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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有毒全文阅读

作者:云锦伊     医女有毒txt下载     医女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雷呢?有本事来霹我呀!

    夏半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力持的不扎他一针的努力,真就是那一句话说,他才是看热的那一个吧。“你尊敬长辈,你上去说呀!我好歹也与你沾着亲带着故吧?老鹰抓小鸡,母鸡明知道打不过,也会张着翅膀护着小鸡搏命斗一斗,你呢?就在这里看着热闹?”

    简太清眨了眨眼,一脸的云淡风清,手一伸,似是想再扇扇那把玉骨扇,手中却是空的,这才想起来,扇子己是送给这夏半黎了,又是一笑,说:“我是公的!”

    “你!”夏半黎是真忍不住了,耳际边一道嫣红,气忿忿的手指间的金针一出,一扎扎在他的腰侧上,咬着牙说:“我绝对不介意改口叫你娘!”

    “哎哟,丫头,下手轻着点。我不怪你下手重,你自己眼光也要放长远一些,现在说不,也不要说死了‘绝对’,以后是得后悔的。”简太清笑着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话中有话。

    夏半黎实在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了,她就是瞎了眼了!怎么当初就上了他这贼船!不对,他这不只是贼船,还是花船,作的就是青楼生意的吧,这简太清就是个痞子无赖,打也打不了,赶也赶不走,就是缠着她不放了,她到底是倒了什么霉了,遇上这么一个克星。

    夏半黎连吸了一口气,收回手中的金针,转回目光看向赵晚然与张一非,简太清起码有一句话提醒的对了,她不能只在这里看着,起码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她不够厚道了。

    “喂,”夏半黎没有看向简太清,眼睛眯了一眯,冷冷的看向赵晚然,低声说了一句:“王爷的手上功夫没废了吧?”在温阁老府中时,她可是亲眼看到这简太清出神入化的身手。

    简太清挑了挑眉,这丫头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吗?他笑着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掌上那道伤,血是止住了,鲜明的一道伤涂着透明的药膏,上等的金创药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入鼻沁香,他说:“这个难说了,要看是什么事了,举杯喝酒是没问题,作奸犯科有难度。”

    夏半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这王爷就是这口上不积德的,狗对着她叫一声,她不能学狗叫回去,这是人品!

    “很好,”夏半黎从衣袖里滑出一个小瓶,眼睛一亮,快速的塞给简太清,冷冷的说::“王爷是天命所归,真龙化身,打个喷嚏也是呼风唤云,电闪雷鸣。人有三急忍不得,拉屎放屁打喷嚏。想打喷嚏时,不必忍着。”说完这一句,她再没理他,向着张一非走去。

    简太清勾了勾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他不动声色的收入手中,微微一笑。夏半黎这是火了,话中有话呀,呵呵,他倒真要看看她又准备了什么手段?

    “张世伯,”夏半黎上前一步,向着他福了一福,感激的说:“半黎谢张世伯仗义执言。”

    “世侄女快起来,老夫就是这个性子,生平爱说句公道话罢了。”张一非梗着脖子倔着一张脸,说是老小孩老小孩,这人上了年纪之后,更就是小孩子了,使起性子来比小孩还倔,他这本来就是不想多管这镇国公府的事非,可是让他赶上了,这一出又一出看下来,张一非的执性子也不上来了,看不惯的就想管上一管,也不管自己的合不合适。

    赵晚然气白了一张脸,怒视着他们,口不择言地说:“夏半黎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们就是蛇鼠一窝!一个为老不尊,一个命中带煞,咱们府上的人都要给你们害死这才干净。”

    “赵晚然!”夏半黎一只手拦住气得火冒三丈的张一非,自己上前一步,冷眼看着她,说:“你说话要抬头看看天!晴天白日也会被雷霹的!口中不积德,作下阴私是有报应的。老天眼长着眼睛呢,天理报应,你看它饶过了谁去!咱们这就出去,站在这青天白日下,看这雷公电母是霹你,还是霹我!你问心无愧,咱们就一起去呀!”

    “你,你”赵晚然心头一惧,气红的眼,恶毒的瞪着她,心里却是实在不敢拿这天理报应说道了,她可是真怕了这邪门的事的,越是这心里有鬼的人,越是怕鬼,可到了这一步,她也不能不虚张声势的硬顶了。

    “好!这就去呀,就让这老天爷看了看,到底你是个什么鬼东西!”赵晚然壮着胆子说完了这一句,却是不敢迈步,只是逞强的瞪着夏半黎。

    夏半黎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抬腿就向着外面走,向着大院子里一站,抬起头,凛然的大声喊:“玉帝大皇城隍爷爷,你们就张开眼看一看这的事!谁是谁非给个公道!夏半黎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现在却被说成是天煞孤星!求天地众神灵,你们开开眼,我要是克亲克父的天煞孤星,你就霹了我吧!夏半黎死也不冤!”

    风平浪静,一点声息也没有,万里天空,连个云彩都没有,春风吹过,鸟语花香,万顷晴空。

    赵晚然心头提了提胆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晴空万里的,哪有什么打雷闪电,呸,夏半黎这就是虚张声势呢,她可不能让她给唬弄过去。不过就是说两句大话而己,谁怕谁呀!老天爷的眼睛什么时侯就是张开的了。

    赵晚然壮着胆子,向着窗边走去,口中还说:“哪有雷电呀?夏半黎,你不要在这装神弄鬼的!青白天日,你要装什么玄虚!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还要指着老天爷给你作证不成?”

    夏半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抬起头来,闭着眼睛,仰着头,放声说:“谁是谁非就让这老天爷来定!我就站在这里,老天爷要是认定我是天煞孤星,就来霹了我,要是这天煞孤星是他人,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是谁!雷霹电闪的给个天遣预兆吧!”

    众人心惊胆颤的看着这一切,有胆小的更是吓得两条腿都在发抖,这神灵之事,是人人都信的,平时没作亏心事的还好,这做了亏心事的,这一会更是怕了,生怕这青白天白就是一个雷,没准儿就打到自己头上。

    赵晚然也是同样的心思,不敢向着门外走,把头又缩了缩,半天听着没动静,这才又壮着胆子,把头伸出来,瞧了瞧窗外,还是晴空万里,半点风起没有,她瞬间就得意了。

    我去他的天遣,她就说嘛,这老天爷哪里就会站到夏半黎一边,她这么喊两声,这老天爷就开了眼了?呸!又不是戏文唱戏,还整什么六月飞雪喊冤不成!

    “夏半黎,你看到了吧!老天爷也不开眼了,就是你的命格太差,钦天监的孙大人都让你克爆了眼睛,老天爷还敢看你一眼吗?你生来克母,又来克父,你还有脸活着吗?非要把这一府的人都给克得非死即伤,全家给你陪葬了你才满意!”赵晚然胆子也大了,靠在窗边上,对着夏半黎就是冷嘲热讽,今儿个,她非要把夏半黎的声名全毁了不成!看她还有脸活着!

    夏半黎没有动,仍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式,张开浓密的眼睫,清亮的目光看向天空:眼眸中倒映着一片蔚蓝的天空:“老天爷你都听到了吗?可是有人不信服你呢,你还要忍下去吗?是非黑白,你打喷嚏放个屁!”

    简太清勾唇一笑,眼中一道笑意,温润如玉,抬着眼睛看了一眼万里晴空的天,低笑一声,说:“打喷嚏放个屁,谈何容易呀!这可是真难为了老天爷了”呵呵,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老天爷,让他不顾形象的在人前打喷嚏放个屁,这可不是难为了老天爷嘛。

    赵晚然更加的得意妄形了,叫嚣的伸出半个脑袋,靠在门窗上,放声大笑:“雷呢,来霹呀!我也站在这呢!夏半黎,这雷要有眼睛就来霹呀啊”

大小姐这个乌鸦嘴!

    “雷呢,来霹呀!我也站在这呢!夏半黎,这雷要有眼睛就来霹呀啊”

    她的话音刚落,嘲笑声还未断时,立时之间,从天上传来一道巨响,一道惊雷落到赵晚然身上,瞬间,赵晚然靠在窗外,两目突兀翻白,被雷霹过后,一身灰头土脸的焦黑,头发丝冒着青烟儿,滋滋用响,赵晚然吓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的喊:“鬼有鬼呀!报应来了!”只喊了这几句,她眼一翻,下一刻就摊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更令人心惊的一幕发生了,夏半黎本是站在那院子正中间,两手张开,仰着头看着上天,这一刻就像是上天降福一样,从她的身上一点点的红火闪了出来,真正是红光满面,五福纳祥之兆。

    众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就是火爆着脾气的张一非,也是愣住了,到了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这就是老天爷开眼了呀,它看不下去赵大小姐无事生非,落下个雷来灭了她的威风?天啊!夏半黎果真就是至尊至福之人呀,连老天爷都预示了!

    卟嗵卟通,下一刻,刚刚目睹完这一切的人,全都双手合十,满眼敬畏的看着上天腿发软,这一院的人就跟下饺子一样,卟嗵卟通的跪了一片,向着上天和夏半黎扣拜下去,观音菩萨无量佛祖灶王爷的,乱叫一通,是个神佛先拜一拜再说,更是把夏半黎当成半个活神仙来拜了。

    夏半黎冷着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抿了抿唇没说话,平静的低下头收起双手,淡淡的向着屋里走,站到简太清身边时,瞟了他一眼。

    “真能忍得住呀,打喷嚏放个屁都这么挑时机。”她的话中带着火气,看着简太清的目光更是着了火,这个该死的老狐狸,她又给他摆了一道!

    简太清摸了摸鼻子,温雅一笑,完全无辜的表情,真心称赞的说:“半黎儿,你还真是福星转世,天降祥瑞,我天朝有福了。”

    混帐!去你的天降祥瑞!夏半黎眼中冒火,咬着牙压低了声音说:“王爷真知道什么是祥瑞?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那才叫祥瑞!”

    这简七王爷,隐忍不发,竟是给她来了这一手,忍呀忍呀忍出个忍者神龟出来!

    这一刻,也就是她与他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夏半黎哼了一声,冷眼看着简太清,本来她的算计只是对赵晚然小惩大戒一番,却让这简太清钻了空子,成了这一出天降祥瑞了,她这祥瑞王八当得真是憋屈死了!

    她塞给简太清那个小瓶子装着的是磷粉混合了铜粉等等,按她事先说的,不过就是让简太清手脚快一点,借人不备看准时机给赵晚然身上洒上,作用就是作个上天示警的假相教训一下赵晚然罢了,她是真没想到,简太清的时机看得真是准,算计却是更上了一层,借这个机会,居然连她都给坑了。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狗屁‘天降祥瑞’!”夏半黎压着火气,两目冷看着简太清,他最后不要说,这是真的上天降福,否则,别怪她把他现在就生祭了老天爷。

    简太清背负着手,微微一侧,目中流光异彩,面如冠玉,勾唇一笑:“半黎儿,真龙现身,红光普照不是应该的吗?虽说没你希望的那天地变色,呼风唤云,电闪雷鸣,呵呵,现在这样也能凑合着了吧。”

    夏半黎皱了皱眉,眼一闪,直勾勾的看着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松、香、粉。”她身上这淡淡的香气,没错了,就是松香的味道。所谓的松香就是江湖骗子用来制造神佛显灵的把戏罢了。

    她咬着牙说:“王爷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呀,连这江湖骗子下三滥骗钱的把戏也学会了。”

    “不敢当,不敢当。”简太清一笑,目光转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说:“自从上一次在第一楼喝过了半黎你送的大礼,本王对这江湖玩意儿就有兴趣了,闲暇也收集了一些,哈哈,不值一笑。”

    “那一声巨响,想来也是王爷的江湖玩意儿了。”夏半黎抬起头看向简太清目光所看的方位,眼睛又是一闪,冷声说:“原来是轰天雷,王爷,您还真是下了本钱了,我倒是不知道,王爷一年来这么关注着半黎的一举一动。”

    哼,简太清真是老狐狸一只,他这一年来把她的行动都摸熟了吧,她本就是无聊时制作了那一小瓶磷粉,他却是举一反三,从她采购地矿石中,抽丝削茧,竟让他作出了轰天雷。磷粉本说是**的成份之一,简太清天份实在是高,让他琢磨制造出了轰天雷。

    简太清挑了挑眉,星亮的双眼,温润如玉:“彼此彼此,第一次用,效果差强人意,吓唬人玩罢了,也就是你说的江湖把戏,呵呵,倒是半黎你这一小瓶,效果是真不错,本王就收下来了。”

    简太清眼眸一亮,说到,他才是真让这夏半黎给折服了!有了这一瓶精华,那个轰天雷的杀伤力会日进千里真正成为慑人的威嚣!

    那轰天雷是他花费了无数的心血,研究一年,这才制出来的,可就杀伤力而言,远不及这一小瓶来得精准,也就是猫学虎叫,吓唬人玩罢了。

    简太清握紧了手中的那一只小瓶,眼眸一深,都说好的医者,是半个练丹士,而一个练丹士就是最高明的军事**师,这话是一点不假。他当初会对这起意,也是偶然得知夏半黎在研究矿石制造磷粉,一时起意,跟着玩玩罢了,可越是研究,才越发现里面的深奥。

    简太清眼一沉,一只有威力的轰天雷,杀伤力可比起上十个强壮的士兵了,他可不会看不到这里面的门道,这是难以估计的威力,能改变一个朝代的命运。

    “这东西,以后,不要再用了。”简太清淡淡的说,复杂的看了一眼夏半黎。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他能看出里面的价值,温阁老那些野心家就看不出来吗?足以威胁皇权的力量,哪个人不想据为己有。夏半黎这是把自己向火坑里跳呢。

    她就没想过,若真的只是想偏居一隅,作她的富贵闲人,锦绣一世,就不该这么聪明伶俐,展现出这一身的灵秀,她就该装作平庸才对,或是像赵晚然一样把聪慧露在外面却净干蠢事,真正有脑子的人压根就看不上她。唉,这丫头呀,真让他费神了

    夏半黎皱了皱眉,看着他,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不过就是一点子磷粉铜粉罢了,伤不了你的美人儿,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简太清一怔,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眼睛,夏半黎这是真不知道这其中的价值?片刻之后,他失笑出声,摇头叹息的看着她,现在他能肯定了,这丫头是真傻呀!她还真是没想到这其中会有什么,真就像她说的,这对她而言不过就是戏弄人的小把戏,她现在这么说,是以为他为赵晚然担心吧。

    这丫头到底是从哪个深山道观里修练出来的,一身的毒皮毒心,偏偏心思这么单纯,唉,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了。

    夏半黎看到他那笑,心头又是不悦,本能就感觉的到,他的笑,不是取笑,而是大人看到孩子作一傻事时,无奈又宠溺的那一种笑意。可是,这算什么?

    干脆的,夏半黎转过头,不再去看他,弄不懂他,从一开始她就没看明白简太清这个人,现在更是看不清楚了。到底是她把他看得太低了,还是把自己估计的太高了,真是一团乱的世道。

    不去再想简太清,夏半黎吸了口去,心稳的心境,向着薛太医和张一非走过去,他们也被刚刚那一出给惊到了,这一刻也是刚刚回过神来,神色间还带着惊诧。

我是拍死前浪的后浪!

    先是行了一礼,夏半黎不好意思着说:“让二位世伯见笑了,半黎向二位的伯伯陪罪。”

    “无事。”薛太医与张一非对看了一眼,同时间作了不追问的决定,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只会越说越神道罢了,倒不如不提了。

    “我爹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能治好吗?”夏半黎诚恳的看着他们。张济怀早在赵晚然晕过去时,就灰遛遛的跟着走了,这一刻,这屋里的太夫也就他们二人。不过就是张济怀在,她也是干脆忽视了,不会去问他的。

    “半黎,快过来坐下,你可是受委屈了。”赵元隽这时也缓过神来,向来惧畏神鬼的他,现在倒是对张一非刚刚的话深信不疑了,老天爷都示警了,他还敢不信吗?这满院的人也都是同样的心思。

    这夏半黎才是真正的福星高照,上天庇护之人呀,没看到这刘任州不过就是给她相了面,说她几句不是,眼珠就爆了吗!这是老天爷在责罚他有眼无珠!以后可不敢对她再有丝毫不敬了。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

    夏半黎没理会赵元隽的话,她转而仍是看向薛太医:“我爹的腿到底怎么医治,还请世伯如实相告。”

    薛存义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手指着她说:“这该问你自己才对。”

    屋里没了赵晚然,气氛顿时就和谐了,没人唱反调,这说话都顺畅了很多,一问一答,事情就明确下来了。夏半黎就是不解的看了看他,眨了眨眼装傻充愣的说:“侄女不明白。”

    薛存义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七夫人和六小姐的腿筋是你处理上药的吗?”

    夏半黎红着脸低下头,一脸扭,不好意思的说:“让世伯见笑了。”

    “这就对了。”薛存义点了点头,解释说:“你用了什么药方?方便的话就说出来。”

    “没什么不方便的,”夏半黎清了清嗓子,拂了拂额边的碎发,笑着说说:“也就是我们土家治腿的方子,我看着七夫人和六小姐痛得历害,心里不忍心就给她们用上了。”

    “你且说来听听。”

    夏半黎侧着脑袋细想了想,说:“自然铜、荆芥、防风、五加皮、皂角、茜草、川断羌活、独活各90克,**、没药、桂枝各60克,红花60克、赤芍60克、活地鳖虫60克,磨为细末,以百花蜂蜜调敷。这是外用膏药。”

    夏半黎说一样,薛存义点了点头,一旁的张一非更是赞叹不止,口中直说:“这大千世界,神农尝百草可为医,土法皆可入医理,唉,我们固步自封了,只守着这井口,就以为看到了天,真是可笑可叹。”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又是赞叹,倒是真像个老小孩的样子。

    薛存义点了点头,同时也是一叹,赞同的说:“老哥哥,学无止境,咱们这两反老骨头是不能再吃老本了,这天下之大,各种奇方异术很多,是该出去走走,广博见闻了。”

    他倒是一脸坦然,极为激赏的看着夏半黎,说完这一句,他向夏半黎摆了摆手,大笑着说,“半黎,你的药方很好,让老夫受教了,老夫实是惭愧。赵大人的腿伤,我是尽不了力了,有你足够了,老夫告辞。”

    转过头,他提起医箱子就要走,满面的喜色,像是刚刚想通了什么一样,把一切都放下了。

    “等,等一下。”赵元隽倒是先急了眼了,忙开口挽留张一非,说到底,最得他信任的人还是张一非,就算是张一非说是夏半黎可以医治,半黎也是初出毛庐,手上还是生着呢,有个不妥怎么办?这是他的腿,不是狗腿呀。

    赵元隽一脸急切说:“张大夫,请先等一下,我这腿,腿”期期艾艾的,他倒是红了脸,说下不去了,只是眼中带着急切。

    张一非停下脚步,倒是吹胡子瞪眼睛了,不高兴的回过头来看向赵元隽:“元隽,老夫对你女儿有信心,你倒是不相信自己亲生女儿了?哼,你这耳根子该软的时侯硬,该硬的时侯软,最该治的不是你的腿,是你这耳根子!”他与赵东泰是世交,也不怕赵元隽听了他的话生气,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一句话就直说到赵元隽的脸上,先把心头的憋闷气出了再说。

    从进了这镇国公府,张一非就是处处看不顺眼,这是给赵元隽面子,才忍到了现在,这时一身轻松,又是刚刚想通了心上的大事,那就是心无帝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面子也不给赵元隽留了。

    赵元隽让他说的面上红红的,耳根子都红透了,讪讪的看了一眼夏半黎,脸上带着愧色,还是小声地说:“不止是我的腿,还有七夫人和小六的腿,半黎到底是经验不足,张大夫,还请你”

    他话没说完,就让张一非一摆手堵了回去,张一菲眉眼全开,大笑着:“你想多了!这夏半黎可是不得了,你小子能生出这个女儿,是你的福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这一说,赵元隽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了,脸上还是带着犹豫,呐呐的看着张一非。

    “张世伯,”夏半黎从善如流,自然是看出来赵元隽的狐疑,转而对张一非说:“我的经验还不足,请是请张世伯在这里坐阵,我才能放心救治。”

    “哎”张一非一瞪眼,说:“这有什么坐不坐阵。称陀小压千斤呢。半黎,你这把医术,可是把老夫给比下去了。人生八十古来稀,你世伯这轮夕阳的时间可是不够用了,没空跟你这个朝阳比赛耗时间。你行,你一定行!老夫要赶着回去钻研医术去,可是不服气输给你这你个小丫头呢。”他话是这样说着,从语气中透出来的信任与善意却是肯定的,转过头,这一次是谁说也没用了,迈开大步就向着屋外走去,那急切的脚步,倒真是争分夺秒的抢时间一样。

    “哈哈哈,”薛存义在一边看着,也是眉眼全笑,捻着胡须说,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半黎,你就让张老哥去吧,他可是个不服输的急性子,再把他留在这里,他可是真要急出病来,生怕是要让后浪拍死在这沙滩上了。”

    “薛伯伯。”夏半黎叫了一声,这一次伯伯发自了肺腑,半是好笑的看着他,眼中写着不赞同,这薛存义是当世名医,为人倒真是豁达,平生不爱多说,这一说话就是惊人之语,她怎么就成了拍死前辈在沙滩上的后浪了。

    “行了行了,”薛存义眼睛亮晶晶的一摆手,又是笑着说:“你爹的这腿伤也不能耽误了,你快医治吧,张老哥对你有信心,心急着赶。我这世伯脸皮就厚一些,留在这里向你偷师。半黎,你不会拿个扫帚把我赶出去吧,哈哈哈。”他又是一声长笑,意思倒是说的明白极了。每一个医师都有自己的独门密方不会传与外人的,这是行规,偷学别人的秘方那是极为让同行不耻的行为。

    薛存义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光明磊落,眼睛亮晶晶的坦荡,倒是让夏半黎更加心生敬佩。她客气的说:“薛世伯这话可是折煞半黎了,能得到当世名医的指点,半黎十分高兴。”

    “这是切蹉,老夫可不敢说是指点。说到这嘛,”薛存义是极为高兴,他是真正是医痴,生平就是喜爱钻研这些疑难杂症,现在有夏半黎这个小辈与他论医道,这心情是高兴极了,大度的说:“我这几十年来,从医的经验是多了一些,还真有些心得可与你交流……”

    薛存义越说越是兴奋,他是个稳重的人,与张一非这个淡泊名利的不同,平时是极为进度有度的,现在难得的遇上了个可以与他谈医的人,心情极为愉悦,连着场合都给忘了,那架式,就是要拉着夏半黎畅谈个三天三夜才能尽兴。

死马活马一块上!

    两个人越说越是投机,真就是开始论起了医道。赵元隽不敢打岔,尴尬着一张老脸,眼中带着急切的直着他们,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可以随意使唤的,可是现在与夏半黎畅谈的是薛存义,他可是当今圣上的御医,宰相门房七品官,何况是这给皇上看诊的医官,那是绝不可以得罪的。他心里再着急,也没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只是把希翼的目光放在了简王爷的身上,希望他能解了这个难题。

    简太清冷着眼光看着他们两人,一言不发的旁观着,心头的感觉很奇怪,看着他们这样相见甚欢,一老一少越谈越投机的热切,这是第一次看到夏半黎这个表情,眼睛发亮,一脸的愉悦专注,这是作自己喜爱的事,与喜爱的人交流才会有的表情。

    她还真是开心呀,开心的连自己儿的亲爹腿上还受着伤都忘了,那他这个路人甲,自然就更加想不起来了。简太清淡淡的看了一眼夏半黎,眯起了眼睛,有这么高兴吗?不过就是医术交流罢了,看她这眼睛笑弯的盛极桃花了,真像是一片桃花林中,瓣瓣桃花艳……

    赵元隽心中急切,目光看向简王爷的时侯,心头也是微微一怔,一个念头快速闪过他的脑海,没有抓过一闪就过去了,这简太爷脸上这个表情怎么看着这么古怪,他也说不好,这像是什么呢?对了,就像是个吃醋的丈夫咬牙切齿看着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这个念头极快,快到赵元隽自己都是一闪而过,没往心里去,摇了摇头,赵元隽一正神,暗道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再看简太清时,他神色如常,风度翩翩的站在那里,皇家的贵气雍容,刚刚的一切就是他看眼花了吧。赵元隽这么想着,放下了心头那一丝狐疑,他咳了一声,面带讪讪地说:“简王爷,这件事你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元隽这时也是六神无主,迫切的想听一听简太清的意见。

    简太清眼睫一低,眼中一道复杂的神色划过,转而看向他,面色如常,淡定从容的笑着说:“即然张大夫和薛太医都对夏半黎有信心,你就让半黎这丫头一试吧,事己至此,总不会更差了。”他这话说的直接,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死马当活马医吧,大不了你就是一辈子瘫倒在床上,还能更差吗?

    赵元隽一想,简太清这话说的真是通透极了,就是这一句了,反正他也不会更糟了。赵元隽点了点头,把目光着急的看向薛太医,又为难的看了一眼简太清。

    他的意思也是明确的,薛太医是简太清请来的,他是不方便开口使唤的,但是简太清却是可以的。简太清接到了他这个止光,笑了笑,看向薛太夫与夏半黎。

    “好了好了,你们二个要交流医术心得,改日我作东约好你们二个上我府上畅谈,现在,元隽兄这腿可是当务之急呢。”简太清一句话插进来,人也是直直的从两个人中间走到床边的赵元隽身边,脸上淡然从容,星亮的目光在夏半黎眼上一圈,立转移开,手指着床上的赵元隽说:“存义,就有劳你在一边指点着。”

    “是。”薛存义从简太清在他眼前走过去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真是谈得太尽兴,把场合都忘了,忙正色的应了一声,他可不是张一非那个闲散大夫,在宫中这么多年,长袖善舞,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极为精明的。

    他心中微微一怔,抬起头精明的目光看了一眼简太清,相交多年,他对简太清是极为熟知,这一刻简太清的话气怎么这么清冷呢?难不成是生气他忘了场合,失了他的颜面?不对呀,简太清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外的,这不似是他的脾性。

    简太清清咳一声,没有再看向薛存义,淡淡地对着夏半黎又说:“即然张大夫极力推荐你,薛太医也对你这么有信心,你就试一试吧。半黎,你来说一说,你打算怎么医治你爹的腿,本王来拿个主意。”

    夏半黎挑了挑眉,眼带深意的看了一眼简太清,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只老狐狸又在算计什么?她怎么医治她爹,关这简太清什么事?他爹的腿又需要他来拿什么主意了?他现在这一付后娘的脸是作给她看的?她哪里又得罪他了!

    “对,对,简王爷说的对。半黎,你就先说说,也让我心里先有个底。”赵元隽忙接了一句,心头一紧,六神无主的又看向简太清,只把身边的简太清当成了主心骨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夏半黎到了这一刻还是要说的,她点了点头:“外用药就如我刚刚所说的用那一帖续筋膏。至于骨折骨碎处,换另一幅药,先用生姜将患处擦到到发红,用麝香、牛黄,接骨丹、三七、断续、透骨草、冰片、穿破石等九十九味药材合成,经过精制而成一幅膏药,七日后,断骨再生,三幅膏药就可痊愈。”

    “薛太医,依你之见,这方子如何?可对症吗?”简太清转而问向薛存义。

    “极为精妙。”薛存义又恢复到寡言少语的状态,点了点头,眼中写着激赏,话却是极少,只说了这四个字,就不再多言了。

    简太清点了点头,突然间眼中一道精光,凌厉的看向夏半黎:“半黎,你从小在戏班学戏,从未正式拜师学医,医术怎么这么精通?真是比你那唱戏的本事还强上几份。这治腿伤的方子,难不成也是你向乡下赤脚郎中学的土方子?他倒真是一位高人,你也更加有心呀。”简太清一道精光看过来,淡淡问向夏半黎,话中却是分毫不让。

    赵元隽听了他这一句话,看向夏半黎的目光也带上了迟疑,简七王爷这话可是一针见血,正问到点子上了。在朝中浮沉这么多年,他也不是傻的,心里也是在猜忌着,夏半黎可是从小学戏,不是学的医呀,怎么会对医道之事这么精通?连张一非这样的当世名医,都说出后浪拍死沙滩上这种话,可见对她的医术是极为赞赏的。

    学医这种事可不比学戏,没有名师指点,不经过经验的沉淀,是不可能成为名医的。

    夏半黎不过才十八岁,就算她自学成才好了,短短三年时间医术就精湛至此,这事本身就透着玄幻,真就是有什么对劲的地方。

    果然!夏半黎眯着眼看向简太清,这老狐狸又在耍把戏了!他这可是在逼问她的底牌了。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在这个时侯,本该一致对外的,反倒把枪口对着她了,是早有预谋,还是趁火打劫?

    “王爷,说对了一半。半黎确是遇到了高人,可是不是小时侯在乡下遇到的赤腿医生,而是这三年在郊外的别庄上,有幸遇到了一位外世隐医。”说到这里,她话中一顿,看着简太清又说:

    “我师傅不问世事,也是不欲让外人知道收下我这个徒弟,今天即然王爷问了,半黎自然不能隐瞒家里,自当如实相告。”以为她会给他这几句话难倒,夏半黎一挑眉,看向简太清,不管这老狐狸为什么突然来一套,她总是有话应对的。

    这世间的隐医多了去了,她遇上一个半个的有什么奇怪的,他们爱信不信吧,反正她就是这么个理由了。要想说她说的是假话,那也得找出证据来才行。

    “你即然手中有医方,那你怎么不早说?让七夫人与小六受了这样的苦!”简太清说这一句话,己是十分严厉了,止光更如利剑一样直指向夏半黎。

    夏半黎心头一凛,她果然还是遗露了这一茬,这是漏洞!她低下头,语带愧疚的说:“我这方子说起来也是土方子,我们乡下作农活常有腿脚受伤的,总是有些治跌打的土法子,我平日里也是研究着玩的,还从未实际施行过,刚刚在屋里时,看着七夫人的小六受苦,我心中也是不忍,就死马当活马医,全当试一试。”

山仙不开花,你装的哪门子蒜!

    简太清冷冷的盯着她,有半晌不语,屋里一片沉寂,连呼吸的声音都那么重,就像是压在心上的那块巨石一样,让人喘不动气。

    突然间,简太清又一声长笑,连笑边说:“半黎果然是福泽深厚之人,呵呵。”

    简太清笑了,明亮亮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元隽,你这下可是要放心了。这钦天监刘任州看来也是看走了眼,他那双眼睛就是上天对他的示警了。半黎哪里是克夫的命呀,这可是旺家之相。虽说她自小流落在外,可到底是镇国公的血脉,命中多福缘,处处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自她这一入府,这府中的劫也都化了,呵呵,去那么偏辟郊庄祈福,也有神佛庇让她遇上了世外高人,治好了脸不说,还学了这一身本事,这都是你府上福气。”

    人就是这样,爱听好话吉祥话,要不说算命的,都是十卦九骗,专挑着吉祥话说,大面上不错,就能让人高高兴兴的掏银子。

    简太清这一番话说完,赵元隽心头的大石也放下来了,回心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同样一番话,在赵晚然口中就是夏半黎招来的祸,可放在简太清口中,这就是福了。自夏半黎进了府,他一品红的毒解了,府中的沉冤昭雪了,大夫人的病有救了,老夫人的手保住了,小六七夫人连同他的腿也有希望保住了。

    细细一想,这些转危为安的好事可都是夏半黎带来了,她可真是如简王爷所言是有福旺家之人。“不错不错,”赵元隽连连点头,对夏半黎信心立时就提升了八分,说:“王爷说的一点不错,半黎就是福泽深厚之人,连我们这一府也受她的福气庇护了。”

    夏半黎低敛着眼睫,快速的扫了一眼简太清,他这又是什么意思?这老狐狸真是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到底他又算计什么呢?

    简太清一笑,对赵元隽说:“依本王看,事不宜迟,先治腿要紧。”

    赵元隽点了点头,心头这时才是放松下来,向着里屋看过去,关心的又问了一句:“小六和七夫人的腿怎么样了?”

    “依我之见,不出七日,必定痊愈。”薛存义沉吟了一下,肯定的说。

    简太清点了点头,笑而看向夏半黎,站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说:“半黎,你来诊治吧。”

    夏半黎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上前一步,站到赵元隽的床边,解着他腿上的绷带,细心的诊治起来,赵元隽更是再无怀疑,眼带希翼的催促着:“为父的腿就全靠你了,你尽管放心的诊治,就是治不好,为父也不怪你。”

    “爹,我一定会尽力而力的。”夏半黎说了这一句,低垂着头,目光快速的扫过了简太清,他己让到了一边,几步退到窗边上,神色自然从容,笑吟吟看向了满园的景色,一幅沉醉于春日美景的神态,完全己是忘了此刻这一边的救治。

    夏半黎收回目光,咬了咬唇,心头一紧,简太清这一步棋可走的真是妙!一子观全局,正是下在了风口浪尖上,不动声色间纵掌全局。她真是要好好想一想,又让他算计了什么。

    她心头千头万绪的转头,手下却不慢,一柱香的时间后,手上的工作终于结束,换下来带血的绷带放到一边,屋里一阵淡淡的药香味,赵元隽脸上的神色也从痛苦转为舒缓,闻着这淡淡的药香,脸上带上了疲累,心头一轻,多了份困意。

    夏半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行了,爹,药都上好了,不出一个月,你有腿伤就会全愈的。”

    赵元隽精神一振,眼中闪过激动,点点头,看着夏半黎说:“好!好!好!”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后,他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简太清适时的上前一步,向着赵元隽施了一礼,笑着告辞说:“元隽兄,你没事本王就放心了。你现还有伤在身,好好养病,本王先行告辞了。”

    “今日之事,我就不多说了,多谢王爷一力主持,元隽感激不尽。半黎,快替爹送送简王爷。”

    “是,爹。”

    赵元隽忙坐直了身子,一脸感恩的看着简太清,要说他对自己女儿那是感动,那对简太清那就真是那把他当成贵人看了。今儿的事,府中这丑事福事,全都让这简七王爷赶上了,他镇国公府欠了简七王爷一份大人情,这个情意,他是记住了,那是一定要还的。

    “呵呵,元隽,你又客气了。”简太清推辞了几句,温文一笑,转过身就向外走去,薛存义也是向着赵元隽一拱手,客气了告了一声礼,跟着简太清走了出来。

    他话虽说不多,却是个人精,绝对不同于张一非心直口快,不计小节,他有意的慢走一步,跟在了后面,四光向着花园子看着,不着不急的迈着方步,真就是闲庭信步一般。

    夏半黎与简太清走在前面,回过头看了一眼薛存义,挑着眉哼了一声看向简太清:“王爷果然是个能人,连薛太医都归入了王爷门下。”

    她可不是傻子,薛存义是什么人,他可是御医!瞧他现在这个姿态,明显就是臣对君,可不是对皇子的尊重,说他那是看风景,就她看来,那更像是给他们二人望风呢。

    “半黎,你这话,我可是不懂了。”简太清一笑,悠闲的走着,赏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对她这一句话不置可否。

    “王爷何必在我面前装厚着脸皮不开花的水仙。”夏半黎没好气的说,对着简太清,她实在是很难拿出平淡的姿态来。他总说她是夹竹桃,她看他还像是水仙花呢!自恋狂,以为人人都爱他不说,还就爱整蒜!

    “呵呵,半黎儿,你可真是够不识好歹,本王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说一声谢谢都不会吗?”简太清摇了摇头,含笑看着她,他这就是养了只小白眼狼呀。

    “谢你什么?谢你火眼睛睛把我推出来挡灾?谢你让我有机会,先把那漏洞补上?那我还真是该好好谢谢王爷你了。”夏半黎瞟了他一眼,拉着袖子,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身侧。她知道此该她是该感激他的,不为别的,只为了刚刚简太清明为挑她的麻烦,实是帮了她一把的话,可是对着简太清她却真是。

    “不识好歹也是病吧?口是心非能不能治呢?半黎,给自己开个药方子吧。”简太清说。

    不识好歹?他怎么不说她是恩将仇报呢!什么口是心非,他就以为自己是句句坦诚吗?“人活着谁不是口是心非,不识好歹。”夏半黎语气又是一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心里清楚的很,刚刚那个局面,赵晚然被那一出奇景给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走了,所以没顾得上抓她的把柄,可是等她清醒过来,一定会第一时间抓住不放,找她的错处。

    她手中有药方子却不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最大的把柄,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致命一击,传出去的话就会是,她夏半黎不友爱姐妹,狼心狗肺毒害家人。

    这事确是她疏忽了!只想着小六的腿上那个病要救治,正好将计就将,就演化成了这一出,只为了让赵元隽牢牢记住对小六和七夫人的亏欠,让他内疚一辈子,对她们近而心疼维护。七夫人根基太薄,温夫人背后有温家扶持,如果下不下这一剂重药,确立七夫人的威信和名望,她是站不住腿根的。

    可是,相对的,她这一步棋走的太冒失了,确是留下了破绽。简太清却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有了刚刚那咄咄逼人的一问。有了他这一问,她这一答,屋里屋外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在赵元隽面前也过了明路了,那么其他人自然也不能再追问着不放了。

菇凉,你在自伤身世吗?

    本来嘛,简七王爷也说了,她自己也承认了,她医术刚刚学成,没有经验,自然不能随意给人看诊。她怎么学会的医术,她的脸怎么好的,她身上那一连串的怪事,总要给个答案交待给世人。早说就比晚说要强,治赵元隽腿伤前说,比治好手再说强。

    赵元隽是这一府之主,他的话就是公信力,在以为下半生瘫了的情况下能救好,他感激还不为及,哪里会去追究太多细节,这事这么简单交待完了,那就过去了,不会再提。

    现在前因后果的说清楚了,她这是给逼到绝处才试一试的。没想到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谁了不会再说她是有药不献,包藏祸心。

    正是因为想得明白透彻,夏半黎这才更窝火,这个简王爷,他是真把人算到骨头里了。

    “说声对不起,就不需要记仇了吗?说声谢谢,就不需要报恩了吗?那可真是好,那我现在就去对着温家母女说一声对不起,对简七王爷你说一起谢谢,是不是,这恩怨就全消了。”夏半黎瞟了他一眼。

    “听说温阁老自小就是胸怀坦荡,恩怨分明之人,他那枕头边上还放着一本帐本,谁欠了他的情,谁负了他的债,那一笔一笔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从不拖欠死帐。”简太清一挑眉,笑吟吟的说着,脚步顿住了,清亮的眼睛看向夏半黎,这小丫头是该**了,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她这小命真就是风雨飘摇,这一刻,他还不想弃了她这一子呢。

    “你那个故事编得不错,但这种世外高人的事儿,可一不可再,明白吗?温阁老不是傻子,这天下人也不是傻子。”

    “本来也不指望骗尽了全天下,爱谁谁的吧。”夏半黎转头,不去看向简太清,目光落在花园中怒放的牡丹花上,各花入各眼,别人会不会信她这一句话,她不敢保证,但有一点,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她根本就不是夏半黎。这天下人是宁愿信那世外高人,不会信这鬼上身吧。

    那个世界,她曾熟愁的世界,离她己是遥遥不可及了,就算她说实话,谁会认呢。夏半黎叹了一口气,眼眸深处一道郁闷,说实在话,若能回去,她才不愿意在这里跟这些算计人的牛马蛇神打交道呢,一颗心恨不得长上十七八个心眼,活着真累,全都是有心病的!

    夏半黎突然觉着手上一紧,她一怔,低下头,看着手臂上一只正握着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她抬起头,皱着收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简太清,他又这是干什么?让人看到了该怎么解释这不合宜的举止。

    “抓住你。”简太清仿佛完全不认为自己的举动有多么不妥,俊逸的眼上温润的笑,挑了挑眉头说:“我在抓住你。”

    “抓住我干嘛?”夏半黎没好气的手,挣扎了一下手臂,想把他甩开,奈何他抓死紧。

    “因为,我觉着,我要不抓住,你就消失不见了,夏半黎,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简太清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说出这一句话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话。

    夏半黎心头一跳,他怎么会看透的?这老狐狸是神算子还是x光机不成!她深吸一口气,对视上他那双温亮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人,难不成是鬼吗?”

    “谁知道呢。兴许,还真是。”

    简太清玩味的一笑,打量着她眨了眨眼,放开她的手,大笑着迈着脚步加快向着前方走去。

    混蛋!夏半黎握紧了拳,眯着眼睛冷眼看着他的背影,薛存义咳了一声,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紧跟上去前方的简太清,片刻后,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院子中。看着简太清的背影,夏半黎是真想一把金针甩过去,先灭了他再说,这简老狐狸才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他是万年道行的九尾巴狐狸!

    “王爷,”薛存义加快了脚步,追上简太清,气喘吁吁的说:“王爷,等我一等。”唉,这王爷眼中晶亮,看来真是来了兴趣了吧,他一身武学,他可一把老骨头,追不上他这年轻人了。怎么也不等他一等呀。

    “存义,这事你怎么看?”简太清直走出府外,停下脚步,笑眼如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镇国公府的金字招牌,意有所指。

    薛存义赶着走了好几步,这才追到了他身侧,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擦了擦额头的汗,古怪的说了一句:“我看,这事必有蹊跷。”

    “呵呵,存义,你又跟本王玩猜谜呀。”简太清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动怒,带着笑意。

    “这丫头可是不简单,王爷心中比存义更加清楚。”

    “噢,你是这么看的吗?”简太清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让他再说下去。

    薛存义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张老头可不是一般人,他那一句话说的对,我们这前浪真是要被她这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哈哈哈,难得也有让你皱眉头说个服字的人呀。”简太清放声大笑,心情极佳。

    薛存义抽了抽眉角,这个王爷还真就是个难缠的,以看他出丑为乐。他当初真就是瞎了眼,怎么就上了他这条贼船呢,唉,现在瞧瞧老张头,多逍遥自在呀,想走就走,想看遍名山大川,切蹉研习医道,立时就能成行,真让他羡慕的眼都红了。

    早己等侯在一侧青木,看到简王爷快步上前,俯在简七王爷身前低声说了一句:“王爷,刚接到消息,六王己进京了,今夜在花满楼会客。”

    “花满楼?”简太清玩味的一笑,眼眸一闪,转过来看向薛存义。

    “老夫今日己出过诊,先行一步,王爷请便吧。”薛存义也是成了精的人了,四十年的岁月不是白过的,只看他这个眼色就知道他又算计着什么事儿,而且,必定不是好事。想也不想,他迈开步子就走。

    “王本送你一程吧。”简太清笑着说,迈着方步,跟了上来,笑吟吟的侧目看着他。

    “王爷,我与你有约一日一诊,请王爷不要忘了承诺。对了,那丫头医术相当不错,老夫被她拍死在沙滩上是心服口服。”薛存义毫不客气的说完,转过身,半分不留恋,连客气话都免了,那急匆匆的脚步,真就像是落跑一样,提着医箱几个闪身就不见了,哪里还有刚刚那气喘吁吁的样子。

    青木像是早己见惯不怪的样子,面不改色,上前说:“那今晚花满楼之约怎么办?”

    简太清好笑的看着薛存义那兔子一样落跑的身影,这说出去,谁会相信老成持重的薛御医,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惊瞎了京城一干贵人眼。跑就跑了吧。

    “怎么办吗?”简太清笑着回眸,玉立长身,温润如玉,侧目看着镇国公府的金光大招牌,笑着说:“半黎儿,你有一句话说得透彻,说起对不起就不需要记仇,说声谢谢就不需要报恩。这可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世道”

    青木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回过头来,看向了镇国公府,从西北角落吹来那一道道的梨花香,就在鼻间充盈着,提醒着那个人的存在感,那是个千里之外也不敢让人小看的人。

    难不成,王爷属意夏半黎吗?这可是要天下棋局大变的时刻……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一道幽幽的声音响声,满园梨花白,夏半黎站在树下,微仰着头看着梨花出神。

    “小姐,天晚了,加件衣服吧。”如意从屋中走出来,手中拿了一道披风,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侧,轻轻披到她的身上,她眼中带着怜惜,小姐是以感怀身世了吧,如意这么想着。

    “如意,你以为我在自伤身世吗?呵呵,错了,大错特错!你知道戏班子弟又叫梨花子弟吗?”夏半黎话锋一转,突然转到了这梨园行当上来。

本王是鬼,专门偷心的鬼!

    如意立时一怔,小姐不是在感怀身世,那她抬头看着这满园梨花干什么?还念着那伤怀的诗词?“如意知道,戏班子唱曲的地方,又叫梨园。”虽说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意还是如实回答说。

    “不错,梨园就是戏园,戏园就是戏子的家园。”夏半黎点了点头,抬起头,目如寒星,倒映着瓣瓣梨花白,轻笑一声说:“你知道这梨园的由来吗?为何不叫杏园,不叫桃园,不叫海棠园,偏偏要叫梨园?”

    “这个,如意就真不知道了。”如意摇了摇头,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皎洁的梨花瓣,猜度着夏半黎的心事,这小姐的心思还真是难猜,跟简王爷一样,都是人里的精儿。

    “唐明皇选曲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所以这戏曲中人,又称为皇帝梨园子弟。”夏半黎眼中微敛看着枝头上正俏丽摇曳的梨花瓣。

    “噢,原来如此。”如意点了点头,话她是接下来了,可眼中还是一片迷惑。好端端的,小姐说这个干什么?她怎么越来越糊涂呀。

    “呵呵,如意,你家小姐,这是有感而发,她也是知错了,别人面壁思过,她是面梨思错。”一声醇厚轻笑从身后传来,夏半黎听到就是身上一僵,回过头来,眯着冷眼看向来人,简太清,这老狐狸真是把这当成他自己个儿的别院客栈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啊,给王爷请安。”如意回过头看到简七王爷忙理所当然的行了一礼,没看到自家小姐难看的脸色,先是欢快的接了一句:

    “还是王爷了解我们家小姐,我可是站在这里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我们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呢?您来的正好,陪我们小姐说说话吧,我去屋里歇一会,今晚上还有事呢。嘿嘿。”说完这一句,她也不等着别人应声,自顾自的开心笑着,就向屋里走去。

    “呃,呵呵,”简太清一怔,目送着如意欢脱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的笑道:“这可是让你给宠坏了,在我身边时,她可是不敢这么大胆儿。”

    “这可不是我宠出来的!那丫头是旧习难改,从到了我这儿就是这样儿。”夏半黎没好气的白了简太清一眼,转回头,不想再去看他。

    简太清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慢悠悠的踱步走到她身侧,抬起头看着那白胖胖的梨花瓣儿,又是笑着说:“还在为白天的事懊恼吗?”

    夏半黎嗓子一干,说不出话来,眼眸沉淀的发冷,幽亮的眼瞳倒映着一院的冷清:“我有什么可懊恼的?”

    “你看着梨花,想到梨园,梨园是戏子之地,你嫡母把你安排在这里,本就是暗嘲着你是个戏子,出了梨班也是梨园子弟。你说那皇帝梨园子弟,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呵呵,这还不是你在反思己过,白日让给我说中了你的纰露,现在正在这恼悔,对着这一树的梨花白,就像是对着你那嫡母,反醒着自己大意。”简太清轻笑一声。

    “你是鬼吗?”夏半黎闭了闭眼,转过头来,冷着眼咬牙说了这一句。她真是半点心思在他面前也藏不住,这男人还当王爷干什么?去天桥底下摆个摊子算命得了。

    “呵呵,本王是鬼,专门偷心的鬼,你要小心了。”简太清爽快的笑,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了,那一双清亮专注的目光,真就让真夏半黎觉着他专注偷心的对像就是她。

    对!没错!他说的全对,她是在这里静思己过,一切进行的太顺利,她就大意了,差一点犯下大错,温家母女是毒蛇,那温阁老就是最毒的蛇王,她步步为营还不够,居然自信心爆绷,一时不察犯下那种错误。简太清是给她纠正过来了,可她原谅自己。

    今天若是没有简太清,若是温阁老在这里,她还能这么顺利过关吗?温阁老抓住她有药不交这一点,不必听到她解释,只要定她一个包藏祸心,立时就能打死了她,哪还有她弥补的时机。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一点大意就足够让她死上千次的了。

    只需这么一想,她就心头发冷,人人都可以犯错,可不是每一个人的错误都是要命的,可她的错就是致命的,她不能容自己的大意。

    “走吧,别在这里想那己发生的事了,今晚上,本王请你喝酒,一醉解千愁。”简太清一笑,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夏半黎被他拖着走了几步,皱着眉头顿住脚步,说:“我不喝酒。”准确的说,她这辈子也不会跟这个王爷喝酒,酒会误事,她己是有过教训的了。一错不能再错。

    “那就陪着本王爷喝酒。”简太清半分没让她说服,拉着她就继续走。

    夏半黎挣不过他的力气,又让他拖了几步,没好气的说:“你不能自己去喝吗?”哪个王爷这么没身份没底气,大夜上的拉着个大姑娘陪着喝酒的,说出去,他还做什么贤王,这就是个风流王爷。

    “本王不爱自己喝酒,太闷了,酒逢知己才会千杯少,呵呵。”

    “那王爷也该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不是小孩子了,吃饭还要人喂,喝酒还要人陪!”夏半黎眼一冷,指间金针一闪,扎在他的胳膊上,措机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冷冷的看着他。如意说,这个王爷总是会自己一个喝酒,现在算什么?喝酒还非要拉上她来陪了?她又不是陪酒卖笑的,没那个义务与责任。

    “唉,半黎,你赏梨花比刺猬招人喜欢,你这倔脾气,怎么在梨园唱戏讨好看戏的大爷呀。”简七王爷可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轻叹口气,脸上像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从胳臂上习惯成自然的取下那只金针,说:

    “你在这里寂寞空庭对梨花,还不如举杯向月解千忧呢。你这一身的刺收起来,不要一见本王就刺。本王自许长得比这梨花要帅呀,而且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用过的人都说好,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呢?”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痞气十足的看着夏半黎,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呸!我不会讨好人,我只会弄死人!”夏半黎耳际边一道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手中的金针晃了晃,冷着眼面对着他。

    简太清要是下定了决心,耍起痞来不比那街上的流氓差,身段放得比那苏乞儿还低,让人拿他是半点办法都没有,说不过他,就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她不介意直接封了他的口。

    他那一脸的笑,就是在说着:大爷我都放低身份到这份上了,你再不接着,就是不识抬举了哈。

    夏半黎恨恨的一甩袖子,她是真的想不答理他,可这王爷也不是她能不理会的人,互相利用的关系本就是两人结盟条件,现在简太清这一幅样子,明显就是有正事儿的。

    “走吧,三更之前我一定要赶回来。”夏半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耳根子边上泛着红晕,当前一步甩开他就向前走,这府中今晚上还有大事要发生呢,她可是不能离开,简七王爷这事最好处理的利索点,别误了她的事。

    夏半黎没走二步,她就被拉住了,从身后一道布条遮在她眼睛上,彻底遮住了她的视线。一双手固定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简太清温热的身体靠在她的背上,熟愁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不要动,跟着本王走。”

    “你若不想我知道你入府的密道,就不必带着我走这一遭。”眼前一片黑暗,夏半黎没有闭上眼睛,即然看不见,她仍是张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漆黑,冷着声音说道。他以为她遮着眼睛就不会知道地道在哪了吗?太小看她了吧!她若要记密道的路,就是闭着眼睛也一样能记得一清二楚。

自从遇到你,我就神经了!

    “对!你真聪明过人,我不想你知道这府中的密道。你这丫头就不能乖一点吗?只听我的话就好。”简太清像是轻叹了一声,在她耳边吐了一口气,那温热的气息,夏半黎心头一跳,下意识的避开了头。

    她一动不动,冷着声音说,驳了回去:“我还不够听你的话吗?你让我嫁人我就嫁人,你让我出府,我就出府。”再听话,再听话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只看着他,只听着他,那她呢?她还是夏半黎吗?

    “真是半点亏也不吃,你这性子到底是像了谁?有些时侯,示弱就是。半黎,你记住,高手比试,不是先出手的就是赢,而是谁沉得住后的才是赢。你还要再磨一磨性子。”

    简太清轻笑着说着,把她的双眼系遮上布,伸手牵起她一只手,温热的手心与微冷的手心相握,夏半黎咬了咬唇,没有说话,扭过头去,即像是看不见,也要仰着头,淡淡的问:

    “你要带着我去哪?”

    “卖了你,看能换个一壶酒,二碟下酒菜回来不。”他轻笑一声,牵着她的手就走。

    夏半黎忍了忍,没吱声,这个时侯,她跟他再反驳又有什么意思,听着倒像是小儿女斗嘴了,想一想都觉着矫情,算了吧,她即要跟他去,那就退让一步又如何,就像简太清说的,二个人比武,总是看谁更沉的住气。

    一步又一步走着,开始时,一进是下台阶,一段七转八折后,又是上台阶,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她也就由他牵着一声不吭。

    夏半黎的心情很复杂,他没有出息提醒她一句,比如说转变,比如说台阶,比如说门槛,这些牵着人走路的该有的细心体贴,他一句都没有,只是每到了一个地方,他停下来,放重了脚步,像是等着她一样,一步步的牵着她走,步伐不快不慢,没有多照顾她,也没把她当成需要多关照的人。

    “怎么不走了?”又一个路口上,夏半黎停住脚步,心头五味沉杂,黑暗中传来他沉稳的声音。“简太清,你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怕我给这血腥之气吓晕?”夏半黎冷声问。

    “一将功成万古枯。呵呵,夏半黎,我从来就知道,你不是个见血就晕,见死人就尖叫的小女子。你若是那样的女人,活不到三年后来到这密道的这一刻。”简太清淡淡的说。

    夏半黎手微微发冷,一动不动,鼻间淡淡的花香,充斥着肺腑没错了!她的五感本就异于常人的敏锐,从一进这地下密道,她就查觉到了。这里长满了火艳的花,传说中的勾魂之花,是用血才能养出来的花。

    “彼岸花,曼陀沙华,传说中千年花千年落,长于黄泉的引魂之花,居然在这里满地开花,这镇国公府的风水果然是不好的了,压着这么多冤鬼呢,难怪这大夫人整日见鬼。”夏半黎抿紧了唇,黑暗中,她眼睛看不到,不等到心眼也看不到。

    她现在最迷惑的就是在这里,镇国公府为什么要建这么一个地下迷宫一样的密道?而且要密秘到这个地步,她鼻间闻到的花香中,那淡淡的血腥之气淡而不散,该是有几十年甚至百年的光阴才会有这种效果,到底这镇国公府中还藏着什么秘密?果然,她还是想得简单了,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侯门之中任何一个人也不该小看!

    “走吧。”简太清没有再多说,牵着她的手,又要往前走。

    夏半黎站住不动,固执的又追问:“这里有什么不想让我看?若真不想让我看,就不要带我来。”女人都是好奇心强的动物,好奇心这种东西却是最要不得的,九条命的猫都能杀死,何况是一条命的人。她偏偏就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

    简太清没有说话,轻轻的呼吸声一张一弛,黑暗中,夏半黎侧耳细听,全神贯注的用感官感知他的动静。下一刻,她完全没预料到的,一道熟悉的呼吸吹到她脸上,细细的汗毛都能感知到的触动,遮着布的眼睛上微微一道温热湿润划过,轻轻的触感,很快的又退开了。

    夏半黎僵硬着身躯一动不动,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他在干嘛!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样!居然,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吻上她的眼睛!

    “你想死吗?”夏半黎冷着声音,半分温暖也没有,隔着布巾依是准备无误的刺入他手臂上的穴道中,入骨三分。

    “我当然不想死。”简太清清爽的笑声回彻耳边,他一只手摸上她的眼睛,吹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暖暖的温润,不顾她僵硬的反应,清亮的眉眼,轻笑着说:“夏半黎,若有一天,我要死了,一定会回到这彼岸路上,守着这彼岸花,等着你来给我引魂。”

    “你神经病了吗?简七王爷,说句人能听懂的话!”夏半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神经病?呵呵,或许吧,自从本王遇到你,可就是神经病了,不过也有好处,自从得了精神病,我的精神特别的好!”简太清又是一声轻笑,收回描绘着她眼睛的手,他清亮的目光一道深邃,后退一步:“你问我为什么要遮住你的眼睛吗?这个问题,一定要说答案的话,那大概就是,不想让你的这么漂亮的眼睛看到这一条彼岸路。”

    “有病!”夏半黎真是给他气得不轻,伸出脚来准确无误的向着他小腿上就踢了一脚。

    耳边听着简太清的呼痛声,夏半黎仍是给气得不轻,准确的转过头,绕过他,向着前面走去,就算是黑暗中的,不需要他扶着她也摔不着。脚步声有声震,声震就有回音,听声辩位的本事,她还有!没了简太清,她一样走过这条彼岸路。

    等等!夏半黎走了二步,突然间,停住脚步,瞬间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这里有曼陀沙华?花香有毒!刺激人的眼睛和触觉,令人产生幻觉,严重时,可刺激神经系统,引至人疯颠而死。你是防备我中毒?”

    他说不想让她的眼睛看到这条彼岸路?是说,不想让她被这毒所惑?是这意思?

    简太清又是一声长笑,眼中带着欣赏,上前二步又一次牵着她的手:“走吧。你就是个小毒物,还怕这么点迷惑人的花香吗?这条密道中的陷阱可不少,还是节省点时间跟我走。本王可是个怜香惜玉,爱才惜花之人。你要倒在这里,今夜上可就没有人陪着我喝酒了。”

    防备她中毒?呵呵,他还真没这么想过,简太清回过头来,侧着笑眼看了一眼不再挣脱任由他牵着的夏半黎,他确是没想过,她会中毒,这小毒桃子,比这密道的毒花可毒上百倍了,他一点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只是不想让他的眼睛,看到这人世间的彼岸罢了。

    简太清轻笑着回过头来,清亮的眼眸看着四周的密道,遍布着如血鲜艳的引魂花,致命的香气,手边的人安静的跟着他走在花道之中,脚底下踩着沉积百年的血腥之气。

    他家的小毒桃是不该看到这种场面的,她那双眼睛,只要有他就行了,这种血腥艳丽,呵呵,不给她看,简太清勾起唇,温润如玉,淡淡笑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呼吸到肺腔的空气瞬间一清,那压在心头的上的沉闷感一扫而空,夏半黎眼前一亮,眼前的布被解开,突出其来的亮光让她眼睛一时之间不能适应,情不自禁的拿着手遮了一下眼睛,很快的下一秒,她看着突然间遮在她眼前,替他遮住那道光亮的脸,温润如玉,清雅如月,一双眼睛黑的像黑葡萄,转光异采,勾摄人心,他淡淡的说了二个字:“好了,上车吧,还有一段路要走。”

为善要人记恩?你是要被人踢!

    “你有心替我遮着灯光,不如不拿那琉璃灯照我!”夏半黎看了看他,咬着唇说,唇色有点发白,说不出心口五味复杂的心情。很讨厌,这个男人,真是很讨厌。为善要人记恩?这是要被人踢!

    习惯了的漆黑的世界里,第一道灯光照过来,实在太过耀眼,直让她看不清楚一切时,先看到了他那张温润的笑脸。故意的,这个老狐狸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就不相信了,就算他要取灯趱

    “你说的对了,我就是有心才要照瞎了你的眼,怎么样?漂亮吧我说这灯”简太清坏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灯,又是一口白牙的灿烂笑容,随手一挥,灭熄手中那盏精制小巧的琉璃灯,淡笑着看了她一眼。

    漂亮个屁!出殡的白纸灯笼都比这个漂亮!夏半黎别过头,脸冷如冰霜,很想去无视他,可那直观上第一眼看到的灵秀清亮的眼,不是那灯笼,一挥就能在脑子中抹去。

    夏半黎憋着一口闷气,他这可真是处处在算计着她。生平最讨厌的就一眼万年什么的,简太清要是有心思在这上面耍花招,还不如大方的去算计他心心念念的那把椅子!

    “我在想,把那把黄椅子劈成火柴烧了,那光肯定比你那个灯要漂亮。”夏半黎冷哼。

    微黑的街角边,停着一辆车,青木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向着他一拱身,看到夏半黎,脸色微微有丝诧异,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想看那火烧椅子也成。若一天,你帮我算计着弄到那只鸡,我就用那黄椅子劈成柴烧成烤鸡给你吃。”简太清一点不自夸,白牙露出来编贝整齐,向着她一笑,半分不在乎的自比成算计农夫鸡的狐狸。本来嘛他就是狐狸,这皇家里谁不是狐狸嘛,踮记着同一只鸡。

    夏半黎别过头,耳边一道泛红,冷着脸跟上前面简太清的脚步,走到马车边,避开青木要扶着她的手,冷眼看了他一眼,自己上了马车,坐在车窗边,目光转而看向窗外,一眼也没看向那主仆二人。

    简太清哈哈一笑,不在意的向着青木说:“别在意,她在闹别扭。女人嘛,总有二三天会耍性子。别看她这样,其实她正高兴着呢。”

    夏半黎耳际边一红,翻了白眼看向他,冷声说:“我自从遇到你,没哪一天不高兴的闹性子!”说完这一句,看看那简太清那张招摇的笑脸,自己也觉着没意思,回过头哼了一声,还是看向窗外。

    青木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看着笑得得意的简七王爷,聪明的闭上嘴,关上车门,坐到架座上,马车缓缓的行进在夜色中。哎哟妈呀,也就是自家王爷对上夏半黎那一张冷成冰的脸,还能面不改色的说成是高兴。那张冰棺脸叫高兴的话,那她不高兴时是什么样,是不是拿着金针,直接就把他扎成死人呀。

    青木真是觉着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手中握着马鞭,高扬着喝着,恨不得快把这活干完了,回家抱着棉被睡大觉去,再不跟这么两块冰块打交道,春暖花开的,都能给人冻出一层冷汗来。

    “这是上哪里?”夏半黎又问,她总要知道,他把她卖到哪去吧。

    “花满楼。”简太清目光清亮,微微泛着冷色,勾唇一笑:“京中第一青楼。”

    “噢。”夏半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

    “你不问我,为什么带你去?”简太清倒是起了兴趣,笑问着她。

    “问什么?男人去青楼还需要问理由吗?腰包里带够了银子就成了。”夏半黎瞟了他一眼。这男人真奇怪,她不问他为什么去,他反倒要追着她来问,无聊。

    真是像那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样,你不管不问他,他觉着缺少母爱,你念叨他,他觉着你嗦嗦,更不理你。男人,不成亲不当爹就是长不大的孩子。咦,想到这里,夏半黎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她还真是错过了一件重要的事,难怪人都说,越是在身边的人事越是查觉不到,这就是俗话说的针在天边看得到,放在眼前摸不着。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看我?”简太清看了她一眼,嘴角一道笑。

    “你年纪不小了吧?二十五岁的男人,不成亲不当爹一样是长不大的孩子。你那万里江山跑不了,也该想想母仪天下。青楼里出来的总不是那块宫斗的料。”夏半黎说得没什么技巧。她的意思也更明确,他找个老婆吧,找个女人生个娃,就不会整日是里留流花丛,整天找她的事了。

    简太清眼眸一沉,看着他,一眨不眨,那瞬间冷下来的气息让夏半黎心头一紧,这个男人向来城府深不可测,她刚刚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变了脸?她说什么了?比这更严重的话也说过了,他也没有变脸,为何现在就会?

    夏半黎毫不示弱,倔着眼睛,冷着眼眸看过去,比赛眨眼睛一样,对视着他。

    简太清突然其来伸出一只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本是沉暗的脸色突然笑了起来,却是笑意不达眼:“你怎么知道本王没成亲没生子?”

    “什么!”这一下换成夏半黎瞪圆了眼睛,惊诧的脸上变色了。她的消息这么不灵通吗?居然从来没听闻过简七王爷早就成亲有子了!不对,就算她孤露寡闻,不至于整个京城都是聋子瞎子,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连那温家母女也都打上了他的主意。他要真成了亲,温阁老总不会想要让自己外孙女当妾的吧?

    转念一想,夏半黎惊疑不定的看着简太清,似乎也不对,这个世间风俗向来早婚,二十五岁的男人不成亲也真说不过去,简太清就算不想成亲,那皇上是他的亲爹,也不会放任他不成亲的吧。这事件还真是怪了。

    “你真的成亲生子了?我说的,不是你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夏半黎狐疑的打量着他。

    “丫头,”简太清伸手在她额头上又弹了一指,似笑非笑:“本王成亲时,你还没断奶,本王有子时,你还在戏台上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呢。”

    夏半黎皱着眉头,向后避了避,他弹的她不疼可也不轻,最为重要的是,这种行为太亲密了,不合宜,她没好气的问:“那我现在十八岁了,你妻子生了几个崽了?我都要成亲了,你娃会打酱油醋了?简太清,你要有妻有子了,还没事跑到青楼里嫖什么?”

    男人全是渣!家有娇妻美妾,儿女一窝,还跑到青楼里逛什么?也不怕沾上花柳,遗臭万年,老祖宗都面上无光,坟头上冒青烟。

    简太清倒是给她这一眼逗笑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本王这长相,还要去青楼嫖吗?”

    夏半黎眯了眯眼,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是纯外交辞令,回避那个他不想作答的问题,转而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他不想提妻与子,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跟与长相无关,只与男人天生劣根性有关。这个我明白。”夏半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向着他一抛,看都未看他一眼,冷冷淡淡的说:“吃一颗下去,八大胡同你全转一遍也不会腰酸,一年之后带着七子八女回府都成!”

    “唉,”简太清真给她这一手整得没脾气了,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男人魅力打了个折扣,她这一幅我理解你的眼神儿,真比拿个刀子架他脖子上还让他无奈:“本王算明白了,幸好我没带了你回府,带你出一次门,这一辆马车真不够大。”

    夏半黎冷眼看了他一眼,他又想说什么?狗眼里吐不出象牙!

    简太清斜靠在车榻上,舒服的放松着身子,挑了挑眉看向她,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子:“有你大方送的这一瓶药,府中哪个女人会放心爷出府?还不都得跟着我身后边转。”

大爷,你看我值几个钱?

    “有你大方送的这一瓶药,府中哪个女人会放心爷出府?还不都得跟着我身后边转。”

    “那你就换车吧,马车牛车随便换,乡下地方,一辆车装十几个人不成问题,把你那一府后院的美人都带上陪着你逛青楼去,别来闹我就行!”夏半黎冷哼一声。

    “唉,”简太清突然的露齿一笑,微侧着头看着她笑,眼中闪过算计:“一辆牛车可不够,爷府里府外的美人加起来,起码要百辆牛车,这还不算青楼的红颜知己。”这丫头还在闹别扭呀,情绪都写在脸上了,真是个傻丫头。

    “你知道你这种人该叫什么吗?用一句话来说,自从你得了花柳病,在花红柳绿中混得特别好。”夏半黎咬着牙说,她实在不想跟他斗嘴,说这么无聊的话题,怎么听着都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可这简太清为什么总要来招惹她?

    简太清又是大笑起来,清亮的眼睛弯成了月芽,笑得没心没肺的,那眼底的一丝冷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车窗外的青木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他这一阵大笑,差一点惊得从马车上摔下来,紧着擦了擦额头的汗,侧目惊异不己的看了一眼车厢,王爷还真说对了,他不及她呀,让王爷说出娶妻生子还能活着,还在这个时侯能让王爷笑出声的,天下间唯有她一人了吧

    花满楼,京中第一青楼,入夜之后,人来人往,灯红酒绿,金醉金迷的另一个世界。

    夏半黎站在楼门前,看着二楼上那个大红的牌匾上烫金的三个字花满楼,怔怔的有丝出神。青楼?这还真是她第一次进出这样的地方,原来所谓青楼就是这样的呀。

    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倚椅招摇着客人,笑得一个比一个甜,还没走过,那阵阵香风就先把人薰醉了,从楼中传出来阵阵歌舞生平的笑闹声,三喝五,欢声笑语。

    “怎么?你怎么不进去?”简太清站在她身侧,看着夏半黎。

    “王爷,我觉着该给半黎小姐先换身男装,这样便于行事。”青木低声说,顶着周围人的压力,提醒着简太清。这太招摇了,哪家公子逛青楼还要带着个女人的?

    “呵呵,男装?没必要。”简太清一言否定了他的话,看了一眼夏半黎,轻笑一声就向里走:“她敢大半夜跟我跑出来逛青楼,就不会在乎身上装着的裙子还是裤子。”

    青木眼角狠狠一抽,眼带同情的看了夏半黎一眼,她皱着眉头看着花满楼的牌子却是迟疑不进,唉,这女人遇上主子真是够倒霉的了。她也是不想进青楼的吧,哪个良家妇女大晚上的愿意跟男人上青楼的,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夏半黎挑了挑眼睛,这时才回过神来,迎上青木的目光,诧异的问:“你看我干什么?我没带钱。这算是出急诊,所有花费都该算在简太清的帐上。”

    “咳咳,”青木差一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紫酱色的脸色,连着猛咳的半天,这才缓过气来,再看看夏半黎,这丫头还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那神色就是在坚持着说:这就是公费,别想让我掏私房钱。

    “半黎小姐,这钱当然算在王爷帐上。”青木无语的点了点头,他看出来了,这夏半黎这表情就是当真的,她压根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声名,她在想的是,钱!若是他此刻不先说明白这钱是王爷出,夏半黎后脚就可能甩袖走人。

    “嗯。”夏半黎点了点头,本是紧皱的眉头松开,好奇的扫了一眼四周进进出出的客人,说了一句:“上眼皮肿,腿浮,脚肿,面色发黄,全是肾虚呀,这倒是个能挣钱的好地方。”

    “小姐,里面请吧。”青木面色一僵,听着她念念有声,苦着脸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

    “好。”夏半黎大方的跟着走了进去,目光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男男女女,心里盘算着。

    她差一点忘了,这世间最赚钱的行当就是妓院赌场,一掷千金也是不皱眉头。被这酒色掏空身子的人,哪会有个好身体的,她早就打算要开医馆的,本来想着该在镇国公府周围那片富人区开,现在想想,她还是经验不足了。

    这里才是她开医馆的好地方,富人区里都是有钱人,出得起价码调养身体,无病**又财大气粗的才真是多,她可没兴趣给那一群贵女太太们作美容烫。而那穷人区个个劳动身子好,真要是病了看大夫,那也就是病到不行了。

    反倒是这里,起码能保证客似云来,源源不断,而且最重要的是,舍得花钱!

    夏半黎轻笑一声,跟着简太清走了进去。不知道别的青楼是不是也是这个规矩,女人也能进,反正她这一进屋里,从大门到大厅,连个拦阻的人都没有,最多就是有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就转开眼去,不再对她感兴趣。

    “六爷呢?”简太清顿住脚步,停下来环顾四周问了一句,迎面走过来涂着厚厚一层粉的老鸨花妈妈。

    花妈妈一脸讨好地笑,先是谢了一声万福,甩着手中的帕子就笑开了:“六爷在后面碧兰院,柔然正陪着他弹琴喝酒呢?七爷要不要一起进去。”说完这一句,她精明的目光向着简太清身后的夏半黎扫了一眼,却很有眼色的闭口不问。

    “是吗?”简太清淡淡一笑,转了转目光,随意的向着后院里走:“不必了,就乐伶阁吧,送上一席酒菜,最重要的是”

    他话未说完,花妈妈一脸的善解人意,快速接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流伶醉,七爷,我晓得爷的规矩,酒菜早就摆在屋里等着爷呢。”

    “哈哈,花妈妈,不愧是八面玲珑,我就说这花满楼里,少了谁也不少不得花妈妈。”简太清眼眸一转,流光异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七爷,又拿我开玩笑呢,请,快屋里请。”花妈妈笑得合不笼嘴,眼角的笑纹能夹死苍蝇,耳根子后面可疑泛起了红,泛着春意的眼放在简太清的身上一荡一荡的。

    夏半黎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快速的移开,眼眸一冷,简太清真是最了解自己的本钱了,老少兼宜,一笑百花杀,连这情场混的老手也脱不掉桃花陷阱。

    简太清迈开步子向着里院里就走,不需要人带路,自顾自地像在自家一样,悠庭信步般的七转八绕,走到了后院里相对辟静的一处水榭楼阁边,阁楼上写着三个字:乐伶阁。他脚步一顿,目光向着旁边的院落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进了大厅。

    夏半黎跟着他的身后,进了阁楼,走上二楼,很宽敞的水榭雅阁,四周都是开宽的竹窗,低敛的竹帘半垂着,室内的摆设也以竹制为主,窗过水榭外面看过去还有错落的山石小溪池,清雅古致,要不是知道这是青楼,她都要以为这是哪一家大家闺秀的闺阁,与那外面大厅中的喧嚣完全隔断。

    “不错。”夏半黎点了点头,精神一振,随意环顾四周找了个竹制的竹椅坐了下来,面对着水榭,阵阵竹香迎面扑过来,夹杂着清凉的水气,真是个悠闲的好地方。

    简太清依着杆边斜躺在竹榻上,勾唇一笑,清亮亮的目光与这一室的竹逸相印成趣,人如竹,室如竹,湖山山水都似竹。

    “半黎,我还从未听你吹过笛子,难得这么清清雅的环境,给本王吹一曲解忧如何?”简太清没有看她,从榻边竹几上拿过一只翠玉酒杯,饮了一口,满眼的笑,却是笑不到眼底。

    夏半黎看了一眼他:“出诊都有诊金的。”她挑了挑眉角,意思很明显,那满脸的笑,就是一句话:大爷,你看我值几个钱?

爷不会装傻只会卖傻!

    “呵呵,这花满楼中第一名妓柔然,出场费千两黄金。半黎,本王不会亏了你。”简太清笑着看了看她,清雅绝伦,面如冠玉,只那一眼,就能让这世界的女儿飞蛾扑火。

    “不亏了我,也不会让我赚了吧?”夏半黎可没让他忽悠着,哼了一声,只等他开价码,他那男色留着勾引温家姐妹们吧,她夏半黎不吃这一套。

    “唉,你知道这京中的贵女们可是挤破了头,献上万两黄金也想进我这乐伶阁,陪本王饮上一杯酒。”简太清笑着看着她,那眼神就是你不好歹。

    “男色算什么?能值几个钱。能买肉包子充饥吗?能换棉衣棉布避寒吗?男人谁想要谁要,我只认钱!”夏半黎半分不让,冷着声的呛了他一句。

    简太清清咳一声,一杯清酒入口刚要下喉,就让她这一句话给呛到了。他稀奇的看了她一眼,他还不如肉包子?不如棉衣棉布?什么时侯他堂堂一品亲王这么不值钱了。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简太清好脾气的应了一声,又是仰着头一杯下肚。

    “我要这个乐伶阁!我知道,这是你的。”夏半黎紧盯着他,抿紧了唇,从一进这里,她就喜欢上了,这座楼阁她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她可以肯定,依着那个老鸨的品味和本事,绝对建不出这么一座楼阁,一进这座楼阁,她就闻出来,这里没有别人的气味,只有简太清的,这只说明一件事,这是他的秘密据点,只有他一人能进。

    “你要这阁楼干什么?”简太清一笑,看了看四周的,挑着眉说:“你的嫁妆,本王也不会亏了你,可赔送一个青楼楚馆,这可是让本王面上无光。”

    “谁说嫁妆了,我只说诊金。”夏半黎没有让他这一句话逼退,反倒更是却而不舍的追着说:“我说过与你合作,可也没说过会免费跟你合作。这座楼就算是我的诊金,不打折扣。”

    “你要这楼阁打算干什么?”简太清笑吟吟着问。

    “开医馆。”夏半黎也不打算瞒着他,如实相告。

    “噢,在这群芳林立的青楼楚馆里开医馆?”简太清挑了挑眉,兴趣的看着她。

    “对!不行吗?医馆就要开在集市中吗?青楼就不能开了吗?我夏半黎这一世,绝不作俗人之事。”夏半黎仰着头,傲着看着他。

    简太清挑了挑眉,眼眸中一道深思,这丫头真是让他都没撤了,前一秒钟口口声声只说钱,下一秒钟却又说不作俗人之事?呵呵,钱不俗吗?那才是最俗之物吧。

    “成交。”简太清连丝犹豫都没有,一口就应了下来,快的让夏半黎有种直觉,她又是上了这老狐狸的当。简太清却是没让她有机会后悔,从怀中掏出一只笛子,凌高抛向她,也不管她是接到还是没接到,拿起杯子又饮了一口,看也不看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就吹上一首《天子门》。”简太清说完这一句,闭上眼,仰头靠在竹榻上,似是还真放松下来,只听她听笛。

    夏半黎拿起手中的笛子看了一眼,眉头一皱,钻心笛!他居然给她这一只钻心笛!老狐狸可不会是抛手丢的人,他到底是算计着什么?

    低敛下眉,夏半黎眼中一道冷意,不管是什么,反正她人己在这里,还怕他耍什么花样吗?总归他与她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蚱蜢,谁也跳不开谁。

    夏半黎一言不发,站起身,向着临窗边一站,横笛置于唇边,幽幽的吹了起来。

    明月当空,苍穹如墨,万古空旷,这样的意境中,只有诗中那一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可以形容了。

    简太清静静的喝着杯中酒,微微合上眼,靠在榻上,微是沉睡了一样,呼吸均匀,沉稳有力。

    钻心笛论音色实在谈不上是只好笛子,那曲调吹出来,半分凄凉,七分尖锐,就像那磨砂的纸划过豆腐。

    “七弟,你倒是好兴趣,有空在这里喝酒听笛,怎么不叫上六哥。”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身着锦衣的男子,七分倜傥,三分风流的慢悠悠的站在水榭临窗下的空地上,抬头望过来,在看到吹笛人是个女子时,似是微微一怔,阴沉的目光快速一闪,己是归于平静。

    “哈哈,六哥,听闻你在会佳人,我怎么好打断了六哥的好事,那不是太不识相了吗?”简太清微微一笑,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靠在栏杆上,向着凭杆下的人打了个招呼,即不招呼他进来,也不多说什么,就那样温文一笑。

    夏半黎手中的笛音没有停,目光低敛,扫了一眼窗下的男人,二十多岁,四方脸,一双细长的眼睛风流不忌,看人一眼都是带着桃花,比不上简太清俊逸出尘,温润如玉,却比简太清多了二分风流放浪。

    若单看他们这个表情神态,倒只是个点头交,听了他们交谈的话,这才发现两人还是亲兄弟。夏半黎低敛着眉眼,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皇上的儿子还真是没半点血脉亲情呢。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当今六王爷简明德,母妃是颇得圣心的贤贵妃,这几年来,生性风流,放荡不羁,从不过问朝政,每日里就是顶个闲散王爷的名头,四处游山玩水,寻花问柳,真是白亏了他这个名字。可是他真是个不问世事的风流王爷吗?夏半黎冷眸一凝,只怕这传闻还真是有误了。

    “老七,这一位女子是谁?她吹的笛子可是有点意思,我听着顺耳,送给我怎么样?”六王爷风流的目光一转,肆意的放在夏半黎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似是品评她的价值。

    夏半黎还真是觉着自己就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了,她放下手中的横笛,挑了挑眉,冷着声音说了一句:“小女夏半黎,出身扬州梨园,四岁学戏,八岁登台,十四岁认了镇国公府的私生女,自毁了一张脸,十八岁站在月下吹笛,听着你开价。王爷,你觉着我值多少钱?”

    “哈哈哈”简太清一声长笑,直笑得惊起了水中夜栖的几只水鸟振翅飞起,划过长空。他似笑非笑,横了一眼夏半黎,意有所指的说:“半黎,我这个六哥,可是说送,不是说买。你这毛遂自荐是不是早了些?”

    “王爷,”夏半黎抬了抬手臂,似是无意间的露出手腕上那一只九凤玉镯,回看了一眼窗下的六王爷,淡淡一笑,拂过耳际的碎发,说:“送,他不敢收。还是待价而沽吧,起码给王爷换上一壶酒,二碟小菜,你今夜里不寂寞,我也有钱拿不算白来一趟青楼。”

    “唉,半黎,你这可是钻进钱眼里去了,连自己都给卖了。”简太清叹息着摇了摇头。

    “哼,这世上什么不能卖?只要有了钱,我能让活人作鬼,死人喘气。”夏半黎冷哼一声,淡淡的瞟了一眼简太清。到了这一刻,她算是算明白,这家伙打得什么主意了。他喝的哪里是酒,是算盘珠子,真是把自家兄弟都给算计进来了。

    六王爷眼一沉,打量着夏半黎,沉吟不定:“老七,你这栋乐伶阁是流伶的陪嫁,连我个当哥哥的都不准进,你倒是让个戏子登堂入室了。”这个女人就是夏半黎?六王爷阴沉不定的看着她,闻名胜似见面,早就听闻镇国公府认了一个戏子女儿,原来就是她。眼前的夏半黎面上带着面纱遮面,看来传言不假,她连容貌都敢毁了吧。哼,还真是绝心绝性的毒呀,跟那个七哥真是天生一对!

    陪嫁?夏半黎垂下眼睫,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简太清,他真的是娶了妻了?这座楼阁是他妻子的陪嫁?那么,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大方送给她,一丝犹豫迟疑都没有?到底是为了什么?简太清,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越是接近他,越是让他这一身冰一样的谜团给冻住脚,越靠近他一寸,身上就被冻成冰块一分。

爱美人不爱江山?傻!

    简太清对六王爷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又拿起一杯酒,放在唇边慢慢的饮着,似那酒才是生命之泉一样,一口接着一口,星眸半闭,浑然忘我。

    “简太清!你少在那里装风卖傻!要不是我答应了柔然,不进乐伶阁一步,今天,我就拆了你这座竹屋子,看你还敢躲在里面装乌龟!”六王爷脸上变色,语气也越加强硬起来,收起眼中的风流放浪,冷着眼斜眼看向了夏半黎,眼中全是不屑。

    简太清别过头,就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喝着酒,一杯饮尽又倒上了一杯。

    “喂,你是来砸场子还是来买人的?穷得连钱都没有你还有什么!出不起价,就不要在这里叫了,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别误了我吹笛的雅兴。”夏半黎冷冷的说了这一句,不理会他,又端起笛子吹了来。

    “不许你再吹了!”六王爷脸上变了色,快如闪电,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伸手一挥,凌空跳起,向着夏半黎一扑鞭子就甩了过来,一收一放,正好将那软鞭束缚住夏半黎的身上,又是凌空一个飞身,连鞭带人,将夏半黎缠了个结实,一起拉到了窗外水池边。

    夏半黎挑了挑眉,一动不动,那只笛子还在嘴边放着,她的动作一丝不变,冷着眼看着六王爷说:“你想听笛子?千两黄金让你点一只曲子。”

    “我说的是,不准你再吹了。”六王爷手一抽,顺着鞭子将她拉到身前,冷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中写着怒意。

    “六王爷,我早就听说过你,”夏半黎突然一笑,向着他斜看了一眼,不亚于春花怒放的俏丽,笑着说:

    “听闻六王爷爱美如命,后院中房舍一千,佳人却有九百九十九,那最后一间只为绝色佳人而留。呵呵,我自问不是绝色,更不是佳人,若是入了王爷的眼,你就出个价,我听听我值多少钱。今晚上王爷要点曲买人可以,拿钱来。不让我吹曲却是不行。”

    六王爷微微一怔,明明就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这一眼偏偏让他背后生寒的冰冷,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抬着眼怒瞪了一眼阁台上不动声色仍是自顾饮酒的简太清一眼。

    简明德恨恨的低下头,他眯着眼对着夏半黎说:

    “你何必跟本王绕来绕去!你手中的那只玉镯乃是圣祖爷所赐,你戴着那镯子一天,天下间只有人跪你,谁人敢买你!你与老七这是消遣着本王玩吗?夏半黎,你到底是什么人,老七居然会把这只镯子给了你。哼,这只镯子是当年乐伶都没给她,为何给了你?”

    夏半黎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现在算明白了,果真是又让简狐狸给坑了!那老东西又把她算计进来了,这一池浑水她不趟都不行。

    “你说这只玉镯?”夏半黎晃了晃手上的玉镯,冷笑的看向简明德:“喂,你刚刚说,我戴着那镯子一天,天下间只有人跪我,谁人敢买我,是吧?那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跪下。”

    “你”简明德没想到她会先给他来了这一句,完全出乎的他的意料,偏偏这句话还是他刚说的,真有些一巴掌拍人耳朵,却落到自己脸上的难看。

    “我什么我!”夏半黎眯着眼睛,手指间的金针一出,比他的动作更快,金针正刺在他的胸前穴位上,顿时让简明德手脚发麻,一动也不动,气怒了双目。

    夏半黎一扯鞭子,轻轻松松的从他束缚中脱离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楼阁上那个自顾自饮的家伙,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仰着头斜睨着简明德说:“看来,你与楼上那个老狐狸关系很亲,否则,他不会在你眼前不披着那件狐狸皮,装那一幅温雅的贤王。所以,你也就不浪费时间了,老娘今夜还有事,咱们就话说,有屁放。”

    “说什么!我跟他无话可说。”简明德沉着双目,心中是怒极,他一身武艺,现在却是让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一出手就给制住了,偏偏,他怎么冲着胸前的穴道,也不能冲破,只能这么全身发麻,站在这里任由她发号施令,真是窝囊死了。

    “你跟他无话可说,那就跟我说。”夏半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让他不要白废力气,淡淡的开口说:“这是封气针,一个时辰间,我不解穴,这气穴封门,你气绝身亡,所以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你敢!我是当今六王爷!你敢对我无理!”六王爷气极,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解恨。从小到大,谁不是顺着他宠着他,他生平唯二的踢到铁板,其中一次就是眼前这个冷得像冰的女子!可恨,他抬起头,恨恨的瞪向楼上的简太清,他身边的女人全是不正常的。

    “得了,别瞪他了。他的心思太深,脸皮更厚。人是斗不过九条尾巴的狐狸的,认清现实吧。”夏半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她今晚真的是有事,没时间在这里替那个老狐狸教训这个不成才的哥哥。

    “哼。”六王爷别过头,傲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夏半黎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不错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愣头青还不算傻到家,知道,形势比人强这个道理。夏半黎算是高看了他一眼,看了看他,直截了当的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吹笛?”

    “因为本王不喜欢听!”六王爷傲着一张脸,仰着头,一幅不屑与夏半黎说话的架子,偏偏耳际边却是一道浅浅的可疑红晕。

    “不喜欢听?”夏半黎绕着他走了一圈,眼中一道精光闪过,手中的金针出奇不意,又是一根扎进他背上的气穴上,痛得简明德闷吼了一声,更加怒视着她。

    夏半黎拍了拍双手,淡淡一笑,手拿着那只钻心笛,耍了个转:“不好意思了,本姑娘天生反骨,别人不让我作的事,我更加喜欢做!不喜欢听是吧,那我就更加喜欢吹给你听。”

    夏半黎将笛子横在耳边,又是要吹,六王爷气白了脸,冲着楼阁二楼就吼了一句:“老七,你的女人你就不管一管吗!你真的要让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在乐伶阁前吹《天子门》!”

    “呵呵,六哥,你生什么气呢?”简太清手端着一只酒杯从凭杆间探出头来,俊美无铸脸上一道算计的浅笑:“你不喜欢听《天子门》,可以说嘛。一千两金,随意你点曲,喜欢什么就让半黎儿吹给你听。”

    “老七,你别以为父皇宠你,我就不敢去他面前告你!你做的那些事,我敢得管你而你!别逼我翻脸!”六王爷喘着粗气,恨恨的瞪了一眼简太清,目光却有些闪躲,带着丝焦虑,不时的向着自己身后的那半扇门里看。

    夏半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水池另一侧,那一座半月扇门的碧兰院,月色下,清冷的院子,飘来阵阵兰花的香气,幽静雅致,别有一番情致,外面吵到这样,里面却是一丝声响也没有,只是透过那漆黑的夜色,一只似明似暗的灯光一闪一灭,一道娇柔的剪影倒映在碧纱窗上。

    回过头来,夏半黎了然的一挑眉,对着六王爷点了点头,换得他面红耳赤的一道狠眼,更加狼狈的别过头去,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的发着狠。

    “温柔乡就是英雄冢,这帝子之家脱不了这命定。想不到传闻中的风流放荡的六王爷,却是痴心专情之人。”夏半黎又是一笑,转了个身,偏偏要正对着简明德那张懊恼的脸,简明德却是不理她,她就越发要说到他的脸上去:“窥春偷倚不胜情,彷佛见、如花娇面。纤柔缓揭,瞥然飞去,不似春风燕。”

老六这就是头傻牛吗!

    “哼。”简明德哼了一声,狠着一双眼睛,真就似那狼一般,阴沉着目光看着她。

    他就说,老七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善茬子,全是不省心的。就他那张脸,天生就是惹来破桃花的。这个夏半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窥春偷倚不胜情,彷佛见、如花娇面。纤柔缓揭,瞥然飞去,不似春风燕,哼,简明德心头揪成一个麻团,夏半黎这一句诗,可不是无的而发,这丫头眼真是毒!

    “却原是柔然”简太清端起手中的浅笑着一眼而尽,似笑非笑的接了这一句。

    “你提柔然干什么!你有什么脸提她!”六王爷就像踩了尾巴的毛,瞬间咋毛,恶狠狠的扭着头怒瞪着简太清,刚刚本息的气又冲上了胸头,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再的运气冲穴。

    夏半黎一根金针刺入他胸前的气海穴,简明德刚刚还在气颤的身躯慢慢平息下来,只余胸气一起一伏,她横了他一眼,不赞同的说:“这么冲动,可不明智。”她这时要不加上这一针,简明德非气忿走偏,这人就废了。

    六王爷恨恨的一扭头,不言不语,初见时的风流倜傥,洒脱不羁早己不知上哪去了。夏半黎瞟了一眼楼上的简太清,翻了个白眼,果然又是情债,都是那烂桃花惹来的祸事。

    时间不多,她可没空在这里跟这闹别扭的两兄弟废时辰,张开口正想再说些什么,从碧兰院中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出塞曲,你吹一曲出塞。”

    出塞曲原为琵琶曲,是为昭君出塞所创,用来吹笛可是不适当了,夏半黎也未多言,转过目光看了一眼碧兰院,勾唇一笑:“一千两金。”

    “明德!”下一刻,从院中又传来一声娇声。

    “知道了。”六王爷恨恨的一扭头,冷着眼看向简太清:“本王没带钱,就让老七替本王出了,老七,你没意见吧。”

    “我没钱。”简太清摇了摇脑袋,又像喝醉了一样,闭着眼靠在竹榻上,似睡非睡,还真是有些街门上的混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式。

    “逛青楼不带银子?你们太无耻了吧。”夏半黎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难不成,你们这些堂堂王爷竟是靠女人养着的小白脸!”

    “你才小白脸,你男人才是小白脸!”六王爷气得面红耳赤。

    从碧兰院传出一声轻笑声,那道娇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吹这一曲出塞,我这院子就送你作赏钱了,总也值个一千两吧。”

    “柔然!”六王爷一声怒吼,挣扎着就要向碧兰院的方向冲,却受制于身上的穴道,晃了晃身子后,坐倒在地下,只能怒目瞪向夏半黎。

    “成交!”夏半黎眼前一亮,想也不想的应下来。摆明了就是笔好生意,她有必要向外推吗,这乐伶阁就当她的住处,碧兰院对外当医馆,正好一举两得。

    夏半黎无视六王爷好杀人的目光,对着月色,吹起了出塞曲,凄美的笛音带着独特的音调,把昭君出塞,大雁飞落时意境描绘了出来。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碧兰院中柔然微微一叹,声音轻颤似是泣似诉。

    六王爷气红了眼睛,狠狠的瞪着一曲吹完挥手收笛的夏半黎,夏半黎毫无所觉,任由他去瞪,面不改色的擦了擦横笛,看向楼阁上的简太清。这老狐狸今晚上算计了她一把,也该给她个交待的时侯了吧。

    简太清睁开眼睛,眼睛比星辰还闪亮,冠如美玉,微一摇头,叹息的说了一句:“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这是对联?还是对诗?还是猜谜语。请你们都说人话!”夏半黎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了碧兰院,眼睛越加冷。从碧兰院中传来一声轻笑,一个美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这是真正的美人,眉如黛,眼如星,行如扶兰,面似海棠,很美,用言语来形容她的美丽都是不及万一。这就是夏半黎看到柔然第一眼的感受。

    柔然翩翩而至,走到夏半黎面前,看也不看坐在地上的六王爷一眼,只上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打量着她,突然又是一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为什么他看上了你,没看上我。唉,我不及你。”

    夏半黎一怔,神色更冷,还来不及回她的话,坐在地上的六王爷剧烈晃动着,低吼着喊:“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放开他吧,在美人面前,总要给本王的六哥留点面子。”简太清靠着扶杆,微微一笑。

    “六王爷,别激动,你要再气得冲穴道,把气导忿了道,我也救不了你。”夏半黎低垂着眼睫,从六王爷的身上取下一根金针,他立时翻身而起,挡在柔然面前,那独占欲十足的架式,分明就是要遮住所有看向柔然的目光,特别是来自楼阁上的简太清,敢看一眼,他就要跟他拼命的架子。

    夏半黎挑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皱着眉头对着他身后的柔然说:“我却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看上他,却没看上他?唉,他可不及他呀。”

    “他,他,他!你在说哪个他!柔然是本王的,除了我没有别的他!”六王爷阴着脸。

    “噗哧,”柔然在他身后一笑,捂着唇一张绝色的脸,娇艳倾城,美如夺目,推了他一把,意思是让他让开,说来也是怪了,本是铁塔一样的身躯,就让她一只雪白无力的柔夷一推,瞬间那铁塔自己就移开了。

    夏半黎挑了挑眼角,瞟了一眼六王爷,这男人真没出息!见过宠老婆的,见过怕老婆的,没见过这没没原则纵容老婆的!你不是百练钢的爷们吗?咋么让人一推就成了绕指柔了。

    柔然从他身后轻步走出来,歪着头细细的看了看夏半黎,巧笑倩然着说:“我现在心头舒服多了,可以开心的离开了。至少,我清楚的知道,我离开他,我的日子会过的开心,他选了你,他的日子会不好过。”

    她说完这一句,目光扫过简太清,又是一声银铃一样的笑声,简太清清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满眼的无奈,这天下的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你不开心我才开心。

    “嗯,这样想就对了。女人总要遇上一次渣男,才知道金子与沙子的区别,前任男友就是个祸害,你以为是金子,抓在手中却是沙,还不如扬了他。让他去当混凝土当地基,这辈子踩在他身上向上爬!”

    夏半黎向着简太清瞟了一眼,十分认同柔然对他那一句话。以她来看,柔然与这个老狐狸纠缠不清,就是给鸡屎糊了眼了,她真是白张了一张明眸!嫁给他,还不如去当代理孕母呢。这王爷就是个种马,后院里百花齐外,院外面还红杏爬墙,女人对他的意义,就二种,一种当衣服穿,一种当花瓶摆。

    “柔然你这种美人,跟了他当花瓶当衣服,都是浪费,你何必还这么不长眼,走走心吧,他可不是你可以为抵押健康春青的男人,别把那美貌都走了他的肾还丰满了他的荷包养女人!”白痴,这女人漂亮是长在脸上了,也不长得脑子,心甘情愿给人当了利器使。男女情意就那么贱吗?贱得她自甘坠落成这样?

    那六王爷就更加是头牛了,白白给了人耕了地,种子都让别人种了,收成也是人家的,便宜都给外人占,就这样还好意思当王爷,整个儿一个包身工。她怎么就遇不上这种傻子呢?

    夏半黎上上下下细看了几眼六王爷,转过头再看向简太清。真就是不可思议了,唉,这个世道上专门出奇葩的!六王爷这明明就是个童子身,居然还得了个风流王爷的称号,那简太清明明就是个风流花狐狸,却得尽世人称贤?老六这是给简老狐狸顶了黑锅了吧!色是杀人刚刀,这天下绝色果然是狐狸精,就把这六王色给迷傻了。

吹的什么鬼哭狼嚎音!

    色是杀人刚刀,这天下绝色果然是狐狸精,就把这六王色给迷傻了。

    夏半黎目光一转落在柔然头上,她从不觉着自己是个好脾性的人,更不觉着自己有必要让人欺到眼前指着鼻子奚落了不吭声。天下绝色怎么了?还不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条命,脸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是个扑火的傻蛾子。

    她不以为然的同样打量了眼前的绝色美人两眼,挑了挑眉,说:“我现心头也舒服多了。至少,我知道,我没有他,我能活到长命百岁,你没有我,你却是活不过三天。”

    “你说什么!再敢胡说八道,我绝不放过你!”六王爷脸色大变,铁青着脸瞪着夏半黎,赤红着双眼目露凶光,全身的骨节都在响,若不是身上的穴道被制,夏半黎一点不怀疑,他一出手就把她弄死了。

    “你不放过我又怎么样?”夏半黎扫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绑了双条的螃蟹还不如虾!

    她手指着柔然,万分肯定的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中原人吧?你的鼻子挺,眼眶深陷,皮肤白暂,这些都是西域女子的特征,听说,西域出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可惜,红颜总是薄命的。”

    “你说的对,我不是中原人,我叫柔然,这是入中原时取的名字,你不难猜出我是哪里人氏。”柔然点了点头,低点着颔首,半分不以自己要死为意,反倒是稀奇的看着她。

    “你知道我要死?呵呵,整个京中,你是第二个看出来,我活不久的人。”她又是一笑。

    “第一个是谁?噢,薛存义。”夏半黎第一句是问句,第二句就是肯定句了。

    错不了了,能诊出柔然身上这种毒的,也就只有薛存义这个御医了,夏半黎目光一转,看向简太清。简太清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这事不赖我,要赖的话,就要赖,你的世伯太精明,死道友不死贫道。”

    “混蛋!”夏半黎一声骂句脱口而出,脸色不好看,谁也活道她是在骂简太清还是在骂那个死道友的薛存义。

    夏半黎吐了口闷气,让人算计的感觉总不会是好的,何况还是让人联手给卖了,用你卖身的银子跑来逛青楼,真是物美价廉的可以了。

    夏半黎狠瞪了一眼简太清,别开头,不去理会他,回头再跟他算这笔帐!她虽不是温阁老,是用帐本记仇记债,可脑子也不是白长的,这笔帐她记下来。

    “你中的是西域奇毒,五绝蛇的毒涎,天下间无药可解。”夏半黎看向柔然,一字一句的说,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世人皆以为天下间至毒是砒霜与孔雀胆,却不知道毒外还有毒,比如说这西域奇毒五绝蛇就是至毒排行榜前十位的毒物。

    “你知道五绝蛇?这是我西域门秘毒,中原人士从未见有人见过,你却知道?呵呵,薛神医都只看出我中毒,却不知道我中了什么毒。呵呵,你果然不一般。”柔然一笑,就像夏半黎所说中毒人不是她,要死之人也不是她一样,笑得十分愉悦,一眼好奇的打量着夏半黎,漫不经心的又是看了一眼简太清,眼眸雪亮。

    “我是不是一般二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活不过三天。”夏半黎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仔细看了看她眉间的青色,沉吟了一下开口说:“传说之中,神农氏尝百草是为药王之祖,是为华夏太古三皇之一,他遍步天下,却在足至沙漠之地时,被五绝蛇所咬,虽用尽的方法医治,三年之后仍是心脉寸断最终不治身亡。神农临终留下一言,天下至毒非五绝。”

    “你确是知之甚详,也知我西域五绝的来历,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己经中毒三年了。正是心脉寸断的时侯了。”柔然低眉一叹,捂着心口眉心微蹩,似嗔似愁似怨。

    美人蹩眉是一道风景,貌美沉鱼的西施,也是身染心疾,美尽倾国灭吴,夏半黎挑了挑眉头,看着眼前柔然,一点不比那西子捧心逊色,是个男人为她死也甘心了。

    六王爷己是赤目呲牙,从喉咙里痛声痛嚎,绝望的看着柔然,恨不得跳起来,代她而死:“薛存义呢!老七,你还不把薛存义找来!三年来,你交待我办的每一件事,我答应你的都办到了,你现在敢让柔然受苦,我就跟你拼命!”

    柔然淡淡一笑,向着他摆了摆手:“算了,薛太医尽了力了,他能为我延这三年命,己是尽了全力。到底他只是神医,不是阎王。他若还有办法,今夜就不会不来了。”

    “不!你敢死,我用天下陪葬!”六王爷声厮力尽,像是负重伤的野兽一样,临死挣扎。

    夏半黎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一个病,一个疯,还真是天生一对的绝配?把她忘了吧?什么生呀死的。

    “喂,你们二个,”夏半黎咳了一声,提醒他们二人还有她这么个人在这呢:“我有说她必死吗?没有吧!就算她是个红颜薄命的,喂,简疯子,你又凭什么让这天下人陪葬!老娘还没活够呢,没兴趣陪着你们见阎王。”

    “你救她!”六王爷听了她的话,瞬间眼前一亮,绝处逢生一般死死的盯着夏半黎,嗜血的目光如看死人一样。“她活,你活,她死,你陪葬。”一句话,说明了他对夏半黎的结局。

    陪葬,陪葬,一口一个陪葬,这个六王爷真是养尊处优惯了,思想还处在奴隶社会吧,动不动就让人陪葬,他以为他是秦始皇?还想弄个万人殉葬坑不成!

    “六王爷,你是不是搞错了?”夏半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六王爷,眼中的精光一闪,手中的金针快速的扎进他的气穴,“威胁别人前先记着一件事,这一辈子永远不要威胁大夫,特别是我这种没什么耐性还心胸狭窄的女大夫。”

    六王爷闷哼一声,铜色的皮肤下脸上一层扭曲的痛苦,他却是痛生生忍下来了,赤红着双目死死的看着她,阴着脸一字一句又重说一次:“本王言出必行,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呵呵,”夏半黎挑了挑眉,同样倔强的目光对上他:“老娘连脸都敢毁容,你以为我会怕给你这个短命鬼的老婆陪葬?”

    “你”简明德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把话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脖子上青筋爆起:“你才短命!她不会死,绝不会!本王不许!”

    夏半黎一怔,这一刻她才真是高看了一眼简明德,传闻中的风流王爷却是有一颗多情的心呀,呵呵,这倒是真有趣了。看人还真不能看外表,简太清与简明德这一对兄弟就是例子。风流的老六却是痴情种,温润的老七却是个烂桃花,唉,真是瞎了世界女人的眼。

    “明德。”柔然笑笑的看着半黎,一句娇声瞬间把简明德的一张铁青脸变成了顺毛猫。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六王爷低声说,下意识的握紧了拳,不管不顾的冲起自己的穴道,目光狠厉的盯紧眼前这个女人,她一眼能看出柔情的病,就一定有办法治她的命!

    “得了,谈个交易吧。”简太清眼眸清亮一笑,看向六王爷。

    “成交!”六王爷恨恨的瞪了一眼简太清,连听他说完都不听,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喂喂,你不怕他把你卖了吗?”夏半黎真是服了简明德了,他面对的可是简狐狸呀,那家伙咬一口可是连肉带骨头的,他倒是连讨价还价也不用,直接就上钩,啧,难怪世人都说红颜祸水呢,瞧这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简老六就知道了。

    简明德连个眼光都懒得看她一眼,直直的看着简太清:“救她!”

    “半黎儿,这样的花好月圆,再吹一曲春江花月夜吧。”简太清抬头望月,月落清辉。

    “你还吹!老七,你知不知道,你吹那鬼笛音让柔情都吐血了!”六王爷急了,一幅要跟他拼命的架式。吹的什么鬼哭狼嚎音!

天下美人多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夏半黎摇摇头,手指着柔然叹口气,“你没看出来,她吐了那一口血后,气色好多了吗?”她是真不忍心了,看到一头蛮牛横冲直撞拼死折脱却不得要领,这也太难看了。

    “啊?”六王爷怔怔地看向柔然,这回是真愣住了,果然见惯了苍白面孔上微微有了些血色,精神确是好了很多。

    “五绝毒,天下间确是无毒可解,可是偏偏苗疆有一味至毒却与它相生相克!”夏半黎白了呆若木鸡的六王爷一眼,索性把话说完整了:“以毒攻毒这个道理你总明白吧。”

    “你说的至毒是?她,她”六王爷心急之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夏半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把目光转而看向了简太清,天下间能克五绝毒的就是钻心笛,这就是天生万物相克相生。苗疆蛊毒师花费五十年心头血练制而成的钻心笛,不止是天下奇毒的夺命笛,同样的它也可用来救人。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就是这个道理。

    夏半黎也不理会六王爷,横起笛子幽幽的吹了起来,手中吹的这一曲正是春江泛潮水,花月两相圆,笛声清幽道不尽的江南明月夜,人间旖旎风情。

    简太清敛眉眸中一道精光,五绝毒的毒会堵住人心脉,致使心血不通,长而以往,这就如同是山河洪发时建起一道道高堤去堵洪水,最终就是堤崩洪灾,一溃千里。钻心笛,它就是血中的针,可以让人万针噬心,生死一线,同样的也可以用血为针打通五绝毒堵住的堤坝,万针齐发,撞出一条道路,让血脉通畅,把这千里洪水疏导入海。

    简太清口中抿着一口酒,一点点的咽至喉中,入口醇厚,余香肺腑,他淡淡一笑,看着月色下倾力吹笛的夏半黎,清辉照在她明亮的眼睛上,清亮如水,小毒桃子专注为人医治时,还真是丝竹的风骨,清扬婉兮,呵呵。

    柔然捂着胸口,眉头微皱又是吐了一口血,血色发黑,直沾着胸前的衣衣襟上,六王爷急得又是低吼咆哮。她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捂着胸前抬起头看了看楼阁上的简太清,一又妙目中有怨有恨有解脱低叹一声说:“太清,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现在你我就算两清了吧,你真是够狠的,最后一曲也不亲自吹给我听,呵呵,不过这样也好。”

    柔然又是一笑,也不看向二楼上的简太清,捂着胸口迈开步子向着院外走去,边走边娇声说了一句:“色胚,还不快跟上来,给我带路回家,今晚上要让我睡大街吗?”

    “回家?”六王爷傻傻的一怔,那本有的七分聪慧也给抛到九宵外去了,呐呐的说了一句:“回哪个家?”

    夏半黎翻了个白腿,直接抬腿踹了他一脚,顺手把制住他的一根金针拨下来:“废话!当然是你们家,你想把你老婆送到谁家?随便就是一千两金听上一支曲,这么败家的女人,我们镇国公府可养不起,那老家伙倒是养得起,你要真记恨他,就把她送去。不到一年保证他倾家荡产,什么仇也报了。”

    夏半黎都看不过去他的笨了,就算她不了解这中间是什么情况,现在也看出门道来了,难为这个风流的王爷,还真就是傻成这样。真应了那一句了,王八看绿豆,一物降一物。

    “呵呵,这个主意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嗯,让我好好想想,七王府的兰花开得不错呀”柔然头也未回的在前面走着,边走边是悦耳的笑声,似是真在考虑着夏半黎的提议一样。

    “你休想!本王爷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着再看那老七一眼,你敢看他,别怪本王放把火烧光了他那破府。”六王爷耳根通红,上了发条一样,跳起来,跟着柔然的背影就跑。

    “喂,你回来!你的气穴针还没解。不想变成厉鬼,月黑风高去杀人放火,你就给老娘滚回来!”夏半黎没好气的对着他高喊。这帝王之有不是最无情之地吗?怎么养出了简明德这个怪胎,白长了个风流画皮,那一肚子的草包全喂了柔然了。

    六王爷恨恨一跺脚,又是急速的转过身,飞奔回来,怒瞪着夏半黎说:“你还不快给我解开!”

    “你知道你身上的金针扎得是哪,有什么效果吧。六王爷,别把话说满了,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夏半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人真是翻脸跟翻书一样,前一秒风流,下一秒专情,前一刻求人办事,下一刻抬脚就踢。跟简太清真是有得一比,喝完奶就忘了娘!

    “老七,我欠了你的,我不会赖帐,早晚会还你。至于这个女人,她不是你关照的吧。”简明德眼中一冷,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刀,直比在夏半黎脖子上。这个女人居然挑拨着柔然去七王爷府,他绝不会放过她!

    简太清横目看了一眼,露齿一笑,迎着夏半黎的目光,扶在杆上用力摇了摇头:“不是。”

    夏半黎警觉的瞪了他一眼,皇家之人果然没有一个可小看的,她倒是未想到这六王爷还有这一手,这刀是他的护身法宝吧,月色打在刀身上连丝反光都没有,她的脖子却是被刀的寒气逼得起了一层鸡皮,她冷眼看着简明德,手的金针直抵在他的腰侧:“要不要比比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针快?”

    简明德阴着眼睛看着她,一声不吭,手中的刀却又是一紧,直把她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明显着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夏半黎眼眨也不眨,这男人不怕死,就不怕别的吗?她冷笑:“我死了,柔然怎么办?”

    “哼。”简明德冷哼一声,刀光一闪,收回了身上,阴着脸说:“你还真不愧是老七的女人,比他还毒!给我解穴。”

    “早听说,六王爷是个色胚子,见了美人就迈不动脚,吃啥也不吃亏,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只是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人,肯为了一个女人,忍下这一口暗亏。不错,能屈能伸,是个爷们。”夏半黎点了点头,对他的激赞多了几份,说话也缓和了很多。

    六王爷阴着脸,没有说话,任由着她打量,眉头微微皱着,只是不时的看向柔然离开的方向,摆明了心焦如焚,却还是能沉住气。

    “她的病全好了吗?还,还能活多久?”说到后面,语音有些发颤,恶狠狠的瞪着夏半黎,似是只要夏半黎敢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就不顾不管的先杀了她陪葬。

    “死了不是更好,省得再入你们帝王门受苦。这三年不死不活的罪还不够受的吗?”夏半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真当她是白痴不成,五绝毒虽产自西域却只有大内禁宫才有,柔然不是被他那群皇亲贵戚害了,她就跟了西域的姓!

    “你,你,你知她如何中的毒?”六王爷吃了一惊,手指剧烈的颤抖着。

    “废话!”夏半黎没好气又横了他一眼,换得柔然的轻声笑语,她捂着胸口,心中虽是万箭穿心的痛,心情却是百花齐放的欢快。这世上能上六王爷受憋屈的,除了简太清,夏半黎还真是第二个。

    “六哥,天下美人多了”简太清清咳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简明德。

    “你半嘴!”吼这一声的,出乎意料的不是简明德,却是夏半黎。她凌厉的止光瞟了一眼他,那意思分明是:天下王爷也多了,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毒哑了你。

    简太清摸了摸鼻子,挑了挑眉,好吧,就当他没说话好了。

    夏半黎的心头火不比简明德少,这个简太清这是要借刀杀人吧,真明看着简明德手中拿着刀威胁着她,还好死不死的激怒他。这是阴她呢?

    简明德手剧列的抖动着,脸色由青转紫,由紫转黑,唇上毫无血色,从喉咙里紧齐出一句:“我要她活!你听明白了没有,我要她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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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有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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