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真是好人呀!
夏半黎迅速的看了一眼左天蓝,向着简太清瞟了一眼,他回了个似笑非笑的目光。
夏半黎低敛下眼睫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目光中所有的思绪,左天蓝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利用那只狗寻到温阁老的老窝,怎么会让那只狗就这么跑了。看来,他是己经沿着踪迹追下去了,而且是必有所获,简太清这么沉得住气,可见他也是有所准备的,哼,指不定那狗仔队里就有他的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赵元隽听了左天蓝的话,本能就以为,那只疯狗己经逃走了,他怒道:“这只疯狗是怎么入府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发了狂咬人。”
赵晚晴抢先一步开口说:“爹,你刚刚不是己经听到左天蓝的回答了吗?那个屋里的形况你也看到了,呜,我们被关在屋里,让那只疯狗攻击疯咬,啊,现在想起来,我还好怕呀。这只狗就是被夏半黎作了手脚,是她纵狗伤人的证据,爹,你要为我们作主呀。”
“半黎,你是怎么回事?”赵元隽沉下了脸,要不是刚刚偷情的事,他差一点冤枉了夏半黎,这一时之间还存着内疚,现在他己是对着她发作了,刚刚在屋里看到的一切太怵目惊心,让他想无视都不行,听到赵晚晴这么一说,他的心也是加快跳了一倍,仿佛刚刚那屋里的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
夏半黎摇了摇头,肯定的说:“爹,我没有纵狗伤人。”
“你还敢说你没有!屋里就我们四个人,为什么只咬我们不咬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赵晚晴气势汹汹,对着夏半黎就是一个狠厉的目光瞪过去。
“二小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狗不咬我,而且,我从屋里出来时,那狗也追过来咬我了呀。”
“夏半黎,你不必狡辩了,事实己摆在眼前,你根本就是心有怨毒,想对我们母女三人不利,干利就纵狗伤人,只是你没想到,左统领来得那么快,你是为了掩遮罪证,这才又掩了那一出戏罢了。”赵晚晴咬定了夏半黎在屋中没有受伤,也没受到攻击作为理由,这一条,她就是说到天上去,也说不通。
“天蓝,你怎么说。”赵元隽皱着眉头问左天蓝。
左天蓝抱拳沉声说:“老爷,半黎小姐确实是在屋外被狗袭击了,在屋里时,那狗也确实是没有接近她”
“爹,你都听到了,这就是夏半黎纵狗伤人的证据!”赵晚晴急不可待的说,一脸委屈的拉着赵元隽的衣袖,楚楚可怜的撒着娇。
“半黎!你居然作出这种事!”赵元隽怒了,这还用再说嘛,狗发疯时哪有还能认人,自然是看到认就咬谁,夏半黎却是半分伤也没有,这足以说明一切了!真就是她在纵狗伤人。
夏半黎倔着一张脸,仰着头,肯定的看向赵元隽:“”
“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认为你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孩子,你现在却作出这种事,还敢嘴硬!还不快点道歉。”
赵元隽脸色铁青,吼完这一句,又焦急地提点了一句,暗示的向着夏半黎使了眼色,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她现在是咬伤了人,作了错事,快点认个错,这事他再从主调节一下,薄惩她一下这事就这么算了。总比闹上衙门,再用律法处治了她好吧,这可是大罪。
“爹,你偏心!我们母女三人差点被咬死,她道声歉就完了吗?杀了人不用偿命,哪有这种道理!送她去见官,让她为我们母女所受的冤屈受刑!”赵晚晴气坏了,不依不挠的拉着赵元隽的手臂用力的摇着,爹真是太偏心了,这个时侯,居然还想着偏帮夏半黎,她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个小贱人的,非要脱了她一层皮才行。
“我没有作过,为什么要道歉,我不道歉。”夏半黎同时也开口说,脸上满是倔强不屈。
两个女儿一起闹,赵元隽一个头两个大,正在焦头烂额,这时左天蓝突如其来插了一句:
“老爷!不是半黎小姐纵狗伤人!”
“啊?不是她作的吗?”赵元隽心头一松,忙看向左天蓝,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只恶狗在屋中行凶时,卑职刚巧赶到,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半黎小姐确时是想上去解救大夫人和二位小姐的,是大小姐让她去熬药,她再三争执不过,才走的。”
“你放屁!那是什么危机情况了,我大姐还叫她去熬药!根本就是她伤人后,自己又抛下我们跑了,想洗清自己的罪名。”赵晚晴气急败坏的跳着脚骂,这个左天蓝,居然这个时侯又为夏半黎说起好话了,真是个墙头草。
赵晚然目光一凛,左天蓝果然听到她们的对话了,这下可是糟了,他向来极得赵东泰及赵元隽的信任,他这一句话份量十足,再想诬陷夏半黎就不易了。该死的秋霜,都是她不好,居然不早点说清楚!赵晚然阴着目光,向着人群中的秋霜瞪了一眼。
秋霜吓得一哆嗦,本能的缩了缩,心里一个劲的叫苦,她哪里知道左天蓝什么时侯到的,大小姐问时就是顺口一说罢了,关她什么事呀,大小姐这是牵怒呀,她该怎么应付呀。
“卑职所言句句都属实,老爷可再问大小姐取证。”左天蓝一板一眼的说,目光坦然的看向了赵晚然。
赵晚然心头立时就是一跳,左天蓝这意思己是很明显,他是不打算说出他听到的一切的,可也不打算要帮着她们诬陷,这一件事,他是要让她自己说明白,如果她还要再陷害夏半黎,那倒霉的就是她们了。
“大姐,你快说,你根本就没有叫夏半黎去熬药,对不对。”赵晚晴着急的推了一把赵晚然,现在就差这临门一脚就可以定下夏半黎的罪名了,大姐只要否认就行了呗,到底还在那里犹豫什么呀。
“晚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赵元隽也开口问,紧紧的盯着赵晚然。
夏半黎低敛着眉眼,冷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这赵晚然会怎么选了,当着明人还能说瞎话吗?左天蓝的态度己经很明确,她也不想背上个构陷他人的罪名吧,赵晚然可是个聪明人呢。
“啊!我明白了!”夏半黎扬高了声音,惊呼一声,两手捂着唇,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一眼感激的看向赵晚然:“大小姐是看到情势危急,所以怕我也被那疯狂咬伤,所以,才有意用话把我调走的对吧?唉,我怎么这么笨,没看出来,大小姐这一番苦心”
“放屁!放狗屁!放臭狗屁!”赵晚晴破口大骂,直指着夏半黎尖着嗓子一顿吼:“你个小贱人一条贱命罢了,有我们母女三人尊贵吗!居然还以为,我们拼了性命,就为了成全你逃生,呸!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晚晴,你给我闭嘴!晚然,你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元隽听了夏半黎这一说,心头又是一松,这可是争脸的好事,姐妹友好,争相救人,传出去可是一段佳话,比什么纵狗伤人的名声可好听多了,他们镇国公府脸上也有光。
“哎哟”赵晚然捂着脚叫了一声痛,眼中闪了几闪,心中快速转着念头,现在这种情况,她己是不能再诋毁夏半黎,只能用疑点来故布疑阵,让夏半黎自乱阵角,背上罪名,而且,她说出实话,反倒对她更有利,对,就这样。
赵晚然坦然的抬起头来,捂着腿上的伤,脸上还带着痛苦之色,说:
“爹,当时情况危急,晚晴吓坏了,她也记不清楚。不错,当时,我看到那狗发了疯,半黎妹子距离又远,那狗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唯独不咬她,所以,干脆让她去熬药,一来,她要出得屋去就安全了,我也能安心。二来,那时屋门全锁,我们想跑也跑不了,若是她能出去了,就是多了一条逃生的路。”
打板子长记性!
赵晚然这一番话说出来,合情合理,有据有节,周围的人一听,立时就是信服,回过味来,回心一想,立时又是一惊,那时屋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大小姐这话中有话呀,句句透着玄机,那狗为什么唯独不咬夏半黎?为什么屋门窗都紧闭,只有她能先逃出去,这事情太蹊跷了。
夏半黎低敛一挑,这赵晚然还真是会头脑清楚,这么几句话,即把自己抬得高高得,又把所有嫌疑推到了她的身上,好手段呀。
“姐,你在说什么?明明就是”赵晚晴着急的扯着赵晚然,她在胡说什么!难不成,刚刚在屋里赵晚然真是打算牲牺了她们,只为了给这小贱人一条活路?她疯了吧!
“晚晴,你闭嘴!你那时吓坏了,所以不记得了。”赵晚然拉了赵晚晴一把,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乱说话,她自有分寸。
夏半黎眨了眨眼,赵晚然算计的再好,有这赵晚晴这个拖油瓶在,她也别想把自己装成个圣女,夏半黎适时的插了一句,满脸感动的说:“果然就是这样!大小姐,你真是高风亮洁,仁心仁德。那么危急的时刻,放弃自己和母亲妹妹不顾,一心只想着保护我的安全,真是大义灭亲,舍己为人的情操。我是误会你了呀,我还以为,你让我开窗户离开,只是让我作饵,引开那条恶犬呢”
简太清差一点笑出声来,抿着唇接了一句说:“半黎,你这一句成语可用得不对了,大义灭亲,可不能用在这里。舍己为人,倒是可以用的,大小姐,确实就是个大公无私的人。”
赵晚晴气晕头了,听了夏半黎与简太清这一搭一唱,更是不能领悟到赵晚然的意思,心头立时就是气坏了,忿忿的就吼开了:
“我才没有吓坏,更加没有不记得!我就奇怪,为什么在屋里时,我明明让这小贱人拖那死狗走,你却一个劲的叫她不要靠近,还打发她熬药去,原来是这样!赵晚然,你疯了吧!我才是你亲妹妹!你居然为了彰显你的美德,连我和母亲都想害死!”
周围的人听到赵晚晴这一说,心思立时就是一跳,这话听起来太诛心了,大小姐居然是这么狠毒的人吗?对呀,那屋里的人可不只是她自己,还有她的亲妹和亲妈,她就半点不考虑这些吗。
她的心真是太深沉了,夏半黎那一句话说得对呀,她刚从那屋里出来,就被恶犬攻击,差一点没命,这么说来,这大小姐根本就是口蜜腹剑,就是利用她活命,又博一个好名声,一石两鸟才对。
“晚晴,你吓糊涂了,还不闭嘴,不许再胡言乱语了!”赵晚然气急了,这个妹妹真是傻的吧,到底跟她有哪一点像!到了这一步,还看不清形势,她现在这一说,还不是把一切都给毁了吗,还连累了她的名声一败涂地。蠢妇!
“没有,我没有呀!”赵晚然红了眼眶,捂着腿上的伤,一脸痛苦又隐忍委屈的表情:“二妹,你误会我了,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咱们眼见就被狗咬死了,我是看着,半黎妹子完全不能被狗咬,这才想着让她先逃命算了。谁叫咱们命不好,那种时刻只有我们被咬,半黎却是根本一根毫毛,也没被那狗碰到呢”赵晚然伤心的捂着唇,抽噎起来。
赵元隽完全是糊涂了,听着谁说的都有理,当时的事情也确是透着古怪,不论怎么说,夏半黎为什么就不会给狗咬呢,这个真说不清楚,她还真就是带着纵狗咬人的嫌疑。
赵晚晴忿忿的瞪向夏半黎,怒气冲冲的说:“这有什么命不好的!根本就是那个贱人作了手脚,所以狗才不咬他!这才不是命呢!”
她话音刚落,从人群中传出一道哄亮的声音接上她的话说:“不错,这不是命,而且也确是夏半黎作了些事情,所以狗才不咬她的。”
“对!就是这样的!”赵晚晴眼睛一亮,终于有人为她说话,立时赵晚晴喜上眉梢,看向人群中刚刚发声的人,又是一喜,扑过去,完全顾忌,拉着他的衣袖,高喊着说:“张大夫,你真是慧眼独具,医术高明!你一定看出来,夏半黎到底作了什么手脚了对吧。快说,快说,让大家都知道,她是怎么样的恶毒的一个人!”
“二小姐,请你先放手,老夫虽说年迈,那也是个男人,你这样扑过来,又拉又扯与礼不合。”张一非皱着眉头,后旁边一让,耿直的脾子上来,一点没没给赵晚晴留面子,直差说她厚颜无耻非礼他了。
赵晚晴让他这么一说,面上哪还挂得住,羞忿的甩开他的袖子,要不是现在还要仗着他来揭穿夏半黎的真面目,她现在一巴掌就赏过去了,呸,一个糟老头子,全身的折皱加起来了,都赶上泰山山颠那十八盘了,她怎么会看得上他,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快说!到底你发现了什么?”赵晚晴高仰着头,偷眼看了一眼简太清,眼看他并没有把刚刚张一非那句话当回事,这才放下心了,她更是一脸清高样,趾高气扬的问他,拿出侯门贵女的姿态,与张一非划出个楚河汉界,远远避开他,倒像是与他说话都污了她的身份一样。
张一非哼了一声,这二小姐自己有错在先,还这么蛮横无礼,又自以为是,他要好好跟赵东泰说一说才行,真是太不像样了。
赵元隽赔着笑脸,忙上前说:“张大夫,还请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完这一句,他回过目光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晚晴,这女儿真是让温雪心惯坏了,连个眼色都看不懂,待人处事更是一塌糊涂。
张一非是名医,宫中太医院的大夫大多出自他的门下,是晚晴这个小丫头都得罪的起嘛。
张一非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更是失了他的身份,赵元隽客气有礼,他自然就是回了个礼,说:
“我己给大夫人诊过脉了,她脉像微浮,是受了惊吓所致,我开幅药方子,”
“谁要听这个了,你快说,夏半黎到底使了会手段,纵狗伤人。”赵晚晴紧跟着追了一句,满眼急切。
张一非是真生气了,怒火中烧,直咬着唇下的胡须乱飘,指着赵晚晴就骂开了:“你这个为人子女,到底还懂不懂孝道!你母亲在屋里生着病,你不侍疾蹋前,从出事到现在一个时辰都过去了,还让她在那样的床上躺着,这就是你为人子女的孝道?现在也不说关心你母亲的病情,还一门心思诋毁他人,真还算是个人吗!”
他可不是笨蛋,这内宅争宠陷害的事看得多了,心中跟明镜一样,一进那间屋子,摸上温雪心的脉,他就查察到了,温雪心那个样子病了不少于一个时辰了,可瞧她那一身狼狈,连服侍更换的人都没有,不是子女不孝,就是拿她的惨相当箭耙呢,这都是什么儿女呀!
张一非这一通大骂,直把赵元隽也骂了个脸上无光,脑中一闪,也明白过来,真是这么个道理,温雪心病了这么久,这第二晚药都熬出来了,却连个给她收拾整理的人都没有,这不就是摆明了,要作给他看的吗?
赵元隽脸色铁青,当着张一非的面,他也不便去处罚赵晚然与赵晚晴,他扭过头来,对着院子里的人就是一吼:“这院子里服侍的人都死光了吗!怎么连给大夫人整理收拾的人都没有,养你们还有什么用。哼,看来,昨天晚上那一顿打你们还没记住教训,正经该再打一顿板子长长记性了。”
“啊,老爷息怒,是奴婢们照顾不周,求老爷网开一面”一院子的下人吓得扑腾扑腾的脆下,求饶声一片。
赵元隽余怒未消,胸前一起一伏,直想拿着她们打一顿板子出出胸口这顿憋闷气,夏半黎上前一步,扶着他劝说:
狗就是狗!
夏半黎上前一步,扶着他劝说:“爹,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这不是用这奴才的错误,气病了自己吗?要收拾她们,哪里还有你动手,交给七夫人就成了。”
“是啊,老爷,你消消气。这府上和院子里的人我也早就想教训一顿了,要不是她们照顾不周,姐姐也不会病了这么久,这事就交给我吧。”七夫人上前扶着他另一边,轻声细语的说。
赵元隽这才怒火稍停,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小翠,这府中的事就全托给你了,特别是大夫人的院子,不管是谁,怠懒不作事的,一率重重处罚,有敢不听的,直接发卖了就是。”
“是,老爷。”七夫人应下来,盈盈一点头,与夏半黎对了个眼色,隐藏着喜色。
有了赵元隽这一句话,以后她再行事,也就是有了尚方宝剑,这府中是该好好整顿了,大夫人的院子就是重中之重。
宫云霜点了点头,一脸的忿忿之色,说:“不错,要好好教训一下,哼,这都是什么事儿。院子里,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偷人摸狗,鸡飞狗跳,什么事儿都有。比进那青楼还方便,哼,我这一大把年纪,都差一点清名不保。”
众人脸色讪讪的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全都当在了没听到,这宫老夫人的实话总是这么直截了当,他们都受不住了,真难为了赵元隽这个作儿子的,这才真是孝子呢。
“娘”赵元隽脸上羞愧,挫败的看向宫云霜,这个亲娘,怎么都是语出惊人,非要让他没脸呀,她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就清名不保了,他脑门上顶着个绿头苍蝇还不够,老娘非要让他爹头上也停一只吗!这都是什么事呀。
夏半黎不由勾唇一笑,这宫老夫人真是个开心果呀,上前一步,打了个圆场说:“张大夫,你先息怒,我也正想问一问,为什么那狗不咬我呢?”
左天蓝在一侧,沉了沉眉眼,这也是他久思不得的问题,那个时侯,他就在屋外看着,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只狗分明就是不愿接近她,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嫌恶夏半黎的样子,可转过头来,等夏半黎出了屋门,那狗却又扑上去伤她,这其中,必定有些不对劲。
张一非放下手中的医箱,弯腰从医箱中取出一块手帕,向着夏半黎一伸,说:“半黎,你先把头上的汗擦一擦。”
“啊?”听到张一非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所有人都是齐声惊呼一声,要不是这张一非德高望重,又是一个白眉白胡的老头了,还真是要怀疑他与夏半黎有什么了。这正说到狗咬人呢,怎么好端端的,他就让半黎去擦汗呀。
夏半黎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精光一闪,快速的扫了一眼那块手帕,鼻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极浅极淡,却是很容易就辩别出来。呵呵,张一非还真是医术了得呀,她留下的线索,果然就是让他找到了。
“这我这里有手帕,不劳烦方大夫了。”夏半黎眨了眨眼,客气的应了一声,要拿自己的手帕擦汗。
张一非固执的递了过去:“不,就用这一块。”
“那,好吧。”夏半黎为难的接过来那方手帕,在额头擦试了一下,低头瞧了一眼,脸上微微的羞愧,不好意思的说:“张大夫,不好意思,你的帕子沾脏了,我洗干净再还你吧。”
“不用。”张一非接过方帕,仔细瞧了一瞧,点了点头,摊开来放在赵元隽面前,说:“你看,这帕子上面是不是有一层粉色。”
赵元隽细看了看,暗自也称奇,点了点头,说:“不错,是有一层粉色。”
“这就对了,我这帕子是用醋水薰过的,半黎小姐刚刚一直在熬药是吧?在熬药时,身上自然就是被薰上了一层药味,以我所见,半黎这药方中,必有一味辛夷。”
“不错,确是有一味是辛夷。”夏半黎点了点头,笑着说:“张大夫果然医术过人,辛夷又叫紫玉兰,辛散温通,对头痛有奇效,我看大夫人脸色不好,想来是夜里头痛休息不好,所以加了这一味药。”
赵晚晴不明所以:“这一味药怎么了?加了这一味药,难不成就是让那狗发疯,咬我们的原因?”
“放屁!不懂你好好听着,别乱插话。”张一非脾气上来,直爆粗话了,对着这二货一样的二小姐,他那脾气直线上窜:“辛夷入药,对大夫人的病大有好处的,而且,要是木兰花能让狗发疯乱咬人,这世间家中院子里养花的人早就都让狗咬死了!真是乱弹琴!”
张一非气得直喘着粗气,吹胡子瞪眼睛,赵元隽忙瞪了一眼赵晚晴,不得不又上前行了一礼,赔个不是说:“小女鲁莽,请张大人不要介怀,还请继续说下去。”
“哼,”张一非冷哼一声,撇过眼,不去看向赵晚晴,又说道:
“狗这种生物,最讨厌的就是刺激性的味道,像是花油,香精之类的。我刚刚用那方手帕试过,浸了醋水的帕子与半黎身上的药汗起了反应,那只恶犬必定是因为闻到了她身上的辛夷味道,这才不攻击她的。”
夏半黎惊呼一声,拍手叫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在屋里时,一开始那只狗也是扑向我的,可以后来我被那狗一扑倒在地上,正好沾到了洒了一地的药水汁,没错了,就是从那以后,那只狗不知道为什么,再也不接近我了”她说完了这一句,特意指了指自己衣角上一小片药汁。
众人抬眼看过去,经过了张一非这一番解释才明白过来,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恶狗才不会靠近她,顿时都是暗自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半黎确实真就是被冤枉了。
“这不可能!”赵晚晴一脸不服气的说,“那黑狼是受过特训的狗,它连火焰水淹都不怕,怎么可能怕什么花香味!我外公说了,它有狗的忠心,狼的野性,最是凶猛好战,克服了天性上的任何弱点,训练它就是为了”
“晚晴,你闭嘴!”赵晚然气急败坏的拦住了赵晚晴有口无心的话,心中直骂,这个笨蛋,差一点就把密秘全说出来了,那可不仅是纵狗行凶的罪名了!温阁老知道了也绝不会原谅了她。
赵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脸如土色,紧咬着舌头,一脸的懊恼,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咦,晚晴,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这狗是温阁老养的吗?他养这狗是干什么用的?”赵元隽也不是傻子,立时就起了警觉,沉下声音,追问着赵晚晴。
赵晚晴面色如金纸,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惊慌失措着。赵晚然忙笑着接了话说:“晚晴的意思是,我外公训练这狗,就是为了野外打猎用的,外公身为百官之首,时常也是要陪驾出游的,有只猎犬,还能多猎几只野味,更添了游兴。”
赵元隽细细一想,赵晚然这话倒是有理,温阁老是文官之首,极受重用,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尤其是这几年,皇上年纪渐渐老了,对老臣更是念旧宽厚,在政事上的关注也是少了,倒是对捕猎之类的悠闲之事,多了二分的兴趣,只说这三年来,去漠南围场就去了五六回,温阁老会养几只猎犬也不足为奇了。
眼看到赵元隽信了她的话,这话题也被他甩到脑后去了,完全没当真,赵晚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目光又是警告的看赵晚晴一眼,这事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绝不能泄露了大事,与夏半黎的事,她就先忍下这口气,等到他日,外公的事办成了,哼,这真夏半黎,还能跑得了她的好吗!
张一非嗤之以鼻,摇了摇头说:“二小姐,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普通的猎犬仍是狗,是狗就有狗的本能,
还敢分她的家财!
“二小姐,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普通的猎犬仍是狗,是狗就有狗的本能,这就是像人一样,看到美味佳肴就是会流口水,闻到臭的就是想闪开,本能就是讨厌。狗也不会例外,它本能就是忌讳香精这一类东西,闻到了本能就是闪开了。”
赵晚晴压根就不信他的话,张了张口,还想再辨,可被赵晚然又是瞪了一眼之眼,立时就紧闭上一张嘴,人也老实了,虽说眼中还写着不服气,可反驳的话是不敢说了,默默的咬牙忍下了这一口气。
赵元隽笑了笑,点头说:“张大夫这话说得在理,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半黎一向是宅心仁厚,尊上礼下,是不会作出出格之事的。”
夏半黎听了他的话没吭声,反倒是背过身去,闪开了赵元隽示好的行动,只把赵元隽闹了个红脸了。
她低敛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这个老爹,她也看得清楚,耳根子软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就是喜欢那使小性子的,像是赵晚晴这样娇横的,别看他每一次都是张口就骂,可回过头去,不用二天,气消了,照样还是疼到心坎儿去。
即是这样子,她还跟他客气什么?上赶子表现大度那是当他老婆要作的事,她这个作女儿的,该发脾气就发,给这老爹一个发扬父爱的机会呗。
七夫人上前一步拉住半黎,眼圈儿一红,拍了拍她的手说:“你这孩子也受了委屈了,瞧你刚刚那一脸倔强的样子,真是跟昭奇一样,我说你们这对姐弟呀,都是随了老爷了,性子一样倔强,半点不服软。”
夏半黎垂着头,默不作声,任由七夫人拉着手,别过身,看也不看赵元隽一眼,那姿态,倒真像是还在倔着,不肯原惊赵元隽。
“噗”七夫人又是一声笑,拉着她向着赵元隽那一边推:“这亲爹亲女儿,还能记仇了不成,瞧瞧咱们半黎丫头这嘴瞥的,都可以挂称陀了,老爷,我可是没招来哄她了,算了算了,您闯的祸,你自己来哄吧,我不讨这个嫌了”
赵元隽讪讪的,一张脸满是尴尬仍是凑过来,这事说到底,还真是怪了他耳根子软了,先是怀疑半黎与人私通,又是怀疑她下毒,最后还怪她纵狗伤人,一次又一次不相信她,也难怪夏半黎使小性子了。
“咳咳,嗯,半黎丫头这性子是像我,我当年也是个倔的。丫头,爹说你两句怎么了,那还不是为着你着想嘛,好了,就当爹错怪你了,回头你这嫁妆单子,爹再给你添上二分。”
七夫人一乐,捂着帕子一个媚眼丢过去,娇嗔的说:“才添上二分吗?看咱们这姑娘嘴嘟的,再添上五分,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好!好!那就再添上五分,对了,还有你这个做娘的,也不能小气,也得给我这个好女儿,准备一百零八台嫁妆才成。”赵元隽就是喜欢这娇憨女的场面,立时心头就是一喜,顺着七夫人的话就开了个玩笑,兴高采烈,忧心尽去。
“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可都记下了。爹,要再自掏腰包,给我加上二成的嫁妆,七夫人也得备齐了满满的一百零八台,要不然,哼,我还不嫁了!”夏半黎顺着这台阶就下了台。
她又不是真生气,只是拿架子罢了,这男人全就是一个样,非得丢个脸子,他才能更起劲的高兴,难怪这赵晚晴给宠得无法无天,连个管教她的人都有,敢情她那就是让赵元隽给惯出来的。
“好!爹都答应你了。”赵元隽哈哈大笑,越发神采风扬,摸着胡须看着夏半黎,越看越是得意,自己女儿养得好,现在也是大了,不用二年可不就是要嫁人了嘛,将来可得找个好女婿,镇国公府在京城好好风光一下,去去这些年的霉气,看还有谁敢笑话他养女不教。
“爹你答应的事,可不能赖皮。简王爷,你是我的人证,回头我就找个算珠算算去,这再加五成的嫁妆到底是多少银子,算好了帐,爹,你要给我签字画押,我可不能吃了亏。”夏半黎噗的一声笑,顺着赵元隽的话,又说了一句,又把简王爷给扯了上来。
“你这丫头,还怕爹懒了你的私房钱不成,还要签字画押,找简王爷作保,真是个小财迷,这还没嫁出去呢,就一门心思向着女婿了。”赵元隽捻着胡须,眉开眼笑着,心头得意极了。
回过头来,赵元隽这才又想起来简太清还在一旁。又是遮不住得意,满面笑容的说:“对了,简王爷,你刚刚说,你过府来,一是为了探病,二是为了一件喜事,到底是什么喜事呀。”
简太清在一旁听着她们这有说有笑,话题真绕着夏半黎的嫁妆开玩笑,眼眸就是一闪,一道复杂的光闪过去,目光落到了夏半黎清亮的眼眸上。
她,是在想着出嫁吗?可是想到了楚屠苏?
赵元隽问完那一句话,看到简太清没有回答,诧异的又提醒了一句:“王爷?”
“噢,”简太清听到赵元隽的这一句,才回过神来,他竟然出神了吗?这可真是新鲜事了,简太清扬了扬眉,勾唇一笑,说:“这件大事可就是半黎的喜事了,我刚刚正想着,我这个人证保人是作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元隽兄要是凑不出这再添五成的嫁妆,我这作保的,就要给半黎添上才成了,总不能让本王的义女,吃了亏呀。”
夏半黎捏着手帕的手一紧,不着痕迹的飞快的看了简太清一眼,心头仍是一道蜘蛛网密密织成一个茧,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真是这么想的吗?迫不及待盼着她嫁人吗?连嫁妆银子都要帮她补上了,呵呵,还真是个好人呢。
“什么!王爷,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向半黎提亲了吗?”赵元隽听了就是大喜过望,他正想着这事,这喜鹊就跳到他头顶上了,半黎这才回来一日,就有人上门提亲了,真是太好了,到底是哪一家这么有眼光,看中了他的好女儿。
“不错,我来正是要与你说这一件事。大将军楚屠苏今日来我府上提亲,想娉半黎为妻,半黎虽说名义上是以我义女的身份入的京,但还是你元隽兄的爱女,这件事,我自然是该先来知会你一声,楚大将军明白就会登门亲自提亲,元隽兄,你就等着作新公翁吧。”
简太清边说着边扫了一眼夏半黎,她幽黑的眼眸无波无纹,看不出喜怒,全然不在意的神色,简太清袖子中的手一紧,片刻后,又缓缓的把拳松了开来,他似笑非笑着说:
“你的心思,我也是明白的,本王己代你问过。楚屠苏将军一片诚意,他上我府上提亲时,亲口许下誓约,此生愿得半黎一人为妻足矣。呵呵,半黎,这可你的大喜事,楚屠苏待你如珠如玉,好些瓦片儿,你也不用愁了。该作准备了,这一杯喜酒,我等着你点头就喝了。这门亲事,你还满意吗?”
如珠如玉吗?是啊,她要的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简太清这一句话,就是成全她的意思吧,原来,楚屠苏早上去简太清府上时,他还代她问过了这句话吗?
呵呵,真是摸透了世间人心,简太清这一子落下,连着她的心思也算进去了,论心机论棋艺她确不是他简太清的对手,这一局棋能走到现在的地步,她还真该叫一声饶幸了。
这算什么喜事!宫云霜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夏半黎,这小贱人快点嫁出去,别在这府中碍她的眼,这是不错,可她居然嫁进了一品将军府,而且赵元隽还要再加她五成的陪嫁银子,整整一百零八台嫁妆!
呸!她是什么东西呀,也值这个身价吗,二只银钗就能打发的东西,现在还要分她的家财。
美貌是我的!
宫云霜气就不打一头出,怨恨的瞪了一眼赵元隽:“不行!一个戏子出身的丫头片子,一顶轿子送到将军府中就行了,还带什么嫁妆!镇国公府要准备嫁晚晴晚情二个嫡女,还有你妹妹的女儿容容也到年纪出嫁,也要分去二成嫁妆,我们可拿不出银子给她。年头不好谁也没办法,就是地主家也没有闲钱!”
“娘!”
赵元隽脸上讪讪的,直羞愧成了猪肝色了。
自己的亲娘什么心思他最清楚,宫云霜的心里头,有他这个儿子和照奇那个孙子,最疼的是赵雅文,对于夏半黎那就是当成丫头下人打发,可是,她这话也太不成话了,简亲王爷还在这里呢,夏半黎名义上也算是沾着他的义女名义呢。
一顶青衣小轿就嫁出门了?她说的是嫁小妾吧!这就是普通的人家,有点钱的,也不会一个子不给,就那样打发走了自己女儿,女子的嫁妆代表了她的地位,这让夏半黎以后进了将军府也没脸作当家夫人,他这个当爹的更是没脸与楚屠苏结亲。
这哪是结亲,这是结仇才对,把简亲王和楚屠苏全给得罪了
“简王,王,王爷”赵元隽说话都结巴了,怨念的看了自己亲娘,万分郁闷自己的霉运气,这个时侯,要是赵东泰在家,也不会让宫云霜这么得罪人了,早就把她赶回去了,那多省心呀,赵元隽转回视线,擦了擦额角的汗,赔着笑对着简太清,说:“天气太热,我母亲有病在身,请王爷不要见怪,这是件大喜事,我们镇国公府自然会风风光光的办妥当的。”
“哼,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宫云霜气呼呼的一甩袖子,满脸的不高兴,一点面子也不给赵元隽,扭过身,带着一群人转身就走,把赵元隽晒在原地又是一阵尴尬。
夏半黎垂着头,一双玉手不自觉的扯着手上的帕子,只露出一段晶莹的白颈,一句话也没说。
七夫人用手帕捂着口,先笑出声来,打了个圆场:“快别难为这孩子了,她还是个女孩儿,脸皮薄着呢,这婚姻大事,自然是门当户对,父母作主。简王爷是半黎的长辈,你为半黎相看的也错了不,我们老爷谢王爷的大媒还来不及呢。”
“就是,就是!”赵元隽也是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磨蹭着双手,恨不得跳几步,大欢几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刚刚受了气,正想着把女儿嫁到好人家,扬眉吐气,也让那些笑他家教不严的人,都认识到,他教养女儿多出色呢,现在好事就上门了。
这门亲事真是太好了!楚屠苏是当朝受重用的一品大将军,为人方正,年轻有为,平日虽与镇国公府往来一般,但是同属位列公侯的名门,家学渊博,门楣贵重,更为难得的是,楚家人丁简单,半黎嫁到楚家立时就是一品贵夫人,也不会被欺负,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赵晚然听了就是一惊,手中的帕子快让她揉成红烧狮子头了,楚屠苏!向夏半黎求亲的人居然是楚屠苏!怎么会这么巧!
昨日才在第一楼,与那楚屠苏结了怨,今日楚屠苏就要上门求娶夏半黎?这世间所有的巧事还全让这夏半黎给占全了吗!
不对,这事不对!赵晚然细细想着,眉头一转,走到赵元隽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说:“爹,我听说那楚屠苏,可是有鬼见愁将军之称,他那张脸比鬼还吓人,半黎妹妹嫁过去,她”
赵晚然一脸的关心的说完这一句,目光一眨不眨的看向夏半黎,就等着抓她的把柄,昨日在第一楼看到的那个女人,她怎么想,都觉着身材与行事,和这个夏半黎一模一样。
如果那个女人就是夏半黎,那么那之后接下来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就好解释了。按目前看来,赵元隽明显己是知道第一楼中的事,那她也不必再藏着瞒着了,趁此机会,把一切都坦白出来。
哼,只要确认了夏半黎就是那个女人,那么就能定下她一个勾结外人设局,坑骗府中银两的罪名。
赵晚然紧紧的盯着夏半黎,现在,她就是还不能确认,只要抓住是夏半黎,她就能立时翻身,把这夏半黎置于死地!
“啊,对呀,楚屠苏将军几年前己被毁了容貌,还得了个外号鬼见愁,这个”赵元隽正高兴呢,突然听到赵晚然这一声提醒,立时就是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那个楚屠苏几年前,他也见过一面,那张脸真是能把人吓死,配夏半黎,她怕是不愿意吧,毕竟这姐儿都爱俏呢。
“是啊,爹,正好简王爷也在这里,你还是回绝了吧,也不要让楚大人再上门跑一趟了,这改日相见时也不好看。”赵晚然目光紧着夏半黎的神色,口中劝说着赵元隽,就是要激出夏半黎的反应来。
如果她就是第一楼的那个女人,必然是与楚屠苏相识的,而且肯定己有了默契,这样的话,夏半黎就绝不会把亲事给推掉,如此一来,她就能判定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
“这个”赵元隽一时拿不定主意,迟疑的看向夏半黎,他的私心是认为,男人脸上有疤,长得丑一点也不算什么,这进了闺房,天一黑,灯一吹,还不是一样嘛,重要的是过门第相当,才干本事。这个楚屠苏不失为一个良配呀,过了这一村,以夏半黎的出身,是很难再找到如此良婿了。
“爹,你不必为难,楚屠苏将军即然对半黎有意,又说过,此生仅半黎一人为妻,半黎愿意嫁给他。”
“半黎,你能想得明白就好,”赵元隽大喜过望,他这就是多了一个一品将军作半子,楚屠苏家风官声都是顶尖出色,这是好事,大大的光耀门楣,虽说心里一万个满意,可他一想到楚屠苏那一张脸,仍是带着歉意说:
“爹,就是担心,你让他那张脸吓到,楚将军人品才干都是一等一的,就是那张脸,脸”
赵元隽期期艾艾的也说不出口了,那张脸不叫难看,叫比鬼还难看!他再怎么怕误了这一段良缘,也说不出背心窝的话,这时,他不由的埋怨起来,要是那楚将军脸能稍像人一点也好呀,怎么就毁得好么彻底呢。
夏半黎摇了摇头,轻笑着说:“爹,女子重贤不重貌,男子重才不重相。我也没有什么‘美貌’呀。”
“对呀!”赵元隽这才恢然大悟,看向夏半黎那张遮着面纱的脸,银白的白具在阳光下反射着银辉,这一日来看习惯了夏半黎这个样子,他都差点忘了,夏半黎也是毁了容的,这可不就是波菜炖上豆腐,换个名就是珍珠翡翠白玉汤,真就是天生一对。“好!好!这门亲事,爹就应下了。”
“等一等!”赵晚然越看夏半黎,越发的认定了她就是第一楼中的那个女人,说话作事身段,简直与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刚刚她还特点提了一句‘美貌’,这两个词,赵晚然听得太熟悉了,夏半黎说出话的语气根本就是昨日那女人的翻版。
“半黎妹子,你出门三年,我们也没再看过你的脸伤得怎么样了,这三年来,我一直愧疚于心呢,昨日第一楼正好在卖治伤的灵药,名叫‘美貌’,想到妹妹的脸,全是被晚晴拖累所伤,二妹特意为你拍下了那一瓶药,不如,你现在就用上吧,也让二妹和我们可以安心。”
赵元隽一怔,看向赵晚然的目光立时就变了,欣慰的点了点头,怎么?那一瓶‘美貌’的伤药是为半黎买的吗?这么倒是真难得了,难为晚然晚晴一心踮记着自家姐妹,他就说嘛,自己养出来的嫡女,怎么可能做事那么不靠谱。
赵元隽还没感动完,那一边赵晚晴己是咋了毛。
“姐,你疯了吗!美貌是我的,你居然让我给这个贱丫头用!她那张脸也配得上二百万两黄金!”赵晚晴尖着嗓子了怒吼出声,用一幅要杀人的目光直瞪着赵晚然。
大小姐,我完璧归赵!
赵晚晴尖着嗓子了怒吼出声,用一幅要杀人的目光直瞪着赵晚然。
赵晚然真是她亲姐姐吗,怎么总是向着夏半黎这个小贱人。先是帮着夏半黎逃命,差点把她害死,现在居然要让她把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美貌’,拱手让给夏半黎。不要!想也不想!谁敢跟她抢美貌,她就跟谁拼命!
赵晚然直是让赵晚晴这木头脑子给气死了,除了那一张脸,她还能想到什么,一天到晚追着的‘美貌’,这女人只有一张漂亮的脸,半点脑子也没有,那还不如去街上卖豆腐,当个豆腐西施算了。
“你别说了!晚晴,你这是给狗吓糊涂了,净说胡话。快把那盒药拿出来,你昨日不是还说,那是为半黎妹妹买的吗,这一会怎么又犯糊涂了。”赵晚然向着赵晚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坏了她的事,否则绝饶不了她。
赵晚晴恨恨的瞪着她,赵晚然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她是真能下得了黑手的人,现在她要是不给她药,赵晚然也能自己找出来。
“不!你想也别想!那是我的!”赵晚然紧紧的护着胸前,一脸防备向着屋子里面就跑。
赵晚然早就有准备,向着人群中的秋月秋霜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心头一跳,硬着头发挡住了赵晚晴的路,牢牢的抓住她,劝着说:“二小姐,你就听大小姐的话吧。”
“不!绝不!美貌是我的。”赵晚晴抵死不屈,拼了全力的挣扎着,用力的向着两旁用力,急得对着秋月秋霜又踢又是咬。
真是个二货!赵晚然忍住气,她上前一步,从赵晚晴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向着夏半黎抛过去:“半黎,接着!这个给你!你现在就用上吧,让我们也可以亲眼看看,你那脸伤恢复的情况,你无事,我们也就安心了。”
“不不那是我的,是我的!”赵晚晴红着眼睛,像是发疯了一样,拼命的挣扎着,秋月秋霜本就不敢太用力,生怕这赵晚晴事后找她们算帐,现在让晚晴这一拼死挣脱,立时阻拦不住她,赵晚晴甩开她们,张牙舞爪,向着夏半黎就飞扑过来,就是一幅拼命的样子。
“这不好。爹,虽说这是二位小姐的一片心意,可这药还是给二小姐用吧,二小姐本是倾国倾城之貌,现在却是没脸没皮,实在太可惜,这药我真是用不上,就送给小姐吧”夏半黎手拿着药盒作势向着赵全隽一抛。
赵晚然气得头顶直冒青烟,怒视着秋月秋霜:“还不快去把二小姐拉回来!她这是让狗给吓傻了,疯病又犯了。”
“是,是,大小姐。”秋月秋霜应了一声,忙向着赵晚晴跑去。
赵晚然捏紧的帕子,盯住了夏半黎不放,眼中一紧,夏半黎越是不敢试药,越是说明她心中有鬼,昨日那个女人一定就是她,这正是揭露她的底牌,让她们翻身的好机会。只要她再逼上一逼,这件事就真相大白了,赵晚晴这个蠢妇最好不要再坏她的好事!
赵晚晴正向着夏半黎那里扑过去,冷不盯听到赵晚晴这一句话,又听到夏半黎那一句话,脚下一个打转,九十度的转弯,腰身灵活,身段矫健,目标转而向着赵元隽的方向扑过去。
秋霜与秋月刚刚扑到她所在的位置,立时就扑了个空,赵晚晴己是顺着夏半黎抛玉盒的线条,直扑到了赵元隽身上。
赵元隽正一愣,没想到夏半黎会把玉盒抛给他,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拿,手中却是一空,被一道大力撞开,心头就是一紧:“你这是干什么哎哟”
下一刻,赵元隽也顾不上再吼了,他人己是被赵晚晴撞倒在地上,赵晚晴也是没站稳,脚一拐,压倒在赵元隽小腿上面,重重一坐,直把他的腿骨压得咔嚓一声,赵元隽一声痛叫,同时段的,秋月秋霜也转而扑过来,因着来势太猛,又是冷不盯的被赵晚晴这突出其来的一绊,两人一先一后同时间也摔到了赵晚晴的身上。
赵晚然紧跟着赵元隽又是一声尖呼:“啊痛死我了,你们这两个没长眼的废物,想害我吗!”
秋月一个撞到她腹前,一个手肘正撞到她背上,正是那一句成语:背腹受敌。这一前一后猛力的冲击,把赵晚晴给撞了个痛彻心肺,一声惨叫,又是重重的向后一倒,却把她身后压着的赵元隽,又是一声痛呼:“我的腿我的腿断了混帐东西,快走开”
赵晚晴可顾不上这些了,对着压痛了她的秋月秋霜就发作出来,又是推又是打:“滚开!你们作死呀,还不快扶我起来,痛死我了”
秋月秋霜吓了一跳,自己也是摔得不轻,听到赵元隽这声惨叫,再被着赵晚晴一推,只得先忍着痛,扎腾着爬起来,也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手忙脚乱的就去扶赵晚晴。
周围的人一看,也是一惊之后,这才缓过神来,七手八脚的扑上去,去扶赵晚晴压倒的赵元隽。还没等众个去前去扶起赵元隽,赵晚晴一声尖叫,扯着又细又刺耳的声音就吼上了:“别动,都别过来!我的美貌不要踩到我的美貌!秋月秋霜,你们二个贱蹄子,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帮我找我的美貌”
“这”众人让她这突如其来,尖着嗓音的叫声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上来好,还是不上来好。
秋月秋霜惊跳了一下,本能反应的应了一声,“是,小姐。”,她们两人原地站着不动,立时低下头,就是四处找了起来,赵晚晴更是着了急,无视着地上额头痛得冷汗直冒的赵元隽,一边按着他,翻看着他的身上,着急的说:“盒子呢,盒子上哪了!我的美貌”
片大小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一时之间却消失无踪,谁都没的看到在哪,赵晚晴急红了眼,想不也想,向着赵元隽又推了一把:“爹,你快让一让,别挡着我,我要找药盒子,我的美貌”
赵全隽额角边黄豆大小的汗珠子,痛得一滴滴的向下落着,面如金纸,小腿折断处,痛如骨髓,侧躺在地上,两手捂着腿折处,连句话都说出来话来,美貌,美貌!又是美貌!她那一张脸早就没脸没皮了,还有会美貌可言!就能比她老爹的腿还重要!
“你,你,你这个不孝女来,来人,快把她拖,拖到一边我的腿,腿”赵元隽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话,嘴唇也成了白色,豆大的汗水不停的掉着,人己近晕厥过去。
“啊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七夫人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赵元隽这腿伤的严重性,只是被赵晚晴那幅拼死的狠样给吓了一跳,此时这才惊悟过来,一下扑向了赵元隽,着急的扶着他:“伤到腿了吗?来人!你们都瞎了吗!快来扶老爷”
“谁也不许动!”赵晚晴急得眼睛都突了出来,一道的眼白圆如牛铃,跟鬼一样,疯狂的叫嚣着:“谁也不许过来!不要踩到了我的美貌”
“够了!二小姐,你的美貌在这呢!”夏半黎急切的上前一步,手中拿着一个玉盒,正是赵晚晴疯狂在找的那个小盒子:“你要玉盒子就过来,不要再伤到了爹!”
夏半黎晃了晃手中的玉盒子,下一刻,赵晚晴眼中赤红,像是看到了骨头的狗一样,汪汪叫着,向着夏半黎就扑了过来,又尖又锐的手指尖向着她狠狠的抓过来:“快给我!我的美貌”
随着赵晚晴这一扑,夏半黎像是被吓到一样,后退几步,正好躲过了赵晚晴伸过来的手,如同巧合的一样,正撞到赵晚然的身上。
夏半黎匆匆回过头来,半侧着身子,把手中的玉盒向着赵晚然手中一塞,说道:“大小姐,这玉盒子,我实在不能收,还是完璧归赵吧。”
这一句完壁归赵可就是一句巴掌打在了赵晚然的脸上,归的不是璧,而是赵晚晴这个爱美成疯的京中一璧。
我心眼小的很!
玉盒子刚刚放到赵晚然的手中,赵晚晴就像发了疯的疯狗一样,又一次向前一扑,直扑到赵晚然的身上,长长的尖指甲直向着赵晚然的手抓过去:“给我!给我!我的美貌!”
赵晚然这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怔,她身子本就弱,反应也没有赵晚晴快,夏半黎不着痕迹的又是侧身一退,赵晴晴又尖又利的指甲正是抓到了她的手腕上,深深的五指痕狠厉的抓了下来,从小臂至手背,五道鲜红的抓印**裸的皮开肉绽,瞬间流出殷血的血,染红了赵晚然翠色的儒衣袖。
“啊你个疯子,快放开我!”赵晚然痛得一声尖叫,甩着手臂,要把赵晚晴给甩开,本能反应的就把手中的东西给摔了出去。
赵晚晴赤红着眼,又一次跟着那道白玉盒子的直线追过去,这一次己是来不及了。
“啪!”一声响声后,“我的美貌!”赵晚晴如女鬼般凄楚的尖叫,直把所有人惊的身上起皮,抬眼看去时,赵晚晴己是哭丧一样的呆坐在地上,手颤抖着拿着那碎成一地的白玉盒片,盒中的药膏洒了一地,像水流一样的与土融为一体。
“我的美貌,我的美貌!”赵晚晴伸着指甲,两眼赤红,完全疯了一样,抓着地上的土,眼神中全是疯狂,尖着嗓子反过来覆过去只有那二句话。
她这样疯狂的样子,看得周围的人倒抽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包围着的小圈瞬间变成大圈,这二小姐果真就是有疯病的,三年前犯过一次,这是旧病复发了,瞧瞧她这见了鬼的疯样,跟大夫人当年一模一样,这疯病不是会遗传的吧。
赵晚晴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了,眼睛中只有那一地碎片,还有一天,再有一天!只要再让她上一天的药,她的美貌就全都恢复了,可是现在!现在她最后一次的药全没了!她该是至尊至贵的九凤之身,本就是天下绝色,登上皇后的宝座才对,现在全完了。
“是你!就是你!”赵晚晴恨恨的抬起头,怒恨至极的目光瞪向赵晚然,从地上直挺挺的站起身,一步又一步地向着赵晚然走过去,一双沾着血的向着赵晚然伸过去,恨不得把她撕成了碎片,生吞活咽了,恶狠狠的说:“我知道,你从小就嫉妒眼红我的美貌,所以才见不得我能恢复,干脆就有意的把我的药给摔了!赵晚然,我与你誓不甘休!我要毁了你这张脸!”
夏半黎向后又是退开了一眼,冷眼看着赵晚然与赵晚然,狗咬人,与狗咬狗相比,还是这一出狗咬狗好看,人生就是如此,狼这种畜牲只会认什么主呀,就算是养成了狗,在关门放狗之前也得作好了,随时被咬的准备。
“你这出戏倒是有趣。”所有的人都被赵晚晴吸引过去了目光,这一团混乱的局势中,简太清悄无声息的向着夏半黎凑过来,似笑非笑,在她耳边悄悄的问了一句。
“有趣吗?看着精彩就拿来吧!”夏半黎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向着他伸出一只手。
“噢,拿什么?”简太清又是一笑,挑着眉看着她问,夏半黎似乎是在生气,是生他的气吗?呵呵,她的喜事近了,又是符合她心意、门当户对一等一的亲事,她这可不像是新娘子该有的心境表情呀。
“废话!钱!看戏不用买门票的吗?”夏半黎横了他一眼,又是晃了晃手,夫妻还得明算帐呢,她排出这一出戏,简老狐狸凭什么免费白看呀。
“这里这么多人看戏,为什么非要我出钱买票?半黎,你还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侯,”简太清叹了口气,幽黑的眼睛里写着莫名的动人,面如美玉,勾唇一笑说:
“你是在气,我先斩后奏给你定下了亲事?现在,你想后悔了?”
“不是。”夏半黎想也不用想否定了他的话,冷着眼看向他:“自作多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么好的亲事,我为什么要后悔。”
“你真是认为这是好亲事?心甘情愿?”简太清眼晴闪了闪,默默的看着她。
夏半黎撇开了目光,看向赵晚然与赵晚晴,淡淡的说:“没错。”
“即然这样”简太清侧过身,用宽大的背遮住了众人看向这里的视线,他举起衣袖,面带笑意目光看着前方,举起长袖却遮挡着夏半黎的眼线,微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朵,笑着说:
“那你到底在气什么?夏半黎,你天生就是一株夹竹桃,有竹的风骨,桃的妖丽,一年四季常青不改,若是误碰了你,却会毒入肺腑。你真的甘心就这么听从摆布,乖乖去嫁人,做你的一品贵夫人?”
“你到底又是想说什么?简太清,这婚事是你牵的线,作的主,现在又来跟我胡说八道这一些,你又到底是想我嫁,还是不想我嫁?我甘不甘心与你又有什么相干,我嫁得好与不好,怨天怨地,总不会怨你!”
夏半黎握紧了拳,屏住气息,目光坚毅直看向前方,哪怕她此刻看到的,只是他的衣袖,闻到的是他的气息,听到的只是那只老狐狸的声音,心跳突如其来的快到了二百,那又怎么样!不过是纯生理的现象罢了!人不能被脑子里那一点叫荷尔蒙的化学元素就给摆布了。
五官之中,眼睛长在最上面,从生物学的角度说,一只眼晴就能看清楚世界,那么为什么进化后是一双眼睛,而不一只。那只是因为,人要向前看,左眼看到左边的九十度,右眼看到右边的九十度,一百八十度凑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地地平线。
简太清不用一再而的蛊惑她,夏半黎的世界,从来就是如此,就算她嫁,那也是她认可后再嫁,就是嫁了,也不会甘于只做后院中一只珍贵的青花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了转头,她一样走出条锦绣盛世。
“相对无语似含情,桃花颜色竹柳风。尘埃不染高雅处,总有芳香在其中。”简太清清亮的眼眸一闪,幽幽一叹,淡淡的说出这一句。
“别给我说这些屁话!”夏半黎不客气的说,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赵晚晴,她却只能看到他的衣袖,他还没试探够吗?勾引了赵晚晴一个还不够,干嘛又来饶乱她。她现在只想着用手中的金针,直接把他给弄死算了!这种祸害多活一天,也是女人的浩劫。
“简太清,这世上的人都有真心,心率一百时说出的话就是真话。我从你身上只能看到狐狸心,哪怕不呼吸了,说出的也是迷汤。知道什么是狐狸的恶习吗?有一个名字叫‘杀过’。一窝里的鸡,它一次只偷一只,其他的鸡也会全部咬死。简太清,在我眼中,你就是那只狐狸。”
杀过?狐狸?简太清勾了勾眉,清雅的脸上慵懒的笑意,黑亮的目光一眨不眨,问:“你能说出这些话,可见得,半黎,你真是我的知己。所以呢?你要跟我说什么?”
“所以,你去踮记农夫的这一窝**。夹竹桃有毒,别再去贪心风骨艳丽,与你无关风月,只有利益。夏半黎要头一颗不给,要命一条富贵,再多废话,后会无期。”
“呵呵,”简太清一声轻笑,放下挡住她目光的衣袖,“你是属什么的?夏半黎,属狼的吗?”
“十二生肖中有狼吗?如果有,你就当我是吧。”夏半黎连话都懒得再去应付他了,这个男人,不只是没有真心,而且是没有心,心中那个位置装着的只是毒汁罢了,一心的位置只有棋盘,跳动的每一下都是棋子,除了算计再无其他。
“简太清,总有一天,你会称王封帝,那时这天下间别说是女人,是个母的就是你的,名花野花随便你采,所以别摆着你那花尾巴招惹我了。我心眼小的很,也许哪一天我毒性发作,把你一针扎死。你就没听过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居然会残废?
我心眼小的很,也许哪一天我毒性发作,把你一针扎死。你就没听过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真心是什么?”简太清勾唇一笑,侧眼看向她:“如果有一天,我眼瞎了,你耳聋了,我们四脚不能动了,只能躺在那臭水沟里,互相吞咽唾沫,到那时,夏半黎,你会应了我今日的话吗?我倒不介意从你那唾沫中,品味出你那一点真心。”
夏半黎是真让他气着了,敛眉冷眼一凝,混帐!这个花狐狸是怎么讲也讲不通了是吧,天下的女人多了,有才有貌有风情,肯钻进他那桃花劫的女子多如繁星,他干嘛就非得来招惹她不可。
把她轻易就送人的是他,现在又回过头来,跟她玩暖昧的又是他,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真是应了她面相的结果了,这个简太清就是朵烂桃花,遇上他,真是桃花煞!
“呵呵,知道我在想你什么吗?我在想”
“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听。怎么想,想什么,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可是与利益有关。夏半黎,你不是说我们无关风月,只有利益吗?那现在就说这利益二字。”简太清淡淡一笑,轻仰着头,看了一眼场中的那纠缠上的姐妹花,眼中带着玩味:
“你若心里有气对我发作出来就好了,别那样憋着。难为她们,不就是你转移怒火,解气的方式?”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半黎转过目光,冷眼看向他,握紧的拳头真是想一拳揍上去,他是在说,她在吃醋她们二姐妹的醋?所以,才会设计出这一个局拿她们出气?这人太自以为是了吧。
“王爷,我再说一次,半黎很感谢你给我定得这门亲事,受宠若惊,欣喜若狂,得夫如楚屠苏,夫复何求!我收拾她们就一个原因,谁叫我一时不爽,我叫她一世叫娘!”
夏半黎挑了挑眉,咬着牙说:“至于你,如果有一天,我真是应了你的话,眼瞎耳聋生活不能自理,只得躺在臭水沟里吐着唾沫等死时,那么我一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陪着你一起腐烂发臭,行了吗!”
“行!”简七王爷眼睛一闪,勾唇一笑,衣袖下的手,无声无息的勾住她的小手指头,像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就此定下一世情缘一样,目似星辰,勾魂夺魂,眉眼生辉,笑着说:“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拉勾上吊,狼狈为奸,一百年不变。”
疯子!这才是个疯子!夏半黎真是给他这赖皮样子气到无力了,狠狠的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看着那边赵晚晴引来的一团乱局,赵晚晴算什么疯子?跟简太清一比,真是小疯见大疯。这赵晚晴才是上天送给简太清的良配,天生一对!
“啊,你要干什么?晚晴,你真是疯了不成,在胡说些什么!”赵晚然吓得向后一退,这样发了疯的赵晚晴把她也给吓住了,她虚张声势对着赵晚晴喊了一句,接着又是对秋月秋霜呼斥上了:“你们这些奴才都死了吗!秋月秋霜,你们还不快过来拉住了二小姐,她己经疯了”
被点了名的秋月秋霜惊跳一下,互看一眼,面上都带着惊惧迟疑,现在二小姐这个样子吓死人了,根本就是疯了嘛,她们上前去拦着,还不得被她毁了容呀,女子天生就爱美,她们可不想以后顶着张不人不鬼的脸见人。
秋月秋霜下意识的就退后了一步,瑟瑟着不敢上前。
赵晚然气急了,连连后面,面对着疯了一样的赵晚晴又是惊又是吓,心里己是怒极,这些子没用的奴才,平日里净是口口声声说着忠心,该到用她们时,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赵晚然步步后退,急得心跳快跳出了心口,顾左右一看,眼睛一亮,尖着嗓子高喊:“左天蓝!你快制止住二小姐,她发疯了”话音刚落,赵晚晴己是扑了上来,两只像野狼的尖利指甲,对着赵晚然就狠狠的抓下去。
左天蓝本是在一旁围观着,顿了顿脚步,还是上前几步,一把拉开了赵晚晴:“二小姐,请自重。”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抓花了她的脸,抓掉她一层皮,赵晚然,你毁了我的脸,我跟你没完”赵晚晴又叫又跳,乱舞着十只尖指甲,不顾不管向着拉开她的左天蓝身上就抓了过去。
赵晚然好不容易脱了身,身上己被赵晚晴抓出了几道的又深又长的血痕,她忙着向一旁一让,躲到了左天蓝的身后,惊喘不己,半步也不敢靠过去:“别放开她,她疯了,她压根就是个疯子”
赵晚晴赤红着脸,张牙舞牙,伸长了手,跃过左天蓝的肩膀向着他身后的赵晚然又伸了过去,咬牙切齿,一幅与她同归于尽,不共戴天的怨毒恨意。
三个人纠结成了一团,左天蓝一边护着赵晚然,一边拦住了赵晚晴,这两人都是府中的嫡小姐,又不能出手伤了她们,有所顾忌之下,饶是他武艺高强,遇上这发了疯着了狂的女人,也是一头的冷汗。
一边的众人都看怔了,这到底是哪一出呀,真是叹为观止了。
七夫人根本就没空看向这一边这团乱局,着急的蹲下身,费力的扶着赵元隽坐起身来,招呼着张一非给赵元隽看诊:“张大人,麻烦你来给老爷看看,他这腿伤得怎么样?老爷疼得这么历害,不会断了吧?”
赵元隽痛得闷哼出声,一滴滴的冷汗滴下来,捂着腿痛得说不出话来。
张一非叹了口气,这镇国公府真是风水不好,他出这一次诊,从上到下全给诊了一遍,快赶上地震现场了,每走一步都是伤患,镇国公府的大门都迈不出去了。
医者父母心,张一非心头感慨着,仍是上前一步,半蹲着给赵元隽看伤处,眉头一皱,他拿过医药箱,取出一卷绷带,对着七夫人说:“夫人请扶好了老爷,他的骨头本是骨裂,却又被多次重复骨压错位,我现在要给他较正过来,也许会有后患,过程会很痛,而且绝不能让他动,若是再接错了骨,他这条腿就彻底废了。”
在场的人一听,脸色都是大变,赵晚晴这一撞居然这后严重,想一想也是,刚刚不只是她,还有秋月秋霜的重量,多次骨裂也不奇怪了,老爷不会就这么残废了吧。
“啊,那,那进屋再去接吧,在这里老爷接骨也不方便”七夫人一听就急了,忙说。
“不行!骨头错伤,最忌讳的就是移动再触动伤处,爹现在只能就地治疗,先把骨头移正过来。”夏半黎果断的开口说,看了一眼赵元隽的伤处,赵晚晴那一压可真是够使劲的,赵元隽本就是拐了一下而己,她却为了一盒‘美貌‘拼了命,不顾他的伤情,反复挫伤骨裂处,赵元隽现在不残废,也得养个一百天。
“我看就听半黎的,在原地治吧,七夫人,你是女子,力气小,压不住元隽兄,我来帮你压着他吧。”简太清适时的伸出援手,长身玉玉,上前一步,压住了赵元隽。
七夫人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连声道谢:“谢谢七王爷出手相助。”
“别客气,我与元隽克也是相交一场,即然是赶上了,能帮一把手,何足道哉。”简太清微微一笑,温文而雅,如沐春风,倒是把七夫人急切的心情给安慰了些,心头的慌乱立时就是少了一半,又是感激涕零的再三道谢。
赵元隽听了张一非的话,立时就吓得不轻,差一点眼一黑晕过去,他居然会残废?!这可是要了他的命了!文士风流,赵元隽也是如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一天,成了个跛子,别说是上朝了,连出门见人,他都丢不起这脸。
勾三搭四的花王爷!
他脸色苍白,紧紧的抓住张一非说:“张大夫,你一定要救我一救,我绝不能变成瘸子!”
“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张一非皱着眉头说,他现在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了,以他刚刚诊断的结果来看,赵元隽这条腿骨跟那只刚刚摔到地上的玉盒子差不多,破镜哪有重圆的,碎了的东西,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他现在只能尽力一试罢了。
简太清向着人群中的一个小厮打了个招呼:“阿金,你立刻拿着我的贴子,请薛存义府上,请他过府为元隽兄诊治。”
人群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厮眉睛目秀灵伶的很,立时就应了一声,撒腿就向院外跑。简太清交待完,回过头来安慰赵元隽说:“元隽兄不必担心,有张大夫作阵,薛太夫一会也会赶来会诊,你的腿一定会没事的。”
张一非也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有薛大夫来帮忙,赵大人的腿又多了二分希望。”
“多谢简王爷仗义相助,元隽感激不尽。”赵元隽眼眶中全是泪水,提着的心总是放下了三分。
夏半黎横了简太清一眼,这个时侯,这老狐狸倒是会坐好人,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两样全做齐了。哼,他这个便宜倒是占得巧,说起来,他也拖不了关系。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赵晚晴本就是爱美如痴,现在又在他这个如意金龟面前,那还不是拼了老命的要美貌吗,所以他也有错,招风引蝶,乱惹桃花的错。
“不能再耽误了,这种骨伤,最好动手,恢复的越好,拖得时间久了,就算保住腿,也会落下后遗症。”
七夫人听了夏半黎的话,又是一急,她对夏半黎那是绝对的信服的,只听她这一句就红了眼眶:“那就别耽误了,快动手吧。”
张一非点了点头,向着周围吼了一声,说:“都向后面退一退,把这一片空出来,矫正骨头时,不能有分毫的错失,你们这些没事的人,把这里围好,不要让任何事影响。”
“是!”所有人都应了一声,齐刷刷的自觉围成了个圈,严守在周围,现在可是赵元隽是否能保住腿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分毫差错,不然他们就是第一个被牵怒的倒霉鬼。
张一非吼完了这一句话,那一边,赵家姐妹充耳不闻,还在战火漫延中,一个抓一个躲,左天蓝夹在中间,皱着眉头,一脸烦燥。
“你们二个也是侯门千金,还有些孝悌之心吗!这种时侯还在这里闹什么!都让开,要打要杀出这个院子闹去,赵大人现在要绝对的安静,不能被干挠。”张一非一看她们这团乱局,就火了,张口就吼。
赵元隽正痛得滚身虚脱,一颗心提得高高的,生怕自己就此废残了,听到张一非这一声吼,再抬眼看到那边赵晚然与晚晴的战况,气得满面铁,怒声暴斥:
“滚!你们二个不孝女,还不给我住手!连累为父受伤,你们还有脸在那里争闹!孝经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养你们,还不如养只狗呢!滚!滚!滚回院子里反省去!我不下令,谁也不准出来!”
他这一番话声色俱厉,到了这一刻,对这两个向来疼爱的嫡女那也半分疼惜之心也没有了,都是这两个不省心的女儿,在外面惹下大祸,害他被百官奚落不说,现在又是连累他成残废,张天师的话果真不假,这就是二个克父克子克亲的天煞孤星,早死要把这一家都给克得家落人败。
赵晚然让他这当着众人面前一顿吼,什么脸面也没有了,她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赵晚然狠了狠眼,心意坚定,羞忿的一低头,强忍着屈辱,装出一脸关切的说:
“爹,都是女儿不好,您先诊治要紧,女儿愿去佛堂为父亲祈祷,只要父亲无事,女儿愿用自己的腿代替父亲的腿,只求菩萨保父亲平安无事。对了,外公那里有一盒断续膏,对骨伤最有效了,是外藩进贡的,我这就去替父亲求来。”
赵晚然这一番话说完,赵元隽的脸色就是一缓,这个女儿还是有孝心的,甚至愿意为他换腿,能想到为他作这些,让他那颗受创的心,立时就是老怀安慰,缓下语气,赵元隽说:“好了,你有这颗心就是个好女儿,那你就去吧,爹”
赵元隽的话还没说完,又被赵晚然的尖声喊叫给打断了。
赵晚晴一心只想着那一盒药,被左天蓝一甩手,丢给了秋月和秋霜,她己是受刺激过度,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心心念念就那一盒美貌了,不停扎挣尖叫着: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我的美貌”
赵元隽脸色又是一青,怒气冲冲的说:“爹的腿还不及你那一张脸吗!真是个不孝女!”
“爹,晚晴这是被吓得糊涂了,她不知道怎么都作了什么,我这就带着她回院子反省,罚她禁闭一年,静思己过,绝不让她再惹祸了。”赵晚然忙说,向着秋月秋霜就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快把赵晚晴带走,这个二小姐只会拖她后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倒不如借赵元隽的事,先把她关上一年的禁闭,一年后,她腾出手了,没了后顾之忧,那个夏半黎顺手就收拾了。
“赵晚然!你六亲不认,没情没义,我是你亲妹妹,你居然处处害我!现在还想马我关起来!我跟你没完”赵晚晴气红了眼,恶狠狠的瞪向赵晚然,完全己当她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夏半黎眨一眨眼,上前一步,赵晚然想把赵晚晴这个弱点舍弃了,当然不能让她如愿了,少了赵晚晴这个敢作敢当的女汗子,这府中要少好多乐事了。
“大小姐,二小姐是女子,为着自己毁容的脸作心过度,也是能理解的,我们更是应该对她多一丝宽容,你怎么还能这么严厉地对她呢。”夏半黎。
赵晚然气得直瞪向夏半黎,这个小贱人倒是会作好人,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呸,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赵晚晴会与她翻目成仇,变成这样,还不全是她害的!
夏半黎却是没看向赵晚然,只是可惜的看着地上,说:“唉?药盒碎了?这个,二小姐,你别急,我瞧着这药都与土融在一起了,不如趁着没干,把这泥都挖出来,熬到脸上?也许药效还在呢?”
夏半黎适时的出了个主意,立时赵晚晴就是眼睛一亮,不挣扎也不尖叫了,连滚带爬的扑到地上,伸出手只手指甲,当成铲子来用,一下下的抓着地上的土,直往自己脸上摸:“对!对,一定还有效果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看向赵晚晴疯了一样,向着自己脸上摸着泥土,没一会,那张脸己是搅和水泥一样,完全看不出眼睛鼻子了。
夏半黎又上前一小步劝说:“二小姐,这药膏要浸入脸上的皮肤里,还是静养着好,不如你就先回院子里吧。”
“对!秋月秋霜,你们快来扶着我,我要回院子里去,对了,再拿点羊奶过来,我要再作个美容。”
赵晚晴急不可待的跳起身来,站起来就向着院子外走,走了几步,什么也不顾了,对着秋月秋霜发号施令,一眼也没看向赵元隽,推开了人群,终于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着简七王爷,以衣袖遮住,目中带春,含羞带娇的说:
“王爷,晚晴还有点事要处去理,就不多陪,改日请王爷多来府中走走,晚晴定盛情招待王爷。”说完这一句,她扭过了头,似喜似羞的眼波,一瞟瞟的向着简太清送过来。
简太清客气的一拱手,笑着说:“二小姐客气了,本王实不敢当。二小姐刚受过惊吓,正是应该好休息,一日后的百花宴中,本王期待二小姐大放光芒,盛世明珠,定自魁首。”
脸重要,还是屁股!
“谢谢王爷厚爱,晚晴一定不托王爷所愿。”赵晚晴眼睛一亮,满眼的得意洋洋,娇柔的谢了一声谢,扭过曼妙,又是送了一道盈盈的秋波,婉转含情的偷偷看向简太爷,心中小鹿乱撞。
“二小姐,慢走。”简太清一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式,面似清风雅月,长身挺立,温雅无双。
赵晚晴娇红了玉颈,点了点头,前袖遮着面,羞怯怯的瞧了他一眼,越过他向前走,不时的扭回头,一阵香风飘过,她边走边不舍的回看他,转眼己走得不见人影。
赵元隽忍不住就是心底一寒,手抖了几抖,这可是他从小最宠爱的女儿,把他撞伤了不说,连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还有心思勾搭男人,真是靠不住!
简太清转向看向赵元隽,玉立长身,眉目清隽,淡淡的一笑说:“元隽兄不必介怀,二小姐为人坦率直爽,不作做,这一点真是难能可贵。”他说的可是真心话,这赵晚晴可不就是难能可贵嘛!能作人作得如她那样现实,不作做的令人啼笑皆非,哑口无言,比那些倔强嘴硬,口是心非的,可是可爱的多了。
赵元隽老脸通红,摆了摆手,一脸的苦笑,自己的女儿丢脸还不够吗?他又不是瞎了,王爷这是给他找台阶下了。
简太清似笑非笑,说完这一句话,看了一眼夏半黎,勾着眉眼,明明就同话中有话。
夏半黎敛眉一冷,这狐狸王爷还没风骚够吗?那衣衫后面九条尾巴摇来摇去,以为她没看到吗,哼,他明明就是在用赵晚晴在恶心她呢。
遇上这种无赖,就只有一个办法,视而不见,就当这冬天没过,风没吹过,他没说过,彻彻底底把他无视过。
简太清却是在扫过她一眼之后,就立时把目光转向了赵晚然,语带担心的说:“大小姐看着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听闻大小姐体弱,这一天下来你也是被惊吓的不轻,手腕上被抓伤了,还在流血呢,不如也回房休息一下吧。”说完这一句,简太清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寄给了面色仍是苍白的赵晚然。
赵晚然一怔,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脸上立时染上一层红晕,低头小声的说:“谢谢王爷关心。”她本就是个美人,此时脸色苍白了一些,更添了一份楚楚可怜,弱柳迎风的美态。
赵晚然低敛的眉眼悄悄地抬起来,快速扫向简太清,听闻这个七王爷温文而雅,俊逸无双,果然一点不假,此前因缘际会,才算是认识了。
先前从未与他深交过,今日又是让这一连串的事给冲击着,也没有机会仔细看看他,这时一看,他还真是个极为出众温润的男子,赵晚然不由的春心一动,红了脸庞。
夏半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是花痴大会吗?这姐妹两人先是掏空了心思,陷害她不成,这一会,不过就是被这简太清稍一挑逗,一个二个就春心荡漾了,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赔钱货。
赵元隽干脆就来个买一送二得了,她这喜事风光大办时,再把这两姐妹一顶子花轿抬到简亲王的后院子里,正好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话。
一阵的沉寂中,从院外急匆匆的走近一个人,走进人群里中,对着简太清一抱拳,行了一礼说:“存义给王爷请安。”
“薛太医,你来得真快,赵大人不慎扭伤,你先请给赵大人看一看吧。”简太清一挥手,叫起薛存义,指向赵元隽。
眼看着薛太医来了,赵元隽眼中又是带上二分的希望,忙不迭的先拱手为礼:“麻烦薛太医走这一躺了,我这腿哎哟!”
赵元隽还没说完,薛存义一摆手,止住他的话,皱着眉头,手拿着医箱蹲下身子,低下头仔细看着他的腿,手在他断裂肿涨的腿上摸了几下,赵元隽一声呼痛,冷汗直冒,未说完的话也全咽回喉咙里去了,痛得直哼哼。
“我爹的腿伤怎么样?”赵晚然抢先一步说。
薛存义没有说话,仍是紧皱着眉头,一寸一寸仔细的摸着骨头,赵晚然虽是一眼着争,也不敢再催,只能耐着性子等着看,不时的抬起头,看向夏半黎,眼中一道凌厉的光。
赵元隽要是腿废了的吧,不仅是官途受阻,必须对她们姐妹二人也是牵怒上,那样的话,对她们可是大大不利,可是这夏半黎也别想跑得了。
赵晚然眼眶一红,拿着简太清的手帕子擦着眼角的泪,一脸担心,抽泣着说:“唉,这都怪我不好,一心只想着医治半黎妹子的脸伤,所以才想把那盒药拿给半黎,却没想到晚晴正被吓得历害,脑子正犯糊涂,半黎刚才那一转药,连累得得父亲受了伤,这都怪我”
呵呵,果然找上她了呀!夏半黎敛眉快速的看了一眼赵晚然,她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错,其实还不是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嘛,这是在提醒所有人,赵晚晴是病糊涂了,所以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夏半黎。谁叫她把药给了赵元隽呢。
这就像是拿着肉骨头喂狗被狗咬了,不是肉骨头的错,也不是狗的错,而是那喂狗的人的错。
赵元隽正痛得满头大汗,听了赵晚然这一句自责的话,下意识的也埋怨起夏半黎来,她把药给他干什么?丢回给赵晚晴就是了,现在却弄得他被伤成了这样。
“大小姐,这事不怪你,这都怪我!要不是三年前我的脸被二小姐抓了伤,让二小姐歉疚了这么久,一心只想治我的伤,二小姐也不会弄得这么疯疯颠颠的,还一心只记着那盒‘美貌’,把父亲也弄伤了”夏半黎也是眼圈一红,拿着帕子关切的看看赵元隽,要装可怜是吧,那就一起装好了,看谁先露出狐狸的尾巴!
“唉,这都是我的错。当年我不该让二小姐抓伤的,更不该让二小姐碰到我院子里的一品红,连累得二小姐被毁了容,那一盒伤药,大小姐说是为了我才买的,还代我向二小姐讨要,可二小姐的脸也毁了容呀,唉,我不该不坦然的接受,也不会让二小姐因为着急拼命,差一点把大小姐的容也给毁了。”
“你”赵晚然给她这几句话堵了个结结实实的胸闷气短,一口气直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得难受。这夏半黎这张嘴真是比刀子还利,直接就是扇了她一巴掌。
她这就是在说,这一切都是她们罪有应得。而且,要不是当年毁了容,这不是又一次提醒众人,那一盒药,根本就是赵晚晴根本就不是为她所买的,都是她这个大小姐多事,所以二小姐拼了命也要讨要回来,这一切全都她赵晚然的错!
赵全隽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晚然,对呀!这可不就全是她的错!说什么那一盒药是为夏半黎所买的,他不是瞎子,这一院子的人更不是瞎子,赵晚晴那为美貌拼命,六亲不认的样子,所有人都看着呢,那药明明就是为她自己买的才是真的!这一切,还不全都是赵晚然给惹出来的祸事!
赵然晚强笑着说:“半黎妹子,我也是关心你脸上的伤,不知道你现在脸伤的如何,正好薛太医也在这里,不如让他给你先验看下脸伤吧,也许还有治愈的方法呢。”说其他都是废话,今天她一定要亲眼看到夏半黎的脸,只要确认了她就是第一楼那个丑女,哼,夏半黎所说所作就作是慌言,这辈子永远别想翻身。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呢!爹现在伤势严重,不知道腿能不能保住。薛太医正是为了治爹的伤才来的,这种时侯,我的脸算什么?女有重贤不重貌,楚屠苏也不是因为我的脸才来求亲的。三年都过去了,何必急于一时,在意我的脸呢。”夏半黎不满的看了一眼赵晚然,薄薄的嗔怨。自顾自的小声说了一句:“真是傻了吧?幸好不是伤的屁股,要不然,传出去倒成了我的脸比爹的屁股都重要?”
聪明反被聪明误!
赵晚然给夏半黎这一抢白,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周围人看她的眼色都变了,满是不屑的样子,谁家女儿,自己老爷受了伤了,不说着急关心病情,反倒是一反常态,只盯着来救命的大夫,先去治别的女人的脸?
这也太不像样了,难怪连毁了容的夏半黎都有人来提亲,她这个貌美嫡女,反倒是无人问津了。众人暗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不是,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爹的腿现在才是当务之急,我只是心急着你结了一门好亲事,盼着你能漂漂亮亮出嫁而己。”赵晚然干笑了两声,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她现在说什么也不好,赵元隽眼带恚怨瞪了她一眼,赵晚然果断的闭上了嘴,恨恨的暗瞪了夏半黎一眼,目前的形势,还是先看赵元隽的腿吧,过犹不及,不能急于一时,夏半黎脸上这一层遮羞布,她早晚都能给扯下来!到时看她还怎么装无辜!
“薛太医,我爹的伤势怎么样?”夏半黎关切的问,一眨不眨的看着薛存义,七夫人同样是提心吊胆,一脸着急,等着薛存义的答复。
薛存义检完完后,与张一非互相讨论了几句病情,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情况很不乐观!这条腿,怕是会留后遗症,赵大人以后行动会有不便。”
“什么!你是说,我会变成跛子?”赵元隽不敢置信的看着薛存义,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脸如死灰。
“这个现在还说不好,具体怎么样,还要看骨头痊愈的情况,我只能说,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薛存义实话实说,婉惜的看着赵元隽。
“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让晚晴撞了一下跌倒了,怎么就成了跛子了!”赵元隽无论无何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颤抖的手紧紧抓住薛存义不放,他不相信!绝不相信!
“赵大人,你不只是被撞了一下,而是反复撞伤了多处,而且是伤在腿关节处,膝盖骨上己经裂缝,唉,人年纪大了,本身骨头就有骨质疏松,极容易骨折骨裂,你又这么不小心,膝盖上重复的错位裂伤,小腿骨明显骨折,最重要的是脉筋损伤,这个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老爷”七夫人扶着赵元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等一等。”赵晚然上前一步,眼中闪过精光:“我外公那里有断续膏!那是西番进贡的圣品,用天山十三种药材花费数十年炼制而成,珍贵无比,京中只此一瓶,这个一定可以救我爹的腿的。”
“天山断续膏?”薛存义沉吟了一下,侧过头去,与张一非又是小声的讨论了几声,脸上似得带着难色,互相之音激烈的争执着。
天山断续膏!夏半黎低敛的眉眼一亮,想不到,赵晚然还有这种好东西,那可是能保命的灵药呢,需要数十种的极为稀有的药材才能合成。
在密医门中也有记载,药方传下来时己是残毁的,十三味药中少了一味最重要的药不知是什么,她也曾试过数百次想再练制出来,却也因为后世环境变迁,有几种灵药再也找不到了,所以遗憾的放弃了,呵呵,想不到,这个遗憾却在这里可以补齐了。
夏半黎快速的扫了一眼赵晚然,目光晶奇,天山断续膏,她要定了!
“怎么样!天山断续膏到底可不可以?”赵晚然着急的问,现在情况危急,越是危急的时刻就越是转机,若是在这个时侯,她出面救了赵元隽的骨伤,那么以后赵元隽就会对她事事言听计从,失了赵元隽这面大旗,哼,夏半黎还不就是一只蚂蚁,任她踩死。
薛存义与张一非讨论了半天后,终于回过头,正面回答说:“这个怕是要试一试才知道了,天山断续膏确有断骨再生的功效,但是赵大人,伤了的不只是骨,还有筋脉,就算用了,这伤也只能恢复个八成,赵大人以后走路,唉”
薛存义说完这这一句,也就顿住没说下去,虽是这样,所有人也都听了个明白,只怕这赵元隽落下个腿脚不灵便,是必然的了。
“罢了,罢了,能保住脚能正常走路就好,至于以后”赵元隽仰天含泪,面带楚凄,天下最出色的两名太夫会诊后,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再抱什么奢望,死心认命了吧。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把天山断续膏求回来了,外公最疼我了,他一定会给我的。”赵晚然眼睛一亮,信誓旦旦的说着。
太好了,这可是个机会,镇国公府手撑着天下兵权,自从三年前出了那一件事后,温府与镇国公府关系己是大不如前,多如间隙,赵东泰虽明着没有表示,可心里还是对一品红耿耿于怀,早己是怀疑是温雪心动的手脚,只是忍而不发罢了。
如果这一次,可以借着这个天山断续膏把赵元隽拉过来,那么两府之间的关系立时就能恢复如初,这也同时是给温阁老和皇姨母增加一道护身符,一瓶药膏换天山兵权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了!
七夫人眼眶通红,扶着他的手臂,呜呜的哭了起来,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不能说感情有多深厚,但赵元隽到底是她的丈夫,平日里争宠算计也都是为了男人,她不关心他是不可能的。
突然之间抬起头,七夫人抬起头来,顶着一双通红含波动的眼,不死心的向着夏半黎说:“半黎,你就没有办法吗?你再想一想呀”
“唉,你难为她干什么?她才学医多久”赵元隽面色如纸,绝望的摇了摇头,劝住七夫人,到了这一步,他也接受现实了,残疾己以定局。
“这个,也不是没有办法”夏半黎迟疑心的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简太清眉眼一挑,看向夏半黎,这小丫头的心思,他可是清楚的很,她现在这就是在下套了。呵呵,他还真是淘了块珍宝回来,京中二大名医都束手无策时,她倒是还能沉得住气,手握有底牌未出,这倒是要听一听了。
“什么!你有什么办法快说!”赵元隽本己是绝望的心,突然间看到了光明,立时就是精神一振,把夏半黎当成救星一样的看待着,饱满期待。
“哼,你能有什么办法!张大夫和薛太医行医数十年,杏林翘楚,名满天下,连他们都没有办法,我外公的天山断续膏也只能是治到八成,你不要又在这里胡出主意,爹的腿伤可是不能再拖了!”赵晚然警觉的看向夏半黎,夏半黎,她又想干什么?总是打乱了她的算计!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她坏事。
夏半黎低敛的眉眼,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赵晚然,想走吗?可惜呀,有些时侯,人要顺着情势走,可有些时侯,情势就要由人走,呵呵,大小姐,这狗熊掰棒子,你到底是想要哪一个呢?
“其实”夏半黎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看了看赵元隽,又看了看七夫人,张开了口,脸上带着为难迟疑的说:“大小姐,我刚刚一直在想着你刚刚的话,有个办法也许可以一试。”
“我刚刚什么话?你不要胡说,这里有二位名医坐堂看诊,你学医才几年,哪里有你插话的份,不要耽误了爹的病情。”赵晚然沉着声说完,转过头来,急切的说:“那爹,我现在就去找外公求药去!爹,你等着我。”说完这一句,赵晚然转身就向院子外跑,生怕又再出变故一样。
“半黎,你刚刚说的办法是什么?即然也要等着天山断续膏取来,不如你先说出来听一听。”简太清挑着眉眼,瞟了一眼夏半黎。
赵晚然正是刚跑了二步,听到他这一句话,差一点踩到裙角摔倒,咬住唇,站在原地,看了看院外,又看了看夏半黎,夏半黎必定有算计,她如果现在走了,那这院子中可就没有人可以防备夏半黎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不行!她不能走开!
该瞑目了吧!
可是,去温府求药的事怎么办!赵晚晴己经不能指望了,温雪心又是一病不起,她自己又是分身乏术,赵晚然一时急红了眼,左右为难,拿不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夏半黎没接简太清的话,诧异的看向人群中的赵晚然,奇怪的问:“咦,大小姐,你怎么还不去温府求药?爹这病可是不能托了,再托下去,他的腿恢复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你快点去求药吧。”
“啊,这个,不如就让爹和我一起去”赵晚然迟疑警觉的看着她,转过念间,打断了主意,说出这个提议,只要把赵元隽也带去,那就不怕这夏半黎再使什么花招。
“那怎么行!”这一次反驳的不是夏半黎,却是张一非,他一脸不快,说道:“赵大人己是腿骨受折,哪里还能再移动,这一动,他这伤上加伤,就是大罗神丹也救不回这条腿了。”
“这”赵晚然迟疑着,满心的焦急,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你快去吧!爹的腿伤就全靠你了,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夏半黎着急的催促着她。
赵晚然脚步更是不动了,狐疑的看着夏半黎,这贱丫头一定有算计!她这是想调虎离山吗?把她支开后,她再想办法把赵元隽笼到手中,刚刚她还说,她有一个办法,到底是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她的克星,不行!她一点也不能放松,一定要在这里盯牢了她!
夏半黎快速瞟了一眼赵晚然,把她眼中的情绪变幻看了个清清楚楚,她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敛着眉眼浅笑,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赵大小姐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这就是所谓的顺了哥情失嫂意了,呵呵,赵晚然为人谨慎,生性多疑,对她更是防备的要紧,她越是这么催促她走,她必定会以为,这是她的计策,这可就是姜太公钩鱼愿者上钩了。
她这钩上根本就没放饵,钩上来的就是赵晚然这条大鱼。
简太清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一闪,心头淡笑,这个夏半黎还真会演戏,这一出空城计,可不就是唬住了司马懿十五万兵临城下的铁骑,这小毒桃可真是五毒俱全。
他上前一步,一身的温文而雅,体贴的问:“大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温阁老,不肯借药吗?如果确有为难的话,我就代大小姐走一趟,父皇对镇国公府向来体恤,自然是不能看着赵大人腿疾而不顾的,想必看在我的薄面上,温阁老应该会给。”
他这话就是话中有话了,先是抬出皇上,又说到自己,那意思就是,温阁老若是不给,他就是去求圣旨也要要来的。
赵元隽和七夫人听了他这一番话,心头立时涌上感激,七夫人哽噎的说:“王爷的恩惠,镇国公府铭记在心,妾身代老爷谢过王爷。”
“夫人,客气了,本就是借花献佛罢了,元隽兄的腿己是耽误不得,本王就走这一番吧。”简太清客气的回了一礼,向着赵晚然点了点头,立时作势要走。
“那不用!”赵晚然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她如何听不懂简太清这话中的意思,现在是温府与镇国公府重修旧好的时机,怎么能让这简太清半路给截了胡去,若是让他半硬半软的把药给来了,镇国公府不仅不会记温府的好,还会记恨外公见伤不救的这个仇,好处却是全归了简太清了。
“你这个那个,到底是说什么意思?”赵元隽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眼看着希望要破灭,不由的怒了眼,脱口就问。
“我,我”赵晚然急得脑子急速的转着,却偏偏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和解决之道。
赵元隽的脸色更加不愉了,这个女儿胳膊肘子总向外拐,平日里开口闭口都是外公,现在需要她出份力了,又推三拒四起来,还不如简太清这个王爷呢,为了他的病,都肯去向皇上求旨,不惜用身份硬压温府,这才是雪中送炭呢,反观赵晚然,这迟疑不定的神色,看着就是让他心寒,又是一个靠不住的女儿!
“王爷,我看姐姐确实有为难之处,想来也能理解,应该是因为刚刚那只狗就是温阁老的心爱之物,现在又跑没了踪迹,又在镇国公府中伤了人,大小姐是担心回到温阁老府中,受到责罚,不如这样吧,麻烦王爷陪着姐姐走一躺,把情理都说清楚了,这药也就好求了。”夏半黎恍然大悟,冲着赵晚然点了点头,像是刚刚明白了她的苦衷一样,立时就替她着想,出了这一个主意。
“嗯,好,就这样吧。”简太清点了点头,从善如流,作了个请的姿式,向着赵晚然一笑说:“大小姐不必担心,这一趟,我陪着大小姐去,温阁老向来待人宽仁,大小姐又是至亲,这一点小事,解释清楚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阁老必定会不会介怀的。”
哼,赵元隽听了这一句话,心头就是不悦,他还没去找温府理论呢!养的什么狼狗呀,跑到他府中乱咬人,温阁老凭什么责怪生气?
赵元隽向来是个硬脾气,吃软不吃硬,身上带着文人特有的倔强执拗认死理,他立时就是不悦了,说道:“晚然,你不必去了,还是麻烦简王府去一趟吧,能要来就要,要是求不来,我镇国公府也记得简王爷这份恩情。”
他赵元隽也是有脾气的,拼着一条腿残疾了,骨气不能丢,要他向着那个在他府中纵狗行凶的人摇尾巴乞怜,他宁可断了这一条腿!
七夫人忙推了他一把,眼带着肯求,意思是求他不要再说了,还是治病要紧。
赵元隽看着七夫人楚楚可怜的神色,心头就是一软,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算了!一切自有天意,三年前我取平妻时,温阁老就己是对我有嫌隙,这一次,他若给药,我镇国公府记这个情,不给,别想我跪下来求他,哼。”
七夫人眼圈一红,泪珠窜窜滚下:“都怪我不好,若不是为了我”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三年把府中管的很好,雪心犯了错,一时糊涂,一品红的事,我了不想再提了,即然温阁老记仇,咱们镇国公府也不屑于弯腰求人。”赵元隽一脸的倔强清高,握住了七夫人的手,对着温阁老更是一腔怨念。
这话怎么就说成了这样了!赵晚然急出一头势汗,一时之间,让他们这一说一唱的给逼到了绝地,现在她要是再说什么话,反倒成了温阁老小气记仇了,两府之间不仅不能重修旧好,还要怨上加怨了。
“我去!”夏半黎想了不想,站了出来,一眼坚定的说:“爹,三年前的事也是由我而起的,应该我去说个清楚,温阁老若有怨恨就对着我来吧。半黎就是跪死在温府前门,也要求到他消气为止。天山断续膏,就是远在天山,我也一定为爹求回来!”
“半黎”赵元隽一眼的感动,伸手颤抖的手,拍拍夏半黎的肩头,感慨万千,事危见情义,想不到在他这危机关头,挺身而出不畏坚难的,还是自己这个私生女儿:“你娘教养的你很好,你是爹最好的女儿,是爹愧对了你娘”
“爹,你等着我回来。”夏半黎淡淡一笑,听到赵元隽这个评价,她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了,赵元隽的腿伤成这样,归根结底也与她有关,身为密医门弟子,门规第一条就是不得见死不救,不得胡作非为,不得殃及无辜,她自然是应该为赵元隽出这一份力的。
夏半黎看了赵元隽那老泪纵横的脸一眼,为夏青莲这一世悲苦叹了口气,她在天上直至这一刻,也该瞑目了吧?至少赵元隽的心里,还有一份愧对,还有一个位置给了她。
五毒俱全!
“七夫人,麻烦你照顾爹了,我去去就回来”夏半黎向着七夫人交待一声,匆匆站起了身,脸上写着坚定,誓要取药而回的势式。
七夫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说:“半黎,你尽力而为就是了,咱们镇国公府不会强人所强,尽人事,听天命。”
“夫人放心吧,这药,我是一定会带回来的。”夏半黎点了点头,眼中一道精光,天山断续膏,她是志在必得!
赵晚然一脸的气恼,气忿忿的扯着手中的帕子,到了这一刻,她才认清,她又是上了这夏半黎的当了!她刚刚那一句,根本就是围魏救赵之计,哼,明着说什么有办法,压根就是想把她留住,然后再牵出那一段话来,自己再去出这个头,争这个功,该死!她怎么就又被这小贱人给耍了呢!
“半黎,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去吧!外公最疼我了,我去救他,他一定会给我的。”
“晚然,你闭嘴!你若还认是我赵家的子孙,就不许去给我丢这个人!我赵元隽还不到卑弓曲膝的地位!”赵元隽忍着腿上的剧痛,怒瞪了赵晚晴一眼,倔脾气是彻底顶上了,士可杀不可辱,他绝不受温家这个羞辱。
“爹,你的腿要紧呀,何况,那是我外公,这怎么谈得上卑弓曲膝呀。”赵晚然不肯死心,再接再厉的劝着。
“闭嘴!爹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再多说一句话,你就回院子里去,禁闭半年!”赵元隽怒发冲冠,气得手直哆嗦,自己这个当爹的说话,女儿都不听了是吧,前面是赵晚晴,后面是赵晚然,这温氏所出的二个女儿,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这一刻,他手边要是有一碗茶,绝对就是泼到她头上,让她清醒一下了。
赵晚然忍着唇,不敢再说,心里恨夏半黎就是恨了个要死,这是让镇国公府与温府合好的大好机会,而且,若是她能求回药来,温雪心的地位立时就是水涨船高,重掌大权,这镇国公府中人都要把她们当功臣供养着,偏偏这夏半黎又是横插一道!真是个扫把星!
“大小姐,你的一片孝心,爹心里是明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天山断续膏膏拿回来的。”夏半黎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赵晚然,立时就接到她的一个怒瞪。
夏半黎勾唇一笑,作了个口型给她:有我在,这成功不必在你!
赵晚然看懂了她这一句话,更是气了个倒仰,紧紧的握掌成拳,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在灾小贱人那张招摇嚣张的脸上,她手腕上的血本就是在流着,气极攻心之下,又是这么一绷,手腕上的血流的更多了,赵晚然身子早就亏了,气血两虚,这又是一失血,眼前一黑,直挺挺就晕了过去。
“啊,大小姐,你怎么晕了?唉,幸好放手没让你去,不然,这这身子骨这么弱,只怕在这路上就晕了,能成什么事呀。”这么容易就晕了呀?唉,真是没趣,她还想着再逗逗她呢。
夏半黎眨了眨眼,关切的看着晕倒的赵晚然,一脸着急的说:“来人,快把大小姐扶回院子去。”
“是”周围的人忙上前一步,七手八脚扶着赵晚然,向着她的院子里抬去。
夏半黎回过身来,向着张一非和薛存义一欠身,诚恳的说:“我爹就拜托两位大夫了。”
“贤侄女你去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呢,赵大人的腿,一时半刻不会有事,救急的前序工作,我们会看着处理的。”张一非捻着胡须,脸色缓和来下,慈眉善目的对着夏半儿说,这个女娃不错,正合了他的眼缘,是个好的。
贤侄女?呵呵,夏半黎抬眼扫了一眼张一非,看来这张一非与赵东泰的关系可不一般呢,两人之间还是故友深交了。
“嗯,谢谢二位世伯。”夏半黎顺水推舟的应了一声,又行了一礼,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元隽,坚定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向着简太清作了个请的姿式:“王爷,请!”
简太清一笑,做戏作全套,夏半黎这戏子作上瘾了,那她就陪她再演一出楼台会好了。
“元隽兄,你安心治腿,我去去就回。”简太清向着赵元隽一点头,迈着悠闲的步子,转过身,向着院外走去。
夏半儿紧跟其后,亦步亦趋,步步生莲,眼中闪过一道坚毅,国士无双,权掌朝野的温阁老是吗?她倒是要去会一会了,看看这国士是怎么个无双……
春暖花开,清风徐徐,走在庭院中,简太清与夏半黎一前一后,始终错了半步的距离,走在满园春色之中,挺拨玉立,温润出尘的男子,衣袖飘飘,娇俏秀美的女子,远远看过去,如同一幅画一般。
“半黎儿,你这又是打得会主意?先给为父露个底吧。”简太清顿了顿脚步,侧眼看向夏半黎,这丫头什么时侯这么讲规矩守礼了,呵呵,她还真是个有趣儿的,总是给他不一般的新鲜感。
夏半黎跟着停下脚步,仍是退后半步的规矩样子,垂着头,客气的说:“半黎不明白王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得了,别装了,这院子里没别的人。”简太清扫了一眼院子中的风景,笑了笑说。
夏半黎抬起头来,脸上原有的刻意全数不见,哼了一声,不咸不淡的说:“王爷,你不是人吗?”
“生气了?还在气本王逗弄赵家姐妹?还是,你在吃醋!”简太清勾着眼梢,桃花眼雾气昭昭,似笑非笑的看向赵晚然。
“呸!谁会吃你的醋,老娘挑的很,要吃就吃山西老陈醋!”夏半黎气得直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他不逗弄她会死吗?非得这么气着她,他才高兴是不是?
“呵呵,半黎,你现在一定在想,本王怎么就这么每每要气着你?”
“我不必想。”夏半黎看也不看他一眼,另过头,越过他,大步的向着走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院子角落边,三二个探着半边身子的人影,简太清即然说这院子中没有外人了,那想必他就是己安排好了,那几个人就是他安排进屋的眼线了。
简太清摇头一笑,这丫头还是这么倔呀,“半黎呀,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真是倔,男人都喜欢贤惠又娇柔的女人。”
“王爷不必为我挂心。半黎运气还不错,楚屠苏将军想来不会介意我即不贤惠,又不娇柔,而且还口是心非。”夏半黎快步向着走着,不去理会简太清,随口应付了他两句,思绪放在了将要面对面的素有朝中第一名臣之称的温阁老身上。
夏半黎低敛的眼间一道精光,温之初,三朝元老,朝中百官之首,三字经中有一句“人之初,性本善”,这温之初正是这名满天下的‘官之初’,朝中近半官员出自他门下,正真个重量极重的人物,她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应对这个官之初了。
突如其来,夏半黎被一道力气抓住手臂,下一刻,人己是被扯进熟悉的气息里,简太清清亮星眸与她四目相对,他独有的清爽气息直扑到她的鼻间脸上,每一个毛细孔都都触到他的味道。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太清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的毛极长,又长又密,清冷的目光堪比星辰:“夏半黎,我从没遇到过你这种女人,不识好歹,口是心非,还是个五毒俱全的,你到底有什么好?本王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总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一双复杂的目光深刻的看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脑子里去,拉出她的所有想法细细筛一遍,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那三个字:简太清。
夏半黎回望着他,他每一句话就像是坠在她心尖上的硝酸,每落一点就是一个滋滋作声的空洞,她冷着眼一字一字的说:“夏半黎不识好歹,口是心非,五毒俱全,没有半分的好,王爷最清楚不过,所以”
猪拱了白菜地!
一枚金针从她指间闪过,快如闪电,扎入简太清的手臂上,直入七八深,夏半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半分不退,半寸不让:“放开我!”
“我不放,你又能如何?废了我这只手臂?”简太清突如其来的笑了,一口整齐编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飞扬的星目敛眉,俊雅无双,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直能痛入骨头里,他不只没放开手,反倒是握得更紧,牢牢的抓着她的双臂,向着眼前一带,笑说着:
“就这样?夏半黎,你就没点新鲜的花样了?口中就那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手中就这一根金针,却是刺不进我骨头,只刺进我心口?”
夏半黎冷着眼看着他,这个人真是讨厌!让她厌恶透顶!讨厌他,那一口亮晶晶的白牙,讨厌他笑得机关算尽,看透人心的眼睛,讨厌他对着她这样,可对着赵氏姐妹还是同样的一个模样!该死的讨厌透顶!
“王爷有令,半黎怎么敢让王爷失望。今日这针法,有一个有趣的名字,”夏半黎冷冷的看着他,手中的金针一收,一字一句的说:“咸、猪、手。”
“咸猪手?”简太清重复了一遍,挑着眉梢饱含兴味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王爷这只手臂就等着变咸、猪、手吧!俗话有一句:非礼勿动。那就是说,不该碰的不要碰,半黎早己提醒过王爷,夏半黎只有一身毒汁儿,碰过我的手,断手,碰我的脚,断腿!”
夏半黎冷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寒至极处,别以为她就不会对他动手,她夏半黎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女人,他是她的同盟和靠山,该给的尊重她给,可他也不要惹急了她:“王爷,该明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简太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刺骨的疼,己变成了肿涨的麻,自手肘以下,快速的变红发涨,足有两倍的肿涨,像极了红烧的酱蹄子,不过片刻的功夫,己成名符其实的咸猪手了!
夏半黎哼了一声,挣开他手,转过身想要继续向前走。
“那本王要是这样呢?”简太清不只没松开手,反倒是又是一笑,扬着星亮的眼眸,一口白亮亮的牙,突然如拉过她,脸向她一靠,唇扫过她的面纱上,前前后后总共只有一秒,不,也许是半秒,他立时就是后退一步,松开她,笑吟吟的看着她。
夏半黎这性子又烈又毒,真是没有半分的好,偏偏他就是好这一口,越是不易驯服的女人,他越是有兴趣,越发的舍不得放手了。
夏半黎惊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
简太清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舔,编白的牙齿,红润的唇,勾唇一笑,清雅无双的容貌,温润出尘的气质,仿佛刚刚作出那轻薄行为的压根就不是他一样,他一本正经的说:
“半黎,你中午吃蒜了吧?怎么有股蒜味呀”
夏半黎的脸腾的就涨红了,有生之年加起来,她也没这么脸红耳赤过,羞忿的瞪着那个不要脸的色痞王爷,呸!登徒子,无耻下流!她真是瞎了狗眼了,怎么就跟这种人结了盟,他根本就是个花国浪子!
“你想知道会怎么样吗?”夏半黎冷着眼,仰着下巴看着他,咬着牙说,“王爷的记性看来真是很差,我就再提醒王爷一次,碰过我的手,断手,碰我的脚,断腿!敢再作一次这种事,我断了你的命根!”
下一刻,夏半黎出膝抬起腿来,狠狠一踹,哼了一声,推开他,扬眉吐气的向着走去,看也不看身后那个男人,活该!叫你不老实!这就是风流的报应。
“哎哟喂半黎丫头,你下手太狠了吧!,”简太清一脸纠结,捂着下腹,闷哼着,这夏半黎真是半分不留情,真想绝了他的男人本份呀,下腿太狠了。
夏半黎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唇边忍不住勾起一道笑意,哼了一声,说:“王爷,今天就该多学一个词:自作自受。”
“唉,你这丫头呀,现在下腿这么狠,将来有你哭的时侯。”简太清皮笑肉不笑,揄揶着她。
混蛋!大混蛋!她果然就是瞎了眼了,他说他的秘密是一失足,千古恨。呸,她才是呢,怎么就瞎了眼,上了他这条贼船了!她八成就是让他下了天竺火麻,就他妈的一走眼,成了现在这万古恨了。
夏半黎刚刚扬起的笑意立时就成了羞恼,恨恨放重脚步,不愿回头再瞪他,那样只会更加助长了那老狐狸的嚣张气焰,她像是气急了眼的小女孩,没处发作脾气,只能跺着脚生闷气,这只九尾巴狐狸,早晚让你死在美人白骨里。
简太清在后面看着夏半黎气忿忿的背影,勾唇一笑,复杂的眼中一道光茫闪过,夏半黎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身上总有一种隔离感,与这个世间隔隔不入一样,手执一根金针,冷眼看着世人,如同佛经中六修轮回中的修罗场。
只有她气急了眼,又羞又恼,红着脸颊,忿忿不平的时侯,她像起来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活色生香,可爱极了,呵呵,真是可爱极了呀,他怎么能忍住不逗她呢……
简太清嘴角含笑跟了上去,对夏半黎的这种感觉,真是很新鲜,对其他女人从未有过,真是个有趣的经验呀。
天下美人很多,有娇柔的,有才情的,有贤惠的,有倾城的,可唯独,夏半黎是唯一无二的那一类,有毒的。呵呵,他这就是中了毒吧,这也不错,人生在世,总要与众不同的活一次……
坐在马车上,向着温阁老府中驶去,一路上,两个人相对无言,夏半黎拐头看向街外,简太清一眨不眨看着夏半黎,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忍住!忍住!就当他是天花板上的壁虎!
夏半黎不停的给自己说,咬着牙关,全当没查察的看着街外来来去去的街景,她五官异于常人,十分敏锐,人有偷看都能查察,何况是一道这样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说吧!到底是想怎么样!”夏半黎忿忿的转回头来,白了他一眼,耳际边还有一道粉粉的嫣红色,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想干嘛!他哪怕就是壁虎,也是碍眼,真是想甩出一根飞针,钉死他在墙上。
“我在想,进了温府该怎么讨要天山断续膏。”简太清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完全就是没看到夏半黎那忿忿的神色。
夏半黎沉了沉气,提醒自己不能自乱阵角,这个简太清最善长就是布局下棋,谋算人心,她要是真跟他生了气,那才是上了他的当了。
“简王爷,我们就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好了,”夏半黎深吸一口气,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在她的世界,只有两种状态生与死,两种色彩白与黑,从来就没有中间地带,偏偏这简太清就是不断的跟她玩着捉迷藏,似有似无的暖昧着,她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
“你不是我的良配,我与你,从身份上,你是王爷,我是平民,从名义上,你是君父,我是义女,从感情上,”夏半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静静的看着简太清:“王爷风流倜傥,桃花遍地,唯不会缺我一枝。”
“半黎儿呀,你是真不知道为父的心思呀,”简太清幽幽一叹,背靠着车臂,脸上无是落寞无奈:“这就像是,我辛辛苦苦浇水施肥,种了十八年的白菜,眼看着要收获了,却让一头猪给拱了,唉”
装!又给我装!你不装能死吗!每一次,这九尾巴狐狸喊她半黎儿,又是口口声声为父时,那就是这老家伙算计逗弄她的时侯。
夏半黎咬紧了牙根,说:“你就不能想成,你养了三年的猪,去把别人家肥沃的白菜地给拱了吗!”
好大的架子呀!
夏半黎咬紧了牙根,说:“你就不能想成,你养了三年的猪,去把别人家肥沃的白菜地给拱了吗!”
“咦,半黎儿,你这是说你是猪吗?”简太清促狭的笑着她,意有所指。
夏半黎冷哼一声:“王爷,这就是在逼着老母猪上树,半黎不想作猪也不成呀。”
简太清哈哈一笑,眉眼清亮,正要张口说些什么,外面传来青木的叫声:“王爷温阁老府到了。”
“知道了。”简太清神色一凛,眼中一道凌厉,掀开车帘,看向窗外气势磅礴的温阁老府。
“半黎,你的说辞准备好了吗?”他转过头,勾唇一笑,对着夏半黎说。
“王爷不是说,有你的薄面在,温阁老必定会给药吗?半黎不过是沾着你的光,陪走一趟,领个功劳薄子罢了。”
“半黎你也说,就是跪死了,也会求那一瓶子药呢,怎么改主意了?要我送你去天山还取那天山断续膏吗?也行呀,只要你父亲大人那条腿等得起,大小姐知道了,必定是托着病体,爬起来给你放鞭送行。”简太清亮晶晶的目光看向她,一脸的漫不在乎。
呼气,吸气,再呼气,夏半黎连着呼了好几口气,压下给简太清挑起了怒火,这家伙一刻不气她就无聊,她不跟他一般见识,说正事要紧。
“王爷,你这是打算置身事外了?”
“本王是成全半黎一片孝心,乐见其成。”简太清目光略过窗外,微微一凝,随即又是一笑。“呵呵,半黎,这一回你可真得好好想想,怎么负荆请罪了。”
顺着简太清的目光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中几只白鸽呼号着落入温阁老府中,夏半黎目光一冷,赵大小姐这是醒过来了吧,简太清那乌鸦嘴说准了,她不是放鞭送行,而是飞鸽送信了,这一刻,温阁老己经把镇国公府中的事知道了个清清楚楚了。
“鸽子飞的比马快,赵大小姐是个秀外慧中,精明能干之人。”简太清赞了一句,目光中满是欣赏。
夏半黎扶着窗棂,目光清冷:“走吧,时间不等人。”推开车门,夏半黎起身准备下车。
简太清看了她一眼,笑问:“你就这么进去?”
“你还想我怎么进去?一跪三拜,有用吗?负荆请罪,他答应吗?五色礼盒,他接受吗?哼,算了吧,我就这么进去。”夏半黎看也不看他一眼,推门就下了车,管他是龙谭还是虎穴,这温阁老府,她是进定了。
“呵呵,也是,到了这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吧。”简太清一笑,跟着下了马车。
站在温阁老府前,不同于别的府中,府门前高挂着四个字的金字招牌‘忠勇之家’,明晃晃的耀人眼,大门紧闭,连个人都没有。
简太清看着府门,笑了一笑:“进门第一关,你怎么过?”他目光一闪,依着规矩,哪个府门前,总有个门卫小厮守着,接待来往人员,这温阁老这架子,这是接到消息后,连个迎门的人都撤回去了,明显就是个下马威嘛。
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今儿这温阁老也打算唱这一出戏了吧,这倒真有趣了。
“杀、过!”夏半黎看了一看府前这阵势,连丝犹豫都没有吐出二个字。软得不行就硬的,硬得不行就横的,这温老头即然要跟她斗,那就斗到底了,与一个有脑子的人斗,其乐无穷呢。
“杀过?”简太清兴味的挑了挑眉头,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对,应该是第二次听说了,‘杀过’这两个字,夏半黎曾安在他的头上,说是狐狸的特性,呵呵,简太清抬头再看了一眼这温阁老府,今儿,他们还真就是来偷农夫鸡的狐狸了。
“青木”夏半黎突如其来招呼了一声侍立在一侧的青木。
青木本是站在一旁,安守本份,突然听到她这一声叫,一怔,下意识的就应了一声:“是。”
夏半黎勾唇冷笑,直指着温阁老的那一道招牌:“拿着剑,把那招牌,给我劈了。”
“什么!”青木惊了一跳,不敢置信看向夏半黎,他没听错吧,夏半黎居然让他去劈温阁老的招牌?
“你没听到吗?这种粗活,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我再一遍,把那块招牌,给我劈了!”夏半黎直指着那四个字‘忠勇之家’,眼带寒星。
“这,这个”青木额头直冒冷汗,迟疑的看向简太清,夏半黎不是疯了吧,温阁老门口这道招牌,是开国太祖御笔亲题,一直就是温阁老的骄傲,满朝文武,入他府中,如到招牌,如见太祖,必是下马躬行,解甲去械,就是镇国公赵东泰也是一样,这个夏半黎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呀。
“看我干什么?”简太清横了青木一眼,漫不经心,拿了把玉扇在手中把玩着:“半黎的话,你没听到吗?”
“是。”青木顾不得擦额头的冷汗,忙应了一声,转过头,一咬牙,抽出青锋剑,施展轻身功夫,跃到府门的招牌上,手中的青锋剑一挥,一道匾牌应声断为两截,啪啦地一声掉在地上。
随着那一道落地巨响,温阁老大门大开,从府中冲出一队的人马,手拿枪械把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锦衣男子从中间走出,呼号着大喊:
“大胆狂徒,居然敢在温阁老府前放肆!来人呀,快把他们拿下!”
“是!”冲出的的人立时把手中的枪直指向简太清和夏半黎。
简太清微微一笑,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言不发,只是挑了挑眉梢,看向夏半黎,等着看她下一步还有什么惊人之举。
“滚开!哪片杂草地里长的野狗,也敢拿着狗尾巴对着我叫,全滚开!”夏半黎冷着眼,看也不看周围的人一眼,傲然的指着人群中的锦衣男子,说:“皇七子简七王爷和镇国公府夏半黎拜访温阁老,请通传一声!”
周围的人被她这嚣张的气焰给吓住了,面面相之下,谁也不敢动手,在温阁老府门前撒野的人,这天下间也是绝无仅有,到底这女人是什么背景,居然这么嚣张。
简七王爷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手中的扇子悠闲的扇着,像个局外人一样,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完全不干涉这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侧过身,低声在夏半黎的耳边低笑着轻语一句:“这算不算是狐假了虎的威?”
夏半黎横了他一眼,这老狐狸在揶推揄她吗,她可不吃这一套。
夏半黎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周围这一圈的人,哼了一声说:“你怎么不说狗仗了人的势?”
简太清噗的一声笑,笑吟吟的扭过了头,看向刚刚从府中出来人群中的那个男子。
锦衣男子,三十岁左右年纪,两道乌黑的眉,方正的脸,眼中全是算计的精光,一看就是个极为得力且有心计的人,他是邬远才,正是温阁老府中的管事,跟了温之初足有十多年了,眼力也是不同一般。
他沉着眼看了看夏半黎和简太清,他们二人来访,温府中刚己接到了赵晚然的飞鸽传书,正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这才撤下了府门的人,这个夏半黎也太放肆了,居然敢毁了太祖亲赐的御匾,这己是十恶不赦之罪。
邬远才拱拳向着简太清行了一礼,客气地说道:“七王爷有礼,我家大人刚刚出外赴宴,不在府中,不知道七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简太清扬了扬手,笑着说:“本王也是突然有事才来拜访,如何能怪得了温阁老,请起吧。”
邬远才这才站起身,阴冷着眼睛看向夏半黎说:“王爷,不知这一位姑娘是谁,好大的架子,温府中不得哪里得罪的她,居然毁了太祖亲书的匾牌,这个,怕是到了圣驾前,也不好交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