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有种!
“我要她活!你听明白了没有,我要她活。”
“呵呵,六王爷,”夏半黎冷淡的看着他说,“你怎么到现在脑子还抽筋?医生治病不治命。你要她活有用吗?你家那些天子皇戚都要她死!作你的风流王爷不好吗?简太清说的才是实话,天下美人多了”
简明德身子剧烈一晃,闭了闭眼,说出来的话扯心裂肺:“可老子心里只有一个柔然!”
“老子说话管个屁呀!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比不如当孙子呢!”夏半黎鄙弃着,真是看不上他这一幅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样。男人还是风流的好,整这一出要死要活难看死了。简太清那老狐狸虽说下流,可也比这风流王爷中看得多。
“柔然眉间的这道青气,说明她中毒绝不下于三年,三年的时间,临到她要死了,你这才整出这么一出生死与共,这三年来,六王爷你是死的吗!有种就带着她去苗疆找蛊毒师横着刀架脖子求命呀,你一命换她一命,蛊毒师再横再毒,也不敢让当朝王爷死在他的地盘上吧,天子一怒,那苗疆千万苗民就完蛋。呸,说到底你就是没种!”真是让她瞧不起了。
“你以为老子不想去吗!柔然她不肯!她不肯!她不肯!”六王爷怒号着,两目充血。
“我为什么要你救?”柔然突然说了一句:“我是死是活与你没关系。君要柔然亡国,我就替柔然死。”她一双妙目极美极媚,说这一句话时,却是像个铁血战士一样坚毅,挺直的背,一眨不眨的看向了简太清。六王爷气得握紧了拳青筋毕露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三角孽缘?夏半黎真是想翻白眼了:“行了,简太清你要她死要她活?”
这一句她不用再问六王爷了,事己至此,她算看明白了,又是家仇国恨,儿女情长,真够无趣的。“你也闭嘴”,夏半黎没好气的吼了柔然一句,“这世间人活着够坚艰了,想死的话就滚远一点,抹脖子上吊还是跳河随便你,只别在老娘面前污了我的眼。”
“我要她活!”六王爷冲口而出,想也不想,一脸的急切,目光带着求恳的看向简太清:“老七,我要她活!”
“半黎,你听到了。”简太清挑了挑眉,微微一笑,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淡淡的别开了眼,仿若眼前的人事都与他无关,他不过就是个围观者罢了。
“救她!快救她。”六王爷心急如焚,恨不得扑上来,把先命换了柔然的一命。
夏半黎冷下眼,有些无奈了,跟这中了情毒的男人是没道理可讲的,眼前的六王爷明明就是只纸老虎,偏要装成东北虎,冲着她乱咆哮,这有意思吗?
“死不了。”夏半黎还是回答了他的话,不为别的,只为他这份真心,她也没道理要去为难他:“好好养着,能给你生上十个八个儿子,陪着你外孙女再出一次塞。”
简明德刚听了她那三个字‘死不了’,怒气就往头上冲,手指一动摸着刀柄就要再对她下手,下一刻又听到后一句话,心头一喜,放下心来,看着眼前的夏半黎总算顺眼了些,冷哼一声说:“丑女,算你识相。”
“我现在给你撤了这一针,咱们不妨丑话先说在前面,以后不要来找我的麻烦,咱们大街上遇到,也要相看两相厌,只要互不干涉,把对方当成狗屎还是牛粪,都随你的便。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在你身上留下个记号。从今后,美人在怀,却有心无力,这种滋味”
“你敢!”六王爷脸一沉,眯着眼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看我敢不敢。”夏半黎晃了晃手中的金针,这六王爷是个见色就扑的浑人,真是不把江山当回事,那律法权贵名声什么更不在他眼中了,她可不会认为,他吃了亏就不会在日后不报复回来,先是先给他点历害的威摄住他再说。
任何危险都要压在可控犯围内,就如同任何火苗都要掐死在烟头上。
“柔然这种绝世美人,天下爱美之心的男人多了。你不是她第一个男人,也不会是她最后一个。”夏半黎不客气的说,手拿着金针,露齿一笑,直接威胁到他脸上去:“我不介意让她守寡,更不在乎,让她守活寡!”
六王爷咬牙切齿,手拳握得吱吱作声,瞪着夏半黎笑得招摇的笑脸,一字一句的说:“本王发誓,以后见了你就当你是狗屎牛粪。”
“很好。”夏半黎一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个六王爷很识时务,出身皇家的人,眼界就是宽,知道哪条路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六王爷抬起头看了一眼简太清,“老七,欠你的债,我会还,一笔是得一笔。你女人欠了我的债,我认了,可你欠了我的债,咱们一样也要算。我可不是吃亏不报的人,柔然是我的女人,你以后别再打她的主意,远远滚出她的地平线。”
“六哥,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柔然就交给你了,好好守着别再让她来找我。你也听我家半黎说了,那种败家女人,我是养不起的。放心,她不来招惹我,我也躲的她远远的。”简太清一笑,手中的那一杯酒一歪,全洒在水榭下的水池中,一滴一滴,泛起无数圈的涟漪。
六王爷不服气的与他怒目而视,气急的说:“柔然有哪里不好,你要这么对她。这个丑女有哪一点比她强!”他指着夏半黎,气得手指头都在哆嗦,不屑的说:“长得丑,性子毒,手段狠辣,给柔然**都不配。”
夏半黎眨了眨眼,真就无语了,这个六王爷不涉及到女人还是很正常的,手段心计一样不差,怎么一涉及到那个柔然,智商就降了一百分,直接成了负数了?他现在是在替那个女人不值?还是想替她把心爱的男人抢回来?这么一再在贬低她,抬高柔然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意思是让简太清回心转意,再接收了柔然?你要养着她,还要养着她的情人,和她情人的情人?你傻了吧!”夏半黎没好气的白了六王爷一眼,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
她承认,整日对着镇国公府的那些一肚子算计的女人是很无聊,可比起面对这闹心的六王爷,夏半黎真是庆幸着,赵晚然三母女真是顺眼多了。
要让她再对着这六王爷多呆一刻钟,她就一针扎到他死穴里,送他跟女鬼情情爱爱去!烦死了,这世上的女人全死光了吗?要不要这样非她不可,要死要活。
夏半黎快速的甩给简太清一个凌厉的目光,意思很明显,他要再不解决掉这个闹得她头疼的浑人,她不介意亲手解决了他!
简太清一笑,给了夏半黎了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燥,叹了口气,温雅如玉的向对简明德说:“柔然哪里都好,只是,我喜欢吃夹竹桃,她却是夜海棠,开得再艳丽再倾城,也不是我那一道风景。”
“好!你够种!那我就先解决了你这道风景,夹竹桃没了,你不喜欢秋海棠也要喜欢!”简明德目带凶光,整个人犯起了浑一样,对着夏半黎就吼:“夏半黎,不要再让我遇到你,我是发誓会当你是狗屎,可也不介意用鞋踩你这一堆屎。”
夏半黎抽出手中的金针毫不犹豫的向着简明德扎下去,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在我眼前蹦哒臭大街吗?呸,机会只有一次,老娘现在烦了,不让你个狗脚子踩!”
六王爷膝盖一麻一酸,自己都不明白的,卟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双手扶着地,想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狼狈的怒视着夏半黎。
谁给我钱,母猪也叫她变貂婵!
夏半黎手中的金针一拨,冷着眼倒退一步,看着他:“早就听说了,六王爷不识好歹,要钱要美人就是不要脸,今日真是见识到了。今天就给你个教训,让你记住,我夏半黎不是好惹的,像柔然那样的美人儿是用来疼,像我这种女人就是用来跪的!在这跪上半个时辰长长记性吧。从今后给老娘滚得远远的,别惹我烦!”
说完这一句,她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学着那六王爷鼻孔向天,谁也不服的样子,抬腿又踹了他一脚,这一脚正踢在他的穴位上,算是给他把封住的环跳穴解开,让他半柱香后能自由走动。
夏半黎的这一番心思算计的很好,显然她没记住一件事,这是皇权的世界,而皇家又是专门出疯子!人可以猜出他下一步心思,可疯子你是猜不出来的。同样的,傻子也是一样。
六王爷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戏弄打压,全无招架反击之力,脸上气得涨成猪肝色,临近又疯又傻的精神状态,一能自由活动,想也不去想,他翻了个身,从腿间摸出一把尖锐的暗刀疾射向夏半黎的背心。
眼见那飞刀己要刺中夏半黎的背心,那是人身要害,中一刀必须是要当场香消玉殒,简太清一个飞身凌空扑过去,一脚踢开那把尖刀,抱着夏半黎的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圈,不悦的看向地上的六王爷,沉着声说:“六弟,杀人偿命,皇家也不例外,你怎么如此鲁莽。”
“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老子给她偿命。”六王爷怒极吼了一句,突着赤红的眼对视着简太清,分毫不让。
简太清板着一张脸,满眼寒气:“你是明知道,你杀了人也不用抵命,父皇最多不过就是把你圈禁罚棒罢了,所以才这么肆意妄为!简明德,你记住,你虽不用抵命,柔然的命却非抵不可!”
“你又用柔然来威胁我,老七,她那么一个丑女比柔然还重要吗!”六王爷怒极了。
“我当然不重要。”夏半黎一把推开简太清,面对着六王爷冷着眼说:“只是比你这位皇家王爷还重要一点罢了。”
说完这一句,出手极快,一把扣住六王爷的下巴,毫不客气塞了一颗药丸到他口中,冷对着六王爷赤怒的眼,手一挥,合上他的下巴,在他下颔上一按,六王爷不由自由就把口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你,你个丑女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六王爷刚咽下去,就吼了出声。
“你不是风流王爷吗?名不副实岂不是对不起天下人。老娘让你求仁得仁,求死得死。”夏半黎不带温暖的冷看他一眼,敢对她下手还好好活着的,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就晕天皇贵胄六王爷,也不用想讨这个便宜!
“老七!”六王爷怒极的看向简太清,“你就是这么教女人的?这丑女要口德没口德,要人品没人品,要容貌没容貌,你还要让她这么放肆妄为!父皇给你的皇权就是用来压榨你兄长的?”呸,老七这个狐狸,口口声声说他仗着皇权肆意妄为,他自己呢?看看他把自己的女人纵容成什么样了!六王爷极为不屑的怒瞪着夏半黎。
“呵呵,”简太清一声清笑,瞧了瞧夏半黎,这丫头可是个小心眼,现在明显是给气着了,不让她出这口气,只怕连他都不落个好,这个老六也是该长个记性了,不能总是这么仗着身份胡闹下去。
“六哥,所谓皇权就是这个时侯用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扒我衣服,我只能断手足了。呵呵,这就算你们不打不相识吧。”简太清轻笑一声,说话更是取笑起他来。
六王爷气极的瞪着简太清,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当年,他用柔然的病威胁着他,让他给他用苦力的三年,那份心计城府比东海还深,他跟他讨道理,那才是自取其辱呢。
“你到底给我吃得什么?”六王爷终是看清形势,压着心头的火气,问夏半黎。
“这可好东西。”夏半黎眼看着他那气焰终是灭下去了,不甘不愿的低了头,挑了挑眉回了他一句说:“王爷有一句提醒了我了。您是王爷是皇子,有钱有势,财大气粗,权势滔天,动个小手指头要了我的命都不要偿命的。呵呵,这皇权还真是好东西,可也是一种病,这得治呀。小女子我惜命的很,只有千年作贼没有千年防贼,没办法就先给你治治这个病。”
六王爷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听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惊疑不定。简太清反倒是瞧了眼夏半黎,向后退了半步,悠闲的看起了热闹,这丫头咋毛了,小毒物出手,老六这一关可是不容易过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呵呵。
夏半黎哼了一声,面如寒冰,说出口的话比冰还冷:“那个药就是治王爷你这病的良药。一颗下去,保你这辈子无欲无求,一心向道,青灯古佛,红颜也看成枯骨。天地不仁,不以万物为刍狗,王爷,你从此后,求仁得仁,不以美色作风流。”
六王爷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说不出话来,“你,你”
夏半黎理也不理会他,抬起头来,看着边上看好戏地简太清,冷眼警告的瞥过去:“戏看完了,该曲终人散了!简王爷,劳你的大驾,把我送回府,就当你看戏的门票钱了。”
“好。”简太清长笑一声,也不多话,利索的从楼阁上跳下来,迈步走到夏半黎的身边,低目看一眼自己的六哥,眼中一道笑意,呵呵,六哥难得吃一次亏呀,连着二次都憋在女人手上,还都是与他有关系的女人,唉,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相克。瞧着他这张脸气成了酱紫色,青筋都爆出来了,得了,他就不多话了,今晚上总算没白来,这笔帐收到了。
无视着身后简明德烧穿了背的怒目,简太清悠闲的跟着夏半黎就向外院走来,这一次走的路不同于进花满楼那一条,同穿过碧兰院后面小径,直通外巷的一条路。
出了院门,正对着巷子口,漆黑的夜色中,还能听到不远处人家中寂寥狗叫声,一个女子正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辰,瘦削的肩膀担着一身的孤傲寂寞,正是天下绝色的柔然。
夏半黎脚步没停走过她身侧,侧眼看了她一眼,柔然没有动,仍是保持着那一个姿式,一眨不眨,一双似水明眸倒映了满天星斗。夏半黎挑了挑眉,说了一句:“喂,拿来吧。”
“拿什么?”柔然没有动,回了一句。
“别装傻,碧兰院的地契房契。”夏半黎横了她一眼,她辛苦一晚上,那是报酬这个她想赖帐。
柔然又是一笑,闭上了眼眸,低声轻笑着说:“夏半黎,男人你不在乎,容貌你不在乎,那你到底在乎什么?”
“男人是个什么东西?谁想要谁就拿去,有钱有势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谁敢跟我抢我毁了她的容。给了我钱,母猪我也能变貂婵。欠了我钱,貂婵我也给你变母猪。柔然公主,我与你不同,我只要这一世的锦绣,自由自在,逍遥在这盛间,谁敢跟我过不去,我就跟谁拼命!”
夏半黎冷着眼。女人都是傻蛾子,公主之尊也是一个样。眼前的女人就是个从柔然飞来的傻蛾子。
到了这一刻,她要再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她也就是被传染那傻病毒了。柔然,统治了大漠南北二个世纪的国家,它是神秘而充满的异域的色彩,历史上对它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甚至于连它的灭亡,也只是个猜测。可是谁也不能否认,柔然是大漠中独有一道风景,美极眩目,引无数人竟相争逐追寻。
你是萝卜我是菜!
眼前的女人,比仙子还美,一身傲然的贵气,她自称柔然,除了那传说中的柔然公主,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个称呼。
“你知我是柔然公主?”柔然睁开眼睛,轻笑出声,低下头来,第一次正眼看着她,笑得十分开怀:“呵呵,上天待我不薄,让他遇到了你,我真是可以放下一切,快快乐乐过我的日子,此生无憾了。”
她从掏出二张纸送到夏半黎面前,侧目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简太清,又是一笑,眨了眨眼说:“你只要能让他过得不好,我可以再送你一套柔然国的秘医法典。”
“柔然秘医?”夏半黎眼前一亮,迟疑的看着柔然公主。她是真不想再与简太清有更深的关联了,可是她说的是柔然至宝呀!
柔然秘医可是求而不得的宝物了。秘医门中也曾提到过的柔然至宝,就是传承百年的柔然秘医,与中原的中医完全不同,却又异曲同工,用大漠特有的动植物为药引,以无数先人的智慧创造出柔然特有的秘医法典。
“对。”柔然一笑,白皙透明的手拿着一本手册在夏半黎眼前晃了晃,一脸笑意向着夏半黎身后的简太清眨了眨眼。
夏半黎这个女人,她看好她,简太清是她心底永远的的一道沙漠彩虹,她一生都不会忘,她也有她的骄傲,呵呵,用柔然秘术换简太清一辈子不好过,这卖买很值的。
“想要吗?里面记载了沙漠中几千种植物的药效用法及种植哉培,是我柔然国数百年不传之秘,怎么样?你要不要交换呀。”柔然笑嘻嘻的看着夏半黎,医书又在她眼前晃了晃。
“成交!”夏半黎想也不想,晶亮着双眼点了头,一把接过了那一本书,紧紧的放在胸前,两眼放光。秘医门包罗万象,却受地域所限,唯独对沙漠的涉猎极少,没有比柔然人更了解沙漠的了,这一本书对她的引力,完全就是地球对重力一样,她怎么能放弃。
“呵呵,”柔然公主又是一笑,转过柔美的目光再度看一眼简太清,这样就两清了吧,他的日子不好过,她才会过的好,呵呵。
“里面那个男人虽然傻,可还是傻得还算18k金。”夏半黎顿了顿脚步,说这了一句,这算是利息吧,柔然公主给了她这么个大人情,她就本着良心说一句劝慰的话,听不听在她。
柔然又是一笑,眼着一双雪亮的止光,抬起头看向满天的星斗,浅笑着说:“被沙子迷了三年眼,再不揉出来,我就真瞎了。呵呵,沙子和金子我还是分得清的。你只要给他眼中,揉进半斤沙子去,我就能开开心心的穿金载银,过我的自在自由去。”
简太清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柔然公主,她耳际边沙漠之血的耳坠子,倒映着她红晕的脸颊,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狡黯如狐,这才是柔然的本来样子,聪慧灵动,如沙漠之上的明月。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保重。”说完,拉着夏半黎向着街角的马车走去,无奈的瞟了一眼,一本书就把他给卖了的毒丫头,她现在眼中就只有那本书了,恨不得抱着那本书钻进去不出来,哪里还意识到他在拉着她走,更是把她那一心念念。
简太清又是一声叹,嘴角一道笑意,这丫头,时而精明鬼神莫测,时而又傻的像头呆头雁,唉,让他哪会放心放开她的手,也是了,她与他可是结为血盟的,不看好她怎么行。
“咦,我怎么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半黎这才感觉到了车马的颠簸,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向四周。
“三更天前必须送你回府,不是丫头你自己要我答应的吗?”简太清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这么糊糊,看来,刚刚他就是把她卖了,她也不会有反应,这样漫不经心怎么行。
“噢,对。”夏半黎这才回想起来,忙坐直的身子,脑子这才恢复到正常的运作状态。
真是老毛病又犯了,又回到当初初入秘医门的状态了,一扎进古藉珍本中就废寝忘食,浑然忘我,把周围的一切都给忘了。这可不行,现在她可不是在秘医门,身处不同的时空,这个弱点可会致命的,她可不想就这么死回去。
小心的把柔然秘术收进怀里,夏半黎心情很不错,今夜确是不需此行,需回一本珍本医书,出急诊也值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夏半黎脑子一转,又想到一件事,专注的看着对面悠闲坐着的简太清,问:“柔然公主是怎么回事?你的旧情人还是仇敌。”
“怎么对这个感兴趣?”简太清掀着窗边的竹帘正看着街上的夜景,听到她这一问,转回头来,清亮的止光看着她,似笑非笑。
“即然答应了她,不会让你好过,那自然要知道,她到底是要求哪一方面的不好过。你以为我是那种人?白骗了别人珍宝的骗子?”夏半黎白了他一眼,并不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的行为,为了那一本至宝,柔然公主就是换一个更苛刻的条件,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反正她与简太清是纠缠不清了,再多一个束缚也无所谓。
简太清放下竹帘,侧目看了她一眼,又是一笑,夏半黎守信这一点倒是值得褒奖,可要是对柔然的那信誓约守信,那可是让他苦笑不得:“你现在也该知道,我曾娶妻。”
“嗯。”夏半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不是秘密了,与柔然公主有什么关系?
“你刚刚也看出来了吧,六哥不是柔然第一个男人。”简太清又是一挑眉。
“废话。”夏半黎皱了皱眉,她是秘医,是不是处子一眼就看得出来,柔然的眉间己散,举手投足间是成熟艳丽的风情,这是未出阁的女子不会有的。也许,她可以去猜,柔然的男人是六王爷,可是,唉,真是瞎了她的眼算了,那个号称风流放荡的六王爷还是童男呢!
夏半黎揉了揉眼睛,真是觉着自己的眼睛太受刺激了,没瞎了这双眼睛是她平日里枸杞吃多了。“你干脆点,直接说吧。柔然是你老婆?后来红杏出墙跟了六王爷?你这心胸真宽广,能装得下万里江山的人就是不一样。”奸夫**也能容得下,冒着这么大的绿帽子,还笑脸迎人,真是高手。
夏半黎高看了一眼简太清,他即不说,她干脆用猜的好了,事实太明显了,她正常思考下就是这个结论了,更是有满心的问题要问。
“呵呵,我的王妃确是柔然公主。”简太清利索的一点头,清亮的目光看了看她,眼底处似有什么情绪在波动着,下一刻,他移开了视线,向着身后软榻一躺,说:“可是不是她。”
“什么?”夏半黎怔了一下。听到前一句时,她理所当然的认定事实,可这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完全打翻了她全番的猜测。
简太清却是闭上眼眸,不愿意再谈的样子,躺在软榻上一脸的醉意。
夏半黎皱着眉头看着他,这男人真会勾女人的好奇心,话说一半,正把她的兴趣挑起来,又不说了。这纵擒还纵的手段高明!
清了清嗓子,夏半黎向着车厢一靠,转过头窗过竹帘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简七王爷,你不是人老记性差的人吧。上一次我与你喝酒时,是你问我答。现在,是不是该我问你答?”
简太清睁开眼,目带深意的看着她:“你要跟本王喝酒?”
“不错。”夏半黎点了点头,一口应下来,这个柔然公主身上太多的谜团,她有预感,这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牵到很多关键的人物,不问清楚,她以后定要在这上面吃苦头的。
“好。”简太清倒是也爽快,从车厢一角,在她眼光晃了晃,笑着说:“上等的流伶醉,入口醇香,千杯不醉。”
“我先问。”夏半黎低头看了一眼那只酒壶,转而紧盯着简太清的双眼,问出第一个问题:“天下绝色,不是天下无双?”她盯紧了简太清的细微表情,这个问题,简太清该明白,他不想正面谈柔然公主,那她就曲线救国。她问的是,天下绝色的柔然公主,不是只有刚刚那一个,而是还有一个吗?这是可能性,她从他话中猜到最有机率的可能性。
“对。”简太清点了点头,拿起一杯酒,送到她的眼前。“柔然国主膝下柔然双珠,名扬西域,国色倾城。”
双胞胎?原来如此。第一个问题,她有答案了,简太清的回答就是说,他娶的那个老婆就是双胞胎之一。想来这个柔然公主如此的美艳,那个照这个模子打造,也不会差到哪去。简太清又是个见色起意的,会娶个国色倾城的美人是不足为奇。
夏半黎看着简太清递过来的酒,她咬了咬牙,这一局他作庄,她下注,这个亏是吃定了。他有她想要知道的秘密,要想探个清楚明白,她这酒还真是非喝不可了。
你的事就是爷的事!
夏半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简太清眉眼含笑,手拿着酒壶又为她倒满一杯,那脸上分明就是写着:我放饵,你上钩,这算不算酒逢知己千杯少。
无视着简太清那张算计的脸,夏半黎深吸一口气,问清楚自己要弄清楚的才是当务之急,这笔帐她早晚会跟他讨要回来的!她接着问:“那么,她也中毒了吗?”她现在口的这个她,就是指柔然的另一个公主简太清的正牌妻子,若是她所猜不错的话,那一个女子名字中该有一个伶字,流伶醉,乐伶阁,都有个伶字,这是个太容易看出来的线索。
“她吗?也算有,也算没有。”简太清看了夏半黎一眼,给了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答案。
这算什么回答?夏半黎冷眼看着他:“你犯规,这是答案吗?”这是把她的皮球又踢回来了,哪里算是回答。
简太清又是一笑,半靠在软榻上,目光深邃:“半黎,今晚夜宵吃什么?”
“随便。先回答我的问题。”宵夜?这混帐,也学她那一招了嘛。好的不学,学坏只要一分钟!在温阁老府中,她那一套,倒是让他活学活用在她自己身上了。这算不算是砸起石头摔自己脚背上。
夏半黎皱了皱眉头,喝了酒的脑子多少有些泛酒气,没有那么清醒,这个时侯应对简太清这只老狐狸可是不明智之举。
“我回答了。”简太清一笑,指了指她手中的杯子:“你回答‘随便’。这是一个答案,我回答你的,也是一个答案。”
夏半黎咬了咬唇,果然,这老狐狸就是算计好了在等着她上套,哼,他有计,她还有毒呢!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玩心眼,与这个老狐狸对阵时,要说算计,她是绝比不过他,可她手中的针也不是白拿的!夏半黎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身子一晃,酒醉之余身上乏力,正是马车一个晃动,夏半黎没稳住身形,眼带醉意,一个没提妨向着简太清的方向一倒。
简太清眼中一闪,伸出手扶稳了她,手中一带顺势把她固定在眼前,四眼相对,轻笑着说:“你还想问什么?”
“那个毒是谁下的?”夏半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有挣脱他的手,冷冷的等着回答。
“唉,你这么想知道答案,连九算香都用了?”简太清微微一笑,话中有意,鼻间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之气,薰人欲醉,简太清深吸一口气,勾唇浅笑:
“九算香,最高明的审问者常会用的一种香草,可以诱使人精神放松,说出真话。这么稀贵的草香用在这游戏中,太过可惜了吧。”
“不止,何止是九算香,还有九算针呢!”夏半黎哼了一声,手中的金针直扎入他手背的穴道上,金晃晃的金针在月光下一闪闪盈盈的光芒,夏半黎冷着眼睛看着他:“说吧。”
夏半黎冷冷的看着他,空寂的车厢中不声不闻,手中的金针扎入皮肤的声音,她早该这么做了,对付简太清这种老狐狸用迂回的方法,还不如用绝对的强势。不说,她就下毒毒到他肯说!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简太清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那根金针,微微一笑,不急不燥,目光温润如玉,完全不似是受制于人,反倒像是红袖添香。
夏半黎皱了皱眉,他到现在这个时侯还这么沉得住气,还真胸有千壑,有恃无恐,真以为她拿他没办法吗。
“那个毒是谁下的?温阁老?当今皇后?五绝毒是西域奇毒,古书有记载五绝蛇只产自大漠深处,过往之人就是见也见不到,何况是抓到蛇取蛇毒。本朝西域奇异录中记载,二十年前,西域番主臣服我朝,为表敬意贡品有就有五绝毒一瓶,天下间只此一瓶,再无第二,那瓶毒物自入内宫之后,再无记载,那么出手下毒的人是谁?”
“你知道的不少,还猜到什么,一并说出来吧,本王倒是想听听。”简太清微微一挑眉,笑看着她,目光中一道复杂的光。
“柔然国的两位公主入朝,坊间及记载却半点风声都没有,她们是密探对不对?进入中原的目的就是与朝中权贵联姻,以此身份为遮护作内应?公主天姿国色,所嫁之人非富即贵,能入得她们法眼的,也就只是手权皇权的皇家了。”
“呵呵,联婚?唉,也说得算对吧。半黎,你真是该去红娘子庙当庙祝,给世间男女牵姻缘线了,那或许就没那么些事了。”简太清叹了口气,目光闪了闪,笑了笑看向夏半黎。“这世间有很多事不是用是与非来判断的,就像我们与柔然公主之间,真就可以说是红颜祸水四个字来形容了。”
夏半黎沉吟地思考着他这个‘我们’,说是必是指六王爷与他自己吧。
“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夏半黎又问,不是她好奇,而是这件事必涉及皇家隐秘,她现在己经是涉入其中了,多了解一些,至少将来多一份眼力价,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半黎,你对我这么关心,这是吃醋了?”简太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呸!老娘还是喝醋了!”夏半黎脸一沉,想也不用想的骂了句粗口。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简太清,对付这个老狐狸,万不能大意。九算香与九算针都是诱供的良药,对付一般人一样就足够了,她用在这简老狐狸身上可是两种一块用了,可他怎么还能这么清醒?与她这里玩山地游击战。“你喜欢柔然?”
“我有些喜欢你。”简太清笑着说,眼中一道温柔多情,眼瞳的一道虹膜清亮如月,倒映着她的身影,真就像是他口中说的,喜欢她一样。
夏半黎咬了咬牙,明知道简太清在玩花样,还是妨不住的心悸的一下,沉下声音,手中的金针向着他胸前又是一扎,九算针分九级,全针而入就是大罗神仙也抵不住。
“我要听实话。”夏半黎冷下眼,对视上简太清。
“我说的是实话,”简太清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你别跟我耍花样,我要听的是。”
“我有些喜欢你。”简太清重复了一遍,眼中的笑意更深,伸出一只手,按在她扎金针的手,勾唇一笑,顺着她的手向着自己胸前一扎,全针而入九算针。他温润一笑,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又是说了一句:“夏半黎,我有些喜欢你。”
这是他给的真话?夏半黎气得说不出话了,一盘局,她判人命,他算人心,说到底,还是不分伯仲。这就像是男女之情一样,谁心更狠谁就赢了。
夏半黎从他手中抽出手,连带着把金针取出来,淡淡的别开眼:“你有种!”
“呵呵,”简太清轻笑一声,靠在榻上,挑了挑眉:“本王只是顺了你的意,说了句实话罢了。”他闭上了眼,轻松的靠在软垫上,真就是闭目养眼的样子。
夏半黎别开头,一言不发,看向帘外的月,昭君出塞,独留青冢……
马车在夜色中前行着,声声马蹄踏着青板阶,车中之人各自别开了头,各算计着各自的打算。“主子,镇国公府到了。”青木侯在车外,低声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简太清睁开眼,看了一眼车外,转过头来看向夏半黎,笑着说:“走吧,今晚上还有热闹,本王都听到戏台搭好的开锣鼓声了,呵呵。”
夏半黎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冷着眼推开车厢,自行跳下车,看了看镇国公后门:“不劳王爷相送。我镇国公府的家务事,就不用王爷再费心了。”
“半黎,跟我客气什么,呵呵,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简太清厚着脸皮,半点不愧,自说自话就跟着下了车,满脸笑意。
青木站在一边,脸色变了几变,快速的低下头一声不吭,这还是自家温雅彬彬风度翩翩的王爷吗?这都快成了街上的流氓痞子了。
想看就让他看吧!夏半黎懒得再跟他置气,迈步就向着府中后门走,简太清要坐的事,她拦也是拦不住的,何况,说句破罐子破摔的话,这镇国公府的阴私丑事,他只怕比她知道的还清楚。
走到了后门旁边,夏半黎轻敲了敲门,也不开口说话,很快的后门给拉开一道缝,如意从门后探出脑袋来,看到夏半黎,满脸的喜色,快速拉开门,说:“小姐,你可回来了,我都急死了。”
夏半黎没说话,抬腿就向里迈,简太清紧跟在她身后,一闪进了后门,瞧了瞧如意那一脸的着急,笑着说:“如意,不记得本王教你话了,这么沉不住气。”他虽是笑着的,眼中却是一道严厉,也不如何斥责,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如意立时就感觉着巨大的威压。
她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收起一脸的焦虑,面带羞愧地说:“如意知错。”
“她是我的丫头。”夏半黎皱了皱眉头,顿了顿脚步,不悦的看了一眼简太清。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是我的丫头。”夏半黎皱了皱眉头,顿了顿脚步,不悦的看了一眼简太清。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道理作王爷的不懂?
简太清悠闲的几步,跟上她,不以为意的笑着说:“你的丫头不就是我的丫头。”
“王爷,”夏半黎眉头皱的更紧,挑畔一样的看向他,挑了挑眉说:“那我的夫君也是你的夫君吧,明儿王爷就陪着我一起嫁了吧。”
“呃,”简王爷一怔,身后的青木没忍住,让口水呛住,连着咳了好几声,一张脸又青又白。如意倒是反应的快,回复过来拍了他肩膀两下,笑着说,“没事没事,他们平时就是这么打情骂俏的,我都习惯了。”
“如意!”夏半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如意,别过头迈开步子就向着内院里走,这个丫头这胳膊肘子说到底还是向着外拐!
简太清呵呵一笑,加快脚步跟了上来,院子中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四个穿梭其中,守夜的护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都不见踪影。
“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夏半黎冷了冷眼,低声问,低敛的眼眸中分外的冷清,赵晚然到真是好手段,把这一院的护院都给支开了,哼,这么看来的话,只怕三姨娘也在其中起了作用了吧。
左天蓝是护院统领,三姨娘是他的姨母,想个由头借故把他调开也不是什么问题,左天蓝不在,这护院自然是由着赵晚然安排的了。瞧瞧这院子,连只耗子也没有,真要有个小偷小贼的闯空门,那也是没有人查察的了。
赵晚然对这库房里的东西,还真是下了本钱了,这是势在必得,不容有失。
如意正了正脸色,上前一步,低声说:“在那边监视的人传过话来说,大小姐己经动手了。库房总管刘贵己经让大小姐放出来了,正领着他拿着钥匙去库房。”
“嗯。”夏半黎沉吟了一下,眼神闪了闪,又说:“姑母那边有什么动静?”
“姑奶奶给打了板子后,就在院子里休养,奇怪的是,她也没叫医生,就只是让冬梅给她上了伤药,又把冬梅打发出去院子,说是去花园捡荷叶,夜宵要吃荷叶粥,其他的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意说完,自己也是惊诧,虽说与这个赵雅文接触的不多,可她那张扬的性子可是领教了不少,赵雅文怎么会是个吃亏不说话的人,这可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呀。
“没有动静,就给她砸块砖头,挑出声动静。”夏半黎眼眸又是一亮,微微一笑,说:“不用让人再盯着她那了,你带人去小门那里守着去吧,按事先计划行动。”
呵呵,姑母可是最怕疼的人,受了一点伤就哭天呛地,现在还这么沉得住气,一不向老夫人告状,二不请医生看诊,居然说要吃荷叶粥?事出反常即为妖呀,姑母难得也精明了一回,这算盘珠可是拨拉的很响,闷声准备着发大财呢。
“是,小姐。”如意点了点头,向着夏半黎行了一礼,急匆匆的转了个方向,消失在院子中。简太清一直没说话,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个时侯,向着身后的青木打了个手势,青木会意的点了点头,跟着如意的方向追了过去,没一会背影就不见了。
夏半黎微一皱眉,有些不悦的说:“你这是干什么?”
简太清一笑,背负着双手,自在的走在月色下,随意的打量着夜色中后花园:“早听闻赵东隽最是附庸风雅,花园中种了不少奇花异草,怎么不种上优昙花?这月下美人,最适合在这月下观赏。”
优昙花是花韦驮花,它的特别之处就是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传说中,昙花本是花神,却爱上了人间男子,玉帝把她贬为一年只花一瞬的花,那男子也被抹去记,送去灵柩山出家,赐名韦驮。花神就日复一日守着,选在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就选在那个时候开花。
夏半黎看了一眼简太清,他口中这月下美人,指的就是优昙花了。这位王爷倒真是个有雅兴的人,这个时侯还有心思赏花。
“你的月下美人守了你三年还不够吗?”她瞟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呵呵,半黎,知本王者莫过于你了。”简太清大笑出声,也不着恼,满眼的笑意。这个小毒物也是个小心眼呀,这一会还在气他呢。“唉,本王不过就是犯了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动情容易守情难,这前尘往事,忘了就是忘了。你没给本王机会欠你什么吧?”
夏半黎甩了甩衣袖,别开了头,继续向着走,简太清这一句说对了,他再花心风流,欠下一屁股桃花债,里面也不会有她这朵夹竹桃!
她到底是怎么了?夏半黎抿紧了唇,闷不吭声的快步走着,今夜上还有要作的事,她这一会心思却都围着那个天下绝色的柔然公主打转?这可不像她了。该死的,都是简太清这老狐狸闯出来的祸,谁说红颜是祸水了,这蓝颜也一样祸害!
简太清在后面跟着她,眼看着她越走越快,轻笑着摸了摸下巴,又撞了个软钉子呀,这个小毒物,这性子还真是够别扭的,唉,这女人呀……
月色下万物寂静,世间路上各有各的算计,一切都在有条有理的按着命运的轨迹前行着。赵晚然今夜也有她的算计,站在库房门口,她指挥着刘贵:“快去把库房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都送到小门那里,车己备下在前门了。”
“是,大小姐。”刘贵忙不迭的应了声,几步小跑着走到库房前,拿着钥匙就开锁,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他虽说被关了起来,可库房钥匙却没收走,正是捡了这个漏洞,他趁机脱身,他可是算计好了,大小姐要库房中的东西,他只要助了一臂之力,事发之后也怪不到他头上,日后拿了那一千金的好处,再借着温阁老的势,他刘贵一样能东山再起。
“门开了,大小姐请进。”刘贵心里算计好了前程,更是不敢半分待慢大小姐,乐颠颠的向前一步,先是讨好的把库房的门给打开。
“嗯。”赵晚然没答理刘贵的讨好邀功,一步走进库房,看了看里面的各色物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可是镇国公府百年的积存,本该就是她的,现在取来省得便宜了那些下贱种。哼,爹还想让夏半黎取用这些东西,她也配吗!一个戏班子里出来的小戏子罢了,给她当狗,她还不屑于夏半黎那血统不纯正呢。
赵晚然优雅大方的挥了挥手,吩嘱身后的人说:“快点搬吧,别误了时辰。等到明早,这事发了,你该知道怎么说吧。”赵晚然冷着眼看了一眼刘贵。
“是,是。小的会如实相告大人,是七夫人领着夏半黎来挑物件,我这钥匙也是被七夫人收走了,小的被关起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刘贵忙应了一声,背上一层寒气,这大小姐这一眼可是真够毒的,把他都吓出一身冷汗来。
“很好。”赵晚然点了点头,眼中一道满意之色,又特意嘱吩了一句:“这件事办好了,以后少了不你的好处,若是又办砸了,哼,本小姐可是不容没用之人。”
“是,是。”刘贵连应了二声是,头垂得不能再垂了,额角边一道的冷汗向下冒着。
赵晚然满意了,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她身后跟着来的人悄无声息的搬起物件一件件向外抬着,一点动静都没有,个个孔武有力,行动迅速,却是落脚无声,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练武之人。
赵晚然很满意,外公给她的这批人手就是备着不时之需的,先前她一直没有动用,现在正好用在了刀刃上。呵呵,这几个库房,不用半个时辰就全空了,等到明天,她就看看那七夫人和夏半黎对着这一个空库房的,她们还怎么翻身。
“走吧,把余下的几个库房全打开,一起动手搬,趁着府中有人查察之前,越快搬完越好。”赵晚然一甩头,向着屋外走去,刘贵忙不迭的跟上去,小心翼翼的应着:“是,是。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到。”
赵晚然刚迈出库房,从黑夜里跳出一个人来,尖着嗓子就是一声叫:“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大胆,这是镇国公府的库房,你们居然也敢私自搬运,不怕老太爷老夫人拿你们问罪!”
刘贵手中正拿着钥匙,冷不盯让这声音一吓,手中的钥匙掉到地上,吓得面无人色的哆嗦着,腿一软倒在地下,战战颤颤的看向来人,等到他看清楚了,下意识的就叫了一句:
“冬梅,怎么是你?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正是冬梅,冬梅一脸气忿的瞪着她们,半点不惧刘贵,看了一圈那些正搬着东西的人,气正言辞的说:“你们私盗库房,我去告诉老夫人和姑奶奶去。”
不是她的良人而是她的仇人?
“你们私盗库房,我去告诉老夫人和姑奶奶去。”
说完这一句,她转过身来就跑,却被赵晚然带来的人先发制人,抢先一步拦了下来。冬梅惊惧的看着他们,张晃失措的喊:“你们要干什么!别乱来,我是我们家夫人派来的,她要是不见我回去,绝饶不了你们!你们再敢拦我,我就喊人了。来人呀,来人呀。”
冬梅也不是傻的,眼见了这一出,立刻就张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赵晚然站在暗处,没有出面,眉头一皱,恨恨的掐断了一根指甲,这个冬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侯来,还不是等着拿她的短吗?哼,说得好听,只怕这是姑奶不甘心这库房的东西,自己也想着要占一份,早就守在这里,也准备来偷的吧。
不行!不能让她再喊下去了,今夜祖父趁宴未归,父亲又是受伤养病,老夫人那边也是闭目塞听,七夫人又是受了腿伤,这大好机会,正是转移库房的最好时机。不能让这小丫头坏了事。赵晚然眼中一道毒厉闪过,向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别,别!我的姑奶奶,你别叫呀,有事好商量。”听着冬梅的喊声,刘贵急出了一身汗,正着急中,从他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压低了声音,对着冬梅低喊了一声:
“冬梅,你别喊,是我。”
正挣扎着想脱身的回去报信的冬梅,听到这一声立时就是一怔,放弃挣扎,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人,叫了一声:“全福哥?怎么会是你!”
赵全福从刘贵身后走出来,月色下露出那一张端正老实的脸,向着冬梅点了点头:“是我,你别喊,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冬梅先是一怔,又是一脸怒容,气急了眼,挣开拦住她的人,冲着赵全福就冲过去,又是踢又是咬,反倒是闹腾的更大声了,又哭又闹的喊:“你个没良心的!还有脸再出现在我面前!骗了我的身子,还跟红英那贱蹄子勾三搭四,我饶不了你,你个流氓,骗子,来人呀,快来来人”她不止是没禁声,反倒是喊得更大声了。
赵全福眼中一道杀气闪过,一把手就堵住了冬梅的嘴,制止住她乱挥乱咬的手脚,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我是被冤枉的!红英哪里比你强了,我有了你哪还会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别闹了,今儿这事听我的,咱们这就出府当富贵老爷夫人去。”
冬梅的动作一滞,眼睛一亮,急迫的看向赵全福,声音立时就低下来:“你,你说真的吗?不是哄我的?”富贵老爷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吸引力呀!冬梅心动了。
“当然。”赵全福向着刘贵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搬运,他和颜悦色的牵住冬梅的手,扶着她的纤腰,向着小道上引,口中说着:“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对天发譬,绝不会负了你。”
冬梅眼中虽还有迟疑,心却是活泛了,回头望了一眼刘贵带着的那些搬货的人,跟着赵全福向着小道上走,四周没有人了,这又嗔怨的倚进他怀中,扭了他腰间一把,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冤家,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饶不了你!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
赵全福眼中一闪,还是那一张老实本份的脸,信誓诚诚的发了一遍誓,又拥着她向着走,说:“我怎么会骗你呢,我都给你发誓了,你该信了吧。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冬梅,你放心好了,今晚上这事只要成了,咱们两人的好日子就来了,在这府中作人奴才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侍侯人的,明儿你就跟着我下江南,我买个大庄院,买上七八个丫头侍伺着你,让你享福当少奶奶去。”
“真的,全福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瞧你,又不相信我了是吧?”赵全福像是生了气,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你要不信,现在你就走吧,回你那雅夫人身边当一等丫头去。”他推开了冬梅,向着后花园暗处走去,理也不理冬梅。
冬梅忙不迭的跟了上来,扑到他的身上,拉着他的手臂,好一阵的求饶撒娇:“好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我错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哼,”赵全福低敛的眼中一闪,回过头来还是一幅的怒容,不高兴的说:“你想当丫头就回去好了,跟着我干什么?”
冬梅忙又是一阵求饶,整个娇躯都贴上了赵全福撒着娇,这一番告饶下,赵全福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四周看了几眼,他们己是走到了花园子最里头,静悄悄的夜色中,一片寂静无人。
赵全福拥住她的细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没正形的调笑着说:“你这丫头,想让哥哥消了这口气,跟着哥去江南享福,就看你现在的表现了”
“你坏死了,我都是你的人了,还不是什么都依着你”冬梅一声娇喘,媚眼横飞,身子化成了一滩春水软到他身上,千娇百媚的应了一声。
半晌之后,云开雾散,仍是花好月圆。冬梅刚给赵福收拾了一顿,这时正无力的摊倒在草丛上,四脚酸软,她坐起身,媚眼如飞,整了整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和云鬓,漾着一脸春意,又贴上赵全福结实的背,撒娇着说:“好哥哥,我这就回去收拾细软,你把事处理完了,咱们就走吧,要是等雅夫人发现了,我可脱不了身了。”
“不急。”赵全福身心愉悦,坏笑着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说:“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
冬梅不解的看着他,正想问他什么事,突出其来就让赵全福给扣住双臂绑住了,连口都给堵上来,她边叫一声都没有就被制住了。
冬梅两眼惊慌的望着他,吓得一行泪水落了下来,这个时侯,才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赵全福阴着一双眼眸,瞧了瞧四周,拖着冬梅就向花园子那只深井边走,走至井边上,把冬梅一甩,又是一个阴沉的笑:“说实在的,我还真是不舍得你,又听话又娇媚,本想再跟你多处一段日子,唉,可惜你不上道,这可就怪不得小爷。”
冬梅吓得脸上全无血色,完全不相信还会有这种事,眼泪鼻涕直流,摊在地上手脚并用的趴着,口中拼命的叫着:“不,不,全福哥求求你放过我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
赵全福扯住冬梅一把拉过来,凑到她脸前,还是那一幅憨直的笑意,眼中却是透骨的寒霜:“冬梅,你也不要怪哥哥我,要怪就怪你那主子去吧,谁叫她把你派来坏了爷的好事。等爷拿了这笔钱,回江南买个大院子,一定给你烧上七八个侍女纸人在地底下服侍你。”
“不”冬梅吓得全身摊软,拼命挣扎着,眼泪全掉了下来。
“唉,瞧你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哥哥都心软了,这就送你享福去吧。”赵全福口中说着话,眼中一暗,毫不犹豫的把吓摊了的冬梅,像丢布袋一样的甩进了井中。
卟嗵,一声声响后,万物寂静,赵全福拍了拍手,一脸戾色哼了一声,要怪就怪冬梅这丫头不张眼,居然敢威胁他,世上的美人儿多了,只要有了钱,还怕没有千娇百媚的美人,真是个傻丫头!
库房外一件件的物件箱子抬了出去,来去的人训练有素,没有一丝声响。漆黑的一角,简太清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说:“难怪这一路没有人呢,原来这府中的护院原来都来这拳口砸大石了。”
“哼,”夏半黎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他,简太清这是明知故犯,又拿她开涮呢。
她站在一枝梅树下,侧着身子冷着眼看着一队队走迹匆匆的人,抿紧了唇说:“王爷若是看够了戏,就走吧。天夜不送!”
“急什么,这才刚开场。”简太清瞧了一眼赵全福和冬梅的方向,轻笑一声说:“这刚演完一出游园惊梦,张生月下私会崔莺莺,原来是你唱的红娘。”
夏半黎冷了冷眼,看向冬梅消失的方向,虽说她看不上冬梅的张狂浅薄,可眼瞧着她给男人骗了,她也没必要在这里灾幸乐福,都是扑火的傻蛾子罢了,总是看不清白,这世间的男儿重名利,只要了你的身是好的,还会那黑手豺郎会要了你的命。
“你不去救她?”简太清挑了挑眉,眼神深邃的看着夏半黎。
“怎么救?走过去告诉她,那男人不是她的良人而是她的仇人?得了,你也魔障了吧。我现在要出现在她面前,她只会觉着事迹败露,先跟那个男人一起把我给灭了口,就恨我阻了她的富贵享受。”自己的路自己选,这冬梅是被那富贵**了眼,自投罗网谁能救得了她。
夏半黎没为这种事纠结太久,人活在世,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就是个寿星公要上吊,那也是谁也救不了命。
夏半黎夜骂落水狗!
夏半黎没为这种事纠结太久,人活在世,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就是个寿星公要上吊,那也是谁也救不了命。
“你可是够狠心的,说起来,她也是你害的,不是你通风报信,赵雅文怎么会派她来盯着库房,又怎么会撞上这一出好戏。”简太清挑着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眼底一派淡漠,半点不为那即将消逝的人命而婉惜,反倒是有闲心与她讨论着是非黑白。
“简太清,你要是怜香惜玉,你就自己去救,不必守在这里对我假道学。你只需他们眼前一站,再看上冬梅一眼,保证冬梅立刻能杀了情夫,这辈子死心踏地跟你过。你去呀?还在这站着干什么,英雄不就是救美人用的吗?”
夏半黎哼了一声,“老娘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虚假小人,你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唉,又生气了?”简太清叹了口气,这丫头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少,这性子像谁呀?
夏半黎没理会他,转身就走,简太清摸了摸鼻子,轻笑一声,悠闲散步的跟了上来,月色下,一前一后两道影子走着。
简太清笑着哼着牡丹亭的曲儿,抑抑押押的,他嗓音极好,哼出来有模有样,十分动听,一句一句的低桓绕耳,余音不绝: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夜风习习,花香阵阵,天星稀,都成了他这一曲的映衬。夏半黎顿住脚,皱着眉头回过头来,说:“你唱够了吗?简太清,这个时侯你不是该唱什么,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一类的悲伤吟秋吗!”真是弄不懂他,明明前一刻还指责她见死不救,怎么这一会倒是唱起了花好月圆。男人心,才真是海底针!
简太清又是一声轻笑,今儿晚上夏半黎的心情可是真不好,这不是他招惹的吧?他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
夏半黎深吸一口气,入肺的全是夜里清冷的花香,倒是让心头的烦燥去了几份: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有的情绪被一个男人引着走,这样太傻太蠢。
“怎么不走了?我可都是闭嘴了,呵呵,你那边的网可是该收鱼了,去的晚上,就让大鱼跑了,到底可不要又赖我。”简太清一笑,迎风而立,温润无双,清风朗月。
夏半黎眯着眼看了他一眼,脑子里下意识的想起曾经耳熟能详地几句话,低语出声:“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你说的这是什么?”简太清一怔,又是一笑,眉眼中桃花灼灼,这几句像词又像曲的话可是有些意思,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呵呵,有趣呀,夏半黎在戏班里就是学得这些吗?真是把红尘万丈都给看穿了,要出家,五大皆空不成。
“没意思。”夏半黎摇了摇头,转过身就走,眉眼清冷,仿佛刚刚说那几句话的就不是她,不过是一种时空的错觉。
简太清顿了顿脚步,看着步伐轻快,毫无眷恋快步走远的夏半黎,勾唇一笑,他这一局棋还真是棋逢对手了!不知道到了最后,谁棋高一着呢?真是期待呀……
小门边,青木与如意压阵以待着,看着门外紧张装车的景像,一件件的箱子打好了包,依次装到车上,小门外面就是一条临街另角的小巷,也算是隐密,短短的二百米的长度,硬是从街头到街尾的车队,每一辆车上箱子装得满满的。
一个黑衣人干脆利索的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说:“大小姐,都打包好了。”
“好!运到温府去,记着,这一路上走小路,不要让巡更的看到了。”赵晚然吩咐着,眼中带着喜色。
“是。”黑衣人又是利索的应了一声,低声招应各车队,一个手势作下,车轮缓缓前行。
赵晚然心头的一声石头放了下来,长长释了口气,很好,一切都按计划行进着,下面就等着明儿个早上看戏了,哼,她倒是真巴不得去看一看,整个库房都搬空了,七夫人和夏半黎只能上吊的场面,就这么逼死她们可是太便宜了,哼,她要把那二个贱人鞭尸喂野狗!
车队缓缓向着街头行进着,月色如钩,照着夜色中隐隐泛着青苔色的小道。空寂无人的小巷前面,突如其来又闪出数十个人,顿时就把小巷围了个水泄不通,冒出来的人人人手中拿着菜刀还是棍子的,口口声声喊着:“都给我站住!站住!这下可把你们抓个正着了吧!”
没有妨备下给人堵了个正着,赵晚然气得脸色发青,事情明明就是很顺利,走出这条小巷,前向一拐,到了大街上,这事儿就完了,偏偏从地底下冒出这么些讨人厌的拦路狗:“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在我们镇国公府外拦路,不要命了吗!”
“赵大小姐,你才是不要命了!你不只是不要命,这是连着全府的命都不要了才对。啧啧,瞧瞧这一车上的都是什么?”
从人群中领先冒出一个人,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只能隐隐打量着有个二十多岁,年纪不大,倒是手脚很是麻利,围着车转了两圈,手中拿着的菜刀一下砍到绑箱子的麻绳上,正好砍断了一道绳子,原是附在车上几个箱子不稳,咕碌咕碌几个转声,落了一地,箱子口就摔开了,金银玉器洒落一地,在月色下闪下银光。
围着的二三十人一片喧,更是有人直接就喊了起来:“快来人呀,快来人呀,这赵家大小姐监守自盗,偷送自家财物养野汉子了!”
他这一声喊,立时就惊动了一片,左领右里就有了动静,那人群更是喧闹起来,不时就有轻挑的口哨声响起,还有人对着赵晚然就指指点点起来。
“呸!真是金屋里养臭虫。这赵大小姐也是堂堂侯门小姐吧,怎么就能深更半夜里从自家门里往外偷运东西,就这了养野男人?唉,真是老姑娘嫁不出去,倒贴小白脸了。”
“什么小白脸呀,你没看清楚吗?这个个孔武有力,个顶个比包黑炭还黑,要说也都是小黑脸。哈哈,明儿上天桥底下,好好说上一通,准保着比那说书打围的还赚钱。”
“对呀,你小子脑子灵!什么时侯去说书,告诉我个时辰,我一定带着全家老少去捧场。这深侯大院里艳事,可比那封神榜有趣多了。”
几十个人吵吵嚷嚷的,个顶个的能说会道,越说越是风流,真把赵晚然羞了个脸面通红,脖子青脖毕暴,气极了手指着他们,还不敢大声嚷着,生怕惊动了府中和四领,压低怒吼着说:“胡说八道!你,你们全都闭嘴,再敢污了我的清名,我就把你们全送到九城巡司里去!”
“好啊,那咱们现在一起去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九城巡司使会怎么判。一个名门闺秀,大半夜里,与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偷着从家里运东西,这事传出去,可是京城一大奇事。”那三十多个人的领头那个人,一点不惧,连笑着边嘲弄的反驳回来。
赵晚然气红了眼,偏偏还就是让他拿到了把柄,真就是抓贼抓脏,抓奸抓双了,她压低了嗓子,怒道:“你到底是想怎么?我是这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一些都是我镇国公府的物件,我是得了我祖父的命令,要把这些东西送到外公府上去,亲戚间的走访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我劝你们不要在这里生事,赶紧走!”
“赵大小姐,按你这说法,我倒是真要怀疑了,难不成这些是贼脏不成?还是说国公爷这是行贿?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送相爷府里送金银珠宝?咱们这就去九城司马府说清楚呀。”那人得理不饶人,手一挥,就让那些人来推车子,喝着就要向衙门报官去。
“你不要胡说八道,谁也不许动我的东西!”赵晚然给他这步步紧迫,灵牙利齿的逼着说不出话来,太阳穴给气得突突的跳,偏偏这个时侯她还不能跳出来指证着他。只能在心里暗恨,这是从哪里来的痞子说话这么冲,给她一种熟悉感?
院门里的如意瞪圆了眼睛,差一点笑出声来,躲在一角唔着嘴直乐,对青木说:“我们小姐真有一套,装得可真像,把大小姐都给逼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才叫做痛骂落水狗。”
“如意”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把如意吓了一跳,忙回过头一看,却是简太清,正含着笑站在她身后,摇着头笑看着她。
“王爷。”如意反应极快,立时就幅了幅身,机灵的应了一句:“您没跟着小姐一起去骂那只落水狗吗?这一出夏半黎夜骂落水狗可比那金玉奴棒打薄情郎有意思多了。”
你当我是三岁没断奶的娃?
“就你这丫头花样多,连戏名都编出来了。”简太清一笑,站在角落里,目光落到正在对恃着的两个人身上,眼眸一闪,勾唇一笑。别说,要不是他亲眼看着夏半黎变了装,事先知道那个领头的少年就是她本人,这么黑灯瞎火,他一时也认不出那就夏半黎。
好一个小毒物呀,演的这一出好戏,真是把赵晚然给难住了,呵呵。
简太清收回了视线,勾着眉角,对着一边挤眉弄目的如意与青木说:“你们二个别在这看热闹了,交待你们的事都办好了吗?”
“回王爷,都办好了。”青木忙应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回复着,他算是服了夏半黎了,真是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这一会,他都同情赵晚然了,落到她这地步,也是真够倒霉的了。
“很好。”简太清应了一声,一跺脚吓唬着一旁的如意说:“还不快去办事,误了你们小姐的事,看她不把你嫁个薄情郎,让你天天追着打。”
“呸,王爷,你也拿奴婢开心。”如意脸上飞红,偷偷看了一眼一旁木呐呐的青木,又是一跺脚,飞快的向着院中跑去。
简太清瞟了青木耳边那红晕一眼,笑出了声:“还不快去追,真让她棒打薄情郎去嘛。”
“是。”青木耳根通红,飞快的使上轻身功夫,一遛烟的追了上去。
简太清回眸一道精光,青木与如意是跟他在身边长大的,自小一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是这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说开罢了。
夏半黎有一句话说对了,他这局棋中是在利用了人的感情,不只是这局棋子,还包括了他周围亲信的人。当初把如意送给夏半黎,他就己是设好了局,用青木来牵制着如意。
他不担心夏半黎收服了如意,到了关键时刻,如意会有自己的选择。女人嘛,只要心里有了心爱的男人,那就跟喝了砒霜一样,就知道是死也会义无反顾。只是除了,简太清眯着眼,看向了人群中那道模糊的人影,除了这个小毒物呀,她还真是个特例呀。
“说吧,你们到底是想要多少钱,才会让开这条路。”赵晚然尽力平息着怒火,着急的眼眸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己是四更天,不能再拖了,到了天亮,这件事就遮不住了。要快点把这些街痞无赖打发走才行,她算是弄明白了,今儿,她是让人抓了短被敲诈了。
人群中的夏半黎向着车上一坐,跷起一条腿,大大咧咧,没个正形,手中的菜刀凌空虚晃了一下,明显就是在戏弄着赵晚然一样,啧啧连声说:“赵大小姐真是个痛快人,这偷钱偷汉子拿得起放得下,真是女中豪杰。我就明说好了,咱们兄弟们,是了府上的信,专门在这里侯着的,府中的人说了,就是要我们堵在这里直到天亮,每人给一百两。大小姐,你是常常嫡女,想必出手不会亏待了兄弟们吧。”
赵晚然气得心口疼,是谁?到底是谁要坏她好事!找了这么一批痞子无赖在这里坏她的好事,难不成是夏半黎?她两眼狠厉说:“你说!到底是谁!是谁让你们在这里。”
夏半黎一身常见的青色粗布衣服,放在人群里也是不起眼极了,被一群的粗犷汉子包围着,她掏了掏耳朵,向着地上吐了口痰,跷起的腿晃了晃,不屑的说:“大小姐,你空白白牙随便就这么一问?小爷这一句话就不值钱,就你们这财大气粗的镇国公府才是一言千金呀!”
“好,你告诉我是谁,我给你一百两。”赵晚然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向着她晃了晃。
夏半黎看都不看,横过眼去看着天,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对着赵晚然就吐了口唾沫:“呸!这还是豪门千金,咋连个庄稼婆娘也不如,一百两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给兄弟们喝酒都不够,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不错不错。”周围的人见热又闹了起来,就有人叫嚣着:“咱们西村里的刘寡妇,给现兄弟们现场抓了奸,那也是又跪又求,把家里所有银子,连被子带夜壶都出来奉敬了咱们,这侯门贵女就这一点身家呀?连个寡妇婆姨都不如。”
赵晚然气得牙抽疼,又不能对着这群子粗膘汉子斗嘴,她身边带着的这一群人,当打手可以,可是,要说骂大街还真骂不过他们这些人。
“大小姐,要不要属下直接收拾了他们,事不宜迟。”从赵晚然身前,一直皱着眉头的男子回过身来,提醒了说了一句,作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他在这听了半天闲话了,这些刁民真是脏话连天,干干净净一个个都收拾了算了,听着他们吵吵都烦心。
赵晚然迟疑了一下,要收拾他们也简单,可这到底是镇国公府后院,不可能半分蛛丝马迹了不留,到时惊动了这府中,到霉的还是她。
她正迟疑着,夏半黎又开口了,手拿着菜刀向着刀轮上就是一刀:“怎么的!还想着杀人灭口呀?呸!老子们都是街上混的,什么世面没见过,敢到这镇国公府抓你的奸,就不怕你。发虎不发威,你当我们是武大!”
她一口痰吐到赵晚然的衣摆上,大大咧咧耀武扬威的又来了一句:“实话给你说吧!老子们早就备了后手,今儿我们站这里,那边就印上图文小说了,这条街上一个连一个路口都有把风的,你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明儿个连皇宫大内马桶边的草纸上,也会印着你的赵大小姐偷钱养野汉子的真人春宫图,兄弟们,快把这地上的金银玉钗捡起来,这就是偷情的明证。”
“是!”围着她的一圈野犷汉子,撒了欢一样的欢跳着,兴高采烈的捡着地上的首饰。
“你,你”赵晚然气得脸色又红又白,指着她想骂却是骂不出话来,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拿这个来威胁她!
“我什么我!赵大小姐,你要是还想不明白。咱们就在这里耗着等天明,反正老子们刚吃了夜宵出来的,加夜班还有一百两银子夜班费。”夏半黎气死人不偿命又是来了一句。
“说!是谁叫你们来的!我给你一千两!”赵晚然忍下心头的气,遇上这地痞她认了,但是这么陷害她的人,她绝不会放过,若是确认是夏半黎那个贱丫头,她就是正好扣下这些人当人证,整死那小贱人。
“一千两?”夏半黎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跷了跷二腿,鼻子冲着天。
“一万两。”赵晚然咬了咬牙,心头滴血的加价,现在她可是一文钱都掰成两半的穷。
“赵大小姐,你也别这么小气了,到底是个侯门贵女呢,咋跟街头卖豆腐花的老婆子一样抠门。你想知道是谁是吧,一口不二价,二万两黄金!老子还给你作人证,怎么样?”夏半黎斜着眼看着赵晚然,鱼饵抛下去了,这条大鱼上不上钩呢?
“二万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赵晚然气得跳脚,胸口熊熊的怒火燃烧着,这人到底是谁?这行事作派真的是分外的熟悉!
“老子们可都是良民,犯法的营生不干!靠一双手一张口一身力气养活自己,你以为都跟你这样嫁不出去,靠偷钱养汉子呀。”夏半黎又是一句气死人的话抛出来。
“你,你,”赵晚然气得胸前一阵气血涌动,差一点一鲜血喷出来,这人说话太难听了,句句都刺入了她的心头伤,真把她气得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再也顾不得去想这个人是谁。
“好!”赵晚然一口应下来,硬生生撑着一口气说:“就二万两黄金,你说,那个叫你来的人是谁。”赵晚然怨毒的瞪着他,哼,等他说出来,连着那个人连着这个人一起活埋,出了她胸口这口恶气!
“拿来吧。”夏半黎半分不嗦,向着她伸出一只手去。
“拿来什么?”赵晚然不解的看着她这个举动,她这是要什么?
“废话!二万两黄金的银票子!”夏半黎鼻孔朝天,口齿伶俐的说:“谁不知道你赵大小姐在第一楼出手豪气,出手就是二百万两黄金,这区区二万两你随手就打发咱们的吧。”
赵晚然气得说不出话来,钱!钱!钱!又是个要钱的!她是财神爷吗,一个二个全是讨债鬼,跑到她的面前,指着她鼻子要钱!
“我现在没有,等你说出来,跟我回府去取。我镇国公府就在这里,你还怕我赖帐不成。”赵晚然硬撑着一口气,脑中一转,使了下缓兵之计,先把话套出来,正好再把他骗进府中,哼,到时看他还能横成天去,收拾他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你当我是三岁没断奶的娃?”夏半黎从车上跳下来,抬起腿就踢向车上的那些箱子,哗哗的箱子落到地上,一堆堆的金银玉器,耀眼生辉:“这些不就是金子吗,还用你赵大小姐回府里去取?兄弟们,把这一车拉回去,就当赵大姐抵给我们的债了。”
你居然说我是狗男女!
赵晚然身前的那个男子是温阁老的心腹云七,他紧皱着眉头,不赞成的看向赵晚然:“小姐”依他看来,这些人都是流氓痞子,直接杀了就是了,就算日后有人查出来,也不敢上温国府去找事,何必要受这些人的要胁,大小姐真是太心慈手软了。
赵晚然心头泛苦,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云七话中未尽之意,可是她现在却是投鼠忌器之时。眼前这个趾高气扬之人,说话句句粗俗,不堪入耳,可她听出一个信息,夏半黎不提别的,却一再的说皇宫二个字,这说明什么?后日就是百花宴了,她的名声不能有半分受损。
她现在只怕这人身后还有人,算计这一切的那个人就等着败坏她的声誉呢!要杀了这个痞子容易,可背后之使之人必须要扯出来。
“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打算。”赵晚然制止住云七,冷着一双眼打量着夏半黎。
“赵大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你现在就写单据吧。”夏半黎笑嘻嘻的指挥着周围的汉子把一车箱子拉走。围着的汉子个个手脚灵活,连着地上的也没放过,呼拉一下全当成柴禾一样毫不在意的堆在车上,喝着就推出了街角,直看得赵晚然心头滴血。
“什么收据。”赵晚然咬着牙瞪着夏半黎,“银子都给你们了,你还想怎么样?”那车上的每一件金银玉器都有她镇国公府的标记,哼,他们现在拿走了,也没那个命享,吃了她多少货,她要他全吐出来,连命都赔上!
“明码标价,你情我愿,公平交易,白纸黑字为证。”夏半黎手中的菜刀一变,她一个飞刀抛到赵晚然的脚下,乐呵呵的说:
“老子又不是杀人越货的土匪,那一车的金银珠宝是你赵大上姐给我顶钱的,自然是要写下来为据了。九城巡司使那里,再备个案才成。万一天一亮赵大小姐老年痴呆,把这事给忘了,再把咱们兄弟当成贼告了。这牢里的饭可没八大胡同好吃。”
赵晚然咬的唇上都流了血,恨恨的瞪着她,这个痞子还真是精明,把她的算盘都给全打了!
“好,我给你写!”赵晚然一句话就说定了,也不迟疑,手一挥从衣摆上撕下一道白布条,咬破了手指头就写了收据,一行血书写完,眨都不眨一下。
“行了,”赵晚然把手中的布条抛过去,冷着声说:“现在你说清楚,那个指使你们的人是谁?”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挖她墙角的那个人给抓出来,她绝饶不了在她前后插刀的人。
夏半黎仔细的确认了那张布条,点了点头,字写得虽说潦草凌乱,不过意思还是到了,没耍什么花样:“二狗子,把那个女人留下来的那件东西拿给赵大小姐吧。”
从围着的众人身后蹭蹭的又跑出来一个男人,拖着一双鞋,走几步路都是拖拖落落的,吸了口鼻涕,说话也是带着嗡声,像是从鼻囊里挤出来的一样,手拿着一个荷包状的东西就向着赵晚然靠过去,满是灰的脸上还是嘿嘿笑着,直向赵晚然身边挤:“给!给!赵大小姐!”
“你,你别过来!把东西抛过来就行了。”赵晚然一声尖叫,忙不叠的捂着鼻子,这是什么味?三年没洗澡了吧?臭死她了,从这人一出现,她就闻到了一股子臭脚丫子的味道,直让人欲吐。
赵晚然嫌恶的别开头,后退一步,就连她身前的云七都向着一侧退了一步,皱着眉头,嫌弃的避开二狗子,军营牢房里也是一样的男人味重,可这二狗子也实在太难闻了!这哪里男人味,这就是狗屎味!
二狗子嘿嘿一笑,举起看不出啥颜色的袖子随手抹了抹鼻子,再用手拍了拍衣袖,再用那只手拿着那只荷包向着赵晚然的方向抛了过来,连着那一手的鼻涕划了个半月状。
赵晚然本能的向后一跳,捂着鼻子,差一点就呕出来:“云七,你把那个收起来。”
云七应了一声,同样是皱着眉,拿着衣袖隔着咽下到嗓子眼的恶心,把那鼻。
夏半黎挑着眉看了一眼二狗子,哼了一声,简太清!他这戏也演得太精湛了吧,别说是对他有好感的赵晚然没认出来,只怕他亲爹在这都认不出来!这老狐狸不去唱戏真是亏欠了梨花一堂春。
“你来干什么?真就想当二狗子吗?”夏半黎眼看着他退到自己身旁站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这是来搅局的吗?好好看他的戏就是了,没事跑来客串什么!她可出不起出场费,请这大爷来当明星嘉宾。
“看戏看得痒痒,就来唱一出了呗。”简太清一脸的灰却遮却不住星亮的眼眸。
“你还真是不嫌你那一身桃花债多,痒心抓肺还不够,再抓个虱子咬自己个儿。”夏半黎咬牙,气到无语。
简太清没有接话,只是退后了一步,站在她的身后,眨了眨清亮的眼,那架式明显就是不打算退场,要在这里赖到底了。
夏半黎干嘛别开头,懒得再去理会他,由着他去吧,这老狐狸就是个这个死德性,人越老了,那脾气越是倔,老顽固一个。
夏半黎收回思绪,专心贯注的看着眼前一脸嫌恶的赵晚然,低敛的眉眼中一道笑意,好吧,她此刻心里是乐的,幸灾乐祸这种事真是本能,她也不能免俗。眼瞧着赵晚然给简太清这一身精湛演技戏弄的原形毕露,有苦说不出,她就开心。呵呵,赵晚然这个模样太逗了,她要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二狗子,是让她心动的简王爷,会不会自我嫌恶的跑去跳河?
赵晚然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荷包,立刻移开了眼,生怕多看一眼,也让那上面的鼻涕给污脏了眼,这世间的叫花子无数,这二狗子就是最脏最臭最恶心的一个,他碰过的东西能看吗?真是恶心到呕了。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喂,你又耍什么花招,我要的是那个透露消息的人名,不是那一个臭水沟里出来的鬼画符。”赵晚然以手当扇,拿着手帕子扇了扇,一脸的不耐烦。
“唉,大小姐,你是草包吗?物证我都给你送上去了,你不会自己去对号入座?老子可不是那不要脸的色鬼,见了个女人就扑上去缠着着不放,问遍她祖宗八代。再说人家那也是个本份姑娘,见个外男脸上还蒙着面纱呢,也不是那大半夜里私会野男人的**呀。”夏半黎剜了赵晚然一眼,鼻孔冲天重重哼了一声,半点不留情面的话,周围听得人又是一阵大笑,对着赵晚然指指点点,挤眉弄眼,粗声粗气的帮腔:
“就是,咱们可是本分的良民,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不是私通的奸妇**。”
“老子们就是穷也穷的有气节,那没羞没臊的事,老子可不干,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呀,老子卖的是力气不卖身!”
“就是说呀,这小白脸小白脸,脸白了鬼心眼,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想把咱们这些人杀人灭口,呸,真是不怕老天爷砸个雷来辟死!”
周围的二三十人不屑的议论纷纷,半点不怕激怒赵晚然和周围那些护丁的模样,一个个挺着胸脯,振振有声,一脸正气的样子,就差跑到赵晚然面前指着她鼻子骂破鞋了。
“兄弟们,出来混的要讲义气,拳头不要对着女人打,怜香惜玉懂不懂?人家赵大小姐可是给了咱们封口费的,咱们可不能像那什么男女一样,也那么不要脸,收钱不办事那不是爷们的风格,以后,老子还要在这条街上混的。”简太清抹了一把鼻涕,对着赵晚然呲牙一笑,一口的黑牙。
直把赵晚然恶心出一身的寒毛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被他那一身鬼样子给憋屈到了,立刻别开头,深呼了口气,这才缓过劲了。她是赵家贵女,京中侯门千金,需要一个臭虫怜香惜玉吗!这个不要脸臭不可闻的鬼东西还敢对她说这种话,呸,他算个什么东西!
夏半黎一声笑,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从怀里硬是摸出个黑乎乎的馒头,对着街边的野狗丢过去,口中还啧啧有声,斜着简太清说:“哈哈哈,二哥,瞧你这一份痴心给狗吃了。人家赵大小姐可是千金贵女,哪里要你怜香惜玉。”夏半黎又重重说了一句,小眼神瞟向赵晚然与云七:“不过,你说的也对,咱们是不能像那什么什么男女一样,那。”
“什么什么男女!”赵晚然给羞得满面通红,又气又恼,偏偏这秀才遇上兵,寡妇遇泼妇,那是有理说不清的。
“就是那什么什么男女喽。你懂的。”夏半黎眼角一挠,向着街头正吃着馒头叫的欢的野狗瞟了一眼,意思分外明显,顺便给了她一个你蠢不是病,可让你知道你蠢,那就是病了!
赵晚然气红了眼,手指头指向她直抖:“你,你居然说我是狗男女!”
万万岁是皇上,九千岁的全是公公!
赵晚然气红了眼,手指头指向她直抖:“你,你居然说我是狗男女!”
“我说了吗?”夏半黎眨了眨眼,看向周围的人:“你们谁听到我说了吗?”
“没听到。”兄弟们异口同声的回了一句,肯定的摇了摇头。
“噢,那我就放心了。”夏半黎点了点头,自言了一句:“打人不打脸,打狗不打奸。我可不能跟什么男女说几句,就拉低了我的人品,老子是人,可不是狗。”
云七黑着脸,身形一动,出手如电,没见到他移步,腰中别着的长剑己是剑光一闪直指到夏半黎的身前。
简太清像是吓了一跳的样子,一把抱住夏半黎,跳着脚的就放声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呀,奸夫**盗窍财物,还要杀人灭口了,来人呀,救命呀,救命呀!”
夏半黎不提妨给他抱了个死紧,挣都挣不开,众目睽睽之下,气得脸上染了一层红晕,低声斥责他说:“你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简太清不只是没松手,反倒是抱得更紧了,口中大喊了几声,抱着她死紧,连着退了几步,貌似真像是让云七的剑给惊吓的,干脆抱着夏半黎搂成了二张贴饼,身躯还微微带着颤,跑到人群后面不冒头了。
他低低一笑,对着怀中的夏半黎说了一句:“嘘,别说话,咱们看戏。”
他们身前,周围的人人潮涌动立刻把他们护住了,一个个手拿着木棍挥舞着,纷纷开口就骂向云七:“你干什么?想杀人灭口吗?来呀,老子们就是专门带了打狗棍来的!”
一时之间两方人互相推诿,赵晚然急得额头冒汗,这要是闹出事了,把府中的人或是周围的人都引来,对她是万分不利,她忙向云七斥责了一声:“你个蠢才,居然不听我的命令,还不退下!”
云七情不自禁又是握紧了剑柄,脸色变了又变,这才恨恨收起剑向后退了一步,他不是给赵晚然面子,是给温阁老面子。
人要脸,树要皮,他云七好歹也是个傲骨男儿,给人指着鼻子骂狗男女,又被个女人颐指气使当众骂蠢才,他能忍得了这口气才怪。云七眼神一暗,他要忍!早晚有他出人头地的一天,到时侯,云七抬起头,阴暗未明的看了一眼赵晚然,哼,这个没胆色的大小姐,她给他的这份羞辱他记下了。
人群后面夏半黎狠狠的白了简太清一眼,握在手中的金针向着他身上一扎,冷声说:“还不快放手!”这老狐狸这是装疯卖傻,还是故意为之?抱着她干什么!还不如推她出去挡剑呢!那把剑刺过来时,她看得很清楚,不是避不了,是她没打算避!
简太清手臂一酸,就让她给挣脱开了,他不以为意,向着夏半黎一笑说:“你这性子怎么这么倔?唉,都要出嫁了,这性子真要改改。男人都喜欢娇俏的女人,你这脾气软和一点,个性娇柔一点,这才讨得夫家喜欢。”
“你尽管放心,我不需要讨夫家喜欢。”夏半黎没打算跟他纠缠,淡淡的说了这一句。
“唉,真不讨人喜欢。”简太清一叹,笑着说:“没把你教好就嫁出去,我问心有愧。半黎,我与楚屠苏是去结盟,与不是去结仇的。你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吊胆之下,就只能留你一辈子了。”他口中说着玩笑的话,可目光却是极冷,一把扣着她的肩膀,手更是渐渐紧拢,直扣的夏半黎肩膀疼。
他看出来了?看出她的打算来了?夏半黎冷着眼与简太清对视着,没错,她一再的激怒赵晚然,就是打算着让对方动怒之后,受云七一剑。她有把握,那一剑绝对不会伤到她的要害,不过就是流点血罢了,对她却是利远大于弊。确被简太清抢先一步坏了她的全盘计划。
任何朝代的更迭都是要有生命与鲜血,夏半黎低敛着眉眼,冷漠的盘算着,赵晚然这只毒王蜂,早点捏死才能省心,温氏母女三个,没了赵晚然,温雪心与赵晚晴不足为虑。她是一点不介意用这最有效率的手段,送赵晚然早日投胎重新作人。
夏半黎心里清楚,今日赵晚然偷盗库银的事,就算是事发,赵东泰是个爱面子的人,赵家嫡女出这种丑事,他遮掩也来不及,最多不过就是关赵晚然禁闭,不会对赵晚然怎么样。
但是,若是惹出来人命官司,那可就不一样了。赵晚然在偷窃时,被当场抓住,人贼并获,还闹出那夜会奸夫的丑闻,更是杀人灭口。赵东泰可以原谅赵晚然偷盗甚至是偷人,但是绝不能容忍她与温阁老串通一气,引杀手入府。
权利这东西比天下至毒的砒霜还要毒上三分,赵东泰也罢,赵元隽也置,都是绝不会原谅赵晚然这一点的,她把温阁老的势力带入镇国公府中,那就是与养私兵无疑,呵呵,哪一个皇帝再宠信皇子也容不得养私兵的儿子。
设计这一个局,引赵晚然入局,再用一条人命的假象,拍死这只毒王蜂,最简单有效,偏偏就让简太清给搅了。夏半黎冷着眼看着简太清,他到底是想干嘛!明明这对他毫无防碍的事,甩手旁观就是了,他多这个事干什么!
“简太清,别拿这一幅关心我的表情,整那些男男女女的感情,对我没用!老娘最讨厌的就是纠缠不清的狗男女!我现在就明白的告诉你,我就是把你变成去了势的公公,也不会要你这个得了势的老公!听懂了,你就要再多管我的闲事,我与你只是共进退的盟友,定准了你的位置,别惹我烦!”
夏半黎说话半分不客气,对像是简太清又怎么样,是这入权掌天下的男人又怎么样?她夏半黎没必要处处低他一头,任由他的摆布。以前不与他相争,那是她懒。她只要一世锦绣这个结果,过程无所谓,怎么样都是活一辈子,在她容忍底限内,让简太清去算计好了。
在这个世间行走,人就只是选择罢了,利与弊放在眼前,肯定是选利,弊与弊放在眼前,那就看哪个弊害处轻。夏半黎冷着眼看着简太清,如果简太清再这么肆意妄为下去,她不介意鱼死网破!
简太清不动声乐的看着她,他这是把她逼急了吗?终于把她真正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了,她很冷漠无情,完全不在乎任何人与事,简太清看得很清楚,这个小毒物是五毒俱全,说句不留情的话,她自己的命都能全不在乎的拿来当筹码,还会怕拉天下人去舍命吗?
简太清忽然一笑,眨了眨清亮的眼,淡淡的说了三个字:“血、盟、针。”
夏半黎脸色变了又变,该死的!这个混帐王八蛋,居然拿这个来威胁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夏半黎冷着眼对视着他。
“半黎儿,你要想,我可不想。哪怕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也不允那百分之一的误差。懂了吗?”简太清手上加力,握着她肩头的手又是一紧,像要把她那骨头捏碎一样,偏偏又笑得如沐春风,温润无害。
看着眼前的简太清,夏半黎低敛着眼睫,脑中闪过一句:二月春风似剪刀。简太清就是那二月的风,明明冷得人透骨,似又披着春的外衣。
简太清一笑,突然松开了手,脸上的神色更加的温和,有她的肩上拍了一下,似是安慰一样,看向被人群包围着的赵晚然,他眼神一亮,轻松的说了一句:“她不值得。”
“什么?”夏半黎看了看简太清,这个人说话怎么总是头上一句,结尾一句,她都听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这一会,他这话题又转到赵晚然身上干什么。
“她,”简太清手一伸拉过夏半黎的肩头,站在她背后,热气直扑到她的耳际边,一字一句,醇厚的嗓声带着诱惑的语气,水滴石穿的温柔:“她不值得。在本王心中,你的一滴血,比她的命都重要。半黎儿,答应爷,不作傻事了好吗?别让我为你心疼……”
夏半黎身躯紧僵硬,目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赵晚然,呼吸间是他熟悉的味道,心口那里一道麻线划过一样,紧紧一窒。混帐的老狐狸,又来了!前一刻冷若冰霜,这一刻春风化雨,这种陷死人的温柔手段就是他对付女人的绝技,真是天下第一大骗子。
“你听不懂人话吗?离我远一点!万岁与九千岁之间可不止是差了一千岁。”夏半黎没好气的说完,手肘向后一撞,快狠准的撞向他的小腹,成功的听到他一声闷哼之后,与他脱离了这亲密无间的身体距离。万岁爷是皇上,九千岁的全是公公,这都听不懂?
简太清捂着小腹,唇边苦笑,这丫头真是毒,他是救了她,不是刺了她一刀,她倒是好,对那个刺她一剑的男人感恩带德,却不把他当恩人反倒当成仇人了,这丫头真是个没心没肺,不识好歹的,唉。
你耳背还是脑子不好使?
夏半黎把目光从赵晚然身上撤回来,对上简太清一脸苦笑的脸,手中的金针毫不留情直刺入他胸前的天突穴,冷冷的说:“我最后说一次,远离我一米以上!再靠近我一步,我毁了你这一身功力!”
天突穴,人身要穴之一,对练武之人更加要紧,她这一针,足够让这简太清的功力倒退十年,足够让他记住这个教训的了。
简太清摇头叹息,胸前一麻,内息瞬间衰弱了三分,这小毒物出手够狠的,一针下去就毁了他十年的功力。呵呵,算了,坏了她的一局棋,这点子代价总是要付的,这丫头也不是好惹的。简太清就直直的站在那里,也没闪没躲,绕过这个话题,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轻笑一声,说了一句:“半黎,你病了吗?”
“什么?”夏半黎皱着眉头,简太清这又是天外一语,他怎么说话这么让人难懂。
“你没病?呵呵,我身上的味道,你怎么没有闻到?靠得我这么近的可是你呢。”
夏半黎皱了皱眉头,快速收回手中的针,向后退了一步,她倒是真不在意简太清这一身的打扮意味,学医时,对着臭气薰天的尸体解剖都习惯了,他这点味道真算不了什么。她就是不明白,他说这一句干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穿上这么臭的衣服,弄得一身脏,你一个锦衣玉食的王爷都不在乎,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她是真不懂,挑着眉,满眼疑惑看着他,他才是有病吧?难不成还盼着她也像被他戏弄了的赵晚然一样,又是捂嘴,又是作呕,他才开心?原来这个老狐狸是想连她一起作弄呀,他真是闲得无聊透顶了吧。
夏半黎这一刻才明白过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看向赵晚然,懒得再理会他,坦然的说:“你三个月不洗澡,还是一年不换袜子,这都与我无关。对我来说,你就是简七王爷,一个利益相关的盟友而己。王爷喜欢恶心自己,成全别人,去找其他人去作陪吧。”
“你真的不觉着我恶心?真的不在乎?”简太清的目光一转,隐隐的似有复杂的情绪在眼中流转,分外的闪亮耀眼。
夏半黎眉头皱得更紧,果断的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是,我不在乎。你就是去粪坑里打个滚,染上麻风病烂成一块一块,我也无所谓。”他这是戏弄起人来没完了,这是什么恶趣味?真无聊,他不嫌恶心自己就去折腾去吧,与她无关,她是真心无所谓。
出乎意料的是,简太清听完她这一番话,却是大笑起来,眼睛清亮有神,笑吟吟看着她。夏半黎一怔,看过简太清很多面,冷血的,无情的、算计的、温润的,出尘的,太多的不同面,可这样开怀大笑的一面还真是没见过。他这又是怎么了?她说什么话了吗?让他变成这样,太古怪了。
简太清笑得很开心,眉眼都在笑,一双桃花眼中满满的桃花盛放,勾魂夺魄,一身粗布衣,满身的邋遢脏乱,看不出容貌的脸,可只是那样的笑着,在那一站一笑就是颠倒众生。
夏半黎下意识的别开了眼,耳际边有些热,心头微有些烦燥,她不喜欢对上这样的简太清,宁愿面对他那张算计的脸。这样的简太清太危险,她本能的预感着。
好在简太清恢复的也快,他收起笑容,眉眼晶亮,转而看向了人群后的赵晚然:“这鸡飞狗跳的场面打算怎么收场?呵呵,赵大小姐可不是好打发的,她回去想想就会明白她被算计了。”简太清意有所指,看着赵晚然的目光是淡淡的欣赏。
“从本心上讲,我倒是很欣赏赵晚然这一类女人,有心计也足够狠,作事果断,懂得利益平衡之术,是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人选。”赵晚然与他从本质上来说是同一类人,若是没有夏半黎,他可以肯定,他与赵大小姐会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在他心目中的皇后人选,就是要像赵晚然这样的,可是夏半黎却出现了。
有一句俗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赵晚然在夏半黎面前,就成了萤光之亮,夏半黎才是月当空,简太清勾唇一笑,这倒是难怪这赵晚然时时都想着致夏半黎于死地,她自己也有预感的吧,即生瑜,何生亮,呵呵。
夏半黎嗤之以鼻,挑着眉头,看着人群里近乎的焦头烂额的赵晚然,毫不客气的讥讽:“你眼光真差。”应该说,他是瞎了一双狗眼,看上赵晚然,他才是一失足他妈的千古恨。
男人不仅要会打江山,更重要还要会挑媳妇,一个普通人挑个没脑子老婆,最多不是赔上自家二亩地,可一代帝王挑个不着调的皇后就等着,江山换代吧。刘邦是英雄吧,毁吕稚手中了。夏半黎翻了个白眼,对着简太清这异与常人的眼光真是难以苟同。
“呵呵,你不懂,帝王家不同于种田的,经商的,砍柴的。”简太清看得懂夏半黎那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又是一笑说:“就是你那一句话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站在那个位置上,只能是孤家寡人。”幸好,简太清一笑,侧目看了一眼夏半黎,眼眸中淡淡的湿润。
“得了,你那些帝王心术不必跟我说。”夏半黎一摇头,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些与她无关的事,难得简太清会跟她说这么正经的话题,她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说:“我只有一句话,你选头母猪作那个皇后位都成,就是不能是温家血脉!”
“为什么?”简太清不置可否,笑吟吟地看向赵晚然,诚实的说了一句:“她不错。”
“简太清,你缺心眼吧!她和她那温家全家都恨不得我死。我还要享一世自在,盛名天下,可不想背个谋害**的名声,浪荡天涯去。”夏半黎狠狠白了简太清一眼,若是真让赵家姐妹登上皇后位,看温家母女风光,她得呕死,那还不如她现在就先把简太清毒死算了。
“这个嘛自有天意,”简太清不置可否,又是笑了笑,转而把话题再绕回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这鸡飞狗跳吧,天快亮了。”
夏半黎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思绪从简太清勾勒的那幅皇后像中抽回来,是她又让这简太清给忽悠了,想那些干什么,想得多了也是病。简太清爱娶什么女人,与她何干。若是真让这赵晚然登上那后位,她就一把毒针扎下去,让这些闹心的嫡母庶姐变成植物人,绿化皇宫环境去,母仪天下改成绿意天下也不错。
“鸡飞狗跳?”夏半黎挑着眉看了看眼前那闹腾的场面,还真是鸡飞狗跳,她冷着眼说:“即然都鸡飞狗跳了,就再索性再近一步,六畜兴旺!”
简太清一挑眉梢,又是一笑,不置可否的退后一步,摆出一幅看戏的表情,今夜是这一出戏,该到压轴了,他还真想再瞧瞧夏半黎还有什么手段。
“都退下!围着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刚才二狗子不是说了,收钱不办事那不是爷们的风格,以后,老子还要在这条街上混。”夏半黎粗着嗓子冲着眼前一群人吼了一声。
“是,兄弟们都老大听你的。”众人立时应了下来,四散着退了开去,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路让夏半黎走到前面来,手拿着棍子,站在他身后挥舞着撑场子。
赵晚然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天边的月色,眼中更焦急了,这一通闹腾不要紧,现在可是天快要亮了,时间更紧迫了,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喂,”赵晚然不屑的看向夏半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问过她的名字,直接就是招呼叫化子的口气:“你说指使你的是个女子,而且带着面纱,这个荷包就是她落下是吧。”赵晚然心头反复思量着,他们描绘的这个形象与夏半黎十分吻合,没错的了,陷害她的一定就是夏半黎那个小贱人!
“钱我己经给你了,你要跟我去认人。”赵晚然指了指夏半黎,肯定的说。
“赵大小姐,你耳背还是脑子不好使?我有说过我会亲自去认人吗?”夏半黎拿出一幅吊儿郎当,痞子的姿态,看向赵晚然瞬间青了的脸:“那荷包可不是我捡的,那女子我也没亲脸见过,我说是会替你认人,自然不会货不对版。”她转过头来,对着简太清招了招手:“二狗子,你跟着大小姐去认人吧。”
简太清眨了眨眼,唇角一道笑意,呵呵,这丫头是把他推出去作挡箭牌了,真记仇呀,一口一个二狗子的在这消遗他呢。
“好喽”简太清把那一个邋遢小子学了个惟妙惟肖,拖着一双破鞋从人群后拖拖搭搭的走上前,一脸的脏乎乎的傻笑着,手臂一挥,又是狠狠擦了擦鼻子下的鼻涕,乐呵呵的向着赵晚然就靠过去:“漂亮小姐,我跟你去,我跟你去!”
别忘了算上我家婆姨的那只窝!
“漂亮小姐,我跟你去,我跟你去!”
我去!谁要你这个脏鬼跟!赵晚然气得差一点破口大骂出声,自己先后退一步,捂着鼻子,本能就是给臭得别过脸了:“你不谁过来!退后,退后,退到十米以外!你能认得出那个女子吗?认得出来,我重赏你百两银子!”记着前面的教训,赵晚然这次开口豪气,一开口就是一百两。
赵晚然身前的云飞同样是黑着脸,拿着剑呼着简太清向后退,一幅他再敢靠前一步,就别怪他一剑要他命的铁青脸色。
被隔得远远的,简太清又不高兴了,又是跳脚又是挥手:“漂亮小姐,二狗子眼神可好了,我娘说,我十米开外都能分得出母猪公猪,一百米开外,都分得出人畜。让我跟着你进去,二狗子帮你认人,那个遮面的小姐姐,我记着她遮着面呢,肯定是人不是猪,我看一眼就认得出来,你快让我过去呀。一百两银子太好了,我娘说有钱就给我娶媳妇,母猪赛貂狐。”
“母猪赛貂婵!”赵晚然没忍住,开口纠正他的口误,眉头皱得更紧。
哼,夏半黎冷哼一声,低敛下眉眼,简太清这个老狐狸口舌也半点不饶人,这是骂她是猪吗?什么貂婵母猪的,他才是猪,他全家都是猪!
云七低着头,皱眉对着赵晚然说:“大小姐,这个人看来傻乎乎的,脑子是有毛病,依属下之见,不宜于带入府中。”他的话中之间,己是很明显。这种人证,还不如没有呢!
人证与物证一样,都是指证的关键,半点错漏都不能有,赵晚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嫌恶的看了一眼简太清,立时别开头,点了点头,云七这话一点不假,弄这个傻小子去,只会坏了事。反正现在有物证在手,再挑个机灵的心腹去,效果才能更好,夏半黎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小白痴二句话就得让夏半黎给饶晕了。
“不用你去!你滚远了一点。”赵晚然当机立断,转过头不去看简太清,转而看向夏半黎:“喂,你钱也收了,还不快让开路。”
夏半黎挑着眉头,手中拿着那方写着收据的布条,笑着说:“我说大小姐,我只收了你作供的钱,可没收你让路的银子。现在我人证给你了,你不要,那是你的问题。想让我让开这条路,这个嘛,就看你出多少钱了。”
“你说什么!”赵晚然气得手直抖,怒目瞪着她说:“你收我二万两黄金还不够,还居在这里纠缠不放,再嗦我就押你告官送你入监。”
“好呀,那就告官呀,九司巡司还是大理寺?老子一个白身,能上那官衙里转一圈,还是提高知名度镀一层金呢,早就听说这官牢里伙食好,正好去监里吃早饭。”夏半黎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半点不惧。九城司也罢,大理寺也罢,那也不是平民能进的。
“大小姐,他们是浑的,你是瓷,不必跟他们硬碰,不划算。”云七提醒了一句,依他的想法,就该早动手全杀了省心,这大小姐偏偏犹豫不定弄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此时己是快五更了,有早起的人家都快起更了,这个时侯,就算他想再杀人灭口也来不及收拾现场了。可恨,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心慈手软,难成大事!
“哼,”赵晚然咬牙切齿的绞着手中的帕子,苏绣的牡丹艳丝巾硬生生让她扯成了残花瓣片,她努力平息胸口的憋闷,冷声说:“你要多少钱才肯让开这条道。”
夏半黎侧着头,像是仔细的盘算着价码,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镇国公府内刚刚升起了一道青云烟,眼中一道精光闪过,该来的终于是来了,正好,戏好不怕迟,终于到了收场了。
夏半黎踢了踢腿,伸了个懒腰,拍去一身的尘土,懒洋洋的说:“我这也守了一晚上了,兄弟们也累疲了,正好着该去德福楼吃个鲍鱼饺,喝盏鱼翅漱口。兄弟们,人一辈子也得这样有钱一回,才不算白活,你们说是吧。”
“大哥说得对!”周围的人叫器嘻闹着,还有个爱热闹的,挤上前,对着夏半黎挤眉弄眼的笑:“大哥,我家那口娘们没见识,看到西屋檐下的燕子飞回来,正愁着燕子没有窝,嘿嘿,再来我家那口子捎上一份金丝燕窝回去,省得她替燕子操心。这才成!”
“呸!咸吃萝卜淡吃蒜!你还替你家那燕子担上心了。”夏半黎向着那小子踹了一脚,笑着说:“行,不就是一个窝嘛,大哥赏你了。今天来着所有兄弟,一个拎一个窝回去。”
“谢谢大哥。”众人异山同声的欢呼着,个个红光满面,真是跟过年一样。
赵晚然一口血憋在口中,从舌根底下冒腥,德福楼是京中最贵的饭馆子,去一躺,平平常常的点个酸辣土豆丝,一杯白开水,那都要收二两银子,他们倒是好,二三十口子人,去喝早点,还要什么海参,鲍鱼,金丝燕窝!怎么不去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她咬着牙说:“我没那么多钱!一口价,每人二百两,你们看上哪个楼里去吃随便!”
“你说什么?”夏半黎还是一幅老样子,掏了掏耳朵,横了她一眼:“大小姐,你这是打发叫化子呢?就是叫化子也能吃上口叫化鸡,区区二百两,你叫我们喝西北风就咸菜?”
“你别太过份!这是京城,三十两银子够一个壮劳力一年的收入,二百两银子也是便宜你们了。”
“你有钱养这么多野汉子,没钱赏化子们吃只鸡?”夏半黎扬高了声音就喊,对着赵晚然又是摇头又是叹:“单就说你养的这些野男人,个个都是一把子力气的壮汉吧?你一年给他三十两,他们能被你包养?呸,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了,咱们兄弟们本本份份的连个鸡都不吃上,倒是这些小黑小白的壮汉子,全让这侯门贵女当鸭子养了。”
“你说谁是鸭!”云七黑着脸,手放在剑身上握得死紧,凌厉的眼中全是杀气。
夏半黎一挺背脊,上前一步,神气活现的喊:“咋着!一口唾沫一根钉,老子说你了吗?老子说的是深更半夜的从侯门贵里偷运银钱,有种做没种认的废物。”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别怪老子手中的剑不认人。”云七忍无可忍,握着剑向着夏半黎一声怒吼。赵晚然青着脸,娇斥一声:“云七,你给我退下!”云七忿忿的握紧了剑,脸色变了又变,极力克制的止住了脚步,目光却仍是杀气的瞪向夏半黎。
夏半黎却是当仁不让,横了他一眼:“呸,有胆作奸夫,没胆认贼父。你好歹也是个七尺汉子,给个女人裤腰带上别着,叫你打鸡,不敢骂狗,叫你抓虾,不敢摸鱼。你还好意思跟我大小声自称老子呀。老子们可是靠着自己一双手吃饭,别拉低了老子的平均值,拖了爷们的后腿。”
云七是忍无可忍,再也顾不得赵晚然的阻拦,从腰间抽出剑就向着夏半黎走过来,一脸的杀气腾腾。夏半黎一声惊叫,也不在原地等着他刺过来了,把衣袍别在腰上,灵活的在人群中闪躲起来,口中还在大叫着:“杀人了!赵家大小姐伙同奸夫灭人灭口了!”
“云七,你给我回来!”赵晚然急白了脸,额边一道冷汗沾花了精致的妆容,再顾不得矜持,张口就呵斥云七,现在这个时侯,她只能求稳,越是乱对她越是不利,云七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要是能发作,她早就把这些人毁尸灭迹,乱进乱葬岗了,还用忍气吐声到现在吗!
赵晚然看着云飞的目光带上怒色,莽夫一个!成不了大事!
云七快早逼到夏半黎面前,让赵晚然这一顿娇斥仍是忍着气退了下去,夏半黎也就很有眼力价的住了口,仍是那一脸的痞笑,斜睨着赵晚然:“还是大小姐识时务。”
“你闭嘴!”赵晚然一口怒火全发在她身上,冲口而出这一句,深吸一口气,抓着帕子的手绞得发白,一双眼眸带着毒怨看向夏半黎说:“这里有十车箱子,我再分你二车算报酬,就此两清,这些银子足够你们去吃鸡了。你若是识相就认开路,否则一拍两散,你连个鸡屁股也吃不着!本小姐大不了就跟你去见官,九司衙门的竹桃子炒肉也是一绝,你自己想清楚。”
“哈哈,到底是大小姐,够爽快,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夏半黎笑嘻嘻的点了点头,侧过头来,仔细的盘算着她的提议,招招手,把简太清叫过来,与他一付有商有量:“喂,二狗子,你脑子灵活,你算算,这二车箱子够兄弟们打牙祭了吗?”
她身后刚刚提议的冒出头来,贼头贼脑笑着说:“大哥,别忘了算上我家婆姨的那只窝。”
刺出一世毒女天下!
“呸,瞧你这点出息,人家赵大小姐可是侯门贵女,能欠你一顿燕子窝,把你那脚揣回你的破鞋里去!”夏半黎似笑非笑的一巴掌把他那冒出来的头又给打了回去,看向了简太清,一侧认真听他建议的神色,一只腿踹到他腿上,口中说:“二狗子,你也叫两声,你到底要不要什么什么这个香,什么什么这个玉呀,赵大小姐可是等着呢。”
赵晚然的脸色变了又变,沉着眼一声不吭的怒视着夏半黎,她可不是傻子,眼前这个人明显就是在对她夹枪带棍的讥嘲,哪一句里都要加个调动她怒火的词。不是破鞋,就是什么香玉的。她这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才怪。
“什么什么香什么什么玉呀?”简太清明显又在装傻,拍了拍自己脑门子,又是一把鼻涕擦在自己衣袖上,也不避那脏,伸着带挂着亮晶晶鼻涕的衣袖子伸臂向着夏半黎肩膀头一挂,接上她的话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娘说过这个词,这叫偷了香,窃了玉,老鼠啃了玉米地!”
“噗。”夏半黎没忍住,笑出了声,向着简太清白了一眼,这老东西说话真不留口德,这是想让赵大小姐母仪天下的节奏,他倒是真会推,即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老滑头!恶人都让别人作,他倒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把皮球又踢回来了。
周围的人也是笑成了一团,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的应着声:“真是好庄稼让耗子咬了,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呀,这玉米老了,还不就是当成麦杆子烧锅底,也就那耗子磨牙不挑食了。”
“怎么着?你老兄也有兴趣半夜里,遛进来偷老玉米?”
“算了吧,这牙好胃口才好,老子没长耗子那一口尖牙,吃个嫩豆府还行。东村的刘寡妇,脸蛋滑,屁股大,能下田,会生娃,比这老玉米强多了。”
听着周围这些粗鲁汉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潮弄之声,赵晚然的脸色白了青,青了又黑,手指甲又掐断了二根,冷着眼只看向夏半黎说:“一句话,成不成!”
赵晚然冷着眼看着眼前这些人,今晚上她受的羞辱,她一定要讨回来,哼,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她受够了!那府外那二百万两的烂帐,又不是她欠下的,让赵晚晴那个闯祸精去还去!府中库房这笔帐早晚都是算在七夫人头上,这些箱子大不了她再搬回府中,有机会再运出府去!至于那个夏半黎,赵晚然眼中更加怨毒,有了那只荷包作为物证,再安排个人证出来,夏半黎别想讨得一点好!
赵东泰作为一家之主,那领地意识是最强的,他不只最忌讳的,家里人挑战他的权威,更加容不得吃里扒外,串通外人谋算自家人。她引温国府的护卫入府是一条罪,夏半黎她吃里扒外、把家丑外扬更是一条重罪。哼,大不了就两败俱伤!反正她有外公撑腰!先捏死了夏半黎那只乱蹦哒的臭虫再说!
想通了这一切,赵晚然反倒是坦然起来,一双犀利的眼仁只是凌厉的看着夏半黎。
夏半黎眯了眯眼,赵晚然这是准备与她来个同归于尽的打法吗?呵呵,她倒是真也算是狠的,她不是自称是瓷器吗,不惜与她这个砖头块硬撞,真是高看了她了。也罢,那就成全了她。
赵晚然要财更要脸,那温雪心可是视财如要命,十车金银珠宝的箱子,她弄来了这二车,再加上前面那一车,呵呵,温雪心十分之三的命就送出来了,伤筋动骨,够她吐血的。
“得了,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忍了吧。”夏半黎点点头,挥了押手,对着身后的兄弟们说:“动手吧!搬完了箱子咱们去吃鸡去!今天赵大小姐请客!”
“好咧!”身后的那一圈人,立时就是一声欢呼,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就动起手来,推着推着街头那二车箱子向着街上转弯行去,没一会就没了人影。
夏半黎一用力,拍掉搭在身己肩膀头上挂着的简太清,白了他一眼,说:“这个二狗子,变成癞皮狗了不成!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人家可是堂堂侯门大小姐,可不是你一百两能娶回家的母猪!”
“呵呵,”简太清噗的一笑,弯着眉眼笑着看夏半黎,手一伸,又是一将把她的纤腰抱住,不止不肯从她肩膀上下来,反倒是抱了个十足十:“唉,屎壳郎只能啃粪球,大哥,我就是赖上你吧,跟着你有肉吃,养娃暖床不花钱,我这么聪明我娘都知道!呵呵,媳发儿,咱们这就抱窝去。”
简太清坚硬的手臂拥着夏半黎,不容她挣脱着就在人群的簇拥中,笑呵呵的向着街角走去,整个身躯就像挂在夏半黎身上一样,死不松手,笑得眉眼全亮。
走过了街角,把赵晚然摔得远远的看不见发头丝了,夏半黎手肘向后用力一击,冷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说:“还不放开我,戏都演完了,你还装什么死狗!”真是气死她了,简太清是来唱戏还是来砸场子的!居然最后给她来这一出。
“唉,”简太清一声闷呼,给她这一击撞开了手臂,捂着小腹,满脸怨色的抱着委屈:“丫头,我可是为了你,装扮了一晚上的二狗子,你闻闻我身上的这味道,都成粪球了。”
“你是粪球,我也不是屎壳郎!”夏半黎冷着眼看着他,她怎么以前会觉着他是个嫡仙一样的人物?这他妈的就是个泼皮无赖才是!他那修养学问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吧,屎壳郎啃粪球?亏他说得出来,要说也该说是鲜花插牛粪。
夏半黎不想再跟他口舌之争下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简太清就是个死不要脸的东西。她白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就是白浪费的唾沫,对府他视而不听才是最正确的
“喂,你跑什么?屎壳郎,你要走,也要滚着我这个粪球一起走呀。”简太清在她身后叫着,笑着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去!那边的事先了解了,记得一定要不动声色!”
周围的二十多个人都是他手下的暗卫,个个都是极为能干,训练有素,听了他这一声吩咐,不需再多说,应了一声:“是,王爷。”回过话后,转瞬之间,连车带人,消失在街头,无影无踪,微微透着丝鱼白的天际边,只留下淡淡的夜雾,半点痕迹全无。
“你才是屎壳郎!”夏半黎顿住脚步,街上很静,静的连声狗吠声都没有,万静寂静中,只有她与这个老狐狸一前一后的站在空旷的街角上:“简太清,你是当堂一品王爷,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少在我眼前装他妈的粪球!”
夏半黎深吸一口气,圣上也有坏脾气,泥人也有三分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圣人,夏半黎正色的看着他,目光更加的冷至冰霜,手中金针闪了一闪,接着说:“我最后说一次,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了和尚就别**,作了将军就别怕杀人。再靠近我一米以内,要脸和要命,你就只挑一个吧。我不介意披麻带孝的给你送终!”
她是真受够了,好说歹说,简太清总是听不懂一样,话说三遍淡如水,她说了不止三遍了,明示暗示说尽了,他再不吸取教训,别怪她手毒。
简太清看着她片刻,突然间露齿一笑,站在那里,一身的清风皎月,温雅出尘:
“半黎儿,你知道你现在这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吗?”这丫头还真是单纯呀,到底是从什么石头隙里嘣出来的,呵呵,她的情感世界里居然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一手毒针判定生死,偏偏就是对感情不开窍。她这个样子,拿着根金针,在他明前威胁着,反倒让他觉着着是一只小野猫咋了毛亮爪子,更有趣。
“就是我字面的意思!”夏半黎一字一顿说:“要脸还是要命!”
“本王当然要脸。”简太清从善如流,笑着回了一句,面不改色,淡定从容。“因为我要没命,半黎儿你也一样会死心踏地给我陪葬。说好了的,我生死相依,你不离不弃。”说完这一句,他还不忘着眨了眨眼,笑得风淡风清,眉眼清亮。
夏半黎气结的看着简太清,这个一字结,一个困局,还是她亲手打上的包装结的蝴蝶结。到了现在,困住的居然就是自己,她现在最想研究出来的就是后悔药!做人眼光真得要放长远一点,当初结盟就结盟吧,为什么还要订下一生一世的血盟呢?
“要脸就离我滚远一点。简太清!”夏半黎眼眸泛着冷光,他别以为她也是他那些女人,向着男人撒娇使性子,她可不是把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弱女子。
有句俗话说,男人用拳头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征服天下。哼,那绝不是她夏半黎会走的路。夏半黎捏紧了手中的金针,她只凭着手中的金针,刺出一世毒女天下。
人进我一尺,我断他七寸!
“我这种人,有恩必忘,有仇必报。人进我一尺,我断他七寸!人犯我一分,我挖他祖坟!明天我就定亲,楚屠苏是你和我一起选下的人,你结盟,我结亲,互惠互利,所以从现在起,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我没空再跟你玩这男男女女的游戏,老娘要算计着旺夫旺子旺全家,挣银子当一品夫人,才没功夫养你这个闲人。”
“我自带银票口粮。”简太清轻笑着,拿出一句话噎死人的口才,笑意吟吟逗着夏半黎。最喜。
夏半黎闭了闭眼,心头给激起的怒火一点点平息下来,简太清这是在激怒她,以此看戏呢。她再争执下去,反倒真如了他的意了。
算了,就由他去。玩暖昧的男人,是最讨人厌烦的,偏偏男人对于女人却总是乐此不疲的玩这一手。总归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不回应,他还能怎么样?她嫁了人,难不成这简王清还能追到楚家后院跟她玩暖昧吗。
看对眼就娶回去,不喜欢就明确拒绝,即不说接受又不拒绝,就猫抓耗子逗着玩一样。简太清对着赵家姐妹,对着郑容容温若水,还包括那个一面之缘的柔然,都是在玩这一手。他现在总爱逗她,不过是因为她不理会他罢了。
男人就是贱呀,越不理会他,他越是纠缠不放,她若是咬了钩,他还会对上钩的鱼喂饵吗?得了吧!
夏半黎冷静下来,心头的情绪也平静了,当务之争,不是这个纠缠不清王爷,而是那府中的那一堆人。她低敛下的目光一点点更冷,现在赵晚然该是引火烧身了吧……
夏半黎转过头,没再理会简太清,绕了一个街角,从另一个方向向着刚刚出来的那道镇国公府小门走去。
简太清摸了摸鼻子没有多话,微微一笑,背负着双手,悠闲的跟了上去,清亮的目光,隐隐的笑意,这一局,比得就是耐性,他有的是时间。
镇国公府外又是另一出场景,留下的那七辆车还是停在原地,赵晚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去的人影,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今天要受多少刺激呀!刘任州眼眸爆球,青天白日里,自己被雷霹,这些匪夷所思的事,跟眼前这一幕来说,都算个屁呀!看到这一切,她这双眼眸还没爆,真是上天赐福。
“我去!原来是对狗男男!”赵晚然瞪突着眼睛看着二狗子与夏半黎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亲热远去,她怔了半刻,终于哑着声音喊出一句话。
这一句话说出来,真是扬眉吐气的舒畅,憋了一个晚上的闷气终于全吐出来了,原来是对狗男男呀,一个臭一个赖,真是天生一对,一窝贱人,作死去吧。
“居然断袖分桃!活该你们母猪也娶不上!”赵晚然又是一句粗话爆口,连着大家闺秀身份也不顾了,先骂个痛快才出了心头的憋闷气。
“大小姐,这些车要尽快运走才行。”云七同样不屑的看着远去的人,他的反应比赵晚然要务实的多,人都走了,骂粗还有什么用,眼前这些车辆箱子才是最该解决的问题。
“不错。”赵晚然收回目光,皱着眉头看了看天色,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这事要尽快办才行。温府那里现在去,己经来不及,路上遇到巡查的,这事就会露了行迹,这些车的箱子”
她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思考着合适的寄放地。镇国公府中现在不能再放了,温府现在也来不及,那只能在外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先存放一阵,镇国公府今日就会发现库房搬空,全城搜索是少不了的了,虽说有七夫人和夏半黎在前面顶着缸,可这些物件放在手中就是个物证,一定要藏的严实一些,近期不能露面,等到过段日子这事平息下来再说。
赵晚然盘算了半天,心里有了底,说:“云七,我记着在西街头就是赵雅文名下的当铺?”
“是,”云七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眼眸一闪:“就在前一个街角,离此半柱香的路程,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好!”赵晚然眼睛一亮,走下来,绕着几辆车走了一圈,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带队把这些东西全存到当铺里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云七闪过一道精光,认同的点了点头,与其冒险把箱子运到温府,不如就近先藏起来,而且,赵雅文是镇国公府的姑奶奶,当今的一品大学士夫人,就是官衙抄脏,也不会查到她的铺子里去,过了这段风声,一举两得。
“还有那些人,也不能留!”赵晚然向着云七使了个杀人灭口的眼色,“你明白该怎么作。记住,要作得不留痕迹。事情办完了,你就回温府去,短时间内不要与我联系了。”
“好,我现在就去!”云七应了一声,利索的一挥手,整个车队立刻整装出发,吱吱的车轮碾过青色的青砖路,片刻后消失在街角。
赵晚然目送着车走远,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了下来,今晚虽说是风波不断,更是失了三箱金银,好在事儿就算摆平了,利大于弊!她回过身,看向身后的镇国公府,眼中一道毒怨,夏半黎,你设这个局害我,现在该是跟你算帐的时侯了。
至于那个小混混,哼,赵晚然气定神闲的抬脚踩到台阶上,目中一道凌励的杀气,羞辱了她还活着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心里盘算定了,赵晚然沉着气,稳步向着门里走过来,却正撞上从小门后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绿衣儒群,头脸齐整,正是她大丫头秋霜。
“干什么呢!死丫头。”赵晚然给撞得一个踉跄,差一点拐到脚踝,不高兴的狠瞪了一眼秋霜。秋霜神色慌张,看到赵晚然就先惊叫起来,张荒失措的说:“大小姐,出事了!”
又出事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又出什么倒霉事了!赵晚然一听她这一句话,心里先就一紧,最近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是不顺,真就像是霉神附身一样,没一件顺心的,就算是小事,让她这么张张慌慌的沉不住,小事也变成大事了,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
赵晚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直瞪着秋霜惴惴不安低下了头,这才问:“说吧,出什么事了?”她定了定心,看紧了秋霜,心思快速的应转着。
秋霜这才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晚然,说:“老太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这算什么大事,也值得你这么张荒失措的跑过来。”赵晚然看着秋霜的眼色更严厉了,赵东泰哪一天不回来呀,吃过了酒席,回府了,这不是最正常的事嘛,她这么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不是的,”秋霜忙摆了摆手,眼色间全是焦急:“老太爷回府来时,正撞上有人跳了井,他在院子里招呼护院,却一个也没看到,现在己经是气急了眼,正在大发雷霆呢,己经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厅去了,来传话的人到咱们院子半天了,大夫人和二小姐也被叫去了。”
“什么!”赵晚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握着了手中的帕子,紧追着问了一句:“有多长时间了?”
秋霜也是一脑门的冷汗,回道:“有一柱香了吧。大夫人急坏了,等不到大小姐回来,只得带着二小姐先过去了,吩咐我来找大小姐。那出事的井正是通到这小门这里的必经之路,老太爷发了火,把所有的护卫都训斥了一遍,府中各处都给禁了,我也是守了好一会,很不容易挑了个间隙,这才跑过来给你送信的。”
赵晚然恨恨的一跺脚,这府中的风水果然就是就是专门克她的,冒着青烟的邪气,事儿没一点顺心的时侯。“走,快点回去!”
赵晚然带着秋霜出了小门,赶紧向着内院的方向走,这一路上果然来来往往的护院不断,灯火通明。赵晚然暗着一双眼,掐着手指甲,心头火气极旺的烧着,正到一个路口,迎面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粗气粗气盘查:“站住!你是何人!”
“啪!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也不认识!”赵晚然正是一肚子的火,遇上到有人查问,一把邪火冲头,想也不想,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快到来人脸上时,却让一只强劲的力道给拦了下来。
差点被甩耳光的护院也不傻,忙向着后退了几步,避开高危险区,这才向着左天蓝行了一礼说:“左统领!”
“嗯。”左天蓝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问:“这府中出什么事了?”
“夜里有人投井,国公爷在前厅传所有人去见他,就只有大小姐未到,老太爷发下话来,找遍园子也要把大小姐找出来。”护院吞吞吐吐的说着,小心的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赵大小姐,又低下头。
左天蓝牢牢的抓着赵晚然的手臂,沉着声说:“大小姐,你这么晚怎么会在花园里?”
四小鬼各自肚肠!
左天蓝牢牢的抓着赵晚然的手臂,沉着声说:“大小姐,你这么晚怎么会在花园里?”
“放肆!”赵晚然青红着一张俏脸,忿忿的瞪着左天蓝,挣脱开自己的手臂,扬起身份,冷哼一声说:“我是这府中的大小姐,上哪里去,还用跟你一个护院的交待嘛。”
“属下不敢。”左天蓝不卑不亢应了一声,说:“属下职责所在,还请大小姐如实相告。”
赵晚然瞪了秋霜一眼,这个笨丫头,一点眼力价也没有,难不成还让她一个闺阁小姐跟这护院纠缠不清吗!那要她还用何用。秋霜这才缓过神来,忙上前一步,站在赵晚然身前,大声的说:“左统领,我们大小姐今日白天受了惊吓,晚上睡不着,所以出来在花园子里走一走,这也不违了。”
左天蓝眼一紧,说:“属下听信,老爷发下命令,责令大小姐和二姐在院中静养。”
“你大胆!”赵晚然眼一阵青一阵白,大发娇嗔:“你一个小小的护院敢这么跟我说话!给我让开,我要回院子睡觉去。”
“请大小姐跟我去前厅,老太爷在厅里等着大小姐,今夜府中之事,自有卑职失职之处,自有老太爷责罚。”
左天蓝手一伸,作了个请的姿式,不卑不亢的态度,气得赵晚然又是跺脚,她本想着从自己院子里过去,找个理由无声无息把这事就遮过去了,可现在让左天蓝从花园里直接劫过去,这可不就是把短处亮在人前吗!这个该死的左天蓝,真是食古不化,处处坏她的好事!
赵晚然忿忿的一甩衣袖,哼了一声,当先一步迈步向着前厅走去,到了这一刻,她也只能是顺势而走,见机行事了。
秋霜忙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惴惴,不敢作声,小心的把脖子缩进胸前里,这大小姐的脾气可是要命的,这一时气头上,别把火全撒在她头上,秋霜暗自叫苦不迭。
左天蓝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沉稳着步子跟上了赵晚然,今夜里,四姨娘再说是家中有事,把他给叫了回去,回到府中才发现出了这么多事,先是有人投井,又让老太爷撞上大发脾气,偏偏这府中护院又重重盘查,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最奇怪的是,居然让他在花园子中遇到了赵大小姐。
散心?这借口太牵扯了吧,从自家院子散心到这花园子里来?骗鬼呢吧,左天蓝眼中沉思更盛,哪个正常人也不会刚被雷霹了,晚上就跑到这黑漆漆的屋里来散心吧,这个时侯的正常反应不该是心怀惴惴的上佛堂拜菩萨吗。
此事必有蹊跷!左天蓝敛身眼中的凌厉,据紧唇,加快的脚步跟了上去。
一进客厅,赵晚然心头又是一跳,两排的座椅上坐满了一府的大小主子,连着受了伤的七夫人都在柳妈的的搀扶下,坐在软垫上,苍白着一张脸,默然的端坐着,一声不吭。赵雅文侧坐在宫云,坐立不安,一脸的痛,却是一脸不敢吱声的神色,只是拉着宫云霜的衣袖。
赵元隽也在堂中坐着,右侧上首位,被二个贴身小厮扶着,专门安置了个软榻,神色凝重,看到赵晚然时,皱紧了眉,重重一哼。
大夫人温雪心着急的向着赵晚然使了个眼色,清咳一声说:“好了,晚然找到了,可吓死我了,这个我可放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口,似是给惊吓的不轻的样子,一迭声的说:“晚然,你这是上哪去了?只跟我说心口疼,不舒服,非要一个人上花园子转转,娘真担心你犯了病,晕倒在哪里,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母亲,我没事。”赵晚然向着她回了个眼色,接下她的话来,温雪心这是在给她找借口套话呢,她脚步一软,任由着身后的秋霜扶着她,颤颤微微的走进屋里,在温雪心旁边坐下,一心捂着心口,柔弱的说:“我心口疼得历害,就在花园亭子里看了会月亮,让你和祖父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
“没事就好,”赵东泰黑着一张脸,哼了一声,这对母女的小花样还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眼前还有大事要处置,她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他也懒的再管,一会自有收拾残局的人。
赵晚然低下了头,目光抬了起来,快速的在屋中找着夏半黎的身影,毒怨的想着,那小贱人最好不在这里,那倒是正好抓她一个现形。
她扫了一圈姨娘们,就在七夫人身侧,正看到七夫人身后,夏半黎只抱着小六,沉默的坐在一侧,抬起头来,向着她示威一样的,扬眉一笑。
夏半黎看着赵晚然瞬间青白的脸,淡淡冷笑,这人与人还真的要靠眼缘,赵晚然与她之间就是相杀相恨的关系,要不说赵晚然谁也不关注,先把眼睛紧紧的追在她身上。
夏半黎轻巧的一笑,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身边睡着似是不稳的小六,哄得她又睡着了,这才抬起头来,漫不在心的回了赵晚然一个眼光:你见不见,我就在这里,你耐我何!
赵晚然气得太阳突直跳,憋红一张脸,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一眼,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就让她张狂这一会,哼,一会有她哭的时侯!
夏半黎一笑,不再理会她,目光转而看向屋中其他几人,这镇国公府的风水还真是够差的,真是一屋子老弱病残了,赵家祖坟没冒青烟儿呀。
她止光一转,落到了受了伤,说要关禁闭的晚兰晚菊身上,这两个倒是个极有心计的,这一会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真就学了七姨娘那木头性子了。这是以静制动,韬光养晦呀,呵呵,七姨娘倒是比三姨娘有脑子呀,一天下来就有这种进益,有前途。
夏半黎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另一个按理说该卧床休养的赵雅文,呵呵,这老姑奶奶这身子骨真是硬朗呀,难不成是练的少林寺铁布衫?呵呵,给打了这二百板子还能坐在这里,那负责刑罚的真是眼明手也快,手里真有准头。这传出去,又是一出佳话,应了那一句龙生龙,凤生凤,东北虎的爹生个藏獒女,娇贵归娇贵,攻击力也是一流。
赵东泰先是清咳了二声,接着说:“咳咳,这么晚把大家叫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说完这一句,他顿了顿,一双凌厉的鹰目似箭一样射在每个人的身上,惊是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无以,心下提起了十分的心思警戒。
“近日府中事务繁多,七夫人身上带了伤,很多杂事也顾不上。”赵东泰又是一顿,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波澜不惊,接着说:“家不可一日无人主事,这府中的事务要重新调派。”
“老爷,你这大半夜的就是说这个?”宫老夫人一脸的不高兴,张口就是一句实话冲出来:“这不是一屋子的女人嘛,后院的这点小事,还用老爷你亲自操心吗?一窝的老母鸡不下蛋,干等着全抱窝呀,这事你不用管了,她们要做不好,那还养她们干什么。”
一屋子的人,除了宫云霜,个个脸色变成了调色盘,要多五颜六色就有多绚丽多彩。夏半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宫老夫人,她还真是童言无忌,直率爽快,一句连钢炮的话,可把这一屋的人都给爆飞了,先不说把她自己都说成老母鸡,就是说连带成老公鸡赵东泰,脸也黑得不成样了,刚讲了开章第一句话,就给气得呼呼直喘粗气,恨不得把屋顶给掀翻了。
“你也听着,别插话。”赵东泰压住心头的怒火,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老妻一眼,这一屋的儿孙媳妇面前,他该给宫老夫人的面子还要给。
赵雅文忙拉了一把满脸不服气的宫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过去,赵东泰现在的脸色己是快黑成锅底了,这个时侯,还是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自己的娘这个时侯还是安份点好。
宫云霜给赵雅文这一拉,这才闷闷的把到口边的话压到了嗓子里,倔着一张老脸坐在那里,等着赵东泰下面的话。
“唉,”赵东泰叹了口气,手击在屋子上,振作起全幅精神,说:“这府中,七夫人也管了三年了,有功有苦,现在她受了伤也需静养,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府中的事务,不能让七夫人操心”
“谢老太爷体恤。”七夫人低垂着头,脸上不动声色,即不惊也不怒,完全像是木头。
赵晚然心头一跳,与温雪心对了个眼色,赵晚晴也是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母女三人此时心头想的是同一件事:老太爷要说的下面掌家的是谁?这与她们的计划可是不对应!
赵晚然的心思转得更是快,按理来说,七夫人这个平妻不管家,那么管家的就该是大夫人这才名正言顺,赵东泰是打得这个主意吗?
几位姨娘暗自换了个眼色,这种事没她们插手的余地,可却与她们利益切身相关,毕竟是在后院里讨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