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地球仪、海权论
改制是唯一救赎机会，顾秉谦等人心知肚明。来宗道、何如宠等人不同，支持改制，但也因为支持，知道朱由检这个力度变法改制稍微不慎便会内乱朝纲，下生祸乱，所以抱守的便是以稳为先，步步为营。
双方各执一次，顾秉谦引用大儒顾炎武观点，“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兼以饥馑荐臻，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啸集亡命”反驳，结合霍呈秀论述，直接表态开海对于增加朝廷收入和稳定民生所起决定意义及其作用。改制下可使内部稳定，上则财政收入充沛，全面开放港口势在必行。
来宗道观点是南方沿海局势不稳，一旦全面开海极度引起各方利益纷争，容易产生战事，朝廷北有女真威胁，南有祸患，内又天灾不断，会适得其反。建议只开放福州一处港口。
当然双方的这种争执中也包含了开海之后船政司、海关衙门人选等衍射性利益问题。
文无忌安安静静的站在朝堂之上，聆听着众大臣唇枪舌剑的争论，看着同样淡淡然然坐在大殿之上的朱由检。
文无忌知道朱由检淡定完全是因为自己。
自己如今多了一个身份，少师。
两方争执不下，朱由检问文无忌：“文少师意见如何？”
鸦雀无声，都忘记了朝堂还有一个文无忌，官居一品的文少师。
原本就是和朱由检搭台唱戏。
文无忌出列：“顾大人、何大人出发点都好的，赞成开海，分歧就在于以点代面还是以面带一域，各有观点，论据充分，微臣谏言之前，有物件想要呈堂，供皇上和诸位大人过目”
朱由检大悦，“准奏”
两人只是配合，但朱由检并不知道文无忌具体如何落子，人也充满了好奇。
交代太监，出中和殿的太监一溜小跑向宫外。
不久之后，一个大型锦盒被带入大殿。
开盒，众目睽睽之下文无忌拿出一个小型版“万人敌”**一样的东西。
孙承宗有点脊背抽粮。
顾秉谦一头雾水。
朱由检目瞪口呆；
一个圆球形，下设木作支架和转轴，球体有蓝、棕、黄三色，上面不同区域蚯蚓走穴一样被黑线图绘的花里胡哨。
打开锦盒的刹那，文无忌联想到了自己和宋秦歌制作地球仪的一幕。
不难，木工之类的轻而易举，各大洲板块两个人也清楚，有偏差的是世界各国国家地理坐标，但放在这个时代，谁知道，谁在乎。
当然两人制作的时候也考虑到了眼下格局，另外空间独立但当下并不存在的国家全部抹掉。
宋秦歌称两人制作的地球仪是王炸。
一旦亮相，震惊朝堂。
“文少师此为何物？”建极殿大学士谢升问。
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但谢升就是不知道这个圆不溜秋带支架的东西和开海有何关系。
“皇上，微臣需要案几”
“准奏”
太监搬上案几，搁置地球仪，文无忌说道：“此物乃南下剿匪期间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名为地球仪，西洋人制造，蓝色代表的是海洋，棕色代表的是陆地，黄色是山脉，黑线分割的则是已经被西洋人人通过各种方式确定的政权国家。”
“呃”朱由检被狠狠哽了一下。
顾秉谦感觉自己脊椎都噼里啪啦的炸开。
孙承宗扭了扭头，信息量太大，看了看身边，才想到没有记录文无忌所言的文书。
文无忌已经侃侃而谈：“天圆地方，这是古时说辞，然发展到汉代，便有张衡提出地如鸡中黄的观点，往后数百年，对于地圆这种说辞，西洋开始有人航海验证，100年前，弗朗机人，也就是葡萄牙人麦哲伦组织船队，准备环球航行。麦哲伦的尝试得到了葡萄牙王室及其水军舰队的鼎力支持”
如此说的时候文无忌开始转动地球仪，锦盒中有细长指挥棒，文无忌点向欧洲葡萄牙；
“麦哲伦船队从葡萄牙出发，耗时大半年，穿越大西洋，抵达南美洲并发现当地土著人，途中坎坷，遭遇了意见不合反对者，蓄意谋杀者，但都被克服。此后一年当中麦哲伦横渡太平洋到达三描岛，也就是苏禄国，而先于麦哲伦，我前朝水军亦是抵达过此区域。麦哲伦死于部落冲突之中，却用航海证明了地球表面大部分地区是海洋，世界各地的海洋不是相互隔离的，这为此后西洋大航海事业起到了先锋的作用。”
“哦”
“原来如此”
就像一节科普课程，满堂文武官员及其朱由检各有情绪声发出。
都围拢了过来，包括朱由检。
“诸位大人会问，地球仪和开海及其规模有何关系？因为我要阐述一个话题，海权”
指向地球仪明朝板块，文无忌说道：“地球仪上我朝面积范围皇上、诸位大人可见，放大比例，也由此足见世界之大，国之众多，而且诸位大人能看见有超出我朝数倍之区域显示没有任何国家体制。确实如此，这都是无主之地，居住的是没有任何政权，以部落形式维持生活纽带的土著或者就是纯粹的无人区，而这些区域偏偏土地肥沃，风调雨顺。麦哲伦之后，西洋诸国国王开始派遣大量带有武装性质船队海外贸易，名为贸易，实则就是扩土。无人之地捷足先登，一面旗帜便代表了区域数千上万倾的土地成了西洋国家领土，对土著部落则采取武力征服姿态，这种扩张方式导致了西班牙、葡萄牙及其后随发展而起的约翰牛、高卢鸡短短数十年就达到了富裕、强盛、繁荣的程度，约翰牛被称为日不落，是因为领土之阔太阳一边落下一边升起，而约翰牛实际面积却仅有我朝陕西之域。这是扩张带来的结果，也因为扩张，葡萄牙、荷兰人、西班牙都看上了富饶但实力衰弱的我朝。”
转动地球仪，文无忌说道：“更为强悍的约翰牛、高卢鸡如今则将触角蔓延向了马六甲海峡，距离我朝实则不远”
“如果女真是狼，西洋约翰牛之类就是虎熊，西班牙、荷兰人不过是豹子，有速度却没有绝对实力”
“因为对航海的极度重视及其产生的外海贸易对国家实力提升，西洋强国将国家领土定义为陆地领土和海洋领土，并高度重视海权”
“海权是海域国土主权，对于国家政治、经济军事发展举足轻重。海权握，国则兴，海权无，国则衰。西洋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军事家曾说谁掌握了海洋就等同于掌握了世界，海洋能够使一个民族成为伟大民族的一切东西。”
“西洋主流观点是海权应该包括海上军事力量和非军事力量。前者包括所拥有的水军舰队，附属基地、港口等各种设施，后者则包括以海上贸易为核心的和海洋相关的附属机构及其能力。建立、发展强大的海上力量，促使完成对国家经济的繁荣和财富积累，所以海权不仅标志着一个国家利用海洋和控制海洋的总体能力，也决定着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否成为伟大民族。由海权延伸而来的军事观点是海权代表着外线作战，以攻击为主要任务，陆权则代表防御。”
“在南方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接触当中得知，约翰牛的崛起就是因为击败了高卢鸡和西班牙联合舰队而强势，如今将触角蔓延向四海之内。由此可见强海权产生的收益”
地球仪转动，文无忌说道：“鸡笼和吕松之间是巴士海峡，鸡笼为我朝领土，海权范围假设延伸到巴士海峡，这是南太平洋和东海分界线，西洋、南洋船只进出，等同于进入我朝境内，可以报关收费。军事上，以岛屿锁链，能第一时间自海上阻击敌对舰队对我朝攻击而不是如今一样被葡萄牙、西班牙这种弹丸之国频繁攻击到我朝陆地。以岛屿据点，水军船队可以深入南洋护送商队大规模展开贸易，这条海峡如今则被西班牙、荷兰人甚至是倭国虎视眈眈，倭国都是走到了我朝前面，一旦海峡被控制，我朝对外贸易随之而来便被套了枷锁，这是我的第一个观点，时不待人。”
“何大人想法稳妥为上，特殊期间不失为上上之策，然改制从来就是一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事情，眼下南方沿海多股力量并存，局势复杂，北方女真虎视眈眈，内外交困。但什么是最好时机？如若荷兰人之后约翰牛舰队进入我朝领域呢？倭国和高句丽、盛京全面联手呢？如果我朝境内有更大规模灾情爆发呢？我倒是认为眼下机会最佳，女真在通州和河洛道口兵败，即便再一次发动战事，资源调动、战事筹备也至少需要半年或更久时间，南方沿海多股力量并存，好处却是对方没有拧成一股，约翰牛也尚未进入巴士海峡，朝堂如今上下齐心。北方我朝更应该表现的积极主动富有攻击性，以另外方向战事牵制女真再次南下，我的观点是开辟第二战场，高句丽、云内州或者更北部区域都可以。女真解除了侧患，我们再放一把刀。令其不得安生。南方沿海合纵连横，逐个击破。积极面对，与时俱进。”
文无忌言语就像将一枚万人敌引爆，震耳发聩！
别开生面的朝会，满堂震惊的言语，圆不溜秋代表了世界的地球仪！
第一百六十章 烧烤
苍穹有絮云产生，潮水一样蔓延向天际，滚入大殿内的空气带着灼热气息。文武大臣内心也被火烧了一样。
一个层面是震惊在文无忌制作的地球仪上，另外层面则震撼在文无忌对南洋、西洋格局讲解当中。
“如此说来西洋诸如约翰牛等国家的发展就是扩张史？”孙承宗问。
不难回答，但文无忌还没有组织言语，朱由检已经开口。
“正是如此，从文明发展角度分析，约翰牛、西班牙、荷兰人、葡萄牙人为代表的可以称之为西方文明，他们没有儒学，提倡的是自由和扩充，这是一个强势文明，表现在对于异质文明的吸引、影响、渗透、改造及其重塑，他们突出个人主义精神，拆除或者瓦解文化堡垒，创造了一种新的秩序。规范个人的欲求使其纳入合法的秩序中。而我朝儒学一派注重的是天道人文，这是同西方文明对立的”
朱由检说的是秦歌对于周皇后分析，记忆力出众的周皇后一字不漏说给了朱由检。
大明皇帝则是现学现卖。
现学现卖，却震惊到了来宗道等人，什么时候皇上有这样高深的理论和远见。关于西洋文化，自己等人都是不知的呀。
文无忌向朱由检送出了一个合作愉快的眼神，继续说道：“这是主因，两种文化的对立导致西方文明会铲除一切同自己文明截然相反的文化意识存在，所以一旦约翰牛势力扩充到我朝境内，定然会付诸武力。葡萄牙、西班牙不是没有想法，是实力不济，或许能在局部战事中取得一定优势，但全面开战，便非我朝对手，万里迢迢而来，兵力调动，后勤补给都是问题，另外原因就是西洋商业的高度发展，西洋普遍状况是科技发展水平先进但国小资源奇缺，所以商业的发展需要市场的扩充，生产力、科技的发展又奠定了对外商业基础，商人交换、买卖，当商品还是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时正当的商业行为就成了掠夺和扩充。”
“两者综合，就是西洋武力扩充的根本原因，也可以如此理解，西洋的发展史就是扩充掠夺史，我朝北方外有女真压迫，内天灾频繁且陕西、山西、蜀地等区域贼寇渐有燎原的事态，我朝整军备武，需要消耗大量银两，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开海贸易，让南方民众先行富裕起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南方富饶，朝廷才能稳定北方，解除外患，否则北方天灾，南方民众又食不暇饱，衣不暖身，这对于朝廷而言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开海势在必行，无需患得患失，困难是有，但解决之策也有，各方势力相互矛盾存在冲突，约翰牛尚在巴士海峡之外，这就是机会。”
指尖点向地球仪，文无忌又说道：“我朝西南、西北或者山峦叠嶂或森林密布环境恶劣，这是天然屏障。诸位大人分析，汉家历史一脉传承至今，除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之外，我朝和外夷之冲突、战事如何产生，都是自海洋，因为海洋没有屏障。而如今西洋处在科技飞速发展，水军规模不断扩大阶段，源源而来对手实力不断增强，如若我朝还按部就班，是要挨打的。开海是牵一发动全身的策令，海关、船政司增收入，就能加强地方建设，提升水军实力，民众富裕也会增强国家意识，提升民族自豪感，这才是我汉家一脉崇文尚武基因的真正延续以及我朝复兴的唯一之路。”
言落，文无忌提升语调：“浩浩荡荡的大时代中，皇上、诸位大人都应该是这个宏伟征程中的见证者，而不是淘汰者”
“说的好”朱由检一把抓起燧发枪，右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孙承宗等人本就支持开海，顾秉谦一派又是唯朱由检之令办事，朱由检如此表态，无不支持。
来宗道、谢升也无法辩驳。
文无忌逻辑清晰，思维明确，利害关系陈诉明了，关键是皇上支持。
随后走向便水到渠成起来。
朝堂正式决定开放福州、厦门、泉州、广州为开放性港口。
文无忌趁热打铁，建议朝廷在琼州府新建水师基地。
琼州府也就是海南，为历朝历代流放之地，因为文无忌已经阐述了巴士海峡重要性，自地球仪朱由检和朝堂大臣又都能看到琼州府扼守海疆的战略作用。
没有异议！
孙承宗想着朝会结束，能不能将文无忌的地球仪据为己有，五军都督府同样在如此筹算。
全面开海，霍呈秀谏书采纳，人亦被提拔向福州船政司。
霍呈秀成为秦园首个被重用的官员。
朱由检执政以来最为长时的朝会。
但依旧没有提及赋税，朱由检在一步步配合文无忌计划。
全面的赋税改制计划文无忌早就同朱由检谈及过，但朱由检没有全面的在朝堂商讨。朱由检首先需要文无忌拿朝堂官员做一次意识置入。
午时，朝会趋于结束。
在确定开海政策的同事所有涉及农田水利的、农业振兴、抗旱、瘟疫防患以及知识推广的所有事项全部确定下来，落实了考核监督制。
还没有退朝，朱由检眼睛死死盯着地球仪。
看着大明皇帝眼光，孙承宗便知道地球仪无望，不过想着文无忌既然能制作一个，便有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果不出预料，朱由检直接开口要探索地球仪。
文无忌献上。
文无忌官封少师，朱由检将崔呈秀府邸及其郊外一处皇庄赏赐文无忌。
当然秦歌也得到了皇庄封地和府邸。
对于宋秦歌而言，封地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有了一块地理位置绝佳的试验田。
午时二刻，朝会结束；
不久之后朝廷开海的政令传送了出去。
京城原兵部尚书府邸规模远远超出山海客栈和秦园。
午后时分，秦园和山海客栈人员开始清理宅院摆移物件。
宋秦歌和秦良玉大礼时间在三日之后，所以京城高官之间的活动便集中在了对文无忌庆祝当中。
并不隆重，也没有悬挂少师府的牌匾，但夕阳晚照时古树掩映下的宅院内却车马络绎不绝，朝堂高官悉数抵达，包括诸葛子贤。
诸如顺天府府尹霍建华等正四品官员尚不在其列，足见规格之高。
参与祝贺的人员各有目的，孙承宗、秦良玉、卢象升等人便是单纯的祝贺，顺便抓住一切机会论及军事层面知识，都知道诸多事情逐一定下，文无忌便要北上云内州，时间就是一切。
顾秉谦等人抱守的就是示好接近，至于谢升等直臣，文无忌在朝堂表现太过于惊艳，都有加深了解想法。
礼品都不薄。
宴席让顾秉谦等人大跌眼镜。
烧烤为主。
庭院内支起了数十个火炉，食材全部来自琮记旗下的酒楼，少数从酒楼派送，下单一样，别开生面，但没有人否认这种方式确实能活跃气氛。
想到朝会中文无忌送上地球仪的一幕，众人便也没有了惊讶。
少师非寻常人。
都是二品以上官员，高规格但宅院并没有拥挤感。
手中拿着文无忌递过来烧烤好的羊肉和蘑菇。小心翼翼咬了一口，韧滑的感觉在舌尖炸开。
两人站在一处烤炉前，孙承宗说道：“农业、水利、开海都是大势所趋，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不过少师就海权的言论大快人心，提神振气。”
两个人如此说的时候顾秉谦、张瑞图靠了过来。
将支架上冒出香味的时蔬拿起递给两人，两人面面相觑；
张瑞图说道：“少师节俭”
文无忌笑笑：“南方同西洋人打交道时经常如此，烧烤主要体现的还是一种气氛，没有拘束，话题活跃”
孙承宗点头：“确实如此，战事结束，也是听及少师时常同军士如此相处”
话锋一转，孙承宗道：“开海等诸多要紧事情都被确定，但朝会唯独没有提及说赋税改制，不知为何？”
“赋税改制便要涉及盐矿及其南方大多数人利益，阻挠非开海所能比较”竹签上挂着冒香气的牛肉，何如宠说道。
谢升也随了过来，赞成何如宠说法。
都没有明说，但言语隐射的便是朱有校期间矿盐税收所遭受的官僚集团反对。
这样说的时候更多的官员围拢了过来，不乏同士大夫集团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朝堂高管。
文无忌叹息：“眼观还是短浅了一些”
有人面有不悦之色；
“少师何出此言？”
翰林院文震堂问。
文无忌知道文震堂。
为人耿直，得罪魏忠贤被罢免，也是被朱由检登基后提拔的人员之一，才华自比屈原，却也是典型代表东林党利益之人。
文无忌笑了笑，吩咐了随从一声。
一个更大型的地球仪被随从麻利的搬运而出摆到院落空地当中。
灯火明亮，视线也清晰。
地球仪搬出时已经在朝堂被震惊过一次的人群中又有惊叹声响起。
不由自主，整个院落众人的焦点都落在了地球仪上。
文无忌又站立在地球仪前。
神棍一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灵鸡汤
星光、火光以及各种眼神的投射将文无忌烘托得神棍一样。
体积超出了宫内所使用的地球仪，高支架。
一人一球。
谈不上和谐，诡异气氛有之。
朝会的信息并没有传入诸葛子贤口中，所有庭院众人中论学识的博杂，诸葛子贤算是大家之一，看着地球仪，诸葛子贤神情明显被震惊。
众人看到地球仪的眼神是复杂的，一个球体，却反映的是整个世界，大明王朝在球体中的区域虽然显赫却也绝对不是独尊。
都是屏气凝神。
手指一拨，地球仪转动了起来，连带牵动了所有人员的神经。
此时的文无忌便不能按照历史知识去讲解。
三分忠于历史，七分以自己为目的的思维植入。
“朝会中提及葡萄牙人麦哲伦环球航行，我朝亦有郑和公下南洋，为何我朝航海止于南洋而西洋人源源不断加入大航海当中并汲取了巨额财富。”
文无忌一开始就将自己放在了众目睽睽的焦点当中，一张口又将所有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为何？”顾秉谦问。
“文化属性不同，目的表达方式不同，皇上说了，西洋诸国热衷于对异质文明的吸引、影响、渗透、改造及其重塑，我朝则是宣扬。重塑对于原始部落及其弱小国家的影响由外及内还是宣扬改造更加透彻。”
“重塑”孙承宗说道。
“对，是重塑”
转动地球仪，文无忌说道：“西洋诸国的扩张体现在两个层面，第一是直接将无主之地据为己有，诸如非洲、美洲，这些区域土地肥沃，面积辽阔，是有部落民族存在，但部落民族只是占据了一隅之地，所以西洋人登陆，一面旗帜就代表该区域被纳入自己国家领土范围之内。这就海外领土。我们有词语是捷足先登，形容西洋诸国的扩张便再适合不过，先到先得，走到哪里，哪里的区域就是自己所有，纳入本国领土范围，随之而来的便是管理。管理也是两步走，无人之地，组织移民，将本国多余的劳动力迁移到这些区域，开发建设，农耕的农耕、种植的种植，牧场的牧场，为国家源源不断创造财富，另外就是协助本地土著部落发展，引入先进生产工具，经济类植物及其配套的医疗设施等，还将相当部分土著吸引到本国学习感受，这对于土著而言是重塑也是重生，这些没有国家观念的土著便忠诚了起来。随后就是设置管理机构，如何设置？类似我朝的封王，但权力，权限更大。举例说明，濠镜澳便是，葡萄牙占据濠镜澳，设置总督，总督全权管辖濠镜澳，每年向葡萄牙国内贡献一定数量钱财物资便可，管理自主，经营自主，这等同于行驶的是国家权力。”
“濠镜澳只是弹丸之地，诸如约翰牛海外领土中面积巨大的有接近我朝一半，这样的总督和皇上有何区别。”
“另外方式就是武装侵占。先是贸易为理由的接触，调查实力、经济基础、百姓凝聚力和朝廷外交力度，感觉有机可乘便悍然发动攻击，胜利了，大片大片领土纳入囊中。失败了，得到一批钱财后撤另寻机会。”
“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适者生存的世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能顺应时代发展就活得下去，否则便唯有被淘汰一途”
秦良玉似乎明白一点。
此时秦良玉看文无忌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秦歌是自己义女，而朱由检早就表态，将撮合文无忌和秦歌，如此以文无忌就是自己女婿。
官居一品的女婿，而且以文无忌眼下表现，永远不知道文无忌发展的顶点在哪里。
喜欢、欣赏还有其他情绪。
猜测到了些许，秦良玉说道：“少师意思是我朝亦可以效仿西洋诸国”
文无忌点头：“有何不可？皇上经才伟略，秦皇汉武之所以彪炳千秋就是因为驱逐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开疆拓土，完成国家一统，我朝呢，女真危害有增无减，濠镜澳、鸡笼在西班牙、荷兰人、葡萄牙手中，蒙古诸部臣服女真，高句丽同样和女真狼狈为奸，这是近患。远忧则来自大航海时代西洋诸国威胁，止于兵戈的基础是拥有远比对手更加凶悍的力量，去西洋诸国家门口去展示我朝力量也是可以的。还有诸多西洋诸国没有抵达没有纳入的土地，也是可以拿取呀，如果秦将军取得千里土地，管理层面我朝就可以效仿西洋诸国的手段再接合我朝实际现状，顾大人、施大人、黄大人等都可以被调往管理，以诸位大人才能，治理妥善不算是难事。当然我们是不会如若西洋诸国一样血腥，主要还是以无主地带及其协助地方土著发展为目的，一个层面完成了我朝的扩疆，一个层面又增加了朝廷收入，何乐而不为，如果真能如此发展走向，朝廷所调遣人员都是德高望重者，诸位大人岂不都符合条件。”
文无忌言语落下；
黄立极笑了数声，却发现顾秉谦、张瑞图等人都在深思不语。
人又干咳一声：“文少师说笑，即便着有如此一日，我是何德何能”
如此说着，内心却猜测：“即便是诸如在濠镜澳大小之地自主管理，岂不也超出眼下我朝就藩的王爷。
指尖在地球仪大洋洲方向点了一下，文无忌说道：“看看这片区域，二十年前荷兰人航海由此经过。船队沿海岸线航行半月之久，却并没有登陆，想着我朝的瓷器、丝绸、茶叶，直接将船队行驶向了我朝境内，极有可能是无主之地呀”
长叹一声，文无忌说道：“看看西洋诸国在做着什么，看看我朝那些商人大户在做着什么？眼光短浅，西洋诸国王室支持，民间一支商队就可以出海建立国家海外领土并创造巨额利润，船队折返，港口人山人海，再次出发，报名参与人员水泄不通，再看看我们，一孔之见。就事论事，我的看法还是目光如豆。赋税增加的是国库收入，国库充沛，就可以将大量银两投用向军队、农业、水利工程及其教育，军事改制我们是开办了大量军事讲武堂，讲武堂运作是否需要银两，是？银两从何而来？国库，那些人员可以进入讲武堂，天资出众者，各位大人子嗣都是可以的。农田水利造福的还是百姓，百姓田产收入增加，消费提高，受惠的是商业体系人员和世家门阀，所以这是一个循环，赋税其实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南方大多数士绅鼓励私塾发展，提倡教育，可朝廷征税，士绅反对，赋税中的部分是调拨向教育，开办学堂，这是不是自相矛盾，一边喊着教育，以文育人，一边又抵制着朝廷用于教育的赋税。士大夫都能说民意为天，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堂征税，将赋税部分适用于农田水利，改善民生，士大夫又反对赋税，说到底反对的还是民意，也在自我否决对民意的认知。当然反对声迭起也因同征收赋税官员盘剥有关系”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士大夫只是看到了取，看不到用，顾大人你说是不是一孔之见，他们的说法又是不是自相矛盾。说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涉及自身利益，家大于国，怎能如此？有国才有家，国破无完人。
“西洋诸国是如何做的，王室组建商队出海经费不足，士绅贵族是排队捐献银两，用以远征之用，用于打造水师，这才叫真正的人心齐泰山移，我朝也有，此番女真南下，卢大人散尽家产招募义兵，何等胸襟，顺天府累计捐款白银上百万用于香河大营练兵，光辉而高瞻，但我朝之大，此举毕竟是少数”
“同样的道理也体现在战场上，女真满万不可敌，为什么，强悍的战斗力之外人家心齐，而我们想法太多，患得患失”
换题逐渐深入，庭院中众人寂静了下来，聆听之余是深思。
文无忌所有言语中触动最大的首先就是西洋诸国扩张的总督制度，其次是关于赋税，文无忌所说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士绅鼓励教育，但朝廷征收赋税用于教育，为什么会产生反对和阻挠”是思想文化出现了问题还是利益的原因。
庭院内只有炭火燃烧发出的声响及其弥漫的香气。
算是以特殊身份露脸的诸葛子贤打破沉寂：“文少师金玉良言，振聋发聩，拳拳之心，令人敬佩，诸葛子贤当效仿学鉴”
孙承宗表态：“圣上说俯首甘为孺子牛，孺子牛的更应该是我等，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文少师也说改制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朝眼下格局已是无法再退，就像两军对阵，刀锋入骨，必须生死相见。”
孙承宗其实也算和东林党有关联，如此表态，诸如翰林院文震堂等人思索的神情越来越重。
有些东西清晰了起来，强调从实际出发，注重讲实学，办实事，有实用，求实益。这是东林党的口号，但付诸在行动当中，是少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晋地烽火
凌晨之后，星光灿烂；宾客散去但庭院内烧烤的香气依旧蔓延着，而且多了烤红薯特有的味道。
地球仪被文无忌赠送到了五军都督府参谋院，原来的区域搁置了一个大型烤炉，多种时蔬、肉类在火苗下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
“蘑菇、萝卜，还有鸡翅”
朱由检手指戳戳点点，文无忌则将火候恰到好处烧烤送到大明皇帝手中。
“朕也要在宫内举办烧烤，慰劳皇后等人”吃着，大明皇帝心血来潮开口。
文无忌满眼的小星星，后宫哪能起火。
“对了，官居一品感觉如何？”
“能为皇上排忧解难，为我朝鞠躬尽瘁，是不在乎的，位卑也不忘忧国”
“说得好”
朱由检火烧火燎的拿起一个烤红薯塞入文无忌手中。
“对了，他们反应如何？”
“反应呀，我想想！”
…………
大朝飞花，文无忌宅院内烧烤款待朝堂大臣及其大明皇帝，一次别开生面的宴会，一次与众不同的议事，一次润物无声的植入。
关于开疆扩土、总督之类的话题，次日但凡参与了宅院宴会的朝堂文武大臣都保持了缄默，就像前夜文无忌在不经意之间开了一个不伤大雅的玩笑。
所有人都是一笑而过。
但事后诸如顾秉谦等人都凭借记忆令人仿造了地球仪，和文无忌所制作精细度比较相差甚远，却也较为清晰的反应出了大明周边的形势。
另外传出的一则话题就是关于赋税；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说辞完全的流传开来。
次日朝会，朱由检正式就赋税改制纳入到朝堂议事当中。
盛夏，中和殿中文无忌在内的人员激烈商讨着赋税层面的改制和条令落实，晋地介休西北一线则烽烟狼卷。
汾州府县城被贼匪攻克的消息向四面八方流传了出去，信息尚没有传达到太原，平阳府、汾州府驻介休6000明军骑步兵在指挥使司刘见义指挥下扑向孝义。
攻打汾阳的兵力被褚库多向调动出击向孝义、文水、平遥等区域，对于孝义，两千匪军围而不攻，直接将情报不明的刘见义6000兵力吸引了过来。
等待明军的是女真、马帮组成的8千精锐。
汇报到刘见义手中的信息相当具有欺骗度，围攻汾阳的是乌合之众土匪，里应外合夺取县城。
面对万人左右山匪，所部含800骑兵的刘见义意识中完全就是摧枯拉朽一战。
从明军出发到抵达，所有信息都在间隔时间段清晰的传送到了褚库手中，对于褚库，明军此举飞蛾投火。
午后的时间，日光正炙，干旱的地面有大队人马通过时沙尘卷扬了起来。
铁蹄的声响汹涌而来。
想要第一时间解孝义之危的明军骑兵当先，步军则远远甩在身后。
带队明军将官意识中山匪遭遇朝廷骑兵，还不是作鸟兽散。
孝义西南，林木覆盖的山林间动了起来。
一骑，两骑兵，越来越多，褚库手下两千骑兵拉出一道弧线推了出来。
长刀在空中扬了起来。
“杀了他们！”
没有多余的战术，骑兵开始提速，两千匹战马踩踏着地面发出轰鸣声卷向明军骑兵。
蹄音迅速拉近，目视距离内发现对手远超出自己规模骑兵冲杀而来时带队明军将官色变。
来不及调整，双方锋线对撞在一起。
不久之后八百骑兵覆没，诸库所部势如破竹的冲击向了明军步兵。直冲而来的铁甲贯入人潮，刀枪的挥舞间，掀起一层层血浪。
沛然难御的巨大恐惧，动摇的军心，莫大的惶恐，歇斯底里的呐喊与惨叫，军士被冲至眼前的战马撞碎筋骨，斩裂身体。无论女真骑兵移动到何处，掀起的都是触目惊心尸山血浪。
呈现在褚库眼中的是不折不扣明军倒卷之势溃败和被冲杀。
刘见义亲兵拼命的抵挡，褚库所部的攻击力让亲兵承受了巨大的伤亡和压力，混乱中刘见义对垒上了自飞虎营而来的一名额真。
对方冲刺而来的瞬间，刘见义只是下意识抵挡，对手重枪便挑飞了刘见义兵刃将枪锋贯入大明指挥使司的体内。
日影西移，巨大的战场上便唯有身体破碎的明军士兵尸体和近千人的降兵。
黄昏落下时手中持着刀枪的投降明军在褚库所部骑步兵驱赶下攻击向了介休。相同的时间，得到明军被击溃消息的孝义县城丢失。
介休县城；
匪军尚未抵达，有信鸽接二连三飞出。
远比太原明军所接收更加详细的情报传送向平阳府临汾、运城。
刘邦林始终没有传送出萨哈所部的活动状况，但哈萨所部出吕梁山以来已经引起琮记站点注意。
琮记商道南下两条线，一条是张家口到顺天府连接河间府和运河的线路，另外就是黄河线路，从洛阳到风陵渡通过平阳府。因为河津是琮记站点主要调度运转的黄河渡口之一，所以线路也自河津过黄河进入陕西境内。
其他方向的陆地商贸线路还包括凉城到大同区段。初始零散传送而来信息是贼匪夺取县城。
对于山匪力量，四门寨秉承的习惯就是收编和剿灭，风四娘当初便收编有大量人员，训练之后都是精兵。
这种前提下琮记一边向风陵渡方向顺锐镖行传送消息，一边大量调动人员向晋西北区域活动。
萨哈四处派兵攻打县城时区域内已经进入了近百名人员。
侦查到的信息汇总，站点负责人意识到这不是普通层面贼匪作乱。
这种意识即产生于负责侦查的琮记成员高度的灵敏感，也源自于文无忌对晋陕两地局势的重视。还有大乘教在翼州作乱产生的隐射。
深入的站点负责人飞鸽传书，请求增加人员进入区域内调查。
也就在褚库所部攻击向介休时以临汾到汾阳为点的区域琮记将预警等级提升到了最高点。
向雁亲自赶赴向该区域。
一日后洛阳方向的罗洛宁接收到飞鸽信息。
晋中区域大乱，太原晋王朱求桂大惊失色，向朝廷八百里加急传送信息的同时开始调兵遣将。
千里之外顺天府；
京城洋溢在一片喜庆当中。
秦良玉正式收宋秦歌为义女。
文无忌设宴之后三日时间，自宫城传送而出指令和所发生事件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刻。
首先是文无忌就自己官封少师之后朝堂大臣所送贺礼全部折现捐赠给香河大营、兵仗局及其神机营。
其次就是朝堂关于开海和赋税改制的坚决、迅速。
开海港口确定的同时船政司、海关衙门组建方案及其调遣人员便被下放安排了出去、
部署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再次就是赋税改制。
改制层面，朱由检最大化的吸收了早先同文无忌商谈后的建议，制定对应的税收法案，建立专门的监管、监督机构，赋税实现多元化、合理化、稳定化，矿税、盐税、茶叶税、经营税等全部纳入征收范围，农业层面，将丁银摊入田亩，废除官吏、豪绅的免税特权，无田的百姓不再纳丁银，纳地丁银的人也不再服摇役，简化税制，完成了对人、户、丁征税归入财产税的过程。赋税改制如若一颗炸雷自京城轰开将后续影响蔓延了出去。
紧随其后是商业改制。
这是文无忌和朱由检交谈时重点所强调。
赋税改制减轻了农民负担对应增加了商业人员承受力度且取消了士绅特权。
商户纳税份额的增加便要产生与之对应的保护商业发展条例。
朝堂以律法文书的形式正式保障商业从业者合法利益，鼓励商业、手工制造业发展及其南北货物的流通。提出朝堂发展计划。民生问题，重在首位，农业稳基，商业富强，农工商兵，重在互统，稳定民心，天下兴旺。
文无忌、秦歌联手制造的发展计划口号得到了朝堂以孙承宗、顾秉谦等在内的大臣鼎力支持，。
接二连三制度政令被颁布了下去，相同的时间，顺天府成立大明海关总署及其大明税务总局。
王应熊负责新组建大明税务总局。
对于王应熊，文无忌略知一二，历史中朱由检内阁成员之一，为人直、狠。性格特征倒是让文无忌喜欢。适合税务总局这个颇具挑战性职务。
接二连三的政令颁布，但就顺天府而言，所有的制度措施都是令人欢喜的。
百姓负担减轻，京城当中琮记商业占有相当比例。琮记是完全的支持了大明朝堂的商业改制，改制伴随了鼓励商业和提升商人地位的策令，琮记牵头，京城商市风平浪静。
皆大欢喜！
就在这种欢喜中顺天府引来了秦良玉和秦歌喜礼之事。
红红火火一天，还未有结束就有消息传出，秦府将所有贺礼折现后捐向京城汉武堂，同时秦园将私建两处私塾，贺礼的另外一部分捐向密云方向修建的水利工程。
真正的普天同奔。
另外方向，太原而来的情报正被十万火急的送向京城。
第一百六十三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秦府；
灯光华丽，人声沸腾。
形形**的人员和官衔不同的朝堂文武大臣交织在一起。
非文无忌宴客所能比较。
文无忌宴客是高规格，人少位尊，秦府则相反，沾亲带故汇聚而来，络绎不绝。
晚间时分文无忌进入秦府祝贺。
身份没有被宣传出去，除了内阁、各部尚书之外的人员，少有人认识文无忌。轻轻松松一少年般文无忌手拎锦盒进入秦府。
秦翼明、秦佐明兄弟都自香河大营请假，秦良玉收秦歌为义女，两个人自然也多了一位义妹。
秦良玉对于朱由检想要撮合宋秦歌和文无忌之事守口如瓶，秦家兄弟自然不知道内幕，否则身份称呼关联，便有点吓人。
秦家兄弟整日都在人群中搜寻文无忌，黄昏之后文无忌抵达，首先看到的秦佐明疾步走了过来。
称呼的还是先生，热切、诚恳的接引文无忌入府。
回头秦佐明便对管事吩咐，文无忌手拎，管事杂役都看不上眼的小锦盒要额外保管，不能有任何闪失。
秦佐明眼中文无忌断然不会直接送钱财之类物品，以对文无忌了解，任何东西都有特殊意义，绝对价值连城。
文无忌进入秦府便引起了顾秉谦、黄立极、何如宠等人的注意。
一边交谈，众人一边向文无忌方向靠拢。
还没有抵近，诸葛子贤和文无忌已经并肩而行出宴客厅。
古韵悠然的园林，各种山石水路、廊院亭台，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人处在一座凉亭下，对向而坐。
诸葛子贤说道：“两日期间朝堂就赋税、商业改制层面的策令力度空前，态度坚决，想来其中自然少不了少师的运筹”
“是皇上天赋禀异，眼光高瞻”文无忌笑了笑。
诸葛子贤点头：‘皇上自然是千古明君，但少师同样异于常人，庭院时承蒙少师烧烤招待，记忆犹新，感激不尽，也曾表态，当以效仿少师，为我朝之崛起鞠躬尽瘁。”
文无忌点头：“六扇门虽居于暗处，但对查办魏忠贤及其党羽，维持京城治安稳定有举足轻重作用，而且屡办大案要案，我是敬佩先生”
客气一声，诸葛子贤说道：“其实也就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能将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到关于朝堂安危的程度，先生才是大贤”文无忌说道。
诸葛子贤一愣，人笑了笑。感觉文无忌言辞颇有哲理。
有丫鬟送上水果糕点，诸葛子贤拿了一块递给文无忌，不疾不徐开口：“六扇门生活在暗处，形形**的人都是接触过，见不得光的，见得了事的，所以对于诸多事情的了解或许能供先生参考。”
文无忌答谢。
人又拿起一块糕点，诸葛子贤说道：“赋税改制能在朝堂如此迅速落实下来，应该和少师在庭院中就地球仪所代表的格局分析有关系，西洋诸国总督之类的，有濠镜澳做参考，外加搜集前朝信息，诸位大人包括我都是相信少师说言。”
正色看着文无忌，诸葛子贤说道：“宴会结束，顾大人、黄达人、何大人等都是搜集了关于前朝郑和公下南洋的诸多资料。这是诸葛子贤敬佩少师之处，将一个原本很缥缈的事物通过球体阐述而出并同朝廷当前规划关联在一起。”
“朝堂水师强悍，先生言语中大洋洲、非洲等地当一个特封王爷，我都是想过的”
文无忌轻笑：“也不无可能”
“对，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因为如此，朝堂赋税层面改制快速形成决议，一来是皇上态度坚决，第二是方案完善，第三就是朝堂大臣支持，但先生以为赋税改制真正的阻力会在哪里？”诸葛子贤问。
“非朝堂！”文无忌说道。
“是，不在朝堂”诸葛子贤点头。
看着仙风道骨一样的诸葛子贤和远处标枪般站立的无崖，文无忌想了想，指尖在石桌面写了一个字。
“藩”
诸葛子贤点头，尽在不言中。眼神兀自夹杂了敬佩的神情。
文无忌如何猜测不到。
另外空间历史中藩王起兵，不就因建文新政。
对待藩王，朝廷设宗人府，规定藩王不得干涉地方政治军事事务，不得擅自离开封地，结交地方官员。
但事实是哪个藩王不是同地方官员、世家门阀、富商利益相关的处在一起，一荣俱荣。
文无忌和秦歌商讨改制的时候早就意识到此问题，文无忌甚至有再一次拿福王下手的想法。
文无忌想到了这个层面，诸葛子贤同样关联了内外。不同凡响之人。
改制中有取消士绅特权条例，盐矿税收增加更直接冲击了手握盐引的世家门阀和藩王，实际利益遭受影响，两方联合，阻挠政令实施，煽动文人才士制造舆论压力。这都是藩王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事。
文无忌、诸葛子贤都猜测到了！
“少师既然知道，想来也做了万全准备，倒是我多虑了，如若需要六扇门提供信息，少师尽管开口”
文无忌点头答谢。
诸葛子贤非寻常之人，也在绿林人物安排层面给了文无忌及时雨般援手，来而不往非礼也，思前想后，文无忌便琢磨着制作一个精细、小巧地球仪和一把燧发枪给诸葛子贤。
仙风道骨的诸葛子贤是有一颗与时俱进的心。
黄昏落下，灯光摇曳，秦府内的气氛被推上了顶点。
喜礼之事正式开始。
朱由检抵达，整个仪式彰显的隆重而盛大。
其实大明皇帝朱由检最本质的想法是议事结束，将文无忌秦歌拉倒一处，自己直接撮合，选良辰吉日文无忌将秦歌迎进少师府。
京城秦府热热闹闹，落日黄昏下京城外的官道上有驿卒骑马驰骋而来。
八百里加急的信息！
晋地大乱！
相同的时间，一封琮记汇总整理相对完善的情报也自洛阳站点层层传递向京城。
城内鳞次栉比的房舍以御街为中轴，朝着四面八方延展出去，行人商客来来往往，商户的吆喝中夹杂着骡马的鸣叫，战马从街道极速而过，惊动了玩耍的孩童，聊天的大人。
“是不是女真又出兵了”有民众如此不安的想着。
最近一次军士策马在城内疾驰，就是女真南下的期间。
不久之后，信息被快速传送向人在秦府的朱由检手中。
有灯火漏出的房间内朱由检面色凝重。
情报显示的是晋中区域大乱，贼匪全歼平阳府、汾州府卫所兵力，连取汾阳、孝义、介休、祁县、文水、交城等区域，斩断晋西南同太原连线，气势汹汹。
有过关村一幕的经历，事不平常时朱由检都会将自己冷静下来，在常规推理基础上尽可能的发散延伸思维。
贼匪聚乱，不稀奇，北方各地三五成群呼啸来去的贼匪不计其数，攻打县城、劫持朝廷军粮的都有。
但起兵全歼平阳府、汾州府卫所超过5000的精锐兵力，这便有点超出常规。
很少有匪徒选择同朝廷正式编制部队正面硬撼且全歼数千兵力。
是全歼不是击溃，说明对手战前做了周密的侦查和部署，而且战斗力惊人。从战事爆发点更进一步判断，对手目标就是围歼驻守在介休的卫所兵力。
目标明确，调虎离山，围点打援。
“请少师”反复阅读情报，内外关联，朱由检需要商议的人还是文无忌。
凉亭下文无忌和诸葛子贤交谈确也甚欢。
一个有另外空间丰富的知识量，一个在这个时代堪称博闻强记的大贤，见多识广。和诸葛子贤交谈时的那种代入感，宋秦歌之外，文无忌也只有同卡提尔处在一起时体会过。
侍卫陈冲急匆匆而来，看到诸葛子贤在时也没有避嫌，直接说道皇上有请。
从陈冲脸上神情，文无忌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
极力思索着自己能记忆的同时期历史事件，文无忌跟随步履匆匆的陈冲进入房间。
房檐下大红灯笼散发出橘红色光芒，文无忌从光线中进入。
朱由检很镇定；
这是一份由内而外的自信，建立在大明皇帝亲征击败了南下女真，也建立在眼下朝堂虽有争执但能用融洽形容的气氛中，还建立在大明朝廷在香河建立的崇明师基础上。
对于崇明师，朱由检付出了巨大心血，调动了京城周边所能利用的任何资源。
苛刻训练基础上铁一般的军纪逐渐溶入在每一名士兵意识当中。
还有整编重新崛起的神机营及其职能变化的锦衣卫。
文无忌欣赏朱由检这份自信。
早就将撮合秦歌之事抛之九霄云外的朱由检屏退左右，直接说道：“晋地大乱，贼匪歼灭平阳、汾州府卫所近万兵力，晋西南到太原线路已经被斩断，先生判断是否同杨瑜、罗国相等人有关联”
暖黄色灯光中文无忌阅读完毕，朱由检问，“先生意见如何？”
没有得到到琮记信息，但朝廷接收，文无忌相信运城、河津方向琮记定然已经行动了起来。
详细的情报也会后随而来。
内心当中却已经将以汾阳为中心发生的事件同大乘教和女真关联在一起。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赴晋
苍穹云软绵绵的，像是细碎的鱼鳞，星光自天际的云层中漏了下来和地面秦府灯火溶入在一起。
房间内文无忌逻辑清晰的说道：“十之**还是一次关村事件的翻版，只不过此次对手是成功举兵，并利用了大同兵力向榆林、宁夏镇调动，余部固守边陲的机会”
“但不可小觑，北方大旱已成定局，年前灾民迁移，有百万之众勉强度日的百姓将生存希望寄托在来年的风调雨顺并没有迁移，如今这些民众都会成为流民，抗旱、红薯推广在不遗余力执行，可水利工程发挥调解作用是要到次年，红薯推广只是挽救了一部分民众，改制适才开始，以工代赈办的效应还不会产生在晋地，大量生活所迫流民加入贼匪的可能性是居高不下的”
“先生意思也就是王贤余孽和女真联手”朱由检问。
“只有这一个可能，杨瑜、罗国相等人是死里逃生，豫州、翼州严防戒备，四处缉拿，对手先是制造了京城兵仗局爆炸，随后撤出京城。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在女真南下期间汇合了对手或者从燕山山脉进入女真境内，要不就潜伏进入晋地，晋地多山，更加容易藏匿，而晋地、陕西又是主要的灾害区，流民众多，也适合对手蛊惑人心，发展壮大，这是生存基础。另外就是对手表现，但凡贼匪，不管实力如何，都会避免同朝廷军队正面对撞。因为不会阻断后路，贼匪通常都是两种心态，第一是诏安，抱有这种心态便不会同朝廷军队死磕，见好就收。另外是混乱中求生，小打小闹发展不到攻打县城的程度。对手却没有这种心思，直接果断且轻而易举歼灭了平阳府、汾州府卫所兵力，这是举兵造反，公然对抗朝廷。情报中说对手攻克汾阳等县城都是里应外合，战术极度相似遵化期间女真所使用，关联内外，便是关村之战逃生的女真、王贤所部。最大可能是对方少量人员进入京城制造兵仗局爆炸事件，吸引锦衣卫、东厂注意力，引导我朝，对方是同南下女真回合的假象。主力却在这个期间进入晋地。”
“事发地点是吕梁南线，区域多小股山匪，大鱼吃小鱼，吞并发展，能快速壮大力量”
朱由检长身而立，掷地有声：“既然这样，朕便调动大军围歼这股建贼参与的匪乱”
文无忌点头：“是要速断速决，在对方还没有燎原之机歼灭，两地流民数量众多，地形复杂，对手能不断煽动民众加入作乱，局势严峻时又可以蛰伏进入山区。但如何剿灭，却需要讲究策略，皇上需要的是一劳永逸的铲除晋地匪患”
“先生意见？”
“军事、宣传两步走？”
组织言辞，文无忌说道：“匪军的基础是流民，流民又是被生活所迫，大军调动之前，先将宣传工作落实下去，皇上赈灾，兴修水利，流民不仅仅免税而且可以利用以工代赈取得生活物资和田地，贼匪的举兵不仅仅破坏了皇上为民之举也将百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放出消息，所有流民脱离贼匪军队既往不咎，提供军情消息有奖励，自内部分化，瓦解基础”
思索了一下，文无忌补充：“其实这是宣传改制的机会”
“另外就是大量安插内线，贼匪但凡流民全部会吸纳进入，这种体制的特征是中上层组织严明，铁板一块，不易突破，下层是炮灰，来者不拒，宣传的同时将大量锦衣卫人员利用流民身份安插进入，一边拉帮结派瓦解对手，一边在战事中倒戈一击。”
灯光摇曳，文无忌言语也继续着，“还有就是防止贼匪流动作战，四正六隅，结十面之网，各地卫所兵力联合围剿，压缩对手活动空间，却不主动出击，风陵渡船政司配合卫所兵力封锁黄河，防止晋地贼匪进入陕西或者两地贼匪互通作战，侦查信息详尽，皇上调动一支精锐兵力直接围剿”
“崇明师出击？”朱由检问。
“崇明营一部和神机营都可以参战”。
“以战代练！”
“对”
“大同方向兵力可以局部调动制造假象，看云内州方向女真是否有呼应！”
“好”
言落，思索，文无忌说道：“我是有必要到晋地！”
“万人的贼匪而已，何须劳烦先生出马？”朱由检不解。
“只是原因之一，云内州方向战事产生，晋地、陕西的稳定至关重要，两地又是重灾区和兵祸区，首先是可以实地查看抗旱及其改制落下状况，任何政令在地方只付诸形式导致的还是民愤。还有就是皇上认为改制、新政受影响最大的为何人？”
“士大夫背后利益群体”朱由检说道。
“对的，但还有一个群体，我朝外地王爷。福王身居洛阳，我朝各地王爷中唯福王至尊，福王支持改制，境内各地王爷便会纷纷响应，我是要做福王工作。宣传侦查是需要一个过渡阶段，朝廷层面改制方案已经完善，出击盛京更需要周密计划和时间，晋地大乱，或许还会出现一个机会，能揪出私同女真商户，而这又意味着袭击盛京的计划最终是否落实，这都是需要我出面。皇上召集兵部、五军都督府确定出击方案，我会安排人员同孙大人单线联系。我的想法是先行离京前往洛阳，随后自风陵渡北上查看沿途水利工程以及黄河封锁状况，等大军调动到位，一举吃掉对手”
解释详细，朱由检适才发现自己想简单了，为了改制，文无忌竟然要前往洛阳说服福王支持。
已经不是懵懂的少年皇帝，福王支持，改制事半功倍，朱由检深知关键。
权衡利弊，朱由检支持了文无忌。
时不待人，朱由检依旧滞留在秦府，喜礼之后直接便在府邸同孙承宗、秦良玉等人商定。文无忌出秦府直奔白龙潭大营。
以战代练的岂止是香河大营崇明营。所有人员到位的白龙潭营地如今有过三千绿林和洗心革面的悍匪。
其中有的是自晋地而来人员。
挑选一支精锐适度加入霸刀营、黑翎卫，就是一支特战尖兵。
原本就有出色的技艺，所以相同时间的训练，白龙潭大营人员早就具备了登峰造极的出击能力。
文无忌离去，京城秦府内喧哗不减，朱由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反反复复思索调动的细节，是没有遗漏，直到看见秦歌，朱由检适才知道自己忘记了头等大事，撮合两人喜结良缘。
夜深时分，秦良玉、孙承宗、诸葛子贤、顾秉谦等人处在一起。
没有看到文无忌。
但不约而同都猜测到了可能，少师已经如若通州反击战一样执行了特殊任务。
晨光熹微时白龙潭大营方向含双鞭孙莆、生死判常颜鹤在内500人悄然而出，随行出击的还有早就加入四门寨一丈刀欧飞、胡一刀、无影脚马修平及其沙桐、莫不问、陆仟等人。
天明之后京城方向也有人员出动，蓝燕子、莫胭、风四娘、常书玲和袖里刀辛建成。
辛建成断了一臂，但功夫却没有落下，加入秦园之前是吕梁大盗，熟悉地形，涉及到杨瑜等人，莫胭也是适合人员。
侦查、渗透追踪同样少不了蓝燕子。
热热闹闹的山海客栈女眷宅院瞬间空荡了起来。
宋秦歌、文无忌都没有猜测过朱由检的心思，宋秦歌眼中文无忌出击势在必行，就是利用晋地局势混乱协助自己揪出私通盛京的商户，另外就是说服福王支持改制。
福王支持，以目前朱由检改制的力度，宋秦歌可以提前运筹票号业务。
千载难逢的机会。
白龙潭而出五百人员在陆仟、沙桐等人负责下自唐县方向进入晋地直达太原随后汇合站点人员。
文无忌则领莫胭脂、胡一刀、莫不问、孙莆等人快马加鞭直奔洛阳。
不担心信息的传递，晋地信息传送而入，琮记会根据活动线路信鸽联络沿途站点。
京城内，一场在大明军事体制上具有特殊意义的军事会议也在五军都督府内激烈的召开着。
五军都督府参谋院自筹办以来便通过各种方式考核筛选参谋人员，最终的抉择需要孙承宗、秦良玉、文无忌等人拍板，但此时聚集在参谋院内的皆算是大明朝廷精英。
组建以来，就按照文无忌思路在发展，宽敞议事厅内有晋地区域地图和沙盘，地图都是琮记测绘后提供。
针对格局，挑选而出的二十多人商讨辩论推演着局势走向和匪军后续攻击线路及其各地卫所兵力的拦截部署，而旁厅内朱由检专注的聆听着。
自豫州抽调而来的参政杨嗣昌提出看法时朱由检心思动了动，在桌面纸张的人员名单上圈了一笔。
杨嗣昌观点接近文无忌，这在朱由检观点中就是参谋之才。
军事层面的部署早就下达，参谋院内不过是在推演，但对于朱由检及其聆听的孙承宗等人而言，这是大明整军备武的起点。
确实是起点，大明战略战术发生本质性变化的起点。
第一百六十五章 香火
黄土的道路穿过林间，转入一边的村舍当中，村舍前方，拴了数十匹战马，日光穿过树隙，远远带来夏日的蝉鸣。
各种汇报声也在炎炎夏日中响起交叠在一起。
已经是离开京城的第三日。
文无忌在途中便接收到从顺天府传送而来的琮记信息。
罗洛宁汇总的情报详细程度远超出朝廷所搜集，综合分析，文无忌确定对手就是杨瑜等人及其策划了关村事件的女真人员。
但晋地的情况危机程度也超出文无忌预料。对手竟然投入了数千的骑兵作战。
朝廷精锐都在大同方向，曹文诏被调动向榆林，如若数千骑兵中大量夹杂了女真军士，这股力量在晋中南区域应该是无敌的。
但文无忌担心的并不是这一块。
而是琮记汇报中对方使用的口号，人均有田，人均有衣，这就意味着对手可以在百姓当中造成相当大的迷惑性和欺骗性，历史中农民军起义，只要打出同田地有关联的口号，就意味着目标明确，政权开始稳定起来。
对手在晋地方如此效仿，确实高明了很多。
但文无忌的行程安排并没有改变，信鸽回传信息向京城站点，先是将信息反馈给孙承宗，随后交代负责同孙承宗联络的人员传达出信息，晋地平阳府、晋中一线百姓要组织疏散后撤。卫所兵力前压。
结网而不收网。
文无忌进入武邑县城境内，每抵达一处，都会联系站点人员，安排调查项目。
内容巨细，涉及到红薯推广当中计划目标、实际目标和预计产量及其量差产生的原委，水利工程进度，是否有偷工减料和私扣工钱等现象。
还有就是民众满意度调查。
这些另外空间的信息采集手段都被文无忌适用到了这个时代，也不担心民众配合和地方官员阻挠问题。
类似武邑县等年前重点赈灾区域官员基本都同秦园和琮记有关系，地方治署衙门的配合工作琮记能轻而易举解决。
因为区域内有运河、唐河灌溉，久旱无雨，但河道区域农田还是有收成，让文无忌欣慰的是地方官员就红薯推广和抗旱当中的工作确实也做得兢兢业业。
这和朱由检当初巡查时重点整顿有关系，也同琮记的努力密不可分。
河间府、德州府等黄河以北区域朱由检赈灾期间斩杀了数百人，信王建立威信，随后便是朱由校病危，朱由检领军亲征及其登基，这种前提下之前延续下来的清正廉洁气氛不仅仅得到了维持，而且被强化。知州官员以铁腕手段缩减着官府部门的开支，厉行节俭。以身作则，时常出现在抗旱工程前沿，而区域内世家门阀要不是同琮记存在关联，要不就是在商市反击中破产，官民气氛融洽。
百姓只要有许微生存的希望就会勤勤恳恳，旱情不容乐观，食不果腹的大有人在，但区域内却没有产生大规模流民和民愤事件爆发。
这让文无忌由衷的宽慰。
一路视察调研，一行人逐渐进入到黄河北岸的温县区域。
沿途也并不枯燥，调查之外，杂闻趣事及其随从人员普遍感兴趣的云内州、首里及其南洋、西洋局势文无忌也会改动之后讲解。还会穿插自己带领雇佣兵作战的诸多事情，这让以孙莆为首盗匪感叹颇多。
白龙潭大营期间，孙莆等人技艺提升有限，脱胎换骨的是心境变化。
以前的双鞭孙莆锋芒毕露，身上一股骄横气盛地气焰彪悍到扎眼。现在则收敛沉淀了浮躁。看似无锋无芒。却随时可以厚积喷驳。
出发时文无忌给了孙莆兵刃，还是双鞭，却不是原来所使用，之前兵刃早就在进入大牢之后不知所踪，文无忌是按照诸葛子贤提供的信息令人重新打造了一对。
工艺和香河大营陆续装备崇明师的破虏刀如出一辙。
看似朴实无华的双鞭此时和孙莆人一样。内藏锋芒。
这种心境变化产生的就是可能一场恰到时候的厮杀或者领悟就会将孙莆将技艺提升到另外层面。
途中孙莆不止一次感触，自己以往的三十年都特么活的是什么。
抵达温县，逗留一夜，次日众人横渡黄河直奔向洛阳。
相同时间，驿站方向也有自京城出发的东厂人员快马加鞭驰骋向洛阳福王府。
宫内传送出的信息，当朝少师将拜访福王。
京城香河大营；
诸多消息已经传布了出去，将挑选一支队伍参与特殊行动，挑选队伍以军士训练成绩为标准。
最精良的装备，朱由检也兑现了增加军饷的承诺，士兵近乎每日都在感受着自己体能的变化，这种基础上热火朝天的训练中陡然便增加了一种萧杀气息。
谁都想被挑选执行特殊任务，这是崇明师的首战。
秦佐鸣、秦翼明、黄德功、方禁、朱国定等人都想着如何取得首战机会，而这样思索的还有随后调动加入香河大营的曹纹耀、曹变蛟。
其中曹文诏之侄，二十岁的曹变蛟加入香河大营就展现出了超人一等的能力，相同时间，毛文龙的神机营也在准备着。
这种格局中文无忌等人进入洛阳界内并和罗洛宁汇合在一起。
过黄河的时候，文无忌想着宋秦歌发明的面膜。
又要创收了！
而蓝燕子、莫胭等人则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开始怀念进出福王府将名贵物件搬运而出的那种痛快。
洛阳福王府；
庭院深深，小径通幽，府中有人工修建的水湖，湖面碧波粼粼，岸边青草莹莹。
如封似闭，一名侍卫大喊一声手足舞蹈的飞了出去。
“再来”
朱常洵兴致不减，两名侍卫对视，拥了上去，不久之后踉踉跄跄退后摔倒在地面。
看着面有惶恐之色的侍卫，体态依旧臃肿的朱常洵知道侍卫有表演的成分，但内心却是欢喜的。
人便想着到平峰山上清观烧香。
“很久没有看到真人了，也不知道真人现在如何？”朱常洵许微的发愣。
之后朱常洵又联想到已经传来沸沸扬扬的皇上新政信息。
取消士绅特权。
连日以来拜访王府的周边世家门阀家主络绎不绝，都是打探消息。
心烦意乱的时候打一套太极，心境能平和不少，但之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府邸另外方向的深宅，有福王妻妾在练习着文无忌传授的健身术瑜伽。姿态轻盈，面色红润。
和年前相比，福王府及其朱常洵的变化是明显的。
谈不上脱胎换骨，但却因为文无忌神棍一样的表演，福王府确实隔三差五的开仓赈灾，这为福王多多少少的换取了一些名声。
朱常洵也有变化，人比较之前去掉了一圈，产生的就是通体舒畅的感觉，王府妻妾也因为练习太极或者真人传授的练体术更加的透软、充满精力，让朱常洵欢喜的同时也将主要的时间放在了太极练习当中。
七日前福王接收到晋地兵乱的信息。
并没有惊慌失措，首先是距离甚远，其次朱常洵心态发生着变化。
自己可是有真人庇佑的。
福王在变化，朱由菘变化更大，直接迷恋上了太极。
梨园不入，杂事不管，一心一意想着修炼太极有朝一日能如若真人一样。
虔诚的朱由菘成了上清观常客，并且出资扩大了规模，文无忌当初自导自演的一幕早就传扬了开来，福王府的变化又能被百姓目睹，口头相传，上清观香火旺盛了起来。
当然搭理上清观的也是罗洛宁所安排人员。
不仅仅将上清观搭理的井井有条，罗洛宁还按照当初文无忌交代将多名人员打入王府。整个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琮记洛阳站点的监控当中。
黄昏时分，信息传入王府，京城而出的少师数日期间将抵达府邸。
对于朱由检军事、农业等各层面改制，朱常洵睁眼闭眼，影响不到自己实际利益。但对于赋税层面越传越离谱的说辞，朱常洵是暗中关注的。
没有将少师拜访王府当做是多隆重的事情。
少师而已，又不是皇上御驾。
命令管事在驿站安排人员留意，朱常洵一心一意想着次日到上清观烧香。
福王眼中，朝廷少师抵达接应还不及给文无忌烧香重要。
夕阳晚照，平峰山下人流如织，因为香火旺盛，以往冷清的山脚村舍方向经过近一年的发展俨然形成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小型集市。
这里是落难者求生地，因为福王的命令和琮记管理，区域内没有霸市现象，好善乐施的大有人在。
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潮，文无忌等人穿行在其中。
步行过一处香火铺，有说话声传了过来。
“上清观求子很灵验的，多拿点香火”一名白发苍苍的婆婆对身侧男女说道。
“嗯”男子点头，女子一脸的虔诚。
“噗”蓝燕子笑了起来，莫胭也是面如桃花。
文无忌笑。
“这位公子家娘子好生俊俏，可是要到上清观求子”招揽生意的伙计口无遮拦说道。
扭头看着伙计，文无忌神色古怪。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意
兴武古城；
傍晚降临，空气清凉了起来，当灯火逐渐绵延时，夏日的气息变得更为明显了些，古城内的民众走出了家门。
古城的文化氛围浓厚，有戏班子、说书及其科普知识讲解，民众或高声议论、或窃窃私语地关注着周边每日产生的变化。
街道有负责巡逻的军士，神态祥和的穿行在规模扩大一倍不止的城内，同熟悉的人员不断打着招呼。
城内一角，书院内集结了祁远山等从封丘、洛阳、风陵渡等地而来数十名先生。一年之前，这些人都是在当地德高望重，教化训人的学者，而此时此刻，这些人又在聆听着年纪远轻于自己的人员讲学。
授学者都是田家庵、四门寨培养出的教育骨干。
“社会革新，人人富足，光给人制度是没有用的，要民主，首先需要文化，要人自发地去争取，认同自己争取的正当性，要有这样的理论基础”
祁远山认真记录着这些当初给了自己震耳发聩、大逆不道的言语，此时祁远山已经能完全的接受，并有不断研究的求知欲。
休息的间隙，祁远山想着四门寨这个体制，想着建立了这个体制的文先生。
祁远山是得到琮记救助之后北上加入四门寨，成千上万诸如祁远山这样的人进入四门寨首先开始的是感受，随后是学习。学习四门寨编制的教材，价值观、社会观，这个期间，绝大多数人产生了从抗拒到接受再发展到对这些理论炙热的过程。
人人依法纳税，人人生而平等，职业无贵贱等都是四门寨被普及的思想，民众也积极响应接受着。
对于生过一次，有田、有房、有工作，有军队保护，无需提心吊胆的民众而言，这样的环境是理想大同社会。
民主的基础是文化。这是朱由检改制期间文无忌和宋秦歌商谈，文无忌能跳出四门寨从基础发展的根本。文化基础、经济基础发生变化，上层建筑也会影响。
这是一个庞大的架构，四门寨会源源不断从大明境内迁移人员又会源源不断的将接收过培训的人员输入出去，在大明境内的各行各业生活工作，去潜默移化周边的群体。
学习结束，出学堂的祁远山长吸口气，数日之后自己便会被安排教学。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苍穹繁星灼灼；
学习期间祁远山是有银两补助，祁远山走向街道一处名为“兄弟酒家”的饭庄。祁远山知道这家饭庄老板娘姓黄，叫黄秀云，人在振武古城，酒家是连锁经营。
祁远山也知道连锁经营这个之前闻所未闻的词汇。
四门寨区域内如今有大量连锁经营的私人产业，客栈到酒楼及其布行、粮庄，涉及各行各业。
这些产业以前所未有的活力带动着四门寨商业蓬勃发展并给四门寨创造了用之于民的税收。
“创造了这一切的文先生不知道如今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文先生是开天辟地呀”进入酒楼的时候祁远山这样想着。
千里之外，蓝燕子、莫胭等人关注下文无忌将一炷香点给了上清观。
当然不是求子；
口中念念有词，蓝燕子却听得明白；
“福王，我又来了”文无忌如此说着。这时候的蓝燕子眼中文无忌可爱可亲近。
福旺府；
朱常洵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叮嘱管事备齐次日到上清观烧香需要的物件，当然少不了银两捐助。
上清观后院；
文无忌、罗洛宁等人处在一起，巨细无遗的聆听着城内而来站点人员的工作汇报。
前院大殿；
无人注意的时候蓝燕子点了一炷香；
内心祈福着文无忌，也祈福着自己拿下文无忌，生一个娃娃。
抬头，蓝燕子越看塑像越觉得相似文无忌，而且塑像似乎嘴角含笑，目光能穿透心灵。
心虚的蓝燕子匆匆忙忙走出大殿。
出门就看到松树下似笑非笑的莫胭和一脸好奇的风四娘。
“燕子在殿内做什么？”
“我……”
“黄河鲤鱼肥美呀，走，到集市解馋去”莫胭说道。
风四娘两眼发光。
抹了一把冷汗，蓝燕子跟了上去。
后院，孙莆忙里抽闲的说殿内塑像形似文无忌。
文无忌脊背发凉；
夜色至深时上清观的灯火灭了下来，风夹杂着黄河水的气息，斗转星移，晨光熹微。
洛阳城、上清观、山脚的集市及其远处的黄河码头复苏了起来。
蔚蓝的天空中点缀朵朵白云，洛阳气温宜人，城内一派悠闲，明媚晨光下一条条道路，一所所庭院间落下点点树荫，古城的街巷中先是响起商贩和采购人员的走动声，随后市民活跃了起来，
酒楼茶肆当中响着艺人说书、弹唱的声调，清茶的香气与好友汇聚交谈的声音混在一起，化为洛阳城内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福王府内管事、侍卫已经忙碌了起来，杂役套车，湖畔间的福王和朱由菘打完一套太极，相互交流心得，随后准备早膳，前往上清观。
上清关香火缭绕，早香的百姓已经下山，上清关每日早上都会有免费的斋饭。
营养健康，下山的百姓说着在上清观求签的灵验，评论着斋饭，心满意足的下山。
已经规模的建筑群后院，文无忌却是货真价实的打了一套太极。
以静制动，行云流水，打太极的时候孙莆等一众好手都是在观摩，远处莫胭、风四娘观看的仔细，偶尔莫胭会对风四娘指点几句。
莫胭确实从太极中领悟到了借力打力的精要，对战鳌拜，如若不是太极招式卸力，很难全身而退。
福王父子出府邸，城内琮记站点便发送出了信息，不就之后信鸽落在上清观后院，文无忌此时则同孙莆等人吃斋饭。
文无忌进入洛阳原本想着是到福王府，但城内传来朱常洵到上清观烧香的信息，文无忌便也直接在上清观等待福王父子。
上清观后院有烹煮的茶香，古树间的落荫将棋盘上的棋子明明暗暗地渲染成斑驳，文无忌和莫胭、蓝燕子三人下了一盘象棋。
蓝燕子在秦园是培训过，棋艺不差，莫胭是后学，两人联手但还是被文无忌一次次剑走偏锋的招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蓝燕子棋艺是同文人才士对弈所用，四平八稳，文无忌出棋就像行军打仗一样，无处不在的算计。
两人不断说文无忌耍赖，文无忌回复：“胜者为王，哪有什么耍赖不耍赖的”
偷的时光闲，巳时两刻，福王等人上山抵达上清观。
早打完太极，抵达山脚时又心情舒畅，登山的福王父子气定神闲，周身舒坦。
文无忌远远的望远镜观察着。
体态富贵的福王和身体已经算是健硕的朱由菘两人并肩而行，日光下步履矫健，确实有点超凡出尘感。
因为罗洛宁安排了人员进入福王府，文无忌对于近一年期间府邸内福王父子日常生活，动态，是否有家眷患疾等信息了若指掌。
对于文无忌而言，即将发生的又是一次神棍式的表演，不过此次的意义是要远远超出之前。
朱常洵、朱由菘父子始终认为文无忌在庇护着上清观，平峰山虽名不见经传却因为真人成为福山，自真人现身之后上清观及其周边百姓安稳、从无偷盗杀人之类事件出现，都是真人法力作用，所以登上清观的福王父子并没有特殊化。
就是侍卫前后左右拉开间距暗中保护，登山的侍卫对上清观的虔诚不比福王父子逊色。
四名贴身护卫可是将自己当做真人的弟子而自居，当初是文无忌传授的太极，领悟的奥妙体会深刻。
福王的这种心态并不没有夸大其词。
历史中明代诸多皇帝相信丹药功效、道家术法的比比皆是。
时间前移，宋时女真南下，朝廷官员甚至提出利用道家法师借天兵御敌的言论，只不过没有过多记载。
历朝历代农民军举兵，也是要打出天意的旗号。
如今这种思维不仅仅存在福王和侍卫意识中，大明皇帝朱由检内心中其实也是有的，文无忌就是天选协助自己复兴大明的人。
进入上清观，福王感觉到气氛比较往日似乎有所不同。
不是香客，是观内道士，各个脚步轻飘飘神仙一样，而且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千两纹银的捐赠。
上香，叩拜时眼尖的朱由菘余光扫视到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
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看。
心猛的抽搐了一下。
从殿内退出的道童不就是当初真人进入府邸时随在身侧的其中之一。
人便颤巍巍的开口：
“父王……”
“不许喧哗，怎突然不懂规矩了”朱常洵不满的瞪了一眼。
“父王，那名道童，是随在真人身侧的”
“什么？”
“腾”的一声，朱常洵站了起来，左顾右盼。视线顺着朱由菘提示快速锁定出门的道童，不就是哪位姓常，法号无尘子的道童。天意呀！
撩衣，朱常洵追了出去，朱由菘紧随其后。
出殿门时道童扮相的常书玲已经转向后院。
福王父子一前一后，紧追不舍，回头还会侍卫摆手，示意莫要追随，免得惊扰到真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降福星
阳光明媚，后院树木在夏日的光照下格外清新，朱常洵、朱由菘脚步轻飘飘的。目光焦点始终放在前方穿行，确定是先前随在真人身侧的道童身上。
这个时候朱常洵还在感叹，一啄一饮，实乃天定。
王府扩建了上清观，自己也就在昨日临时决定上山烧香，想不到便这样看到真人身侧道童。
道童在此，真人怕也是人在上清观。
想象自己近一年来身体的变化，看着朱由菘从瘦弱到健硕起来，这都是真人赐福。
常书玲身体娇小，左闪右闪进入内院，因为修建时经常到访，福王父子自然熟悉建造格局，紧随了上去。
然后两个人被钉住一样止住脚步，视线直勾勾看着院内。
树冠如盖，落荫下一人身穿道袍，游走在光影界线当中，动则俱动，静则俱静，松软沉稳，如载重之船，沉沉稳稳的荡于江河之间，沉重却有软弹之力，天地都仿若纳入到了方寸之间。
两个人都知道是太极。
但是将太极打出这种境界。朱常洵、朱由菘确实想所未想。动时地面落叶随风旋舞，空气有中有强劲的鼓荡声。
“长于上古而不为老”真人口中的最高境界怕就是如此。
眼神从震惊转化为激动，福王父子想着。
收势时文无忌背对两人，朱常洵还没有小心翼翼上前，古树下便有声音传了过来。
“来人可是福王、小王爷”
口干舌燥，朱常洵连番点头：“正是本王，洛阳一别，一日三秋，朝思夜盼能再度真人仙容”
文无忌转身便看见福王交织了激动、高兴、虔诚等各种情绪的神情。
绝对没有作假。
“王爷请坐”
文无忌说着，对朱常洵就像是一位许久未见但至交的朋友一样，口中带有随意。
朱常洵却是认为真人就该如此，越是随意云淡风轻越说明看重自己。
靠近一点，朱常洵打量着近一年未见的文无忌。
有明显的变化，目光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
“这应该是道家的臻此境界了”，文无忌离开洛阳后没少做道家功课研究的朱常洵猜测。眼神中便有明显的羡慕神采。
文无忌和朱常洵对向而坐，有道童斟茶。
看着逐渐稳定下情绪的福王父子，文无忌说道：“洛阳一别，也是想念王爷，但王爷只要按照当初传授之法练习，乐善好施，广积善缘，却也不会有什么祸害上身。”
福王连点：“服用真人赐予丹药及其学习益寿之术，一年来从无疾病缠身，气血中足，六脉调和”
没有朱由菘说话的份，另外空间历史中亦有笔墨浓重记载的朱由菘此时只能配合福王不断点头。
文无忌正容；
“王爷眼下是无忧，但长远却是有杀生之祸，修行时观天象，我朝朝运多舛，要不复兴超太祖治国成为彪炳千秋的一代盛世王朝，要不骤然陨落”
先扬后挫，而且关联福王生死，但福王父子却丝毫没有觉得文无忌是满口胡言。
没有去考虑大明王朝繁盛或者衰落这句言语，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有杀生之祸。
身体前倾，朱常洵说道：“求真人指点迷津。”
“王爷确定要知晓”文无忌面色和蔼了下来。
朱常洵神情却一紧但语气坚决：“是的”
视线的焦点落在朱常洵红润的五官上，文无忌说道；
“寅午戌遇亥不睦，亥卯未遇申遭值，巳酉丑遇寅闭口，五行绝处是劫杀”
“角躔罗宿娄躔计，月孛东并南日气，星行此地产公侯，列爵功名题史记”
胆颤惊心的朱常洵父子听到了高深莫测又令人不得其解的言语。
凭最后字面理解，似乎夹杂了杀生之祸及其王侯之富两种层面的意思，至于言辞中‘角躔罗宿’等言语，两人是一头雾水。
确实不懂；
文无忌知道原委，其实福王父子也知道本因，只不过是无法关联而已。
明朝之前，古人对天文占星相当重视，因此占星学在古时即已存在，当时称为“果老星宗”“七政四余”及其“子平术”。
占星学和天文有一定关联，但占星学之所以没有继续发展下来，却是因为太祖皇帝在重用了通晓天文星象的 刘伯温之后认为了解天文星象者不可轻忽，天赋禀异，因此下令禁止民间学习，违者一律论斩，以至于明朝中期后，天文历法早已紊乱不堪，而无法继续发展。
直到明代后期西洋技术不断传入及其徐光启等人出现，占星学适才许微的发展了起来。
而到清朝，因为康熙重视和喜爱天文，西洋传教士也有意藉先进的天文知识，做为传教的交换工具，因此占星学和天文学得到了长足发展。
历史传承，文化一脉的旁支发展或者衰落，完全取决于当朝皇帝一言一政令！
所以此时的朱常洵父子如何知道文无忌这些真真假假言语。
况且之前便视文无忌为神明。
大骇；
“真人此言如何解析？”朱常洵忙问。
有蝉鸣落下的后院，空气还有香火的气息，文无忌一字一句，“原本是在潜心修炼，但天启异象，世道变化。朝运多舛，贼匪祸乱，天灾频发，旱情、瘟疫交替，百姓生灵涂炭。”
文无忌这些言语朱常洵父子是完全相信。
一年之前文无忌便提及过，当时近乎所有人凭经验都认为瑞雪兆丰年，唯独文无忌提及了旱灾，事实也是开春以来久旱无雨。
说及兵祸，朱常洵猛地联想到了晋地的匪乱及其肃安王的身首异处。
激灵灵的冷颤，朱常洵说道：“真人说我有杀生之祸，可是晋地兵乱”
“正是如此！”
朱常洵“啊了”一声。
“不过次劫有人已经是可以替王爷化解？”
“何人？”朱常洵身体绷直了起来。
“皇上。王爷您自己”
“啊”朱常洵又惊讶了一声。
点头，文无忌说道：“晋地匪乱，非普通层面山匪流寇聚集作乱，而是以女真为主的人员蛊惑不明真相百姓发动的大规模举兵，口号清晰，目标明确，朝廷精锐兵力皆调动部署在边陲，
而地方知州又不了解详情，当寻常贼匪对待，如何是对手，只需要极短暂时间，贼匪就能在晋地燎原起来并利用区域内朝廷卫所兵力分兵守境，协调不灵的短板攻击向洛阳，到时王爷便有杀生之祸”
风吹过道观，树叶簌簌，文无忌起身，朱常洵随在身侧，朱由菘跟两人之后。
“说王爷自己救了自己，这是年前王爷自己种下的因，汾阳贼匪能快速扩充力量并击溃汾州府、平阳府兵力，女真的阴谋算计之外便是有流民基础，一句均田地就可以一呼百应。百姓有一碗果腹之粥，一件御寒之衣便不会铤而走险，但汾阳的百姓什么都没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肃安王殉国的主要原因。但王爷不同，自年前开始王爷便不断开仓放粮，积极配合了朝廷抗旱的红薯推广工作，赈灾期间又捐银、捐粮无数，洛阳周边民生变化令人欣慰，王爷也因此得口碑，这就是汾阳贼匪全歼平阳府兵力却没有南下的原因之一。试问王爷，平阳府兵力全歼，运城到风陵渡关隘近乎形同虚设，对手为何止步不前？”
“再次就是当今圣上，皇上天赋禀异，命星闪耀，女真南下，皇上领军亲征，气势磅，连战连捷，最终解京城之危并整军备兴武，积极改制，朝气蓬勃。皇上大贤，汾阳发生兵变而皇上准确预判了汾阳兵乱的本质。结十面之网，欲剿贼匪。所以说是皇上、王爷您双重的原因正在化解这个危机”
“角躔罗宿娄躔计，月孛东并南日气，星行此地产公侯，列爵功名题史记，是京城巨变期间夜观星象而得，天下大变定有异常现象，眼下是旱灾，往后北方旱灾、瘟疫交替，千里赤地，灾害会消耗朝廷实力，以至于无法面对女真南下侵犯，但天象异常便就在于皇上能逆天改我朝命运，度过次劫且带领我朝全面复兴，铸造史无前例的盛世王朝。月孛东并南日气，说的是皇上还需要有人协助，这个人之一便是王爷。王爷和皇上齐心协力，我朝朝运日昌东升，王爷也算是真真意义破了心境，且将有一国之土，一国之民”
文无忌如此说的时候朱由菘面色欣喜，朱常洵则是色变。福王是了解国君之土，国君之民为何意！
只是忍住没有向文无忌询问。
“王爷尽心协力辅佐皇上，大明成盛世王朝，疆域辽阔，到时便不会如若眼下般我朝就藩王受宗人府限制，王爷是真有国之领土，管理自制，民众敬仰，功名题史记”
朱常洵长吁口气！
五官神情是真有喜色。
原来真人所说“一国之民”指的是这个层面意义。
能自治一国之地，还能破镜，更化解了杀生之祸，福王觉得文无忌每次出现便如同天降福星。
或者说真人就是自己福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循循善诱
光影从古树的一角移动过来，有清淡的饭菜香味弥漫而出。
还是斋菜，但增加了种类。
福王父子虽然勤加练习太极，生活水准却没有太多变化，锦衣玉食依旧，寻常斋菜哪能下咽。
但和文无忌交谈，心情舒畅，斋菜也是精心烧制，此时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文无忌并没有一味地灌输星宿命术，而是各种知识夹杂。
做了精心准备，知道的知识话题蔓延，一知半解的便尽可能说的深奥晦涩。朱常洵、朱由菘则是聆听仔细。
谈论着吃斋的好处，文无忌又将辟谷当成了说辞；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这是《逍遥游》中的记载，看似高深，简单理解，可以称之为辟谷，人食五谷杂粮，要在肠中积辟谷结成粪，产生秽气，阻碍成仙的道路。所以书中提及，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人是不能做到真正意义不食五谷杂粮，却可以食而少用，得享天年，益寿延年，如果再学习绵长柔细的呼吸方法，便真正意义达到了气息循环不止，智慧而巧，神明而寿的目的。太极便是有这种功效，王爷间隔时段节俭用食，事半功倍。夏季阳气旺盛，配合丹药疗法，益气温阳、散寒通络，也是能达到提升精力的目的，此番抵达洛阳，也是带了丹药，王爷到时可按照方法内服”
侃侃而谈，辟谷之外文无忌又夹杂了冬病夏治的说辞，也确实有所准备的带了丹药，而文无忌此时携带的丹药则是真正意义琮记旗下药行搭配炼制，胡一刀最初身份就是药行掌柜，医药也是琮记旗下不断发展壮大的产业之一。
因为战事需求及其防患瘟疫的原因，四门寨对医药类的投入不比其他行业逊色，。名为丹药，确实有培本固元的益处。
朱常洵、朱由菘连番感激，如获至宝。
朱由菘奉承，“真人观天象而先知，又知我朝格局要事，对于皇上改制也是如数家珍，实乃知天地九幽。”
文无忌笑了笑说道：“皇上派少师前往洛阳，王爷可曾知晓”
朱常洵摆手：“当然知道，但如何重要也不及会见真人要紧”
朱由菘也点头表达了对自己父王的支持。
言落却好奇说道：“真人是如何知道朝廷派遣少师前往洛阳”
朱常洵也是不解。
“王爷看我可像少师”
“呵呵，啊”
先是笑，随即朱常洵猛然间站立了起来。
“真人乃朝廷册封的少师”
“天启异象，关乎我朝国运及其千千万万百百姓生计，岂能坐视不理，国泰民安就是境，山河破碎，危若累卵，如何修？大道就是人间道，大境便是凡人境”
有些言语从窗户落入宅院外被孙莆等人聆听到。
双鞭孙莆寻思：“如若自己节食，估计铁鞭都是无法施展”，等聆听到‘大道就是人间道”的言语，想到白龙潭大营训练一幕，孙莆庄重了起来。
房间内福王父子被震惊的翘舌不下。但稍微地关联，一切合乎逻辑。
“真人被封为少师，辅佐皇上”朱常洵小心翼翼问。
“是协助皇上实现史无前例的盛世王朝，天下太平，民众富裕，就是修为和破镜，当然也想着帮助王爷功题史记，握国之土地辖国之百姓”
“真人此言当真！”朱常洵追问。
文无忌笑笑不作回答。
感觉自己失态，朱常洵施礼：“急切之间，忘记了真人身份，事关重大，请真人移步府邸商议”
文无忌允许。
福王大喜过望。
上清观另外房间，常书玲和蓝燕子已经开始准备蜂蜜黄瓜等制作面膜的材料。
两人眼中，都是银两，而且绝对不是小额数字。
少师、真人抵达福王府的消息就在这个落下骄阳到午后被快速传送向了洛阳福王府。
铺垫近乎完美，文无忌心满意足；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没有一半！
福王府；
夕阳西下，微凉的空气里有不知名的虫儿在轻轻地鸣叫，天际线最后一抹光线敛起，倦鸟归林，湖畔边有凉亭、林木，楼台檐角时隐时现在一片苍绿当中。
文无忌、朱常洵、朱由菘三人慢行在湖畔，三人身后远远跟随的是道童扮相的常书玲和蓝燕子。
第一次进入洛阳，蓝燕子是大盗，如今摇身一变成道童，大大方方地行走在福王府当中。
福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历史中评价不一，但终归来说都指向一点，身份尊贵，沉溺酒色，对国家大事不管不问，对百姓生计漠然不顾。贪生怕死。
凭借琮记收集的资料，文无忌对福王的理解是没有明朝历史中诸如魏忠贤、刘瑾等这些人一脚一步偷鸡摸狗投机钻营爬上高位，恶劣根骨一样不少，胸襟气魄一样不多，没什么道德底线的脾性。
尊贵的身份让福王站在了权利之外的人生巅峰。
所以对于福王这样的，文无忌反而觉得容易说服。
因为没有明显的政治目的和不可防范的心机。对于福王，只要植入一个意识，身侧有贤能人员方法取巧的谏言，是不难引导。
边走边行，文无忌说道：“人做事，各种有意义的合成一个整体，就构成了人生境界。不同的人生境界划分为四个等级。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
文无忌这样说的时朱常洵、朱由菘认真了起来。
不经意之间，福王父子对文无忌的定位评判又产生了不同。
之前是将文无忌定义为龙虎山而来真人，知天机，晓人生九幽。如今文无忌又是朝廷少师身份。是天启异象后协助皇上之人。
文无忌的说辞中说朱常洵是协助皇上化解大明朝运劫数的天选人员之一，福王父子眼中文无忌定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是至关重要。
文无忌此时的身份外加之前神棍一样表演在福王父子心目中产生的尊贵印象，此时对待文无忌就是言听计从。
福王父子学识水平谈不上有多高，文无忌也直白地利用了一些另外空间知识，这让两人即感觉耳目一新又觉得意义深奥。
边走便行，文无忌道：“正其义不谋其利，所做的都是符合严格道德意义的道德行为。这样的境界称之道德境界。自然境界和功利境界王爷是早就度过，王爷如今要做的是道德境界及其向天地境界的转化，超乎社会整体之上，还有一个更大的整体，即天，天即为宇宙，孟子所说的‘天民’表达的就是这个层次的人”
文无忌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说着：“皇上是这个境界的人，我也是，我要做的是将王爷也带入到这个层面，生活于道德境界的人是贤人，生活于天地境界的人是圣人。到了天地境界。自己与宇宙同一，在这个同一中，人感知到了万妙之源。”
文无忌这些言辞是吻合了太极所蕴含的哲理意义，朱常洵学习太极近一年，也颇有心得，感觉文无忌言辞深奥但自己又似乎看到了一抹窥视天境的曙光。
“少师真人口中天地境界奥妙难言，如何才能达到这个层次？”朱常洵问。
“尽心尽性”
“提高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王爷需要尽心尽性。切忌不可如功利境大众一样追求我之名、我之利。为己或为我，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取”字，这是不符王爷身份和未来境界的。
朝运多舛，王爷是天选之人，就要行天选之事，莫要为功德境内俗事俗利左右，皇上改制，军事层面旨意在平息内乱，消除外患，农田水利又是造福百姓，君之子民。赋税改制阻挠最大，因为涉及特权取消和各种赋税的增加，但朝廷赋税改制当中又夹杂了商业保护措施条例，这会将刺激商业、制造业及其水路、陆地运输的发展，新产品农业项目推广和施肥方法也将提升粮食产量。这是一个环环相扣过程，互利互惠的结果，改制成功，其实王府也好，士绅也罢，提升的是收入和名望，只是很多人被眼前利益左右，看不到长远，王爷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那是”福王挺直了腰杆，肯定地说道。
“观天象看的是宇宙是奥妙，如今不仅仅是我朝，南洋、西洋都处在一个变革阶段。大潮飞花，与时俱进，要不成为这股洪流当中的先行者，要不被这股洪流拍打的粉身碎骨，国将不国，人无完人。南洋、西洋已经是走在了我朝之前，而我朝如今却被内忧外患桎梏，天降大任，皇上、王爷、小王爷该为大明王朝的辉煌鼎盛而敢为天下先”
“少师真人之建，菘儿如何学习与时俱进？”
朱常洵问。
朱由菘早就想发问，此时朱常洵提及，人便认真聆听了起来。
少师真人所言关乎着自己能否进入天地境界。也会关联到自己功德千秋，那可是和太祖皇帝一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改变
湖畔波光粼粼，岸边一侧红花散了颜色。
三人边走边叙。。
完全将锋锐收敛起来的文无忌在一身道袍映衬下确实有超凡脱尘的味道，朱常洵富贵的身材却因为练习太极脚步轻盈，朱由菘则是步履矫健。
三人行，装扮体型各异，看似违和又感觉搭配的趣妙。
“小王爷仅凭修炼太极是不够的，我朝在改制，西洋、南洋也在大发展，当今天下是大航海时代，西洋王公贵族不断组建船队远征，地有八荒，航海连接了那些未知却富饶的领土，一面旗帜就能取得国之土地。皇上改制，开办讲武堂和水军学堂，王爷都是可以参加、学习御敌之道，航海之术，安邦之策，报效朝堂，开疆扩土。到时王爷、小王爷守一国之地，励精图治，我朝文化四海名扬，这可是太祖皇帝都不曾建立的丰功伟绩，少王爷做到此程度，王爷便也算是达到了天地境界。功德**，彪炳千秋。”
朱由菘毕竟才是弱冠之年，近一年前便结识了文无忌，人生观被严重影响，此时文无忌娓娓道来，中间又穿插了大明皇帝领军亲征击溃女真南下大军，格杀盛京王爷的种种战事，人此时便如燃烧一样，热血沸腾。
“但宗人府是有规定，藩王不得离境”朱由菘说道。
“改制，皇上是全方位改制，与时俱进，开疆拓土，建立盛世王朝，境外之地还不是需要诸如王爷、小王爷等维护发展，皇上早就思索到这个层面，讲武堂、水师学堂，但凡思想进取，积极创新，都可以加入。”
“我想加入水师学堂？”朱由菘脱口而出。
“对，少师真人说当今天下处在大航海时代，西洋王公贵族组建船队屡屡出海贸易、扩土，就让菘儿加入水军学堂”
侧身，看着神态坚决的朱由菘，文无忌说道：“小王爷怕是要成为大明自建都以来首位在我朝境外建立疆土的未来王室大贤”
朱由菘多激动；
双手成拳；
“开天辟地第一人”朱由菘这样想着。
晚膳之后，夜色如潮水般蔓延在天际，夏日的夜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蓝燕子穿花蝴蝶一样游走在王府深宅大院一间间装饰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并将调制好的面膜敷在福王妻妾脸上。
蓝燕子原本是要狮子大张口，但常书玲的经验是在福王府越是不谈钱，收获越为丰厚。
也确实如此。
完成一次面膜推广，蓝燕子出房间时便会得到大小不一的锦盒，无一例外，沉甸甸的。
礼尚往来，难免还会有第三次，期间蓝燕子也会传授福王妻妾一些秦歌诸如美容养颜的方法，也会指点瑜伽练体术的窍门更以身作则示范。
蓝燕子是何人，四门寨轻身功夫第一人。
瑜伽动作时身轻如燕，不经意间露一手，人轻飘飘飘的如风来去。
将福王妻妾糊弄得目瞪口呆。
过程中蓝燕子又将琮记药房配置的一些具有疏经化瘀，气血调养及其驱寒功效药丸赠予众人。
如常书玲和邱青桐的首次，京城普通民众都可以购买的药丸在福王府天价出售。
丹药和面膜便给蓝燕子创收了上万两白银。
一切都已经定论了下来，文无忌在福王府逗留四日时间，期间不断同福王父子论及天下格局，朝政时运及其朱由检改制和福王需要配合的事项。
期间又对朱由菘讲解了一些简单航海知识和福王父子眼中观天象的深奥学问。
观天象，文无忌眼中只不过是认识几个星座，普及一下天文知识。
夜间**繁星灼灼时福王父子仰望**，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叹文无忌道法高深，能窥探天机。
不过航海知识的普及文无忌倒是相当的尽心。
朱由检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谁说朱由菘不能。
至于福王父子对于朱由检的态度，文无忌早就将大明皇帝放在了天选之人的层面，文无忌完全不担心任何异数的产生。
四日时间，也或许是心理效果，敷了面膜的福王妻妾确实发现自己变白了，肌肤**且充满了弹性。
有人恰处在葵水期，疼痛难忍，服用药丸之后也是症状缓解减轻。
灵丹妙药，少不了又是银两赠送。
真正的变化出现在福王身上。
晋地兵祸涉及福王人身安全，如今文无忌以少师真人身份亲赴晋地平匪，福王自然要表态。
大手笔，福王向文无忌捐赠了白银十万两，同时向朝廷捐赠一百五十万两。用于讲武堂、水军学堂及其军费开支。
福王表态，将投资银两用于黄河、洛河、蟒河水利工程，再一次开仓放粮。
同时福王书信一封交由东厂人员，福王府将以身作则，全面支持朱由检改制，积极纳税，并希望将朱由菘放入水军学堂学习，以报效朝廷。
福王朱常洵全面支持朱由检改制，朱由菘**水师学堂学习，福王向朝廷捐献百万用于军备建设的消息将在不久之后狠狠地震撼到大明境内各地藩王及其朝廷，也会将洛阳周边等待福王表态的世家门阀**的七零八落。
福王做出表态的时候文无忌便传送出消息，交代罗洛宁向京城飞鸽传书，同时做好相对应的信息宣传工作。
福王此举，在这个特殊阶段值得大书特书，笔墨浓重的宣扬。
文无忌扫平了朱由检改制最大的一个障碍。
此时此刻，京城及其各地一场激烈的辩论正在掀起，双方一派是大明境内固有的士绅群体，而另外一方则是隶属秦园及其琮记发展起来的学士群体和手工作坊主以及新崛起的世家门阀、商户联盟。
以学士为主，守旧和支持革新的辩论不可开交。
这种局势朱由检登基，渴望卷土重来的东林党背后利益集团重新站在大明朝政体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文无忌在洛阳大获丰收，为朱由检获取了百万银两及其全面支持改革的同时为自己也取得了数十万两白银。
四门寨庞大的商业体系在不断造血扩大创造着利润，文无忌已经不需要将从福王府获得银两用于四门寨扩大建设。
银两都以上清观名义投入到水利建设当中。
朝阳初升，济源蟒河一线河谷有金**颜色落下，榛树、朴树、皂角在山坡上歪歪扭扭的生长着。
与之对应的则是山坡一侧修建的整齐房舍。
简陋但规划齐整。
绵延在整个山坡一侧，里面居住了以流民为主的近万人。
近万人，等同于产生了一个新的生态系统。
温度升高有车队浩浩荡荡而来，文无忌、朱常洵、朱由菘及其洛阳城世家为主的数十人先后出现。
下车的时候，文无忌视线中一座大坝拔地而起。
济源；
这是文无忌另外空间诞生了小浪底工程的文化、旅游、历史名城。
城市处在河南西北部，太行山南麓，气候温和，光、热、水资源丰富，冷热分明，降雨集中，局部易涝易旱，但也是适合农耕的种植区。
适用于抗旱防洪的水利工程在年前便已经拉开帷幕，朱常洵是有出资，朱由检赈灾期间洛阳地方大户捐款，规模进一步扩大。
而眼下，则是黄河北岸河南境内最大的水利工程。
这是朱由检改制当中就已经确定下来的大型工程之一。
文无忌将所得银两多数都以上清观名义捐助到蟒河水库修建当中。负责大坝修建，渠干分洪的是白项弟子，文无忌自然心安，罗洛宁负责的琮记也有人员物资驰援。
上万的流民修建工程，以工代赈，期间能得到物资、工钱，工期结束，周边卫所屯田的改制也逐渐完成，按照工分累计和家庭实际状况，都将得到田地。
上清观和福王为主人员视察工程，慰问民众的消息快速流传了出去。
看着食物整车、整车的搬运而下，即将出工的流民感觉陌生而熟悉。
熟悉的是琮记时常会组织大户物资援助，还会有地方戏和说书人员抵达逗留数日演出。
陌生的是来人竟然有上清观、福王。
有些流民欣喜着，有些流民则思索着。
不知道何时而起，或许是从信王赈灾期间开始，周边很多事物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巡检司弓兵值得信任，官员清正廉明，就连往日作威作福地主老爷也开始好善乐施。随后民众想到了信王赈灾，在开**到洛阳，自洛阳杀到武邑县。
杀了数百人人，变化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是为民着想的好皇帝。
蟒河水利工程的修建进度及其规模令人满意，大坝蓄水，将造福整个济源、孟津两地百姓，后期工程延续受惠的还有温县、沁阳两地数十万民众。
一年之后黄河沿线水利工程及其运河灌溉工程相继发挥出作用，至少不会产生因为旱情赤地千里的一幕。
只要能快速平息内乱，虽然困难重重，但内部也算是稳定了下来。
发展的前提就是稳定。
改变无处不在。
第一百七十章 北卧虎，南蛟龙
风在吹，大坝拦截的湖面波光粼粼，远山巍峨，层峦叠嶂，自身处的高地间向西南望，黄河蜿蜒而流，南岸平野宽阔。
文无忌聆听着白项弟子就工程进展的汇报，朱常洵随在一侧，朱由菘则远远缀在身后。此时的朱由菘就加入水师学堂、学习航海知识和指挥舰队层面意志坚决。
文无忌在洛阳的时间不算长，却将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留给了朱由菘。
从麦哲伦到哥伦布再到郑和下南洋及其“海上马车夫”的由来和西洋大帆船，达伽马如何成为印度总督，哥伦布如何利用触礁的“圣玛利亚”号船体修建第一个据点并取名“圣诞城”，葡萄牙人如何出现大明境内、倭国等前前后后历史都对朱由菘阐述的一清二楚。
这种植入是显而易见的。
大航海时代西洋人在不断发现新大陆，但对于朱由菘而言，同样如发现了一个新的大陆，看到了外面世界如何精彩。
这个过程当中朱由菘便产生了类似孙莆那样的想法，特么的以往十多年是如何过的。
偶然回头时文无忌看到视线停留在大坝湖面出神的朱由菘，内心会唏嘘一笑。
这场计划之中的洛阳行对于朱由菘此后带来的动静和变化其引起的波澜，有形或无形的影响，文无忌都是能预测，而这又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无数大明境内藩王子弟、公主及其王侯将相子嗣。
将这股力量变得崇文尚武，积极锐起，配合琮记就基础层面的影响，朱由检改制下的大明迈出了复兴的坚实一步。
在济源逗留了一日时间，期间又同福王等沟通了水利工程后续规划建设。
次日，文无忌和福王等人道别，人将沿船政司调动而来船只直奔风陵渡。
临行临别，文无忌将三个大型锦盒交托到朱由菘手中。
语重心长，“以小王爷身份投身水师学堂，他日扬帆出海，走的是前无古人之路，或许千年之后天下大同，但世人都将铭朱由菘为大明王朝航海之路所做贡献”
朱由菘右手在空中使劲挥舞了下，保证的说道：“请少师真人放心。”
逐一道别，文无忌一行人自渡口上船消失在朱常洵、朱由菘视线的远端。
远去时朱由菘打开锦盒。
三艘风格迥异的船只模型呈现在朱由菘视线中。
人在天光下“啊”了一声。
第一艘船只模型朱由菘认识，是大明水师宝船。
第二艘风格怪异，充满了视觉冲击力，朱由菘能从之前文无忌灌输的知识中猜测出来，是西洋大帆船。
第三艘则让朱由菘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没有桅杆风帆，船体棱角分明，朱由菘同样知道，是铁甲船，而且弹丸之国的倭族已经装备了铁甲船。
“木帆船到铁甲船，这是一个跨时代变革，眼下的铁甲船还有诸多不如人意地方，但铁甲船终归会取代木帆船航行在大海大洋”朱由菘想到了文无忌这句话。
“倭族有铁甲船，我朝也会有，而且更加的先进”朱由菘如此想着。
黄河蜿蜒，文无忌一行人入晋，利用移花接木的西洋总督制度，文无忌圆满解决了大明朝廷重臣和境内藩王对于赋税改制的抵触问题。
当初产生想法时文无忌便巨细无遗分析过，当然不是真真意义的搬运国外总督制度，也不是换汤不换药的将明朝藩王制度移植到大明境外。
论及总督制度的利弊，文无忌、宋秦歌依旧是这个天下最为熟悉这套体制的人员，也绝对比实施这种制度的欧洲各国王室贵族人员还要精通。
文无忌不需要拥兵自重的境外藩王或者总督，大明真正走到开疆扩土大航海的阶段也需要数年或者更久时间。
达到这个阶段，文无忌有足够能力融合出一套适合大明体制的管理手段方式方法，这个层面，其实可借鉴元素很多。
所以文无忌是先抛出诱饵。
事实证明文无忌此举也是绝对成功的。
万里之外，首里海面；
四艘新型船只劈波斩浪航行在蔚蓝的水面上。
船体首部尖，尾部宽，两舷向外拱，两侧有护板，有坚强的冲击装置，船体高大，上有宽平的甲板和连续的舱口，全船分四层，下层装土石压舱，二层住兵士，三层是主要操作场所，上层是作战场所。
部署性能不一的42门火炮，士兵多以装备火铳、火箭、火绳枪为主。
更远的海面，大小数百艘船只的舰队正在演练。
卡提尔、章海龙、龙英凤、岑蒙等人长身在炮台之上看着四门寨水军操练，身后绵延而去岛屿陆地纵深区域，兴建的房舍鳞次栉比在规划而出的居住区域内，开垦的农田当中水稻长势喜人。
岛屿但凡农耕区域都修建有大型蓄水池用于灌溉农田。
百姓安居乐业，陆地亦有操练军队的声音，首里西北海岸修建的商贸港口进出大帆船络绎不绝。
少数是直通向福州、厦门、广州沿线的，多数船队行驶出港口便在数量不一武装帆船护航下消失西南海域；
鸡笼、安南及其南洋各地，都是四门寨水军船只的目的地之一。
四门寨陆军卧虎西南，蓄势待发而水军早就龙潜大海。
和依旧处在艰难起步的云内州比较，首里便有点像世外桃源的味道。
只是这种海岛田园风光下，藏匿的是一支精锐到极致的作战部队。
首里及其所控制周边大大小小岛屿生活着四门寨搜集、培养及其琉球本土以及俘获摩萨工匠近五万多人。对比迁移而来三十万人口和本地百姓，技术人员比例堪称惊世骇俗。
而对于海岛的开发，文无忌其实有相当丰富学识。
雇佣兵期间非洲海岸多的是开发出来的海岛，结合当下的时代特征，文无忌北上期间便制定了详细的发展计划。
首里丰收的红薯运送到北方适用于年前的赈灾，而粮价落下后琮记运送而来大米又帮助首里度过了首个危机。
随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发展。
三十万民众根据个岛屿面积和可开垦农田被分布了出去，农业、渔业同时发展。
农业层面，农耕区域随处可见修建用于收集雨水的蓄水池，四门寨早期用于农业灌溉的各种器械也早就建造而出，以蓄水池、水渠和竹管搭建的灌溉网络遍布农耕区域。
除了遭受不可控制的台风等极端天气，首里及其周边岛屿农业丰收都是定局。
商业层面，首里早就开通同福州、泉州、广州的走私网络，朱由检开海，走私将会成为正大光明的贸易来往，大明境外，首里船队可以直达安南进入南洋诸国，琮记自大明境内运送而来茶叶、丝绸、瓷器源源不断的创造着巨额利润，南洋各种香料、雕件运送到大明境内后同样利润丰厚。
但首里真正令人瞩目的是军事为主制造业的发展。
首里之战结束，首先规划建设了四处大型造船作坊，以岛礁作战、巡逻戒备的乌船和册封舟为主，资金、工匠充沛的前提下近一年发展，首里沿线和石垣岛已经建立了大型造船作坊十二处，中西结合技术，能成功制造乌船、册封舟在内多种类型作战船只，其中在卡提尔、皮克等人努力下石垣岛造船作坊还能建造三根桅杆的盖伦船。
而盖伦船恰好是军舰、战列舰原始设计参考标准。
盖伦船被大规模装备的是英国，英国以盖伦船为主的舰队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但此时这种多层甲板结构的风帆船却不受欧洲各国待见，文无忌高瞻远瞩，利用和葡萄牙、西班牙合作机会在水师中发展起了一支小型化以盖伦船为主舰队。
此时的四门寨水军原先装备战船外加俘虏和修建，各类型大小战船数量已经达到了三百六十多艘。
其中俘获后修补但不适用改装和激烈战事的八十艘战船用于福州沿线的护航任务和训练专用。
这样规模的船队，已经具备在区域内对抗各方势力中的任何一支。
和葡萄牙技术合作还在继续，于子墨却已经折回了首里同迁移而来母亲陶婉汇合后加入到了四门寨火炮、火绳枪研发当中。
也就在文无忌从京城赶赴向洛阳的期间，首里四门寨修建的兵工院先后产出了四门寨第一门火炮和第一支轻型火绳枪，而火铳却已经规模化生产。
火绳枪，火炮产量极度有限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以四门寨如今源源不断培养出来的技术人员和充沛资金，批量生产可望可及。
文无忌入晋期间已经有两艘运载技术人员和设备、500支购买自葡萄牙、西班牙之手火绳枪的大船航行向天津卫方向。
首里四门寨各军种人员小规模增加，因为不具备类似云内州那样大规模发展的人口条件。
但时近一年的训练外加之前班底，如今首里的四门寨水军及其各战斗部队却不折不扣是一支精锐之师。
首里后于努鲁尔虎山发展，但且凭借地理优势和环境首先打造出完整的体系架构。
北方战事的各种信息传送而来，章海龙、龙英凤、岑蒙、卡提尔等人都在摩拳擦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光明与黑暗
晋地，太原西北马峪；
太原府游击将军李俊琦在恐慌的心情下不断地奔跑，恐惧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李俊琦慌不择路前行，身后蔓延而来的人潮吞噬了太原府四万兵力及其总兵官。
“杀，杀了你”
“吃了他们”
这些依旧萦绕在耳际的言语让李俊琦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嘈杂而混乱的环境里，周围的人声渐多、人影渐多，李俊琦奔跑中看到了前方河流，人想着过河就能安全。
在跳入河水的刹那，身后而来的一只手抓住了李俊琦将其扭在地面。
有声音歇斯底里嘶喊着：“吃这个当官的”
人影蜂拥而来，李俊琦晕死了过去。
…………
京城；
夜深人静，高耸的城墙上有点点火光，城市的轮廓在城防士兵火把光亮下绵延了出去；
五军都督府参谋院；
明亮的光线下朱由检、孙承宗、秦良玉等人根据一份考核名单决策着，不久之后，信息指令从成立的参谋院下达了出去。
风行草偃。
京城郊外的香河大营三支军队调动了起来。
四万崇明师骑步兵、两千六百神机营军士及其数百的锦衣卫活动了出去。
秦佐明、卢象升、黄德功、方禁、曹纹耀、曹变蛟、毛文龙、霍泰安各自领军向偏西北方向急行军而出。
两千六百人的神机营军士除了常规的步兵火铳之外还在毛文龙负责期间维修后增加了多管火铳，队伍包括400规模的骑炮兵。
改进型装备有神火飞鸦。
按照文无忌提议，毛文龙组织工匠进行了技术改进，射程并没有变化却提升了燃烧效果，如今的神火飞鸦更像是炮射***。
当然毛文龙是得到了四门寨技术支持，兴武古城之战，四门寨便投入了燃烧型**。
而崇明师则携带了100部可以发射寒鸦箭的床弩，火炮全部是适合山地作战的虎蹲炮。
锦衣卫充当了斥候，队伍夜间出击，避开了白日活动在区域的民工，天明时分便能进入西北方向山区。
绝对的保密，行军线路是文无忌离开京城前往洛阳期间锦衣卫调查出的路径，也没有惊动任何地方州府官员。
即将入秋的时季，朱由检费尽心思成立的崇明师、神机营、锦衣卫将刀锋亮向了盛京的另外一位王爷，萨哈及其飞虎营。
晋地，灵石！
灵石为秦晋要道，川陕通衢；
夜色下点点斑斑的火光从灵石县城中延伸了出去汇成一大片看不到边、混乱的人群聚落。
两万流民聚集在一起，秩序原始而又畸形，隐约的火光中有肉食散发而来的气息，间或夜空中诡异而凄厉的喊声让人不寒而栗。
人群的中央有一座土台，一名身材魁梧男子处在上方对着人群言说着；
“你们饿不饿？”
“饿”
“饿了怎么办？”
“去抢”
男子手臂在空中有力的挥舞了一下
“对，去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吃着草根、树皮，但大户人家却将粮食发霉在仓库也不舍得救急，他们占地千顷却依旧不知道满足夺取了我们赖以生存田地，从他们手中去抢，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喝他们血、吃他们肉、取得他们田地”
男子如此说着的时候人群外围的杨瑜笑了笑。
如同看见了数万人即将蝗虫一样把霍州啃食得干干净净。
一样的夜色，不同的区域却有相等规模过十万多流民。
晋中区域局势在恶化；
收编投降明军及其整合不断慕名而来山匪力量之后褚库的所部规模接近五万人，但外围人员数量却超出了十五万。
都是被蛊惑的流民。
出吕梁，在联系陕西张存孟的同时萨哈便不断的发出了招兵买马，人均有田，不赋税、不纳粮的风声。
夺取汾阳，格杀肃安王，开仓放粮直接将名号和口碑打了出去，区域内被剥夺了田地的百姓，灾荒流动的民众纷纷加入其中形成了一支数万人的饥饿大军。
蛊惑着百姓魁梧男子叫高奎安。
自称晋中大侠，其实是晋中大盗，无恶不作，滥杀无辜，被擒拿后关押在介休死牢。
褚库近乎全歼平阳府、汾州府明军兵力，轻而易举取得介休，开仓放粮，破狱放人，高奎安便是自死牢中放出后被重用的人员之一。
而这个期间饥饿大军的规模超过了十万。
前前后后各地大牢中有近千人加入到褚库所部当中，至少三分之一都是背负人命、心狠手辣的贼盗之类，这些人对大明官吏痛恨到了极致，百姓死活也漠不关心，热衷的就是报复、掠夺。喜欢那种控制别人生死的感觉，特别是对于大明官吏。
每个方向都有数万规模的饥饿大军，人数随着攻城略地还在扩充，战术简单，饥饿大军横扫，精锐作战部队活动在两侧伺机攻击。
无往而不利。
战术的创造者还是萨哈。
夺取县城和劫持地方大户，看似在开仓放粮，实则多数的粮食和近乎所有的钱财都被运送向吕梁再秘密向盛京转运，除了保证作战部队粮食、军饷之外，给饥民的只有屈指可数粮食，只能保证不被饥饿至死。
萨哈的目的就是让这些蜂拥而来的流民蚂蚁一样去不断的抢劫、耗损大明军队实力。
明军面对密密麻麻，手无寸铁而来的饥饿大军往往做不出有效的反应，时间稍微地延误便被左右而来的精锐击溃。
随后面临的就是劫难。
饥饿驱使着流民掠地前行，不断的抢劫、杀人当中早就将人性之恶淋漓尽致地激发了出来。吃掉眼前所出现的一切，存在于这种意识当中的刺激感让饥饿大军变成了明军士兵眼中恐怖超过贼匪的力量。
只要被冲垮，落入饥饿大军手中要不投降加入其中，要不便面临被吃掉的可能。
饥饿大军的破坏力堪称惊人，没人想着耕种，甚至在破坏途中所遭遇的每一处村舍，田地，将原本可以糊口的百姓拉入其中，就是想着劫掠。
萨哈是没有“滥杀无辜”，且在不断地宣扬拯救了多少的流民，但真正产生的破坏确实超过了女真军队的杀掠。
十多万饥饿大军以汾阳为中心扩散了出去，向南取得灵石直奔霍州，向西靠近到黄河边线，自动向武乡、榆社靠近，东北又活动向晋中、太原。
八万规模的饥饿大军、褚库两万兵力不断的移动着，风卷残云。所到之处村舍无人烟，即将收获的红薯也是被清扫一空，丢失了所有物资、家产的百姓逼迫加入到饥饿大军当中，规模不断地扩充着。
明军同样在调动部署，但在大明这个庞大的架构当中自京城而出的指令传达到地方再到执行，依旧会呈现出缺乏效率的弊端。
区域内百姓疏散不及时，地方官吏缺乏重视和危机意识，终其结果是大量百姓被卷入其中，而太原而来近五万的明军精兵被冲垮，不计其数明军士兵亦投降加入褚库所部。
战术简单，数千名从各地大牢释放而出悍匪和少量飞虎营精锐混在饥饿大军当中正面冲击明军军阵。
骑步兵两侧迂回。
屡试不爽。
明军对饥饿大军攻击，增加的是百姓仇恨，萨哈利用天香教可以不断宣传制造明军滥杀无辜的一幕，快速扩充力量。面对饥饿大军后撤或尝试引导，更大的灾难便也随之产生。
军阵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不计其数军士投降，打着的是**王的旗号，明军士兵分辨不出自己投降并为其作战的军队背后其实都是女真人在谋划着一切。旨意是破坏，耗损大明实力。
饥饿大军、作战精锐过十万活动向太原，风陵渡船政司及其潼关、永济、芮城及其太原以北忻州一线明军适才开始调动按照兵部传送而出指令部署。
而此时文无忌等人尚抵达风陵渡。
但先于文无忌等人进入区域内地向雁已经将大量调查汇总的信息发送而出并源源不断反馈到文无忌手中。
相同的期间，京城内关于改制的政令有条不紊地颁布出去；
在褚库匪军靠近向太原时朱由检的改制迈出了决定性的三步；
首先是朱由检接收到了自洛阳方向快马加鞭而来的情报信息，福王朱常洵全面支持赋税改之及其捐助银两。
当日，关于赋税层面的细则条例自宫城内全部制定实施了出去，同时按照文无忌叮嘱，朱由检开始大肆宣扬福王为国为民的决策，朱由菘则被允许前往新开设的天津卫水师学堂学习。
其次便是徐光启千里迢迢抵达京城。
随同徐光启抵达的还有宋应星、舒曰敬等学富五车或德高望重或后起之秀上百人。
所有人员全部被调度安排进入工部、户部、礼部，徐光启因为年纪并没有入职任职，却被朱由检下令组建巡查组，专门负责各地农田水利工程的监督、方案确定、审核及其后续跟进、验收，等同于代天子巡查。
轰然落地的另外一项策令便是朱由检军事改制重笔。
卫所制度的彻底瓦解。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寻巢
朱由检最先大刀阔斧改制的便是军队。
提升士兵待遇、增设海军院和五军都督府参谋院、废除屯田制、世袭制，田地由工部接收造册下发，用之于民。
借助击溃女真的东风，军事层面改制得到朝堂上下一致支持，效率突出，期间内工部陆续完成京城周边翼州、山东、豫州三地的屯田丈量造册。
提升军士待遇和地位，在赋税各层面能享受到特别优惠，同时取消世袭制，这便保证了大量有志之士能加入到军队保持人才的流通和囤积。
这种前提下结合文无忌建议及其当今格局和未来战事需求，参考历朝历代军事架构，兵部、五军参谋院联手以翼州、山东、豫州三地起始，开始取消卫所。
历史经验借鉴中采取了宋代体制称呼，就近为原则，两卫合并为一军，合计人数11200人，一卫为一师，下设团、队、小旗。骑兵类同。
近卫军、崇明师属于特殊编制，不在常规之内。
晋地萨哈不择手段也别出心裁，大明则完成军事层面最为重要一环的改制后将兵锋无声无息的挺进了过去，不久之后将会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特殊性质的对冲。
晋地马峪，高岭之上萨哈和褚库长身而立，身后有车队绵延不见收尾的行向吕梁。大车中运载的全部都是粮食和劫持而来的财物，随车队而走的还有不计其数工匠。
物资、工匠进入吕梁之后便分散出去，通过各种途径运送向盛京。
收获是空前丰厚的，仅在汾阳所得物资便超出了王家一年期间同盛京商贸来往数字。如今萨哈最为遗憾的就是没法打通一条直接连接盛京不受大明朝廷干扰的线路，如此便能大规模运送物资及其工匠。
看着另外方向黑压压前行的饥饿大军，萨哈说道：“流民其实是很容易煽动起来了，从汾阳开始，有过五万大明军队被击溃，有接近比例的流民死于战事当中，但我方真正的损失却可以忽略不计，流民的想法也简单，就是前行，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每一座县城、村舍对于流民而言都是希望，前行的动力。当不计其数流民聚众在一起就没有了恐惧，这种打法，算是创造性的”
想了想，萨哈说道：“即便是我大金精锐遭遇这样的饥饿大军也会头疼，因为对方不在乎生死，只知道前冲，一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队伍，哪怕是流民组成，也无法轻视”
想到饥饿大军冲垮自太原而来数万明军，褚库笑了笑，点头赞同萨哈说辞。
人便畅想着，如果眼前队伍扩大到百万，将具有何等的攻击力、侵略性。
“我们是轻看了大明皇帝，朱由检大刀阔斧改制，克服各种阻挠，魏忠贤及其所依附人员被快刀斩乱麻的缉拿查办，这都是大手笔。以明朝的底蕴，任何领域层面改制只要符合了现状便会取得令人匪夷所思成就。可惜上天没有给朱由检机会，看看大明境内，年前雪灾，年后旱灾，产生了多少流民，死了多少人。如果风调雨顺，晋地那会有如今局势？天都是站在了我大金一边，朱由检能和天斗？能后我大金斗”
风吹起衣襟，萨哈说道：“大明朝廷对晋地已经失去了绝对的掌控，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揽人头的游戏。风水宝地呀，吕梁、太行、王屋山，打得过就蝗虫一样席卷而过，打不过便进入山区，只要极端天气持续，晋地就不可能安稳下来，这是大明流血不干的伤，陕西的张存猛要是能同我部形成呼吁，两方向连城一片，我们是可以向宁夏镇方向发展汇合图尔格。”
“大明朝廷是已经有调动的，大同、运城都有兵力在活动”褚库说道。
“正常呀”
笑了笑，萨哈说道：“都已经杀了大明多位王爷了，饥饿大军又逼迫向太原，时间也过了一月，如果大明朝廷还没有调动便不正常了。他们调动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大明朝廷有将数十万流民斩杀干净的决心，这仗是不好打。但会吗？数十万百姓，没有兵刃，手无寸铁，军队都不是，朱由检不是要当好皇帝？就看如何接下这一招。晋地、陕西甚至是大明蜀地，会不会有人效仿我们？会，这是可以燎原的，很快便要入秋，随之而来的还有寒冷，晋地的大明百姓能有什么出路，除了跟着我们劫掠，只有死路一条。看着吧，会很热闹的”
扭头，萨哈说道：“太原城应该已经很热闹了”
褚库意会，“是很热闹才对”
太原；
城廓巍峨，城墙上有严防戒备的军士，一股惶恐已经无处不在的蔓延在城内。
饥饿大军所到之处鸡犬不留，择人而食，这样的说辞早就在太原城内广为流传。
有的世家大户已经开始潜逃，而太原城则已经禁止行人进出。
这是一种预防，早就接收到信息，多地城破是因为里应外合，如若没有紧急管制，谁知道太原城内会潜伏进入多少贼匪流寇。
因为干旱，物资原本就紧张，城门管制在达到一定程度预警作用的同时却也将城内百姓带入到了水深火热的程度。
夜间禁宵，昼夜禁止军队之外任何人员靠近向城墙，违者格杀勿论。
惶恐、不安、蔓延在太原城。
太原偏东；
起伏的低丘之间有商路绵延向阳泉一线，烈日骄阳下褐色的山地间有枯草被风卷之后扬在空中。
干旱之下，晋地多数区域在这个即将秋收的季节却萧瑟的只有黄土和空气中的死人味。
长长的车队出现在逶迤而来的商道中，近百辆大车，护卫及其军士一千多人。
有沙尘卷扬而起的时候高石勋起身，眯着眼睛看着从沙尘中穿行而出的商队，人笑了笑。
好大的一条鱼！
太原城禁，大明在山西最具实力底蕴的晋王朱求桂没有放弃城池却已经开始转移家产，随同出城的还有城内数十户世家大家子弟和钱财。
萨哈如何预料不到，饥饿大军逼迫向太原，城内大户逃亡这是常态，萨哈目标完全就不是城高墙厚的太原，而是从太原转移出财产的大户。
周边尽是提前安排的眼线。
以晋王府为主的车队出城，信息便回传向了等候在外围的高石勋、魏子杰等人手中。
对于萨哈而言，确实逮到大鱼。
车队靠近，光线在地面将胖头陀及其手下身影交错拉长。
上千人从山地间涌出扑向了车队。
下一刻，血水淹没了天光。
一日之后，饥饿大军靠近到太原，与之相反的反向，周之涣带领的锦衣卫所部十多人出现在了一日前发生了劫持的区域。
骡马车辆全部被驱赶，凝结了血块的地面只有发臭的尸体，刀枪散落的到处都是。
锦衣卫眼神中有杀意在结厚。
相同的时间，沿黄河而行的文无忌等人抵达河津。
四门寨商道最为重要的黄河渡口之一。
吕梁关帝山；
关帝山，北魏时期为拓跋氏封山消夏、牧马之处，明代前期则是藩王牧马地，到明代中后期，因为匪患加剧和北方游牧民族侵边及其后来的女真壮大，太原府对关帝山彻底失去掌控，风水之地成为贼匪出没场所。
月色逐渐明亮时行走在山脊线的队伍停止了下来，就地休息。戒备哨、侦查哨先后分派了出去。
队列居中的区域，说话的人左臂空空荡荡，是袖里刀辛建成。
袖里刀曾为吕梁大盗，自然熟悉周边环境，出现在关帝山的是陆仟带领，以辛建成及其白龙潭大营挑选而出熟悉晋地环境为主的七十多人。
五百多人自白龙潭大营而出，进入晋地分成多路前行。
“吕梁靠近大同，兵家之地，所以区域就成了贼匪、走私的理想场所，逃兵会在这里安生，军中贪污的将官会将兵刃、马匹贩卖向吕梁换取钱财，随后向朝廷上报为战损，以此种方式中饱私囊。大同乃至太原府都有官吏是自吕梁而出洗白的贼匪，因为如此，朝廷屡屡下达剿匪指令，执行到地方时都马马虎虎而过。吕梁山没有变化，贼匪一批一批一波一波出现，洗白的洗白，逍遥的逍遥，规律也没有变他们的存在、体系、生存法则。山里的集市污水肆流，人群拥挤，豪雄与山匪云集，乞丐与蟑螂老鼠们在这里争夺一席之地。这里地狱也是乱世当中的庇护所，但现在的吕梁变了，被建贼利用了，陌生的很”
这样说话的时候辛建成空洞的臂袖随风鼓了起来，神情却沉稳。
陆仟点头，“吕梁变了，却也能变回来”
辛建成点头。
远山在月色下只剩下苍茫而朦胧的一道轮廓，山谷间有狼嚎的声音响起，久久不止，一切熟悉而陌生，辛建成相信自己能搜寻到到对方巢穴。
在战事打响之后釜底抽薪，斩断对方所有退路。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算我谋
河津位于晋地西南部，吕梁山南麓汾河与黄河交汇的三角地带，东迎汾水与稷山。水路商道繁华，人来人往。民风彪悍，也因为官府管制力度不够，各种走私、劫掠之事一直盛行于此，屡禁不绝，直到琮记在河津发展而起。
平阳府没有解决的治安问题却被琮记很好的约束了起来。
八月季节，太阳依旧毒辣，河津原本有序的治安也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因为匪患，渡口及其周边商户、镖客、携带兵器的绿林人士、流民明显多了起来。土气破旧，须发凌乱，刀兵用布片等物简单包裹一下，目光或充满了敌意或者疲倦，也有搜寻猎物般的择选。
琮记毕竟不是官府，能暗中压制周边的绿林世界并让去遵守江湖规则，但整个体制混乱，琮记便也失去了约束作用。江湖中充满了刀光剑影，弱肉强食。
组织终究是无法替代官府所行使的职责。
但就整体而言，河津的治安却还在可控范围内。
位于渡口方向的客栈后院正厅内有明明晃晃的光线落下。
巨大的军事地图上标注出了匪军所控制的区域和主要活动线路。
文无忌只是在地图前稍微地驻足人便走出房间坐在了庭院古树下的凉亭内。
莫胭、胡一刀跟随了出来，文无忌说道：“对方不会攻击太原，太原防御严密，饥饿大军别说是攻城器械，就是普通刀枪都没有配备。没有后勤，能围困太原十天半月？三四天都无法支撑，所以对手是虚晃一枪，劫持从太原而出大户家产，饥饿大军抵达太原横扫向周边区域，北上或许南下，都有可能，但就是不会攻城。向锦衣卫传送出信息”
胡一刀离去，文无忌自言自语：“但愿少一些风声鹤唳仓皇自太原逃亡的人员，那才叫飞蛾投火”
对于晋地之战，文无忌早就完善的计划。
抵达河津之前，根据不断接收到的信息文无忌始终在调整策略。
晋地局势的严峻程度超出了文无忌最先预料，萨哈的手段同样不在文无忌最初的判断范围之内。
但也就是萨哈蛊惑起来的饥饿大军给了文无忌判断的依据。
正常的农民军举兵都是不遗余力的增加人手和扩充装备以提高战斗力，但对方不是，在保持一定数量精锐战斗力的同事就是将手无寸铁的百姓煽动起来。
蝗虫一样掠劫，地方巡检司和少量的军队直接会被饥饿大军冲散，遭遇规模化明军，正面饥饿大军冲击，侧翼精锐，在绝对数量的饥饿大军之前，一切飞灰湮灭。
这种不能称之为战术的方式有其恐怖的一面。
就是流民的特性太容易将所到区域失去一切的百姓纳入其中。进而能在心理上对明军士兵产生冲击。面对的是百姓，饥饿大军中甚至有可能存在自己亲人。
所以对方始终会以补充大于损耗的进出比例在扩大着队伍。
应对这样的特殊“军队”，要不就是血腥冷酷的镇压，要不便是另择办法。
这是文无忌的观点。
还有就是文无忌始终认为对手这种方式在掩盖目的。
人均有田，文无忌眼中除非举兵一方势力扩大到在局部区域能同朝堂分庭抗礼，否则在游动作战前提下只是一句糊弄百姓的空话。
都没安身之地，何来人均田地。所以对手是应该不断提升实力，但恰恰相反。这就说明对方有两支截然不同性质的军队。
一支军纪严明，打着均田地口号，循序渐进扩充力量，也一定层面开仓放粮。另外一支“军队”便是饥饿大军。
完全是将百姓挑唆蛊惑而起，看似自发产生，实则内部都有分工明确金字塔式控制体系。居中夹杂了大牢而出的悍匪流寇甚至是被查办的贪官污吏。
目的就是不断地洗劫，洗劫；
但洗劫而来物资呢！
打入饥饿大军地向雁所发送情报是饥饿大军食不果腹，饥不择食，说明大量劫持的物资是被截留，始终给饥饿大军制造压迫、饥饿感，驱赶不停地洗劫。
这是一个太原府晋王忽略，不曾考虑到的问题，但文无忌却因为一开始就将幕后主使者同女真关联在一起而容易的出结论。
所有洗劫的粮食、钱财只有两个去处；
首先是通过各种渠道运送向盛京；
其次便是过渡向私通女真的商户，将这个群体更进一步的发展壮大起来，用于抵抗朱由检改制，阻挠赈灾、贿赂官员或者购买女真急需物品，由这些商户走私到女真境内。
想到这两个问题，文无忌开始调整作战计划。
命令琮记加大安排进入饥饿大军的人员力度，同时对晋北方向进入的陆迁飞鸽传书，以吕梁对方最先攻击的县城为辐射点，在周边山区打探搜寻侦查，确定对方巢穴。
太原；
饥饿大军没有出现在城防明军士兵眼前，像洪流一样绕过不可撼动的礁石扫荡向周边区域。
相同时间，随同晋王转移了家产的大户及其晋王府接收到信息，所有出城的车队在郊外遭受到截杀。
钱财人员或杀或掠劫。
晋王朱求桂捶胸顿足。
车队可是装载了晋王府接近一半的财物。
太原西北庙弯。
灰暗的土城浸在硝烟中，空气中有血的味道。亮着灯火的阁楼，高奎安拔出箭矢将伤药敷上肩头，疼痛的感觉传来，人咬紧了牙关，灌了一口酒。
高奎安如今已经是一股饥饿大军领导者，夺取县城不费吹灰之力，却在庙弯这座土城的攻打中被流矢命中肩膀。
伤口包扎完毕，高奎安想着劫持而来的几名大户人家小姐。
水灵灵的，捏一下应该很有感觉。
阁楼侧下方有脚步声响起，有道人影推开门进来。
高奎安看了一眼，是向雁，和自己一样从大牢被释放而出，一身技艺不在自己之下，关键是脑子灵活，如今算是自己军师。
笑着招呼：“回头也给你一个大户人家小姐，尽情地去玩，有的是”
向雁答谢一声，人靠了过去。
“伤口包扎马马虎虎，是不是想着妞儿，心不在焉”
扫了一眼替自己重新替自己包扎伤口地向雁，高奎安大笑一声：“知我者向雁，不愧是军师，说说看，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妞儿看见你会很害怕”
“哈哈”
“还知道你也碰不到那些妞儿”
“为何？”高奎安止笑，不解地问。
翻腕，一把匕首落入手中，一挥，穿戳入高奎安延髓神经处。
“因为你要死呀”向雁笑着说道。
将尸体放倒在地面，喝口酒，向雁出阁楼。
不久之后高奎安身中流矢死亡的消息在饥饿大军中传布了出去。
军师向雁接管了这支饥饿大军。
吕梁；
数日时间，陆仟、辛建成所部及其于焕然、徐两个黑翎卫小队都在沟壑纵横，崖沟跌宕，山峰尖峭，林木茂密的山地环境中游走，夏末时季，时常还会遭遇云雾萦绕的天气。
从辛建成口中陆迁得知，队伍应该是行走在吕梁芦芽山区域。
以渗透侦查的一百多人为主，形成十人左右小组，在大致圈定范围后拉网式搜索了过来。
途中也遭遇了大小不一山寨，渗透观察，都被排除。
寻常山匪力量不在眼下作战计划当中。
登上视线高点的山脊，黑翎卫队员放出隼鹰，众人在山脊线分散开来短暂休息。
不久之后，黑翎卫成员汇报信息，有异常情况。
搜寻范围始终在缩小，此时黑翎卫传送出消息，意味着发现目标的可能在不断提升。
陆迁入振奋了起来。
可能发现对手巢穴的信息令所有人都为之雀跃。而晋中区域，时间推移，萨哈、褚库所部饥饿大军的规模在不断增加，朝廷兵力结网的部署也开始彰显出压迫性。
自洛阳、潼关而来三万明军进入平阳府，依靠沁河，以侯马、曲沃、翼城、沁水县城为点构面，拉出一道拦截线阻止饥饿大军南下。
潼关一部兵力及其澄城、合阳三地两万明军在自风陵渡船政司而来船只调度和陆地强行军之后控制了山西、陕西段黄河主要渡口，以渡口为核心，大量散布斥候侦查预警。
晋地大同也有明军精锐虚实不定向南移动，忻州、阳泉则同时进入明军后加强城防。
摆出的姿势就是看重饥饿大军没有攻坚城池的能力，以关隘、河道和居于其间的县城固守防御，同时切断饥饿大军的活动空间。
人心浮荡的十多日，期间萨哈林、褚库不断接收到明军调动情报的同时大量潜伏进入饥饿大军的琮记人员也将信息汇报到文无忌手中。
文无忌还得到了陆迁在吕梁名为后洞口的方向发现对手巢穴之一的信息。
萨哈蛊惑百姓组建起来的饥饿大军声势浩大，查获信息不难，文无忌需要做的是协调毛文龙、秦佐明、卢象升等人行动。
水开石渐露，文无忌开始调动部署！到了收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