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医女有毒TXT下载医女有毒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医女有毒全文阅读

作者:云锦伊     医女有毒txt下载     医女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你这话我不爱听!

    几位姨娘暗自换了个眼色,这种事没她们插手的余地,可却与她们利益切身相关,毕竟是在后院里讨生活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呢。要说这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来之前,这屋里所有人都从各自的渠道里听说了今晚上的事,可也不到要让赵东泰亲自出面主持换当家主母的地步吧?

    “不就是有人投井嘛,让您给撞上了嘛,老爷子,这才多大点的事儿。京里哪个侯门深宅里没点子人命案子呀。咱们多给几个钱把那人家人打发了就是,你这么大动肝火,大半夜里,把人都叫来折腾什么?”宫老夫人嘟囔着嘴,一脸不高兴,她刚刚睡着正香甜,就给叫起来了,心里正不自在呢,又听到赵东泰说这事,一听就是逆耳,由不得她落面子。

    “就是呀,爹,几个小钱就能打发的事,这哪叫事儿呀。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干什么!七夫人不过就是腿伤了,养上几天就,这几天府里有母亲在,我也帮配着,不用再这么麻烦。”赵雅文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接了一句。

    呵呵,好大口气呀,真不亏是一品大学士的夫人,说话就是有底气,夏半黎勾唇一笑,向着赵雅文微微挑了挑眉,包诉案司,一条人命,在她这眼中也不过就是几个小钱的事。这就是侯门贵女的阴私了。转过头,她看了看这屋里其他的人,温雪心母女和几个姨娘全是一样,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唉,夏半黎又笑了,她还真是水土不服,该早点入乡随俗才对。在这侯门之中,一条人命还真不是什么事呀。

    “半黎,你那一脸是笑什么!”赵雅文眼尖,看着夏半黎那一脸淡淡的笑,心头就不舒服,鸡蛋里头都能挑出苍蝇,不也管这是什么场合,冲着夏半黎就气呼呼的喊了一声。

    “没什么。”夏半黎收起脸上的笑,摇了摇头,说:“我就是在想,有钱有势就是了不起,财大气粗就是厚脸皮。作个土豪金真好!”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骂我草菅人命!”赵雅文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要不是屁股给打了个开花,她这会就冲到夏半黎面前,一个耳光子扇掉她一层皮。

    “我可没有说这话,姑奶奶,你真是想多了。”夏半黎眨眨眼,又是一笑向着赵晚然坦然的看过去,这位姑奶奶怎么总是误会她呢,她真没这么想呀。“唉,姑奶奶,这人想多了也是病呀,什么被害妄相症,偏执症,抑郁症,精神错乱症,人脑子一糊涂得了病多得去了,姑奶奶,你可得想开一想,思想阳光一些,这个病得治。”

    赵雅文气得脸好脖子粗,忘了屁股上的伤,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想冲过来教训夏半黎这张嘴,却忘了她自己的屁股了,刚站起来,就是扯到了屁股上的伤,一嗓子尖叫,花容失色又坐了下去,紧跟着又是一声惊叫,真是坐着站着都受罪。

    “咳咳,都少说两句!”赵东泰不悦的横了赵雅文一点,又是意向未明的把目光落到了夏半黎身上,也看不出他此该是什么个意思。

    夏半黎稳坐如山,任由着赵东泰打量,她怕什么?这一屋子的土豪金,就她是个挖煤的煤黑子,要脸的就怕那不要命的,她手黑心更黑着呢,什么有钱有势,财大气粗,土豪金遇到她这煤黑子也给她滚一边去。

    赵东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七夫人,点了点头,对七夫人的识眼色还是很满意的,小翠不说话,那他下面就更是顺理成章,他又接着说:“所以我打算,让半黎来管这个家!”

    “什么!”温雪心沉不住气,直接就站了起来,震惊愤怒的瞪着赵东泰,连着面子情也顾不得再装了,尖着嗓子就问:“老太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这府中的大夫人,按理来说,这家该是我当才对,居然让个外姓人来管家,你”

    温雪心是真气晕头了,赵东泰这一句话,真就是跟在众人面前狠狠甩在她脸上无疑,直甩了她一个头晕脑涨,鼻青脸肿,这一局要是她不扳回来,今后在这镇国公府中现她就再也没脸去见人了。

    夏半黎也是一怔,看了眼不动声色老谋深算的赵东泰,这倒是有意思了,这一屋子女人,就是按年纪按资厉,按不要脸的程度来划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一个外姓女来管家吧?这赵东泰倒真是有意思呀。

    赵晚然一把拉住温雪心,她的脸色也不好,但总算还知道轻重缓急,有些事是争不来的,可有理有据有节。这就像是男人的宠爱,未必是作大房正妻的就占尽天时利,有些个情妇小妾反倒比正妻还有面子。

    “祖父,这件事我们作小辈的就不插话了,祖母和姑奶奶也是长辈,就由你们看着作主吧。”赵晚然眼眸一转,目光落在了宫云霜和赵雅文的脸上,这两位可是明显不服气着泥,赵雅文是有便宜就占,宫云霜也是极为护短,她们可是说什么也不会把到手的肥肉送出去。

    温雪心就是一怒,凭什么她们不插话,这京中哪一个正室夫人是坐不得府中事务的主的,她这三年忍辱负重,受的闲气真是受够了!好不容易小翠那个小妖精扳倒下来了,凭什么再便宜了夏半黎。赵晚然用力的拉住她,给她递了个眼色过去,遮在衣袖下的手指快速的在温雪心的手上写下四个字:两虎相斗。

    温雪心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自家女儿的心思,心头的气这才压下去一些,张开的口又合了起来,怨毒的看向赵雅文与宫云霜,赵雅文正一脸怒气,面色不善的拉着宫云霜的衣袖,明显就是不服气的表情。好,她就不争,就先让这宫老太婆去斗上一斗,两兵交战,最先死的都是先逢,哼,宫云霜为了她那个贪心宝贝女儿,当这个冲锋陷阵的替死鬼。

    果然不负赵晚然所推测,她那一句话刚说完,宫云霜就沉不住首先反驳:“不行!我不同意!这个家是赵,不是姓夏。咱们镇国公府的事务,凭什么让一个连祖宗都没拜过的贱丫头主持。老太爷,老国公夫人地下有知,在地底下也是爬进你梦里,吐你一脸唾味星子。”

    “你闭嘴。”赵东泰声若洪钟,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一屋子的人在这,他给这嫡妻留脸面,老太婆却是半点脸面不留,连他死了的亲娘都抬出来了。

    “我是这府中级别最高的镇国公夫人,凭什么不让我说话。老太爷若是不让我讲话,索性就一根面条扼死了我,让我去地下陪着婆婆哭灵去。”宫云霜半点不让,与赵东泰正面就对上了,大眼对小眼,一时之间就那么呛着声,说什么也不让一步。

    一周的几位姨娘,个个面不改色,心中各打着一把算盘珠子,谁也不多说一个字。

    赵雅文忍不住也插话了,酸遛遛的说了一句:“父亲,你可不要太偏心。我可是你的嫡亲女儿,这七夫人不掌家要养病是应该的,可咱这镇国公府也不是没有女人了,万没有不信自己嫡亲女儿,反倒是让一个外姓人来主持公务的。她会管家吗?就她那出身,哼,还不把咱们镇国公府管成个大戏班子,让这满京城的贵妇们天天看咱们府上鸡飞狗跳耍大旗呀。”

    如意站在夏半黎身后,不服气的插了一句:“姑奶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们姑娘姓夏,你也随夫家姓郑吧。这府上更没有镇国公府让一品学士夫人当家作主的道理儿。”

    赵雅文让这如意一顶,又羞又恼:“哪有你这个小贱蹄子多嘴多舌的份!还不给我滚下去!还有点规矩!呃!”她这话没说完,又是顺口接了那二个字,立时就是一个大响隔。

    “如意!”夏半黎拦住如意,薄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长辈们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份,不许多言。”

    “是,小姐。”如意低头认了错,乖乖的低下头,口上还是嘟着嘴,一脸不服气。

    夏半黎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把手中抱着的小六交给柳妈,向着赵东泰一幅说:“老太爷,这管家的事嘛”她拖长了声音,引起这一屋子人的注意,接着又是一笑:“我接了。”

    “你接了?你凭什么接了!”温雪心尖着嗓子先沉不住叫了起来,镇国公府的人死绝了,也轮不到这小贱人接管府务。

    赵晚晴早得了赵晚然的眼色,本是在一边看着默不作声,可一听夏半黎这一句,也沉不住气了,跟着叫了一声:“呸!你个小贱人也敢说这不分尊卑的话!我娘还活着呢,轮不到你站在他头上拉屎!”

    “晚晴,你给我闭嘴,这是大家小姐该说的话吗。”赵元隽皱着眉头,怒瞪她一眼。

    “大夫人,二小姐,你们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夏半黎眨了眨眼,半是委屈半是疑惑的说:“这孝经里不是说,长者赐不可辞吗?唉,虽说这府中如今百废不兴,鸡飞狗跳,手捧着金饭碗就差讨饭,可这没办法不是。我听一家之主祖父的”

你还当自己是凤凰蛋!

    “你,你,你!”温雪心这心头一紧,惧气不是一点二点,她这不是指桑骂槐吗,今晚上赵晚然刚刚把库银搬运一空,她怎么就立刻知道了?难不成这丫头真是鬼,就长了三只眼不成!夏半黎这句句都是话中有话呀。温雪心心头有鬼,下意识的看向赵晚然,难不成,今晚上的事让这小贱人给撞破了吗?这可怎么办?

    赵晚然同样是心头一动,脸上却比温雪心更为沉静,依是捂着胸口,身子柔弱不适的大家小姐模样,果然是她!哼,夏半黎若不是知道今晚上的事,她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这还不就是不打自招吗。赵晚然低沉着眼,不动声色向着温雪心使了个眼色,一动不如一静。

    温雪心接到赵晚然的眼色,心头一安,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最清楚,温雪心自是知道赵晚然绝对是心头有算计的,即是这样,她就心平气和等着夏半黎还能出什么夭蛾子!这镇国公府是她们姓温的天下!谁也别想插手!

    赵晚然暗自捏了赵晚晴一把,使了个眼色过去,这个时侯就是要闹一闹了,她这个妹妹正好就是那个炮筒子,点头引爆正合适,只要形势一乱,府中人人不服,赵东泰也不能硬压,他虽说是一家之主,到底是男主外,女主内,这后院的事儿,不是他一言堂能决定的。

    赵晚晴被赵元隽训斥了一句,本生退意,后天就是进宫百花宴,今儿她闹出来的事不少了,她可不想现在再把赵元隽气火大了,给禁足在家,那可毁了她的前途。

    赵晚晴被赵晚然这一推,立时就把退怯的心给收了回来,反倒是跳起来,据理力争:“爹,你骂我干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合情合理的话!就是到了皇后娘娘面前,我也敢说!”

    她火气十足的走到夏半黎面前,鄙夷的看着她说:“你还有脸说你接了?你配嘛!一个戏子出身的私生女,无品无级,你有什么姿格掌管我们镇国公府,这传出去堂堂侯府让一个小戏子主事,还不让这京中权贵官人给笑死呀,我们还叫什么镇国公府,直接改叫梨园戏班得了。”

    夏半黎任由她说着,眨了眨眼:“那么依二小姐这个意思,咱们府上该谁来管家?”

    “当然是我”赵晚晴正要脱口说出大夫人,可是赵晚然适时的咳了一声,传个眼色过来,赵晚然话到口边这才别扭的改口成:“当然是我们家中一家之主说了算。”

    “咱们府中一家之主刚刚说了,让我管家。”夏半黎轻笑一声,亮晶晶的眉眼看着她。

    赵晚然给她这一句话给堵住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恨恨的跺着脚,一脸懊恼地看向赵晚然,她这是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让她说出来,让母亲管家,现在倒是让这夏半黎给堵得她无话可说。

    赵晚然阴着眸光,默不作声,她之所以不开口,也不让赵晚晴开口说让大夫人管家,自然有她的目的在,所谓的枪打出头鸟,现在这个时侯,真是谁出头谁给盯一头包。宫老夫人早就盯上那个位置了,她可是想着借用管家位置,给自己的女儿赵雅文多拉私房呢,哪里会轻易放手。就让她和夏半黎争去好了,最好两个人争个头破血流,最后她们再渔翁得利。

    “二妹,”赵晚然站起身来,她和颜悦色的说:“家中还有长辈在,祖母是镇国公夫人,这个家自然由祖母祖父作主,男主外,女主内,一家人凡事都要商量着,咱们作小辈不要插话了。”她说完这一句,向着赵晚晴使了个眼色,把她招了回来。

    赵晚然这脑子转得不慢,还真是个芯里毒的,夏半黎低敛着眉,冷眼看了看赵晚然,她这是挑着她和宫云霜作对吧,呵呵,这是打着鱼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不错,二小姐,女人在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死,这是闺训,这家中的事自有长辈作主,咱们就听令行事吧。”夏半黎立时接了这一句,向着赵晚然挑了挑眉,又是一笑。

    赵晚然抿着唇脸色一僵,她说男主外,女主内,意思是内院之事该着宫云霜作主,借此激着宫云霜出头。夏半黎这一张利嘴,立刻就接上这一句,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呸!这就是明着用女子三从四德的要求来压她的话,她夏半黎哪一天讲过什么三从了!

    赵晚然把手中的手帕绞成了麻绳,正心头火起,那边宫云霜点了点头,居然接了一句:“不错,老母鸡不要踮记着公鸡的活,该下蛋下蛋,该抱窝抱窝。这府中之事是该一家之主说了算。”

    “娘!”赵雅文急出了一脑门汗,不依的狠狠拉了她的衣角一把,不仅这二哥耳根子欠,宫云霜这耳根子更软,几句话就让夏半黎给忽悠了。

    “你可别忘了,我当年出嫁受了多少委屈呀,这库房里的东西,原就该我与大哥一人一半才对!你也答应过我,正好凭着这一次父亲也在,把我那一份给了我吧。我只拿我该得那一份,这个家谁管事,我也不多话。”她今日亲眼看到了库房中那么多的好东西,她更不能放手了,一定把自己该得那一份争回来。

    温雪心这一会倒是心平气和了,不屑的目光看着赵雅文那扭曲的脸,这小姑子心还真够大的,千年传承,哪有女子分一半家当的,就是同为嫡子,那也是长子分得七成,其他分给兄弟,呸,这个小姑子也真敢想敢说,贪得无厌的蠢货,赵东泰就绝容不得她。

    赵东泰气得额头上青筋毕露,瞪了一眼赵雅文:“你别扯着你母亲,雅文,你现在是嫁到大学士府的夫人了,镇国公府中的事跟你没关系,明儿你就回大学士府吧。”赵雅文这点小心思,赵东泰哪里会看不出来,平时也是宠着自己这个唯一嫡女,现在看来真是把她宠得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爹,我可是你的嫡亲女儿,你怎么这么偏心大哥!”赵雅文急红了眼,向着宫云霜又拉又扯得,福气的脸上,作出一幅小女儿的作派,急着让宫云霜替她作主。

    “老爷,这我可要说一句话了,女子出嫁从夫,这古训我也懂得。你要把这府中交给夏半黎来管,我也尊重老爷的意思。可是,雅文是咱们女儿,她可是受了屈委的,。”

    “她受什么委屈了!当年她出嫁一百零八台嫁妆,台台装得满满当当的,你还怕她受委屈,给她加了不少的庄子铺面压箱底,这些年来,该照按她的地方,哪一样也没少了她。她大学士府中,一草一木,一碗一碟哪样不是从镇国公府接济的。说是招赘都够了!”赵东泰气红了眼,粗声粗气放了狠话。

    一屋子人个个不敢说话,垂着头默不作声,旁观着赵东泰与宫云霜的抖嘴,看向赵雅文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老一辈的事是真不好说,不过人人心里也都是有一本帐的,这个姑奶奶还真是把这镇国公府当成自家库房了,就是皇帝老子嫁公主,也没听说会把国库赔嫁一半的吧。呸,她们可是正经嫁进来的主子,这镇国公府要养老,也是该给她们养,还轮不到一个嫁出去的老姑奶奶。

    三姨娘有二个女儿,这会是第一个开口:“母亲,虽是话说到这一份上,那我也替我二个赵家嫡亲女儿说一句,晚兰晚菊也该配亲事了,若说姑奶奶要分一半库房的话,那咱们孙辈子六个孩子,我的晚兰菊也该分个六分之二吧。”

    她也是算计好了,要按着惯例分,那么到了晚兰晚菊手上的陪嫁银子,最多不过就是一星半点,但按姑奶奶那么分,她说是分出去一半,可到了孙辈这里,晚兰晚菊可就是点了三分之一了,按起来,就是整个库房的六分之一,这就是大头了!以镇国公府库房的丰厚,她的晚兰晚菊绝不愁配不到好亲事。

    “放屁!”五姨娘先就一口唾沫星子喷到了三姨娘的脸上,横眉怒对:“穆秀娘,你这算盘珠子倒是打得精!你生了那二个不过是庶女罢了,说破了天,二千两银子陪嫁也就是丰厚的。你还当是什么凤凰蛋!还敢占六分之一的库银,你作梦!”

    五姨娘脑子转得飞快,第一个就跳出来反驳三姨娘的话,她没有子息,说到底还是要靠这府中过日子,就这么让他们把库房分了,她一分也得不到,下半辈子没银子又年老色衰,她这日子怎么办!

    七姨娘抬起那张绝色的脸,神色木讷,眼中却透着精明:“我觉着三姨娘说的不错,晚兰晚菊也是国公爷的孙女,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儿子孙女的。这么分也合适。”七姨娘的谱打得也精,三姨娘那二个小的,与她走的近,三姨娘又是个有脑没心的,只要把家产先挣过来,她勾勾小腿趾,也能把那二个小丫头摆布的团团转。

老鼠偷鸡蛋还留个壳呢!

    “项迎春,你平日里装着跟个木头人似的,这心里可真是精,这会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呸!你休想。”五姨娘脸色气得通红,就差拍桌子,冲上去跟她掐架了。

    “都给我闭嘴!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嘛!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赶你们出镇国公府。”赵元隽疲惫了一天,本就是憔悴不堪,今晚上本就是硬撑着来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亲眼看到了一场妻妾争产大会。他这还没死呢,倒是先争着盘算着能得多少好处了!

    七夫人冷眼旁观着,由着她们去争去吵去闹,到了一这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权力大家庭中,能说得上话的,从来就不是她们这些妻妾,到说底不过就是个看客而己,闹去吧,她只要守着她的小六和昭奇,走稳了每一步就行了,其他的,什么夫妻,什么情意,她全看淡了。

    “爹,你喝杯茶消消气。”赵晚然体贴地上前一步,适时的给气得满面通红,一个劲的狠咳的赵元隽递上一杯茶。

    “呼,”赵元隽接过赵晚然手中的茶,长叹一声,神色中带了丝凄楚,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一直不言不语,不争不吵的大夫人和七夫人,心头一阵安慰,这些眼光子浅的妾们就是上不了台面,还是两位正妻端庄守礼,这才叫贤惠大度,唉,看来这个家再不管起来就要散了。

    赵元隽饮口茶,长舒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下定决心的对着赵东泰说:“爹,我看,这管家之事,还是交给雪心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管家多年,这三年来也是本本份份的念佛祈福,无从疏露,这个家交给她也好放心。半黎还是年轻,对府中之事还不了解,她也还未认祖归宗,到底不方便了些。”

    赵晚然心头一喜,向着温雪心对了个眼色,不争就是争,对付赵元隽这种自视的文人清客,就要把姿态端足了,果然现在事情己是向着她们预定的方向走了。

    温雪心忙站了起来,一脸的虚谦:“我这身体也是时好时坏的,这府中之事,该是我的本份,我本不该推辞,可现在这情况,唉,不如这样吧,现在雅文现在也在府中住着,就让她来帮我一把,那也能我让省些心思。”

    赵雅文正是一肚子气恼,满心盘算着把自己那一半家产弄到手,正对着宫云霜使力呢,可宫云霜到底也没老糊涂了,赵东泰发火说出那一番重话,要赵雅文回府时,她就反应过来了。她自己觉着亏待了女儿,想弥补,这事可放在心里,也可偷着补贴,就是不能放到台面上,那可真就犯了大忌了。眼看着后面,连几个姨娘都闹了起来,她自然更不能再帮腔了。

    现在听到温雪心这一句话,心头一喜,宫云霜是真觉着顺耳极了,温雪心出面,这也是最好不过了,赵雅文和她一起管着府务,那库房里那些东西,有她这个婆婆压着,那也是一切好说了。

    “我看这样行。”宫云霜点了点头,向着赵雅文板着脸,说:“以后多帮着你大嫂管家。”

    赵雅文抿了抿唇,福气的脸上,两腮的肥肉抖了抖,她才不想帮着温雪心管家呢!这温雪心又奸又滑,还有温阁老和皇后娘娘撑腰,从她手中掏银子,一个字:难!

    可事己置此,赵雅文也没办法了,她想分出一半库房的计划己是行不通了,再说下去只会把赵东泰彻底给得罪了,还落不得一点好处。罢了,那就与温雪心联手吧,总会有机会,再从库房里把她的那一份弄出来!

    赵雅文想明白了,索性就点了点头,也不多作声了。

    夏半黎勾了勾眉梢看了一眼赵晚然,微微一笑,也不多话,笑吟吟的由着事态发展着。

    行了!赵晚然心头一喜,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去,手捏着手帕子,看向温雪心,作了个暗示。

    赵元隽叹息一声,温言说:“以后,你就多费点心,切不能再出差错了。”

    听着赵元隽说完这一句,赵东泰先是重重一哼,皱着眉头说:“元隽,这府中的事,你也该上点心思了!”

    赵元隽冷不盯听了他这一句话,心头一怔,不解的看着他说:“爹,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赵东泰重重一拍桌子,满面怒容:“温雪心,这个家交给你,你可是要把我赵家的库房都改姓了温!”

    温雪心心头一慌,被赵东泰那一身威势一逼,差一点腿一软跪了下来:“老太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雪心可当不起。请老太爷给句明话,否则,我就只能撞死在这厅前了。”

    “什么意思!你还敢跟我说这个话!哼,真当我是混吃等死不成!刘贵去哪了,门外那十车箱子装的是什么,要不要我派人追回来问个清楚!温雪心,你还真是个贤惠的大夫人。”赵东泰拿起桌上的茶杯向着地上一摔,压制着许久的怒火直攻到脸上来,怒发冲冠,满面黑色,本不想把这家丑外露,现在看来,他不发火想私下处置了都不成。

    温雪心再也站不住了,卟通一声,跪在地下,脸色雪白,呐呐的张开口,说不出话来。

    赵晚然脸色大变,飞速的看了一眼夏半黎,怨毒的瞪着她,这她,一定是她!今晚上的这一出,都是她算计好了的定下的计策!

    她刚刚算计着把库房里的库银都移走,就让人堵在了后街上,哪有那么巧的!那些人口中说的那个遮着面纱的人,一定就是夏半黎,她算计着让她搬运不了库房,就是要等着让赵东泰回来,抓她个现行!对了,还有今天下午,她在她身上做得手脚,演了那一出青天白日被雷霹,也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

    哼,这个小贱人没想到吧,百密一疏,她算计的再准,可是人心可是算易变的,那些人让她收买了,那批库房也都送走了,最重要的是,她夏半黎还有证据在她手上。今儿,她就跟她当面锣对面鼓,见个真章!

    赵晚然想明白了,快速的定下了心思,跟着温雪心跪倒在地下,倔强的抬起头,看向赵东泰:“祖父,此事与母亲无关,都是我做下的,要罚你就罚我吧。”赵晚然干脆利索的认了罪,她是看准了赵东泰是个极要脸面的人,绝不会看着镇国公府的名声扫地,干脆就以退为进,认了罪,却含糊着也不让其他人听明白,只是给赵东泰设了个难题。

    侯门的嫡妻监守自盗,嫡女私窃财物,这传出去,这镇国公府的名声就算全完了,赵东泰不能不顾忌一二。

    “这,这是怎么回事?晚然你在说什么?”赵元隽不敢置信的看看赵晚然,再看看赵东泰,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之间,实在理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爹,你这个时侯还没听明白吗?”一直站在七夫人身后,默不作声的赵昭奇,他气鼓着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他年纪虽小,却极为聪慧,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恨恨的说:“这一家人还争什么家产呀!咱们府上的库房都姓了温了,现在早就给大姐姐搬空了!”

    赵东泰脸上变色,诉了赵昭奇一句:“你不要胡说!此事与你大姐无关,晚然你怎么说清楚!”赵昭奇给他这一斥,恨恨的低下头,满脸的不服气。

    赵晚晴眼珠子一亮,赵东泰果然就如她所料,不会挑自己的短处,眼看着镇国公府声誉扫地,她抬起头,沉着的说:“祖父,我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这两日府中连连处事。母亲实在是怕了,所以收拾了些细软,先送回温府,准备天一亮就向您辞行,回温府住一段时间,养好了身子再回来,这事未先向你解释,是孙女作错的不对。”

    赵东泰脸色黑沉,却是一声不吭,就是认同了她的话一样。

    夏半黎挑了挑眉,赵东泰真是舍财不舍脸呀,这全家都倾家荡产,要没钱吃饭了,他还这么沉得住气,死要面子的拉着那片子遮羞布遮屁股?这都站在他头上拉屎了。

    “你说什么!”屋里人全都惊得面色大变,库房空了?那她们先前还算计什么?这温雪心动手还真够快,真是毒到家了,她们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这温家母女却干脆一座库房全清空了,半分不留,真是个黑心黑肺烂心肠的毒妇,一时间,所有人看向赵晚然三人的止光都恨不得冲上去,活活掐死她们,她说的这些鬼话骗谁呢!

    宫云霜气急攻心,冲口而出,手指着温雪心张口就骂:“你个杀刀千的毒妇,快说!你把库房全搬空了?老鼠偷鸡蛋还留个壳呢!”

    赵晚然硬是咬住牙,死也不认,抬起头来,理直气壮的看着她:“祖母,库房的事与我和母亲无关,我也不知道咱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过就是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想送母亲找个清静的地方,静养罢了。”

    赵晚然跪在地上,前上脆行一步,扑到宫云霜的腿上,

字都不识,还会写遗书?

    赵晚然跪在地上,前上脆行一步,扑到宫云霜的腿上,抽噎的说:“祖母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去温府上搜,若是有一件是咱们府上库房里的东西,我们母子三人这就撞死在这。”

    说完这一句,她反过身来抱住温雪心,呜呜的哭了起来,赵晚晴极有眼色,也是向着地下一跪,又气又哭的叫着:“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好歹是这府中的嫡母嫡小姐,哪会作那种有辱门楣的事儿。若有证有扭,我们现在就是死在这也认了,否则,我们就是请皇后娘娘为我们喊冤去!死了也不能认下这个贼名。”

    赵晚晴哭完了这一句,抱着赵晚然一起抽噎着哭了起来,与她的止光一撞,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神色。现在正是该把这一池子搅混的时侯,水越是混,对她们越是有利,那个见钱眼开,无事生风的赵雅文就是这个最有利的人选,她该听懂了她的话了。

    证据?证据!赵雅文不需人提醒,就又是跳起脚来,张开就喝着:“冬梅!冬梅!你个死丫头死哪去了!”叫了二声没有人应,她急红了眼,对着门口站着的人就尖叫:“你们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库房看看,还有,看到冬梅那个死丫头,把她给我叫回来,我饶不了她!”

    “不要叫冬梅了!”赵东泰一声打断了赵雅文的话,脸色黯然,闭了闭眼,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的样子:“她己经投了井了。”

    “啊!”赵雅文一声尖叫,倒退了几步,明显就给吓倒了,连着身上刚刚被打的那百十棍的伤都给忘了,满眼不信与惊吓,惊慌失措的喊:“怎么会呢?冬梅怎么可能跳了井?”她来之前,是听说有人跳了井,让赵东泰撞上了,可怎么也没想到那跳井的就是冬梅,她还以为是哪个丫头,犯了什么过,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呢。

    赵东泰一叹,摆了摆手,制止赵雅文没头没脑的乱问,对着门口说:“天蓝,你进来。都查到什么,你说说吧。”

    从厅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左天蓝,他上前一步,脸色凝重,沉着声音说:“回老太爷,仵作己验完了尸,冬梅投井前曾与人苟合,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井边留下了一封遗书,初步判定是自己投得井。”

    赵东泰身形一晃,坐在椅子上,真是家门不幸,这传出去,家中奴婢,一天之中先后给奸污,他们镇国公府成了什么?青楼还是淫窝!这清白的女子谁还敢进镇国公府作事,真是连门口的石狮子也留不住清白的了!

    “查出来是谁所为了吗?”赵东泰恨恨的一重桌子,怒斥着看着左天蓝。

    “没有。”左天蓝摇了摇头,紧跟着说了一句:“依属下所见,应是府中之人所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老夫人也怒了,重重的拍着桌子,跟着赵东泰一样,拿起一个杯子就向地上砸过去,口中还在怒吼着:“那丫头干嘛投井?难不成又是**后院了,这回又是谁干的?这传出去,咱们镇国公府是个公的都要让人指着脊梁古,是个母的就是个****。老太爷,这事要查,一定要查!要不然,你和元隽都成了荒淫无度的丫环杀手了。”

    “你在胡说什么!闭上你的嘴,我都多大年纪了!”赵东泰怒不可言,居然连他也给说上了,这老太婆还嫌镇国公府这池子水不够臭是吧。

    “咳,娘,你少说一句吧。孩子没作过这种事。”赵元隽脸色涨得通红,什么丫环杀手呀,说得他也太不是人了,好似他就是寻花问柳,好色成性,把府中的丫环都给碰过了一样。

    其他人面面相觑之下,脸色也各有各的精彩,窘态毕露,默默的别开了头,全当没听到宫老夫人这番大胆胆诚的实话。

    宫老夫人不放心的又瞪了他一眼,说:“娘也不是只说你,你爹现在也老当益强”

    “够了!你还不闭上你那张嘴!”赵东泰一个爆雷的吼声,额头青筋毕露,面红耳赤。

    屋里一片寂静,谁也不敢插话,连向来最蛮横的赵雅文都闭了口,一片寂静中夏半黎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说:“祖父,这件事,依我之见,还是该先看看那一封遗书。”

    宫老夫人硬生生闭上嘴,一脸的气忿,满屋子的寂静无声,赵雅文眼中带着震惊焦急,一时之间真是给急出了一额头的汗。死得可不是别人,是她的贴身丫环,还是与人有苟且之事后,投井自尽的,这说明什么?起码说明,她这身边是不干不净的了,她还怎么见人!

    “母亲,这事,你得给我作主!”赵雅文急急的推了一把宫老夫人。

    夏半黎挑了挑眉,看向赵雅文,劝慰的说了一句:“姑奶奶,人正不怕影子歪,咱们都知道,你是最讲规矩的人了。想必那冬梅遗书中也写明白了,她不清白,你肯定是清清白白的。这用钱能打发的事,真不叫事儿呀。”

    “你说谁不清白呢!”赵雅文给她这话刺激的精神突跳,她现在最听不得别人提这话。

    夏半黎理所当然的说:“姑母,我当然不是说你。我是怕你又为了几个银子的事想多了呀。”顿了顿,夏半黎向着赵晚然和温雪心的方向歉意地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满带歉意的说:“当然,大夫人,你是最宽厚下人的,你肯定也是清白的,大夫人院里纯对是小葱拌豆府,一清二白。”

    赵雅文给堵的说不出话来,这是用钱就能打发的事嘛!冬梅一条贱命是算不了什么,可她一个大姑娘,清清白白入了府,残花败柳的投了井,这,这说出去能听吗?为什么这出事的偏偏是她的贴身丫头呢!先前大夫人身边的红英在院子里出事时,她还幸灾乐祸的嘲弄过大夫人管教无方,这一会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真是报应不成。

    比赵雅文脸色还难看的就是温雪心了,她手中的帕子绞的死紧,夏半黎这是打狗骂主人,明着说赵雅文,实际上还不就是在说她。龙生龙,凤生龙,贱人生下的是贱种,夏青莲那个下贱的小戏子就养出这种货色来,温雪心两目怨毒的瞪向夏半黎,这个小戏子在戏班里就学会这个了!早晚把她那一口牙全给拨光,解了她这心头之气!

    赵晚然心头一跳,立时就叫了一声不好,心思转得飞快,夏半黎这话可不只是说给她娘听的,她是说给这一屋里的人听的。特别是赵元隽!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这下要坏事!

    她一心为大夫人打造的就是一个温良贤惠,与世无争的形象,可是现在,却让夏半黎这一句话给毁了。现在的贤惠反倒成了放纵,与世无争倒成了没能力约束下人的表现。

    “咳咳,不错,遗书!对了,是该先看看遗书,咳咳。”赵元隽的脸色尴尬,低少头掩饰似的轻咳了两声,父母吵架,作儿女的帮着谁?子不言父母之过,就算这母亲说话太不靠谱,也不是他能指责的。赵元隽此时只有满心的懊恼,还是那一句古话了,妻贤夫祸少。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七夫人,心头怀着愧色,七夫人是贤惠的,是他对不起她,顺带着目光一转,又落到大夫人身上,眉头就是一皱,细想一想,这镇国公府的所有事儿,都是从大夫人那里起得头,唉,这府里真是该管一管了,这下人都乱成什么样了!

    先前就是温雪心身边红英惹出事来,现在又是赵雅文身边的冬梅。下一个又到了谁?真等把绿帽子戴到他脑袋上,这镇国公府成了全京的笑柄嘛。

    赵元隽皱紧了眉头,下定决心一样,抬头对着赵东泰说:“爹,咱们府中是该严加约束了,你说得不错,这事儿,就交给半黎来办吧。”

    这是他细思后的决定,宫老夫人不靠谱,温雪心也不能信,她要是用能力,也不会把自己院子管成那样乱,出了那种丑事。赵元隽毫不犹豫就把温雪心从主母名单中删除掉了。七夫人受了伤,几个小妾也不成事,赵元隽目光落到晚然晚晴上,又是重重一叹,这两个还是先放一放吧,她们当务之急是修身养性。至于晚菊晚兰,年幼不说,那性子更是要打磨。

    赵元隽把人选都看了一圈之后,正色的看着夏半黎,叮嘱着说:“半黎,这个府中就靠你担当了。你若是有为难之处,就常向七夫人那里走走,她是个贤惠的,你可讨教管家之道。”

    “是,爹。”夏半黎站起身来,恭敬的应了一声是,随即又做了下来,脸上宠辱不惊,并不以为自己当了这个家,就有多大权利,乐不可支的样子,这倒是更让赵元隽心头一安。

    “嗯,这事就这么定了。”赵东泰暗自点了点头,目光凌厉的看向了左天蓝,沉声说:“那遗书呢,拿过来给我看看。”冬梅大字不识几个,还能写得出遗书?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二两当归一两盐!

    左天蓝上前几步,手中呈上一封遗书,恭敬递到赵东泰的手上:“老大爷请过目。”

    赵晚然低垂着头,眼敛的眉眼中一道凌厉的光,终于到了决胜负的时侯了,夏半黎以为她己经赢了吗?哼,她可是想错了!这才不过就是刚开始!这个家可不是好当的呀,冬梅的遗书……

    赵晚然不着迹痕的向着屋外扫了一眼,秋霜就站在门外,一眼小心翼翼的神色,接到她的目光,意会的点了点头,神色间还有些慌张。赵晚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这个丫头可不要在这个时侯坏她的事,否则,就不要怪她了。

    秋霜身子一颤,忙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背挺得更直了,赵晚然的意思,她看懂了,正是看懂了,心里才会更加害怕,提心吊胆,今儿这事,她必须万无一失,事关生死呀,秋霜心里一颤,忙稳住心神,把头垂得更低。

    赵东泰接过被封好的遗书,书皮是封死的,他随手被封皮给撕了,拿出一张信封,一目几行,快速看了一遍,眉眼皱得更紧:“这就是从井边发现的遗书?这是冬梅的亲笔?”

    “回国公爷,我己验过冬梅日常的笔迹,有九成可判定是冬梅亲手所书。”左天蓝说着又是送上一叠纸,纸上面就是冬梅日常记载的一些杂乱锁事的字条。

    “嗯。”赵东泰应了一声,接过他递过来的那一叠字条细细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手一挥,向着夏半黎的方向一递:“这事说到底也是内帏之事,半黎,你现在当了这个家了,你来看看,这事有什么想法,说说你要怎么处置。”

    这是考她呢?夏半黎不动声色站起来,走上前,从赵东泰手中接过那封信,打量了几眼,微微诧异,喃喃的自语的了一句:“咦?真奇怪呀”

    “有什么奇怪的?”赵东泰眼睛一紧,紧紧盯着夏半黎的神色。

    屋下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情不自禁的抬起头,脖子向着那张纸看过去,这到底有什么奇怪了?一封遗书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赵雅文最是性急,这事也关乎到她的名誉,听了夏半黎这一声惊诧,她是再也坐不住了,从宫老夫身侧,一伸手,探着身子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纸,着急的说:“给我看看!冬梅是我的丫头,她的笔迹我最清楚了,我到要看看那死丫头的遗书上到底有什么古怪的!”

    赵雅文把那张信纸抢到手中,视线一落到纸上,立时也是一个字:“咦!”

    “怎么了?”宫云霜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瞧着赵雅文的脸色有些古怪,她顺着赵雅文的眼神过去看那一封信,桔花的灯花光,也只能看出一片墨色,宫云真霜是个急性子,着着急的问了一句:“雅文,这信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这个。”赵雅文把不迭的把手中的信收起来,吱吱吖吖的说不出话来,眼神神色闪烁,明显就是有话不能说的样子。

    宫云霜等不到赵雅文的回答,心头的火起,当着人前不能逼问自己女儿,索性冲向着半黎就过去了:“半黎,你来说,那封信到底怎么了。”

    夏半黎的回答瞬间让这屋里的人都是一怔,差点跳了起来:“祖母,那根本就不是遗书,那是一张当票!”

    一句话石破天惊,连着自进屋后一直不言不语的七夫人都不禁变了脸色:“当票?哪里的当票?”七夫人说完这一句话,心思一转,细细过了一遍,脸色立时大变,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温雪心的方向,手是直握成拳,从进门到现在,温雪心的反应太异常了!

    “什么当票?冬梅当了什么东西?她奸夫送的的偷情信物?呸,那种赃东西,哪个当铺收了,哪个当铺也是不干不净的人开的!”宫云霜是越听越糊涂。

    “母亲!”赵雅文一嗓门的尖叫,直刺的人耳膜子发颤,回音不断,她青红着脸看向宫云霜,张张口又闭上,手中的那张当票捏得死紧。

    “祖母,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家姑奶奶可是最清清白白的了。”夏半黎轻步向前移,直走到赵雅文的面前,把手一摊,叹口气说:“姑母,你就把当票拿出来吧。”

    听了夏半黎这一句话,宫云霜的老脸也变色了,狐疑不定看着赵雅文。

    赵雅文进退维谷,把手中的当票的向着夏半黎一丢,当票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她恨恨的说:“看!让你看个够!没错,就是我当铺里的当票,那又怎么了!冬梅那个死丫头就是偷了我的道饰玉器去当的!哼,那死丫头,不定是在外面勾搭了那一个奸夫,所以,居然偷窃我府上的财物,也就是她畏罪自杀了,否则,我也要把她送官法办。”赵雅文眼珠黑遛遛转着,话速极快说完了这一句话,极力力持着镇定,目光却是紧张的向着地上的当票偷瞟。

    “你们府上的财物?”夏半黎勾唇一笑,扫了一眼地上那张当票:“这么说来,姑奶奶还真是受了委屈了,引狼入室呀!”

    宫云霜这时也明白过来,满面怒容,拍着赵雅文的手说:“冬梅这个白眼狼,真是亏了她黑心烂肠子,居然偷了你的物件去卖!雅文,你别气坏了身子,回头我就让人上她家里去要帐,那小蹄子这么多年还不定偷了多少出去,咱们要让她们一家人卖身给你还上。”

    呵呵,夏半黎敛眉一笑,这宫云霜还真是当主母的好材料,想必年青时,也是财政大权一把抓的,人死不过头点地,冬梅这都一命呜呼了,她这还不忘了,把她那家里人也给卖了抵债,怎么不抓她们去卖肾卖血卖器官呀,那不是物价其用。

    宫云霜的话音刚落,从室外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先前宫云霜先前打发出去的那一个人,他一脸焦急的向着厅中快步走进来,说:“老夫人,我己去库房清点过,所有值钱的物件摆设都空了,就余下二两当归一两盐了。”

    “你说什么!”宫云霜脸色大变,身子晃了几晃,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来人,库房空了?她没听错吧!怎么会这样,这若大一个镇国公府,数百的护院守着,好端端的怎么就空了。难不成是进了贼?可什么贼能一夜之间,把镇国公府都摆空了!

    夏半黎差点没笑出声来,斜眼瞧着那个下人焦头烂额的把情况又重新复述了一遍,宫云霜一声尖叫,立时就哭天抢地的嚎了起来,拍着胸口又哭又骂:“哪个杀千刀的贼人,居然来我们镇国公府偷东西!我诅他个全家不得好死,生女儿代代为娼,生儿子个个太监,啊,我的银子,我的钱呀”

    宫云霜又是一声痛嚎后,拍在桌子上,又是打又是骂,一声长呃,眼翻白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又是一阵的混乱。周围的人正在惊得被雷霹一样,又看到宫云霜这一哭一晕,全都乱了套,一干人全都围了过来,心里乱七八糟,手足无措的打转。

    三姨娘也是面无血色,张口就骂:“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贼人,打主意打到咱们镇国公府来,老太爷,还快点去派人去追呀,一定得把那库房里的财物追回来呀!把那贼人凌迟处死!”她可是有两个女儿的待嫁呢,库房里一搬空,她女儿可怎么还有活路呀,三姨娘那脸色真是比宫云霜还要难看,掐了心尖儿的一样疼。

    晚兰晚菊也是一样,面无人色,互看了一眼,都是惊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们说是侯门贵女,可到底是庶出女儿,若要嫁得好,未来在夫家立住脚根,一来要靠娘家的势,二来就是要靠这陪嫁嫁妆,可现在,库房全空了!她们还嫁什么!带着两斤当归一斤盐陪嫁吗!

    六姨娘完全就是像傻了一样,木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七姨娘却是眼珠闪了闪,木头的脸上半点形痕不露,倒是细声细气的劝起了宫云霜:“老夫人,你要想开些,身子骨要紧,咱们家中还有老太爷当家作主呢。”

    七夫人拉紧了身边的赵昭奇,向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别急,府中一切自有你祖父和父亲作主,现在冲动反而坏事。”

    昭奇力持冷静下来,皱着眉头,细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是三代中唯一男丁,处变不惊,处事不慌,此时正是最考验着他的时侯,他自己不能乱,要记住日常的教导。

    赵东泰黑着脸,身靠着椅背看着这一屋的凌乱哭喊,眉头皱得更紧,直到目光落到赵昭奇的身上时,才多了一道欣慰的光,昭奇不错,是个好苗子,把他交给七夫人是作对了。现在看来,他只是差经验不足,多磨练一番,将来是能顶起这个镇国公府的。

    夏半黎原地站着没动,直是挑着眉打量着这个报信的人,这个下人也是个宝呀!呵呵,二两当归一两盐,他倒是真仔细,盘了个清清楚楚的回来报信。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这真是太有趣了,二两当归一两盐能作什么用?夏半黎抬眼看了赵晚然一眼,唇边一个笑意,大小姐这蚂蚁搬家的法子还真是好用,摆得太干净了,最后还保留了她一份诚恳的孝心,二两当归正好给宫老夫人补血,一两盐正好给她补充那哭眼泪中的盐份。这二两当归一两盐足够让宫老夫人好好补缺失的身体机能了。这就是孝呀!大孝!

    “都给我闭嘴!哭什么哭!镇国公府还不到家破人亡呢!别在这哭哭啼啼的惹一府的晦气!”赵东泰的一声吼,声若洪钟,直掀翻了屋顶,在每个人耳边翁翁作响。

    本是一屋的嘤嘤哭声,哭天抢地,一下子全都顿住了,谁也不敢出声不敢动,缩成一团,瑟瑟的看着赵东泰,安份像个鹌鹑窝。

    宫云霜让他这一声吼也给震得醒了过来,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一把拉住赵东泰,手指直抖,带着哭腔:“老爷,这,这可怎么办?”

    赵东泰与宫云霜一世夫妻,到底是不忍心看她这个模样,皱着眉头,放缓了语气说:“此事自有我作主,你就别管了,进屋休息去吧。”

    宫云霜重重一跺脚,老泪纵横:“我哪还有心思去休息,二斤当归一斤盐有什么用!我要早知道会着了贼,仓库里的那些物件,我就全埋在床死下去,若要偷让贼连我一起偷了吧。”

    屋里的人个个面上讪讪的,连着最能耍花腔的三姨娘都不敢接她这个话,垂下头,拉着赵晚菊和赵晚兰向着一边让了让,不着痕迹的与宫云霜拉开一段距离。

    赵雅文面红过耳:“娘,你又胡说什么呢!那是小毛贼,不是采花贼!咱们府中不过是给偷点东西罢了,又不是给偷人。就是偷,那也是偷的冬梅。你这老脸老胳膊腿的,老眼晕花了才会偷到你床下”

    “闭嘴!”赵东泰这一个晚上,全都是这一句名言了,二只眼睛气得直突着翻白。他长年在沙场征战,家里老婆女儿就是这种德行?他还不如战死沙场得了!

    屋里的气氛带着诡异,除了这赵东泰,屋里的几人早就让这宫云霜实话实说的个性给打击的惯了,适应的也快,个个安份的低着头看着地,全像是没听到一样。

    “祖父,”赵昭奇眼晴一亮,插了一句,他抬起头来,嗓子正处于变声期还带着丝沙嗓,一句话说出来却是掷地有声:“库房之中的物件,个个贵重。又有咱们府上的标记,那贼人若是人一个人决对办不成这件事。贼人明白张胆在镇国公府中犯下案子,以我看这件事,一来是府中必有内应,二来,在府外必定有收藏脏物之地,而且是不惧官差盘查。所以说,咱们库房之物,一来他们得手后走不远,二来,那藏物之处必定与官职在身。”

    赵晚然手上手帕子一紧,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一幅孝顺孙女儿的模样细声细语的劝慰着宫云霜,眼眸中却是微微一冷。士别三日刮日相看,赵照奇居然有这种胆色见识,还真不是当初吴下那个阿蒙了,逆境更容易让人成长,此后,对赵昭奇,她也要多加防备才成……

    “昭奇,你想得不错。”赵东泰欣慰的点了点头,心头总算是舒服了一些,毫不吝啬的大加赞赏,昭奇真是长大了,有胆识有眼光肯思考,不错,是个好的。

    赵东泰把目光一转,又落到了夏半黎身上,沉声说:“半黎,现在是你当家了,府中后院出了这种事,你怎么看?”

    宫云霜急着就插了一句话:“还问什么问!快点报官呀!昭奇都分析清楚了,这贼人一定是不怕官查的,那还不就是这京中那个官做下的。你带上兵西把这京官底下的产业都查一遍不就找回来了吗”

    “你还不闭嘴。”赵东泰刚刚放缓的语气,又严厉起来,狠狠瞪了一眼宫云霜,这老妻怎么人越老越天真,脑子都退化了,连昭奇都不如。

    赵元隽面带犹豫,说:“母亲,这是京中,哪个官不是背后有人,城门楼的看守都是连着紫禁城的。他不过就是皇,带着兵当众去抄那些官员府地,形同带兵谋反作乱!是要全家抄斩,诛九族的。”

    宫云霜让他这一句震得面色如土,缩着脖子,虚张声势的说:“哪就这么严重!咱们不过就是去找找脏物,大不了给他们几个银子,就当打挠了……”她话未说完,就赵雅文掐了一把,硬生生的赶在赵东泰又要大发怒火前,把话收回来了。

    “祖母,这可不是用几个小钱就给打发的事儿了,这要出的银子可多了,京官没一百也有九十了吧,咱府里还有余钱吗?”夏半黎眨了眨眼,宫老夫人给保护的真好,这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呀。她就再这老佛爷,多上一柱香吧。

    夏半黎借着衣袖的遮藏,手指间落下一颗红色小丸,似是漫不经心的拍了一下宫云霜衣服上的折皱,扶着宫云霜坐回主座上,端了一杯茶,手中的红色小丸落进水中,快速融化成了水,她送上去送到宫云霜的手边:“祖母,先喝杯茶,压压惊,万事好商量。”

    宫云霜让赵雅文那一掐,本是闭上了嘴的,这时又是一脸愕然,眼珠子却是一亮,口中正喝着呢,顺手接过那一杯:“只要能把那库房里的银子找回来,咱府上不差钱!半黎,你快去搜,银子先画押打白条嘛。”

    钱就是命!宫云霜这辈子从来就没缺过钱,未嫁时是千金小姐,嫁人后是千金贵妇,这一府的库钱子就是她的底气,可现在,库银空了!她生命也去掉了十分之九,就余下二斤当归一斤盐了,她人生的全部精华彻底空了,一身血和泪流尽后,哪是这二斤当归一斤盐补的回来的。真正是七魂没了六魂半。

    现在就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库银就是她的魂,谁能把那库银找回来,谁就是她的命,言听必从,完全磨怔,压根没那个理智去想合不合理,可不可行。她要钱!

    夏半黎着重点了点头,对着宫云霜继续忽悠:“只搜那京官的地儿怎么够?我还想去皇宫里搜上一圈呢,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挨个搜个遍,一天搜不完,我就在那皇宫里住上个三年五载,每日一间房子慢慢搜。”

    宫云霜就是那细瓷上的花,从天堂掉进地狱的距离,就是碎个粉身碎骨,灰飞魂散。夏半黎淡淡地看着她,要给她一丝希望,这也正是解开这个局的关键。

    呵呵,她放进宫云霜茶子里的那个小药丸,名字就叫“菩提散”,正是符老夫人此该的心境品味。衣食无缺的老夫人,去了那功利之念,一颗菩提散下了肚,心中也就只有最原始的需求了,衣食住行,这就是她现在脑子中只记得住的了。

    “皇宫?这能让你随便去搜吗?”宫云霜眼亮一眼,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看着她。

    “怎么就是随便去搜?”夏半黎笑吟吟的说着,向着温雪心和赵晚然的脸上瞟了一眼:“宫里有人好住宿呀。祖母,说到底,大夫人与二位小姐,与皇后娘娘还是亲戚呀,现在咱府上出了贼,想借住个几天,顺便查查赃物的去向,亲戚之间哪有不伸手帮一把的。”

    “对呀!”宫云霜完全让她给牵着鼻子走了,赵雅文在一边狠拉,也拉不回她的心神,反倒是让宫云霜一急,把她甩到了一边,急急的拉着夏半黎的手就追着问:“那可是得好好搜搜!皇里的地方大,吃得好,住得也好,我陪着你一起去!总好过在这府里吃那二斤当归一斤盐。”她人生的十分之九就是吃鱼翅喝燕窝过来的,余下的十分之一纯不要去青菜活苦日子。就算是拿不回那些钱,她也宁可去亲戚那里过好日子。

    赵雅文在一旁急的直跺脚,宫云霜这是急的魔症了,怎么就让夏半黎给拐了,这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呀。那皇宫是什么地方?皇上皇后娘娘住着的,是她们想去搜就去搜的吗?还想住上三年五载慢慢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母亲!你别听夏半黎在那胡说八道!”

    “我哪里就胡说了。”夏半黎笑着瞧了一眼急出了汗的赵雅文:“姑母,你不是说了嘛,这用银能摆平的事儿,哪里叫事。我拿上张银票白条,去皇宫里跟皇后娘娘说,我自带食宿费,请皇后娘娘看在亲戚一场,腾间屋子给我住上三年五载还不成吗?”

    “你,你,你,”赵雅文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气得直跺脚,这夏半黎真是个戏子出身的,会都敢想敢说,她以为那皇宫是戏台子呢,想住就住:“你还不闭嘴,你算哪门子皇亲!”赵雅文就差一把掐死她了,就是国丈爷也不敢说出这种话,这夏半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赵晚然眼眸一上前一步,扶住跳脚的赵雅文:“姑母,你不必着急。半黎这是开玩笑呢,皇宫是什么地方?

丢块肉耙子,任狗咬!

    “姑母,你不必着急。半黎这是开玩笑呢,皇宫是什么地方?哪里咱们无品无阶的平民说进就进的,还没等到宫门口,就给当成刺客给砍了脑袋了。”

    她想用进宫来唬弄谁呀!夏半黎要进宫就等着重新投胎吧,她一个下贱的小戏子,能走到宫门外五十米都是她亲娘在天上保!直敢闯皇宫,正好借机弄死这个小贱货!

    “我当然算了。”夏半黎笑吟吟的说着,不经意的亮着抬起手腕上那道温润的九龙玉镯:“咱们就去试试呗,这皇上皇后是万民之主,与咱们也是沾亲带故的,总不会不接济我们一家老小的。再说了,谁家还没几个糟心的穷亲戚呀”

    赵雅文看到那只九龙玉镯气焰瞬间就升上了九成,眼睛直冒着火,刚让赵晚然劝下来的火气,又一次腾腾的烧起来,九凤玉镯,又是九凤玉镯,简亲王是瞎了眼了吧,怎么就把这要命的物件给了夏半黎这个小杂种,让她一个下贱出身的小戏子处处压她一头。这一会,还要带着这物件,直闯进皇宫里去了!

    不行!不能让她进宫!事情要闹到皇上那里去就不好收拾了。赵雅文额头上冒了汗了,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当票,她可不是傻的。冬梅死了,留下的遗书却成了当票,最重要的库房空了!这说明什么?这是说肉到了她嘴里去了,想让她吐出来,除非是剖她的肚儿要了她的命,谁也别想跟她争。

    “对!”宫云霜这一会可听不见看不到自己女儿的百般心事,她高兴的一点头,立时就是满面红光,一迭声的说着:“不错,咱们家遭了贼,自然是要告亲戚伸把手了。说不定皇后娘娘开恩,连着食宿费也不收,还帮着咱们把库银子全找回了呢!就是找不回来,咱们就住上三年五载的,自己慢慢查也是一样。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皇戚!进宫,这就进宫!”

    “母亲!”赵雅文正没想出个头绪,给宫云霜这一说,更是急红了眼了,尖着嗓子就叫了一声,转过头就看向赵东泰:“爹,你就看着我娘去皇宫内院胡闹嘛!她这是疯了,魔症了!这府上闹的丑事够多了,京中都都快笑死了,不能再出事!我们就吃下这个哑巴亏得了!”

    赵东泰目光,眸色深沉,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说了一句:“即然这府中之事,都绞给半黎处置了,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爹,你也魔症了吗?你们都疯了!”赵雅文气急败坏的涨红了脸,一个劲的跳脚,屁股上的伤都给忘了。

    夏半黎抬起头来,坦然的看向赵东泰:“祖父,这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了。三年五载的,也说不说清楚要住多久,您有事就打发人上宫里说一声就是。”

    “嗯,”赵东泰眼眸一暗,背负着双手在厅中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夏半黎:“你去吧。”

    赵元隽额头见汗,这事情己发展到他都意料不到的地步了,这倒底是怎么了?爹也是魔症了吗?怎么真能让娘进宫呀,这成什么样子。“爹”

    “元隽,这事你不必过问,回屋里好好养伤吧,府中之事就交给交半黎打理。”

    宫云霜早就等不及了,听到赵东泰这一声应允,精神瞬间一振,站起身就冲着门口喊:“快来人,给我收拾行李,我要进宫去!一年四季的衣服多带些”

    “不许去!不许去!谁都不许去!”赵雅文尖叫着向着厅门前一站,堵住门口,面红脖子粗。

    “姑母,你这是怎么了?”夏半黎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她:“你府上丢的东西,不是都找回来了吗?唉,这是姑奶奶的福气。你放心吧,祖母有我照应着,进宫后,还有皇后呢。”

    “我说了不准去!”赵雅文怒极的瞪着夏半黎:“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不许进宫丢人!”

    “要脸?唉,姑母,这脸能比命重要吗?”夏半黎叹息一声,说:“咱们府中这就要活不下去了,还要什么脸呀!先顾着命吧。”

    说完这一句,她满面为难的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说:“对了,我差别忘了你们了,唉,即然祖父发话,我自然要替你们想好下半辈子的生计。”

    夏半黎回过身来,一一扫过这屋中每一个人的脸,婉惜的说:“姑母也说了,咱们镇国公府虽说现在是倾家荡产,但还是要脸!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大小姐也说了,这皇宫里,没品没阶的是不好进去,我就不带你们去了,省得着了皇家的厌弃,那就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了。”

    夏半黎想是在思考一样着出路一样,在府中来回踱了几步,一脸的为难,终于抬起头来,说:“这样吧。”

    夏半黎下了决定,站在厅中正中央,清清脆脆的面对着所有人说:“这家丑不外扬。姑母说的对,不能让这京中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镇国公府决不能让人笑话了,所以呢,大家收拾收拾,天亮之前就住进大学士府吧。”

    “什么!”赵雅文拨了尖的嗓门叫,手指着这一府的人指指点点:“凭什么!你凭什么让这一家子人驻进我们大学士府?”

    “姑母,”夏半黎眨了眨眼,完全就无视了她那一幅疯狂样,轻声细语的说:“一笔写不出二个赵呀,你把这赵国公府中当成家,咱们自然也不拿大学士府当外人了。找回库房里的物件之前,这后院的女眷就先去大学士府住着了,你在这府中吃用什么,她们去了那边就一样的标准就成。放心吧,时间不会太久,三年五载的,也就差不多了。”

    “不行!我没钱!养不起那么多人!”赵雅文想了不想摇着头,脸色铁青,开玩笑着呢,凭什么这一大家子要让她来养着,这些人哪个是好打发侍伺的,个个锦衣玉食,她在这府中也是能多拿多占的,就绝不手软,真按那个标准住进了她大学士府,非拖累死她不可。

    “没钱?”夏半黎笑嘻嘻的走上前二步,捡起那张当票,在赵雅文面前晃了晃,直把她勾得两眼发直,她又诧异的说:“咦,这是什么?冬梅这丫头也真是眼奸手贼,偷了姑母几件首饰罢了,就压出了五百万两白银呀”

    “五百万两!”三姨娘倒插一口气,两眼发直,风风火火冲上前来抢过那张当票,大呼小叫的喊出声来,平日里娇媚的声线直尖的像杀猪:“姑奶奶可真是财大气粗,比咱们这镇国公府都阔气!这五百万两的首饰,赶得上大学士府三十年的奉银了!”

    “这,这,”赵雅文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急了个口干舌燥,心里直恨夏半黎心眼太奸。

    “晚兰晚菊,回去打包行李,咱们今天就住进大学士府了,”三姨娘扭腰摆臂,妖妖娆娆的扶了扶云鬓,轻哼一声,手中捏紧了那张当票,回过身去对着晚兰晚菊就说:“还怔着干什么!你们放心好了,你姑母不是外人,她把这镇国公府当自个儿家,咱们也不能见外,她家自然就是咱们家,将来你们的嫁妆银子少不了你们姑母要添一份的,就几件首饰就够你们花用不尽的了。”

    哼,三姨娘眼中一道厉色,把那张当票就向着自己怀里塞,赵雅文真当她是白痴不成,什么首饰能抵押出这五百万两白银。这分明就是冬梅偷了这府中的库房,转手换成了银子。呸!这个吃独食的赵雅文,她还想自己私吞,真是痴人作梦!

    “你敢抢我的钱!我要你的命!”赵雅文赤红着眼,眼看着三姨娘把当票收走,立时张着十根尖尖的指甲就扑了过去,向着三姨娘的脸上身上就狠狠的掐下去。钱!这是她的钱!

    三姨娘也不是吃素的,给赵雅文抓着头发在脸上挠出几道血痕后,立刻恢复到战斗状态,反过身来,抓着她的头发,气势汹汹的掐了上去,一时之间,两个人披头散发,又掐又挠又踢又咬,打成一团,直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啊,娘!你快放开我娘!”一旁的赵晚菊赵晚兰惊叫一声,跟着扑了过去。

    六姨娘站在一侧,木着一张脸,恨恨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看向那战团中的几个人,真是蠢货!三姨娘就是个没脑子的,晚兰晚菊也是个傻丫头,这种事是能拿到台面上争的吗,那不就是拿块肥肉出来,让一群狼抢呀!赵雅文那点小心思,她早看出来了,从她抢着认下冬梅遗书时,她就看出来,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她不吱声就是推着赵雅文在前面冲锋陷阵,她在后面坐享其成,赵雅文有老太太作主,这银子只要不声不响地落到她手上,她自然可以在私下里,再分割出二两肥肉来。现在倒是好,这成了丢块肉耙子,任狗咬了。六姨娘怕的直扯了手中的帕子,一双怨目怒视着争斗不休的几人,气得胸前起伏不定。

    夏半黎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六姨娘,这个六姨娘是个有心计的,能这么沉得住气,算计着坐起渔翁之利呀。

要钱是吧?来猜拳!

    夏半黎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六姨娘,这个六姨娘是个有心计的,能这么沉得住气,算计着坐起渔翁之利,呵呵,还真是个才貌双全的佳人,这么多年来,装木头人还真是委屈了她了。赵元隽的后院里真是藏龙卧虎呀,她还真不敢小看了。

    那么那个人是她吗?夏半黎敛眉冷眸,快速的扫了一眼六姨娘,心计手段性格,她都是个中翘首,演了这么多年的戏,都成了戏精了,这个木头人的装扮还真是骗尽了全府人。她安排这一出戏,不止是为了引出这些事,更是想引出藏在镇国公府的那个人,那个知道“望夫成龙”这一种古针法的人。

    七夫人能知道这种针法,就是有人在她耳边挑出来的,据七夫人自己说是三姨娘所为,可真是三姨娘吗?夏半黎淡淡的看了一眼战团中,给掐得脸上血痕斑斑的三姨娘,眼眸更加一冷,三姨娘为人精明,却是精在明处,很多时侯就让人当了枪使了。这种古针法不像是她能知道的。六姨娘却是精在暗处,又与三姨娘向来交好,倒更多的像是她在所为。是她吗?

    夏半黎的目光一转,又转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怔怔的看着她们打成一团的五姨娘,只是拿着帕子在一边干站着,一脸的震惊着急,可眼中却是一道复杂,手指明着似是急得扯着帕子,可那撕扯却有控制有度,她这动作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从开始到现在,这五姨娘桑月如才是表现最沉稳,毫无破绽的那一个人吧。

    看似鲁莽的三姨娘,暗藏算计的六姨娘,心机最深的五姨娘,呵呵,赵元隽这挑女人的眼光果然有一套,专挑着这美女蛇黑寡妇作小妾,口味有点重口呀,金碧堂的皇的侯门大宅里,看似水面不惊,水下却是暗流不止,真是会要了人命的。

    戏唱到这里,也该差不多了,该看的,她也看到了,冰山上己掀开了一角,余下的就是比耐心罢了,她有的时间等着这美女蛇露出真容,吐毒信子的那一刻。

    心思飞快的转着,夏半黎向着左天蓝使了个眼色过去:“左统领,又要麻烦你了。”

    左天蓝点了点头,没有正面看她,避开了她的视线,耳际边隐隐泛红,低声说了一句:“半黎小姐,向后退一退,别被误伤了。”他也不多话,上前一步,几下子就把掐成一团的几个女人给分开了,一人丢到一个方面,立时就有婆子上前来拉住,几个女人分成二阵营怒视着彼此,就跟那斗急了眼的斗鸡一样,全身的毛发都竖着。

    夏半黎微微一怔,他脸红什么?心思迟顿的转了半天,夏半黎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左天蓝是在对着自己脸红?她摇了摇头,一声轻笑,否定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左天蓝那个闷性子,与她接触又不多,哪就会对她起了意,唉,她这是跟简太清那个老狐狸处得时长了,也快沾上那自作多情的臭毛病了。

    别过这个心思,夏半黎也没再往心上放,退后一步,站在一边,黑亮的眼眸向着刚刚回话的那个‘二两当归一两盐’看了一眼,他缩在一个角落上,想走又不敢走,想留又怕惹上事,一幅惊慌失措的缩着脖子抱着头,遛遛转着看着厅中的一切。

    夏半黎眉心一挑,长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那一眼的精光。

    赵东泰很沉得住气,能在战场上征战数十年,统领数万大军的统帅,最不缺少的就是沉着冷静。眼见着这一厅打成团的女人,他也不过就是沉了沉眼,别过头拿着一杯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浇火,赵元隽反倒是数次想张口,又被赵东泰一道厉色压了下去,张了口又闭上,一脸疲惫的,在一边干着急的看着,两只手捂着腿上的伤,心里百般的苦涩。

    夏半黎上前一步,向着中间一站,为难的看看左右两边人:“都是一家人,这是争什么?”

    左天蓝手上给挠了一道指甲印子,五道鲜红的红痕,混战中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他不在意的上前一步把那张当票送到夏半黎面前:“小姐,这是冬梅遗书。”

    夏半黎侧眼眼了他一眼,左天蓝面不改色,方正严肃,她不由挑眉淡笑,冬梅遗书?呵呵,他还真是会说话呀,不说是当票,反倒说是冬梅遗书。当票这种东西,自然是归冬梅亲人所有。可遗书就说不准了,这就要由当家人决定,这遗书是给谁留下的,归谁了。

    “给我!”赵雅文与三姨娘同时眼睛一亮,顾不得粗使婆子的压制,伸着长长的指甲,向着夏半黎的手中的银票就奋力伸着。

    夏半黎手举高了银票,晃了晃,一双妙目看向两个人:“你们都要争,这给谁是难为我了,这可冬梅的遗书呢”

    “冬梅是我的丫头,她分明就是偷了我的陪嫁首饰典当,这当票当然是归我的!”赵雅文争先一步开口,狠狠的瞪了一眼三姨娘,都怪她,要不是她一个劲的争,哪会到这一步。

    三姨娘不甘示弱,喊了回去:“呸!你嫁到大学士府,陪嫁单子都列得清清楚楚,咱们这就去大理寺评评理去,看看这典当的到底是不是你的陪嫁。哼,大学士一年才几个奉禄银子,居然能让这你这夫人几件首饰就当个几百万两,他是受贿还是贪污呀!这事可得查清楚。”到了这一步,三姨娘也算看清楚了,那当票到底是不能让她私吞了,那索性她就全扯出来,放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看个一清二楚,赵雅文想贪了她女儿的陪嫁,那是白日作梦,休想!

    赵雅文给气了个倒仰,眼瞧着向来疼自己的母亲,压根就没看她一眼,正一门心思拉着身边的大丫头,念叨着带什么衣物首饰进宫呢,半分没理会她,赵雅文湍奈何,目光恶狠狠的瞪向三姨娘,跟她又吵了起来。

    “冬梅是我的丫头,她的卖身契就在我手上,她留下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你有本事就去大理寺告我呀,你一个没名没阶的小寺,一进官门,先就二百板子杀杀你的威风!”

    “我就是给打没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逍遥快活,大理寺管不了,还有这满朝御史呢,你封得住全天下人的嘴不成。哼,你那大学士夫人的官封,也叫不了几天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又吵了个脸红脖子粗,腿踢唾沫飞的,眼看又是打起来。

    夏半黎拿着手中的当票一扬:“那就猜拳吧,谁赢了算是谁的吧。”

    “什么?”赵雅文与三姨娘同时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夏半黎,她这是耍什么花样?

    “把她们松开。”夏半黎向着拉住两人的几个婆子挥了挥手,手拿着当票,向着角落里的如意使了个眼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猜拳决定!”赵雅文活到这个年纪,真是从没遇到这么荒唐又不负责任的事。她抬眼看向赵东泰,希翼着他能说一句话,偏偏赵东泰一言不发,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啊,就是猜拳决定,这是解决争执的最好方法,一家人不用伤了和气。”夏半黎微微一笑,把那张当铺放两人中间一放,像那钓鱼放的鱼饵一样:“开始吧猜吧,我数一二三,不出拳的就是放弃了,自动让出来。一,二,三!”夏半黎说是就是,连丝思考的余地都不给她们,立刻就是喊了三个数字。

    不管是儿戏也罢,是认为被戏弄了也罢,赵雅文与三姨娘同样都是个不利不起早,吃啥不吃亏的,想也不想就伴着她这声声落,快速伸出了拳头。

    “啊!”屋中人一声尖叫,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了三姨娘身上:“是三姨娘赢了!”三姨娘的剪刀,正是对上赵雅文的布,可不就是三姨娘赢了。

    “不行!”赵雅文急了眼,立时就要耍赖:“五百万两银子哪能一局就决定。”

    “是不能一局决定,”夏半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当票一折又折,折成了长条,从五分之一的位置,一撕,撕出一个角。她笑吟吟地说:“这一角是三姨娘!值一百万两呢,再来第二局,一,二,三!”

    赵雅文给她这速度手段激得全身冷汗都出来了,比生孩子那一会还要紧张疼痛,眼睁睁的看着当票的五分之一到了三姨娘的,硬重重割去了她生命的五分之一。

    一局,又一局,连着五局,夏半黎毫迟疑,快刀斩乱麻,一下又催着一下的,连着五局的猜拳,在一声又一声惊叹尖叫声中落了幕,不止是三姨娘赵雅文给激成了斗鸡,互看着恨不得,冲上去啄去一地鸡毛,连着赵晚兰与赵晚菊也是小脸通红,两眼急成了斗鸡眼。

    夏半黎扬了扬手中的五条小纸条,笑意盈盈的宣布结果说:“好了,五局结束。三姨娘赢了二局,姑母赢了三局。所以,三姨娘二张,姑母三张,公平合理,下次继续。”她说完了,把手中两张小纸条,塞进了三姨娘手中,拿了二张小纸条又塞进了姑母手中。

真是两个拖后腿的!

    “祖父,你就由着半黎在这里胡闹?把咱五百万两的银子当成了儿戏。”赵晚晴看着眼都热了,黑豆大小的眼眼随着那几张小纸条乱转着。

    “这是胡闹吗?我看着挺好的,不是挺公平的嘛,谁也不吃亏,也不用伤了和气。”赵东泰也不着急,沉着声向着椅背上了靠,拿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赵晚晴让他这一句话,给堵了个哑口无言,转过头来再看看那几张白花花的小纸条,银子!那是真金白银的钱!不是那茅坑里擦屁股的草纸。五百万两银子,能买多少金银首饰,现在却落到了这么两个斗鸡眼的手中。

    周围的人头晕乎乎的看完了这一出戏,一百两万居然就是这么容易,一个剪刀石头布,就决定了,一个个眼都瞪红了,脑子里更是直充血,连着手都在发抖,看着赵雅文与三姨娘的目光直像是看着一块肥肉,谁都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两口。

    夏半黎退后一步,一步步的让出这个风拳,冷眼旁观着这个诡异的气氛,黄赌毒不分家,人最难以控制的三种贪瘾,这就与那吸了**的毒徒,赢了万贯家财的赌鬼,凭空睡了绝色美人不花钱一样,太刺激。

    大夫人眼中充血,钱,那是钱呀!这赵府该是她的,这银子更是她的,居然分给这么两个贱人,转眼间就分走了五百万两白银!大夫人刺激的脑子翁翁作响,忍不住就跳了起来,先一个尖叫起来:“给我!这是我的!我才是这府中当家作主的女主人!”

    她一步又一步的退着,不动声色的退到了角落里,下一刻厅中的情势己经变了,那一厅的女人们,个个发了疯般,向着那块肥肉就扑了上去,嗷嗷叫着,瞬间一团乱。

    “戏看够了吗?拿来!”夏半黎横了身边人一眼。

    “啊,半黎小姐,你是在叫我?”缩在角落的里那个下人,晕乎乎的抬起头来,愣头愣脑的看着夏半黎,一脑门的呆萌。

    夏半黎一个脑门子拍过去,冷着眼看着他说:“装!还给我装!这么会装,你怎么不穿裙子扮个人妖装!出门转一圈,比这唱戏收的门票钱要贵!”这个时侯了,还在她面前装什么?简太清这个老狐狸真是把她也当成傻子了,以为换件衣服,脸上抹点黑锅底,她就认出来了。他化成灰她也认识!

    “唉,丫头,你下手也太毒了,我可是用脑子吃饭的,若打傻了,你嫁我当媳妇,天天喂我当归汤。”简太清笑开了眼,不再装出那幅傻样,清亮的止我向着她眨了眨。

    “当归?万年王八千年的龟,你堂堂一个王爷,千岁千千岁,什么不好当,偏要跑到这里来当什么龟。”夏半黎没看气的看着他,若是她五感异于常人,又是熟悉极了简太清,她也认不出来,这个人就是简太清。前一刻还是在小门外装着二狗子,这一刻又换身衣服跑进来充当归,这堂堂王爷还真是只拿着奉禄没事干,所以闲得一个个就想着四处消磨时间了,难怪要争那把皇位呢,这都是闲出来的毛病。

    “喂,你到底为什么想要那把椅子?”夏半黎斜着眼,看着简太清穿着那一身下人装,整个人的气场也变了,畏畏缩缩的样子,把个胆小怕事的奴才演得十足十。她真心觉着简太清装这个平民小人物,可比当什么王爷靠谱的多了,人也看着真实的多。

    “呵呵,因为只有在那个位子上,才能明正言顺的收藏三千佳丽。天下男子皆好色,哪怕是个王爷,最多不过是收上百名美姬,也会像我那六弟一样,担个风流浪荡的薄幸名。本王好色,更要脸,只得委屈了。”简太清淡然一笑,眉眼亮晶晶的看着夏半黎,在这种场合,他与她躲在这个小角落,说这个真是太诡异了,比看这一厅的女人大大出手更加诡异。

    好理由!夏半黎横着眼看着简太清,她都要佩服他了,作人能作得像他这么坦白!明白张坦的说为了那三千佳丽,所以去争那个帝王位,真是千无古人,后无来者,若不醉死在美人膝上,他都白活这一世了。

    “当个闲散王爷不好吗?”夏半黎用着过尽千帆的止光,淡淡地看着那一团掐成乱麻的女人,撇了撇嘴,冷冷地说:“王爷的后院里百花怒放,外面悠花野草。看了眼前这一出戏,你还不烦?”看不明白简太清,他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红颜,可眼里的野心又是什么?算计了朝廷百官,天下兵权,连着自己兄弟也算计进去了,就。

    “其实,本王也烦。”简太清拖长的声音,突然又是一笑,说:“比如说现在,本王就烦恼,这么些女人为什么不是为本王打的?唉,不过就是五百万两的票子嘛。”

    夏半黎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就那么想看三千个女人为你大大出手的场面!”难为他长得这么帅,偏偏脑子是个变态!真是亏了那些瞎了眼的女人了,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简太清呵呵一笑,眨了眨眼睫,话锋一转,说:“你怎么认出本王的?我这身打扮没有破绽吧,连着镇国公都没认出我来。难不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还真是好奇了,他这易容术天下无双,怎么就让夏半黎一眼给认出来了?

    夏半黎哼了一声:“二两当归一两盐!找遍了天下,也没有谁会回报这个!你真当我是傻子呢。”除了这个恶趣味的王爷,偏爱使这小心思,谁还那么无聊。夏半黎是真无语的了,简太清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简太清失声轻笑,眼眸一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夏半黎,唇边一个孤度。夏半黎微一皱眉,提防的看着他:“你又算计什么?”他这表情是又算计上她了。

    “我在演艺界的范儿,是毁在你手里了,幸好本王还挺着住。倒是你,”简太清直勾勾的看着,似笑非笑:“本王是真心在婉惜了,当初怎么那么便宜就把你卖了。唉”他说完这句,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脸婉惜痛悔,哀怨的看着夏半黎,真就是白玉壁卖了个白菜价的悔不当初。

    夏半黎眯着眼眸,别开目光,不去看他,这老狐狸唱戏唱上瘾了,还屁颠屁颠的。

    简太清也转过头来,淡淡的笑着说:“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一计不错,一手食扫下去,还真是六畜兴旺了呀。”

    厅中的情形己是乱成了一圈,纠在其中的女人个个披头散发,哪还有半分贵女的妆扮,全都像是那街头洒泼的泼妇,一个个斗得鸡飞狗跳,脸红脖子粗,大打出手。

    “都给我住手!”眼瞧着打得差不多了,夏半黎一声低吼。声音虽不大,却是直冲入每个人的耳膜上,撞得耳膜声声响,下意识的就顿住手,干瞪着眼看向了夏半黎。

    夏半黎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极冷,整个厅里,除了七夫人置身事外,赵晚然皱眉旁观,大小的女人都给卷进去了,连着本是不争不问的温夫人都不例外,没一个脸上不带指尖挠痕的,个个狼狈极了,小眼对着大眼,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赵晚然气得身子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止住胸前翻涌的气血,一伸手把温夫人和赵晚晴给拉到一边,在她们手臂上狠掐了一把,警告的瞪了一眼。真是两个拖后腿的!跟这群女人,争什么争,白的拉低了自己的身架!五百万两当票,哼,她们真要取得出来才行!

    她布下这个局是给夏半黎钻的,却让她反击一击,把这所有人都给当猴耍一回。

    接到赵晚然的眼色,赵晚晴与温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暗恨着自己怎么心头一热,被眼前那一张当票所迷惑了,差一点前功尽弃。两个人互对了个眼光,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坐到座位上,还是作出那一付温婉娴良的表情。

    赵晚然轻了一口气,只要母亲和妹妹不拖后腿,她就不信收拾了不夏半黎这个小贱人,她怨毒着目光转而看向夏半黎,今儿倒是要看看,夏半黎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夏半黎环顾了所有人一眼,叹了口气说:“争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嘛,真就让你们争到了又怎么样?你们谁有那五百万两银子去赎出来吗?”

    “啊!”刚刚还抢得面红耳赤的人,齐齐的打了个蔫,要有那五百万两银子,她们还去争这个当票干什么,居然忘了这个事儿了。

    夏半黎看着所有人都败下阵来,个个都老实了,她又接着说:“赎不出来的东西,不过就是件死物,拿在手里有什么用?也就是冬梅留下的的遗书罢了。”

    “怎么没用。”三姨娘眼珠子一转,立时不服气的接了一句:“我是没银子赎,可是那是咱们府上的东西,是贼脏!交到九城司衙门,封了那当票,再把脏物都取回来就是了!”

这个,只怕不成!

    “呵呵,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还是三姨娘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夏半黎点了点头,笑意盈盈的说:“九城司运使大人就在厅外侯着了,各位姨娘都是心灵手巧的,哪一位能把那当票凑起来给九城司大人呢?这可是立了头功了!一定重重给大家记上一笔!”

    夏半黎指了指各个人手中都有的一点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纸团子,那当票本就分成了五个小纸条,这一抢一争之下,早就成了碎末了,哪还能再拼出什么当票的原貌来。破镜难圆,这破成碎片的纸,怎么拼?

    “啊,”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彼此互看了一眼,满脸的尴尬,立时就是惊得手足无措,她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见客!可是,那可是九城司运使,事关五百万两银子,不对,是库房的银子,那可不止是五百万两银子了,若是能从中分一杯羹,足够这一世花用了,谁也不想这个时侯走开。

    赵东泰坐了半晌,脸色己是黑到极致,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都还呆怔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后堂,一个个不人不鬼的,丢光了我镇国公府的脸面。”

    一屋子的众人个个面上无光,含羞带怨的低下头,移着脚步快速的就向着后堂走去,这个时侯,谁也没心思去理会那一地片片碎的纸团了。这事能怪谁?怪自己个儿嘛。

    作女人为啥就不能眼光放长远呢?还是老话说的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才是女人的出路!宁可泼妇骂大街,动手也是不行的。同是女人,何苦为难贱人,唉,这可是白丢了五百万两,好贵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走进了那后厅中,人人脸色都跟吃了二斤当归加盐一样。

    女人们刚刚消失在厅外,从门厅里就走进来一个人,一道官衣,行色匆匆,五十多岁年纪,身子板挺直,一进客厅,就客气的向着赵东泰打招呼:“国公爷有礼,下官马一行特来拜见,听闻府上出了人命官司,下官接到消息匆匆赶到,京城治安是下官的职责,请国公爷尽管放心。”

    马一行目光如炬,一眼又看到面色不霁的赵元隽,又是关切的说了一句:“元隽兄,你有伤在身,需好好休养,这府中有什么事,自有下官一力尽心,尽可放心。”

    “多谢一行兄费心,请坐。”赵元隽到了这一刻,除了面带惭愧苦笑之外,他也说不出别的了,家门不幸,后院不宁,唉,他这一世清名,真要应了宫夫人那一句,背负上荒淫无度的丫环杀手之名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呀!

    “马大人客气了,深夜打挠马大人,是老夫汗颜才是,大人快请坐。”赵东泰忙迎了上去,客气的摆了摆手,让着马大人在一侧下首坐下,面对面的交谈。他脸上微有难色,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夏半黎,目光中带着不赞同。

    夏半黎笑意盈盈的接过他的目光,大方得体的给马一行送上一杯茶,坦然的坐在了下首陪座上,一言不发,让赵东泰这一个目光就像一记重击打在棉花上,真是闪到了腰的感觉。

    刚刚闹出那一出时,赵东泰不过就是认定夏半黎借机整顿而己,万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找来了九城司马使,唉,家丑不外传呀,要是能见官处理,他也不必这么束手束脚了!说到底,这还不都是家门不幸,养出一个白眼狼嘛!现在可真是成了京中大笑柄了。

    赵东泰尴尬的应对着马一行,沉着脸怒瞪了一眼赵晚然,这一个厅中,姨娘们都退下去之后,也就余下没打群架的赵晚然和夏半黎了。

    赵晚然垂着头,一声不吭,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模样,手中的帕子却是捏得死紧,眼神变了几变,夏半黎把马大人找来是干什么?对付赵东泰,只是对着他看面子的死穴点下去,不怕事情穿邦,可是夏半黎就不同了,这可是个软硬不吃,不要脸不怕死的浑不吝!赵晚然打起十分地仔细,沉着冷静,侧耳细听着几人的对话。

    哼,她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刀杀过来,就一起死!夏半黎也别想自己脱身,她手中还有那个荷包证物呢!

    “这么晚来,请大人前来,是有事要麻烦大人,还请马大人行个方便。”夏半黎先开口了,带着歉意的向着马一行点了点头。

    马一行诧异的看了看厅中留下来的人,按说这种事,该是赵东泰出面,就是内宅的事物也该是浩命夫人来照理,怎么会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姐?而且还不是嫡出庶出的小姐,居然是个客居的外姓小姐。这镇国公府还真是怪,难道京中多有议论呢。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一点不显,拱手客气的说:“小姐客气了,有什么事就说吧,下官定力尽绵薄之力。”

    呵呵,夏半黎抿了抿唇,清亮的目光在马一行脸上打了个转,到底是官场中的老油条了,不管这心里像开水一样的腾了个底朝天,这脸上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好样的!要不说,这作人难,作官人难,作个奸官人更是难上加难。不敢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上三五个时辰,吃上三斤朝天椒的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你别来作官。这个马一行就是个做官的料子。

    “半黎不敢,”夏半黎含笑应了一声,颇为躇踌的看了一眼赵东泰与赵元隽,叹了口气,这才又说:“怎么说呢,唉,我一个闺阁女子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夏半黎面带着难色,向着左天蓝一挥手,说:“左统领,还是你来说吧。”

    左天蓝接了夏半黎的示意,上前一步,向着马一行一拱手,严肃的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夜在后院井中,发现了一具投井的女尸,经查验,是一品大学士夫人的贴身侍女,井边放着府中的一些财物。经仵作察验完毕,判断有九成可能是自杀,但现场脚步凌乱,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左天蓝这一番话说得精明又含糊,先点明的府中的处置,显得大公无私,又不明显说定,冬梅的死因,更是不提那封惹来无数事端的遗书,更重要的是,他提了一句一品大学士夫人。这就有说法了,死的是女眷,又是一品夫人的贴身侍女,话里话外就透露着内宅阴私四个字,马一行听完这一番话,心里顿时就明白过来,眼眸精亮。

    “原来如此,本官己带验尸的仵作来了,看来,这也就是个丫环想不开,自杀投井的小事,呵呵,等着仵作验完后,这案子也就结了,国公爷尽管安心就是。”马一行笑笑说,心里认定了这又是一桩内宅阴私的命案,这种事,在这深宅大院里,哪里也少不了,必然是那丫环不安份,不是勾了主子,就是手脚不干净,然后就成了这样了,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有一句话是,民不告,官不纠,走个过场,给那丫环家里几个钱,这事就完结了,马一行心里有数,面上不动声色,含笑着赵东泰说着客套话。

    赵晚然听了心头一轻,心里升起一股鄙弃,还以为这夏半黎有什么花招呢,说到底,她还不是也怕丢了府中的颜面,本来嘛,这就是一损俱损,一失俱亡的事。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一来,这府中要担个治家不严的名声,二来,这涉及到女子行为不检,传出去就是个男盗女娼的名声,三来,就是她了,嫡女串通着嫡母偷盗自家财物,这还能听吗?哼,这三重考量在内,夏半黎与赵东泰一样,那也是得舍财保名声。

    赵晚然眼中一道凌厉闪过,她们想息事宁人,草草了事,她还不愿意呢!这可是拉七夫人和夏半黎下水的最好时机。

    “这个,只怕不成!”出乎意料的是,赵晚然说了这一句,一下子把马一行和赵东泰及赵元隽给惊住了。什么叫这个不成?

    马一行诧异的看着赵晚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不是最好的吗?到底是人命官非,传出去也不好听呀,这侯门嫡女这是想干嘛?

    “马大人,”赵晚然清了清嗓子,无视着赵东泰投过来的怒目,面上一红,轻柔的说:“冬梅是大学士府上的人,总要给大学士一个交待的,唉,她,她,她与人作出苟且之事后,还盗了我们府上的财物,她肯定就是被人所害的,请大人明查。”

    “呃。”马一行怔了下,难得面上出现了一道异色,这种不光彩的事,说出来可真不好听,这位大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赵东泰气得个面黑,强自压抑着要拍桌子怒吼的冲动,当着马一行的面,他也不能再骂赵晚然没脑子,这就真是家丑外扬了,他怒瞪着赵晚然一眼,沉声说:“你还不闭嘴,这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该搅和的事吗?你不必在这了,回你院子抄书去。”

    “祖父!”赵晚然坚持着坐着没动,抬起头来,一脸倔强的看着赵东泰,

这是威胁还是威胁呢?

    “祖父!”赵晚然坚持着坐着没动,抬起头来,一脸倔强的看着赵东泰,两眼含泪,义正言辞的说:“冬梅是姑母的贴身丫环,她也是咱们府上的人,现在她出了这种事,咱们更该为她洗血冤情,哪能让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请祖父作主!”

    “你,你,你给我闭嘴。”赵东泰给气得说不出话了,这个不省心的孙女儿,她这是想借刀杀人!真以为他老糊涂了吗!说什么不想让冬梅死得不明不白,说到底,她就是想把这事闹大了,再拖别人下水。

    她敢作出那偷窃库银的事,是料定了他就算是发现了,为着府上的面子,不会拿她怎么样,这嫡孙女真是心黑手毒,现在还敢把罪名转架给他人!打鼠忌着玉瓶儿,她是算定了他心有顾忌,权衡利弊之下,不得不帮着她,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他,他这到底是养了个心肠歹毒的白眼狼呀!

    夏半黎一抬手,向着赵东泰面前一步,淡淡的说:“祖父不必动怒。大小姐心地仁厚,她是怕冬梅死得这么冤屈,那冤魂不散,日夜在这府中作乱,唉,大小姐和大夫人这几年可是让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给害惨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马一行听得直瞪眼,这镇国公府真是出强女人,一个比一个历害,先前那侯门大小姐己是一等的极品,这还又出了一个更加强硬的女强人,听听,她这话呀,句句都带着绵里针。

    “夏半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晚然脸青白交错,怨毒的看向夏半黎。她这名声还不都是被她所害的,这些年,被这名声所累,都没有人上门来提亲,眼见着,百花宴就在眼前,她正要借此翻身的时侯,夏半黎又挑这些陈年旧事,捕背捉影,指桑骂槐!

    “大小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和这全府好呀,有冤可不就是诉嘛,这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撞门,冬梅死在咱们府上,又没留下只字片语的。她那冤鬼要是迷了路,撞错了门,大夫人和小姐可不就是要又受到惊吓了嘛。还是大小姐说得对,这有冤就得报冤!”夏半黎笑吟吟的看着她,挑了挑眉,半分不让。

    夏半黎幽幽叹了口气,又说:“这人呀,最冤的就是冤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她冤,死也喊不出那个冤字,反倒是留下一大笔糊涂钱,大小姐,你说是吧?”

    马一行精光一闪,追着这一句话问:“小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一大笔糊涂钱?”他刚刚听到的左天蓝的话中,难不成不是指几个碎银子,而是一大笔糊涂钱吗?

    “呵呵,怪我没说清楚了,”夏半黎不好意思的一笑,向着马一行认真的解释说:“马大人不必借怀,我这是与大小姐说的禅机。大小姐向来信佛,更相因果报应,所以才担心冬梅含冤而死,给府中招来恶运。我刚刚那一句话,就是说,人死如灯灭,一文不值的死去,是比欠下万贯家败要好……”

    “噢,”马一行点了点头,这会是明白过来了,虽说心里还有怀疑,可夏半黎这一番话却是把那疑心去了九分,早就听闻温雪心母三是个疯的,从三年前就魔症了,现在指不定脑子还是不清楚的,夏半黎这么劝慰倒是也说得过去。

    他笑着接了一句,赞赏的点了点头说:“半黎小姐果然慧质兰心,说话句句禅机,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也是如此,人生在世不作亏心事的死去,确是善缘,若是欠下无数罪孽,那还真是死也不能瞑目了,这么说来,一文不值是善有善终了,不留一个字也是冬梅死无牵挂,死得其所了。”

    赵晚然捏着手帕,脸色铁青,坐在座位上,背脊挺得直挺,又上了这丫头的当了!她这根本就是个局,从开始拿出那张当票,说什么猜拳决定,这就是个局。先是说猜拳,把那张当票借着所有姨娘的手,给扯成了碎片,冬梅的遗书就成了个空!

    她布局设下冬梅的遗书,本意就是要让冬梅的死成了个谜,库房失窃这事一旦事发,第一个怀疑人就是冬梅,小小的丫头哪来那么多银子,正常怀疑之下矛头就会指头,今日上库房大闹的赵雅文身上。

    赵晚然抿紧了唇,眼中一道怨毒,她早就算定了,赵雅文有老夫人撑腰,她是决不会让自己儿子担着这个罪名的,那么相对之下,这个背黑锅的替死鬼,就只能是与赵雅文同在库房的七夫人和夏半黎。

    可是现在,当票却是没了,直接的证据反倒成了一出笑话,夏半黎不费吹烟之力就破了她的局。这算是什么事!这丫头的命就那么好!

    赵晚然听着这马一行与夏半黎一搭一唱,心头的火更起烧得旺,偏偏她还无话可说。她能说什么?说冬梅有遗书吗?把那巨额当票的事牵出来,若是当票还在,这事牵出来,再加上她手上的东西,她有信心,夏半黎绝对跑不了要背这个黑锅。

    可是现在,当票没了,她还说什么!府中的各个姨娘,连着她亲娘亲妹子都参与进来,她再说那当票,马一行一一审下来,这会府的人都有罪,她就成了所有人的公敌了。这个罪名她担不起,更不能担。

    赵晚然气得一甩帕子,垂下头咬着唇,脑子快速转着,她不能慌,现在还不到揭底的时侯,赵东泰碍于面子不能不帮着她,她手中还有那个荷包为证,现在赢面还在她手中……

    “大人,”从厅外走过来一个差官,向着马一行行了一个礼,说道:“仵作己经查清楚了,冬梅的死因是溺水,无其他外伤,死前确是与人有染,经现场堪验,因为没有其他遗书,也没发现其他人的痕迹,所以可能是因情自杀,也可能被人谋害,目前还不能确定。”

    马一行点了点头,这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与左天蓝所说也是相符,就看镇国公府的意思,是以自杀结案,还是以他杀再追查下去了。

    赵晚然腾得站起身来,向着马一行看过去,坚定的说:“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大小姐,你说话尽管说。”马一行微一皱眉,客气的说了一句,大半夜的给叫到这镇国公府审案子,不过就是个丫头而己,案情说简单也是简单,本来就是以息宁人最好,这大小姐却是抓着不放,似是非要闹得家宅不宁才甘心,她这到底是打得什么谱?

    “其实,其实,我的贴身丫头捡到了一个物证,可以证明冬梅死得确有冤情!”赵晚然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的样子,向着门外的秋霜招了招手,秋霜十分有眼力的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出一个荷包,向着马一行跪下去,颤抖着双手呈上去。

    “噢,”这案子真是峰回路转,马一行诧异的看向那个荷包,接了过来,细细看了一眼,荷包绣得十分精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记号,马一行问向地上的秋霜:“这荷包是你捡的?荷包是什么人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秋霜吓得哆嗦了一下,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强自镇定的说:“是,是奴婢捡的!今夜大小姐夜里一直睡不着,所以到花园子里散心,奴婢担心夜里风凉,所以就跟了过去,路过花园子时,看到井边人影一闪,然后,然后,”

    说到这,秋霜似是吓得全身都摊软了,跪都跪不住,一下子摊倒在地下,抽噎着说:“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井边跑开了,瞬间就不见了人。等到我跑过去时,只在井边看到这一只荷包。这个荷包,我曾在半黎小姐的身上看到过,呜呜”秋霜放声大哭起来,泣成成声。

    “你看到是有人把冬梅推下了水?看清楚没有,是何人所为?”马一行跟着问了一句。

    秋霜像是吓坏了,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像是筛糠一样的抖着,头匍在地下,紧紧贴着,抬都不敢抬起来,

    “是,是,奴婢亲眼所,所见。”她结结巴巴的说完这一句,全身的力气也像用完了一样,整个人摊软倒地。

    马一行皱了皱眉,镇国公府的丫头都这么有性格?不过就是问个话,能要她的命不成?用得着这么怕吗?他放重了语气,哼了一声说:“把头抬起来!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秋霜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脸上早吓得没了血色:“是,是,是。”

    赵晚然紧皱了皱眉,暗自狠瞪了秋霜一眼,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她这怕什么?九城司不过就是个三品的小官儿,她有什么可怕的,温阁老和镇国公府为她撑腰呢,秋霜可不要在这个时侯坏了她的事儿,赵晚然轻咳一声说:“秋霜,你不用怕,如实说来,大人自然不会难为了你!”

    秋霜吓着她这一句话,身子细微的一颤,蚊子一样的应了一声:“是,是。”

    赵晚然这是威胁还是威胁呢?这话气可没听着有一丝安慰的意思呀。

杀人动机?本小姐给你!

    赵晚然这是威胁还是威胁呢?这话气可没听着有一丝安慰的意思呀。夏半黎轻笑一声,挑着眼睑看向秋霜,这丫头这会还知道怕吗?呵呵,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小偷见了警察,没有不怕的。“大小姐,牛不喝水不能硬按头,秋霜一个丫头没见过世面,会害怕这就是常事,九城司马最是公正严明,她说实话自然没事,万一给惊吓得脑子糊涂了,胡言乱语几句,我可是听说,九城司内的刑狱是最要命的,对了,对了,还有什么十大刑法,打板子都是轻的,听说还有什么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啦”

    “!”一声响动后,秋霜眼一翻白,直挺挺的吓晕了过去。

    赵晚然怒目瞪了一眼夏半黎,说:“半黎,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她作证不成。”

    “怎么会呢。”夏半黎一笑,轻松自在的向着椅背一靠:“我是怕她惊吓过度,胡说八道,带累了咱们镇国公府的声名,咱府上疯魔这人够多了,这俗话说,长在毒蛇窝边得也是毒草,侍伺疯子的也会发疯,我这不是提醒她诚实回话,怕她说什么疯言疯话呢,带坏了大小姐的名声呢。”

    “你还说你不是威胁。”赵晚然紧盯着她,目光凌厉:“你这口口声声,就是不想她作证,怕她说出什么不利于你的事吧。”

    “大小姐,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夏半黎叹息一声,手指着那晕过去,面色如纸的“这是威胁吗?我不过就是让她诚实回大人的话,作贼的才怕官呢。秋霜诚实回话,她这心虚的怕什么呀?瞧她这鼠胆儿,能作证吗?大小姐,我这是为你着想,你是有心为冬梅申冤,可我也总不能硬逼着老母猪上树。”

    老母猪?赵晚然一口血憋在喉咙里,血腥上涌,整个口里都是铁锈的味道,手中的帕子捏成了抹布,能捏出心头血来。夏半黎这是骂谁是老母猪!这不就是在指桑骂槐的说她吗?

    马一行皱着眉,这还没开审呢,晕的晕,吵得吵,先乱成一团了,还怎么审案!

    “来人,把她弄醒。”马一行指着秋霜,对着底下的差役低斥一声。

    “是,大人。”几个差役应声上前,掐着秋霜的人中一使力,秋霜嘤嘤一声,眼睫毛颤动几下,转醒过来,瞧着眼前这一串穿官服的男人,眼一翻白,差一点又晕过去,瞬间哆嗦着摊在地上。

    “秋霜!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你从头到尾的说一遍。只要说实话,本官自不会为难于你。”马一行的耐心宣告结束,直言斥道,这也就是赵东泰的家奴,要是放在大堂上,先给她几十板子醒醒脑。

    秋霜哆哆嗦嗦的说:“就,就,就是,刚,刚,刚大,小姐,所,所说”

    “好好说话!”马一行一拍桌子,一声重响,眉头拧成个川字型,结巴成这样,等她说完了,他耳膜得磨出厚茧子来:“把事情经过,简单直接的说清楚!”

    秋霜让他这一下重吓,不知所提言语瞬间流利了,猛得抬起头来,一脸死就死吧,壮士断腕的表情:“回大人话,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把冬梅推下井的人就是半黎小姐!那只荷包也确实是夏半黎小姐的,我们府中的人都见她带过。”

    马一行一怔,目光疑惑的看着秋霜,放沉语气又紧追一句:“你所言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本官定当大刑侍侯!”

    秋霜身子吓得一缩,摇摇晃晃的,仍是咬紧了口,说:“是,是,我说的全实话,大人可以问其他人,不敢有半句欺瞒。那只荷包上的花样就是半黎小姐所有。”

    马一行手拿着荷包,向着夏半黎的方向求证:“夏半黎,这只荷包确是你的?”

    “是。”夏半黎抬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恳定的说,“是我的贴身之物,上面还绣着一朵半开的莲花,是我亲手绣的,我娘生前,常说,生如夏花,却花开半夏,她所留给我的手帕子上,也只是这一朵半开的夏莲花。”

    赵晚然低敛的眼眸一亮,她认了就最好的!在府门外,她也就是看了一只荷包才肯出那个银子买下这件罪证!花开半夏,这是夏青莲留给夏半黎的,是她想抵赖也赖不了的!

    赵晚然抬起头,立刻接一句说:“马大人,现在事实都清楚了,这事也就不必再多问了吧。唉,真是想不到,冬梅死得这么冤枉,竟是被人所害,一切有赖大人作主了。”

    马一行眉皱得更紧,先是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东泰,沉吟片刻,调转着目光,狐疑的看向夏半黎说:“半黎小姐,不知道你有什么话要解释?”

    “我没什么要解释的,”夏半黎一摇头,面不改色,勾唇一笑,“一切听凭大人作主。”

    “呃?”马一行又是一怔,不解释不反驳?她这是什么意思?任是谁给指责,是杀人凶手也该辩解两句吧,为官审案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合作的人犯。

    马一行微一沉吟,看向赵东泰,拱手客气的说:“国公爷,此事,依你之见如何?”不论如何,这也是镇国公府,所涉人犯又是镇国公府的人,论情论理,他都要请示赵东泰。

    赵东泰怒极的瞪着赵晚然,她这是在逼着他丢车保帅,嫡女与私生女之间,必须有所取舍,为着镇国公府的面子,要让夏半黎来顶下这个罪名,可恨,实在是可恨。镇国公府果然是风水不好,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否则,早晚有一日,是要惹出大祸来的!

    想得明白之后,赵东泰反倒沉住了气,沉着目光看了一眼夏半黎,这样也好,这也是对这丫头的一个考验了,她要是能处理了这一件事,她才能名正言顺当得起这个家。赵东泰心思一定,淡淡的说:“一切听凭马大人处置,老夫绝无异议。”

    “呃。”马一行倒是为难了,赵东泰这一句是把一切全推给他了,他又该怎么处置,本是一桩人命官司,按理来说,可是杀人偿命的。“那好吧,”马一行心思也转得快,即是赵东泰都发话了,他就按律法处置就是:“来人呀!把人犯夏半黎押回衙门,待交待案经过后,暂押入大牢,再作判决。”

    马一行是个人精,话说得极为灵活,押回去,先交待经过,怎么处置,容后再定。把话儿没说绝了,又是大义凛然的按公处理,任是谁听了也不能挑出错来。

    夏半黎一挑眉,扫了马一行一眼,难怪他能在这九城司使上一坐多年,这京中,是个官儿就比这九城司品阶大,没有个长袖善舞,面面俱到的本事,还真坐不了这个位置。

    底下的差役应了一声,正要上前,赵晚然不悦的开口了:“马大人,夏半黎自己都认了罪了,还交待什么案情,容后再判案!直接结案就是了!按我朝律例,杀人者偿命,现在就拖出去斩了!”

    马一行哼了一声,脸上带罩了一层霜,不悦的看向赵晚然:“大小姐,这不是九城司衙门,就是要结案,也需要人犯的口供,人证物证都要齐全,审明杀人的目的和经过,要说处斩那也要待刑部核准后,秋后处决。请赵大小姐不要难为下官。”

    “你个昏官!事情经过都交待的清楚了,夏半黎也承认了,人证物证都交给你了,你还要怎么审!还需要核准什么?你现在就判!我外公自然会督促着刑部,今天就下公文!”赵晚然气结的怒瞪着马一行,不过是个四品小官,还敢逆她的话!

    “大小姐,就算本官要决案,杀人也该有杀人的动机,案情还有没弄清楚之处。”

    “就是呀,大小姐,你急什么?我都不赶着投胎,你倒是赶着出殡呢。”夏半黎轻笑一声,斜睨了赵晚然一眼,冷笑着说:“你再着急也得让马大人把这面子圆了吧,没有杀人动机,马大人怎么向朝廷写公文,怎么向京中百姓交待。到底这朝廷还要脸面的,也不是任由着人当成自家后院了,说判就判,就杀就杀,那还要马大人这个京中四品九城司使干什么?豆包子再小也是干粮呀”

    马一行再好的修养也给激出了火气,脸上青白交错,听着夏半黎这一番话说完,重重一拍桌子,这个赵晚然真是大胆妄为,把他都当成下人了,想怎么支使就怎么支使,拿着温阁老来压他,呸,他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员,不是她手中的面团。

    “来人,把夏半黎押回九城司衙门,此案另行再审。”

    “不许带走!杀人动机?好,本小姐给你!”赵晚然怒道,一句话把马一行给顶回去。

    夏半黎这小贱人狡猾的很,她要是拖延了时间,定会让她想到办法脱身。不行,只有秋霜的供词,太不牢靠,她要定她个铁证,让她再也不能翻身才行。

    “此案有数道关节还不清楚,还需再审才能定案,本官是依律法办事,还请大小姐不要干涉。”马一行重重一哼,脸色己是极为难看。

高唱着凯歌,热血赴死?

    “大人,事己置此,我还也只能大义灭亲,大公无私。你要杀人动机是吧,本小姐就给你。”赵晚然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向着厅外高喊:“姑母,你出来吧,不必躲在内厅偷听了。”

    她一句话说完,从厅内传出一声碰撞声,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声,赵元隽脸色又是一黑,重重的一拍桌子,沉声说:“雅文!还不快点出来!躲在堂后偷听,还有没有规矩了!”

    “呃!”赵东泰的话音未落,立时从堂后传出一声响亮的打隔声,紧接着又几声惊呼,似是想躲开来,脚步声向着内室的方向凌乱的咱着。

    夏半黎笑意盈盈的挥着手中的帕子:“哎哟喂,是谁呀?有胆子偷听,没胆子分脏吗?这接下来要讨论的可就是那五百万两呢”

    “什么!五百万两银子!”不需要人再说一句,从内室里就冲出来一批人,赵雅文首当其冲,两眼发光的看着直盯夏半黎,就跟那狗儿见了肉一样:“银子呢?你现在知道银子去哪里了!快交出来,那是冬梅偷了我的钱!”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连串老老少少的女人,个个瞪圆了眼眸,直勾勾的围上来。

    “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马一行瞪着这一群从内围里冲出来的妇人,没规矩!真是太没规矩了!堂堂镇国公府,一点矩矩都不讲,内院的女人都冲到前院里搅和什么!内眷不见外男,男女七岁不席,这些最基本的闺训总该学过的着吧。真是没规矩!

    马一行别开眼,皱着眉头,向着赵东泰行了一礼说:“即是府中有事,下官就不打挠了,此案待本官回衙门再审。”马一行站起身,客气的行完礼,也不等赵东泰回话,转身就向厅外走。

    “你给我站住!”赵晚然急的得一气直冲着马一行喊出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官场礼节,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行动。“你要的杀人动机,我这就给你,你不许走!”

    马一行脸色更加难看,冷下一双眼眸看向赵晚然,冷哼一声,不言不语,要不是看在赵东泰和温阁老的面子上,他现在就一顿板子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不许走?她算什么官职,敢让堂堂四品官员不许走。

    “赵晚然,你又胡闹什么!给我滚回院子里去,还不够丢人现眼吗!”赵元隽一声暴喝,脸色黑如锅底,满面无光的看了一眼马一行,羞的他快没脸见人了,到底他怎么还不晕过去?还要在这里看嫡女这么出丑,腿拐了算什么,干脆眼也瞎了算了。真是丢人丢透了。

    “爹,这是家事更是国事,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是咱们府上的家眷,我不能徇私。”赵晚然义正言辞的一番话,直把赵元隽气得脸色更加难看,拿起手边的杯子直向着她脑门上摔过来。

    “我叫你闭嘴!滚回你院子里抄孝经去。”这个嫡子怎么这么不省心,现在是她说穿上的时侯吗?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了,这可不是自家下人,她对着四官官员马一行这么说话,传出去,她这名声可就全完了。赵元隽恨铁不成钢地怒眼了一眼赵晚然,又向着马一行,讪讪的陪罪说:“马大人就见谅,今日我府中发生的事情太多,小女也是冬梅的事给吓住了,说话语无伦次,不知所谓,还请马大人,大人多多包涵,不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马一行脸色稍霁,赵元隽这是给自己女儿台阶下,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这话听着可真是别扭呀,小孩子,这赵晚然这年纪早该嫁人生子,孩子都该打酱油了。也是,她这种脾气,难怪无人问津,这京中连个向她提亲的都没有。

    “赵大人客气了,府中出一变故,女孩子没见过这种事,受了惊吓,一时失言也是正常。下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马一行顺着这个台阶就走下来,这话中之意,也就是不与赵晚然一般计较,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夏半黎低敛着眉,冷笑一声,赵元隽说到底,还是最心疼自己这嫡女呀,那一身硬骨头,文人清高的架子,现在为着赵晚然还是肯低声下气的陪罪,果真是父女情真,就可惜了,他这个肉包子丢给野狗啃了,赵晚然可未必领他这个情。

    赵晚然没提防之下给泼了一头水,发头脸上全湿漉漉,周围的几个女人全是一声惊叫后,厅中鸦雀无声,一双双惊诧的眼睛看着她。赵晚然一身狼狈的跳在原地,血色直往脸上冲,太阳穴翁翁作晌!她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羞唇!

    赵晚然咬紧了唇,怨毒的看向赵元隽,爹就是偏心,一门心思向着夏半黎,这才赶她回院子,居然还当众给她难看。哼,夏半黎这个小贱人,今晚上,她受了多少屈辱,都要在她身上讨回来。

    “爹,请原谅女儿,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这可是事关我们府中生计的大事,我不能不说出来了。”赵晚然低敛下眉,压着心头的怒火,理都不理会赵元隽,倔强的抬起头看向马一行说:“马大人,其实我们府上遭了窃,库房中所有物件全都不见了。冬梅目睹了这件事,才给人灭了口。”

    赵元隽给气得手直发颤,重重一拍桌子,说:“你胡说什么?又犯了梦魔,在这里胡言乱语!”赵元隽指着厅中的那一票娘子军,沉声着说:“你们还快把大小姐带回院子里去。”

    听了赵元隽这一声交待,刚冲进厅中的几个姨娘,脸上讪讪的,忙应了一声,拉着赵晚然就向着内室里推,三姨娘讨好卖乖的说:“大小姐,你还是听你爹的话,回屋里去休息吧。这里自有老爷处置。”

    “谁也不许碰我!”赵晚然一声怒吼,冰冷着一双目光狠瞪了一眼几位姨娘:“你们就不想知道那五百万两银子的下落?”

    “什么!”赵雅文第一个扑了上来,抓着她的衣袖,激动的问:“大小姐,你知道那银子上哪去了?那可是我的私房银子,都是让冬梅这个小贱蹄子给我偷了”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也没动,眯着眼睛打量着着赵晚然。

    “哼,姑母,到了这个时侯,你还是老实交待了吧,刚刚夏半黎可也说了,马大人的九司衙门里里,刑具可是不少,”赵晚然冷哼一声,直勾勾的瞪着赵雅文,把她逼得倒退一步:“冬梅今晚上到底为什么在院子里?我可是听说她是为了姑母作宵夜,在院子里采什么荷叶,作荷叶粥,怎么就好端端的给人害了呢?”

    赵雅文脸色变了几变,苍促的倒退了几步,眼眸闪动,惊慌的说:“你说这,这话是,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怎么知道!”

    “姑母,你还没听清楚吗?对那说话不实的人,九城司里手段可是多着,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啦,十大刑法侍侯着。”

    赵晚然胸有成竹,继续向着赵雅文压迫着施压,她是一定要从赵雅文这里先开个口子,由她的口作证夏半黎的罪名。“姑母你白天时就到过库房,晚上派冬梅到那里去,一定是心里有怀疑才会这么安排。从库房通往后门,那个院子是必经之路,冬梅恰好就是经过那个井边,其实,她是不巧看到了有人从库房偷窃财物,所以才给人灭了口了,对不对?”

    “我,我,我怎么知道,我不过就是白天和七夫人,半黎进了库房”赵雅文给吓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如土。

    “没错!就是夏半黎!你知道是谁偷了库房对不对?咱们库上向来风平浪静,怎么就偏偏这么巧,半黎刚进了府就给盗窃了库房,而且冬梅遇害的井边上还有夏半黎配带的荷包,你还不快说出来!自然有马大人为你作主。”赵晚然一句句紧逼,言下之意就是向着夏半黎的那里引。

    赵雅文吓得机伶伶的打了个颤,对着赵晚然那毒辣的目光,心头直发冷,她也不是傻的,到了这一刻,她也是看清楚了,只怕这冬梅真就是遇上了,才给人灭了口的,下毒手的就是赵晚然。

    “就是呀,姑母,”夏半黎瞧了一眼赵晚然,抬起眸来接了一句:“冬梅到底是上院子里干什么去了?你再不说清楚,马大人可要带着你回衙门打板子了。你这身上还带着伤,可是不能再受得板子了。噢,对了,”

    夏半黎疑惑的,向着马一行看过去,满眼担心的说:“我听说,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大人,我姑母是一品浩命夫人,她也会给打板子吗?”

    “赵夫人是一品大学士夫人,身上有一品浩命,自然不会对夫人无礼用刑。”马一行皱着眉头解释说,目光一沉,在赵晚然与夏半黎身上转了转。官司怎么审是一回事,公不公正是另一回事,可这心里是一定要弄明白了。

    赵晚然这句句都是在把夏半黎逼向死路,这一点,他倒是看清楚了,可这夏半黎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还处处帮着赵晚然,向着那死路上跳呢?她这句句可都是在自掘坟墓,而且还是高唱着凯歌,热血赴死?这丫头傻了吧?

养你这窝囊废干什么!

    “啊,那我就放心了。”夏半黎像是安心的拍了拍胸口,十分为赵雅文担心的样子。

    赵晚然又说:“姑母,冬梅也死了,这笔帐就成了糊涂帐。咱们府上眼见是追不回库房的银子了,半黎刚也说了,这一大家子人,还要去你府上借住的。”

    赵雅文又是打了个机伶,借住!这算哪门子借住,这是迎进一家子菩萨,让她烧香拜佛的供着呢。

    这赵晚然身后有温阁老,又是府中嫡女,向来作事心狠心辣,死去的冬梅就是例子,罢了!与赵晚然联手,一来是得了温阁老的青眼,二来也能从她那里分到一杯羹,夏半黎不过就是个小戏子,活该就当这个替死鬼吧!利与弊相权,当然是选利。

    赵雅文咬了咬牙,抬起头说:“没错!马大人,我今晚打发了冬梅去院子里采荷叶,其实就是因为白日里,在库房发现夏半黎和七夫人贪没库银,还听到她们商量着盗守自盗,偷上要偷运库房的物件出府,让我全听出到了,却被借故打了我一顿板子。唉,我也是嫁出府的姑奶奶了,手头又没有证据,不好出面指证。所以,我才会派了冬梅去打探,谁知道,就这么害了冬梅的性命”

    “居然有这种事!”宫老夫人勃然大怒,指着赵雅文就骂:“你个蠢货,出了这种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要早说了,咱们库房里还会只余下那二斤当归一斤盐!我的银子我的钱呀”

    赵元隽额头一道冷汗,紧着嗓子劝了一句:“母亲,你就不要总说那当归盐了。”今晚上这可不只是面子,连着里子也丢光了,这样不靠谱的娘,还有不靠谱的女儿,真是丢尽了镇国公府百年门楣的脸。

    赵雅文反应也是快,脸上己是换了一幅表情,拿着手帕子捂着脸上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这都要怪我,要是我一早发现时,就告诉母亲,也不会变成这样了。我本想着是都一家人,家丑不外扬呀,若是她们真做出这种事来,我就现场威吓着她们一声,让她们收了这心思,没想到却把冬梅给害死了,呜呜,我可怜的丫头呀,冬梅都是我害了你”

    赵晚然盈盈一转身,向着马一行拂身一拜,冷傲的说:“马大人,现在人证物证,动机过程全都有了,你可以写公文结案了吧?现在己是寅时,送到刑案卯辰三刻就可以处理完,这案子涉及我们镇国公府的**丑事,我也不想张扬出去,还请大人体凉我们镇国公府的难处,尽快处置。”

    马一行眉心一凛,他还真小看赵晚然了,这位大小姐做事果真是干脆立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一手玩得漂亮!连他这个九城司使都让她这番话说了个没辞应答,这手段可非一般人呢。马一行心思转了又转,转过头看向赵东泰,客气的说:“国公爷,此事你怎么看?”

    “一切听凭马大人处置。”赵东泰面不改色,像是没看到这一番混乱一样,淡然的抬起手,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一句话就挡了回去。

    马一行脸色更加肃穆,直在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他这一句话可是又把这球踢回到他身上来了。

    “马大人,你还迟疑什么?现在案情己经十分清楚了,人证物证动机过程一应俱全。你衙门里不是有十大刑具嘛,什么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都使出来呀,这么个一清二白的小案子,你都判不了,我真是要去我外公那里好好聊一聊,这九城司是不是该换个人来做了?”

    马一行眉心一拧,赵晚然这一句就是在威胁他了,拿着温阁老在这里压他,这事看来也只能顺势而为,马一行满面厉色,看向夏半黎:“夏半黎,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这事有蹊跷,一切的人证物证都来的太完美,马一行也不是傻子,现在他能作的就给夏半黎一个辩解的机会,就看她自己抓不抓住了。

    “噢,我没话可说,”夏半黎摇了摇头,果断的说:“一切听凭马大人处置。”

    有完没完了!马一行那脸色可是与锅底媲美,气得气息瞬间就是一滞,敢情审了半天,这镇国公府除了那心机歹毒的,就是这一句听凭处置的。就不能换一句别的话说,他在这忙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敢情背着人命官司的又不是他,怎么好似就他一个人觉着有冤一样。

    “那好!”马一行一拍案桌,面色铁黑,人要死,树要活,夏半黎即然都不为辩别,一心要死,他还在这里一力给持什么?成全她得了。“来人呀,把夏半黎带回衙门,关入死牢,待刑部公文一到,立刻斩首示众。”

    “是!”厅外的一众差役齐声应了一声,这就上前拿人。

    赵晚然心头一喜,目带毒意的看着夏半黎,眼看着她被人压住,向着厅外面拖,心里就是一道舒爽,开口说:“半黎妹子,你不要怪我,杀人赔命,这也是你的报应。你放心,明年的清明节,我一定会为你祭拜的。”拜你下辈子变猪变狗,生生世世都沦为畜生!

    “呵呵,谢过大小姐了。你的良心,今年的清明节就先给冬梅祭了吧,她等着你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晚然怒视着夏半黎,到了这个时侯,她还敢这么张狂。

    “怎么?亏你有良心,你不高兴?”夏半黎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赵晚然:“难不成,要骂你没良心你才开心吗?这侯门贵女就是不一样,你真的不是普通的便宜货呀!”

    “你,你,你敢骂我是贱货?”赵晚然手指着她,气得全身发颤。

    “我说了吗?”夏半黎赏了她一个眼光,撇撇嘴说:“你们谁听到我说了?”

    夏半黎的目光在厅中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浅笑着收回来:“大家都没听到,大小姐,你这又是自以为是了。”

    “你!”赵晚然强压下怒火,跟她现在争这口舌之快干什么,反正这小贱人要死了,哼,她这就去外公那里,定她一个凌迟处死的罪名,等到那刀把这贱人的肉一刀刀片下来喂狗时,看她还怎么嘴硬!

    “你们还不快点把她带回去!一个死囚犯还这么器张,九司衙门的十大刑法可不是摆设吧。”赵晚然恨恨的甩着衣袖,怒瞪着那些拖着夏半黎的差役。一群废物,对她还这么客气干什么,直接断了她一双腿,拖出去得了,下黑手都不会,当什么官差!

    差役们正要伸手去拉夏半黎,夏半黎漫不经心抬起头,又是拂了拂颊边的碎发,笑吟吟的说:“这可是要难为各位官差了。我是说一切听凭马大人处置,可是这国法也说了,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怎么办呢?我也正糊涂着,圣上所赐的这只九凤玉镯不算封命,可圣祖也算不上官吗?那十大刑具,我是想见识,这圣祖之物不知道会不会受株连呢。”夏半黎说完这一句,手把着碗上的玉镯笑意盈盈的看向了马一行。

    “啊!”马一行先就是一声惊呼,脸上立时变色,他也是为官多年的老油子了,这九凤玉镯虽说没亲眼看过,可也早己耳闻,圣上亲赐之物,怎么能亵渎,那才是不要命了,夏半黎。马一行手一挥,忙喝斥着那些差役,立时恭敬的先向着夏半黎手上的那只玉镯行了一礼:“下官马一行,见过九凤玉镯。”

    马一行此时的心境真是如人钦水冷暖自如,他恭敬的行完一礼后,心头就是暗骂着,夏半黎有这圣上所赐的九凤玉镯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这下可是好了,这官司怎么判!一边是九凤玉镯,若是判了,是对圣上不敬,一边是温阁老,若是不判,那倒是他为官不作为了。

    这到底是什么事呀,他一个四品九司使,不过就是个小小婢女的人命案,牵出这么多皇亲国戚来干什么!反倒是他成了风扇里的耗子,两头受气了。

    马一行忍着心头的怒火,向着夏半黎客气地说:“本官不知,夏小姐身带九凤玉镯,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此案案情复杂,所涉案中之人广泛,需要一一取证,本官实在难判”

    他话还没说完,那一边赵晚然又是气红了眼了,从看到夏半黎拿那只玉镯子出来,她就知道这事又要遭,她恨恨的瞪着那只玉镯,心头就是火起。九凤玉镯,该死地破镯子,真就是九凤之身不成!这夏半黎就像有九条命一样,每一次到了死地,都让这镯子又给捡回命来!气死她了,简王爷真是的,这样尊重的镯子怎么就能给了夏半黎这个贱人!

    “不行!这案子都清清楚楚了,现在就要判!”赵晚然一声娇,紧迫逼人。

    马一行眼一沉,嘴角一抽,忍着心头的憋闷说:“案情复杂,还需再探入案情再判。”

    “有什么复杂!人犯自己认了罪,动机也明确,人证是当朝一品大学士夫人,物证就是荷包,你还有什么复杂不能判的。这种案子你都不会判,朝廷还养你这窝囊废干什么!”

那二两当归是什么品种?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事!马一行面上变色,青白交错,气得袖子里的手直发抖,当了四品九城司,就是个受气的差使,可是让这么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他还有什么脸面。

    赵晚然也不容他再说了,上前一步,冲着夏半黎手上的玉镯子就伸手:“你不就是忌惮她这镯子嘛,那还不简单,我帮你除下来!这人犯,你该怎么用刑怎么用刑,该怎么判怎么判!不然的话,我就让外公定你一个为官不明,扒了你这身官服,连你一起判!”

    夏半黎看着赵晚然来拉她的手腕,身体一晃,闪过她的手,把手腕上的玉镯晃了晃,冷笑一声说:“大小姐,这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这是圣上御赐之物,也是能抢的吗?这不就是等于是抢圣上嘛,后宫三千佳丽哪一个不想着圣上恩宠呀,也没听说谁去金鸾殿劫人的。虽说大小姐待字闺中,对圣上有这个心意也是无可厚非,可也得过了明路吧,要入宫门也该先去给皇后拜个门贴,想当皇妃也不是用抢的呀。”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想入宫给那个半只脚要进坟墓的老头子当小老婆呀!赵晚然手顿在半路,心里气得要死,却是不能骂回去,手上是去硬抢那个玉镯也不成,不抢也没成,面上青红交错,一时之间还真是无从下手的感觉。这贱丫头的话是强词夺理,可传出去可就是完走了味儿了,要是传到皇后姨母那里,她可就是平白受了讳忌了。

    夏半黎淡淡一笑,转回身来,向着椅子上一坐,伸了个懒腰,把赵晚然晒在原地,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说:“哎,真是累死我了。这几天除了吵架什么都没干,一种架各种吵,连人命官司都吵出来了。唉,是我不懂事,还是把这侯门贵女高价看了?”

    “大胆!放肆!半黎,你还有点规矩呃”话未没说完,赵雅文先是打了个大响隔,在这鸦雀无声的大厅里,真就像放了个响屁一样响亮,真把赵雅文窘的面红耳赤,忙忙的捂着唇,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夏半黎。

    这死丫头,把她们都给骂了,她就当这个替死鬼怎么了,她就这么娇贵,连这点委屈也不能受嘛,不过就是个戏子,能比得上她们,让她担这个罪名,还是高看她一眼呢。

    “我亲听听到亲眼听到是你,你还敢反驳的话不成!还有这个荷包,”赵雅文一把抢过那只荷包丢到夏半黎面前:

    “这个荷包,在这厅里的人,可是人人都看你带过,你还敢强辩不成!半黎,现在罪证确凿,你想抵赖也赖不掉。不为你自己,也该为你娘着想,她盼着你回来认亲,就是为了让这府中名声受累的吗?为着你娘和你自己着想,你要么自行了断,要不就跟着马大人认罪,我们镇国公府就还认你这个女儿,还有你那个戏子娘,给她个名份。”

    噢,用她娘的名声来威胁她,赵雅文了不全是个草包嘛。夏半黎冷眼看向颐指气使的赵雅文,她以为这是在恩赐给她?没病吧!

    她们这些贵女们,从心底里就是看不起夏青莲的吧,这个时侯居然用给夏青莲名份来当筹码?真是公主病吧!呵呵,从一开始,对她们来说是恩赐的这个名份,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个臭狗屎,夏半黎姓夏,不姓赵!戴上那个姓,才是给夏青莲头上蒙羞呢。

    “我一切听凭马大人处置。”夏半黎低着头,不咸不淡的回了这一句,直把赵雅文给气了个半死。

    这臭丫头真是不识好歹,她肯给开这个口,认了夏青莲那个戏子,这就是天大的恩赐,这夏半黎还敢这么放肆?真是茅坑里的便便,长得金灿灿,也不是金元宝!

    马一行被点了名,那脸色更是沉暗难看,什么叫作一切听凭他处置!他怎么处置?想帮她一把,辩解这个罪名,她压根不接口,任由人家陷害。他想干脆就省了心,判她定罪归案,她又拿那个九凤玉镯出来。这让他怎么判!

    “国公爷”马一行一脸为难的看向赵东泰,这个时侯,他该说一句话了吧,清官难判家务事,他这个外人怎么也不如赵东泰这个一家之主有份量。

    “马大人,此事听凭你处置,老夫绝无二话。”赵东泰接到马一行的目光,立刻就是来了个一推二净,压根不接他的话。

    “!”马一行气得直接掀桌子走人,这还没完了是吧!他们镇国公府的破事,凭什么就把他给赖上了。让他处置,他怎么处置?除了那一句,他们祖孙两人就是商量好了,没别的话了是吧。

    “好!”马一行目光扫过厅中所有人,心里翻得跟沸水一样,目光一紧,凌厉的瞪向角落多了的一个人,手指着怒吼着说:“你是什么人!在这个厅里干什么!”

    顺着他那一声吼,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的向着马一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诧异的齐声惊呼一声:“二两当归一两盐!”缩在角落里,愣头愣脑的那个人,正是先前来报信的那个下人,他怎么还在这里?

    夏半黎低敛着眼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简太清可不是个没事四处闲逛的人,他花这么大的力气,耗了这么长时间,在这屋里真就是在看热闹不成?不会!他必定是另有所图!抬起头来,夏半黎目带探究的看向简太清,一抹深恩。

    “我,我,我”简太清装着结结巴巴,把身子更是缩成一团,站在角落里,一幅唯唯喏喏的惊吓样:“老夫人打发我上库房查看回话,报完信儿也没让我走,我不敢走呀!”

    “你还不快退下去。”赵元隽捂着额头,从哪里出来的下人,这么傻?没顾得上让他走,他不会自己长得眼力退下去吗?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当壁花呀!

    赵元隽一脸的汗颜,这镇国公府的风水真是万箭穿心的格局吧,冷不盯冒出来个下人,说一句话也是冷嗖嗖的穿得他心头疼,他现在头疼死了,没功夫理会这愣头青的傻小子。

    “等一下。”马一行张口拦下来,目光的盯着那个看似吓坏了的傻小子,傻人有傻主,这个傻小子来得真是时侯!这下子这个皮球,他终于有地方踢了。

    “我来问你,”马一行清了清嗓子,正色的说:“你去库房查察时都看到什么,如实回复本官。”

    “就是库房全空了,就余下二两当归一两盐了,大人若是饿了,我这就给你做成夜宵”简太清垂着头,站在阴间的角落,头都不敢抬,装着一幅惊吓的样子,转过身就想跑。

    “你站着!”马一行额头也冒汗,这镇国公府专职收藏天下奇葩吗?不是奸就是傻,这都是什么人呀!二两当归一两盐,能作个什么狗屁夜宵。

    “是,是,”简太清瑟瑟着,好似给吓住了,果然就是站在那里不敢动。他低下头的脸上,唇解边一道淡淡的笑意。这个马一行可真是个聪明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呵呵。

    “你还看到了什么?今日落水身亡的冬梅,你是否认识?”马一行接着又问。

    夏半黎眼中飞快闪过一道精光,向着简太清打了个眼色,微一摇头。马一行打得什么主意,她也看出来了,他这是想拖延时间呢。这一招,与她在温府上用的那一计是异曲同工,现在形势很明显,赵晚然与赵雅文盼着结案,置她于死地,她却是不接招,就是把一切推给马一行,赵东泰也是明显的一幅置身事外。

    现在全有压力全集中在马一行身上,他左右为难之下,就只有一个字拖,拖着一个人证就盘问,直问到目上三竿,来一句案件没问完,他自然可以从容离开。果真是个人精!

    夏半黎心头一紧,这个时侯,简太清绝对不要再搅进来!这一局不是她与赵晚然在下,而是与赵东泰在下,就像简太清曾说过的,博奕的棋局上,谁狠得下心谁就赢了。赵晚然从来就不是她视作的对手,那还真太高看赵晚然了,她也不过就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棋而己,正真是的对手是赵东泰。

    赵东泰在考验着她,把这一局难关全丢她,她何尝不是在试探着赵东泰的底限,这一局棋,就看她与赵东泰谁更狠!

    简太清挑了挑眉,从眼睑下飞快的扫一眼夏半黎,低下眼睫遮住眼中浅浅的笑意,结结巴巴的回说:“回,回大人,我没看到什么,与冬梅也不认识。”

    “噢,”马一行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又问:“那二两当归是什么品种?”

    “啊?”简太清像是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问这个问题一样,抱着脑袋真就用心想了起来,说:“这个,我要好好想一想。”

    “好,你慢慢想,想清楚的再回本官的话。”马一行点了点头,自进厅开始,他现在是真是沉下心来了,也有心情喊茶了,端起桌上那一杯略有些惊的茶,放在唇边浅饮。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434/ 第一时间欣赏医女有毒最新章节! 作者:云锦伊所写的《医女有毒》为转载作品,医女有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医女有毒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医女有毒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医女有毒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医女有毒介绍:
她一根金针判人生死,成就一世锦瑟,他半子布局握定乾坤,笑看万里江山。 夏半黎被侯门嫡母所害,沦为戏子,受尽屈辱而死,她穿越时空而来,只用手中的金针,谋一个江山为娉。女人要狠才活得精彩! 入侯门,斗小妾,拍死嫡母让她还嘣哒,恶毒嫡姐一巴掌拍飞了,别在眼前闹。手执一根金针,她仰头笑靥如花,挽着七王爷的手,不求连城璧,但求一世狼狈为奸,并肩权掌天下。医女有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女有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女有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