来帐目麻多,又是涉及二十年的时间,单是这一条,就不是容易办的,赵庆余却是一声也不抱怨就应下来。

    夏半黎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成了,你先下去忙吧,有事我会再叫如意通知你的。”

    “是,小姐。”赵庆余躬了躬身,低下头,毕恭毕敬的倒退着几步,退了下去,出了厅门,这才把头抬了起来。

咦,还是那只兔子!

    赵庆余躬了躬身,低下头,毕恭毕敬的倒退着几步,退了下去,出了厅门,这才把头抬了起来,看向前厅的方向,微微一叹,眼中一道精光,镇国公府是要变天了!府中的浮夸泄懒之人都该改改性子了,这一位小姐,可非池中之人呀……

    夏半黎安静的坐在前厅中,跷着一条腿,斜着眼角看了一眼厅外,纤纤玉手端起一个茶盏饮了半口,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的茶盏向着大开的窗户就砸了过去,低斥一声:“还装什么装!真把自己当窗花了。”

    啪地一声响后,从窗户的方向响来一声低闷的哼声,哗的一下,窗户纸给揭开一角,一个身影灵揭的从窗户后跳出来,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一只手还揉着额角,抱怨的说:“小毒桃,你这是手法也太毒了,专挑着爷的脸砸,要是毁了容,这满京城的名媛都要成为你的死敌了,唉,爷的花貌月貌呀”

    简太清说完了一这句,人走得是行云流水,一眨眼的功夫,己是撩着衣角笑意盈盈的坐在了夏半黎的身侧,挑着眉角看着她,一双雪亮的眼眸满是精光。

    冷静冷静!不能跟这个痞子王爷一般见识,他这就是专门挑她的怒气的,看到她发火,他这才就是赢了。夏半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正色的看着他,伸出一只手,咬着语调说:“戏也看完了,拿来!”

    “拿什么?”简太清眨了眨眼,一脸不解的看着,唇角边还是一道弯弯地笑意,窗外的夏虫叮咛,天边己是朝霞蒸蔚,点缀的缕缕阳光似金线,刚刚过去的这混乱的一夜,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夏半黎冷哼一声,看向他,手又一次一伸,一字一句的说:“钱!真金白银,皇庄银票!”

    “咦,什么钱?你想钱想疯了?给你主子也伸手要银晌?”简太清挑眉又是一笑,向椅背上悠闲一靠,伸出手摸向衣袖内,似是要摸那只玉扇子,摸了之后,这才想起来,玉扇己是送了人,脸上一道婉惜之色,伸了伸腿,悠悠然的看向夏半黎。

    主子?他算哪门子的主子,不过就是她眼瞎的一次失误,早就悔了上万年了。夏半黎冷着眼看着他说:“别给我装傻!我唱的戏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听了一晚上戏,你拍拍屁股说一句没钱就走,耍无赖还是耍流氓?少废话!钱!五千两,少一个子儿也不成。”

    简太清这个人,她也算是看不清了,油炸不熟,冰封不冻,就是个冷热不禁,软硬不吃的泼渣货,对付他,就二个办法,一是不理他,二是钱!反正也是当今圣上的皇子,白银作肉金作内,随便拍拍前袖,也能弹出点金尘,她多坑他几个银,补补给他扰的精神线,这就是一举两利。

    “呵呵,”简太清一笑,风流倜偿的眼眸中,没有多少愠怨,倒是多了一道算计:“曲终人散,这戏才叫演完。国公爷刚刚出府不到一柱香,镇国公府还没有家破人亡,鸟兽四散吧。这戏,本王还得接着看完着,这才能放心付钱不亏本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半黎心头一跳,放沉了目光,抿紧唇一声不响的看着他,他知道赵东泰要出门不稀奇,可他也知道赵东泰出府是为了什么吗?是朝中有大变?

    “朝上出了什么事?”夏半黎紧盯着他问了一句,心中反复思量,难怪这一晚上,她总觉着有什么不对劲,以赵晚然的脑子,作到昨夜那这一局棋倒是正常,可是温阁老是什么人!权掌半朝的人物,哪是那么好应付的,他必然是早就有了后招了!

    简太清挑了挑眉,轻抿一笑:“你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夏半黎眼中一紧,腾的站了起来,不对!赵晚然不过就是个障眼法,温阁老出动这么从人手去去帮助赵晚然做出这一局不高明的局,无异于***去炸蚂蚁,这分明就是有鬼,不该是他的攻击力等级。没错!他这是引开赵东泰注意力罢了,温阁老真正的目的是……

    “如意!”夏半黎目光一紧,向着厅门扬声叫着:“如意,你进来!速度把左统领叫来,我有急事找他!十万火急!”

    “是,小姐。”如意正站在门外把风,听到夏半黎的声音,从厅外应了一声,连厅都来不及进,四处张望了一眼,瞧着没人,干脆运起轻功,向着后院用着撒腿就跑去。

    夏半黎向来是沉稳有余,什么时侯也没急过,现在这么着急的喊,必定是出了大事了,这一刻,她也顾不上自己会武功的事会不会暴露了。

    眼见着如意一遛烟儿己跑没了影,夏半黎皱着眉头,在厅中来来回回踱了几步,转过头紧盯着简太清说:“你还不肯说嘛?你堂堂一个亲王皇子,会无聊到在这府中看上一天一夜的戏?真是闲得那五千两没处花吗!到了这个时侯,还想瞒着我不成?简太清,我与你是盟友,我若出事,你也别想安好!”

    夏半黎咬紧了牙,一眨不眨的瞪着简太清,温阁老太奸奸了,连她都给他骗过去了,简太清却是一脸从容自若,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温之初绊她的脚,赵晚然揭她的底,简太清就在后面补刀,呸,她这都是交的什么运!认识的全是混蛋!

    “唉,”简太清长长一叹,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睨了她一眼:“我说小毒桃儿,火气这么大干什么?本王这不就是要跟你说叨说叨。”

    “还不快说!”夏半黎停在他面前,一脚踹向他坐的椅子腿。

    “好!”简太清身形一晃,稳稳地坐在座椅上,好笑的看着她,这夏半黎平时是个冷冰皮,一动了火气芯里还是个**桶呢,瞧瞧这用劲,她想踹的不是椅子是他的腿吧,简太清一伸手,出手如电,一把将她拉住,轻巧的转了个巧劲,将夏半黎甩到了旁边的座椅上,隔着一张茶案子,与她两两相望,笑盈盈地说:

    “行了,半黎儿,拿来!”简太清笑着也伸出一只手,只伸到夏半黎的眼前。

    夏半黎眯了眯眼,坐在椅背上,紧绷着后脊骨,抿紧了唇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给我装傻,我堂堂一个王爷是什么身份,唱了一晚上戏,出场费也是一分不能少!想赖帐还是想耍流氓?少废话,五千两,少一个子儿也不成。否则,爷这就去门口,大声喊耍流氓!”

    “你”夏半黎气得脸如沉水,直冷着眼对视着简太清那张无赖的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还能更无赖不!一个王爷跑到她面前要出场费,呸,是王爷还是夜店的牛!皇上老爷子是少了他吃了,还是少了他钱了,惯得他这么没脸没皮的。

    “五千两给你!”夏半黎利索的从怀中掏出五千两银票,厚厚的一叠,看也不看全压在他面前的茶案上,直拍的桌案重重一响,懒得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现在时间比钱来得有价值,分秒万金:“说!把前果后果,分毫不遗的跟我说清楚!”

    简太清拿起那叠银票,又是一笑:“你可是发财了呀,一晚上挣到了镇国公府十分之九的身价。小毒桃变成小富桃了,就给本王这点银子分红?半黎儿,你也不是小心眼的儿吧。”

    “你要的五千两,我都给你了,还怎么样?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别废话。”夏半黎冷着眼,紧紧抓着自己的前袖,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简太清这个人,她太清楚了,他的城府太深,想算计的事儿一定会算计到骨头里去,她现在要从他口中中知道自己要了解的事,就只能任由他漫天开价。

    夏半黎认了这笔帐了,一时不查就要付出付价,与温之初,简太清这些老狐狸过招,她到底还是心计不够深。没关系,她还输得起,早晚总会从他们身上再讨要回来。

    “本王可是堂堂皇子,金口玉言,想从本王口中听信儿,你花的五千两能是白银吗?当然是黄金。”简太清笑了起来,悠闲自在的又是向后一靠,歪着头,一只手轻敲着椅背,就像是山西奸商老财在敲着竹杆一样。

    “五千两黄金?”夏半黎咬了咬牙,他这是在割她的肉吧。眼前这个笑得花枝招摇的花狐狸,也值五千两黄金?呸,谁要谁拿去吧,她只要真金白银,谁跟她挣,她跟谁拼命!

    “呵呵,算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本王就当那五千两黄金是送你的陪嫁吧。”简太清看着夏半黎变了脸色的脸,又是一声轻笑,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的踱着步,空站了一夜,身子骨都要僵了,正是清时起身好健身,他随意的伸展着手脚,笑意盈盈的说:“本王就给你个提示,半黎儿,你看好了。”

    简太清向着厅前一站,轻吹了一声口哨,一只胖乎乎的兔子,一跳一跳不知道从哪个草丛中跑了出来,几步跳到了简太清的脚下,张开口就咬,一双红通通的眼眸看着他,细看一眼,这兔子还是刚刚引路的那一只!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这兔子还是刚刚引路的那一只,只是不同的是,它的头上,不知何时,给戴上了一个小花冠,一摇一摇的,看着分外的可爱呆萌。

    夏半黎微一皱眉,看着简太清的这些动作,猜测着他的用意,只见简太清弯下腰,把兔子拥起身来,转过头向着她一笑说:“明白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半黎皱眉,猜谜语不是她的强项,简太清这个谜语又是哑谜更加不好猜。

    “这不懂吗?唉,本王还要。”简太清摇了摇头,这小毒桃子犯迷糊时还不是普通的笨!“要想让兔子喊冤,就要让它唱上花冠呀。这样人们才知道它冤,才会跟着它引路申冤。”

    什么花冠?夏半黎冷着眼看着简太清,直是兴起给他一针治治他这抽风的病,这算什么提示?天南地北的,怎么都像是天书一样。还花冠,怎么不说是衣冠!兔子加个冠是冤字,她当然知道了,还用他说吗?

    等一等!夏半黎眼眸一亮,不错,兔子加个冠是冤!简太清的提示是这个意思了!张冠李戴!

    “半黎小姐,属下左天蓝能见小姐。”从厅门从走一个人,向着夏半黎恭敬的请礼,方正的一张脸,正是左天蓝。

    “左统领,”夏半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全神贯注的看着左天蓝,开门见山的问:“你可知道祖父去了哪里?他为了何事才匆匆出府?”

    “属下不知,国公爷出府时,只带走了骁勇十八骑,并吩咐属下,府中一切事物尽数听从半黎小姐安排。”左天蓝一抱拳利索的应了一声,满眼的深邃,径直的直视着夏半黎。

    “骁勇十八骑就是在大夫人院门外的那一批暗卫?”夏半黎紧追着问。

    “不错。”左天蓝眼中没有半分困惑,如实点了点头,看向夏半黎的目光更加坚定。在大夫人院门外时,他就看出夏半黎的身上带着迷团,现在,国公爷亲自指认她为下一任继承者,他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夏半黎果真就是有故事的人。

    夏半黎咬了咬唇,前袖下握紧了手,果然!赵东泰所遇到之事必定十分要紧,他把骁勇十八骑带走,却把左天蓝留下,就是给镇国公府留下最后一个护身法码。该死!

    夏半黎眼睛一冷:“左天蓝,我命令你立刻出府,立刻去追随国公爷左右,记住,一定要全力保护祖父的安危。”镇国公府的根本不是那库房中的库银,而是赵东泰!温阁老这一步棋,走得果真就是够准。

    用赵晚然与那库房的银子作饵,引开了她的注意力,却暗中盘计着赵东泰,若是赵东泰有个万一,这一府全是女眷,赵昭奇年纪幼小,赵元隽又受了重伤,没有人能担起镇国公府这个担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镇国公府真就是应了简太清那一句预言,‘家破人亡’了。

    “是。”左天蓝立刻应了一声,国公爷出府之时,就己交待,府中的一切听从夏半黎调遣,那一刻起,他的主子也就只夏半黎一人而己,哪怕是国公爷也不再是他的主子,她现在这么安排,他听从命令毫不异议。只是,左天蓝眉头却是微皱:“小姐,国公府出府时间己久,追踪起来会有难度。”

    他不是在找借口,而是在说明事实。赵东泰是秘密行动,必然是藏着形迹的,找起来己是十分费力,与其他冒然出府,费尽心力却事倍功半,倒不如,先与夏半黎说一声,这个新上任小主子可不是普通人,兴许还有出人易料之举,在大夫人院门前,他亲眼看到的那一慕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夏半黎眼眸一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天蓝,你可是听过那一句话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狗的鼻子比人的眼睛要灵”赵晚晴拿着一只狗来对付她,她怎么就不能再让那只狗对付回温阁老呢,“这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借来的狗牙会咬人!”

    左天蓝是个聪明人,作事不留痕迹,他最是清楚,怎么做才不会打草惊蛇,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查察的事,他是不会作的。想必,今日在大夫人院子中,那只发了疯的狗,他寻踪找到地方后,己是立刻就抓了回来,不会让那疯狗真的跑回老巢,那可就是给人提醒了。

    左天蓝的眼眸一亮,立时抱拳:“属下明白了。”

    “这个你拿去!”夏半黎从前袖里拿出一截香,递给左天蓝,冷声说:“这是千里香,用来**那些挑食的富贵狗最有用了。”特别是像温阁老养大的这种半狼半狗的小畜生!只要是闻过这种香味后,对狗来说,那一辈子就只会记住这一个香味了,其他什么信物方钱玉,都比不狗的本能。只有这种香才是它的药。这就是相当于罂粟一般,是会让畜生也上瘾的味道。左天蓝收服了那条疯狗,如虎添翼,受过训练的狼狗,寻着赵东泰的味道去寻到他,那可是如入无人之境一样的容易。

    夏半黎眼眸更是一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让温阁老也尝尝这抓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眼看着自己养大的狗,把自己的肉给咬了,这心里的难受可不是像她这样给耍一次记取教训就能过去的。

    左天蓝接过她递过来的香,收入怀中,沉声应道:“属下明白。”说完这一句,再不多言,转身脚步敏捷,快步离去。

    “千里香?”简太清在一边看着,一直未作声,眼看着左天蓝离开了,眼神向着夏半黎衣袖中一瞟,这才又轻笑着说了一句:“你这身上可真是百宝箱呀,这好东西可是不少。”

    夏半黎看也不看他一眼,随手从前袖里又拿出一截香丢到他的身上:“拿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闲瑕着做出来的小物件罢了,简太清有兴趣就给他自己玩去,省得他闲得没事干了,又来算计她。

    简太清一笑,拿起她丢过来的香,仔细的看了一眼,放在鼻下一闻:“千里香,这个名字可是名符其实,闻着味道足以香传百里了,呵呵,真香。”

    “那是给狗闻的。”夏半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富贵人养富贵狗,富贵狗闻富贵香,这富贵人与富贵狗还真是一样一样的呀。”

    “呃,”简太清一眨眼,转头又是一笑,收起手中的香,夏半黎真是个记仇的小心眼儿,这是又记上他的仇了,骂他是狗呢。

    “你还不走吗?”夏半黎冷眼又看了简太清一眼,她就不懂了,他要的玉简也到手了,这府里的戏也唱完了,赵元隽也出府了,他还在这里干什么?混吃等死,非要她用脚踹才走?

    “半黎儿,你怎么忘了,”简太清轻笑着摇了摇头,揭起一角,温文而雅的向着角落里座椅上一座:“今儿可是真是楚大将军上门提亲的好日子,现在己是日上三竿,楚屠苏该上门问聘了,现在镇国公府里,国公爷不在,你父亲又重伤在床,我这个长辈不出面,你想让大夫人替你接了聘礼?我可是听信,楚大将军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所送聘礼都是价值连城。你就真舍得入了赵家姐妹的西厢房”

    简太清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赵大小姐,刚失了那一库房的本金,心疼如绞。听说这外面还欠着高额外债呢,这到嘴的肥肉若是咬上了,绝不会再吐口。半黎儿,你这是姐妹情深,要用自己的聘礼付第一楼的债?这笔买卖也是不错。第一楼的分红,我占多少来着?好似是有我的一半吧,干脆也别转两次手了,我今儿就直接带着一半回府吧”

    夏半黎冷着眼对上简太清似笑非笑的表情,握了握前袖下的手,这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他这是算准了,她宁愿把那些聘礼丢进护城河祭河神,也不会白便宜了赵晚然那吃白食的。

    简太清全说对了,以现在镇国公府的情况,当家作主男子都不在,宫云霜也没那精神去管她的婚事,七夫人有伤在身,她总不能自己接了自己的娉礼,她再不在乎世俗之见,现在身为镇国公府的当家人,也不能这么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此时能出面的只能是大夫人,楚屠苏这时来下定,那就是送肥肉喂饿狗了。简太清在这里,确实是给她当挡箭牌来的。

    夏半黎心思转得通透,再抬起头对上简太清,目光又是一冷:“你还想要什么?”

    “呵呵,半黎儿,你这话说的本王可是要心寒了,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我给你站台,这不是应该的吗,不必客气。”简太清一脸的温文而雅,油盐不浸的样子,真就是个滚刀肉的角色,咬上一口都能隔掉你半边板牙儿。

    夏半黎眼眸一沉,不管简太清打什么主意,这一刻,他在这里是比不在这里利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她还惧他不成!

下马威?那也该够了吧!

    从厅外,如意快步走了进来,身后正跟着赵庆余,如意快人快语,清脆的说:“小姐,管事们都在外面侯着了,让他们进来吗?”

    半个时辰己经过去了吗?夏半黎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时间过得可是够快的,她点了点头,正色的端坐:“让他们进来吧。”

    转过头,她瞟了一眼角落里落坐的简太清,扬声说:“王爷,我府上还有些府上的事务要处事,不如请王爷进内休息一会,等客来时,再请王爷入座?”

    “噢,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半黎儿,你不用客气招呼我。你第一次当家作主,有本王在这里给你撑腰,也不惧那些子没眼皮的小人再开罪你。”简太清向后一靠,更加自在的跷起了二郎腿,笑意盈盈的迎上夏半黎,打定了主意是雷打不动弹了。

    “王爷,你劳累了一夜,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为好。”夏半黎一字一顿,冷眼相看。这王爷真是赖皮狗一条,非要赖在这里了。现在她是这镇国公府的当家人,镇国公府要丢脸那丢的就是自己的面子。收拾几个奴才,他非要围观,她还不愿丢自己的人呢。

    “哈哈,半黎果真是个有孝心的,”简太清笑着晃了晃腿,那样子还是懒洋洋的,半分不想动,挑了挑眉说:“只是本王向来不喜欢客房那种地方,味儿太杂呀”

    你才杂!青楼那种地方,味儿更杂,怎么也没见你收心养性,足不涉入呀!呸,跑那八大胡同那么勤,一个月的全勤奖都有了,再多去一次,那青楼妓院之地,就成了你后院私宅了。

    “王爷,出身高贵,算起来也是一家人,客房自是见外了,若是不介意,就去我的梨香院稍坐一会吧。”夏半黎也不等着简太清回话,向着如意一招手:“如意,带着王爷去梨香院稍事休息,再给王爷送一壶上好的梨花酿,你在一边小心侍侯着。”

    “哈哈,还真是半黎最知我心,那我就不客气了。”简太清眼眸一亮,笑意吟吟站起身来,“这梨花酿最是好酒,有好酒才有好诗,诗情画意尽在这酒之中。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颂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简太清大笑着念着诗,迈开大步向着后院走去,如意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偷偷的回过头来,向着夏半黎打了个手势,圆圆的黑眼睛挤眉弄眼,满满的娇俏笑意,意思是: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

    眼看着两人走没了人影,夏半黎眼眸一闪,下意识的又握了握拳,如意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可真是要‘照顾’好了简太清才成!是照顾!最好是让他喝醉了丢到院子里晒太阳,省得他再无事生风。

    一边静默的赵庆余抬起眼来,看了一眼简太清消失的方向,眼眸一道复杂的光,很快的收敛回去,简太清是什么时侯进的府?他怎么未接到通知?以他看来,简七王爷与小姐的关系匪浅,远不是名义上的泛泛之交。

    怎么说呢?虽说与这位新上任的小主子接解不多,他总觉着在夏半黎身上带着一种疏离,这份冷漠就像一道影子如影随形,就是他这个久经阵仗的老人被夏半黎那双冷眸盯上一眼,也是背后生寒。可在简太清面前,不知为何,夏半黎的冷意还是冷,却不在是那死寂一样的冰,而是泛着水下泛着草长莺飞的瑞雪。真的很奇怪,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赵管家。”夏半黎沉了沉心思,转回心思,皱着眉头,看向像是走了神一样的赵庆余,“把管事们都叫进来吧,我有话要说。”他在这想什么?这个赵庆余是个极为精明的人,怎么突然走了神了,难不成也是让简太清那张无赖的脸给吓到了?

    “是。”赵庆余听到夏半黎的叫唤,忙收回心神,恢复了以往的精明能干,低下头应了下声,对着厅外高喊了一声:“各处管事,你们都进来吧。”

    他一声高喊后,从厅外鱼贯而入一队人,足有十几个,个个头低着垂到胸前,小步的向着走着,齐刷刷的走进厅里,跪了三排,向着夏半黎齐声喊:“属下见过小姐。”

    “嗯。”夏半黎应了一声,却没叫他们起来,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向着赵庆余说了一句:“你去端杯茶来给我。还有交待一下门房,宁远大将楚大将军今日过府议亲,好生招待,不要失礼于人。”

    “是。”赵庆余应了一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心头一叹,夏半黎这是给他面子,让他避开了,看来,这个小主子这是准备下狠手了。也罢,府中也该整治一下了,宽以养奸,严以出贤。后院里几代国公夫人经营下来,府中各派人马混杂,早己不是当初那个规矩严明的镇国公府了,瞧瞧底下现在这些人,明着一个个低着头,老实本份的样子,一双眼眸子却是乱窜着,各打各的小算盘,真是自己找死呀!

    赵庆余退下去后,夏半黎悠闲的坐在座椅上,目光从容的扫眼跪了一地的人,手指在椅端上轻扣着,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的。

    “半黎小姐,”夏半黎正想着心事,从厅外又听到一声叫声,抬起头来一看,来的人正是她眼前最需要的一个人七少夫人的陪嫁奶娘柳妈妈。

    “噢,柳妈妈,你怎么来来?进来吧。”夏半黎笑意盈盈的向冯妈妈招了招手,语气里都透着亲热劲儿。

    柳妈妈忙进进厅里,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有条有序的说:“回小姐,七夫人先前管着管着府中的事儿,听赵大管事说,要府中所有管事都来厅中集中,小姐要整顺府中的事务,本来七夫人是坚持要亲自来的,可她这现在腿上有伤实在走不得路,所以老奴就替七夫人走这一趟,把前面这三年的事务都交待清楚。”

    “嗯,好,这点小事也让七夫人挂心了,柳妈妈你来说一声就是了,半黎哪里敢劳动七夫人亲自来了,七夫人也真是的,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夏半黎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柳妈妈站到她的身旁来。

    夏半黎暗自微微点了点头,七夫人这一手做得漂亮,看来那一刀真是没白挨,这脑子瞬间就清醒了,攻击力上升了不是一二个等阶。呵呵,她在众人面前来这一手,一手显得她大公无私,服从赵东泰的命令,不恋权柄,二来把事儿,一一当面交待清楚,更省得有人借她的名儿,兴风作浪,把污水都泼到她的身上。不错,七夫人有长劲,这就是跟小孩子一样,非要摔上几个跟头,才能学会站直了走路。代价虽然付出的大,但有收获进益,这就值了。

    柳妈妈恭敬的上前几步,轻移到夏半黎的身畔,从怀中取了一只帐册出来,必毕必敬的递给夏半黎:“小姐,这是七夫人这三年来管事的交来帐目,里面一一记述清楚,请小姐过目,若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老奴再为小姐解说。”

    夏半黎点了点头,接了过来,从头到尾快速了看了一遍,用时极快,一目十行,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帐册向着一边一放:“行了,帐目记的很清楚。”说完这一句,她就不再言语了,安心的靠着椅背,似是自顾自的出起了神来。

    柳妈妈也是不言不语,眼观鼻,背挺得笔直,站在夏半黎的身边,倒像是观音娘娘身边的童男童女,一言不发,面似从容。

    一柱香,二柱香,三柱香,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厅中空无人声,所有人屏息静气静等着夏半黎开口训话,偏偏等着他们的脆盖骨都软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半黎越是平静,底下跪着的几个人越是不安心起来,一个个膝盖又酸又痛,额角边都流着冷汗,互相偷着对着眼色后,再悄悄的抬眼看着她的动静,来之前,几个人都是互通气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谁不了解谁的底呀,这个夏半黎也不过就是半路出家的私生女,跟他们这些家生的奴才是没得比的。

    有句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能作到管事,都是在府里有着几十年的底基了,互相间都是七缠八纠的姻亲关系,只要他们抱成团,谅这个夏半黎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本想着,夏半黎刚当这个当家人,也不过就是来训斥两句,一个小戏子哪会什么管家,来应付应付她,摆出个老实样就成了。

    可他们这心思是打定了,也拿出一幅老实听训的态度来了,这夏半黎怎么不出招呢?倒是像没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的在那里悠闲着赏壁花。要说她这是谅着他们,给他们下马威,那也该够了吧,少不得说几句话也是该有的,怎么她连个眼角都没瞟过来呢。

良民不当,非当奴才?自甘犯贱!

    夏半黎没有动静,他们倒是挨不住了。这可是眼看着就半个多时辰了,个个都跪得膝盖肿痛,身子摇摇晃晃的,这里的管事们哪个人不是享了半辈子福的,什么时侯受过这个委屈,硬生生就是这么谅在这青石砖上跪着呀,看样子,这小丫头还是个心硬的,这架式是打算让他们脆到底了。

    十几个管事额角流着冷汗珠子,互使着眼色半晌后,目前最后都集中到最后一排的一个一身绸缎的圆脸小胡子身上。他那年纪也是四十多岁,穿着在一众的掌事人群中,也是最体面的一个,黑段的小褂,京中锦衣阁绣工小耳幅,配上帽正中间一块翡翠的绿玉,一脸的谨慎小心,那双眼睛却是贼遛遛的转着,满眼精明强干,不像是帐房,倒像是哪家的富商。

    是他了!夏半黎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底下的人,终于确定了第一个目标物,这个吃满了油水的帐房!哼,瞧他这一脸的肥头大耳,想必是平时没少拿好处的了。

    用眼光推诿了半天后,那个从人群中终于冒出来一个,先开了口:“半黎小姐,属下们都到齐了,请主子吩咐。”开口的是帐房的管事李富贵,有头有脸,最是府中第一得意人,也是宫云霜的心腹。

    他原就是从汝阳王府中跟着来的家生奴才,来到府中之后,又娶了宫云霜身边的陪嫁大丫头王大奶奶,这一门子从此就成了府中帐房管家,生了一子一女,儿子现在发了迹有了出息,还让宫云霜放了出去,年初时由赵元隽出面保举,做了个九品小官,如今也算是官家出身,女儿据说己许了给京中四员外郎家的庶子作续弦,说是一个之下众人之上也是不差的,就是赵庆余这个大管家都不敢轻易得罪。

    “你是谁?”夏半黎没看向李富贵,目光转向了冯妈妈。冯奶奶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小说的说了几句,交待了这个人的身份,夏半黎点了点头,脑中过了一遍从冯妈妈那里听来的,目光一凛,凌厉的看向这个所谓的府中第一得意人。硕鼠硕鼠,看到这个帐房先生的第一印象,她就这二个字,老大的一只老鼠呀!这宫云霜的爱好就是养老鼠吧,瞧把这帐房给喂得,这么大的老鼠都快赶上猫了。

    “回小姐,”李富贵精神一振,忙正色的回道:“属下是负责帐房的管事李富贵。”

    “噢,李富贵?”夏半黎点了点头,移开目光,向着梁上雕花木看去,淡淡的说:“来人呀,给我打这个没规没矩的帐房先生!就先打个一百板吧!”

    李富贵眼睛一闪,不卑不亢的抬起头,双手拱起,沉声说:“小姐,我是老夫人跟前的人,不知道犯了府中哪一条规矩的了,就要打我一百大板,还请小姐明示。”

    “哪一条规矩?”夏半黎掏了掏耳朵,跷起了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我的话就是矩规。我这个小姐发话要打,你还敢问我你犯一哪一条规矩,这就是犯上,打你就是你不懂规矩!”这个李富贵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开口就是宫云霜,拿着着宫老夫人来压她,呸,七夫人吃这一套,大夫人吃这一套,她这个外来户可不认,打得就是他这个宫老夫人面前的得意人儿!

    “找狗还要看主子,小姐,属下虽说是个奴才,但也不是这你想打就打的奴才,属下早就得了老夫人的恩惠,一家人都脱了奴藉,是正经外聘的管事。”

    李富贵眼神不屑起来,虽是仍跪在地上,可看夏半黎的目光,己是带着傲,还以为这夏半黎有什么手段呢,原来也不过就是如此,想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却拿着自己开刀,哼,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他李二爷在这府中横着走的时侯,她夏半黎还没生出来呢,还跟拿他作伐子,真是不怕闪了她的狗腿瞎了她的狗眼。

    “脱了奴藉怎么了?脱了奴藉,你就不是府上的奴才了?本小姐就指使不动你?我外祖还是正一品镇国公呢,见了皇宫里的皇后主子,还不是一样要跪拜见礼,出了宫门都是臣,你脱了奴藉就是不我的奴才?那你还在这府中作什么,来人,直接把这个不听使唤的奴才滚出府去,本小姐可不养不听话的狗!”夏半黎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明白,这奴才还不都是一样的吗?脱不脱藉有什么关系?

    李富贵给憋红了一张老脸,气得胡须直抖,强自妨着怒火,怒瞪着夏半黎,这个小戏子这是在当众羞辱他是吧,她居然说这种话,明显就是给他个没脸。

    从厅角转出来一个人,衣衫翩翩,风度不凡,迈着方步走进厅中,一身的风雅温文,正是简七王爷简太清,他一进厅中,先是噗的一声笑出起来,笑意吟吟的转过漆黑的眼眸,向着夏半黎眨了眨眼,说道:“半黎儿,本王教给你的规矩,你都给忘了不成?这民为良民贱民,律书上有云,官民不婚,良贱不等。李管事己是脱了贱藉,那就是良民,不是府上的奴才,若是动板子的话,是要有交由衙门律法来定。整个京中,也就唯宫老夫人善心唯一份,也难怪你不知道了。”

    噢?还有这一种说法吗?夏半黎这才明白过来,自来了这个世间,她对整个世间的印象就是奴才就是奴,从来还没听说这良民还要当奴的,这个李富贵还真是奇葩!宫老夫人待人真是没话说了,国宝级的善良老奶奶呀。

    只是,夏半黎沉下目光看向自顾自己是找到位置坐下来的简太清,他怎么又来了?那梨花醉还醉不倒这只老狐狸精?

    简太清悠闲的坐回角落里,抬起一双晶亮的明眸向着夏半黎的方向又是眨了眨眼,把手中拿着一壶酒,向着酒杯里湛满,笑着说:“无酒不成戏,这人情事故的事儿,自然是没酒不成,半黎儿,本王要谢过你的梨花醉了。”说完这一句,他己是举起酒杯,自饮自酌起来,一派的潇洒自得,悠闲自在,。

    夏半黎目光更见沉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别开目光,这老狐狸只怕又耍了什么手段了。算了,他就是个滚刀子肉,非要凑这个热闹,她也不再费那个力气赶他走,见招拆招吧。

    夏半黎几乎己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李富贵:“即是从了良,你还赖在这府中干什么?好好的良民不当,非要赖在这当奴才,你这不是自甘犯贱?明明就己是心甘情愿做奴才了,还不听主子使唤,你这就是下贱?我可真不懂了,你到底图什么?”

    “你,你”李富贵给她这一串话堵得心头的血直冒,脸色铁青,向着厅外的一个人影,打了个手势,厅外一道人影快速的向着后院跑去。

    李富贵腾得站起身来,忿忿的一甩袖子说:“属下敬老国公爷,才叫你一声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宫老夫人的人,而且是脱了藉的良民,本朝以孝治国,长者身边的人,就代晚辈尽孝之人,自当礼遇。小姐你却对我开口就打板子,还出言不敬,这是对老夫人不敬,小姐可知道孝这个词的含义。”

    哼,幸而他早就有准备,事先己是派了人守在那面,随时通风报信。他是宫老夫人的亲信,老夫人的心思,他最是清楚,心中最重的就是权,哪里容得人向她挑畔,今儿要倒霉的不是他李富贵,而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姐。

    “我呸!你算什么野狗拉出来的屎头子,装的哪门子高贵出身呀?还跑到我面前说孝顺?我祖母身边的狗屎,我也得三跪拜,这才算孝吗?”夏半黎都给气笑了,啪地一拍桌子,“来人呀,把这个野屎打上一百板子,踏成野屎稀泥,丢进茅坑里去反醒去,教教他,什么是这府中的规矩!本小姐的话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这府中的规矩!”

    夏半黎这一声说完,厅中鸦雀无声,周围的奴才没有一个人应着,人人面现踌躇,心疑着不敢动。厅中跪着的管事人人人脸上变色,互相对看了一眼,同时把头都低下来了。李富贵都要挨打了吗?这夏半黎这可是连宫老夫人都冒犯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夏半黎眼眸一冷,这厅下面的奴才都是见风使舵,主子的话连个奴才管事都不如,真是该给他们个教训了。

    李富贵更加的得意起来,他在这府中可是经营数十年,威望极高,哪里是夏半黎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姐能比的,敢跟他动手,呸,就等着一会老夫人来了,被狠狠教训吧。

    简太清轻摇了摇头,又是一声轻笑,火上浇油的说了一句:“呵呵,贵府上的规矩果然非同一般,本王今儿也是开了眼了,半黎儿,我瞧着你的话不是天,不是地,也不是这府中的规矩,倒像是野狗拉出来的屎头子,给众人踩成了野屎稀泥呀,哈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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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根金针判人生死,成就一世锦瑟,他半子布局握定乾坤,笑看万里江山。 夏半黎被侯门嫡母所害,沦为戏子,受尽屈辱而死,她穿越时空而来,只用手中的金针,谋一个江山为娉。女人要狠才活得精彩! 入侯门,斗小妾,拍死嫡母让她还嘣哒,恶毒嫡姐一巴掌拍飞了,别在眼前闹。手执一根金针,她仰头笑靥如花,挽着七王爷的手,不求连城璧,但求一世狼狈为奸,并肩权掌天下。医女有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女有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女有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