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飞来横福
深夜的京城，灯光仍旧在释放着它的光芒，比较朱由校时期，顺天府夜间的灯火亮堂了很多。
产生的原因很多，大量周边世家公子哥进入京城，带动了消费，和禁宵也有关系。
当然真正起主因的还是朱由检登基之后表现出来的措施。
魏忠贤及其党羽被缉拿查办，人们也不再谈锦衣卫、东厂色变。
因为战事当中锦衣卫和东厂出色的表现及其琮记、秦园宣传得当，锦衣卫、东厂在京城官吏、民众心目中的角色已经在潜默移化发生着变化。
一簇簇的灯火朝远处延绵，到北社时又更加的璀璨了起来。、
大宅古院，汇聚了学士才子。
北社才子彭炳及其京城太卜寺卿霍维华之子霍呈秀等人早就是秦园核心层之一，彭炳才学出众，宋秦歌的计划中彭炳等人未来是要发挥出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朱由检改制的大环境下，大量秦园发展起来的官宦子弟、学士与时俱进，积极学习。
科举的传统内容外，策论、时政、农田水利都是学习重点，某种意义，北社如今更像四门寨在京城开始的一座综合类学堂。
这只是一部分，从京城蔓延而出，曹州、应天府、洛阳、济宁等城市但凡琮记开设的私塾及其隶属学社都在做着这种转变。
四门寨自基层开始，大量的培养着人才，而这些人员除了四门寨自用之外，相当部分会在朝廷开始的秋试中进入大明朝廷的各个阶层发挥出能量。
针对性学习培训，宋秦歌从最底层尝试给朱由检输血。
四门寨漠南学院、漠南技术学院、漠南商业学院等培养的人才因为特殊性无法进入大明行政体系，都是自用或者进入遍布各地的琮记商业机构任职。
大明朝廷境内还有一种变化。
魏忠贤及其党羽被查办，东林党性质的学社也如雨后春笋般的建立而起。
目前为止朝廷没有出台明确针对地主世家门阀的政策，按照常规，眼下是东林党背后各种性质学社、世家崛起抬头的时候。
一明一暗，四门寨和东林党背后的力量在活动着、等待着、蓄势着。
但就筹备层面，双方等同于是理想主义和实践主义的对垒。
城墙之上，文无忌和朱由检还在边走边叙。
从王府调动进入宫城的侍卫陈冲远远的跟随着。知道文无忌能耐。哪怕此时顺天府处在最危险时刻，只要皇上和文无忌在一次，也是绝对安全的。
对于文无忌，陈冲有深入骨髓的信任。
四门寨实力比较当初文无忌南下早就不言而喻，经历、期间内的成长也让文无忌思考问题的角度、立场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就像对待郑枝龙。
两人的话题也由赋税过渡到濠镜澳及其开海。
“先皇隆庆时期，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从关口流出的我朝丝织品、瓷器、茶叶、铁器等广受南洋、西洋市场欢迎，虽然只开放了一处月港，但从我在南方期间粗略了解到的信息，关税月收入数万，这是初期的数字，后期无法了解，肯定有数倍增幅，这仅仅是一处月港收入，南方有人说月港当时为“天子之库”。足见开海所带来丰厚收入，多处港口开放，年千万两收益应该是有的。赈灾、整军备武、增加军士收入都需要方方面面开支，改制是长期效果，年内将所有方案执行到地方州县便已算非常成功，所以不大可能产生收益，国库增收来自哪里？第一，查办魏忠贤及其党羽及其私通女真的世家、商户充公家产；第二就是开海后的关税，这是能直接体现出效益。所以开海势在必行，大胆一点，福州、泉州、广州都是可以设置对外港口。南下迁民，效果是已经体现出来了，半年时间，没有匪患祸害产生的报告。”
“海盗都被你杀的七七八八了”朱由检笑着说道。
想了想，文无忌也笑：“小海盗是被杀的七七八八，但还有郑枝龙和另外数股势力强悍的海盗”
“多强悍！”朱由检问。
“以郑枝龙为例，足够对抗福州水师而胜之”
登基不久的朱由检重心都在改制和陆军身上，福州水师战斗如何，朱由检是没有立体概念。
看着思索状的朱由检，文无忌解释：“足够对抗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在”
“如此厉害？”
“是的，郑枝龙关系很复杂，同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都有来往，同倭国同样有关联，福建巡抚诏安，郑枝龙应允，但之后又认为朝廷没有诚意，重新过起了海上称王称霸生活，开海首先就要是保证海路的畅通和平安，所以剿匪还是要继续，安排福建巡抚和郑枝龙谈判一次，没有多余的条件。先解决郑枝龙，随后收回濠镜澳，商谈及同葡萄牙人合作事宜。葡萄牙人江河日下还面临西班牙人、荷兰人竞争，合则两利，利害关键等在河间府时便同皇上有过商议。”
朱由检不假思索的说道：“何人合适？”
“刘鸿训”文无忌说道。
“我知道刘鸿训，进士，出使过高句丽，绕道回京，途中曾收容难民同行。任右中允及其少荫事官，忤魏忠贤被贬职为民。”
文无忌提及刘鸿训，自然清楚为人。
历史中朱由检登基，奉旨还朝，官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政议政，为人刚正不阿，当时魏忠贤虽贬，但党羽尚在，朝堂有谏言者提出新法，时常会遭受攻击，唯独刘鸿训敢言，痛斥杨维垣、李恒茂等人最终又被奸佞陷害贬往代州守卫边防。
和孙承宗、孙传庭一样，朝堂栋梁之才。
“刘鸿训为人是深的朕中意“朱由检说道。
“德艺双磬，难得的贤臣，大义大节，立场坚定，熟悉外事谈判，刘鸿训自然合适，不过和葡萄牙人谈判，还需要安排一人”
“谁？”朱由检问。
“皇上认为秦歌为人如何？”
朱由检不假思索：“识先生之前，我是先结交了秦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秦歌说的，惊为天人，在没有认识先生之前，我是认为秦歌有五斗之才。”
言落，朱由检说道：“先生莫不是要推荐秦歌”
“正有此意”
夜风袭来，处在城墙上的两人衣襟飞扬，文无忌不疾不徐说道：“通州到遵化的抗旱补耕计划皇上是看过的”
“嗯，内容全面，朝堂各部无一反对”
“就是秦歌制定的，年前赈灾，秦歌发挥出的作用是远远超出我等所预料，赈灾、深入民间了解，学习，战事产生之前，我是同秦歌有过商谈，随后秦歌便担负起了补种计划的实地考察，过程之艰辛同样不被外人所知。确实如皇上所说，秦歌是大才，刘鸿训南下负责同真郑枝龙、葡萄牙人接洽，秦歌则可以私下接触，不过秦歌是需要注意身份”
朱由检扬眉：“我是认可秦歌姑娘，身份又怎了？看看秦良玉，巾帼不让须眉，令多少男人汗颜”
还想着说什么的朱由检猛然止口：“秦歌和秦良玉应该没有关系吧？”
文无忌多惊讶，大明皇帝竟然这样思考。
不过想想也哑然失笑。
宋秦歌，但天下除了自己之外都认为宋秦歌姓秦名歌。
真要说在京城的名气，宋秦歌确实不逊色秦良玉。
人在城墙来回几步，朱由检眉飞色舞。
“秦姑娘才华先生和我的赏识的，赈灾及其战事期间所作所为也看在眼里，农耕的方案制定者还是秦歌，为朕分担多了少事情。要奖赏，和葡萄牙人接触，即便是私下，官衔还是要的，哪怕有名无实，这是先生说的。这样如何？朕让秦良玉将军收秦歌为义女，如此便能名正言顺赏赐官职，公主也是可以的”
颇为得意自己的想法，朱由检右手在空中有力的挥舞了一下。
“呃”文无忌哽。
满眼的小星星。
朱由检天马行空，不走寻常路！
让秦良玉收秦歌为义女，秦佐明在内的秦家兄弟就成了秦歌兄妹，朱由检这一手玩的漂亮。
文无忌觉得自己有点小看大明皇帝。
或者历朝历代皇帝最为擅长的就是这些事情。
但总而言之，对于秦歌是有益无害。
看来自己是有可能给秦歌讨要一个公主什么的身份。
文无忌如此思索着，朱由检内心也盘算着；
“先生什么都在行，看来就是不擅长泡妞，非得要朕推一把才行，这天下能般配先生的也只有秦歌，还没有就先生担当任何官职向内阁询问，不过这也好，恰好可以给秦歌显贵的身份，到时和先生便门当户对。拜秦良玉将军为义女，赐个公主身份是可以的，不过怎么样才可以让秦歌和朕产生一点关联，这样岂不是将朕和先生的关系变得更加牢固，御妹最好，但朝堂众大臣会群起而谏，要好好想想”
如此筹算着，朱由检面有得意之情。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迷迷茫茫吕梁山
六月的暖阳倾泻而下，不同的信息在不同的地方发酵着。有斥候战马自遵化一线八百里加急驰骋而来。
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迅速在宫城内扩散开来。
信息来自锦衣卫部署在盛京眼线传送，女真王爷死于非命。
朱由检、孙承宗等人早就确定文无忌所部狙杀了女真主帅，但因为无法从战场收集信息，女真主帅为何人始终不得。
当信息完全被证实时军中及其朝堂大臣都被震惊。
如雷贯耳的名字。
不是普通层面女真王爷，是盛京的顶梁柱之一。
这个时候兴奋之余的朱由检想着给真正主导了这场战事、完成最后一击的文无忌任何的官职都不算为高。
也就在信息传送到京城的午后，一辆来自宫内的马车停靠在秦园，太监传话秦歌入宫。
宋秦歌惊讶，文无忌事先是没有给自己口风。
关乎进宫，不会泡妞的文无忌还没有到拿这种事情当浪漫来取悦自己。
对秋五娘和施音叮嘱安排，宋秦歌随同太监进入宫城。
完全的出乎宋秦歌所料。
召见自己的并非是朱由检，而是在朱由检登基中起到了中流砥柱作用的张皇后。
张皇后听闻种种轶事，召见秦歌入宫，第一是想眼见为实，了解其人，第二是说话解闷。
宫内的园林山水下宋秦歌看到了自己都颇为敬仰的张皇后，交谈之后，顺天府第一才女适才知道一切的策划主事者为当今皇帝朱由检。
越来越懂得“合纵连横”的朱由检将难题扔向了内阁和朝堂大臣。
秦歌赈灾有功，制定了农业补耕计划，而且计划得到朝堂大臣一致赞同认可。
张皇后喜欢秦歌。
秦歌又为国为民，巾帼不让须眉。
朕改怎么办？
涿县范家。
范永金眉头紧锁，一脸的凝重。
数日期间，接踵而来的信息一次比一次猛烈的震惊着自赈灾开始实力始终提升的范家家主范永金。
格杀盛京王爷。信息确定，无论如何的是值得喜庆宣扬的事情，所以朝堂公开了信息。
一日之后消息传送到了范永金府邸。
听闻到死讯的范永金几乎晕倒，长久之后人恢复过来，毕竟是见过无数风浪的人了，这一生经历的打击，也远不止一件两件，将所有情绪平复，再联想到数日期间内陆陆续续从京城传送而来朱由检改制及其官员任命、魏忠贤、依附官员被查办的消息。
范永金意识到危机。
新官上任三把火，朱由检登基改制这都在范永金预料当中，但如若此力度，却令人震撼。
范永金想着期间内该停止同盛京方向来往，或者是商队止于张家口，北上到云内州是可以，盛京方向万万不能。
在没有完全透彻看清朱由检之前，小心驶得万年船。
查办私通女真世家门阀任务六扇门秘密进行，没有任何消息传送而出，琮记做的更是滴水不漏。老谋深算的范永金如履薄冰，但不代表六大家及其另外的世家都有范永金这种危机意识。
朝堂重商的信息不断流传而出，这种前提下更多世家、商户看到的机会。
女真兵败，更加需要依赖自朝廷境内的物资，南下北上，还不是利润滚滚。
这种筹算中都不知道两把暗刀已经越来越逼近了过来。
晋地吕梁；
萨哈站起，目光反复阅览手中情报，随后将其撕的粉碎，日光下纸片飞舞，如若过不了沧海的蝴蝶。
京城到吕梁间隔遥远，信息却是从盛京传送而来，所以时间上同京城接收到盛京王爷身亡的消息相差无几。
萨哈感觉身体的表里两侧狠狠的被撕裂着。
一切如幻觉，百战百胜的王爷竟然出师未捷，各种战事前后的一幕幕一帧一帧出现在萨哈意识当中。
如果自己侦查信息详细，会不会出现最终的结果，如果在潘家口自己没有前往晋地，王爷又会不会同自己撤离。
人愤怒着、烦躁着，走出大寨，旗帜飘扬，看着“替天行道”的大旗，萨哈一脸的厌恶。
这一时刻，萨哈看向刘四九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虽然那个人狗一样对自己表达了臣服。
云内州烽烟浪卷，朱由检领军出征时刘思九也在吕梁制造了动乱。
洗劫县城，劫杀大户，逐渐拉起了万人规模一股力量并将吕梁周边大大小小的山匪势力纳入其中。
时逢满桂领军勤王，调动向榆林一线的曹文昭及其区域内明军又将重心放在北方，局势给了刘四九发展壮大的机会。
此时的刘思九还没有公然对抗朝廷的想法和胆略，更多想着的是壮大变强，被朝廷诏安后洗白。
但褚库、萨哈一行人的出现了改变了一切。
萨哈从潘家口带出了两千兵力，手下更有杨瑜、罗相国、魏子杰这些好手。
人数不及刘四九，但不管是实力还是韬略都占有碾压式的优势。
褚库首先是抵达晋地，打探消息对于褚库而言并不难。晋地同盛京合作的商户、世家更多，而且不同于第一次出关，褚库此时有完善的同盛京合作商户资料。
详尽的了解到晋地局势，褚库及其随后而来的萨哈将目光瞄准向了刘思九。
山魈苟全夜间渗透进入了解清楚山寨防御，夜间一次漂亮的袭击便控制了大寨并夺权成功。
没有打出女真旗号，但定下的规划发展就非刘四九所能比较。
针对因为干旱加剧不断产生的流民，萨哈三步走。
派遣罗国相一部人手向陕西洛川方向发展，联系区域内已经举兵的张存猛；
杨瑜、骆师蓉等人则继续在晋地传教，广招信徒，扩充势力，不再是以大乘教为名义，改名为天香教，内部实施近似苛刻的管理制度，等级森严、尊卑有序。
褚库、萨哈则以吕梁为基础开始扩充势力，针对晋地土地兼并严重的一幕打出了人人有田耕，人人有粮存，人人有衣穿的口号开始和地方公然抗衡。
刘四九都被蒙在鼓里，何况是百姓。
地方巡检司，卫所兵力出击，都被褚库横扫千军如卷席般击溃。这种旗帜鲜明的号召快速被一无所有的地方民众所接纳，一边是不断有不明真相百姓加入，一遍是攻打县城释放关押大牢的亡命之徒，朱由检大刀阔斧改制时居于吕梁的萨哈已经将部众规模发展到两万多人。
核算杨瑜等传教发展起来人员，规模超过三万，而且数字在源源不断增加。
杨瑜传教，拉地方大户入伙，但凡有抗拒都被暗中行事的苟全等人下手脚，死的稀里糊涂，明暗结合并借助宣传，天香教野火一样在晋地这片干旱的土地上发展而起。
风漫卷过山寨，替天行道的大旗招展在日光下。
看着那面大旗，萨哈想着，王爷之仇定然要以大明王爷之血来偿还。
晋地有的是大明王爷。
杀大明王爷复仇，劫持财产充当军费，粮食散发给百姓，壮大的还是山寨规模。
如此想着，萨哈眼神尖锐了起来。
数百里之外白龙潭大营。
操练声齐整。
营地中模拟盛京格局修建的城廓因为琮记和锦衣卫细作不断的回传信息而扩建了一倍。
依然没有人知道每日训练的区域就是缩小版的盛京。
都是好手，所以节省了基础训练。
三千多人根据身手分成性质不同的小组，正式训练开始，霸刀营加入，绝对的实力面前只有实心实意的心服口服。
格杀盛京王爷的信息传入大营，营地中响起欢呼声。
陆仟知道士气算是凝聚了起来。
抚宁；
数千的明军士兵在泥泞中一列列操练着。
地面引水之后形成了一个个长度超出数里的泥塘，军士或肩扛圆木，或者拖拽木条，在泥地中一次次栽倒，一次次的爬起，踉踉跄跄前行。
占地面积庞大的操练场分成训练功能不同的若干区域，另外的场地，密密匝匝的木桩。士兵反复的冲撞，老兵们肩抵着盾牌冲撞着三五人组成的盾阵。
操练场上袁崇焕面色黝黑，内心想着，士兵还是那些士兵，士气却截然不同。
文无忌没有给朱由检四门寨操练的手册，环境体制甚至是后勤不同，不能同一而论，但和孙承宗、卢象升等人合议，文无忌制定了另外的训练手册。
阵法之类孙承宗等人都是好手，文无忌无需画蛇添足，因地制宜，制定了以强化体能、耐力基础的操练手册。
俯卧撑、引体向上、拉练、八极拳铁山靠以及利用木材、石材制作杠铃、健腹轮等全部出现在了明军当中。
知道一些信息的袁崇焕找过文无忌答谢，促膝长谈之后文无忌给袁崇焕说了一句话。
“五年平辽”
袁崇焕热血沸腾。
香河大营；
崇明师一部以白杆兵为基础扩充人员之后正式装备钩枪，功能比白杆枪单一，但队骑兵的攻击力却远超出白杆枪。
神机营内毛文龙也在钻研着战法。
大江东去，不待流年，朱由检争的是朝朝夕夕。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虏刀
何为精锐？第一是士气、个体战力和团队配合、荣誉感，第二便是装备。
喜峰口之战算是文无忌第一次切切实实同明军接触作战。
不管历史资料如何描述，就眼见为实，文无忌认为明军装备最为精良的是秦佐明白杆兵，尤其是白杆枪，普通器械层面，明军比较女真没有任何优势，更不用提及四门寨。
四门寨从组建以来就将装备放在提升战斗力的重要一环，虽然这依旧是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
霸刀营长刀统一打造，已经独具一格，喜峰口、孟子岭等有霸刀营参与的战事当中屡屡能见明军长刀锋刃卷曲但霸刀营长刀完好无损，甚至断裂女真军士兵兵刃的一幕。
其中固然有霸刀营军士彪悍的因素，但绝不能忽视刀具的精良。
冷兵器时代，一把好刀就是军士的命，战力的保障。
汉代环首刀被认为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杀伤力最强的近身冷兵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环首刀将匈奴打败，并间接促成了当时的欧亚民族大迁徙。
这种说法是中肯的。
霸刀营长刀类似唐刀，但增加了弧度，更加适合劈砍，又有扶桑刀的优点，这种设计和文无忌的观点息息关联。
最为突出的便是大量集中优秀工匠及其炼钢技术提升后在兵刃的打造中采取了百炼钢技术。
百炼钢，顾名思义就是加热锻打一百多次，古代宝剑、宝刀都是由此法铸造，当然霸刀营长刀也不是真正的打造一百多次，但是二十炼是有的。
四门寨工兵院以此技术打造的兵刃装备一线作战部队，战场缴获的各种兵刃配置向新兵和预备役，这就是装备的差距。
如今四门寨的这种风格在文无忌建议下也被朱由检所重视。
香河大营。
李启春手持一把兵仗局打造的新式刀具站在了日光下，不远处是文无忌、朱由检、孙承宗、墨言等人。
朱由检军事改制之一便是新建各类型兵仗局，有专注火器研发的，也有专门打造类兵刃的，包括床弩。
寒鸦箭技术四门寨已经完全提供给了明军。
半月时间，香河大营军士训练状况令朱由检极为满意。
以五万兵力为基础，从勤王兵力中抽调，崇明师规模达到了十万。
朱由检尚未抵达，远远扑面而来的就是磅礴的杀气。
霸刀营就是五万老兵学习效仿的对象。
文无忌制定的任何训练纲要在孙承宗、卢象升、黄德功及其诸如李启春等将官和军士眼中就是秘籍宝典。
木轮制作的健腹轮引用到军队常规训练当中。最初的训练时因为不得要领，狗啃食一样的画面屡见不鲜。
挑选而来的士兵不服气。
什么玩意的训练，跪地撅屁股。
参加了战事的老兵二话不说，先是货真价实比武，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随后语重心长，“
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爆发力极大、极富有技击之特色，行于腰际，说的就是腰腹部力量，没有腹肌，打屁仗。女真长刀劈砍而来，余光扫视到对手变化，但你就是做不出第一时间的反应。健腹轮就是锻炼腹肌，还有平板支撑。我们打一场，将你揍的找不到东西南北，可是喜峰口、孟子岭战事，我们六七个打不过那帮猛人一个人，人家技能就是这么训练而来，你觉得大营训练强度无法承受，那帮猛人怎么训练的，你是想不到的。负重拉练，一个来回就是十多里，每日都有。喜峰口前前后后的战事，崇山峻岭间追击，人家如履平地，抵达即战，战后就能一日一夜追击，我们呢，抵达时脚底发软，呼吸拉风箱了一样，和那些猛人比较，我们就是在玩过家家。”
这种训话在香河大营各地任何时间内都会产生，慢慢地，老兵带动下加入崇明师的新兵态度端正了起来。
所谓新兵，原本就是从各部挑选而来，相当部分战斗力其实还超出老兵，态度端正，士气旺盛，又顶着天子第一师的名誉，谁不玩命训练。
夜间老兵以身作则，加练的比比皆是。
士气如虹，针对崇明师的装备补充也有条不紊开展。
令朱由检、孙承宗及其走马上任秦良玉都翘舌不下的还是文无忌。
战事打响期间秦良玉在蜀地，战事产生时折返京城。
改制、操练、改制全部被赶着点似的参与。
不可能使用霸刀营刀具，士兵战力相差悬殊。
大量调研及其眼见为实感受战事当中明军表现，文无忌和兵仗局工匠熬油费火，确定了还是以唐刀为样式刀具，但却吸收了燕翅刀特点，文无忌的设计标准是通胀105厘米，刀刃最宽处4厘米，最厚处0。85厘米，刀头加阔背斜，刀身平造，双手握持，破击力强，为步战用刀，骑兵长刀则直接应用了加长版汉刀，120厘米。
九炼锻造法。
也就是刀具反复折叠打造九次适才成品。
香河大营中朱由检亲自参与试刀。
对于崇明师，朱由检寄托了最大希望，是以自己国号为寓意。
崇明！
文无忌采取了另外空间国际标准的实验刀具方法。
缠绕的软席至于木桩上，软席纤维的坚韧度超出人体纤维，世界各国冷兵刃复古专家都是采取这种方法。
李启春首先使用的是明军常用长刀。
李启春最初不以为意，拿刀砍席子，小题大做，但远远看到文无忌时人凝重了起来。
战事结束已近一月，休整、训练外加合理的营养摄入，此时李启春灌于双臂的力量远远超出一月之前对战女真时刻。
吐气纳声，李启春扬刀。
“唰”一声长刀割裂空气斜向劈砍在成卷的软席上。
一没而过，两卷软席被砍断。
李启春颇为吃惊，自己将全身气力调动到巅峰状态劈砍下一刀，按照常规都能斩开女真甲胄，想不到竟然只劈开两卷软席。
道理简单，就像两本书页交叠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拔出来，这些简单另外空间初中生都明白的常识放在这个时代却是高深的学问，或者直接会被人理解为妖术。
随后有兵仗局工匠将新式长刀递交到李启春手中。
第一眼李启春便喜欢上了新式长刀。
比先前自己所用长出约两拳尺寸，有适合劈砍的弧度，开锋极小，突出了劈砍，重量也有所增加，关键是没有之前长刀那种明晃感。
刀身明亮，看着提神振气，真正历经过厮杀的李启春却知道有时候会要了自己命。
特别是伏击当中。
孟子岭战事潜伏期间李启春便从一名琮记好手口中了解到一种侦查手段，望远镜是可以远距离通过刀体的反光侦查到对手是否有伏击。
还是之前的姿势，李启春扬刀，暴呵一声劈砍了下去。
“噗”的没入声，四卷软席应声而断。
李启春多惊讶。
通过重量知道会比之前一次有效果，但眼前一幕也过于超出了常规。
宝刀呀！
“好刀”
孙承宗、卢象升、黄德功都是行家，一看效果就知道真算是利刃。
实验还在继续，随后一头宰杀后吊起的羊被挂上了女真常用甲胄
李启春继续实验。
普通长刀在李启春全力劈砍下命中甲胄，只能导致甲胄碎片迸溅四射，除非力量、角度恰到好处，否则无法造成致命一击。实验结果也是如此，长刀劈砍在甲胄，刀锋并没有没入羊体。
新式刀具效果恰恰相反。
斜砍一刀，甲胄断裂，刀锋入体。
朱由检已经完全地兴奋了起来。
之后的实验便让朱由检有点沸腾。
这个时代完全堪称高科技的实验，也让孙承宗、卢象升等人大开眼界。
骑兵冲杀两军对阵时刻的速度约为30千米，文无忌就利用这个速度试验。
召集工匠制造了大型绞盘，一名士兵砸木橛，绞盘放绳产生的动力能让另外一侧利用竹板做成滑轨上的木桩达到30千米移动速度，木桩固定有一把新式骑兵长刀和明军制式长刀
就是利用骑兵冲刺时战马产生的动能实验长刀锋利度。
实验产生的那一刻，朱由检想到了朱由校，如果兄长看到文无忌发明，定然会视为知己。
众目睽睽当中士兵砸开木橛，木桩极速滑了出去冲向没有挂甲的羊，刀锋没入一半。
新式长刀实验时朱由检是屏住呼吸的。
木桩以同样的速度滑出，长刀直接将挂着的羊居中削为两半。
观看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朱由检右手狠狠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有如此利器，士兵苛刻训练，何愁女真不破”
文无忌成人之美，建议朱由检为此兵刃命名。
没有掩饰兴奋感的朱由检思索良久，说道：“崇明师，朕是要振兴大明，破虏杀贼，就叫破虏刀如何！”
“提神振气，就好名字”
孙承宗说道。
想了想，朱由检说道：“专造一把破虏刀，篆字，朕要赏赐”
身侧的文无忌内心猛的抽搐了一下。
“不会是朱由检要给自己赐刀，如实是，算不算是尚方宝刀”。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
天色已晚，从旌旗绵延的香河大营望出去，彤云正渐渐散去，空气里感觉不到风。
只有炙热。温度的炙热和军士炙热。
香河大营伙食丰厚缺不铺张浪费，食谱还是文无忌所制定，和四门寨霸刀营如出一辙。
而且文无忌还给朱由检解决了香河大营军士操练开支、兵刃打造所需经费的问题。
五万军士是保卫京畿之战存活下来的士兵，如今名为崇明师，意义、组建特殊，不能和常规军队同一而论。
和文无忌越来越默契的朱由检即可意会到了文无忌意思。
朝会中朱由检对崇明师训练的苛刻大肆赞扬，随后表态宫内拿出银两资助崇明师训练和装备升级。
朝堂大臣所制定的赋税改制方案令朱由检极为不满，但揣摩朱由检心意，大臣又各个火眼金睛，水平登峰造极。
朝会结束，顾秉谦首先私下捐助了银两一万，不久之后黄立极、施风来积极效仿，再往后秦园捐助了一万两。
琮记旗下北楼、南楼等产业合计捐助两万两，顺锋镖局捐助五千两，秦园出手，消息迅速传遍京城，大大小小官吏世家门阀纷纷效仿。
短短数日期间捐助便达到一百万两之巨。其中范永金位于京城的产业捐出了两万两。
朱由检眉开眼笑。
接收银两的同时将二十多万两额外调拨向用于研发火器的兵仗局及其神机营、锦衣卫。
类似四门寨的拥军竟然也零星地出现在香河大营。当然组织的还是琮记的宣传人员。
这种变化很细微，却直接能被军士观察到。
但产生的连锁反应却巨大而深远，朱由检保证过提升军士地位。士兵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这种尊重。
朱由检是在香河大营同部分将官共进晚膳。
一举一动，都在刺激士气。
结束晚膳，部分训练中突出的士兵、将官集合。
唱的《精忠报国》，朱由检训话。
没有长篇大论，说了崇明师骑步兵都将装备兵仗局研发的新式破虏刀。
随后朱由检想了想，说了一句文无忌提及过的话：“首战永我，用我必胜”让崇明师立为座右铭。
“好刀”
讲话结束，朱由检、孙承宗走了过来。
“建立各种类型兵仗局是第一步，我们做得很好，往后便要发挥出后续的功能，要研究对手出现的各种兵器性能，将数据信息反馈给军队，士兵能知道对手甲胄防御能力，刀剑锋利程度，火炮射程、火铳威力，这样士兵就能找出一些方法，避免伤亡，所以兵仗局的功能不仅仅局限在制造层面。我从神机营了解到有十眼火铳，可以连续发射，这是利器，却因为性能的不足被放弃，可以简单核算一下，装备远距离发射抬枪的部队搭配中距离射击火铳及其近距离连续射击的十眼火铳，会有如何的威力。”
“在我看来十眼火铳就是优秀的火器，性能不足是因为容易炸膛，我的意见是怎样增加坚韧度、提高锻造水平而不是将这件火器束之高阁，容易炸膛一个原因是保养不利，铅弹无法脱离，还有原因是**过多，大于铳管抵受膛压，故容易炸膛。还有膛压，**气体燃烧时在枪管内产生的压力，再次就是枪具制造期间的淬火处理，从这些层面找原因，集中工匠。我们暂时研发不出火绳枪，全面提升火铳质量、性能，这是巨大的进步，还会培养经验丰富工匠。”
“飞火神鸦是不是可以改造，制作成更容易燃烧的攻击性火器，部署在水师船只，专用于攻击对手帆船，可以烧帆，效果会不会更好？这些都可以实验改进，工匠是智慧的，只要研究的思路正确，都能发挥出作用”
文无忌不断利用知识普及，讲话的时候孙承宗挥手，两名文书随了上来，一字不漏记录。了解文无忌，孙承宗已经有但凡交谈便记录的习惯，每次都是大有所获。
入夜后起风，云大片大片地在天上飘，缝隙之间露出繁密的星斗来，从云层的破口间洒落有银色的光尘。
看着星光，坐在点将台上的朱由检和文无忌都有心思。
文无忌感慨着。
赋税改制、开海的政令已经颁布了下去，同朱由检交谈中文无忌知道期间朝堂商议时还是遭受到了相当大的阻挠和反对。
其主导作用的除了朱由检强硬之外还有内阁全方位支持。
文无忌知道如若放在以往，最先反对的定然是顾秉谦等人，但眼下一反常态，还是因为朱由检对魏忠贤和所依附官员打击的坚决及其成百上千人的下放。
顾秉谦等人知道朱由检对于自己以往和魏忠贤的交往心知肚明，能免于处罚，首先是揭发有功，兵仗局事件以来就坚决和魏忠贤划清界限，没有同其他官员抱了静观其变，且行且决定的态度。
还有就是审时度势，会揣摩心思。
如若东林党背后的官员上台，顾秉谦等人知道大势已去，轻则罢黜官职，重则便是追究，还是要落得下放的结果。而抵制东林党背后官员上位最好的途径就是紧紧跟随朱由检。
善于把握朱由检心思，知道朱由检这种大刀阔斧改制会引起朝堂其他官员反对，朱由检之所以保持了内阁现状，是需要内阁支持改革。
所以顾秉谦、施风来等人判断中，不支持改制，自己等人极有可能会被罢黜官职，皇上依旧会坚定不移改制。结果一样。
支持改制并表现良好，说不准真能实现两朝为辅相的愿望，满门荣耀。
权衡利弊，关联内外，顾秉谦为主内阁全部支持了朱由检改制，内阁之外，不管是提拔的温体仁还是孙承宗武将群体都是清一色支持赋税变革、开海政策。
虽然艰辛，但朱由检终归迈出了第一步。
实施当中依旧会遭受阻力，世家门阀、文人才士，甚至是拥有特权的大明王爷都会加入其中，但文无忌相信到那个时间段，朱由检又不是眼前的朱由检。
想到这些的是文无忌关联到了洛阳福王。
人暗中笑了笑，福王是还可以利用一下，福王做表态，估计大明境内就没有朱姓王爷持反对姿态了。
文无忌看的比朱由检更远，眼下位置，朱由检的表现确实令人称道。
女真尚没有发展到最为巅峰的时刻，只要走好农业、民生层面的改制，即便有小冰河时期极端天气，少了大明境内历史中大规模的农民军起义对朝廷实力的削弱，明朝凭借自身底蕴是能从劣势发展到对峙再到大反攻。
朱由检表现出色，自己便始终如一的支持，至于麾下军队和未来，文无忌不担心安排和去处。
这可是大航海时代。
也就是这个期间后续百年，世界格局近乎被奠定了起来。
给了重来一次机会。上天借了五百年，就要笔墨浓重的去书写一笔。
星光落下，收回思绪的文无忌说道：“赋税、开海算是确定了下来，政令下放到地方及其落实，怕是要到年底，抗旱、农耕等层面工作不能有丝毫怠慢，甚至要放在军事层面等同的位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颠扑不破道理，百姓走投无路就会造反，只要被人利用便如燎原之火。百姓造反，皇上要派兵剿匪，损伤的其实还是我朝实力，而且也有损皇上口碑，百姓能忍，前提是皇上能让百姓看到希望。徐光启还在途中，有些工作已经可以开展，水道治理，黄河、淮河、长江、湘江、汉水、洛河等都是重点，蜀地也要重视水利，预防水患。另外就是水利工程，组织人员考察，建立可以泄洪抗旱的水库。”
“以工代赈，通过工程建设换取劳务报酬，灾民迁移时绝大部分百姓还是留了下来，将希望寄托在风调雨顺之上，但天气干旱，这些百姓就成了新一批的流民。水库、驿站建设、官道扩充，河流整治等可以让这些流民参与，对应的报酬则是粮食、工钱及其之后分配的屯田土地，这样就将百姓眼下的生计和长远生存目标结合起来，不会产生动乱。”
“皇上只需要将思路告知各部，这个层面朝堂官员是有效率和能力的，也知道如何统筹部署，计划的实施需要时间，先将宣传落实下去，让百姓看到希望，有目的将流民引导向工程区域，另外就是但凡工程区域地方巡检司、卫所兵力要严防戒备，武邑县城的一幕皇上是有体会的。女真和谋乱之人会趁火打劫。重灾区域要下达硬性指标，年内多少民生工程完成考核，多少工程开始破土动工，多少要投入使用。建立专门的考评机构和监督机构，监督机构可以让地方人员参与，防止滥竽充数，豆腐渣工程”
“什么是豆腐渣工程”朱由检聆听仔细，不断点头，文无忌说道豆腐渣工程时不解地问。
“豆腐软不软”文无忌问。
“软，一捏即碎”朱由检说。
“豆腐渣工程就是这样的，原本是民生工程，造福民众，但施工当中出现了偷工减料徇私舞弊等现象，工程耗费了钱财却达不到相对应效果，皇上付出了心血、努力最终得到的却是百姓抱怨”
“制造豆腐渣工程的当斩”朱由检斩钉截铁说道。
“这个是可以”文无忌绝对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
头顶星光灿烂，想了想，文无忌又说道：“大灾之后有大疫，建议成立一个瘟疫疾病防患部门，我朝疆域辽阔，能人不计其数，千古良方被埋没在不受重视当中。宫内御医牵头，部门的主要职能就是瘟疫的预防、救治以及常规层面如何防患瘟疫方法的宣传，这个层面我也是可以给建议。西洋人在这个领域很有一套，只要是有利的，都去学习，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倭国人这样做过，吸收西洋人技术，研发出火绳枪、火炮、大船就能叫板西洋人。”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个说辞好，葡萄牙人火炮技术，造船技术、瘟疫防患技术都借鉴学习，回头将任何来犯窥伺我朝的西洋人打的妈妈都不认识”朱由检眼睛闪烁着光芒。
“对，就这样”文无忌点头。
“对了，先生说过的沙皇国现在如何？”
“他们呀，或许如今和皇上一样还在变革，还在提升国力，不过沙皇国不是好东西，如若我朝不变革，势力孱弱，有朝一日沙皇国从陆地打到我朝境内也是有可能的。”
“啊！”朱由检大吃一惊。
“为什么都想打我大明？”
“因为之前我大汉一脉富裕，丝绸之路大量精美瓷器、丝绸、茶叶等运输到西洋，也包括沙皇国，当初都是想着同我朝贸，赚取银两，但抵达我朝时却发现虽然富裕却实力孱弱，谁不想不花钱却可以滚滚获利，所以原本要做贸易的便开始杀人掠货。国与国交往，讲究的是实力、利益，其他什么文明友好都是胡扯。”
“明白了”朱由检点头！
香河大营，文无忌以自己方式继续加重着对朱由检、孙承宗等人的影响，而宫城内宋秦歌则摧枯拉朽的征服了张皇后及其周皇后。
灯火闪烁的宫内各种说话声交叠着。
“秦姑娘，今天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皇后娘娘，您的皮肤确实变白了，想不到黄瓜还有美白效果”
“秦姑娘，今天带黄瓜了吗？”
…………
历史中周皇后节俭同朱由检情深意笃，宋秦歌同样颇具好感。
最先接触的是张皇后。
张皇后召见宋秦歌，一个层面确实是听闻名声，另外原因则是配合了朱由检，但和宋秦歌交往，却发现这位京城才女，朱由检口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远不止传闻中的说辞简单。
博闻强记，诗词音律无所不精，这没有让张皇后惊奇，秦歌原就是京城第一才女，惊讶的是其他层面秦歌学识包罗万象，五斗之才，各种奇闻见解让身居宫内的张皇后大开眼界。
朱由校驾崩，秦歌就在这个期间内完美地充当了缓解张皇后情绪的角色。
也就在这个期间，名为《蜀山剑侠传》的故事在宫内风靡开来。
周皇后最初是听闻蜀山剑侠传之后适才对宋秦歌产生了好奇并由此产生接触，短短数日，周皇后便和宋秦歌变得无话不谈。
之后周皇后知道了黄瓜竟然有美白效果，知道了一个稳定的宫内环境可以替朱由检分担多少压力。
关键是周皇后开始接触并喜欢上了理财。
宋秦歌想法简单，文无忌能征服那些可以出生入死的大明将官，自己就从后宫下手，给朱由检一臂之力。
朱由检严令，后宫、宦官不得涉政。
但不得涉政和煽风点火是另外一会事情，来自另外空间的宋秦歌深知家和万事兴的道理，特别是对于宫内这样的特殊场合。
宋秦歌对于明末宫内文化的了解如若文无忌对于军事。
这或许是女人的天性之一。
宋秦歌观点中朱由校、朱由检两朝当中除出现了一个客氏，整体而言，宫内气氛良好，张皇后、周皇后节俭，深明大义。
朱由检执政，周皇后和田贵妃素有间隙，但两人对朱由检却是由内及外的支持，素以节俭，田贵妃更是在宫内养蚕织布，铺张浪费、争权夺利等都同周皇后、田贵妃无关。
女人会为难女人，但对于自家男人和这个男人奋斗的国家，周皇后、田贵妃都是竭尽全力的支持。
这比各朝各代宫内皇后、妃子争权夺利，生活奢靡截然相反。
历史发展一脉中祸国祸民的妃子、皇后数不胜数。
有部分史料记载闯军包围京城，当时李岩是刻意有保护周皇后、张皇后等人心思，足见两朝皇后在民间及其李岩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宋秦歌目的就是营造出一个可以有小矛盾，但不要有大冲突，皇后和妃子深明大义，大事原则立场一致的后宫文化。
产生这个想法时在这个时代已经能称之为老姑娘，但在另外空间其实也是刚过法定结婚年龄宋秦歌兴奋了起来。
对于财政、数字等信息敏感的宋秦歌善于制定计划，将长远和中短期目标结合起来。
熬油费火的宋秦歌出台了后宫计划。
这个时代还没有田贵妃，宋秦歌也不知道历史走向中会不会出现田贵妃这个人，按照眼下格局，如果没有人为，很难。
除非缘分一道桥，朱由检在巡查等当中遭遇到田贵妃一见钟情。
顺天府第一才女宋秦歌计划是条件成熟时为朱由检送姻缘，哪里知道大明皇帝同样想着给不会泡妞的文无忌撮合自己。
宋秦歌第一个计划便命令琮记搜寻田贵妃，这个对于宋秦歌而言不难，知道历史中田贵妃的住处。
宋秦歌计划是找到田秀英，适当的培训思想灌输，当然都是积极、进步思想，随后观局势，自己可以牵线搭桥。
至于朱由检是否一见钟情，崇尚爱情自由的宋秦歌不强求，但一旦大明皇帝动情，自己便真正意义做了一件改动时间线的事情。
一个接受过管理、金融、后世思想的田秀英对朱由检的帮助不亚于文无忌所发挥出的作用。
大明振兴，文无忌的格局部署也会发生变化，随着大明皇帝的成熟，两人也不可能如若眼下兄弟般相处，枕边人才能一锤定音。
这是宋秦歌计划的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对现今宫内人员的影响。比如张皇后、周皇后及其朱由校妃子。
朱由校传位，朱由检对于自己皇兄妃子礼遇有加，而时代的特殊也注定了这些人员要在宫内庭院深深中逝去年华，散掉容颜。
妃子之间交往甚少，宫女之类的又能谈出什么高深有趣味的话题。
宋秦歌则不一样，古今中外无所不通，如若不涉及军事，宋秦歌口才之出众是超出文无忌。任何另外空间趣事都可以被宋秦歌适当改编之后变成意义悠远，趣味十足又有预警意义故事。
至于女性之间诸多私密及其美容养颜之类学识，宋秦歌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宗师级别人物。
琮记产业早成系统，生意遍及各行各业。
灾害产生的是两极对立，贫者极贫，富者极富，在宋秦歌眼中富裕的阶层就是一个奢侈品消费市场。
南方产业蓬勃发展，琮记商道早就连同南北及其首里，南洋、西洋各种货物经过首里中转之后会出现在南方市场。
在接近两年期间搜集工匠、扩大作坊的发展后琮记已有数十万的工匠，一些针对世家门阀为主的奢侈品早就被琮记推广向商市。
诸如利用南洋香料制作的化妆盒、传统饰品基础上以另外空间设计为参考的挂件饰品，这些哪能是宫内人员所接触。这些物件在大明最为富裕强盛的时候可都是贡品。
在商市获取利润的同时这些物件被宋秦歌带入宫内。根据价值和稀缺度，见者有份。
犁庭扫穴的征服了宫内。
明明晃晃的光线落入富丽堂皇的庭院，庭院外花香四溢，房间内容器古朴。
宫女惊叹地看着宋秦歌变戏法似的操作。
将蜂蜜和鸡蛋清调配，均匀地涂抹在慧妃青秀的五官上。
随后手持小刀，宋秦歌利索的将一根黄瓜切成薄片。
黄瓜早就在张骞出使西域时流传进入，不稀奇，但没有人知道美白效果，而且六月份天气，宫城内也不会有黄瓜。
宋秦歌利用的是琮记栽培的黄瓜。
对于慧妃，宋秦歌是同情的。
客氏祸害裕妃之后将慧妃幽禁一月之久，慧妃是利用私藏的食物活了下来并等待到了朱由检登基。
宋秦歌初见这个曾经也深得大明皇帝宠爱的慧妃时对方形销骨立，宋秦歌的眼光判断，慧妃或许还有中度抑郁症。
《蜀山剑侠传》治疗好了惠妃心理疾病，随后宋秦歌便隔三差五出现在惠妃面前为其保养皮肤。
将切好的黄瓜贴上去，冰凉清爽的感觉侵染而入，惠妃眼神传递着答谢，宋秦歌说道：“黄瓜也被称为美容剂，经常食用或贴在皮肤上可有效地抗皮肤老化，减少皱纹的产生，并可防止唇炎、口角炎。”
惠妃忍不住开口：“秦姑娘法子灵光得很，皱纹是减少了很多，皇后娘娘也是看到效果适才开始贴黄瓜，只是宫内无法采购，恼人的很”
“明个多送些到宫内，贴的黄瓜要新鲜，宫内虽然有冰窖可以存储，但效果确实不如新摘的，抽个时间，给宫女普及黄瓜的栽培，便能自产自用”
“这样好，还是秦姑娘心细”
贴好黄瓜，架子床的软榻上是慧妃，另外一侧则是宋秦歌，蜀山剑侠传早就说完，宋秦歌讲了一段“马六甲海盗”。
房间的另外一侧，宫女听得晕晕乎乎。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投资理财
宫女听得晕晕忽忽，其实宋秦歌说的是“加勒比海盗”
没有在惠妃处午膳，不需要宫女引导，博闻强记的宋秦歌都能寻找到周皇后所处。
但不能随心所欲，不久之后和宫女一道，宋秦歌出现在周皇后面前。
因材施教，因人而异。
宋秦歌要对周皇后讲解的是伊莉莎白一世。
伊丽莎白都铎，都铎王朝最后一位君主，英格兰与爱尔兰的女王。终身未嫁，因此被称为“童贞女王”、“荣光女王”、
在位期间，英格兰处于内忧外患，宗教分裂的混乱状态，为了巩固统治，缓和国内外压力，伊莉莎白一世采取了对教派兼容的政策，稳定政治基础，实行大刀阔斧改制，最终将英格兰变成为欧洲最强大和富有国家。
当然讲解时宋秦歌要改编，主线上吻合文无忌对朱由检的故事，英格兰也顺理成章的成为约翰牛。
伊丽莎白一世也不是亲政，而是贤内助身份出现。
宋秦歌口中女王为国家强盛，自学英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拉丁语和希腊语及其汉语。
说道汉语时周皇后惊呼：“约翰牛是知道的，皇上提及过，是文先生所说，但想不到伊丽竟然学会了汉语？”
干干净净的浅笑了一下，宋秦歌说道：“早先我汉家一脉历朝都有开海，尤其是宋时，官方、民间都有人员来往，少数民间人士在南洋居住留后，带去了大量文献资料、科技文化知识，这些人员子嗣当中又有人抵达了西洋，那时我朝丝绸、瓷器都能进入西洋，也有西洋人抵达过我朝，回传去的信息是我朝繁荣强盛富饶。当时约翰牛实力孱弱，约翰牛皇帝向四方学习，其中便包括吸收各种先进知识文化，伊丽不涉政，但却通过学习将西洋其他强大国家和我朝书科翻译后用于参考学习。伊丽在宫内节俭，支持约翰牛皇帝改革，眼光高瞻，对皇帝提出了重商政策，保护和发展本国毛纺织业、其他新兴工场手工业。鼓励造船和航海业，建立各类海外贸易公司，扩大呢绒等商品的海外市场。两代发展，如今的约翰牛已经成为西洋实力首屈一指的国家，远远超出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人，而且约翰牛触角已经逐渐蔓延向了南洋，不久之后，约翰牛舰队出现我朝海域也是有可能的。”
“约翰牛本身国土面积相当我朝陕西，但经过扩充，如今已远超出我朝，号称日不落，领土地域广阔，一端太阳落下而另外区域太阳高升，所以称之为日不落。”
朱由检没有对周皇后提及过这些信息。
宋秦歌言落，周皇后惊讶一声。
“日不落，有点超出周皇后思维范畴”
“为什么约翰牛他们要打打杀杀，我朝也有船队抵达南洋，都是友好往来”
一个对宋秦歌而言难也不难的问题。
宋秦歌自然知道本应，但要浅显易懂的讲述而出，还要达到自己示警的目的却有难度。
给周皇后削黄瓜，宋秦歌快速组织逻辑。
思路清晰说道：“多个层面的因素，首先是文明一脉的发展，为便于讲解，将我朝为核心的区域称呼为东方文明，将约翰牛、西班牙、荷兰人为集中点的区域称呼为西方文明。最初东方文明是超出西方文明，但整体而言，文明的发展程度是不及现在。因为时代、格物制造都在发展，所以当时交流仅限在各大陆板块内部及陆地来往中，没有能力通过航海发现其他板块。这是限制因素，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都是如此，先前汉唐时期，商队通西域，其实对于西域诸国是有过武力，这种武力体现的方式是为维护商业来往，协助诸国内部不稳定，交好汉唐，我的理解就是干预。但终归而言，我们的文化彰显的不是强势。”
“一个文明的强势在于其对异质文明的吸引、影响、渗透、改造及其重塑，西方文明恰恰便是如此，根源何在，首先是西方文明强调个人主义精神，拆除或者瓦解文化堡垒，创造了一种新的秩序。规范个人的欲求使其纳入合法的秩序中。我们儒学一派注重的是天道人文，也有大儒提倡灭人欲，这是同西方文明对立的，一个是人的**、本能、个性表现和发展释放。一个是趋天理，灭人欲。这就造成了西方文明的扩充、改造、重塑。”
“还有就是生产力和农商思想，西方商业的发展需要市场的扩充，生产力、科技的发展又奠定了对外商业基础，商人交换、买卖，但商品还是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时正当的商业行为就成了掠夺和扩充。”
一片掉落的黄瓜被捡后放入周皇后口中，咀嚼，思索、吸收。
周皇后问：“假设约翰牛将商业发展到我朝境内，我朝的开海政策都无法满足约翰牛对商品的需求，对方便会付诸武力，我朝海禁，约翰牛还是因无法得到商品会动用武力。”
宋秦歌有抚掌的冲动。
举一反三，聪明透顶
“对，就是这个道理，以前不关门，别人也到达不了，如今关了门，别人也会撬开门，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击，武力回击，实力是双方和平与否的基础，否则要不是虚伪与蛇，要不就是刀枪相见。而这种变数并不会因为我朝海禁或者抑制商业而停止，以变应变是生存之道，如若不然，有朝一日倭国大军登陆我朝烧杀劫掠都是有可能。”
这些从来未有接触过，听说过的信息狠狠冲击着周皇后。
从宋秦歌口中，周皇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感悟着不一样的处事哲理。
“那个伊丽很厉害呀”周皇后叹息一声。
“皇后娘娘天赋禀异，仁义豁达，素以节俭，也是我朝百姓之福。”
“如今皇上改制，我是也想着做些什么！”
“给皇上自信、支持、鼓励，唐时长孙皇后说服胞兄让位，利用自身对太宗皇帝的影响力来护慰朝廷贤良，匡正太宗皇帝过失。长孙皇后欣赏支持敢于直言的忠臣，提醒太宗皇帝行仁政。亲贤臣远小人，君明后贤臣直，文治武功，春风和睦，最终产生了“贞观之治”盛世，长孙皇后被世人所敬仰，皇后娘娘也是可以的。”
“女戒有约束的”
“皇后娘娘只是建议提醒皇上，不算涉政”
笑了笑，宋秦歌又说道：“不涉政，女戒是没有规定不能经商，皇后娘娘如若有兴趣，是可以和秦歌共同经营，秦园如今是有自己产业，救助过不少落难女子和脱籍姐妹，开办书院，经营丝绸，都是正当的经营，皇上改制需要银两，皇后娘娘此举不也是支持”
“不妥！”周皇后连连摇头
“皇后娘娘亲自出面，自然不妥，秦歌的想法是无需皇后娘娘出头，世家大族经营，都是共同出资筹集银两，年末分红。皇后娘娘如若信任秦歌，也是可以。一定比例出资，只需要秦歌经营，年末便能取得不菲红利，银两维持宫内开支或者赞助改制都是有去处的，对于皇上而言，意义非凡，银两是小，皇上能看到、感受到的是皇后娘娘对于改制的支持”
“还有，皇后娘娘将后宫搭理的井井有条，也是对皇上支持，宫内物件种类繁多，贡品、国库调拨，长年累月陈设宫内，没有价值，还会存在丢失的各种可能，皇后娘娘不妨利用起来，简单而言就是善理财，宫内物品那些需要代代相传，那些可以折现产生更多的银两，那些可以出宫，如果皇后娘娘能拿定注意，秦歌是可以想到一些法子的”
“什么是理财？”
“指的是对财务进行管理，以实现财务的保值、增值为目的”宋秦歌说道。
周皇后“啊”了一声。
犹犹豫豫，周皇后说道：“要不秦姑娘先说说具体的理财事项”。
宋秦歌两眼发光。
大潮飞花，滔滔大势；
上到影响朝廷格局，下到诸如周皇后理财问题都在京城内外因文无忌和宋秦歌的运作而酝酿、出现、发展。
权顷朝野的魏忠贤垮台，但肃清魏忠贤集团余党的事却旷日持久。依附的官员不在少数，许多人的目的不过是随波逐流，攀上棵大树好做官，依附权阿、拍马奉迎，可是本身并无大恶。
这些官员朱由检要不下放，要不降职，要不按照文无忌建议考核。京城之后，肃清的风暴蔓延向了陪都顺天府。
琮记的信鸽频繁起落在网络遍布大江南北的站点。
这种局势下，扬州田家大户田弘遇请了宿儒，教女儿田秀英读书画画，又聘请琴师教授音乐。
聘请的宿儒叫徐荣。
田弘遇知道徐荣颇有名气，而琮记档案中是徐荣于天启八年十二月末加入秦园。
对于徐荣而言，人生堪称如梦，最早服务于锦衣卫，监视过宋秦歌，为人却也知善恶，赈灾中对分配到手工作兢兢业业。
大乘教四下制造杀戮，徐荣死里逃生，心性大变，随后加入秦园转而监视锦衣卫。
之后的走向是朱由检登基，锦衣卫职能转变，京城风气脱胎换骨，而此时徐荣已经是秦园核心成员之一。
徐荣是接收宋秦歌指令乘船抵达扬州，在扬州琮记站点运作下进入田家。同时进入的还有同样隶属琮记的琴师。
按照宋秦歌交代，两人正式开始了对田秀英的授业解惑。
第一百五十章 官居一品
扬州城内徐荣开始了堪称传奇的授学，距离扬州一江之隔的应天府此时处在对魏忠贤余党的查办当中，负责的是内阁辅宰李国普及其督察院、应天府谢升等人。
大势当中偶然也有小人物崭露头角。
追随朱由检的牛金星成为了定兴的一名县丞。天子脚下为官，期间指挥巡检司剿灭一股山匪兵力而被保定府嘉奖。对于牛金星这种出自信王府的人员而言，寸功便能平步青云。
等待牛金星的是调任为京官。
京城皇宫；
高高的一堆账册摞在桌子上，朱由检起身时颈椎发出咔嚓的声响。
做了从文无忌手中学会的伸展运动，朱由检揉动着额角。
勤政已经自方方面面体现在朱由检身上，同文无忌密谈、香河大营、兵仗局视察、朝会，还有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
这些新的规矩，需要一步一步地建立起来，而想要建立起他们，朱由检知道刚刚上位的自己必须要清晰理解朝堂、军中每一个人，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诉求。
这些都是朱由检自文无忌身上所学并实践应用的知识。
此时摆在桌上的是京城各种物资的调度记录，兼有军中、朝堂各项军资的收支情况。这些内容原本不需要朱由检过目，但政基适稳，巩固自身，厘定规矩，站稳脚跟，朱由检又不得不操心。
对各项事务的细节做出了解，通过账册是最容易的，辽饷是多少，兵仗局开支如何，士兵抚恤是多少。因为军事层面改制，军费增加了多少。但真要吃透一套账册，确实非常麻烦。
至少眼下的朱由检没有能力，也看出不账册中是否存在做账手段和猫腻。
人站在窗前，朱由检想着，要是朕能熟悉、了解账务，很多事情处理会更加细则，也知道国库银两调拨、使用率等问题。
朱由检这样想着，距离朱由检并不遥远的宫内一隅，周皇后看着宋秦歌提供的书籍《财务管理》。
这是琮记内部资料，供琮记各站点负责人、商行掌柜学习，编撰人自然是宋秦歌。
《财务管理》、《投资管理》、《金融学》、《会计学》等还是四门寨漠南商业学院课本，编撰的同样是宋秦歌。
当然是没有另外空间类似课本的详细，大量不合时宜的内容筛检，也有多方面的内容增幅，以适应时代为主。
看书的周皇后会不时圈记，不明白的等待宋秦歌入宫后询问。
间或时刻，周皇后也会想着自己投资。
周皇后是向宋秦歌投资出了一百三十七件宫内用品。宋秦歌带了琮记典当行掌柜，折现的银两是五十四万两。
宋秦歌承诺年内红利翻倍。
周皇后觉得宋秦歌神奇，看宋秦歌的眼神如若朱由检对待文无忌。
宫内的慧妃在看着《修炼优雅气质美女》的书籍。
出版书籍的还是秦园，不过书籍早就流通，是京城青楼女子必读之书，达到了人手一本的标准，价格也不菲。
足够寻常人家半月开支，销路不愁。
相同的时间，一种叫做“水嫩肤”的面膜也在京城出现，秦园开设的商铺独家经营。
面膜一经推出便供不应求。最先抢购的是还是青楼女子，后来有传言说宫内大量采购，京城世家门阀的大小姐、妾室之类的开始加入到消费群体当中。
供不应求。
这个夏日开始以来，京城产生着太多的变化。
有让百姓拍手称道的，也有让百姓不解的，终归而言，百姓是乐于接受。
汇聚在京城周边的流民被以工代赈办的模式疏导向燕山一线修复城防及其通州、遵化、密云区域的水利建设。
流民得到的承诺是根据工分换区粮食、银两、田地。
流民的疏散也保证了周边治安。
朱由检口碑扶摇直上。
庭院内午后的阳光投射了下来，太监汇报顾秉谦抵达。
顾秉谦进入的时候朱由检还是将自己埋在文案当中。这个时候顾秉谦也是感慨的，很容易做个对比，朱由检、朱由校。
一个疏忽朝事，一个勤政不息。
“皇上是可以成为千古明君的”顾秉谦心道。
大刀阔斧改制，兵变的有之，顾秉谦也清楚成祖皇帝如何上位，但顾秉谦相信眼下格局中不会出现如此一幕。
因为军队在朱由检手中。
朝堂善战之将及其民心都在朱由检手中。而且朱由检还有一股活动在暗处的力量时时刻刻在监视者大明境内各家王爷。
比以往锦衣卫更加什么的六扇门。
稍有风吹草动怕人头就已落地。
正容整冠，顾秉谦请安后汇报：“福州、泉州、广州、厦门四处开放港口已经确定，船政司、海关衙门组建人员已经拟定，请皇上定夺”
先是具体了解开海相关的事情进展，随后朱由检问：“朕是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有人在关村之战功居首位，通州反击战又屡建奇功，击毙盛京王爷也算是这个人功劳，赈灾、改制方方面面都发挥了至关重要作用。没有此人，我朝便不有眼下格局，甚至朕都有身遭不测的可能，这样的天纵之才，朕该如何奖赏。”
言落朱由检又补充：“女真是派遣有细作活动在我朝境内，私通女真的官员、世家也有，因为各种特殊原因，这个人又不能抛头露面，但朕必须要奖励。”
朱由检说的是文无忌，顾秉谦怎么听都是诸葛子贤。
不抛头露面的是诸葛子贤，神出鬼没的还是诸葛子贤。皇上信任之人是诸葛子贤。说学识渊博，能关联的也是诸葛子贤。自己歉了人情的同样是诸葛子贤。
从朱由检口中，顾秉谦听懂了两层意思，第一是功居首位，就战事中发挥的作用堪比孙承宗；
其次不能抛头露面，暗中行事，要有权。
六扇门官职不高，顾秉谦清楚。
顾秉谦盘算，“侯爵只授与皇亲国戚与极少数功臣，诸葛子贤身份不符，虽有大功，但既然不能抛头露面，这个条件便也限制，爵爷怕是不能。诸葛子贤封侯，孙承宗岂不是也要加官进爵。如此以来所有参与通州反击战武官悉数都要官升三级。先朝曾大量封侯，但那些都是开国功臣，功勋自然非通州局部战事立功将官所能比较，封侯的标准是不能降低。太师、太傅、太保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无定员，无专授，倒是符合，但正一品，和自己平齐，也不妥。国师敕封上层僧侣，可以排除。少师、少傅、少保为三孤，从一品，嗣定为兼官、加官及赠官，履掌佐天子，可经邦弘化，没有实权，地位尊贵，适合诸葛子贤，诸葛子贤也算是平步青云。”
如此定位，顾秉谦说道：“皇上所言此人倒是同先朝道衍法师颇为相似，法师精通儒学、佛理，行通神明，功存社稷，泽被后世，辅佐朝政又教导太子，封为少师，少师可经邦弘化，其职至重，官居从一品。微臣认为适合”
朱由检大悦。
“好，正合我意”
盛夏，空气中蕴着的似乎全部都是热度和火气。
京城内外百姓已经熟悉、习惯这样的气候，树叶间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唤，农舍树下趴着的狗吐着舌头散热气。
清晨的时候自家主人出门，狗跟了上去，被主人踢了回来，狗的眼中主人一反常态生活节奏已经持续了十多日。
狗的主人叫王垒粱。居住在京城郊外，雪灾的时候变卖了家中所有能值钱的物件，依靠购买为数不多的粮食及其后来的赈灾济粥熬过了冬季，那个期间，王垒粱记住了秦园和叫秦歌的女子。
是秦园的救济让王磊粱一家活了下来，王磊粱眼中秦歌就是活观音。想着来年或许会风调雨顺，但一切事与愿违。
种粮还是秦园送来的，耕种了下去，但干旱和不久之前发生的战事将农田毁为荒地。
绝望时另外一扇门又悄然打开，新皇登基，下颁了补耕的措施，王磊粱所属田地种上了红薯，是朝廷颁布的措施，但出现在农田传授技术的人王磊粱认识，是秦园的人，以前就出现过。
一系列利于民生的政令相继颁布，朝廷引通州运河修建水渠，每十日根据工分可以兑换食物和一定数额的工钱。
王磊粱雀跃，天无绝人之路，新皇仁政，民之所幸。
和所有百姓一样，王磊粱由衷的拥戴着新皇，也在内心感激着秦园和叫秦歌的女子。
午后时间，原本烽烟俱净的天空云层堆积，黑云密布时哗啦啦的下起雨来。
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不大，但却让王磊石和京城内外民众情绪热烈沸腾起来。
新皇登基，实施仁政，天降喜雨。
宫内，朱由检站在庭院中，不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浇在身上。
“秦良玉该抵达了”朱由检想着。
有马车在宫外停靠了下来，秦良玉下车。
巍峨的宫城扑面而来，有太监早就等待，长吸口气，秦良玉走向了宫城。
第一百五十一章 鸿运当头
自抵达京城以来，秦良玉是忙碌着，作为历史中和孙承宗一样彪炳千秋名将，秦良玉欣喜朝廷的这种变革。
整军备武，提升将官待遇却没有滥权，一切都在一种规范合理的政令引导下健康积极的发展。
女真南下，势如破竹，造成了近十万兵力的折损，战事最终以皇上的亲征凯旋而结束，但按照以往，朝堂还会追究失败之责，也会惯例性质的出现一片推诿、寻找责任的声音，按照文官的说法，战后寻找败阵之因，下次才能打胜。
但此次没有。
指挥失误或者驰援所部行军不利等层面不需要文臣追究，将官没有推诿责任，所有指挥失误或者调度不利的都有人主动承担了责任。
这种现象让文官大吃一惊。
而所有承担责任被降职的将官都调度进入了香河大营，名为重塑。
赶赴向香河大营的将官欢天喜地，哪里像是被降了官职。秦良玉知道原因，香河大营是真正能让武将脱胎换骨。
白杆兵在壮大，秦佐明以及随同自己而来的秦翼明都被重用，自己进入五军都督府。
凭借出色的军事天赋，秦良玉看到了这种改制背后的驱动力，秦良玉的理解就是五军都督府设立的参谋院是将不同朝代出现过的军师、参政等一帮谋略之人集中起来，群策群力，为大型战事出谋划策。
这种变数并不是削弱军中主帅的权利，而是有意义的补充，当然前提是进入参谋部的人员足够出众。
所有人员都是挑选而来，随后集中考核，秦良玉得知的消息是由皇上、文先生、孙承宗等组成考核团。
考核内容包括兵法、气象、地图识别及其沙盘作业以及策论等。
气象、地图识别、沙盘作业是新加入考核内容，制定者为文先生，对于长年累月在蜀地作战的秦良玉而言，最能知道地图识别和气象判断的重要性，所以秦良玉在积极配合这项工作的进展。
送抵到参谋院的军事地图让秦良玉叹为观止。
京城周边及其大同、陕西各地军事地图都有，和卫所现使用地图比较，精确的同时大量偏僻却易于通行的小径等信息全部标注其中。
得知地图是文先生利用数年时间走商时探测绘制，秦良玉感慨万分。
文先生就是国之栋梁。
沙盘作业也是文先生引进，文先生说是参考了西洋指挥艺术，秦良玉和孙承宗首见便高度赞扬。
出现在参谋院的沙盘是缩小了比例的宽城区域地形地貌。
山川河流、关隘城口、兵马通道等立体一目了然。
沙盘推演，给人栩栩如生感觉。
秦良玉是兴奋的，也感受到孙承宗和卢象升、孙传庭等人激昂。
积极、进取、革新，这种变革史无前例，这种推陈出新振奋人心。
五军都督府之外秦良玉也积极为讲武堂的建设在奔走，办社学堂容易，也没有太多抵触，文人有学社，武人也该有讲武堂。
为难的是讲课人员，太奇缺。
普通层面的兵法韬略武将都是有过阅读，所以兵法战术的讲解者要不是兵法大家，要不就是轰动朝野的名将，或者是文无忌这样的奇才。
但天下一个文无忌。
自己是同孙承宗、卢象升等人软磨硬泡适才让文无忌答应客串授学及其将通州反击战打响以来的所有战术编写成教材。并将秦翼明以协助的方式安排在文无忌身侧。
忙碌的时候秦良玉也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和学识让文先生拥有如此底蕴的军事能力、谋略水平”
私下秦良玉也反复叮嘱秦佐鸣、秦翼明，接触文先生，定不要错失学习机会，先生一言，终生受益。
进入宫内时顾秉谦已经离去。
伏案的朱由检揉眉召见了秦良玉。
君臣会面，多半的时间朱由检都在听取五军都督府参谋员的筹备状况及其进展等层面的事物。
秦良玉回答的专业，聆听的朱由检也不是菜鸟。
和文无忌接触商谈频繁，也时常同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等人议事，近两年前同文无忌接触之后，朱由检又刻意的加强了军事层面学习，以往诸多产生在意识中的理论知识在战事中被融会贯通，耳濡目染外加与时俱进，此时朱由检便可以用内行的眼光和秦良玉交谈，而不时蹦出的词汇还能让秦良玉翘舌不下。
诸如火炮的反斜面战术、战斗保障、自然方位等。
不过惊奇之后秦良玉也大致能明白这些术语产生自文无忌之口。
秦良玉私下的评论，名师出高徒。
都督府层面事件聆听完毕，朱由检问秦良玉，“可否知道秦歌！”
秦良玉自然知道，不过以往是秦歌的诗词名气，现在则是因秦歌在赈灾中的表现及其通州反击战中举办的系列爱国诗会和对香河大营捐款，当然还是农业补耕方案。
朱由检没有公开，但秦良玉、孙承宗等人却早就知道。
不过让秦歌真正被关注的并不是这些，越来越有信息被验证，秦歌时常出入宫内并得到
懿安皇后和周皇后喜欢。
这样的信息被证实，便不由得知道风声的朝堂大臣重视，哪怕是秦良玉这样的人。
不知道朱由检如此一问的目的，秦良玉内心却情不自禁的想着秦园所开设商铺出售的“水嫩肤”。
自己也是用过的，效果很不错，货真价实。
杂念一闪而过，秦良玉说道：“知道，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堪称奇才，巾帼不让须眉。”
朱由检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是很早便结识秦姑娘”
秦良玉内心咯噔一响：“皇上要纳秦歌为妃”
“不合常理呀，皇上有这种心思，秦歌便不会频繁出入宫内”
朱由检并没有察觉秦良玉细微的神情变化，“是因为秦歌姑娘朕才结识的文无忌，文无忌基于我大明如何重要，秦将军是知道的，朕可以拿整个京城去换取文无忌。”
秦良玉赞同；
就改制中的表现及其秦佐明口中所了解，文无忌确实是擎天一柱。
随后秦良玉便从朱由检口中推理出了点以前不知的信息。
皇上通过秦歌认识了文无忌，说明文无忌和秦歌也是认识的。如此以来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水到渠成。
文无忌如此，秦歌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关于相识的一幕，朱由检说的隐晦，稍微的带歪了秦良玉。
朱由检继续着自己说辞，“文无忌栋梁之才，天赋禀异，但就是不知道如何取悦女子”
大明皇帝如此开口，秦良玉瞬间就将所有一切关联了起来。
从孙承宗口中秦良玉知道皇上将给文无忌少师职衔，身份显赫，秦良玉、孙承宗等人都认为名副其实。
皇上这是要撮合秦歌和文无忌，如此以来，秦歌频繁进入宫内便也能解释的透彻。
如此推理，秦良玉问的还是谨慎：“皇上是想给文先生姻缘”
“朕就是这样想想的，而且还想给秦歌身份，仅仅是农业补耕计划就足够让秦歌和秦将军一样当朝为官。所以朕是想着让秦将军收秦歌为义女”
一切明澈；
联姻，这种眼下时代官宦、大户屡见不鲜的模式秦良玉自然清楚。
自己将秦歌收为义女等同于过滤掉了秦歌之前身份。皇上进而可以名正言顺封赏秦歌随后合情合理赐婚文无忌。
名正言顺，门当户对。
秦歌是自己义女，文无忌岂不是……
秦良玉有点不可置信，之前自己可是向文无忌求教的。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秦良玉有点不知所措。
“秦将军意下如何？”朱由检问道。
秦良玉“啊”了一声，人反应过来，“皇上高瞻，文先生才高八斗，秦歌姑娘兰心蕙质，两人郎才女貌，天造的一对，地设一双，皇上撮合这段姻缘，他日我朝富强，皇上名传千古，而此事也定然会成为脍炙人口的佳话。”
秦良玉如此说着，内心却猜测：“皇上此意还有更为深层次的意思，通过这种撮合，将文先生牢牢同朝堂捆绑在一起，也将自己和文先生、秦歌放在一起，休戚与共。”
秦良玉答应，数日以来始终将自己沉浸在文案政务当中的朱由检也露出眉飞色舞的神态来。
“文无忌和秦歌喜结良缘，自己再封秦歌为公主，估计便没有人反对了，这样以来同文无忌就算是有了亲近关系，亦师亦友亦亲，秦歌也能名正言顺去南方和葡萄牙人谈判”
朱由检觉得自己做的漂亮。
宫内朱由检和秦良玉一拍即合，另外一隅，庭院深深，周皇后洗耳聆听，宋秦歌在讲解着财务目标。
从财务目标的发展演变到内涵及其目的，听课的除了周皇后之外还有多名从信王府进入宫内的贴身丫鬟。
按照框架和授学内容的不同，宋秦歌给周皇后搭建了一个财务部。
学习并不枯燥，以财务目标为例，宋秦歌将西方的工业革命等内容改动灌输其中，生动而避免了枯燥晦涩，当然教学的期间宋秦歌也会被气的绞痛。
数学太差。
有时会有说笑声响起，落下阳光的午后，宫城的庭院内浅显的基础数学和高深的财务知识被宋秦歌交错着灌输向大明周皇上。
而宫内另外方向，朱由检召见秦歌的信息正被太监传送而来。
毫不知情的宋秦歌是鸿运当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义女
乌云散尽，日光倾城
阵雨许些的带走了暑意，顺天府城内古老的与新颖的建筑群混杂在一起，显得沧桑而又年轻。
宫内的房间内有说话声响起。
宋秦歌言语的时候朱由检又联想到了在秦园初见秦歌一幕，时间的河流里，一切是如此的怀念。
林深时见鹿，梦醒是见你，间或时候，朱由检又感觉一切如梦。
从秦园开始，所发生的一切一帧一帧出现在意识当中，随后自己的命运彻底改变。朱由检是觉得所有都是同结识秦歌和文无忌开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如果没有两人，或许自己还是信王，皇兄也许早就归去，但皇位不一定是自己的。
是因为同文无忌认识，自己赈灾并一次次的“预言”了格局，奠定了威信和功勋，皇上适才中意自己并传授皇位。
看着背着光，神圣的秦歌，有些话语也越来越清晰。
“文臣武将有精忠报国之志，士无贪生怕死之心，女真又如何能取胜我朝，我汉家儿女身上的血液里面就有崇文尚武不折不挠的基因和品格”
这些都是朱由检首次会见秦歌时对方说的话。如今思索起来，秦歌确实是铮铮奇女子。
朱由检这样思索着，宋秦歌言语也继续着。
宋秦歌屡屡进入宫内，但同朱由检却是首次深谈。
因为文无忌之前提及想法设法让自己南下，所以宋秦歌理所当然的认为朱由检此番召见自己和南下有关系。
对于和葡萄牙谈判及其论述一些欧洲发展史，宋秦歌比文无忌还要擅长。
谈论当朝之前的历史和儒学，宋秦歌和文无忌各有见解、深度。毕竟充当京城第一才女的期间，宋秦歌和各方才士、大儒都是有交往的。
能将不计其数京城内外官宦子弟纳入秦园，宋秦歌依仗的可不仅仅是诗词水准，而是文化洗礼，心灵鸡汤。
截然不同的人生观、世界观及其帮助别人建立人生观，定位规划，都是宋秦歌的拿手好戏。
两人见面，互有心情，也带了点怀旧。论及改制，宋秦歌又另外角度阐释。
“古圣先贤以德治天下，但何谓德治，圣贤教化万民，万民遵从其教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皇上改制之前，律法繁冗，世道愈见其差。才学之士仕途官职，却只能按部就班，没有创新，限制了创造性发展。我时常同文人才士接触，略有了解，写诗作词，个个漂亮，但涉及民生时政，思想禁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创新是发展的原动力。好在皇上高瞻，开班讲武堂又大规模增加策问等时事内容，风貌焕然一新。”
宋秦歌这样说的时候朱由检频繁点头，另外房间内等待的秦良玉则暗自心惊。
这样分析问题的角度，自己不曾有；这样的言辞，自己想不到，或许想到了也不敢说。
秦歌能如此开门见山，有足见皇上是如何的信任秦歌。
皇上能大胆改制又走的极度稳健，也就是皇上身侧有文无忌、秦歌这样的人。
“有女如此，普天同奔呀”秦良玉感慨。
朱由检和秦良玉的合议结果是询问秦歌意见，如若秦歌同意，秦良玉现身。如若秦歌别有他想，秦良玉便也能避免尴尬。
但走向是秦良玉越来越喜欢秦歌，内心也越来越忐忑，而朱由检因为交谈话题的深入，有点忘了主题。
还是送茶点的太监提醒，朱由检适才想起隔壁偏厅内等候的秦良玉。
正声，朱由检问：“和秦姑娘交往依旧，却从未说及说家事！”
朱由检问的慎重，秦良玉收义女，对于寻常人，无疑是天降横福，但秦歌又岂是寻常人，而且这种大事也定然是要征求得秦歌父母同意。
这是关乎德孝的大事，不能马虎。
宋秦歌愣了愣。
朱由检画风有点不对。
竟然问及到自己家世。
也不能不答，好在知道自己挂着的这个身体主人生平经历。
青楼女子，哪有什么好的忆童年时光和温馨家庭。
宋秦歌言简意赅，朱由检长舒口气。
同情秦歌过往，父母双亡，颠沛流离。但也安心，没有父母层面约束，秦歌是可以拿定注意，自己撮合，**不离十。
也没有遮藏，朱由检直接说道：“文先生基于我大明是擎天一柱，秦歌姑娘农业耕种计划给京城数十万百姓带来了生计希望，功在千秋，才学兼备，兰质蕙心，也深得皇后喜欢。未结识先生之前，当日秦园内秦歌姑娘一番言语让朕茅塞顿开，赈灾到通州反击战始末，秦姑娘惠泽天下，令人敬佩，文先生推荐秦姑娘同葡萄牙人接触，朕相信文先生眼光也相信秦姑娘才华足以担此重任，但两国交往，我朝礼仪威严不可丢，朕是要赏赐秦姑娘官职。秦良玉将军欣赏秦姑娘，欲收为义女，朕是赞同的，进入秦氏一门，朕赏赐秦姑娘公主身份，代朕随同刘鸿训等人同葡萄牙人谈判。秦姑娘意下如何。”
偏厅内的秦良玉身体表里两侧狠狠被震撼着，敢情皇上还有这种筹算。
皇上如此决定，是要让秦歌借助秦家给名正言顺官职，皇上内外关联，运筹帷幄呀。
宋秦歌也被惊讶。
不是震惊，秦良玉收自己为义女，出乎预料，但文无忌之前便说了给自己向皇上讨要一个公主身份，虽然有说笑的成分，可宋秦歌知道一旦朱由检确实安排自己南下，官职定然是要给的，但预料不到的是方式。
内心也承认，朱由检这步棋走的高明。
秦良玉偷看，朱由检则目不转睛，还有许微的紧张。
掌握生杀大权，这样的赏赐任谁都是感恩戴德，但秦歌终归是不一样的。
没有从秦歌精致的五官上看到眉飞色舞的神情，整个人就那样平平静静，人如秋水波澜不惊站在透窗进入的光线下，衣衫如雪。
给宫内皇后、妃子传授者基础数学，高等数学能得满分的宋秦歌思维运转就非一明一暗的朱由检、秦良玉所能比较，结合朱由检言语，宋秦歌从当前秦园、琮记发展到未来四门寨走向都透彻的分析一遍。
自己被秦良玉收为义女且被赏赐为公主身份，这是有利有弊的事情，但整体而言，利大于弊，而且文无忌之前虽是说笑，但提及了公主身份，也自然有方方面面考究。
权衡利弊，宋秦歌展颜。
“同葡萄牙人商谈，刘大人在明，我在暗，之前是同文公子有过交流，了解些许葡萄牙人的状况信息，出发之时也可同文公子商谈，凡事预则立，想来达到目的也不难。秦将军精忠报国，秦歌是有敬意，能成为将军义女，是秦歌造化，就是不知道将军如何想做”
秦良玉瞬间就有冲阵一样疾步而出的冲动，但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
内心赞叹，京城秦歌果然与众不同。
言语中表达的意思是公主头衔无关紧要。看中的却是义女身份。
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圣上钦赐公主身份，何等荣耀，但在秦歌眼中富贵却如浮云。
朱由检大悦；
“秦将军呀，哈哈”
“宣召秦将军”
其实就是一墙间隔。
侯在门外的太监宣召，秦良玉大步进入。
秦歌内心也是“啊”了一声。
稍微紧张。
日光中秦良玉疾步进入。
五十多岁年纪，没有丝毫老态的神色，雍容华贵和英武之气联袂磅礴而出。
脸上还残留着许微震惊神色，礼仪周全：“秦歌拜见秦将军”
秦良玉挽扶：“秦姑娘请起”
朱由检咳嗽一声。
扶起宋秦歌，两人视线相对，宋秦歌高挑，秦良玉华贵，不同的风格在情绪的酝酿中冲撞着彼此。
早就看秦歌欢喜，秦良玉忐忑的问：“秦姑娘可愿？”
宋秦歌此时满脑子都是另外空间父母及其文建阳等人身影。
这种话题引入，气氛渲染下宋秦歌是真的动了情感。
“愿意”
“义母在上，受秦歌一拜”
撩裙，宋秦歌跪拜了下去
秦良玉情绪饱满，想到的也是秦家一脉跌宕起伏，战场生死离别，马革裹尸，如今竟然赐了这样优秀的义女。
这次却是没有搀扶。
朱由检召唤询问的突然，秦良玉毫无准备。也无镯子之类的物件。
忙乱中却见秦歌将自己一只玉镯取下，说道：“秦歌欢喜得很，但来的终归突然，没有任何准备，手镯乃秦歌佩戴已久之物，愿义母福寿安康”
“好，好”秦良玉泪光潸然。
朱由检也颇为感动，一手策划，自然准备也充分，有太监将朱由检备好的物件呈送而来，
秦良玉是金镶嵌杯盘，而宋秦歌拿到的则是金嵌珠宝花饰，
算是行家的宋秦歌估算了一下，价值不菲。至少能抵得上周皇后所投资的十多件物品总价值。
对待自己，节俭的朱由检够大方，够意思。
不久之后，秦良玉收秦歌为义女的信息首先在宫内穿散了开来。
宋秦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朝堂忠臣的贺礼。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年大计
入夜之后，京城一片繁华；
风四娘、莫胭、蓝燕子在街道一侧小吃摊边吃边聊着白龙潭大营的事情。
眼下期间对于参战过的四门寨女性人员而言是难得休闲时刻，无需在白龙潭训练，从商市下手搜寻私通女真的商户、世家门阀等事物也轮不到莫胭等人出面。、
分工明确，各有职责。
文无忌神龙见首不见尾，宋秦歌出入宫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滞留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和施音等三人是走不到一处，施音不喜武功，三人也不通诗词，三把刀的姑娘开始结伴拿京城的各种美食下手。夜间则躺在山海客栈女眷宅院的屋顶，喝酒敷面膜，间或埋怨秦歌之前为什么没有发明出面膜。
不敷面膜的是蓝燕子，天生肌肤似雪，白腻如玉，这种场合风四娘、莫胭都会嬉笑着说一些调侃的言语和羡慕蓝燕子肌肤及其容貌的话题。
米线爽口，蓝燕子埋怨着已经多日未见的秦歌，周边摊位是同样吃着米线的两名衙役，眼光不时会扫视三人一眼，丝毫不觉得有失礼仪。
三位姑娘见惯不怪，但不久之后落入耳中的言辞便有点震惊。
“秦歌知道不？”
“京城谁人不识秦歌”另外衙役说道。
“秦良玉将军知道不？”
“废话，天下谁人不知秦将军”
“秦将军收秦歌为义女”
“噗”一名衙役口中米线喷出；
“嗬，嗬”风四娘也被呛了一下。
“秦园的秦歌”
“京城难道还有第二个秦歌”惊讶和不满的声音交叠着。
“秦将军乃我朝重臣，栋梁之才，秦歌不过是脱籍的青楼女子”一名衙役说道。
“青楼女子又怎了，出淤泥不染，赈灾及其女真南下之时所作所为人人皆知，巾帼不让须眉，听说通州、遵化一线农业补耕及其红薯推广都有秦姑娘功劳”
“谣传吧”
“你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呀”
“你要有秦歌姑娘零星半点，也不会落得如此”
“这话我不爱听”
“我也不爱听你对秦歌姑娘的看法”
一来二去，两名衙役唇枪舌剑已经发展到拔剑弩张一触即发程度。
三位姑娘也是惊讶，秦良玉将军要收秦歌为义女，而且消息是从两名衙役口中传出。不过想想却也是多日未见秦歌了。
付账，三人直奔山海客栈。
消息早就自京城蔓延开来。
不是琮记消息不灵，宫内秦良玉收秦歌为义女，夜间秦歌便被听到消息周皇后留下在了宫内，次日是张皇后和惠妃，然后又被秦良玉直接从宫内接到府邸。
宋秦歌分身乏术，而消息则从宫内和秦府传送了出去扩散到京城内外。
城外，白日出工的王磊梁也听到了信息。
将秦歌当做活观音的王垒粱觉得秦歌这样的好人就应该有如此的善果。
已经结过一次工钱的王磊梁觉得需要庆祝一下，春节期间都没有喝酒的王磊梁兴奋着，看到一反常态的自家主人如此高兴，狗也转圈叫唤着。
相同的信息在不同的地方发酵出了不同的结果。
诸葛子贤也是震惊，随后便肯定了秦歌和秦良玉之间的一幕背后定然有文无忌原因，也更加确定皇上和秦歌早有交往。
六扇门打探到的信息比城内流传的更加详尽真实，但诸葛子贤还没有将这一幕和朱由检撮合文无忌、秦歌及其秦歌南下关联到一起。
顾秉谦等人却没有多想。
收义女，这是秦良玉的事情，除了出身，秦歌也确实能担当的起秦良玉义女的身份，但既然秦良玉不在乎，自己等人操心做甚。
送一份贺礼，借机和名誉中天的秦家拉近关系也是不错的。
秦园；
光尘舞动，摇曳的灯火投射出文无忌和宋秦歌的身影来。
进入宫城被朱由检撮合认秦良玉为义母，随后又被周皇后、张皇后留在在宫内继而又进入秦良玉府邸，这是宋秦歌最近一次入宫以来首次返回府邸。
而此时秦良玉收自己为义女的消息早就在京城内传的沸沸扬扬。
夜色落下，一日当中最为热闹时刻在京城内轰然拉开。街市上的大户小宅，响动着敲门与亲切的呼应声。灯火蔓延，如同游动的浮萍，青楼茶肆的灯火尤其明亮。
朱由检改制，进入京城打探消息的，因为京城周边的建设寻找机会的，种种因素，京城的外来人员规模在增加，也彰显了繁华。
形形**的人群有不断汇聚而来的绿林人物，有六大家及其私通女真的其他商户人员，也有直接隶属盛京的细作，龙蛇混杂。
盛京已经有动作。
火绳枪、火炮全部运抵，随同而来的还有关于大明朱由检登基及其改制的各种消息。
朱由检亲征让女真承受了南下以来史无前例的损失，因此对大明朝廷的一举一动盛京也变得分外敏感起来。
联络范永金等人搜集消息的同时盛京不断的向顺天府派遣出细作。
军事层面改制信息流传不到民间，香河大营也是戒严，按照文无忌提出的建议，区域内被划分为军事禁区，不仅仅有大量锦衣卫游巡，还有猎犬。明军没有训练出守山犬，但一国之力聚集一些猎犬却也不难，没有守山犬的凶猛和通灵，区域内警戒却也足够。
商业、农业及其开海等信息已经零散了传送了出去。
这些信息无一例外被活动在暗处的细作搜集整理后传送向盛京。
满城灯火中宋秦歌进入秦园，先是秋五娘、施音等人缠了上来，询问详情，最后宋秦歌适才会见了文无忌。
厅堂之中灯影摇曳，窗户中溢出微光，宋秦歌和文无忌交谈声也落在这个如水的夜色中。
文无忌告知了宋秦歌自己会被朱由检封少师，宋秦歌知道文无忌已经了解到了秦良玉收自己为义女的事情，两人免不了嬉笑一番。
按照大明官衔等级，文无忌已经是从一品，宋秦歌也是平步青云，哪怕是身份显赫的世家大族，此时也应弹冠相庆，但放在秦园两个人身上却完全的变了意义。
相互调侃，宋秦歌说道：“你被封为少师，我又成为秦将军义女，都身份特殊。我的变数是有利于秦园，不影响琮记，加入秦园的宦官子弟只会越来越齐心协力，暗中活动的琮记也会不断发展壮大，我担心的是你封为少师对四门寨的影响”
文无忌知道宋秦歌的意思。
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少师身份会影响到四门寨军心、发展前途之类的，而是自己掌控着四门寨，如今又成为少师，官居一品。
四门寨眼下是以义军身份出现，日后一切浮出水面，朝廷少师身份的文无忌手握如此庞大一股力量，即便朱由检依旧信任文无忌，孙承宗的官员也认为合乎局势，但朝堂文官间产生不利于文无忌的说词，这完全是能预料之事。
被冠一个‘拥兵自重，谋权图政’也是有可能的。
文无忌并不担心，沏茶、斟茶，喝了一口，条理清晰的说道：“要与时俱进，多元化发展，思维也要开阔，不要被历史那些信息和另外空间诸多因素误导。我有四门寨，难道非得要将四门寨兵力牢牢的攥在人手，四门寨是什么？眼下是一支军事力量，可以逐鹿天下的，这只是眼下，未来是什么？未来是一种体制、中心，一个新系统、新模式的体制，一个产生新思想、新意识并足够撼动旧思想的中心。源源不断的将各类人员输送到大明各个阶层，秦园、琮记、四门寨会将各种思想文化传播到农民、手工业者、人文学士及其中下层官员、世家门阀、商人当中。附加的还有对于科学、商业等方面的认知，这是四门寨存在的真正意义。”
“等发展到下一个阶段，也就是完成了十多万兵力训练之后，我是可以完全的脱身四门寨、成子龙、塔拉、章海龙、龙英风、周瑾之、吴兆学等人都是可以独当一面，能挑大梁。参谋制也深入人心，能发挥出该有的职能作用，完全的放手让他们去做。这算是一种洗白，我和四门寨便没有任何明面的关系，四门寨在他们手中去为大明开疆扩土，你负责商业及其其他板块暗中输血，我则是合纵连横。世界很大，对不对。”
“现在的世界真的是很大，不是很小，小是建立在先进的信息联络手段和通讯基础上，成子龙他们成长起来，我的任务就是科学发展以及西洋，现在不是另外空间，船队一来一回需要消耗多久时间，时不待我，只有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新的思想观点能深入人心，哪怕有些层面的事情我等有所遗漏，但历史向前，不管未来百年谁主江山，发展轨迹都不会偏差，不会出现倒退。这是真正的百年大计。也是真正实现我族辉煌腾飞的唯一途径，如若不然呢，打下一个超出元帝国的江山，百年之后呢，会不会崩塌瓦解，我们都不知道。百年大计的根本是基础稳定，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做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看着灯光下语重心长的文无忌，宋秦歌稍微的推理便了解透彻文无忌意思。夜色如水，人也被软化！
“我明白，都明白！”如此说着，宋秦歌靠上了文无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围城
灯影昏黄摇曳，时间如同凝滞一般沉淀在秦园阁楼当中的这片空间里，宋秦歌睫毛动了动，心脏跳动剧烈
文无忌的手也伸了过来。
急速冲入的人影散乱了阁楼外的灯光，人未至，声音已经响起。
“秦姑娘拜秦良玉将军为义母了”
风风火火风四娘，柔柔弱弱蓝燕子，淡淡然然胭脂刀；
顺着声音，宋秦歌知道三人组回来了。
“怎么都这样呀”宋秦歌嘀咕了一声，感觉自己都落下了心理阴影。
不久之后，文无忌拍手，人从地道进入琮记商铺转入街道走向山海客栈。熙熙攘攘的人群，流传着的都是宋秦歌和秦良玉。
百里之外，范家；
目光复杂交织，似乎在将空气挤压向某个方向，而随着这样的挤压感，范永金神情也越来越凝重了起来。
范家、王家已经确定无误的打探到了朝廷开海的系列措施，赋税层面的消息同样被搜集。与之而来的还有京城周边已经开始的水利建设和朝廷安置措施。
对于赋税之类的，范永金无所谓，世家门阀、官宦反对声一片，自己加入。
少有呼应，自己便支持改制，不当出头鸟，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有的信息整理之后如履薄冰的范永金令鬼脚杜九龄传送信息，不是向张家口以往固定的联络点，而是令其将信息传送向吕梁。而且是杜九龄单线联系。
“朝廷是要有大动作，依范公之建，局势如何走向”王库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招风，皇上改制逐渐深入到方方面面，早先治署衙门，锦衣卫在商市层面的调查安静了下来，这不是赈灾期间商市冲突的告一段落，而是朝廷有更大的行动，谨慎为上，我看盛京的商业是要彻底停息下来”
“只专注云内州方向？”王库问。
“云内州方向已经损失了不少人，如履薄冰的走，商业是可以维持，但要制止、放弃安排人员打入云内州那支军队的想法，我看重心是需要转移一下”
“转移，如何转移？”王库不解的问。
“朝廷开海，向南方转移，之前盛京也是传出了信息，要多打探南方动态，搜集火器信息资料，眼下便是最好机会”
“既能满足盛京需求，也能规避风险”
夜色深沉，星光明亮，范永金说道：“盛京在积极面对。大明朝堂改制，最终结果不好定论，但就眼下所见，却是欣欣向荣，未来数年，或许就是朝堂和盛京彻底决出胜负的关键”
“范公高见”王库说道。
马车从大宅外驶离，范永金长身在庭院，星光月色落下，四周朦朦胧胧。
有些东西，在这个和往常一样的夜间自范永金意识中模糊了起来。
当初和盛京商贸来往，主要是逐利，但慢慢的居中便夹杂起了其他层面的意义，那时范永金眼中盛京取代死气沉沉大明是必然的发展趋势。
但事到如今，一切却因为朱由检的改制变得不确定起来。
一样的夜色，不一样的诸多事件走向。
晋地汾阳外围
远处山间郁郁葱葱的绿色完全被黑暗吞噬下去。鸟儿从林木间惊飞出来的时候，刘邦林站在道路一侧，前方和身后是打着火把行军的队伍。
八千多人在夜色中急行军向汾阳。
领军者则为褚库。
目标是汾阳及其生活在城内的肃安王朱贡鸿。
攻打汾阳之前，褚库做了详细侦查。
朱贡鸿为富不仁，大肆兼并土地，百姓怨气满腹。
汾阳居吕梁山东麓，有秦晋旱码头之称，商市繁荣，区域内世家门阀诸多，此战胜利，缴获财物便足够现有和扩充军队后的队伍半年所需。
而且也易于和陕西方向已不断崛起的数股力量遥相呼应并发展到一起。
做了充分的准备。
刘四九攻打过县城，劫持商队，但历朝历代混乱已久的吕梁区域何时安静过。靠近大同，北方游牧民族不断南下，民风彪悍，匪患频出，都是发展壮大后引起朝廷重视，要不被诏安要不被剿灭，或者被朝廷分化后再一次成为小股土匪，地方乐于现状。
所以回传到汾阳的信息并没有引起位于汾阳城内汾州府官员及其肃安王朱贡鸿重视。
朱贡鸿全部心思都在如何利旱情兼并土地，敷衍了事的完成朝廷下达的红薯推广计划。
至于贼匪，山窝窝里的，有什么出息。
想法是好，但朱贡鸿遭遇的却是有女真两千及其大乘残余人员在内近三千多人精锐及其过万山匪。
诸库可是女真飞虎营悍将。
占山为王便不似当初在关村一线发展般偷偷摸摸训练，吕梁靠近大同、张家口，盛京方向禁止了同大明境内的马匹的贩卖贸易，但萨哈却不受限制。
萨哈所部也整编了马匪。
完全按照女真操练标准，占据吕梁的萨哈手下已非普通意义贼匪作乱。而且一旦爆发，作战目标之明确，匪众之凶悍也非普通层面的农民军所能比较。
烈帝在山东起兵，极短时间内兵力发展到数万，影响力辐射到豫州、翼州，朝廷调动十多万兵力围剿，在内乱等因素下适才平息，萨哈不管是实力还是对时机的把握都是超出当时烈帝起兵。
汾州府还在为诏安或者向太原请求出兵剿灭而争执不下的时候汾州府县城内已经进入了杨瑜、骆师蓉等人发展起来数百人。
九幽刀魏子杰、苟全、高石勋等好手及其褚库从飞虎营带出的数十名精锐全部潜入城内。
这样的兵力配置，萨哈都敢于去打太原城。
汾州府县城，空气中有不祥的乱流在积压，县城内大半的客栈熄了灯火，房间内却是摩拳擦掌的萨哈手下人员。
县城王府内灯火通明，夜夜笙歌；
县城外聚集着人数不一的流民。多数的流民面露凶光，都是乔装打扮的山匪。
数百里之外，范永金和王库合议着将商业的重心南移，朱由检想着次日的朝会。
香河大营和白龙潭大营则是顶着星光训练的绿林好手、明军士兵。
汾阳郊外的山道，刘邦林内心叹气。
刘邦林已经被信任且重用。
谨慎且也不断学习吸收失败教训的萨哈所派遣侦查人员都是山匪和新加入天香教的人员，刘邦林等表现突出的人员被提拔带兵。
如今的刘邦林已经可以和代青山、陈念慈等平起平坐，统领着三百多人下属。
但攻打汾阳，这个层面的军事部署刘邦林还是无法参与。
而且刘邦林也没有打算就此将信息传播出去，承受暴露的风险。
刘邦林始终铭记潜伏之前文无忌说的话。
职位身份越高，越不能轻易暴露，当自己就大乘教人员。
起起伏伏，吕梁期间也有多次火拼，有人员损失，当初打入大乘教的仅剩刘邦林在内四人，刘邦林职位最高，
除非是一网打尽对手或者决定性质的重创，否则刘邦林会持久潜伏。
现实一点，也无法传送消息。
等琮记接收到信息，事件早就爆发，或许朝廷得知消息的速度还要更快一点。
一个时辰后，刘邦林所部在夜色中按照计划的时间靠近到了汾州府县城。
县城王府；
丝竹声乐缥缈，甩着水袖的舞女娉婷婀娜。
朱贡鸿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居中的舞女。
长相艳丽，烟视媚行，举手投足无一不风情。
朱贡鸿感觉有一股火在体内燃烧。
骆师蓉也感觉体内有股火。被朱贡鸿以一种自己完全能明白意思的眼光看着自己，如何不火冒三丈。
骆师蓉相貌艳丽，也曾为了得到赏识投怀送抱过殷遥，但殷遥权势之外相貌出众，仙风道骨一样，完全符合骆师蓉这个大乘教法王的审美标准。
萨哈长相俊美，翩翩公子般，却不符合骆师蓉的眼光，原大乘教法王也知道萨哈这种人宁肯劫持一名大户人家小姐满足一番，也不会将那个精力和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刘四九倒是对骆师蓉痴心绝对，骆师蓉又从来不正眼相看吕梁山小强盗。
进入吕梁山期间，头脑清晰的骆师蓉反而一心一意将所有心思放在了扩大天香教上。得到了萨哈欣赏，对于骆师蓉而言，汾阳的行动就是自己荣华的开始，成则为王，败了大明境内算是无安身之地，随同萨哈进入盛京，奴婢成云，也算是站在了人生的巅峰。
对于朱贡鸿性格了若指掌，七日前，骆师蓉随同十多名弟子进入汾州府最大的青楼，一日惊艳县城，一掷千金想要邀请骆师蓉的世家门阀富商如若过江之鲫。
通过这种部署，骆师蓉和十多名女弟子成功进入到王府并发送出消息，确定攻击时间。
眼前的朱贡鸿眼神游离，无非就是想着一些抽抽搭搭的事情，这对于成大事不拘小节，没有半点妇人之仁，杀伐决断的骆师蓉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亵渎。
人便看着大明王爷，寻思着一刀如何下手才能让对方生不如死。
看到骆师蓉投送过来的眼神，朱贡鸿人晕晕忽忽，沉醉其中，感叹一声，这个女人是祸水。
我要下水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蛊惑
朱贡鸿人晕晕乎乎，沉醉其中，骆师蓉舞动中靠近向了朱贡鸿。
长长的衣衫遮挡住了携带的一把短刃。朱贡鸿兴奋，绷直了腰杆，不远处有侍卫想要制止却被大明王爷眼神斥退。
夏日的夜晚，城外郊野各种虫鸣唧唧，斑斑点点的火光在广袤的天幕下延伸向了汾阳县城。
也就在这个时刻，刘邦林适才知道了出击目标。
汾州府县城汾阳。
领队出击的褚库已经接收到活动在城外区域的人员传送侦查报告，城内正常，周边巡检司、介休明军卫所兵力无调动防备。
对于褚库而言，夺取汾阳不费吹灰之力，真正的战事是如何击溃天明之后陆续驰援而来的巡检司、卫所兵力。
将这股兵力一口吃掉，在太原府做出有效调动之前至少会有近一月时间，足够从容准备和发展人员。
随后的战事就由得大明百姓去消耗大明皇帝的军力，死的越多越好。
抵达城外，估算时间，城内应该有动作。
汾阳城内；
潜伏了数日时间的魏子杰等人开始集结，黑衣持刃，借助建筑和夜色掩护靠近向城门，而高石勋等人则掩杀向汾州府位于县城的衙门及其大狱。
王府；
丝竹声悠扬，骆师蓉靠向了朱贡鸿。
“王爷，我好看吗”骆师蓉给朱贡鸿斟酒。
“好看”朱贡鸿口都配合着，手便要拽向骆师蓉。
身体侧闪，短刃拔出，没有任何过渡和犹豫，唰的一声，刀光没入朱贡鸿喉部贯穿而出。
猝不及防的变数，多数的人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朱贡鸿却已经感觉自己身体有东西在流出。
一道血线从颈部快速胀裂，鲜血迸溅而出。
“嗬，嗬”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气管内发出，每一次的呼吸都带动了血液的喷溅。
骆师蓉手中短刀张扬的挥起，猛地挥了下去。
一挥一拉，断子绝孙。
“有刺客”歇斯底里的示警声适才响起。
拔刀，骆师蓉冲向了侧方位汾州府通判。
跃进之间便拉开了同另外一侧王府护卫的距离，刀光毫无障碍没入汾州府通判身体。
顿然混乱，十多名舞女扮相的骆师蓉弟子纷纷亮出短刃扑向就近官员和被邀请的世家家主。
短刀在灯光下拉出一道残影没入一名王府侍卫身体，前冲中夺刀，一把更适合劈砍的长刀持在骆师蓉手中，丢了长刀侍卫的头顶、面门、颈项、胸口、小腹犹如狂龙飞舞，不知道被斩了多少下。
周身飙着鲜血的侍卫惨叫着飞了出去。
“放讯号”骆师蓉指令。
有弟子冲出，点燃随身携带用于发射讯号的烟花，王府上空烟花灿烂。
夏日的夜风从汾阳城头吹过，空气中有刺鼻的血腥味。
名叫杜宜的城防士兵张开嘴，喉间涌出的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喊杀的声音犹如雷鸣，从城池的西北方向逼近了过来。
对于杜宜而言，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巡夜，也是最后一次。
走进城楼的时候有火光冒出，厮杀声瞬间激烈了起来，带领十多人扑了过去随即便同魏子杰带领下属碰撞在一起。
一边倒的局势。
只是一招，杜宜胸口就被九幽刀拉开。手下人员死伤大半，也是这种架势和对手的凶悍，杜宜联想到了吕梁山最近出现的贼匪。
摇摇晃晃起身，视野还没有恢复平衡，魏子杰已经靠了上来。
“贼子”血灌瞳仁，杜宜长刀劈砍向魏子杰。
“”沉闷的脚踢声，杜宜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落向城楼外。
城楼下方，顺着打开的城门，自吕梁山而来的贼匪蜂拥进入。
县城另外一隅的大院，
高石勋身体冲撞了上来，半截枪杆从汾阳巡检司操练脖子上扎了进去，噗的一声爆出浓稠的鲜血来。操练挣扎中后退，随行的高石勋拔出枪杆，操练委顿在地面，没有了声息。
不久之后，汾阳县城浮动在血光和火光当中。
王府；
苟全带人杀入，里应外合，王府侍卫全部被格杀，库门被一把斧头劈开，如山一样的银两珠宝在火把下被投射而出。
挑了一个金镶珠花，骆师蓉扭头奔向粮仓。
开仓放粮，这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前前后后超过一万匪众进入汾阳县城。仅仅一个时辰，县城内大明行政体系下的官员被杀，世家门阀遭洗劫，幸免于难的也就是那些事先早就加入天香教的商户和大户家庭。
模仿令人厌恶，但有时候却也不能否认其产生的混淆性和辐射、作用力。
杨瑜、骆师蓉等人可是在朱由检赈灾期间方方面面都有过感受的人，而萨哈也一心一意的学**明文化习俗，研究人心。
骨子里面充满了鄙视又不否认包括儒学在内诸多理论对于教化和管理当中的举足轻重作用。赈灾期间文无忌、宋秦歌都在暗处，萨哈看得见的对手是当时的信王朱由检，关村之战成丧家之犬，萨哈也痛定思痛过，总结过。
所以萨哈在攻取汾阳计划制定当中下达的指令也全面超越了普通层面的农民军起兵初始阶段。
目标明确，军纪严格，宣传及时。
萨哈并没有直接抛头露面，一切都是褚库发号指令，盛京的小王爷充当的是军师角色。
匪众出击之时便严格律令，禁止对普通百姓的烧杀劫掠，夺取汾阳县城，首先打出的口号便是开仓放粮，人均有田，褚库成了**王，给与百姓恩惠光明，进入城内的匪徒和女真士兵高举火把嘶喊着**王来了不纳粮，人均有田，人人有衣。
其实剽窃的就是赈灾期间李岩诸多编写的诗词。
太具有迷惑性。
而且提前活动到汾阳城内外，扮装成流民的匪徒暗中配合，宣扬气势，嚷嚷着要加入明惠王军队。
一边是货真价实的开仓放粮，一边却是对百姓“秋毫不犯”，另外还有喊着要加入明王军队的匪徒，迷惑性、欺骗性兼备。
普通百姓及其流民哪能分辨出真假。
人在绝路，活着就是唯一的希望。开仓放粮，对于诸多挣扎在生死线的百姓而言是能支撑过眼下苦难日子的唯一机会，不会有人计较太多，有人去分粮，随众效应便会产生。尔后产生的就是恐惧，自己分粮了，一旦官府追究，轻者牢狱，重者生命之灾。
这个过程始终有匪徒宣传，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与其被饥饿至死，不如痛痛快快，杀平时作威作福官吏地主，吃得饱、穿的暖，死也值得。
流民中多的是失去家庭其他成员存活下来的单身男子汉，这部人首先加入匪军。之后便产生了大规模的随众现象。
县城在烟火在浮动了整晚，天明时分朱贡鸿及其汾州府主要官员及其之前调查为富不仁的大户家主尸体被挂上了城头，得到粮食的百姓和城外流民欢天喜地，高喊着“明惠王，**王”
一夜时间，褚库所部增加了三千多人。包括自大牢而出的百余名悍匪。
汾阳只是褚库第一阶段计划。
兵不休整，天明时分，所有参与攻城的匪军及其流民合计一万四千多人分兵出击向文水、孝义、交口、石楼等地。
所有地点都是天香教重点发展区域，可里应外合作战。
萨哈判断中自己兵贵神速，太原做不出任何有效反应，拿下所罗列作战目标轻而易举。
而这个过程中会让加入军队的流民充满征服感和攻击性。
不仅仅会强化加入军队的流民归属心，更会不断扩充兵力。
完成第一阶段调动，褚库以两千女真为主和马帮组成的精锐骑步兵八千人活动向孝义西北的寅武潜伏。
这是褚库真正的下手目标。
汾州府、平阳府明军卫所兵力皆驻守在号称三贤故里的介休。击溃两府明军，萨哈林至少有超过一月时间的休整发展时间。而且会得到大量装备，这是关键。
随之而来的要不就是大同方向明军精锐，要不自太原、晋中而来军队。
大同明军出兵的概率微乎其中。大明朝廷改制，京城、边关维稳第一，兵力不会轻而易举调动，何况自己影响到的也仅仅是数县之地，十有**是太原边向朝廷汇报，边调兵围剿。
对于太原而来明军兵力，萨哈真不放在眼里。
晨光熹微，汾阳城内数户燃烧了一夜的大户家宅内浓烟滚滚遮蔽了半边天光，两方向匪军开始明暗活动。
攻打县城吸引介休明军，萨哈林真正的精锐完成致命一击。
这个夏天，被匪患、旱情持续灾害了数年的晋地中西区域终归爆发了大规模的匪乱兵祸。
而太原府及其即将遭受攻击的数座县城朝廷官员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却还没有任何的危机感。
刚正的官员想着抗旱、红薯推广及其已种植红薯的生长状况，如何安顿流民。也有碌碌无为，阿谀奉承官员想着蒙混过关。
天光稀薄，匪军掩杀而来。这一刻，萨哈不仅仅想着要报仇，还要将晋陕两地搅动的天翻地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朝
京城顺天府；
朱由检改制方案有的已经大刀阔斧开始，朝廷公文下发到各地州府，有的则在暗中筹备，朝廷放出一定风声先去试探民间反应。
呼声强烈的，加大力度。反对的，调查原委，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蓄意阻挠的，手段雷霆。
朱由检这种做法还是源自于文无忌建议，朱由检觉得稳妥，朝堂大臣也认为面面俱到。
实施的、策划的，外加已经大范围开始的农业补耕和红薯推广、抗旱等事项，京城百姓面前繁荣的转变似乎就这样直接性质地摆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一切都足以证明新皇朝的励精图治、奋发图强。
文人才士得以表达他们的激愤，写出更加令人慷慨激昂的文字。青楼楚馆中的丝竹声也有了激昂的音律。
就在这种格局中一份关于开海的谏书被送上了朝堂。
书写谏言书的是户部主事霍呈秀。加入秦园的京城官员核心人物之一。
谏言中说道：“海即海民之田，南方地窄民稠，多无田可耕，生计艰难多，赖海洋贸易养赡资生，子母营利。朝廷禁海原为防患倭寇，然政令颁布以来，倭寇有增无减，海盗滋生，纵横成患，民众无奈生计，被迫啸聚亡命。海亦为我朝疆域，寸不能丢，寸不能少，弃海等同于弃我朝江山，故海权不可弃。臣请开海禁，为国惠利，为民惠生，朝威四海……”
霍呈秀谏书从经济、政治、军事、民生等层面详细阐述了开海好处并且提出了各种创造性建议。
以霍呈秀身份，这种谏书不可能出现在朝堂，然时间恰好处在朱由检暗中指令开海，顾秉谦等人运筹部署期间。谏书便这样“阴差阳错”呈送到了朝堂并成为朝会主题之一。
关于开海，其实是文无忌和朱由检之间的商谈，随后朱由检暗中交代顾秉谦等人筹备，却从未正式以政令的形式颁布措施。
所以知者清楚，不明者雾里看花。
不仅仅是朝堂，这种口风的放出也在民间导致了文人学士的辩论。
一派是传统的文人士大夫，另外则是已经被琮记影响或者加入秦园的文人群体。
另外空间历史走向中魏忠贤倒台，在随后的惩办余党案件中东林党贡献颇多，朱由检不仅仅恢复东林党名誉而且重用。
但眼下格局魏忠贤搭建的体系支离破碎，余党被缉拿却无关东林党，朱由检是言论自由，却也没有大规模提拔隶属东林党的官员。朱由检是唯政绩提拔，这让始终以自己参与了对抗官宦当权的东林党官员颇为抵触，开海及其涉及赋税等多个层面的风声逐渐传开，大规模的辩论也由此产生。
这种变化让东林党背后的官僚集团及其世家门阀所始料不及，按照常规，赋税涉及利益，应该齐心协力，但现实是大量文人及其新崛起的商户力量和作坊主联合群体都是不遗余力支持赋税、开海。
辩论尤以陪都应天府一代最为激烈。
民间百姓群体又是另外模样。
朱由检登基以来，对于京城民众而言，每日都焕然一新。
不断打探聆听是否有新利于民生的政令措施颁布下来，数日期间，这种常态被打破，街头巷尾论及最多就是秦良玉和秦歌的事情。
两个出身环境、生长轨迹截然不同的女子，唯一的特点便是足够名气。
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一个则是无人不知的京城才女，也是曾经的京城花魁。两个以往无论如何都不会交错的女子却也在这个夏天被关联在一起。
这个春夏，发生了太多堪称奇迹的事情。
但对于这种交集，普通百姓都是拍手称赞，百姓的评判标准直接而现实，将心比心，赈灾期间秦歌奔波呼吁京城权贵世家出资购粮赈灾，数次南下河间府、武邑县在施粥点忙碌，女真南下时举办的爱国诗会虽然同民众生活没有太多关联，可城破无完人，利益角度，百姓也都是支持秦歌。
所以秦歌认秦良玉为义母，在百姓眼中就是普天同奔的事情，也难怪如王磊粱这样依旧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会痛快一把。
至于京城文人才士，近乎清一色的支持，
秦歌在文人群体眼中就是出淤泥而不染，麻雀变凤凰的典范，能刺激人灵感，也能书写成励志诗篇。
隶属秦园的官宦子弟同样欢声雀跃。
宋秦歌对这些人员意识形态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本身受儒学影响产生的诸多思维习惯还是存在。
秦歌能成为秦良玉将军义女，意味着秦歌距朝堂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光明和欢心的，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琮记成员，这些从中下层天赋出众民众群体中挑选而出又经受过系统培训学习的人员思维中便是正宗的四门寨文化体系。
满脑子想着的是来自另外空间的理论知识，而这些知识阐述的观点哲理同现实对比，得出的结论也自然是秦歌、文无忌如圣人一般。
这个群体便将文无忌、秦歌的任何决策都会当中是整体计划当中的一环，只会忠于执行。
人本身就具备辩论是非的思维意识，但文无忌等来自另外空间数百年之后的思想将这个时代、体系分析得清清楚楚，越是大贤，越是接触四门寨体系，越会发现当下体制和社会结构发展的矛盾冲突。
也因此造成了文无忌、秦歌在众人眼中无缺的品行。
这就是宋秦歌相信文无忌，文无忌敢于大胆尝试对四门寨做出变革的真正原因。
完成云内州的战事，将四门寨大权下方给成子龙、周瑾之、吴兆学、塔拉、赞章及其南方章海龙等这些人。
开疆扩土，复兴汉家，都是这些人的夙愿。
文无忌和宋秦歌一明一暗从最底层开始一步步的展开思想解放运动，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的国富，这是有道理的。
少年在文无忌眼中就是琮记发展的基础，也可以理解为大明体制下最底层的群体。
朱由检逐渐开始了科举制度改制，文无忌需要将地基打得扎实一点。
人生弹指一挥间，舰队来去西洋便是三五年，将半生精力放在领军打仗层面，文无忌认为这是在浪费自己和秦歌真正的能力。
两军对阵，逐渐发展起来的四门寨将官、明军将官都能胜任。
百年之后，江山如何，民智是发展而起，革新、科技、工商等理论深人心，到时便真正意义的做到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目的。
这是文无忌“三驾马车论”；
宋秦歌负责商业运筹，自己合纵连横，四门寨体系下的人员是拳头。
消灭的消灭，削弱的削弱，**的**，征服的便去征服。
日出东方，在京城百姓对秦良玉、秦歌的议论当中两个人自山海客栈、秦园而出，分别由东厂人员接应安排进入宫内。
对于事前已经接收到信息的文无忌、宋秦歌，这算是特殊的一日，两人都要上朝听诏。
对于宋秦歌自然而言没有影响，文无忌是最大可能地避免抛头露面，但这种大明朝廷最高规格的会议，对于文无忌，参加也影响不到自己布局。
能上朝的，文无忌便不担心会私通女真，再说了，诸如顾秉谦等人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了一些自己信息。
已经算是熟悉的宫城建筑扑面而来，文无忌、宋秦歌镇定地行走在期间，两人偶尔互视时都会心领神会地点头。
这算是新篇章的开始。
宫内朱由检情绪虽然激动但不忐忑。
桌面的锦盒当中搁置了一把破虏刀。
这是朱由检对结识文无忌以来对这个亦师亦友之人所有贡献、付出的肯定。
精心打造的破虏刀，篆刻御赐两字。
完全就是文无忌所猜测的尚方宝刀。
朱由检已经不担心自己这种行为会招致大臣如何意见，论功，文无忌足够担当。论学识，大贤所不及的高度，对于朝堂官员心思，朱由检也把握精准。
阳光倾城，文无忌、宋秦歌站在中和殿外。
朱由检很贴心，以往特殊召见，都是上朝之时等待在殿外，何时宣召何时上朝。等一两时辰是常态。
文无忌和宋秦歌却是在朝会开始后被接引进入，也就避免了上朝期间被等候在宫城外官员随从目见的可能
但也仅仅这个层面特殊化，其他的流程一个都不少。
这让站在殿外日光下的宋秦歌颇为疼惜自己肌肤，想着回头定要多敷面膜补充回来流失的水分。
温度持续升高，两人低眉垂目，细微的交谈声也在殿外时断时续。
“认秦将军为义母，按道理不至于上朝，是不是你真弄了一个公主身份”
“我没有，皇上如何想的，不知道”
“少师是从一品”
“是的”
“官居一品，哼，哼，不错呀”
两个一言一句，殊不知朝堂之上早就因宋秦歌的赏封而争论得不可开交。
公主不是说封就是封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土司公主
阳光明媚，中和殿建筑巍峨，大气磅礴。
殿内文武大臣各成两列，争论不休。
提出册封的并不是朱由检，而是兵部尚书孙承宗。
孙承宗说的中肯，遵化到通州一线农业补耕计划功在大明社稷，也得到朝堂各部官员众口一致的称赞，如若提出计划者为各部官吏，早就被重视提拔。如今秦歌身为秦良玉将军义女，秦良玉又是朝廷二品诰命夫人，秦歌理应被册赏。
孙承宗提议，朱由检便顺带提出了秦歌在宫内深得周皇后喜欢，特别点出被张皇后欣赏喜爱。
魏忠贤倒台，谁都知道张皇后在朱由检登基中起到的作用。无张皇后，朝廷或许早就被魏忠贤把控，包括皇位人选，这对于孙承宗及其提拔而上刚正大臣而言是灾难性结果。
如今张皇后深居宫内人又喜欢秦歌，合情合理都应该给秦歌一个身份。理，在于秦歌所作贡献，情就在于张皇后喜欢。
秦歌得到周皇后、张皇后喜欢，赈灾有功，农业补耕计划挽救数十万民中与水火之中，如今又是秦良玉将军义女，秦将军为诰命夫人，黄立极还听出朱由检旨意是要给秦歌尊贵。
略微思索，黄立极谏言可封赠秦歌昭安公主身份。
朝堂哗然，内阁辅臣黄立极被何如宠、来宗道等人抨击的体无完肤。
何如宠是一代名臣，却遭受魏忠贤心腹魏广微弹劾，说与左光斗既是同乡，又是好友，实为同党，因此何如宠被革职。
朱由检登基，何如宠、孙传庭等人都是再度起启用被委以重任。
朱由检放出口风，已经身为礼部尚书的何如宠坚决支持了朱由检改制，但就秦歌的任命，何如宠同样立场坚定。
以《公羊传》为引证“天子嫁女子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公主乃帝王、诸侯之女，身份尊贵，秦歌即便有功与社稷，但公主封号岂不蔑视律法，有功与社稷者千千万万，若开先河，岂不都要效仿。
义正言辞，坚决斥责。
黄立极自知理亏，却以改制打破规定厘定尺度为说辞反驳。
一来二往，朝堂分成两派争论了起来，反而将孙承宗陷入到了尴尬层面。
孙承宗首先提出建议，但没有想到黄立极谏言是公主，和何如宠一样孙承宗觉得不妥，却忍住没有开口。
皇上已经厘定了太多新规则，黄立极谏言，皇上神似满意，如果眼前一幕真是皇上安排，公主便也公主罢了。
开海的商议还没有公开在朝堂，大殿中文武大臣却因为秦歌身份问题已经唇枪舌剑，辩论的不可开交。
朱由检知道何如宠是贤臣，便也由着对方，但越来越多对大臣加入谏言，多数都是朱由检心目中直臣，谏臣。
这个时候朱由检也为难了起来。
然后朱由检便联想到了由福王而产生的争执。
福王为神宗皇帝宠妃郑妃所生，第三子，恭妃生长子朱常洛。神宗宠爱郑妃，想废长立幼，被众大臣、孝定李太后极力反对，过程中神宗皇帝逼退首辅四人，部级官员十余人、涉及京城及地方官员人数三百多位，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但最终妥协的还是神宗皇帝。
也因如此，先今的福王地近位尊，朝廷尊之以礼。
眼前一幕无法和福王事件比较，但就规则的破而后立却如出一辙。
这个时候朱由检想到文无忌所说的一句话
“人心成见规则是一座山，想要搬动，谈何容易”
朱由检这样想着的时候顾秉谦思维也在快速运转。
秦歌为公主，不符理法律规，但黄立极提出，皇上神情传达的又是赞许，而且秦歌可是得到了周皇后和懿安皇喜欢，秦良玉如今是春风得意，秦家更被皇上赏识，孙承宗和秦良玉交情过深，眼下孙承宗不语，应该是在避嫌，这些力量叠加在一起，是能影响朝政的。
“有没有两全其美办法”顾秉谦冥思苦想了起来。
专心致志的顾秉谦是绝对有才华能力的，更能口吐莲花。
朝堂众人争执期间顾秉谦已经将大明律法及其相关资料就涉及册封等层面内容过滤了出来细致分析。
人就在繁文缛节中找到蛛丝马迹。
眉头舒展；
朱由检始终在察言观色，看到顾秉谦先是愁眉，随后神情松弛了下来，想到对文无忌少师身份的谏言，大明皇帝心头一动。
“顾爱卿有何建议？”
“启禀皇上，微臣之建，秦歌可册封为公主”
“顾大人身为内阁首辅，更应尊律法守节制，如何能出这等有失分寸言语”来宗道不满。朱由检也不满，是否有悖常理需要商议裁决，眼下是自己询问顾秉谦。“
“来爱卿问的有道理？”朱由检点头说道。
来宗道一愣，随即便激灵灵一个冷颤，自己这可不是普通层面的喧宾夺主。
下跪，“微臣心寄朝廷律法规则，请皇上赎罪”
“何罪之有，爱卿平身”朱由检摆手却面沉如水。
何如宠皱眉，顾秉谦已经引经据典；
“秦良军乃朝廷诰命夫人，身份尊贵，秦歌虽有功于社稷，但以此赏封，却也有失规则。但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因祖上有功世袭石柱县土司，因遭受邱乘云诬陷病死狱中。按照洪武先祖期间律法规定，土司之职，夫死其妻即可替代，所以秦将军是自动承袭了土司职位，按照太祖《土司文职》规定，土司可加王侯虚衔，以太祖训律为参考，秦将军承袭土司之职，秦歌为秦将军义女，可加王侯虚衔，自然也能封公主。不过昭安公主乃沿用的是宫内称呼，确实不妥，因此微臣建议可封土司公主。
朱由检先是皱眉，随即整个人眉飞色舞了起来。
顾秉谦解释误打误撞，但对于秦歌而言却是雪中送炭。
册封公主身份，主要目的还在于南下诸多事物，包括同葡萄牙人谈判。
南方尤其西南多部落，封秦歌为土司公主，方便行事。朝堂册封，自然也非世袭土司公主所能比较。
临行之时再给秦歌送一把三眼火铳，以秦歌见识和机警，还不是事半功倍。
这样想着，朱由检便有点兴高采烈。
顾秉谦言落便察言观色，见朱由检喜悦，知道自己说道了关键点，人绷直了腰板，看了一眼来宗道，拱手！
来宗道倒是没有不悦，反对秦歌，仅仅是从律法角度待人待事，并不是否认秦歌能力，见顾秉谦以太祖、洪武期间对待土司律法文书为阐释，来宗道也觉得如此册封合乎规定。
人也向顾秉谦扬手。
何如宠极力思索，印象中似存在这样的文书规定，礼部尚书的何如宠也钦佩顾秉谦博闻强记。
孙承宗长舒口气，棘手的事情竟然以这种方式解决，土司公主，确实利于秦歌办事。
日光倾城，宣诏到声音落了过来。
宋秦歌向文无忌挥挥手，打了欧开的手势，人走向大殿。
步伐轻便，神色淡然，进入殿门，内**宽敞，众多大臣分立两旁。顾秉谦、施风来、黄立极、孙承宗、何如宠及其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等大明位高权重的大臣逐一进入到宋秦歌视线中。
各人肃穆列开，目光前移，便是当朝天子朱由检。
除了朱由检、孙承宗，众人对于秦歌之名如雷贯耳，但真人真容却是从未未见，秦歌则恰恰相反。
秦园在京城正式布局时琮记搜集了主要官员所有资料和画像，结合对照，一年时间中宋秦歌对所有人习惯、相貌特征了若指掌。
礼仪在宋秦歌身上表现的妥贴完美，被秦良玉接入府邸又重点叮嘱殿堂君臣之间细节。
宋秦歌都是盈盈接受，其实进出宫内的时候宋秦歌早就从周皇后身上学习了所有。
礼毕站在殿堂的时候诸大臣多数都在想着“体若游龙，袖如素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句诗文的修饰。
言辞说的也只能是宋秦歌这样的人。
如果说迎接文无忌的可能是风暴，但宋秦歌面对的却是一片和风细雨。
顾秉谦的建议合乎律法，宋秦歌一年当中表现有口皆碑，如今深的皇后喜欢又是秦良玉将军义女，在不知道宋秦歌南下前提下一个土司公主，皆大欢喜，符合朝规又讨好了皇后也算是同秦良玉拉近了关系。
但之后的宋秦歌便有点震惊到了众人。
按步就班流程，功绩陈述，随后是册封。
宋秦歌最初也是有点震惊，公主身份不假，但却是朝廷册封的土司公主。可随后宋秦歌便意识到了这个册封中存在的机遇，自己可是要南下。
从湖南到广西再深入一点的贵州云南，有多少土司。
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利用这个身份将琮记发展到西南一代并交好其他土司。
宋秦歌是这样想的，朱由检则思索着让宋秦歌表现一番。知道宋秦歌学识，赈灾期间和文无忌多次配合的朱由检发挥出了演员天赋，夸赞宋秦歌农业补耕计划的功绩。
宋秦歌意会，顺着朱由检的话题便开始了农业经济的演讲。
生产、交换、分配、消费等方面的经济活动和经济关系。
满堂震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开海
宋秦歌的聪明就在于没有直接摆出商业经济，而是从重农这个角度阐述衍射到农业高度发展之后随之产生的经济关系。
明末时期官商的壁垒已经被逐渐打破，官商通婚频繁，宋秦歌观点是重农又不抑商，鼓励商业发展且提出农业、商业依存关系。税法之类避而不谈，投其所好的满足了朱由检及其朝堂相关部门大臣一切利益索求。
宋秦歌眼中，这是疏导。
自己虽然被册封为公主，但没有可能以女子之身去负责大明朝廷这个版块的机制，既然如此，就将话说的圆润漂亮一点。
没有利害冲突，秦园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琮记、秦园发展便不受影响，这是秦园的生存哲学。
顾秉谦等人认可农业发展计划，对于农业产量提升之后的交换分配又无法辩驳，商市本来就存在这种关系，而针对如何提升农业产量，宋秦歌又从农业基础建设、水利工程、优质品种栽培、施肥手段的更新及其研制新型肥料等方面综合阐述。
直接将户部、工部尚书聆听的两眼发光。
“秦歌这个公主身份完全是名副其实。”
天上的云在飘，文无忌视线从苍穹深处收了回来。
宋秦歌进入大殿的时间超出了自己所预料。
不过这不是执行任务，时间和风险度成正比。
耗时越长，越说明宋秦歌在朝会中更有惊人的表现。
巳时两刻，宋秦歌走出，远远朝自打了一个手势，搞定！
文无忌笑了笑，文无忌知道自己出场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朱由检不会公开自己带领义军的身份，往后的走向则是义军归义军，自己是自己。
顾秉谦等人唯一能打探消息的也就是孙承宗等人，这些人同样知道如何应对，眼下为止，唯一有潜在威胁的诸葛子贤和自己也是立场相同。
朱由检赈灾，自己身处暗中，是因为魏忠贤集团和女真细作两方面的原因。魏忠贤集团倒塌，主要顾虑已去。
自己是在改制和大明外交层面协助朱由检。
改制还没有深入，大明的官僚集团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但自己又何尝不是掌握有明暗足够撼动这个群体的力量。
朝堂之上，明明晃晃的光线落在门外。
白玉石铺就的甬道反射着光泽，殿内朱由检声音响起。
开场白同顾秉谦谈话的如出一辙。
没有公开文无忌姓名，首先说的是功绩。
从赈灾、关村之战、通州反击战、追杀山东贼匪、南下剿倭、北上抗击女真、蒙古侵边乃至到香河阅兵。
朱由检如此说的时候殿内官员内心不断地倒抽着凉气。
孙承宗等人挺直了腰杆，知道文无忌即将出场，对于文无忌，真的是发自肺腑敬重，顾秉谦想着的是诸葛子贤。
黄立极、施风来等人则不断扫视着顾秉谦，秦歌被册封，顾秉谦谏言一锤定音，此番视首辅行动配合即可。
何如宠是直臣，不知道文无忌，人是被朱由检击败女真之后调回京城，信息有限，朱由检如此说的时候何如宠也是钦佩有加，想着这样的人确实为国之栋梁，理应封赏。
其他官员有零星知道信息的，想着这个替皇上出谋划策的人终于要露出了身份。
朱由检逐一陈述完毕，神色一正，说道：“朕自继位时起，欲求我朝之振兴，国家之安泰，
熬油费火，日理万机，御一国之难，朕明白，你们未必懂。这位先生说俯首甘为孺子牛，朕可以给你们荣宠，给你们权力，为的是你们为我朝复兴做事。但这一路走来，总有蟊虫巨害，损我根基，魏忠贤、田尔耕、崔呈秀等人皆是如此，没有成为孺子牛，一个个变成了贩牛的，出卖利益，徇私舞弊，结党营私。”
朱由检这样开口，顾秉谦、黄立极等人又胆战心惊了起来。
除了被魏忠贤剥权又被朱由检重用的官员，其他朝堂大臣多多少少都有忐忑。
顾秉谦只盼朱由检尽快提出如何册封，自己谏言好转移话题。
朱由检声音还在继续：“与女真一战，胜之侥幸，女真强悍，但凡参战将官皆有体会，胜利是建立在我朝十多万精锐将士牺牲之基础。战事当中，我朝忠臣义士，前仆后继，这是朕欣慰的地方，也是朕心痛的地方！欣慰是这样的人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心痛的是这样的国家英雄少之又少。喜峰口之战到千鹤岭，这位先生带领侠义人员持久作战，崇山峻岭间追击，最终击毙盛京王爷，然烽烟未熄，摧毁兵仗局的女真细作依旧可能逍遥在京城，山东贼匪也有死灰复燃可能，朕需要先生为我朝拔掉一根根毒刺，也需要这位先生就如若关村、通州之战给与建议，明我心智，你们说，先生这样的人朕要不要重用，如何重用？”
朱由检言落；
孙承宗出列，“狄公之贤，北斗之南，一人而已。先生就是这样的栋梁之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官居一品也无可厚非”
朱由检点头；
顾秉谦内心猜测，是不是皇上询问自己之后又问及了孙承宗。
想着诸葛子贤定然和兵部、五军都督府等走得更加近一点，顾秉谦谏言：“尚书大人言之有理，可官居一品。论功行赏，先生封侯拜爵也并无不可，但侯爵只授与皇亲国戚与极少数功臣，先生有缉拿惩办女真细作之职，不能频繁抛头露面，也无法时常朝会议事，封侯颇为不妥，皇上言先生可明心智，亦臣亦师，少师、少傅、少保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其职至重，无定员，无专授，符合条件，前朝也有此先例，道衍法师精通儒学、佛理，行通神明，功存社稷，泽被后世，辅佐朝政又教导太子，封为少师，微臣认为少师封职适合”
黄立极、施风来都是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诸葛子贤。
顾秉谦如此阐述，两人先后出列，赞同少师封号。
孙承宗筹算，好像少师身份是最为适合文无忌目前行为状况的职位，人便也出列赞同。
何如宠没意见。
辅佐皇上，日后教导太子，孙承宗都积极赞成，想来此人德艺兼备。这个层面，自己是无需对立。投桃报李，朝堂诸多意见自己也是离不开兵部支持。
没有涉及改制层面，封号也无阻挠。
胸有成竹的朱由检另其文无忌上殿受封。
阳光与如絮的白云之下，宫殿巍峨，文无忌一步一步走向大殿，大明王朝权力的核心区域。
左右大臣肃穆，朱由检面向殿门，背着光，文无忌在朱由检目视下仿若从天上来。
文无忌叩拜的时候顾秉谦意识嗡嗡直响。
竟然不是诸葛子贤！
孙承宗的眼神是欢喜，何如宠先是看了失魂落魄的顾秉谦随即扫视孙承宗，见对方眼神肯定，何如宠安心了下来。
黄立极、施风来不安，从顾秉谦表现出来神情，首辅是判断失误了，也就是说自己等人都推波助澜却不知这股浪潮今后打向哪儿，没谱!
长年累月奔走，文无忌五官所体现出来的成熟度要超出实际年龄，另外空间各种阅历沉淀下来气质外加这个时代风风雨雨打磨，服饰也做了尽心挑选，此时文无忌立身于大殿。气度如山。
相貌外观便赢得了朝堂大臣的一致首肯。
一切仅仅是开始，受封，朱由检赐刀。
倒是没有外杀贼寇，内斩谗臣的说法，朱由检语重心长；
“破虏刀见证的是大明整军备武，奋发图强的开始，希望少师以此刀为励，精忠报国”
言语如此，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御赐宝刀的意义。
文无忌则言：“位卑不敢忘忧国，俯首甘为孺子牛”
朝堂之上赞赏、羡慕、嫉妒眼神有之。
唯独例外的是以孙承宗为主武将的态度。
扬眉吐气。
文无忌并没有如若秦歌一样退朝，朱由检是要借助文无忌，官居从一品，也自然能列朝堂议事。
霍呈秀提出的开海方略被搬上了台面。
顾秉谦等人早就暗中筹备了福州、泉州、广州等港口开海和相关的船政司、海关衙门事物，风声也早就放出，朝会商讨的议题便集中在开海是循序渐进还是一步到位。
来宗道和何如宠一样都是改革派。
关于开海，霍呈秀谏书其实是文无忌、宋秦歌授意，所表达的观点也是两人综合，内容涉及方方面面，详尽完善，但来宗道却主张循序渐进，如今沿海局势复杂，有郑枝龙、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人及其日本各种力量活跃，而朝廷水师又处在改制扩建的关键时刻，所以理应徐徐图之，水师壮大，全面开海也为时不晚。
这种看法得到了何如宠及其建极殿大学士谢升等人支持。
一个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结果。
顾秉谦等人按照朱由检指令行事，之前私交魏忠贤一幕便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朱由检随时随地都可以使其落下。
改制是唯一救赎机会，顾秉谦等人心知肚明，所以完全是听朱由检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