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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蒂梵儿     明末汉魂txt下载     明末汉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标本兼治

    嵫阳县郊外山谷,俘虏的五百多名颇具身份大乘教人员被汇聚在一起。

    因为刘秉义心服口服的加入,完全将滋阳县治署、巡检司力量拉入其中的文无忌将山东境内的四门寨活动据点设置在了下辖嵫阳县,另外空间素有“九省通衢,齐鲁咽喉”之称的兖州。

    不担心地方巡检司的路检盘查,所以山谷中汇聚了包括大乘宫之战及其各地堂口剿灭战中俘虏的所有中层核心成员。

    马蹄型山谷,不算宽敞,数百人规模的大乘教教徒涌入却也没有太多的拥挤感。

    谷口被霸刀营军士把守,山谷的中央修建有木垒寨台,配合周边巡视的军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断头台。

    看到霸刀营军士,所有俘虏押送而来的大乘教教徒都带有发自内心的惧色及其眼神中对各堂口之战不愿回忆的躲闪。

    出击向各地堂口的人员中乔不平、莫不问、凌寒等人都是高手,刀法凌厉,一招见血,令人心悸,但给山谷大乘教教徒最深畏惧的还是结阵砍杀的拔刀营士兵,杀气冲天,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教徒视线的焦点停留在霸刀营军士时畏缩而惊惧,彼此间互视时又充满了无奈和探问,相熟的人员间目光碰撞也能产生惊讶。

    自俘虏以来,所有人员被琮记叫唤询问期间众人都在一种关押被监视、攻心的节奏中生活,实则也加重了被俘虏大乘教教徒的不安。进入山谷,都知道是生是死眼前即将会有一个结果。

    文无忌就在这种气氛中登上了寨台,声音不疾不徐,回荡在晨风当中;

    “我不想知道你们因何加入大乘教,被威逼利用也好,犯事想要洗白自己也罢,更或者是躲避仇家及其无以为生,这都是你们的过往,我不追究。我在乎的是怎么处置你们。砍头很容易,甚至不需要将你们召聚到山谷,移交到治署衙门,妖言惑众,你们都知道自己结局,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但如今你们却被汇聚在此地,至少说明避免了灭门之灾。”

    文无忌言语停顿,聚集在寨台四周的大乘教教徒不少人员轻吁口气。

    声音又不轻不重的响起;

    “旱灾、水患、瘟疫导致生计需求都或许是你们加入大乘教的原因之一,我也不追究,因为我体会过那种四面绝境无处求生的绝望,拉一伙人占山为王,我也是匪,但我和大乘教不同的是我及其手下军士不抢劫,不妖言惑众,不滥杀无辜,我们杀蒙古军队、女真、倭寇、海盗却从不对内张扬武力。对大乘教下手,首先是因为大乘教勾结地方官府控制运河河道,眼下,我们正在利用运河河道调度救济民众的赈灾粮食,这些粮食有相当部分会分发向济宁、兖州区域的饥民,我也相信你们当中相当数量人员背后的家庭或者相熟人员会被赈灾粮救济而活过这个秋天以及不久之后到来的寒冬。对比一下,看看你们所做的事情,打着济世永生的幌子做着杀人越货抢劫民女的勾当,你们不是普通教徒,是大乘教内具有一定身份的人员,你们知道内幕,所以当我在台上揭露本质的时候你们也无需在台下心怀不服。大乘宫内关押了多少被劫持而来的民女,上百人,这些人得罪了谁,就因为有容有貌被看中,因为所谓的内丹术被掠劫。”

    “内丹术是什么?你们也清楚,强霸民女满足私欲而已,更为可耻的是大乘教为了劫持女子而制造满门惨案。你们当中,但凡参与了这些惨案的人员都已经被甄选后押送到官府,冤有头债有主,这是债必须要偿还,能到这儿来的,都是可以给改过自新机会的人。”

    “有的消息可以透露给你们,妖言惑众,知道朝廷律令如何规定?满门抄斩,但所有被收押的人员都会以山匪身份被问审,也就意味着至少避免祸及妻儿老少,相对于大乘教的所作所为,这是仁慈的。”

    “我有一个账本,里面有你们所有人员在大乘教当中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们多是各地堂口核心成员,主要负责区域内大乘教教义的宣传和教徒吸收,对堂口周边教徒分布、身份一清二楚,你们要做的是什么?赎罪,你们会被派遣出去,找普通的大乘教教徒,一家一户的登门,告诉那些教徒大乘教为恶的本质,期间我会安排人员记录你们的工作行为、效率、结果,唤醒被蒙蔽的教徒越多,你们的评分会越高,当到一个标准时你们都会自由。你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救赎,之后你们可以选择回归普通的生活当中,打渔耕种,日子虽然艰苦一点却不至于无法生存,也可以继续跟随我们,成为像你们周边刀士一样的人物,云里来风雨去,做更为有意义的事情,当然还可以调继续妖言惑众或占山为王的生活,只是这种选择的意念产生时你们至少要祈祷不要被我撞见或者寻找到。”

    不重的声音或给了希望、或许微蕴含着威胁,就那样带着分量感在飘着晨雾的清晨压入围拢在寨台四周教徒的内心。

    风四娘肋骨被王贤踢断疗伤并未出现在山谷当中,缭绕的雾色中莫胭和蓝燕子并肩站立在一起。

    文无忌言落的时候莫胭点点头:“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手段甚至是思维,文寨主都是异于常人。”

    蓝燕子笑笑:“是不是带有匪气?”

    莫胭稍微的发愣,蓝燕子提示,似乎还真带有这么一点,但莫胭又觉得匪气形容难言恰当。

    总之这是一种自己及其以往善友会中吴兆学、韦重锋都不会利用、采纳的手法也是绝大多数有身份的绿林人物所不屑一顾的手段,但在文无忌的身上却丝毫看不到有损形象的痕迹。

    不和蓝燕子辩论,想了想,莫胭也笑笑;

    “眼前倒是带了点匪气”

    看到蓝燕子明亮眼眸中投射出的光彩,莫胭又说道:“是有点匪气,但不能否认这是解决大乘教教徒残余问题的最佳方法,让各地堂口中层人员觉悟随后去影响一手发展起来的教徒,这叫治标治本,多数的普通教徒虽然加入大乘教但本心善良,将伏法的大乘教人员定性为山匪,保全了妻儿老小,这是文寨主内心的道和审判尺度、标准,我是赞同的,再好不过的解决手法,各地堂口中层人员身手不弱,等戾气尽除,稍微训练,增加的又是一股生力军,四门寨算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在兖州、济宁打下了根基,并将以星火燎原的发展。揭开大乘教本质,在这些普通教徒最为深沉的黑暗当中文寨主指明了另外一条道路,有赈灾做嫁接,绝大多数的教徒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感化,我很庆幸文寨主没有给这些人员愁云惨淡的凄惶。”

    蓝燕子点头,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

    两人的交谈中文无忌下台,琮记人员登上寨台,先是宣读了自大乘教各地堂口及其大乘宫内营救的人员名单及其参与了区域内因为劫持而灭门事件被押送到官府的人员姓名,随后开始点名划分具体人员的负责区域。

    人群先是因不断报读出的营救人员名单而发出带有惊讶的喧哗声,但最终还是平寂了下来,从表情到眼神,彻底的相信文无忌言语及其早先琮记成员的保证。

    身居大乘教各地堂口核心位置的教徒那里不知道教义的本质意义,之前站在寨台上,言语轻微却掷地有声,挑眉天下森的男人是给了所有人员另外一条救赎之路。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袭白衣的文无忌形象在诸多教徒心目中清晰高大起来,并渐有取而代之天心宫那个总是不苟言笑,一副神圣只能仰望的大乘教主模样。

    走下寨台,看着不远处交谈甚欢的蓝燕子和莫胭,文无忌走了过去。

    莫胭视线在文无忌身上驻留片刻遂即离开,文无忌靠近的时候发问:“王贤、罗国相、杨瑜、骆师蓉等人呢?”

    落地的黄叶被秋风卷起曼舞在空中,文无忌声音回响在去秋风里;

    “王贤等人真要辗转逃跑,凭借身手及其对地形熟悉和依旧可以联络的教徒,擒拿是极度具有困难的”

    蓝燕子、莫胭都赞同文无忌判断,话锋转向,文无忌又继续推断:“但王贤不会丧家之犬般逃跑,至少眼下不会”

    胭脂刀眼神尖锐起来的时候文无忌说道:“梁山区域水波纵横,大小山峦兀立,百人规模藏身轻而易举,在投诚的大乘教教徒投放出去攻心产生效果之前,王贤等人也能寻找到依旧忠心聚集有教徒的村落避难,所以王贤不会走,王贤不仅仅要弄清原委还要寻仇,也会查询大乘教事件的背后是否有善友会参与。”

    莫胭挑眉:“好呀,那就来呀”

    旭日高升,晨雾渐散,层林尽染,明净的天空下秋色一览无余,文无忌说道:“只能猜测到王贤等人的动机,但判断如何出招还需要足够的资料支撑判断,但不管如何,都切记单独行动,你有义于四门寨,四门寨还之于情。”

    莫胭平静的看了看文无忌,点头!

    视线放远,文无忌开口:“投诚散布出去的教徒很快会产生燎原作用,王贤等人活动范围会一步步压缩,到了拜访长生枪韦重锋和封天剑吴兆学的时候,很难说王贤等人不会对善友会下手”

    山谷中收拢的大乘教人员散尽,午间时分,文无忌、莫胭、陆仟、蓝燕子、莫不问等人骑行向小安山方向。

第四十四章 蠢蠢欲动

    鲁西南东平州隶属兖州府,辖汶上、东阿、平阴、阳谷、寿张五县,西邻黄河,东望泰山,巨大水泽依周边山系蔓延,区域内山水交错,湖河相连,气势磅礴。

    善友会坐落的小安山便居于其中。

    小安山峰峦起伏,形态多变,南坡陡峭,雄险严峻,东向多沟壑,西北则是烟波浩渺的水泽区域。

    就在文无忌等人由马匹转换轻舟靠近向小安山时山系主峰青石岩上三个人影也站在了一起。

    居中男子虎目灼灼,面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间,极具威势。左侧男子剑眉朗目、神情潇洒,面有不羁,右侧青衫男子刚棱冷硬。

    三人各有截然不同的气质,居中便是封天剑吴兆学,伴随左右的是长生枪韦重锋及其胭脂刀莫胭脱离善友会之后加入的向中阳。

    居高,自水泽地带绵延而来的秋风已经带有寒意,向中阳身体高挑,衣衫单薄,视线落入西北浩淼的水泽区域时开口:“还是没有调查出袭击大乘教的人员背景,但从地方巡检司参与力度分析,同官府有关联的可能性居高不下,不知道王贤等人如何撞上这股力量,能一夜摧毁大乘宫及其济宁、兖州区域诸多堂口,对方不可小觑”

    韦重锋剑眉飞扬:“大乘教多行不义,自作自受”

    长生枪没有明喻,但吴兆学、向中阳皆知韦重锋所指的是王贤。

    吴兆学眉眼间的风霜之色扩散开来,仿若山脚无尽秋染的水泽。

    “话是如此,但自古官匪两立,谁知道对手在铲除大乘教之后有没有后续的动作,这股突然出现在济宁的势力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无缘无故拿大乘教下手,风起于青萍之末,防患未然,善友会是后续目标也是存在可能,毕竟王贤也曾在会中。”

    向中阳言简意赅:“山寨周边水域、官道、小径皆安排有探哨,巡检司弓兵营、都司兵营方向也安排有人手,一旦两方向调兵,消息会第一时间回传。”

    稍微的言语停顿,向中阳轻声说道:“搜集的信息反馈范岩被格杀在大乘宫,王贤左眼失明,大乘宫之战曾有莫胭出现”

    “范岩被格杀,好”

    吴兆学回应,遂即又微愣:“莫胭出现在大乘宫”

    “是的”向中阳点头。

    韦重锋剑眉挑了起来,吴兆学五官的风霜之色更加浓重,形成一个情仇恩怨的江湖。

    吴兆学自语:“对方有朝廷背景,莫胭又如何会同这样身份的势力关联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韦重锋、向中阳都无法回答,秋风中立于山顶的三人缄默着。

    有云雾滋生,远山朦胧,近的山寨、远的水泽,房舍、山峦、人影、轻舟被云絮压下的暗影笼罩了起来。

    山顶风势渐变强劲,吴兆学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

    沿山脚绵延开来的水泽向西远去,交错的湖泊和运河衔接,贯穿南北的运河北走直抵京城,

    秋高气爽,黄叶飘零的顺天府,努尔哈赤之孙,礼烈亲王代善第三子萨哈在随从魏子杰、褚库、钱峰、韩离等一众高手簇拥下闲庭信步在京城顺天府的繁华当中。

    出关的萨哈势力始终处于膨胀发展当中。

    燕山山脉雄踞大明、女真、蒙古帝国交战带,区域内匪乱横生,民风剽悍,极度类似四门寨所处的努鲁儿虎山。

    有无数一身正气的绿林豪杰,也有不计其数为逃避朝廷或者仇家苟且偷生的肖鼠之辈,没有人在意期间内所发生的一桩又一桩灭门惨案,刀光剑影的仇杀是区域内绿林人物的一种生活常态。

    萨哈凭借清晰的逻辑及其无所不用的手段以及投靠大金汉人所提供的资料和手下一帮高手,在绞杀了大量类似关渝的豪士之后将活动在区间内的盗匪聚拢在一起。

    对于这些盗匪而言,道义、大义、国家都是不屑一顾的概念,有滋有味能寻找一个靠山潇洒的活着才是最为重要。

    人生不就是挥霍。

    萨哈和所有大金王贵一样从骨子里面看不起汉人,但被委于重任的萨哈又知道借局借势的道理,但凡具备能力投靠的盗匪都不惜重金和官职拉拢,一行人走出燕山山脉,队伍的规模已经发展到四百多人。

    其中不乏能够比肩陆仟、风四娘等人的高手。

    出燕山,庞大的队伍一分为二,以飞虎营右梅勒额真褚库、胖头陀高石勋为主的三百多人根据出关前投靠汉人提供的信息继续南下,联系和这些大金区域内汉人有利益关联的中原地带世家门阀,萨哈则带领另外一部人员直入顺天府。

    萨哈极度谨慎,但凡在燕山区域收拢的盗匪全部安排在郊外,自己携带效忠大金的飞虎营数十名关内高手潜伏进入顺天府。

    宁远之战暂歇,京城恢复到往日的节奏当中,绵延开来的城廓及其巍峨的宫城以及城市繁华让萨哈叹为观止。

    文无忌汇合陆仟等人对大乘教下手的时候萨哈一行数十人便分散在顺天府各地,一边联系着京城和大金区域汉人官员有联系或者交往的官商,一边感受顺天府的同时搜集着各种信息。

    从大明皇帝朱由校喜好及其宠信大臣以及皇城内的动态等所有信息无一遗漏。

    两则信息引起了萨哈的关注。

    一则是京城早就传言开来有关信王朱由检赈灾的事宜,另外一则是就是风靡京城的才女秦歌。

    对于朱由检,萨哈抱有极大的兴趣。

    萨哈想到了不久之前登基的皇太极。

    涉及大明皇帝朱由校的皇室状况,萨哈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信息,诸如贪权的客氏和魏忠贤的来往,朱由校对魏忠贤的宠信及其大明皇帝身无子嗣对朱由检的喜爱以及大明皇帝对木工的痴迷。

    从处境而言,信王朱由检极度相似皇太极,但这个念头在内心滋生时萨哈又嗤之以鼻,区区一个信王又如何能同文韬武略的皇太极相提并论。

    至于不理朝政的朱由校,更无法和皇太极相提并论。

    这种评价并没有影响萨哈对信王府的关注。

    时过午间,萨哈自京城名为“西楼”的酒楼而出,一行人游走向秦园。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西楼的菜肴让萨哈大饱口福,烧刀子酒更令人回味无穷,很难想像大明京城竟然有如此正宗的关内烧酒。

    走在熙熙攘攘的主街,萨哈回望,西楼古色古香的建筑区域模糊。

    “可惜了” 萨哈叹息。

    随行的‘鬼刀’韩离知道萨哈心思,笑着说道:“公子如若喜欢,劫持厨子就是”

    萨哈摇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说的是环境影响,劫持了厨子,因为心境、环境的不同,是做不出京城西楼的这种味道,大明朝政**,官员贪图享受,军纪荒废,江山摇摇欲坠,我大金立足于苦寒之地,建都至今奉扬节俭,岂能贪恋口舌之味。”

    韩离点头:“公子高瞻,如此以来京城女才秦歌能风靡也是同顺天府宦官文士的贪恋享受有关联。”

    韩离顺水带舟说及秦歌,萨哈声色一正,意识中想起秦歌的诗词,人便不觉之间轻吟了出来;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折扇拍打着左手心,萨哈说道:“不管顺天府官宦文士如何贪享,秦歌是真有才气,一首‘采桑子’便能名正言顺的担当京城第一才女桂冠,难得的是结交广泛,能迎合各种人物,这个秦歌的价值是远远高于普通官宦,只不过这样的女子通常眼界甚高,不易臣服”

    韩离笑笑:“公子精通大明通史,文采斐然,力透纸背,又岂是秦歌所能抗拒”

    萨哈笑而不语。

    前往秦园,萨哈看重的就是秦歌交际关系,秦园名声在外,即能接触顺天府大量的官员也能周旋在京城内外官商世家之间,对于不遗余力搜集信息的萨哈而言,秦歌价值千金。

    才女素来眼高,但萨哈对自己却有十足的自信,精通多门语言,可妙笔生花,亦有匹国财富,辞趣翩翩,秦歌固然文采,自己又岂是普通大明文人才士所能比较。

    征服秦歌,便能在京城安插眼线,搜集一手的资料。

    顺着车水马龙的主街,一行人转入秦园所在小巷,日影渐移,街巷内古树参天,光线从树隙间洒落下斑驳的光点,随风不时有黄叶翩飞落下,宛若整个京城的秋色都凝聚在了秦园及其周边的街巷当中。

    一行人深入到街巷,沿街并肩而行,左侧的一名男子皱眉。

    “居中公子品貌不凡,随行人员脚步沉稳,中气十足,都是好手,想不起京城那家公子有如此气势”

    右侧男子似习以为常:“京城当中记忆不得那家公子有如此气势不见得顺天府之外没有,信王赈灾的消息传开,秦园秦歌利用自己交际四下奔走呼吁赈灾,阶段内不断有京城之外门阀进入顺天府拜访秦园,家大业大的世家那个不是招募了十多人甚至更加规模的好手护院”

    左侧男子点头,遂即又忠于本质的说道:“还是汇报指挥使大人”

    右侧男子点头;

    行进到无人的角落,左侧男子拿笔记录。

    稍后的时间,一份情报传送向锦衣卫。

    相同的时间,亦有信息从沿街琮记商铺发送向秦园。

第四十五章 北沙蔺,南李岩

    信王赈灾,首先忙碌起来的并不是信王府而是秦园。

    善与交际的宋秦歌利用关系奔走呼吁来往官宦子弟、文人才士参与赈灾,极短时间内便取得了群众效应。

    无一拒绝,捐赠一定数量的钱粮对于官宦、世家子弟而言易如反掌,而且赈灾不仅仅可以接触到秦歌还能有幸和信王朱由检随行,名利双收的事情。

    朝廷调拨赈灾粮的同时顺天府郊外已经修建有多个临时粮仓,存储的全部都是顺天府及其周边大户捐献粮食,秦歌每日奔走出入在京城内外。

    初始,多数的人员将秦歌的奔走理解为趋炎附会,秦歌目的无非是结交信王府,但随后的事态发展却让观望的人员刮目相看。

    宋秦歌并没有出入信王府,信王朱由检工作的核心在赈灾区域吏治及其灾情了解掌握当中,而呼吁四下奔走的秦歌却不断的吸附周边官宦子弟加入囤积粮食。

    行动打消了初始人员的观望,随着赈灾信息在朝廷和琮记的双向传播,越来越多京城之外的文人、世家子弟参与其中,每日都有粮车汇聚到京城郊外临时开辟的粮仓卸粮,就连京城各大青楼也踊跃参与捐钱购买粮食,京城治署、信王府调遣人员看护。

    秦园声名再上层楼。

    因为信王的参与及其来往秦园人员的复杂,秦园又成为拿东林党背后利益集团开刀的锦衣卫、东厂关注目标。

    大量锦衣卫、东厂人员活动在秦园及其郊外粮仓区域,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角逐,锦衣卫、东厂关注着秦园,而活动在区域内锦衣卫缇骑、东厂番子又被无处不在的琮记人员监视。

    萨哈一行人出现,同时就被锦衣卫和琮记人员关注。

    只不多两方向的人员都没有意识到游走在街巷,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萨哈是大金缔造者努尔哈赤之孙。

    京城秦园;

    园内园外老樟古柏参天,秋日明净的天空和地面斑驳的树影交汇出阵阵凉意,屋檐树影,古几木椅,萨哈颇为遗憾的看着面容精致的秋五娘。

    秦园没有给萨哈任何的风尘气息,不管是眼前妆容精致的女子还是来往的杂役,细微之间处处彰显着教育良好的素养,言谈举止爽目悦耳。

    无形之中让萨哈对秦园主人秦歌又高看了些许,但让萨哈遗憾的是并没有面见到秦歌,秦歌忙于联络人员赈灾,出城已经数日未回。

    秋五娘的招待细致入微,可对于萨哈而言一切都已经变得索然无趣。

    萨哈化名为沙蔺,没有透露其他任何信息,察言观色,秋五娘虽判断萨哈出身不凡,但面对已经表达了拒态的萨哈,秋五娘也无法更进一步探问信息,内心颇为可惜。

    寥寥交谈,萨哈言语才华,执事稳重,品貌非凡,如若拉入秦园参与赈灾,又是一股实力非凡的力量。

    “秦姑娘外出已有数日,随时折回,不妨公子留下榻之处,待秦姑娘抵达之后登门拜会”看见萨哈已有离园之意,秋五娘拿捏分寸的说道。

    萨哈笑:“一切凭缘,莫强求,如若有缘,相信定然和秦姑娘有相见之时,如若无缘,相错在秋日秦园也不算遗憾。”

    想了想,萨哈说道:“能否借用笔墨”

    秋五娘点头,亲身亲为笔墨伺候,萨哈笔走游龙书写一句。

    “迟暮光阴秋日少,难在晨日思量多”

    落笔署名沙蔺,萨哈说道,仰慕秦歌姑娘才名,身入京城又闻姑娘大义为赈灾奔走,心生敬佩,少许捐献银两,表达心意。

    言落随从韩离将携带锦盒搁置在古几之上。

    秋五娘拜谢。

    “沙公子大仁大义,秦园谢过,诗词及其公子拜访之事定当巨细无遗反馈,秦姑娘喜好结交,公子人中龙凤,秦园能结识公子也是富缘”

    萨哈含笑:“观秋姑娘便知秦歌芳华,他日定然会相见秦歌”

    礼数客套,没有太多时间逗留,萨哈携众出秦园离去。

    主街方向,先是观察的锦衣卫跟踪了上去,随后一名吆喝冰糖葫芦的琮记人员缀上。

    京城向北,努鲁儿虎山东麓。

    战马自绵延的山谷中冲出,靠近溪水时停了下来,两名骑乘的李颜廷亲信下马取水。

    李颜廷并没有墨守成规不知变通,因为四门寨设置的障碍,李颜廷损失多匹战马,一行人只能合乘战马缓慢前行,远离四门寨后李颜廷拆迁两名得力心腹快马加鞭驰骋向女真大营方向报送信息。

    出山谷,一日时辰便可进入大营戒备区域,两名李颜廷亲卫防御也降了下来。

    蹲身,跨刀的身影被日光拉长,两人掬水洗脸,随后痛饮,装水。

    装水的动作猛然间中止,两名亲卫起身,扭腰。

    拔刀的动作伴随在身体扭动的整个过程中,但警觉产生的太晚,转身的瞬间手还在刀柄上,视线内已经有黑翎卫冲近跃起出刀。

    残阳如血,鲜血也在残阳下自溪水边汹涌的绽放开来。

    努鲁儿虎山向南,京城顺天府。

    黄昏晚照,一辆造型古朴的马车入城沿接行驶之后进入秦园。

    烛火摇曳,桌面摆放着锦盒,秋五娘打开时令秦歌都略微侧目的珠宝在灯光下散发出炫目的光彩。

    秋五娘道:“沙公子是一掷千金,都是赠送给你,如若真为赈灾,银两便可,那需要如此众多华贵的珠宝,找人核算了下,折银两5000多两”

    笑了笑,秋五娘又说道:“方式俗气了点,但沙公子确实谈吐不凡,仪表堂堂,尤为突出的是不可逼视的气质,比较京城官宦子弟超出太多,可惜口风严谨,无法探问身世,派出去跟踪的人员也没有反馈回信息。”

    宋秦歌视线专注在萨哈诗词上,秋五娘言落,宋秦歌说道:“追踪到下榻之处又能如何?真要登门拜访岂不是自露马脚,不过既然一掷千金,这个沙蔺定然不会就此行止,如若再会,定要打探出身世来。”

    手持笔墨,宋秦歌反复诵读,蹙眉;

    “迟暮光阴秋日少,难在晨日思量多”

    宋秦歌专注,秋五娘翘首:“诗词水准不佳”

    秦歌摇头:“上品,但总觉有一股暗喻”

    “迟暮光阴秋日少,秋日少……看似叹息登门未果,但总感觉还有其他意味”

    顺天府一隅客栈;

    灯火沿街绵延开来,视线的远端巨大城廓在灯火烘托下浑厚**。

    萨哈临窗而立。

    赴秦园不遇秦歌的遗憾早就被萨哈抛之脑后,雄心壮志的努尔哈赤之孙萨哈眼界内只有大明京城的繁华和底蕴。

    眼底光辉,心有乾坤,萨哈心道:“迟暮光阴秋日少,大明眼见的辉煌之内是腐朽不堪,大明王朝延续不了多久,有朝一日,京城顺天府定将是我大金都城”

    遂即萨哈又想到京城中传颂的一句秦歌词;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

    有笑意浮现在眉目之间,萨哈自语,他日攻克大明京城,将名满顺天府的第一才女收为侍婢倒也不错。

    豫州杞县青龙岗;

    灯火自一座阔宅之中亮了起来。

    烛火微微,灯火下一名温文儒雅的公子执笔。

    铁画银钩,龙蛇飞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八字付诸在纸张上。

    公子名叫李岩,起身时,李岩透窗而望。

    苍穹繁星压了下来,如烛火倒映,无尽的夜色中,李岩也似看到了东北方向京城顺天府及其名叫秦歌的女子。

    始终发展的琮记网络遍布豫州主要城市,就赈灾的宣传层面,宋秦歌充分发挥了另外空间新闻造势职能,所以琮记在不遗余力宣传赈灾的同时也将宋秦歌大量诗词言语扩散了出去,其中就包括宋秦歌同信王朱由检会面时所说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句。

    信王赈灾的消息已经被传送的沸沸扬扬,与之伴随的是宋秦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言语风靡黄河南北。

    有不计其数的文人才士折腰在这句话的气节之上,其中就包括生性慷慨好爽,文才武略的李岩。

    自聆听到此句开始,李岩开始搜集不断流传开来的秦歌词,渐慢的就察觉到宋秦歌才气、正气、大气。

    李岩想不通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有何种的经历才能拥有如此仁慈和比肩壮志男儿的气节胸怀。

    有流星自苍穹一闪而过,李岩视线收回,折返到书桌前。

    “匹夫有责,我是应该做点什么”李岩自语。

    杞县不是重灾区,朝廷也没有透露出信王赈灾的具体区域,但凭借靠近鲁西南的地利之便,李岩却清楚豫州、山东境内的主要受灾区。

    对于山东地形,李岩更是熟悉,父亲曾是山东巡抚。

    反复的核对灾难信息,李岩将目光瞄准向邻近的兖州。

    兖州天灾不断,旱灾、水患、瘟疫、兵祸交替,区域内民不聊生,关键是直通运河,朝廷赈灾,南粮北调都要通过运河。

    信王赈灾,脱离不了区域范围。

    范围圈定,夜色下李岩思索起如何利用自己结交铺设的人脉网络搜集粮食及其详尽信息的打探。

    李岩不是刻意迎合秦歌和信王的官宦子弟,并没有思考过押送筹集的粮食赶赴向京城,粮食押送京城还要分散向灾区,路途遥远,一来一去浪费物力财力,与其无意义的将粮食运送到京城郊外不如落实信息,就近直接送抵灾区,节省的钱财还可以后续购买粮食急人所需。

    对于宋秦歌,李岩有结交之心却没有造作之意,宋秦歌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言语在李岩心中超出了宋秦歌的一切外貌气质。

第四十六章 寒战

    对于宋秦歌,李岩有结交之心却没有造作之意,宋秦歌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言语在李岩心中超出了宋秦歌一切的外貌特质。

    能脱口‘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人物在李岩感官中生是人杰,死是鬼雄,却出自女子之口,如若刻意制造机会去结识,反而感觉是亵渎。出此句,李岩也相信秦歌定然会亲身亲为出现在灾区,若有缘,相逢在民生民苦的灾区远胜过邂逅于黄花满地的京城。

    月光一泻千里,李岩执笔不坠,计划一点点完善起来。

    明月千里,李岩不知道远在京城的宋秦歌和间隔数百里之遥的文无忌都对自己生平了若指掌,也不知道另外空间中效忠的李自诚此时披甲追随在白马探花成子龙身侧。

    京城繁华灯火中宋秦歌更不知道拜访了秦园一掷千金的沙蔺是努尔哈赤之孙,萨哈也不知道秦歌词其实是纳兰词。

    胸有兵甲,畅想着金戈铁马的萨哈还不知道自己举棋落子时秦歌背后的四门寨就在这个明月高悬,秋风凉爽的夜间将一把刀锋逼近向兵合一处驻扎在位于努鲁儿虎山东南的喀喇沁女真大营。

    四门寨成子龙、周瑾之领太玄骑、锐金旗、黑翎卫、烈火旗、霸刀营两路出击,利用蒙古大营方向和汐子沟马场战马换行,成子龙日行八百抵达位于辽西丘陵一线的兀良哈部。侦查到区域内投靠大金的蒙古部落兵力南下,成子龙当机立断放弃对部落的攻击沿努鲁儿虎山东部余脉日夜兼程赶赴向喀喇沁部。

    行军期间李颜廷一行人穿梭在努鲁儿虎山崇山峻岭当中,因为没有接收到女真斥候被攻击的信息,兀良哈部主力又大举南下,区域内活动的少数兀良哈部游动兵力警惕性不足,在地面黑翎卫及其鹰隼高空侦查下成子龙所部兵出无形直达喀喇沁部西北区域。

    期间内横穿四门寨东部山脉的周瑾之兵力先于迂回的成子龙抵达。

    有信鸽通联消息,周瑾之并没有发动攻击,锐金旗主力藏兵山林,周瑾之尽遣黑翎卫详细侦查位于喀喇沁部的女真大营虚实。

    兵法云‘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动如雷霆’,成子龙带领太玄骑便做到了此等程度,保持隐秘的同时数日时间的昼夜急行,就在李颜廷即将横穿出努鲁儿虎山,顺天府内萨哈面对城市灯火浮想联翩时成子龙和九死枪周公瑾汇合向一处。

    月如霜,女真大营西北30多里山谷中成子龙汇合向周瑾之及其带队黑翎卫出击的姚琨。

    山地起伏,风随月走,吹动着满山的林叶簌簌作响,除此之外天地一片寂静,丝毫感受不到区域内蛰伏着四门寨的数支精锐。

    或许是守山犬的存在,也或许是历经厮杀的兵士无形之中释放出来的杀气,往日夜间活动嚎叫的走兽此时此刻全部销声匿迹。

    同接引的黑翎卫汇合时成子龙就知道了女真大营地点,成子龙神情庄重。

    锐金旗潜伏在距离女真大营30多里区域,至少说明了一个道理。

    女真大营方向戒备森严。

    跟踪李颜廷的黑翎卫利用信鸽传送消息,对方即将走出努鲁儿虎山,先前被李颜廷调动而出的近卫被格杀,说明女真大营还没有接收到渗透向四门寨斥候被围歼的信息也依旧不知道四门寨态度。

    女真大营戒备森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整合了两部蒙古部落兵力的女真军队始终如一的保持了战事状态下野兽一样的警觉,这种戒备不因四门寨也不是区域内出现另外力量,完全是训练有素或者是苛刻环境中磨砺出来的一种生存本能。

    这是一个对阵时不能犯丝毫错误的对手。

    京城顺天府;

    灯光自一幢普通院落中亮了起来和周边灯火溶入在一起。

    院落古树成荫,树干虬结往上,树荫延绵,晚风轻浮,树木晃动起来,空气中像是有氤氲在流动。

    萨哈端坐在院落中石凳上,身侧是钱峰。

    相比较黄昏落下的前一时刻,萨哈脸上的意气风发被凝重取而代之。

    客栈的时候,韩离汇报信息,自己被人盯梢。

    这是一个绝对脱离萨哈判断的信息,壮志满怀的萨哈自认从出关到入顺天府,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但就是这种谨慎中还是出现了纰漏。

    下榻在客栈的是一名相貌接近自己的替身,夜深时分,萨哈化妆随同钱峰等人转移到入京城之前早就被先行抵达下属购买的院落中。

    宅院已经高度戒备,萨哈在等待信息。

    夜深的时候脚步声从前院传入,鬼刀韩离出现在萨哈面前。

    看到韩离如释重负的表情,萨哈知道事态没有自己想象的严重。

    “并不是公子暴露了信息,也非秦园存在古怪,夜间时分潜伏向秦园区域,很反常的状况,但凡进入秦园的车辆外出时都会有人跟踪,安排人员查探,才知是大明锦衣卫,锦衣卫跟踪没有明确的动机和目的性,只是以记录为主”

    内心长舒口气,萨哈思索,遂即眉态舒展开来。

    以萨哈出身及其遭遇过的经历,已经不难推断出原委。

    跟踪、监视,诸多事情,和皇太极登基之时极为相似。

    “大明锦衣卫活动在秦园外围,两种可能,第一,信王赈灾,秦园四方奔走呼吁,以秦歌的交往,拉拢诸多官宦子弟、文人才士及其富商不算难事,人员众多,龙蛇混杂,锦衣卫是在监视进出秦园的人员,担心伤及信王,这种可能性居多。第二,锦衣卫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离想了想,问:“锦衣卫另有什么目的?”

    萨哈笑笑:“现在是无法推断揣摩的,但目标既然非我方,赈灾也没有正式开始,有的是时间跟踪观察,信王赈灾,算筹一番,是可以做文章的。”

    “掠劫大明信王”韩离说道。

    “锦衣卫不可小觑,到时还有大明东厂参与,信王府也有好手,劫持谈何容易,大明境内是没有势力敢拿信王下手,劫持直接会暴露身份,下下之策。但给信王制造障碍,将原本已经宣扬轰轰烈烈万人期待的赈灾搅和成一场被人耻笑的臭事却是可以,打击的不仅仅是大明朝廷信誉,也会将初出茅庐的信王自信粉碎的荡然无存。”

    “公子高瞻”韩离开口。

    言落又说道:“入夜时分秦哥折返秦园”

    萨哈摆手:“已经没有会见的必要,太过于刻意强求反而会适得其反,秦歌呼吁赈灾,人也必然会赶赴向灾区,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一声轻叹,萨哈说道:“一个秦歌就足够让大明诸多男人汗颜,如果大明境内有千千万万秦歌,取大明江山难上加难。可惜,大明只有一个秦歌,而且是无法登入庙堂的女流之辈。”

    思维跳跃,萨哈说道:“赈灾,无非就是发放赈灾粮,熬粥济民,两方向下手,让魏子杰等人紧盯各地调度而来赈灾粮,劫的劫,烧的烧,将祸端吸引向区域内流匪灾民。大金、蒙古和大明打打停停,战也好,和也罢,中原之地有的是同我大金、蒙古存在贸易关系的世家,联系这些商户,将粮价哄抬上去,必要时可以注入银两大肆购买粮食,我要让信王赈灾不成反而因为粮价的疯狂上涨让更多大明百姓流离失所,百姓乃大明江山根基,荀子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大明王朝是舟,大金需要的就是让这艘舟船航行在惊涛骇浪当中。还有,安排可靠人员放出袁崇焕心怀不轨的信息,双管齐下,要让大明木工皇帝焦头烂额”

    “公子高见”韩离心悦诚服。

    折扇在夜风中唰的一声打开,萨哈说道:“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也就是这样了”

    韩离不知道萨哈口中言语出自苏轼‘念奴.赤壁怀古’,却觉得应景,词赋挥毫大气。

    “公子好词”韩离阿谀。

    萨哈笑而不语,目光眺望向缀着明月的星空。

    向北,数百里之外努鲁儿虎山东南浅山地带。

    月辉落在带队出击的黑翎卫中队中队长姚琨指尖上。

    山谷四寂无声,夜色及其周边林木遮蔽了汇合一处的太玄骑、锐金旗、霸刀营及其烈火旗兵士,成子龙、周瑾之、姚琨聚在一起。

    月色皎洁,落在洒成一片银霜。

    “女真大营构建在东南30里区域丘陵地带,兀良哈部、喀喇沁部蒙古兵力已经汇合一处,戒备森严,地形开阔。区域内活动有大量女真、蒙古斥候,无法抵近渗透侦查女真大营的具体部署,从早期兀良哈部、喀喇沁部兵力调动分析,两部蒙古兵力规模接近3万左右,女真大营兵力以蒙古两部为主,琮记向东活动打探信息,零散搜集到一月前又股数百人规模的女真部队向西活动,估计是李颜廷所部。综合琮记所打探消息,推断以李颜廷为主的女真兵力使命是接收整编位于努鲁儿虎山东麓和辽西丘陵带的两股蒙古诸部兵力及其清扫区间内活动的其他势力,包括四门寨,五日前以蒙古骑兵为主超过一万规模骑兵向东南宁远一线活动,应该是向双方对峙的前沿调动。”

    负责侦查的姚琨介绍,战意自夜色中从山谷蔓延开来。

第四十七章 主动出击

    侦查信息已经相对透明,对于女真大营的戒备森严,成子龙、周瑾之也有足够心理准备。

    当初侦查蒙古大营,莫不问便遭受到了蒙古斥候和守山犬攻击,这还是在区域内没有大明军队及其大金军队前提下所造成,何况如今面对的是大金。

    这是一支从深山苦寒之地走出同大明、蒙古战事不断的军队,这样的军队不管是处于交战状态还是养兵时刻,出于本能的防患危机意识并不会丢失,之前黑翎卫同女真斥候的交手也说明了女真远比蒙古斥候更擅长山林地带的渗透作战,地形、对手的危机防范意识都导致了黑翎卫无法靠近侦查,这是现实。

    而女真大营兵力的调动,这是一种常规。

    两部蒙古部队兵力被整合接近三万多人,哪怕是李颜廷已经将女真斥候被绞杀的消息回传大营,对手都不可能将数万兵力全部投入向对四门寨的战事当中,万余规模的骑兵调动应该是投送向宁远对峙区域,但即便如此,太玄骑、锐金骑面对的对手兵力还是有近两万规模,一场超过1:5数量的对决。

    绘画的地图逐渐完善时成子龙说道:“超过1:5兵力数量的对决,敌众我寡,但有利于我军的是对手还没有接收到女真斥候被绞杀的信息。信息层面,我军知己知彼。而对手调动出的过万兵力也定然是精锐。诸多影响已经分析的透明,先期的战事绝对不能放在四门寨山地当中开始,击溃眼前女真、蒙古兵力,大雪封山,四门寨会得到近半年的休整时期,到时赞章理应已经在内云州打开局面,来年开春雪融,不管对手是骑兵出击还是步兵掩杀,四门寨都能与之周旋,如今需要商讨的仅仅是战术,黑翎卫只能渗透到女真大营外围5里区域丘陵带阳面,5里的间隔,女真斥候传出警讯,对手有足够时间戒备,过万人的大营,箭阵会造成冲击的太玄骑、锐金骑极大伤亡,强攻女真大营是下策。”

    周瑾之极力思索起来;

    成子龙说的实情,不管黑翎卫如何渗透格杀,太玄骑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逼近到女真大营,作战蒙古大营,塔拉骑兵能够横冲直入是因为蒙古大营主力被步军吸引而出,留守蒙古大营

    的兵力有限,箭射制造不了威胁,而眼前是过万规模的女阵大营,铺天盖地的落下的箭雨绝非太玄骑、锐金骑所能承受,至于火攻之类的策略周瑾之完全摒弃想法。

    四门寨面对的不是土匪,而是两部蒙古兵力和女真,如果领军作战的将军露营扎寨都不曾考虑如何防范火攻、水攻,女真、蒙古军队早就被大明都司兵力驱赶到荒芜远山地带。

    一箭之地的冲锋才能发挥出成子龙太玄骑威力。

    周瑾之的思索当中成子龙开口:“将对手吸引出大营适才能发挥我军威力和太玄骑冲刺,以排山倒海攻势击溃前阵就能形成对手珍珠倒卷帘的溃败,随后就是追杀,此时蒙古、女真兵力纵然败退向大营,只要死死咬住便无所畏惧”

    “关键是如何吸引出对手还不能让女真将官、蒙古将官产生警惕”塔拉开口。

    “不难,明军,冒充朝廷军队”

    言落成子龙详解:“锐金旗兵士佩戴甲胄,装扮是同朝廷军队没有太多区别,只需要旗帜即可,飞鸽传书,向就近琮记站点发送出消息,赶制一定数量朝廷军队旗帜快马加鞭送抵,一日时间就可以部署妥当,一支千余人规模朝廷军队出现在女真大营区域,对手是不可能联想到四门寨也不会去猜想朝廷军队出现的动机、目的,女真大营绝对会调兵遣件围歼,女真、蒙古军士眼中,这是一场开阔地带猎杀游戏般的出击,也是整合之后对蒙古军队战斗力的一次试练,绝对会主力尽出而且抱有轻视之心,锐金旗冒充朝廷军队诱敌,烈火旗混装入锐金旗火绳枪射击,霸刀营、太玄骑侧击,不仅仅可以攻其不备,好处是还可以挑选有利地形,而且对手还有对我军不熟的心理盲点”

    成子龙三言两句便缝合了障碍作战计划的最后一环。

    “好主意,不愧是白马探花”周瑾之陈赞。

    点睛之笔,以大金、蒙古军队对朝廷军队战绩,野外开阔地带,对手又如何会对一支偶然出现且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朝廷军队存有重视之心。

    方案拿捏,信息被快速传送出去。

    不管是琮记向盛京发展还是因为之前努鲁儿虎山出现女真斥候后侦查需求,琮记都大量调动出人员向努鲁儿虎山东南区域散布,就近站点就在百里之外。

    至于大明军队旗帜,不管是粗工减料的制作还是另择办法,都难不倒琮记也不会耽搁时间。

    白日,参与作战的太玄骑、锐金旗、烈火旗、霸刀营军士都进入养精蓄锐当中,禁止烟火,士兵一律采用琮记制作提供的野战口粮,类似糌粑,携带方便且能提供高能量。

    黑翎卫负责外围的戒备,期间不断有信鸽降落,逐渐阴沉的天空中也有监视女真大营动态的鹰隼在盘旋。

    午后时分,苍穹变天,抬眼望去,阴霾的云层压着远处山丘延伸向视野的远方,天地宽旷却低沉,衰草随着呼啸起来的劲风卷扬在空中。

    等待的期间,成子龙、周瑾之进入到战役的调度当中,不再召开军事会议,与之相反,主力参战的锐金旗、太玄骑、烈火骑将官却聚在一起开始反复推演战事打响时的阵型配合。

    李自诚没有任何不适野战口粮的味道,本身就穷苦出身,相反还喜欢口粮能快速充饥,提供人体所需的能量,但李自诚也绝对吃不出如若沉白一样的有滋有味。

    对于太玄骑两名团长沉白和狄瑾,李自诚尊敬犹如对待成子龙。

    跟随成子龙期间,李自诚枪技得到突飞猛进的提升,但李自诚同成子龙很少有类似实战的切磋,技艺的交流反而在沉白和狄瑾之间展开。

    对于蒙古大营怯薛军,李自诚没有立体的概念,只知道沉白出身在这支蒙古大营的精锐之师,真实接触,李自诚适才感觉到沉白的可恐。

    李自诚是见识过成子龙和雪慕的切磋,风起云动,令人呼吸窒息,但李自诚感官中沉白绝对具有同雪幕一战的能力。

    事实也证明了结果,李自诚从未在沉白手下走过十招以上而不败。暗中观察中李自诚也发现成子龙对沉白的赏识。

    李自诚知道那是心心相惜!

    狄瑾的兵刃是一对铁锤,这让在米脂县时闲暇喜好听书的李自诚对狄瑾充满了敬意,书中善使锤者莫不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之气,狄瑾也名副其实。

    沉白兵刃则同雪慕一致,镔铁长矛。

    铁锤搁在地面,看着紧靠着狄瑾右侧津津有味食用野战口粮的沉白,李自诚靠了上去。

    “紧张?”沉白问。

    “有点”

    扭头,李自诚问:“女真大营主力是喀喇沁部、兀良哈部蒙古兵力,战事产生,是否会有心理障碍”

    狄瑾也专注起来,这是一个自己想问但没有开口始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沉白看着李自诚:“战场是没有怜悯、同情、各为其主哪怕是兄弟相逢也要决然出手,否则死的就是自己,大金军队是有蒙古士兵,他们同样在残杀着其他蒙古部落,蒙古部落之间也会征战不休,女真也是如此。朝廷不也是四下剿匪,岂能因为同出一族而手下留情。”

    狄瑾点头。

    沉白复又开口:“对阵产生,血腥气扑鼻而来,人要么恐惧,要不兴奋,那会有他想,冲锋掀起,只有一个念头,将出现在视线内所有对手用最简单的手法杀死。”

    认真的凝视李自诚,沉白说道:“仅此一战,如果你能活下来,会成为合格的将官”

    感觉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李自诚回答:“我会活下来”

    言落又补充一句:“会杀死很多女真、蒙古士兵”

    沉白笑笑:“四门寨是不惧怕任何对手”

    李自诚感觉全身血脉都在动,脑子里嗡嗡的响,嗓子有点发干,视线稍微转移时李自诚看到手持镔铁长棍同成子龙处在一起的塔拉。

    李自诚开始渴望战事。

    行动的指令并没有让李自诚等待太久,

    申时,运送旗帜的琮记成员抵达。

    期间内作战计划早就细化,没有任何时间的耽搁,稍后的时间指令传达。

    潜伏在浅山的四门寨太玄骑、锐金旗、霸刀营、烈火旗在呼啸的秋风中动了起来。

    蛰伏一年,历经蒙古大营之战的四门寨这头猛兽将刀锋亮向了当世最为彪悍的军队之一,女真、蒙古!

    出动出击!

    女真大营;

    卓布泰内心充满了焦躁。

    同李延廷使命出行,接收兀良哈部、喀喇沁部两部蒙古部落兵力整合,顺势清扫区域内其他势力,两部兵力的整编顺风顺水,出乎预料的是原本认为最没有难度对占据努鲁儿虎山商路四门寨的收复却不尽人意。

    调动而出的斥候音讯全无,出访四门寨的李颜廷至今也是毫无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卓布泰不得而知。

    分析了各种可能,卓布泰唯独没有去推敲四门寨以强势姿态面对的这种因素。

    对方只是土匪而已。

第四十八章 对阵

    分析了各种,卓布泰唯独没有去推敲四门寨以强势姿态面对的因素。

    对方只是土匪而已。

    最为存在的可能是四门寨土匪不愿归属或者已经被大明朝廷收编,但即便这样,斥候应该能回传信息,李颜廷也不会被大明军队为难,双方已经休战。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寨中卓布泰来回踱步。

    兀良哈部主力全部调动向宁远方向,大营以喀喇沁兵力为主,看着坐立不安的卓布泰,喀喇沁部台吉答哈内心满腹心事。

    答哈和卓布泰如出一辙,没有思考到四门寨展示强势,分析种种,认为唯一存在的变数就是大明都司招安四门寨,李颜廷受困。

    顺着这种思路,答哈甚至期待大明大宁都司能够对李颜廷造成伤害,如此以来喀喇沁部便可以举兵出击。

    首战建功,极大利于喀喇沁部在大金皇太极心目中地位。

    天色阴沉,秋风呼啸掀动大帐外的旌旗哗啦作响,帐内卓布泰、答哈各有心事。

    距大营西南20里的丘陵带,明军扮相的锐金旗及其混装入其中的烈火旗就在女真帅营内的压抑气氛中不断靠近向大营方向。

    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周瑾之先是带领锐金旗向南急行军随后自西南折向东北移动,造成的就是大明朝廷大宁都司营州中屯卫兵力北上活动的假象。

    没有刻意造成散兵游勇的阵势,队形整齐,飘扬的大明军旗中锐金旗三千多人不断东北而行接近女真大营斥候活动区域。

    与之呼应的是锐金旗西北10里丘陵带缓慢移动的成子龙太玄骑。

    天色阴沉灰暗,黑色盔甲的太玄骑就像一堵厚墙在萧瑟秋风中压了过来。

    女真大营;

    容纳了喀喇沁部的女真大营构建宛若一个巨型堡垒,四面高地修建望台,周边林木、灌丛砍伐一空,东南西北四门大开,不断有战马驰骋进入,外围区域内有操练的大金、蒙古军队,绵延开的外围则是无处不在活动的女真、蒙古斥候和守山犬。

    天色阴沉,大营西南地形渐高,林木向西绵延逐渐繁密,秋风漫卷,一只健硕的守山犬嗅起了鼻子。

    随后就像发现了猎物一样身体紧绷起来。

    “有情况!”一名巡视的女真斥候拔刀警觉。

    顺着守山犬发现异常的方向四名斥候谨慎移动出2里区域。

    翻上一处丘陵,压在低空的阴沉似乎消退了些许,前方的天空下顺着秋风卷来的方向一面面大旗和军容严阵逶迤穿行的军队出现在四名女真斥候视线内。

    身体第一时间倒伏在枯黄的草丛中,这是一种应对危机避免自己被暴露的本能,大规模的军队在视野的前方,更近的距离可能活动了对方斥候。

    伏在草丛中时细微的惊讶声也随之响起。

    “是明军”

    四名斥候历经战事,执行过无数侦查任务,再熟悉不过飘扬在空中的大明军队战旗。

    距离和阴沉的天气造成的视线障碍无法更近一步的观察到行军士兵状况,但这已经无碍判断,就是一支处于行军状态的明军部队。

    女真斥候经验丰富,更不慌乱,两名斥候开始戒备侧翼东南、西北方向,提防有明军斥候靠近,居中斥候则巨细无遗的观察判断着处于行军状态的明军规模及其戒备度、行军速度、方向及其是否有后队。

    极短时间后女真斥候做出了分工,两名女真斥候原地监视,两人退出疾奔向女真大营方向。

    半炷香时间内信息汇报向女真大营。

    帅帐;

    卓布泰、答哈满脸惊讶。

    大营西南方向发现一支3000多人规模的向东北移动以步军为主的大明军队。

    不怀疑斥候的侦查信息,出现在大营西南这支数千规模明军东北移动,目的非大营,如若明军发现大营,兵力就不是以步军为主的数千规模。

    “难道是四门寨,这支明军要自努鲁尔虎山东北山麓进入四门寨”

    视线交汇时卓布太和答哈脸上都有近似一致的疑问。

    遂即答哈五官便有天赐良机的喜悦。

    数千规模的明军,一举围歼,战功远远超出收服一个四门寨。

    斥候汇报数千规模大明军队独立行军,无发现后队,眼前不就是轻而易举吃掉这支无法准确判断动机的明军最佳机会。

    阴霾的天色下出击的号角声从女真大营响起;

    接收到的信息是区域内出现三千多规模大明朝廷装备精良的军队,营地蒙古、女真主力尽出。

    只保留了两千多兵力留守,答哈带领喀喇沁部14000规模主力掩杀而出,卓布泰指挥女真1000多人则向西南迂回出击。

    放弃了对西北方向的包围,战术目的很明确,截断周瑾之锐金旗退路,同时预防锐金旗后方有明军后队。

    至于冲垮之后锐金旗向北的溃败逃散,听之任之,都是绵延的丘陵地带,越是深入越会中断同大明屯营的联系,在以步军为主对手兵力逃入山区之前,骑兵为主的蒙古、女真有足够时间从容追击砍杀。

    旌旗猎猎,自女真大营而出的两股兵力骑兵蹄音如山崩海啸压向周瑾之带领的烈火旗。

    西北丘陵地带,女真斥候传送出信息,锐金旗持续向北移动的期间成子龙太玄骑已经停止前行,1200骑重骑兵在内的太玄骑身着黑色盔甲,视野中宛若一片铅云坠落悬在了地面。

    塔拉手持望远镜在观察高空鹰隼的飞行方向。

    鹰隼飞行轨迹产生变化,塔拉便知道女真大营兵力出击状况。

    对手一分为二,主力攻击向锐金旗,另有一部兵力迂回向锐金旗身后。

    这种战术的调配都在分析当中,一场刻意制造出偶然的交锋,双方状态一目了然,对于成子龙、塔拉而言都不难推断出女真大营最有可能的战术方略。

    身侧旗语兵打出讯号,两个团太玄骑轻重骑兵缓缓拉出阵型开始推进,冲击力十足的重骑兵居中,灵活游动的轻甲骑兵分居两侧,平静的地面一股黑色狂潮动了起来。

    黑色盔甲的李自诚没有提缰,战马心有灵犀的跟上了前方已经开始移动的沉白,右手玄铁长枪斜斜向后,李自诚感觉手心发烫了起来。

    视野的那头,周瑾之同时通过对鹰隼飞行轨迹的变化判断到了女真大营的兵力调动,旗语在前行的队列中不断的打出,锐金旗及其居中的烈火旗开始队形调整。

    成子龙在四门寨接管太玄骑训练期间文无忌自石垣岛输送的第二批火绳枪、火炮及其**抵达,因为规划发展及其第一批火绳枪的装备,烈火旗始终在训练组建预备部队,第二批火绳枪接收,训练的预备兵士直接编制入烈火旗,出征之时,烈火旗规模已经发展到760人。

    烈火旗一连兵力随同赞章出击向内云州,少量兵力留守四门寨,烈火旗主力尽出。

    少量火绳枪被调度向黑翎卫,出战的烈火旗所装备火绳枪只有180支,但军士却有400多名,三分之二的军士担负的另外职能。

    蒙古大营之战结束所投诚擅长研发**工匠及其石垣岛而来工匠和琮记招募技术人员聚合在一起,四门寨工兵院不仅仅有**的制造配方还根据文无忌提供的方案在**相对充沛的基础上大量制造了**及其另外攻击装备。

    烈火旗、锐金旗翻山越岭,并没有携带火炮,却携带有大量工兵院制造的大号陶瓷雷及其**包。

    周瑾之抵达作战区域等待成子龙的期间,烈火旗便就地取材,赶制了为数不少的小型投石器。

    作战指令下达,装备火绳枪的160名烈火旗军士快速移动向队列后侧,20名持火绳枪的军士搭配200多名投雷编队移动向锐金旗右翼。

    锐金旗同时做出变阵;

    携带便携式拒马的兵士快速组装,枪阵、盾牌兵随同向右翼穿插。

    这种变化一丝不漏的落入先前潜伏观察的两名女真斥候视线中。

    两名女真斥候神色凝重起来。

    嘶吼声就在女真斥候决定传送信息的时候从侧翼响起。

    随风摇晃的枯草中两只守山犬毫无征兆的蹿出扑向女真斥候携带的一只守山犬,三道灰色的身影翻扑在一起,枯草飞扬,血水四溅。

    “有异变”

    两名女真斥候左手同时伸向怀中用于预警的烟花。

    “嗤,嗤”**撕裂空气的啸音快速迫近,弩箭洞穿入女真斥候咽喉,身体在秋风中木桩般栽倒,不远处的荒草动了下,数名黑翎卫兵士缓慢起身。

    另外一侧,锐金旗已经彻底完成变阵,队形向东,长枪如林,最前排军士推拒马,依次是扎枪队,盾牌兵,一步一步,步伐齐整。

    乌日达是喀喇沁第一猛士,身先士卒,带领所部冲刺,马蹄声如雷,地面震荡,尘土、枯草卷扬飘在低空中。

    喀喇沁所部有侵边经历,乌日达也同明军有过交锋,喀喇沁第一猛士眼中,眼前以步军为主数千规模的大明军队不堪一击。

    铁骑犁庭扫穴卷入明军队列,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有示警的烟花从视线前方接二连三升起,知道那是明军斥候发出的警讯,乌日达不以为然。

    一支深入腹地的明军斥候至少扩散在主队左右前方数百丈区域,这是常态。

    狼牙棒挥舞在空中,身后军士感受着急速冲锋带来的刺激,前阵数千的骑兵拉来宽阔的阵势不断加速,原野开始震荡起来。

第四十九章 牙碰牙

    锐金旗早就变阵,斥候发出烟花示警只是常规层面的一种迷惑,推进的军阵在烟花接二连三升向天空时猛然停止。

    随行在刀盾兵身后的烈火旗军士架起小型投石器开始填装陶雷。

    短暂时间,前方丘陵过渡的平地之间随着荡起的尘土,蒙古骑兵排山倒海压来。

    四门寨最为精锐的步军和蒙古喀喇沁部剽悍的骑兵冲撞在即。

    铅云低垂,前方锐金旗巨大的方阵豁然出现在乌日达视线中,军阵严丝合缝,宛若一块银灰色岩石兀立在地面。

    肾上腺分泌到极致,眼前确实是一支大明朝廷精锐之师,将强悍对手踩踏在马蹄之下的兴奋让乌日达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声浪也在这个时候犹如旋起的飓风清晰传送了过来。

    “威,威,威”

    锐金旗军阵中刀盾兵***拍打着盾面,配合刀盾相击的声音,雄浑无畏的叫阵声滚滚如雷。

    锐金旗东南方向,迂回的女真骑兵同时靠近。

    同样是便携式拒马部署军阵,唯一的区别是拒马阵身后不是刀盾兵,而是两列排开手持火绳枪的烈火旗士兵。

    东北方向丘陵,向阳的整片地面动了动,遂即又陷入无声当中,520名霸刀营军士身披利用枯草编制的伪装衣静静的等待着女真大营方向掩杀而来骑兵身后的步军。

    一静一动,天地却在喀喇沁部和女真骑兵的冲刺下摇晃了起来,视线内出现大量耸立的小型投石器时乌日达面有惊讶之色遂即便有嘲讽之色出现在五官。

    明军急病乱投医,竟然用投石器对抗骑兵冲锋。

    冲锋的号角一声比一声凌厉响起,铁蹄飞奔,越来越快,喀喇沁部前阵即将进入一箭之地,主阵两翼小队疾驰的轻骑兵已经开始张弓搭箭。

    “风,风”

    锐金旗前阵兵士呼喊声如雷,伴随“风”的声音响起,上百部小型投石机同时打出陶雷、**包。

    火线滋滋燃烧着火苗,加装了大量铁砂、钢珠的陶雷、**包自锐金旗军阵中被投掷腾空而起飞越一箭之地的距离落向喀喇沁部前阵骑兵方队。

    喀喇沁部千骑震地,空中陶雷、**包同时砸落下来。

    下一刻,惊天动地的爆炸在地面暴涨成滔天之势。

    第一枚陶雷在骑兵方队中炸响,黑色硝烟迅速被地面灰尘遮蔽,乌日达虽然震惊自己的判断失误,但并没有引起足够的警惕。

    连锁的反应已经产生。

    陶雷炸裂,无数的铁砂、钢珠及其碎片迸溅四射,数丈范围内密集的掀起一道道血线,人仰马翻。

    铁砂对重甲骑兵产生不了杀伤性,但盔甲也遮挡不住战马整个躯体,钢珠、陶片在冲击波作用下毫无死角辐射迸溅,钢珠击打在盔甲的声音密集响起,随后就是落地**包猛烈的炸响。

    自石垣岛运送而来**威力非大明军队所使用**性能可比,直接可以对冲刺的骑兵产生杀伤。

    无数的炸响几乎在同一时间产生,烟尘陡然翻卷而起,火焰和气浪席卷地面,黑色硝烟,红色火焰,呼啸的钢珠、碎片瞬间暴涨将喀喇沁部骑兵前阵吞噬了进去。

    比较和大明军队针锋相对连年鏖战的女真骑兵,喀喇沁骑兵战马受爆炸训练的经验屈指可数,猛然间轰爆如炸雷一样的**包在不断杀伤骑兵的同时也将一匹匹战马带入到了受惊吓的状态当中。

    血水、人体残骸冲天而起,伴随着战马受惊之后的无序及其相互冲撞,无数的骑兵摔落在马下随后被后队战马踩踏成肉泥,战马在烟尘烈焰中嘶鸣狂奔,混乱、惨叫蔓延在喀喇沁部骑兵当中。

    火焰气浪交错,爆炸声,惨叫声交叠,乌日达视线内一片迷蒙,视野收紧的瞬间,乌日达看到左侧有物体砸落下来,火光腾空而起,战马、士兵被拍打了进去。

    强烈的嗡鸣声同时传入乌日达耳际。

    东北方向,成子龙放下手中望远镜。

    四门寨的期间,白马探花参与了数次类似实战的对练,但对练终归不是实战,理论性计划也代表不了血腥的沙场冲杀,眼前是成子龙首次领军作战。

    喀喇沁部骑兵冲锋发起,前阵、中军歇斯底里的呼喊中冲锋,黑压压的一幕与震天的喊声喧嚣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那一时刻,成子龙是紧张的,也为周瑾之捏了把汗,但交战产生,蒙古前阵陷入到烈火旗发射陶雷、**包产生的冲击中,成子龙平静了下来。

    周瑾之可是对抗过蒙古大营主力攻击,当初兵力的悬殊更眼下。

    喀喇沁部前阵、中军交接,巨大的混乱中有效的调度已经无从产生,震惊同样撞击着喀喇沁台吉答哈。

    眼前明军装备的精良太超出常规,但还是没有意识到危机,答哈视角中女真骑兵迂回攻击,

    明军阵脚大乱,乌日达前队冲入,局势还是既定。

    中军接前阵,过万的步骑兵冲势不减压向锐金旗。

    侧方向,成子龙右手长枪“赤霄”在空中挥舞而起,太玄骑开始提速,更远一点的距离,霸刀营还在潜伏。

    迂回到位的卓布泰并没有在意喀喇沁部前阵的损失,让卓布泰惊讶的眼前明军装备,比较答哈,桌布泰更加的镇定,宁远之战明军早就大规模投入了火炮,自己骑兵也经受过抗爆炸训练,明军的主攻方向的东向,自己从东南迂回,视线内明军阵营也无耸立的投石器。

    这支深入的明军虽然精锐,但摆脱不了被围歼的结局。

    对手越是强悍,越要杀得鸡犬不留,死无全尸。

    “杀,一个不留”卓布泰中气十足的传达出攻击指令。

    喀喇沁部的损失在快速扩大。

    乌日达前阵骑兵整体完全的冲入一箭之地,前锋进入数十米距离,但地面硝烟弥漫,目不远视,战马受惊,两侧轻骑兵遭受的爆炸影响相对轻微,骑兵抛射时随着锐金旗军阵再一次响起“风,风,风”的声浪,数百支枪尖碳化处理的扎枪破空而来。

    距离四门寨对抗蒙古大营,时间已经过近一年,长时间苛刻训练,士兵身体技能提升,此时扎枪的攻击威力已非当初可比。

    数百支扎枪带着劲锐的呼啸落下,石破天惊。

    数十米距离,扎枪的摧毁性淋漓尽致呈现了出来,密集落下的扎枪中前排骑兵人、马被扎枪穿透,犹若割麦般扑倒在地面,其中更有冲刺的骑兵直接被扎枪带起倒飞而出,画面惊心动魄。

    军阵西南方向;

    火绳枪同时瞄准向靠近的女真骑兵。

    “预备,射击”

    联排的射击,巨大的噪音在西南一角彻响在低空,黑烟屡屡,弹丸破空。

    卓布泰骑兵都是轻甲骑兵,一箭之地的距离无法承受威力巨大的西班牙火绳枪射击,而开枪的烈火旗军士几乎是弹无虚发。

    疾驰的骑兵犹如在低空撞击上了一把把无形的尖锥,身体猛然一顿,血线飙射而出,人顺着战马疾驰的惯性接二连三栽落。

    冲击的锋线并没有散乱,后排骑兵紧随着前排已经失去军士的战马冲刺,军阵方向第二排烈火旗士兵火绳枪射击产生。

    空气完全被铅丸高速飞行的呼啸声撕裂,**和盔甲对撞,鲜亮的甲胄被撕裂,一排接连一排的骑兵在身体冒出的鲜血中栽倒在地面。

    桌布泰汗毛倒竖,一股凉意顺着脊椎蔓延向四肢百骸,眼前明军竟然装备有如此众多的火铳。

    一切发生的太快,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女真骑兵也无法在距离锐金旗数十丈的距离内再一次的调整战术。

    保持惯性,后队紧随中军,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但女真前阵和中军之间的轴线已经在烈火旗两轮的射击中扭曲了起来。

    西南距离女真骑兵侧翼200多米的土坡。

    荒草动了动,手持望远镜的黑翎卫巨细无遗的观察着冲锋的女真中军、后阵,稍后的时间,望远镜镜头定格在指挥冲锋的卓布泰身上。

    于焕然屏气凝神,重型火绳枪瞄准向卓布泰。

    “”射击声在空旷的地面响起,黑色硝烟腾空,铅弹飞掠向女真马队。

    冲阵声掩盖了侧翼响起的射击,弹丸破空穿越八十多丈距离精准无误的洞穿在卓布泰头部。

    身体猛烈的震动,头盔被击穿,弹丸绞入头颅,混合有黑色毛发的血液、骨渣在头盔内炸开,五官扭曲变形遂即碎裂。

    卓布泰木桩一样栽落马下遂即卷入身后铁骑荡起的洪流当中。

    一击命中,于焕然和负责观察的黑翎卫快速撤出狙击位。

    不担心安全,硝烟能暴露方位,但女真骑兵注意力全部都在军阵方向,骑兵迂回,周边也无女真斥候,时间足够让于焕然从容撤离。

    双方还没有正式接触,女真骑兵主将就被黑翎卫狙杀。

    大明同女真、蒙古军队交锋,战损超过两成通常随之而来的就是崩溃,但两方向蒙古、女真骑兵前阵、中军虽然已经产生混乱,损失也不断加剧,冲势却丝毫不减。

    爆炸声中喊杀如潮,骑兵冲抵靠近向锐金旗,稍后的时间,军阵东侧大量陶雷和**包被投掷而出的同时西南方向持续响起火绳枪射击。

    180支火绳枪两轮射击将超过三百多名的女真骑兵击杀在冲锋当中,完成两次射击,烈火旗士兵快速后撤,锐金旗枪阵、刀盾兵迎了上去。

第五十章 冲锋陷阵

    主战方向投石器又一次的陶雷、**包、扎枪攻击及其20名烈火旗士兵火绳枪射击已经造成了蜂拥而来喀喇沁部沉重损失。

    战马在高速奔跑中被轰爆的**包冲击波打击冲撞在地面,士兵滚落而下,后队骑兵席卷而来致使落地士兵骨骼断裂身体被挤压成血肉,受伤的战马在地面嘶鸣,残余的火焰中有蒙古骑兵摇摇晃晃而起遂即就被后续战马撞飞。

    参杂着血腥气的黑色硝烟飘荡在空中,冲锋的战马本能绕开前方炸开的火球,后队随行,烈火旗火器攻势成功的自百丈距离开始将喀喇沁部骑兵整体冲击分割成一列列线条。

    宛如澎湃的巨浪撞击在礁石被粉碎成浪花,突如其来的轰击,喀喇沁部前阵冲势锐减,被分割开的队列撞击向严阵以待的锐金旗。

    有效杀伤范围内最后一次扎枪投掷而出,枪阵推着拒马,刀盾兵随从,锐金旗前阵冲了起来。

    下一时刻,硝烟灰尘,血腥惨嚎中双方碰撞在一起。

    战马冲撞在铁制的拒马之上,士兵在惯性作用下飞了起来,长枪扎入战马也顺着盔甲缝隙穿透进士兵体内,狼牙棒、重锤砸在铁甲上发出铿锵的金属交击声,战马带着血浆轰然倒下,反方向也有锐金骑士兵被挂甲的战马撞飞。

    锋线为之一顿,惨烈的厮杀声蔓延开来,东北方向丘陵间风走尘扬,太玄骑气势如虹的杀出。

    “杀”

    “威,威”

    高速奔行间重骑兵拉成一条弧线卷向喀喇沁部中军和后阵衔接部,冲刺的一瞬间,李自诚感觉一股磅薄的杀气从左右侧翼的沉白、狄瑾身上汹涌而出。

    “重骑兵,妈妈呀,是重骑兵”

    喀喇沁部中军侧翼方向数名斥候看着旋风一样冲出迅速靠近的太玄骑惊耳骇目。

    示警的烟花接二连三打响空中。

    答哈先是看到侧翼升起的示警烟花,随后便看到中军侧翼像一个漩涡一样搅动了起来。

    太玄骑接触喀喇沁部中军侧翼便将磅薄的攻势施压向对手。

    成子龙、沉白、塔拉、狄瑾、李自诚,猛将如云,而众人身后则是混杂了蒙古大营怯薛军、重骑兵以及四门寨骑兵的攻击方队,特别是怯薛军、重骑兵,时尽一年的训练沉淀,戾气尽除,沉静时如深潭秋水,动则如沸腾的岩浆。

    视线内一名蒙古骑兵狼牙棒放大,成子龙手中长枪“赤霄”嗡一声发出颤鸣,宽厚的枪锋贴着对方兵刃突了进去扎入对手颈脖。

    噗的一声,浓稠鲜血爆绽了出来,枪锋外切割裂颈脖皮肉,战马冲过时垂着头颅的蒙古骑兵栽落到马下。

    另外方向,沉白镔铁长矛已经将一名蒙古骑兵挑了起来,顺势一甩,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飞出丈远将一名冲刺的蒙古骑兵撞翻下马。

    千骑突击,兵锋如巨浪压来,狄瑾双锤翻飞,所到之处如若无人之境,侧前方骨碎的声音沉闷响起,塔拉镔铁长棍将一名蒙古骑兵头颅砸碎。

    “杀”李自诚放声大喊,长枪挑开一把砍向自己长刀推了出去,强劲的臂力致使锋利的枪锋轻而易举的从盔甲缝隙中穿透入蒙古骑兵身体。

    拔枪,血水迸溅,李自诚策马冲向另外一名仓惶接战的蒙古骑兵。

    太玄骑的出现对喀喇沁部的震惊度甚至超出了烈火旗火器使用,强悍无匹的攻击力和侵略性也令喀喇沁部中军侧翼无法招架,千骑太玄骑轻重骑兵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在侧翼掀起滔天血浪卷入喀喇沁部中军当中直逼向答哈帅旗方向。

    锐金旗西南方向,同样是千骑的女真骑兵,数百骑却早就在烈火旗兵士的射击下被夺命,主将狙杀,突入军阵的女真骑兵仅仅推进出十多丈距离前锋速度就在拒马、盾阵的挤压下降了下来。

    铁骑不断的被拒马推翻在血泊中,盾牌兵压上,女真长刀劈砍在盾面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盾阵中有钩镰枪伸了出来,阴沉的空间铅灰色枪锋翻转,一匹匹战马扑倒在地面,下一刻盾牌兵跃了出去,长刀狠狠的劈砍而下。

    浓稠的鲜血在地面扩散开来。

    只是极短时间的对峙,西南方向初始还辨析不出劣胜的局势陡然间就被打破,利用前阵对战的机会,退后的盾阵方向的180名烈火旗兵士重新填充弹药,喊杀声中火绳枪此起彼伏的射击声再一次交叠在一起。

    “杀”

    “杀”

    挥舞着长矛的女真骑兵扑向前方盾牌兵,弹丸破空而来,锐金旗盾牌兵视线内凶蛮的对手面部猛然炸开。

    烈火旗军士第三轮射击结束,地面锐金旗士兵视线内前方冲锋的女真骑兵已经彻底稀疏了下来。

    卓布泰被射杀,小队冲锋的女真骑兵发现了烈火旗射击产生的威胁,无法协调成统一,各方向骑兵不断突击但无一列外被锐金旗枪阵、盾阵拦截。

    血浪在双方对战的锋线上翻涌,“威,威”的雄浑声成潮,西南方向锐金旗军阵发生变化,盾牌兵在烈火旗火绳枪掩护下冲出发动反攻。

    东向战团,周瑾之带领的锐金旗主力已经在成子龙太玄骑攻击产生的同时反击。

    武磊是锐金旗一名连长,参加了袭击蒙古大营之战,锐金旗中已经算是老兵。

    视线内都是奔腾的战马和翻飞的血浪,稍远的距离还有**包轰炸产生的巨响,整个连以排为单位,兵士推着拒马,刀盾兵、长枪手顺着蒙古骑兵躲避**包爆炸产生的缝隙推进了出去。

    蒙古大营之战,武磊想过自己突击时后军,左右同伴能否协同出击,战事的推进告诉了答案。此时此刻,武磊心无旁骛,想着的只有连队推进。

    高速冲锋的战马疾驰而来,身侧两面盾牌压了过来合拢在一起,巨大冲撞声一名兵士倒飞了出去,失去平衡的战马也轰然一声带着蒙古骑兵翻到在脚下。

    武磊果断的出刀,刀锋没有任何顿挫感的没入蒙古骑兵颈脖,头颅顺着刀势去向滚出,视线内一片猩红掀起。

    人从血雾中冲出时武磊看到连部士兵已经推着拒马迎向后续而来的蒙古骑兵,不断的冲刺,反复的出刀,无数的撞击与猩红充斥了视野,更多的时候身体也在撞击中轰隆隆的砸下去。

    初始武磊还能感觉到有蒙古骑兵从左右冲刺过去,手中的兵刃换成拾捡的长矛时武磊明显的感觉到蒙古骑兵的攻势被压制了下去,随后前方的骑兵也渐变的稀疏起来。

    “谁没有杀人”武磊沙哑着吼喊

    “都杀了”

    不断有声音回应。

    “好,再砍一次,杀”武磊挥舞着长矛冲了出去。

    烟雾中,武磊似乎看到蒙古骑兵潮水一样向中军方向开始回撤。

    喀喇沁部中军;

    答哈没有接收到桌布泰已经被狙杀的消息,但眼前的战事却让眼高于顶的喀喇沁部台吉感觉到寒意。

    西南方向对手同迂回而至的女真骑兵对撞在一起,极短的时间女真骑兵就被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中军侧翼突然冒出的对手竟然装备了重骑兵,气势如虹,杀伐果断,冲击凌厉,从入侧翼开始,对手这支骑兵就以横扫之势不断的接近向自己。

    可恐的是自己正面的对手步军竟然也发动反击,速度虽缓却沉稳如山的逼近。

    所有战事打响之前对局势的判断都在对手这种强悍的攻击下被剥离。

    答哈的心悸中厮杀继续,成子龙太玄骑撕裂着原野,凿穿向喀喇沁部中军帅旗方向。

    这已经不是兵法和计谋的胜利,而是太玄旗、锐金旗在时尽一年严厉苛刻训练和不断的实战化对垒中磨砺出的侵略性释然。

    号角声急促的自喀喇沁部中军帅营方向响起,答哈指挥前阵收缩,步军压上,亲卫出击拦截从侧翼势不可挡掩杀而来的太玄骑。

    血腥到令人胆寒的对冲持续升温。

    喀喇沁前阵,乌日达挥舞狼牙棒左挥右砸,兵刃一次次的同盾牌产生尖锐的交击,不断有锐金旗兵士被砸飞出去,也不断有兵士冒死肩抵着盾牌靠近,掩护长枪手戳刺战马。

    视线内一名兵士就被狼牙棒击中,人迸溅着鲜血像一个破碎的血袋般从武磊身侧倒飞出去。

    “你妈”

    “一二三,上”

    武磊咒骂的同时指挥着身边聚拢的士兵出击。

    三面盾牌抵在一起推向乌日达战马。

    渐昏的天光里狼牙棒快速放大,空气嗡的一声,金铁交击声炸开,两名刀盾兵被砸飞。

    狼牙棒收势的时候武磊乘机突了进去,唯一的盾牌兵承受住了乌日达身侧一名蒙古兵长刀的劈砍,长矛毒蛇一样刺出洞穿挂在战马的铁甲进入体内。

    战马嘶鸣声刺耳响起,摔倒的时刻乌日达腾空而起,狼牙棒泰山压顶般砸向武磊。

    长矛扎在战马身体上来不及拔出,武磊斜向翻滚而出。

    轰,狼牙棒重重的砸在地面,泥土四溅,碎石击打在甲胄上产生揪心的疼痛,顺势挥舞的狼牙棒带起整片的泥土扫向武磊。

    “走”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一杆重枪贴着武磊面颊破空而来挑开狼牙棒,宽厚的枪锋在空中凝滞了一下继而刺向乌日达。

    视线的余光快速扫过同乌日达缠斗在一起的周瑾之,武磊俯身捡起一把长刀冲了出去。

    武磊不断的奔行,越来越多的手下跟进,有箭矢落在地面,但周边汇聚而来的兵士数量却始终在增加,最终密集的脚步带出轰隆隆的声音冲击向前方。

    身后区域,九死枪也同喀喇沁部第一勇士乌日达惊心动魄的厮杀在一起。

第五十一章 斩帅夺旗

    周瑾之同乌日达惊心动魄的厮杀在一起。

    更远的区域,喀喇沁部步军压了上来。

    与此同时,侧翼丘陵的坡地也动了动。

    始终潜伏的霸刀营在喀喇沁部步军掩上的时候于昏沉的天空下亮出了刀锋。

    起身的时候伪装衣就被甩在地面。

    “悲刀”钟宴手中长刀唰的一声斩向苍穹,破空声随之而起。

    真正代表四门寨霸刀营实力的绝非是参战了石垣岛并整编加入首里亲卫和间切军驻守琉球的霸刀营,而是四门寨钟宴所部。

    文无忌南下,陆家庄百余人北上四门寨加入霸刀营,四门寨刀营中融入有最多数量的陆庄弟子。

    一南一北霸刀营的发展截然不同,首里霸刀营如今高手如云又糅合了各种风格刀技,居于北方的霸刀营一年时间至始至终在练习文无忌八极拳和陆家刀法。

    去繁从简,适应军阵厮杀,一年时日,每一名军士靠山贴撞断无数木桩的同时在冰天雪地、深山老林、溪水谷地重复的练习出刀、挥刀。

    每一刀都是将精力发挥到巅峰的杀招。

    钟宴扬刀,身后520名霸刀营军士整齐划一的将长刀指向了空中。

    杀气凝结。

    随后就是和谐不合意的一幕。

    钟宴高声;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520名军士兵和声;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下一刻,杀意轰然爆发,霸刀营刀锋延伸向喀喇沁部步军。

    双方接触,血浪翻动了起来。

    凶悍的喀喇沁部步军士兵长刀斩了下来,钟宴脚步只是略微交错便从刀势中突了进去,右手长刀反撩从对方喉部划过。

    血水喷溅而出的时候长刀斜向劈砍,另外一名蒙古兵士手臂飞向天空,人继续前行,侧肩靠山贴撞飞对手,金铁交击,又是一把长刀被震飞,刀锋直下没入第三名蒙古兵士颈脖。

    两面盾牌抵在钟宴前方,缝隙中有长枪刺了出来,重宴侧闪,左手抓住长枪,单臂灌力,一拉一推,将长枪反撞出去,从枪身清晰的感觉到撞击在对手胸口的顿挫,随后枪体本身的重量感传了过来,一名蒙古兵士栽了出去,盾阵出现缝隙。

    钟宴直突进入,左右方向,十三人一组的刀阵齐头并进,不断的将蒙古兵士卷入其中劈砍飞出。

    节奏惊人的一致,每一名霸刀营军士接触对手的瞬间,身体陡然爆发开,动作简单迅速,刀光如电,进趋之间直指要害,步伐游走,对手或者断手断臂,或者头颅随着刀势飞入空中。

    步军交战,锋线接触刹那产生的对决直接会影响后排军士士气,双方伤损旗鼓相当,交战往往也会陷入到对峙当中,双方死亡率悬殊,劣势一方士气会迅速低迷并直接形成溃败之势。

    第一轮的出刀,霸刀营就将对手踩踏在脚下。

    姚琨指挥的黑翎卫就在对手的胆寒中贴着霸刀营锋线杀了进来。

    截然不同的攻势,接触的时候大量**被投掷向喀喇沁步军,此起彼伏的轰爆产生,黑翎卫杀入其中。

    弥漫的硝烟中铁片呼啸,血线密集迸溅入空中,后队喀喇沁步军受阻,前阵已经被霸刀营砍杀的七零八落。

    霸刀营面对密密麻麻的喀喇沁部兵士,冲撞和厮杀之坚决,令对手胆寒。太玄骑轻骑兵配合冲击,步军前阵崩溃,后队便如推飞的雪崩。

    遂即霸刀营、黑翎卫裹挟着前阵已经败退的喀喇沁部士兵冲击向后阵。

    震响、喧嚣强烈的冲撞入中军帅旗区域答哈耳际。

    答哈视线内只有混乱,中军和后阵步军脱节,前阵被冲击的四分五裂且被牵制,侧翼被突破,对方重骑兵雪浪一样滚了进来,轻骑兵拦截,被杀的七零八落,亲卫出击,遂即又被冲垮,视线内手持长枪、铁棍、长矛的对方将官已经领军突近到数十丈的距离。

    惯性思维,答哈视线焦点落向西南方向。

    亡魂丧胆,先前冲击向明军的女真所部已经出处在溃败当中,大量骑兵被盾阵包围,黑色的硝烟不时升起在空中,接二连三的有女真骑兵在砍杀或者突围中猛然的中止动作栽下马背。

    寒意蔓延在全身,答哈突然间觉得一切陌生了起来。

    这还是侵边时候遭遇自己骑兵望风而逃的明军吗?什么时候大明军队这样善战。

    侧翼冲阵而来的骑兵之剽悍哪怕是对垒女真精锐恐怕也不遑多让,难道是大明关宁铁骑。

    意识一旦产生,惯性的分析就会蔓延?

    “不合常理,对手向北行军,但突然遭遇大营攻击时应变严丝合缝,军阵准备充分,完全不是仓惶对战更像是主动出击,有蹊跷”

    联想到接二连三杀出的成子龙太玄骑和霸刀营。

    细密的汗珠浸在答哈五官上。

    “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行动,引诱出大营兵力,对手凿穿而战,喀喇沁部投诚大金,皇太极势力蔓延向努鲁儿虎山,大金从北向南压迫,大明军队势必将会被挤压到山海关到宁远狭窄一线,大明朝廷这是要绝地反击拓宽纵深”

    得出结论,面对眼前现实。迂回攻击的女真骑兵是答哈支撑的底线,眼见女真骑兵覆亡在即,答哈再无战意,思维中只有一个念想,撤军,撤军,退守大营。

    外围的交战已经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成子龙太玄骑以重骑兵为主接二连三突破喀喇沁部中军轻骑兵和答哈亲卫拦截,轻骑兵活动外围。霸刀营攻破喀喇沁部步军前阵,对手凭借人数优势试图迂回包围霸刀营挽回劣势,但迂回直接被太玄骑轻骑兵拦截。

    战事发展向太玄骑轻骑兵和霸刀营联手冲击喀喇沁部步军,重骑兵和锐金旗主力突击向喀喇沁部中军核心。

    喀喇沁部后军又如何能抵挡住霸刀营和太玄骑轻骑兵联袂攻击,何况其中还有黑翎卫。

    答哈中军还在支撑,后阵已经彻底的呈现了败势。

    紧随其后前阵在摇晃中崩溃。

    常规的战役,此时此刻答哈依旧有调整机会,但如今答哈面对的是非常规出击、非常规手段攻击的四门寨。前阵崩溃,后阵步军形成珍珠倒卷帘之势,巨大的损失已经让答哈无从选择无法调整。

    前阵方向;

    轰然一声巨响,周瑾之长枪和乌日达狼牙棒交击在一起,乌日达连番后退,重枪沿着地面铲了过来,嗡的一声弹射入空中,尖锐的破空声剧烈,枪尖陡然变大突刺向乌日达胸口。

    乌日达怒吼,狼牙棒横扫向周瑾之,同归于尽的招式。

    放大的枪尖消失,重枪砸向狼牙棒,刺耳的撞击,火星四溅,狼牙棒被砸入地面,周瑾之收枪扭腰背对乌日达,重枪反向砸落。

    收枪、拧腰、弯腰、反砸,动作行云流水,招式出其不意,噗一声,玄铁重枪砸在乌日头盔。

    雷霆之威,头盔四分五裂,沉闷的碎裂声中乌日达面部绽开,碎肉横飞。

    昏暗的天空下翻涌着血和红潮,锐金旗步步压迫,太玄骑重骑兵横冲直撞,轻骑兵配合霸刀营冲突,推进的烈火旗不时将**包抛投向混乱成一团的喀喇沁部败军当中,答哈大军全线溃败。

    成子龙带领的重骑兵掀起血浪逼近向帅旗方向。

    锐金旗西南方向,火绳枪的再一次射击摧垮了尝试攻击烈火旗的女真骑兵,主将阵亡,骑兵陷入到盾阵当中又遭受再一次的火绳枪射击,残余的百余骑女真骑兵同时间开始溃逃。

    答哈中军侧翼已经完全的凹陷了进去,乱战中成子龙突前,左右是沉白和狄瑾,长矛势不可挡,铁锤石破天惊,所向披靡

    “截住,截住”答哈呵令护卫在身侧的亲卫拦截,策马疾逃。

    奔行中成子龙扬臂,“赤霄”脱手而出在空中发出一道尖锐的呼啸宛若龙吟飞掠向背对自己的答哈。

    不到十丈的距离,重枪一掠而至。“噗”一声穿透重甲从答哈背心穿透了进去,众目睽睽中穿戴盔甲健硕的身体从马背直飞而起在空中喷溅着血花砸落在地面。

    拔刀,将拦截而来一名答哈亲卫劈砍下马,成子龙振臂。

    “杀”

    沉白已经突击了进去,战马驰骋,长矛将扛帅旗的亲卫砸飞出去,昏沉的天光下喀喇沁部旌旗跌落在地面遂即被马蹄踩碎。

    武磊从地面摇摇晃晃而起,面部血腥,地面被拒马掀倒的蒙古骑兵还在挣扎着起身。

    长刀猛烈的砍下,血喷在身体上,左手抹去面部血液的同时推了下头盔;

    “廖欢、吴长富……”

    武磊呼喊着手下排长。

    “在,在”远远近近,回音声传入。

    “他娘的,我以为挂了呢,跟着我杀过去”

    “好嘞”

    捡起地面的一面盾牌,武磊冲了出去。

    女真大营;

    喀喇沁部申时出击,时已至酉时,天色逐渐昏沉。

    留守大营的喀喇沁部蒙古士兵心也沉落了下来。

    从出击到眼下近三个时辰,先是看到女真骑兵和喀喇沁部骑兵、步军气势如虹的出击,不久之后向东的天空下响起炸雷般的轰爆声。

    丘陵阻挡了视线,四处望台军士观察不到战局,但大营蒙古士兵都清楚一点,不管是所部兵力还是女真,都没有装备火器。

    大营气氛就在烈火旗攻击产生的时候紧张了起来。

    忐忑中戒备,光线逐渐昏暗的时候大营东向的地面震动了起来,随后西北、西南望台军士便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遍野的喀喇沁部骑兵、步军潮水一样涌了过来,居中夹杂的是一支黑色盔甲势如猛虎的骑兵。

    下一刻,黑潮逼近到大营。

第五十二章 万里沙场扬汉节

    答哈、卓布泰都是领军出战,寨门自然无法关闭,首先败退而来的步军形成拥堵,后随步军、骑兵就像潮水撞击到了礁石般分开奔行向北门、南门。

    大营兵力箭矢阻击时混杂在败退步军中的霸刀营、黑翎卫已经随军冲入大营。

    留守大营的三千兵力看似不弱,接近整个周瑾之锐金旗数量,但分散在万人规模的大营还要接引败退而来的喀喇沁本部军士,大营内部其实完全空虚。

    密密匝匝的营帐。

    黑翎卫是装备有**。

    为数不少的**就在混乱中被投掷向人群密集的区域和营帐。

    厮杀在继续,大营内部烈焰蔓延而出并迅速扩散,混乱的场景中一切的扑火都无济于事,火借风势,越来越多营帐燃烧了起来。

    夜色吞噬了白日的战痕,火焰放大了夜间的厮杀,等喀喇沁部中军、前阵败退而来,看到的就是混乱成一片且燃烧着烈焰的大营。

    黑色盔甲的太玄骑在夜色中越发的势不可挡,自大营席卷而出的火光中外围的喀喇沁部骑兵、步军最终亡魂丧胆,不入大营向东继续溃败,大营外围兵力溃败,内部火光冲天,夜色中喊杀声振耳。

    巨大溃败所产生的压力在火光中完全释放了出来,大营内外,霸刀营、黑翎卫、锐金旗、烈火旗、太玄骑攻击已经分散在各个点上,冲入大营浑身染血眼神凶戾的四门寨军士仍旧爆发着锋锐的摧毁力和攻击性。留守大营原本接引的喀喇沁部数千兵力作鸟兽散顺着就近寨门出口开始溃逃。

    火光无序,败退的喀喇沁部士兵最初还保持了同方向,随着混乱的扩大,最终大致向东,一切无序起来,太玄骑、霸刀营碾轮似的追杀了出去。

    初始,带领霸刀营追杀的钟宴视线内都是四散奔逃的士兵,大量的喀喇沁兵士在追杀中投降,不断的踢翻叫喊着投降的蒙古士兵前冲,夜色彻底深沉,慢慢的喊杀声远去,浮动的火光中钟宴看到黑色盔甲的太玄骑如若夜色的本身一样绵延向东直至完全的消失。

    霸刀营追击的步伐停止了下来。

    夜风呼啸,苍穹低压,远远近近的地面沸腾着,那是霸刀营军士驱赶俘虏的声音,浮动的火光中杀伐带来的强烈兴奋感散去,强悍如钟宴也感觉到浑身疲惫。

    “爽”距近的区域有兵士呐喊了一声。

    长刀插地,双手交叠杵着刀柄,钟宴长舒口气。

    “爽,太爽”

    极短时间的调息,钟宴带军折返向女真大营,营地内外的厮杀还在继续,外围是没有撤出的斥候同黑翎卫对垒,内部则是包围而来全面进入的锐金旗同来不及撤出留守大营喀喇沁步军的交战,但局势已经完全的被锐金旗控制。

    霸刀营加入,直接摧垮了大营内负隅顽抗的喀喇沁部最后一丝神经。

    凌晨时分,大营方向的交战彻底平息了下来。

    旷野上,夜色依旧低压。

    铁骑敲打着地面,从密集到稀疏,厮杀声却始终如影随形,特穆伦前方昏暗的旷野随着体力的流失开始摇晃起来。

    特穆伦是喀喇沁部答哈手下第一智囊。

    天色没有降下来的时候,特穆伦极力的赞成答哈的出击,原因简单,围歼数千的大明军队,

    喀喇沁部就有向大金邀功的筹码。

    战事打响,这种算筹在对手凌厉到极致的攻势中崩塌。

    视线范围内特穆伦看到了对手重骑兵冲入,领军将领投掷出重枪,答哈身体被穿透带飞出去的可恐一幕。

    喀喇沁部同早期同女真、大明及其部落不断厮杀,特穆伦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从不惧战,但那一时刻,那把重枪在穿透答哈身体的同时也击碎了特穆伦的信心。

    随后特穆伦看到兵败如山倒的溃败,大营火起的混乱。

    特穆伦没有进入大营,纵然大营中有妻室,直接从大营北侧向东败撤,追杀声并没有因为这种审时度势的变通而消停,半夜时间,如附骨之疽。

    “能离那支骑兵多远就有多远”

    盔甲染成血色,血色风干变成黑褐色,风刀一样刮着,鼻端尽是血腥味,战马的驰骋中特穆伦这样想着。

    随从百人在奔逃中彻底的失散,一个时辰前数十人又遭受到对手一名使双锤将官追击,旷野上只剩下数骑在亡命。

    急促的马蹄声从斜向横穿而来,特穆伦心悬了起来但同时又抱着希望。

    声音从斜向而来而不是身后。

    随从没有贸然发问,两方向马队汇合在一起,特穆伦看到斜向而来的马队中一名体形魁梧的将官挥舞中镔铁长棍。

    心一瞬间塌落了下来。

    喊杀声快速响起转眼零落,有马蹄声急速靠近,特穆伦反手挥出一刀,刀被击中,长棍带着风声砸落下来。

    身体一震,特穆伦失去意识在栽落下马,没有下死手的塔拉策马前冲溶入到前方夜色当中。

    夜间没有降下萧瑟的秋雨,成子龙视线内远天被撕裂般张开一道缝隙,光漏了下来,天色渐白。

    沉白、狄瑾各带兵力追击,夜间始终跟随在身边的是李自诚。

    奔驰上一处高地时成子龙轻微的提缰,战马心有灵犀的钉住,喷着响鼻,白色的气息喷出,那一时刻,成子龙感觉到战马在颤栗。

    一夜追杀!

    “怎么样?”成子龙问身侧靠过来的李自诚。

    “爽”面色污秽,血染盔甲的李自诚开口。

    “是很爽”成子龙笑着说道,视线扫向空中。

    天明,鹰隼该飞上天空,追杀还能继续。

    女真大营;

    弥漫了一夜的硝烟在晨风中散去,堆积如山的物资也呈现在周瑾之视线中。

    战事在前半夜结束,余下的时间便是清扫战场。

    从被格杀尸体上剥离下来的盔甲和拾捡兵器堆积如山,万人规模的大营不仅仅有喀喇沁部所有的物资、粮食、钱财,还有从兀良哈部运送而来清点后来不及运送出去的物资。

    仅仅是粮草就足够现有规模的四门寨骑兵力量半年所需,战场缴获及其大营、附近马场马匹超5000匹,牛羊上万,步军、骑兵外加大营家眷俘虏人员达到4000余人。

    一场成色十足以少胜多的大捷。

    物资层面收获丰厚,军事角度瓦解了喀喇沁部在准备充分前提下联手女真对四门寨的出击,至少为四门寨争取到半年缓冲时间,也从实战层面锤炼了磨刀一年,四门寨新组建的各兵种战斗力。

    午后时刻,追击的太玄骑各路折返,战果再一次让周瑾之大吃一惊。

    3000多名喀喇沁部俘虏。

    功居首位的是鹰隼。

    旷野当中太玄骑分散出去其实极度稀疏,按照常理,经过一夜追杀,能俘虏数百人员已经是极限,但盘旋在空中的鹰隼改变了这种走向。

    追击中有大量的步军在夜间被甩在身后,鹰隼辨析不出地面敌我却可以发现人员聚集的区域,太玄骑就按照鹰隼发现点拉长锋线搜索,其结果但凡被打散的骑兵及其甩在身后步军十多人以上规模势力全部被俘获。

    对战及其绵延开去的追杀中喀喇沁部士兵尸体向东辐射在百里范围内,白日天空苍鹰盘旋,夜间旷野狼声阵阵。

    半日休整,入夜,沉白领太玄骑一团兵力,一人两骑换乘掩杀向辽西丘陵地带的兀良哈部。

    兀良哈部主力被整编后全部调动向宁远一线,部落只有少数兵力,留存的却同样是不计其数的粮草物资和马匹牛羊。

    沉白一团兵力足够横扫整个区域。

    物资、牛羊、俘虏无法走商道也不能翻山越岭运送,需要从太玄骑突击方向原路折返,路途遥远却在沉白的开路下没有任何风险,缴获马匹骡马也足够承运物资。

    深夜时间,塔拉、狄瑾押俘虏护送物资沿努鲁儿虎山东麓活动向辽西丘陵带兀良哈部,随行中还有四门寨伤员。

    黑暗的天边冒出铅青的颜色,女真大营操练场烈焰滚滚,参战阵亡的锐金旗、太玄骑、霸刀营将士尸体被火花。

    西面高坡,周瑾之扬一把骨灰在晨风中飘散开来。

    白马探花成子龙高声;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谁与独息!留齿恨,竖汉旗,万里沙场扬汉节”

    秋风漫长,衰草枯黄,声浪在低沉的苍穹滚滚传出。

    留齿恨,竖汉旗,万里沙场扬汉节……

    晨风强劲时烈焰彻底从女真营燃烧起来,所有无法运输的木料全部堆积焚烧,锐金旗、霸刀营、烈火旗军士开始撤离。

    武磊回首,大营烈焰冲天,视线低垂向随身携带装有骨灰的布袋,武磊转身,大踏步走向巍峨绵延的努鲁儿虎山。

    天深沉的似要坠落下来,地面浅薄的植被早就在对战中被踩踏破坏,打着旋的秋风中枯草被漫卷而起,飘飘荡荡,视线的远端,有苍鹰俯冲而下开始啄食地面尸体。

    被追杀的蒙古、女真士兵但凡尸体能搜寻到的都被剥取盔甲之后烧毁,但荒野依旧有落单时被砍杀的士兵暴尸在荒野。

    锐金旗主力已经西移,自北而行的则是押送物资和牛羊以及俘虏的太玄骑狄瑾所部。

    看了看站立在山坡的周瑾之,成子龙没有上前,九死枪是在等待李颜廷,清晨的时候接收到黑翎卫通过信鸽传送而来的消息,李颜廷一行人走出努鲁儿虎山,时间推算,日落时分便可以抵达女营区域。

第五十三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锐金旗主力西移,太玄骑出击兀良哈部,但周瑾之却留了下来,九死枪在等待大金特使李颜廷。

    向周瑾之打出一个好好待客的手势,周瑾之回复的姿势古怪,成子龙愣了愣,自己比划了一下,不明所以,随后笑骂;

    “闷骚”

    扬鞭,战马向北驰骋而起。

    白马探花背影逐渐远去,周瑾之看了看右手,有笑意挂在脸上。

    “白马探花纵然有八斗之才也不会明白这个手势的意义”

    想到四门寨对抗蒙古大营时自己向文无忌学习‘噢开’手势的一幕,周瑾之脸上笑意更浓,人有点想念文无忌、陆仟等人。

    时光飞梭,四门寨人人都在学习文无忌传授的八极拳,传授拳法的人却时尽一年未见。

    黄河以南,山东;

    文无忌、陆仟、莫胭等人已经抵达善友会所在小安山水域。

    逐渐失去绿色的芦苇荡延伸向的陆地区域修建有凉亭,秋日下尽显岁月斑驳的痕迹,攀爬在凉亭的藤蔓却依旧彰显着勃勃生机。

    莫不问靠近将一个纸团递交到文无忌手中,阅读之后纸团从文无忌手中传送了出去,莫胭非四门寨之人,本着避嫌站在了凉亭边角,但纸团最终还是从蓝燕子手中送了过来。

    胭脂刀没有造作,视线的焦点落在纸团上。

    内心震荡了下,看了看不远处的文无忌,随后目光又再一次落向了纸团;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信息从顺天府传送而来,说的却是四门寨成子龙、周瑾之联手制定针对女真和蒙古的出击计划。

    成子龙、周瑾之出兵,琮记利用暗语将详尽的计划信息传送向秦园,宋秦歌阅读之后精简内容发送向琮记新建的兖州站点,接收到信息的琮记成员又快马加鞭追及上小安山的众人将信息送抵到文无忌手中。

    喀喇沁部的战斗已经结束,相对详尽的信息却才被众人接收。

    纸团内容言简意赅,却书写有当初成子龙提笔的‘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这句话。

    风掀起文无忌衣襟,陆仟并肩站在身侧,脸上有神往的色彩。

    “要同女真开战呀”

    陆仟确实向往,身居北方又加入四门寨,对于女真强悍的种种传闻早就植入内心,陆仟对女真交战的渴望如同文无忌同摩萨时的那团烈焰。

    陆仟眼中,女真才是四门寨唯一生死的威胁,也是大明、汉人存亡的威胁,摩萨番不是。

    文无忌笑笑:“莫欺少年穷,这个计划比喻贴切,瑾之那个木头人是想不出来的,肯定是白马探花的手笔,计算时间,锐金旗、太玄骑要不正在同女真、蒙古两部兵力交手,要不已经结束战事。”

    陆仟也点头,但没有问文无忌关于战事的判断。

    出其不意,陆仟相信锐金旗、太玄骑不会失手,唯一的悬念无非是战果丰厚与否,以多少的伤亡结束战事。

    莫胭看着前方神情平静的两人,再一次看看纸团。

    四门寨出击的对象是两部蒙古兵力和女真,不是类似大乘教这样的乌合之众,再联想到同蓝燕子交谈时四门寨南方海域作战及其当初对抗蒙古大营,莫胭对四门寨的认知猛然间立体化了起来。

    四门寨确实有不同一半山匪势力的特性。

    这一刻,莫胭突然觉得前方文无忌肩扛着一座山。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莫胭心中这样想着,随后问了自己一个古怪问题,当初答应带领文无忌等人上山,如若产生冲突,自己两不相帮,但如今能做得到吗?”

    “能战而胜之吗?”

    抛开意识中的乱绪,莫胭问身侧蓝燕子。

    对于身处努鲁儿虎山的四门寨,蓝燕子一切的认知都建立在信息及其同风四娘的交谈当中。

    莫胭问,蓝燕子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能”

    遂即蓝燕子又补充一句;

    “锐金旗,太玄骑、烈火旗、霸刀营、黑翎卫联袂,那将是长虹贯日般的出击”

    看着蓝燕子精致五官间的自信、向往的神彩,莫胭也心神摇曳了起来。

    苍穹有白云飘过,小安山山体轮廓清晰,走出凉亭,莫胭看向小安山的目光复杂了起来。

    眼前的山水芦苇荡,承载了莫胭太多不愿意触及的回忆。

    一枚烟花从胭脂刀手中打向天空。

    不久之后,有小船从芦苇荡中驶出;

    烟花是善友会联络方式,藏匿在芦苇荡中小船上的善友会成员只是按照惯例接引,小船靠近,适才发现湖岸陆地上一众人个个陌生却又气度不凡。

    数日前山上传送下来信息,水道、上山关口严防戒备,想着指令,小船没有靠前,三名善友会成员一脸警惕。

    “来着何人?”

    “莫胭拜山”

    一语惊人。

    小船的善友会成员不识数年前脱离山寨的莫胭,但胭脂刀的大名却在数年时间始终私下流传于善友会当中。

    诸如莫胭上京,胭脂刀已臻化境的刀技,沉鱼落雁容貌,甚至还流传有当初同在善友会当中的王贤恋慕莫胭的种种。

    信息以极快的速度层层传递上山寨。

    山顶大寨;

    “莫胭拜山”

    截然不同的神情挂在吴兆学、向中阳、韦重锋五官上,但不同的神情之下又都有一种相同的意味。

    来者不善!

    三人都知道大乘教之战莫胭参与,此时拜山,自然同歼灭大乘教总堂的那股势力脱离不了关系。

    “开寨接引”吴兆学起身。

    向中阳没有劝阻,莫胭拜山,虽然来者不善但却也光明正大。目的不明,但手段层面对方却已经区别对待于大乘教。

    想到此处,向中阳跟了上去。

    山下,水波绵延,湖岸边芦苇荡渐行渐远,小安山险峻的山体越来越清晰,看着山脚飘扬的旗帜时莫胭神情动了动,当年的朝朝暮暮犹在眼前。

    那是以前被自己称之为家的地方,如今家在那里?

    物是人非事事休!

    小船从暖阳中荡过水泊在山脚码头停靠,有头目恭敬引领,午后时间,山顶大寨入口处文无忌、莫胭一行人看到了接引的吴兆学、韦重锋、向中阳等人。

    向中阳知道莫胭脱离善友会的原委,也知道期间众人产生的隔阂、矛盾,出大寨更猜测过见面时些许会产生的微妙,双方见面的一刻,向中阳适才发现自己错误的离谱。

    “好久不见”迎面而去的吴兆学开口。

    言语中没有生疏,宛如莫胭从没有离去。

    “好久不见”

    莫胭报以微笑,也像从没有长久离开过,视线落向韦重锋;

    “枪技长进了”

    “回头切磋切磋”韦重锋也笑,语气却不是挑衅。

    察言观色的蓝燕子心却沉落了下来。

    莫胭同善友会的是非恩怨胭脂刀没有多说,但聪慧的蓝燕子却从只言片语当中判断了大概,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尴尬的会面,一切却被接引而来面有风霜之色的男子轻描淡写化解。

    不出意外,居中的男子应该是封天剑吴兆学,这是一个极度具有自我主张,轻易从不更改原则的男人。

    四门寨和善友会的洽谈恐怕要一波三折。

    莫胭逐一介绍却没有明说文无忌身份以及是否同大乘教灭亡有关联,吴兆学没有多问,产生与礼的开始,但双方却都折于对方的仪态、气度。

    山顶开阔,居高俯瞰,众人没有入大寨而居于凉亭当中。

    文无忌、陆仟、吴兆学三人及其莫胭分向而坐。

    “文先生从北方而来,大乘宫之战便是文先生出手,我也是有参与的”莫胭开口。

    四门寨确实居于北方,莫胭不便直接道出四门寨,所以吴兆学等人都理解为北方顺天府,这同当初三人的判断不谋而合。

    长生枪韦重锋目光尖锐了起来。

    莫胭拜山,而众人又早就知道胭脂刀同歼灭大乘宫的力量有关联,接引的期间,三人就文无忌的目的做了推敲,最具可能的是对方要吞并善友会。

    善友会和大乘教所不同是对方对后者直接付诸于武力,强势对待,对于前者,无非是先礼后兵。

    文无忌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也判断了莫胭开场可能让对手产生的警惕。

    “北方努鲁儿虎山,同莫胭姑娘是机缘巧合的遭遇,事发同大乘教有关联,对于大乘教所作所为,善友会也是一清二楚,便不细枝末节的说明,至于后来袭击大乘宫及其各地分堂,都是事态发展的使然。”

    吴兆学点头:“贵方和大乘教的交手略有耳闻,因为知根知底大乘教实力,文先生出击令人惊讶,不知文先生上山是否同大乘教事件有关联”

    “吴寨主可知信王赈灾?”文无忌问。

    “略有耳闻”

    “吴寨主如何看待信王赈灾?”

    “文先生出自信王府?”韦重锋尖锐的插了一句。

    吴兆学没有制止,韦重锋问的是自己想了解的。

    文无忌没有任何的犹豫;

    “不是,但同大乘教的击杀关联了信王赈灾”

    从水泽吹过来的秋风蔓延上山顶时发出呼呼的声响,山顶凉亭的气氛也稍微的凝重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传个话

    山顶凉亭的气氛稍微凝重了起来。

    文无忌说道:“是自努鲁儿虎山而来,吴寨主十之**已经猜测到可能同山匪有关系。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山匪。天启六年,我同战场存活下来的数十人一路向西,途中经受了女真人追杀,也目睹了女真对汉人的野蛮血腥屠杀,一路辗转,最终落脚在位于努鲁儿虎山的四门寨,原本以为能过些许时间的安稳生活,但世道混乱,战事迭起,兵祸蔓延,四门寨又遭遇到蒙古大营数千兵力攻击,向死而生,终于还是杀出了一条活路。抢劫为生,周边贫瘠,区域内民众大多都是从关内逃难而来拖家带口人员,怎么抢劫?总不能自己前脚脱离女真人虎口,后脚就将屠刀举向同样从女真人手中捡了一条性命的民众,所以四门寨开垦农田,开通商道,也就这样走上了自力更生的道路,商道蔓延向京城及其中原区域。”

    “小富的时候总想再接再厉,扩充实力,喘息之机,四门寨出山,京城中巧遇信王朱由检,当时是不知道信王身份,信王也不知道在下匪类出身,眼下信王还是不知,种种缘由,在下带人员南下先后同倭寇狼狈为奸掠劫沿海民众的海盗及其摩萨藩交战,胜之。四门寨连通了南北商路,朝廷同女真宁远战事结束双方对峙,兵战是暂时性停歇,可朝廷境内却天灾不断,豫州、山东尤为严重,四门寨组建时期我是目睹过民众的疾苦,南下剿灭海盗又收获颇丰,时逢信王赈灾,便想着可以做点什么。收购粮食,通过运河河道输送,问题就出在这里,济宁、兖州区域我方多艘粮船被劫持,都是收购的赈灾粮,每船能救活成百上千的人。打探之后才知是大乘教,当然还有善友会。也是因为信息的收集,知道大乘教所作所为,而大乘教范岩期间也再一次准备拿我方进入济宁的人员下手。”

    秋高气爽,山顶的风势虽急但吹面不寒,文无忌语调不疾不徐;

    “双方交战,夺取了大乘教济宁堂口,诸多掩盖于表象之后的现实便呈现了出来,大乘教勾结地方官员,掠劫民女,抢夺控制码头,区域内制造多起灭门惨案,所有因素叠加,四门寨已经和大乘教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才爆发了大乘宫之战”

    “善友会同大乘教都曾劫持赈灾粮,但善友会本质不恶,类似四门寨,双方没有兵戈的必要,贸然拜山,第一是希望吴寨主为民众着想,能交换赈灾粮,其二是希望在小安山接通运河的水域,日后不要为难我方南下北上船只。第三,不管善友会同朝廷有何恩怨,不要障碍信王赈灾”

    “仅此而已”向中阳问。

    “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文无忌回答

    吴兆学镇定的表象下动如惊涛。

    四门寨竟然以一己之力对抗蒙古数千兵力又南下平倭寇且连通商路,这样的实力恐怕就是当年烈帝也有所不及,难怪大乘教被四门寨风卷残云的横扫。

    向中阳内心却安落了下来。

    拜山之前,推断最多的就是同莫胭存在关联的势力对善友会目的不善,存在吞并之心,文无忌的言语不能全信,但至少就眼下而言,善友会卷入干戈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吴兆学视线转移向莫胭。

    “如若拒绝文先生条件,你怎么选择?”

    凉亭中平和的气氛因为吴兆学思维跳跃的发问沉重了起来,向中阳内心又紧了起来。

    莫胭叹息。

    山下时想过的棘手问题却在山上被吴兆学问了出来来,而且是这种场合。

    “大乘教之战莫姑娘是有参加,但小安山之行莫姑娘确实纯粹为领路,这是四门寨和小安山的洽谈,无关莫姑娘”

    文无忌接话。

    吴兆学笑笑,视线依旧停留在莫胭五官上。

    光从凉亭的一角投射了下来落在莫胭身上,整个人芳华夺目,莫胭一字一句说道:“早年抵达了北方,也进入过关内,女真人的残暴我是知道的,山下的时候得知了一条信息,努鲁儿虎山方向四门寨对女真、蒙古两部出兵。我能想到那是一场血战,而此时此刻四门寨的核心文先生却不得不因为赈灾上山洽谈。数年时间,没想通的事情很多,明了的事情也不少,看见了疾苦,文先生是真心替民众着想,赈灾受惠的民众也包括小安山方圆百里,其中很多是善友会成员家人,孰轻孰重,我们得能分得出来”

    莫胭没有直接回答,但也告知了答案。

    “好,条件答应,小安山至今往后绝不染指四门寨商船”吴兆学开口。

    韦重锋挑眉却没有说话,文无忌的声音响了起来;

    “吴寨主大义,再次谢过,大乘宫之战,王贤、罗国相等人逃脱,莫姑娘和善友会有瓜葛,很难说王贤等人不会有不利小安山的举措。”

    吴兆学笑笑:“就怕等不来”

    文无忌脸上也有笑意。

    小安山向北,天色落了下来,木头人一样周瑾之放下手中望远镜,人也笑了起来。

    等待的人出现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此时此刻正滋生在九牛二虎之力穿行出努鲁儿虎山的李颜廷意识中。

    死气,无处不在的死气!

    突起的丘陵遮蔽了视线,李颜廷观察不到女真大营方向实况但却能判断诸多合理不合理的事态。

    按道理早先派遣出的两名亲卫已经抵达,即便大营没有第一时间出兵也应该派遣出了接应队伍,但自己始终没有遭遇接应人员,这是反常之一。

    其二就是距近大营,自己早该进入到活动在外围的斥候和巡逻小队视线当中,可四野偏偏一片寂静。

    视线望向大营上空盘旋的苍鹰,李颜廷内心的不安更加剧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旷野呼啸的秋风中李颜廷猜测着。

    十多人继续前行,突进锐金旗同喀喇沁部对阵区域李颜廷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战场早就被清理,就连交战中折断的刀剑都被打扫一空,但地面大片大片褐色的血迹随处可见,还有陶雷、**包落地时炸开的地面。

    寂静、苍鹰、战痕,一切都在告诉李颜廷区域内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李颜廷首先联想到的喀喇沁部兵变,随后又否认了这种可能,大明都司出兵更不符合实际,四门寨?意识一闪而过就被李颜廷扼杀。

    随从拉出阵型戒备,李颜廷策马直奔女真大营。

    从大营周边凸起的坡地间通过,残破的景象猛然冲撞入李颜廷视线当中。

    四面高地的望塔消失不见,偌大的营地空空荡荡被一股灰色覆盖。

    李颜廷汗毛倒竖。

    马蹄声就在李颜廷及其随从的不知所措中从大营西北、东南坡面响起,数十骑快速迫近。

    随行迅速靠拢将李颜廷护卫在中间。

    心在刹那间悬到了嗓子眼,骑兵靠近时李颜廷强烈跳动的心脏急剧收缩。

    多熟悉的面孔,四门寨区域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冷面人施于自己耻辱,难道眼前的一切同四门寨有关系?不可能,这不可能!

    自外围形成合拢,周瑾之策马向前。

    “李特使,好久不见”

    还是无法将大营的一切同四门寨关联在一起,眼睛眯着起来,刀一样,似乎要将九死枪从内到外的解剖一遍。

    “周寨主如何在此地?”

    周瑾之笑笑。

    “杀人”

    唰,护卫在李颜廷身侧的亲卫亮起了刀锋。

    周瑾之摆手:“已经结束,杀了很多人,上万吧,蒙古兵,女真人””

    “你……四门寨袭击大营”李颜廷心惊肉跳,满脸的不可置信。

    “四门寨的时候就说过我们很擅长拿刀子拼命的事情,女真人和喀喇沁部坑壑一气想要拿四门寨开刀,四门寨也只有刀锋相对,不是袭营,是白日的主动攻击”

    “绝无可能”李颜廷咆哮。

    周瑾之没有嘲讽,扬手:“朝廷和大金已经停战,眼下是不会开战,排除朝廷因素,你认为还有那方势力具备出击的可能,林丹汗?都说了,四门寨擅长薄命,能格杀进入努鲁儿虎山的斥候三十六人,四门寨也能对女真大营发动攻击并战而胜之。特使离开四门寨当日我军便调兵遣将”

    惊耳骇目;

    “如此说来途中的障碍也是四门寨人为制造”

    “正是如此”周瑾之点头。

    “卑鄙”

    李颜廷身体摇晃,眼球凸出,手上青筋爆绽。

    周瑾之提缰,战马稍微靠前;

    “没必要说卑鄙之类没有价值的词汇,特使登门撂下狠话,四门寨和女真就是不死不休的对头,不会伤及特使,真要有那个想法,你走不出努鲁儿虎山。喀喇沁部活着的人不多,大营女真兵力差不多都被格杀了,向东直行200里,特使或许还能遭遇到零散保存了性命的蒙古兵士,战事的细节都可以去询问。等你,是要让你再传送一句话过去,终有一日,女真人从哪里来四门寨就要将其打回到哪儿去,时间或许会很长,但四门寨绝对有能力做到。还有,你们要报复,来多少,四门寨就在努鲁儿虎山埋多少人。还有,下次见面,定取你人头”

    言落策马,战马碎步从李颜廷侧方向缓缓通过,两人平行时视线交汇。

    李颜廷看到了周瑾之平静无波的眼神,周瑾之同时目视到李颜廷五官的扭曲和眼神内暴怒。

第五十五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时间在李颜廷和周瑾之两人眼神对视的瞬间似乎缓慢并最终凝滞了下来,周瑾之甚至能听到李颜廷因为愤怒而攥紧拳头时骨节的声响。

    那一时刻,九死枪周瑾之想到了四门寨时文无忌在冷静、理性当中时常显露出来的独立独行。

    交错的瞬间,平静的眼神也火热了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战马提速,周瑾之高声。

    多半的随从都被周瑾之突然拉开的一嗓子所震惊到,四门寨修建有藏书阁,但凡进入藏书阁阅读过的士兵都对汉高祖这句诗词不陌生。

    莽莽四野,秋风呼啸,颓败的大营在军士眼中见证了四门寨了的一次大捷。

    应景也能激发胸怀还能壮志。

    没有任何的预练,所有士兵都呼应了周瑾之。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雄浑的呼声中周瑾之及其随从马队呼啸远去,声潮却久久停留在李颜廷耳际不能消散。

    刹那间恍惚,李颜廷忘记了前一刻自己还在愤怒、不可置信于四门寨对大营的攻击,眼前的一幕何其相似数年前自己接触并真正融入到女真人时的一幕。

    那是大凌河之战结束时期,战事期间,女真兵力横扫四十余城堡,大明熊廷弼、王化贞一溃千里。

    大捷之夜,大凌河畔营帐中烈焰熊熊,一名叫鳌拜的女真悍将唱着战歌载歌载舞,气氛令人沸腾;

    …………

    我们从冰天雪地中走来;

    我们胜过天,搏过地,我们是无人能敌;

    日出九山的太阳给予我力量;

    吼叫吧,所有的阻梗都会被扫荡;

    山神呀,我有岩石一样的力量;

    …………

    自那一时刻开始,自己就相信女真人终有一日会征服整个关内,挥师出关,夺取大明万里江山。

    时过境迁,眼下的一幕何其相似大凌河的火夜,四门寨嚣张到极致的山匪又重演了当初自己所目睹的一幕。

    风呼啸不止,李颜廷猛烈的摇头驱赶着这种间或产生但可怕的意识。

    四门寨只不过投机取巧,周瑾之又如何能同鳌拜相提并论。

    视线内四门寨兵士逐渐远去,目光所及的区域,阴沉的苍穹也压了下来,夜色降至。

    千里之外,小安山。

    文无忌的聪明就在于在善友会问题上没有采取如若对待漕帮一样手段。

    陆仟能明白文无忌的想法,话题的深入中初始还有点尴尬的莫胭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不涉及利益冲突,文无忌确实擅长交谈调节气氛。

    文无忌的三个条件对于吴兆学而言都没有难度,文无忌以礼拜山,交换夺取粮食更不算折了面子,何况粮食是赈灾之用。

    善友会同朝廷自然谈不上融洽但烈帝起兵乃至兵败身亡的影响早就如烟散尽,否则善友会又如何会安居在小安山一隅。

    至于稍微强势的让莫胭表明立场,不过是试探胭脂刀底线而已。

    双方就赈灾成眠达成一致共识,善友会不仅仅杜绝对四门寨南下北上商船的染指,还保证让区域内活跃的其他山匪力量收手,四门寨兖州、鲁豫交界区域赈灾,必要之时善友会还可以调派出人手协助。

    文无忌也再次保证四门寨绝无图谋善友会的想法,吴兆学心安,文无忌也终于可以腾手将精力放在赈灾当中。

    文无忌等人下山,吴兆学相送。

    夕阳悬挂在小安山山顶,温暖的金黄色光线投射在山脚烟波浩渺的湖面,天光、湖水、一行人,互映出一种和谐的相安。

    文无忌、吴兆学并肩而行。

    想到上山时莫胭提及的战事,吴兆学问道:“四门寨对蒙古人、女人出兵了呀”

    文无忌点头:“战术上是主动出击,战略层面确实被逼迫,四门寨不是小安山居于朝廷腹地,努鲁儿虎山东北及其向北区域都被大金控制,向西过云内州又是林丹汗活动区域,夹缝中求生。朝廷和女真停战,看似安宁,其实维持不了多久,女真有窥视大明之地,停战无非是在消化之前战争带来的红利并利用间歇时期清扫侧患,四门寨就是策患。”

    想了想,吴兆学说道:“左右加居女真、林丹汗势力,想要存活确实不宜,四门寨如今已经打通商路,何不南迁?”

    文无忌报以赞许神色:“是有南迁计划,四门寨已经在首里打下基础,可以大量迁居人员,但如若四门寨整体搬迁,商道要不被女真直接控制要不就被居于女真的势力掌握。从四门寨出兵,女真大军可以直接威胁向大同重地,向西南挥师又能长驱直入榆林卫,女真屠刀之下会产生一片一片的血骨之地。如果女真全线突破山海关铁骑南下,不是死很多人的问题,而是江山要覆亡,这种论断在很多人看来是无稽之谈,危言耸听,真正爆发时再想要力挽狂澜为时已晚,所以四门寨民众可以迁移却必须要驻兵。”

    “四门寨能接的下女真攻击?”吴兆学问。

    “不能,此次出击,四门寨或许会胜在对手准备不足,没有心理防范,女真将四门寨定义为超出普通山匪的力量,首战必然会吃亏。再次交战,谨慎而来,四门寨或许会成为尸山血海。”

    吴兆学眼神迷惑了起来,眉宇间的风霜之色更甚。

    文无忌口中的诸多事情矛盾到极致,

    文无忌不轻不重的声音在晚风中却分外有分量感的响起;

    “看似很矛盾,四门寨明明可以南迁却还要驻兵,知道女真再次攻击定掀血浪还要愚者无畏般兵锋相对。”

    吴兆学点头;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四门寨就是在做一些眼下大多数人看不到、做不出、理解不了的事情”

    笑了笑,文无忌说道:“用不了多久,你和善友会更或许天下人都会明白。小安山是驻兵的好地方,利用大乘教获取的资料,四门寨拉入了其中为数不少地方官员,手段不算光明正大却行之有效,四门寨会竭尽全力给小安山安稳的发展环境,劫劫杀杀的事情还是不要去做,小安山是可以加入四门寨直通南北的商道当中,如若有一日四门寨撑不住了,或者是女真势大,需要天下有志之士加入抗金,我希望小安山也能加入进来。”

    吴兆学心抽动了一下。

    点头:“如若真有如此一日,小安山定然全力以赴”

    夕阳落下,文无忌雕塑般五官尽染秋色,舒展开来,人笑了笑。

    吴兆学脸上的风霜之色也舒展在落日余晖当中。

    顺天府,酝酿已久的朝廷赈灾也随着夕阳晚照下信王朱由检的出府而拉开了序幕,稍后的时间,始终关注着信王府一举一动的各方势力也动了起来。

    锦衣卫、东厂、秦园及其出关的萨哈,甚至是作为陪都的应天府方向力量。

    京城灯火在夕阳垂落之后亮了起来,秋风从顺天府北吹经过辽西丘陵时尖锐的呼啸着,阴沉的天气下李颜廷及其随从失魂落魄的赶赴向盛京,身后是途中遭遇召集起来的数百人,神情木纳,眼神中还残留着不久之前那场交战余留下来的震撼。

    不久之后,战事的信息将在盛京宫城中掀起滔天巨浪,朱由检也将面对赈灾当中信王府所分析之外各种接踵而来的事件。

    因为四门寨的横空出现,喀喇沁部遭受毁灭性打击,信王赈灾,岑蒙、章海龙等人驻兵首里,小小蝴蝶煽动着足够影响到未来格局走向的翅膀。

    京城;

    古朴的马车内朱由检略微的兴奋着,这种兴奋源于自己能肩承赈灾的消息,还在于数日之前从秦园接收到的一则消息。

    文无忌也参与到了赈灾当中而且从南方购买粮食将在河间府等待自己。

    想到文无忌,京城的点点滴滴犹如眼前。

    对于赈灾,通过和宋秦歌的交往朱由检已经不单纯的认为发粮施粥便能救济民众于水火当中,这让朱由检又有些许的忐忑,然秦园的信息让朱由检彻底的安心下来。

    有文无忌,赈灾会达到预期的效果。

    马车顺着京城一地灯火沿主街行驶向郊外临时搭建的粮仓。

    小安山河道;

    货船平稳的航行在水波当中,船舱内烛火摇曳,文无忌、陆仟及其琮记站点白石镜处在一起。

    “豫州、山东西南、顺德府、广平府、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等区域但凡占地千亩的地主资料已经全部完善,山西区域还需要时间”

    船舱内的案几上是最近时间内琮记站点所接收到的信息资料,分析汇总,白石镜开口。

    文无忌点头:“资料中的所有地主都要利用秦园的关系发动起来,解决不下的直接拉出信王名号,要逼迫这些人捐粮还不能卷粮之后从粮市再次抢购囤积倒卖。”

    白石镜认真做着记录。

    稍微的思索,文无忌叮嘱:“朝廷和大金对峙在宁远,谁都无法预测战事再一次的爆发时间及其规模和走向,有些事情要及早准备,向杜平发送一条信息,利用琮记商道、镖路及其赈灾期间琮记广泛活动联络区域内地主的机会,将地形的勘探工作确定分派下来,京畿外域、大同、滦河沿线是重点,官道隘口之外能通行骡马辎重的小径要特别标注,必要的线路镖行、琮记亲自安排人员丈量,不管人员撤离安排还是出兵,捷径总能达到出乎所料的效果。”

    “明白”

    白石镜点头,逐条逐句的记录下来。

第五十六章 皇太极

    交谈间,诸多白石镜所不理解的事物文无忌已经抢先安排,比如眼下的地形、路径勘探。

    文无忌熟悉大明境内的山山水水,但就路径而言,眼下的时代同另外空间相差甚远,诸如另外空间直通险关的线路此时此刻恐怕还是荒无人迹区域,兵战、兵战,战事当中做不到对地形的了若指掌就无法利用战而胜之。

    女真全面发动战事或许还需要时间,但将琮记现有人员分散到战区广袤地带探测地形,时间已然紧迫。

    一场在时间线层面并没有提前但规模却超出另外空间的战事调动就在文无忌的这种未雨绸缪中同时拉开。

    文无忌在石垣岛同摩萨藩、首里军队对战时登基的皇太极在盛京召多尔衮制定出征高丽之策,就在锐金旗、太玄骑出击喀喇沁部的期间,授命东征的多尔衮、阿敏、济尔哈朗、岳托

    五万余骑过鸭绿江将兵锋延伸向高丽并发送了雷霆一击。

    阿敏肩负的使命是要高丽永绝大明,俯首臣称。

    另外空间皇太极两次出征高丽,第一次从军事层面粉碎了大明对大金的包围,解除了西进的后顾之忧,第二次则迫使高丽俯首臣称,高丽成为已经改国号为清的大清附属国,而在文无忌穿越后的空间,皇太极从开始就抱守了一劳永逸的想法。

    大金铁骑及其携带了火炮的重军犁庭扫穴向高丽。

    深夜时分,航行在运河的商船在码头靠泊,白石镜、莫不问等人上岸。在码头逗留一日,文无忌领蓝燕、陆仟、莫胭、晏蒙冲等人直奔临清。

    信息早就从秦园传递到信王府,文无忌行程中要北上汇合朱由检细化赈灾方案,文无忌算筹不到萨哈一行人出关盯上了信王朱由检,考虑到王贤等人对善友会不利,留莫不问、乔不平等好手活动在小安山区域防患不测,顺带协助地方巡检司扫清大乘教残余力量。

    莫胭行动自由,胭脂刀却选择了随行北上,小安山之行,吴兆学并没有制造任何障碍,参与赈灾之前,莫胭要还善友会这个人情。

    莫胭的想法很简单,王贤会将自己的仇恨放在首位,自己北上,只要王贤等人探寻到信息定然会跟随沿途下手,和王贤的仇怨没有必要牵扯进入善友会。

    文无忌清楚莫胭想法,胭脂刀是想以自己为诱饵。

    也因为明白这种想法,安排众人在码头盘桓一日,目的就是放出消息,文无忌同时出了两步棋,不管王贤对善友会不利还是暗中尾随莫胭途中下手,两方向所安排人员都足够应对。

    山东西北临清县;

    临清是山东西进、晋冀东出的重要门户,运河贯穿而过,临清又有富庶甲齐郡,繁华压两京的美誉,临清也是琮记沿运河重点发展区域之一,借助运河直通顺天府带来的便利,琮记在临清经营有多家客栈、酒楼以及开设有手工作坊。

    文无忌并没有在临清逗留,星夜兼程赶赴向同朱由检的汇合之地河间府。

    货船水路北上,秋色也越来越浓,沿途林木尽失翠绿的深邃,越靠近向京畿重地,北上南下的货船也越发密集的起来。

    同陆仟端坐在甲板上,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区域传送了过来,是莫胭。

    途中没有遭遇任何的意外,王贤亦未有出现,反倒是不断遭遇的琮记商船成为途中的点缀。

    风四娘伤愈,朝夕相处,莫胭已经完全的溶入到了同蓝燕子、风四娘共处时嬉笑文章的节奏当中。

    途中码头短暂滞留时不断的接收到琮记传送而来有关赈灾粮储备、区域内地主接洽的信息,闲暇的时间文无忌便同陆仟做着技艺的交流。

    比较陆仟,文无忌就技艺层面提升突飞猛进,并不是陆仟习武的天赋逊色文无忌,而是自四门寨开始文无忌从陆仟身上所学始终勤联不缀的调息之法在历经一年之后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与之产生的就是应变能力的更加出众和寸劲开碑裂石的击打力,文无忌格斗术本就是采百家之长,在完全熟悉这个空间打斗之法后适当拿捏再次融合,此时文无忌水准对比陆仟,已经不是当初自认逊色陆仟但却自杀人角度可以重创对方的层面。

    当然这是陆仟所不知,两断刀同样欣喜在自己技艺的提升当中。

    文无忌腿法、拳法、摔技也让陆仟获益匪浅,胭脂刀莫胭技艺水准在风四娘之上,陆仟和风四娘刀技同路,交流产生不了催化作用,莫胭不同,途中两断刀和胭脂刀交流,均感各有心得。

    日光投射下来的时候文无忌斜靠在船舷一侧,出神的看着水面。

    风四娘、蓝燕子、莫胭靠了上来。

    认真的看了看水面,商船前行,分流生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个人落水难不难?”文无忌问。

    风四娘、蓝燕子满脑子都是石垣岛训练时水麒麟及其自己本人一次次的跳水潜泳。

    两人眼神交汇,心有灵犀的退后一步,口中给了回答:“轻而易举”

    文无忌目光横扫,两人再退一步,随后风四娘和蓝燕子便听到文无忌说道“他也该落水了”

    风四娘、蓝燕子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两个聪慧的姑娘那里想得到文无忌在想着当今的大明皇帝朱由校。

    另外空间历史记载,天启七年秋,朱由检随同王体乾、魏忠贤等人游船戏耍,遭遇大风掉入水中落下病根并最终驾崩。

    文无忌想着的就是木工皇帝朱由检突遭意外落水的事件,这也是文无忌不耽误时间直接北上的主因,一旦朱由校出现意外势必会召朱由检回京,文无忌要在事发之前同信王朱由检取得会面并落实迁民的计划方案。

    文无忌不清楚朱由校突遭意外的确切时间,只能模糊的记得是秋天,而眼下,已是深秋。

    盯着水面的时候文无忌也会古怪的猜想,努尔哈赤病逝的时间被退后,该不是朱由校驾崩的时间也会拖延更或者会出现其他的变故。

    努尔哈赤是病逝,朱由校驾崩的主因则是意外,理论层面,时间线发生变化,朱由校存活的概率是要远远大于努尔哈赤。

    “尘世如潮!”

    莫名其妙说了一句风四娘等人猜不透玄机的文无忌感叹一声。

    风往北吹,辽西已是满地黄叶。

    落叶纷飞的时间,自女真大营北上的沉白太玄骑一团兵力不出意外的横扫了主力整编后全部调动向宁远一线的蒙古兀良哈部。

    成子龙抵达时战事已经彻底消停,取而代之的又是俘获的上千匹战马和过万头牛羊以及物资钱财。

    维护部落的蒙古数百骑兵被歼灭后沉白并没有大开杀戒,和沉白汇合的成子龙也没有俘虏兀良哈部人员的想法,老弱病残的人口负担直接甩给兀良哈部投诚的大金。

    兵不停歇,成子龙领太玄骑绕过努鲁儿虎山东北山路折返向四门寨,消息也在太玄骑收兵的时候风一样传布了出去。

    盛京宫城;

    八角重檐,满铺黄琉璃瓦的大政殿光彩照人,殿堂榫卯相接,飞檐斗拱,彩画、琉璃将其点缀的富丽堂皇。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皇太极逐字逐句,声音不轻不重,大殿内代善、莽古尔泰、多积礼、图伦、杜度等曾跟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如今已身为亲王、贝勒、台吉的一众人员却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势。

    李颜廷自女真大营马不停蹄昼夜兼程抵达盛京。

    随同李颜廷到达的还有沿途收拢的喀喇沁部残兵,没有任何的时间耽搁,整个大营之战的前后经过被详细汇总之后呈报到了宫城。

    详细翻阅了资料的皇太极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表现出诸如震惊之类的情绪,但就是这种镇定反而让堂下极得皇太极器重的范文程和被宣召入宫的李颜廷如芒在背。

    从喀喇沁部残兵口中细梳慢理,呈送到皇太极手中的信息已经相对准确,包括当时锐金旗、太玄骑所应运的战术、大致的兵力规模。

    当然也有无法反映的情报,诸如黑翎卫和狙击手。

    “骑步兵五千多人,近乎全歼喀喇沁部两万多人及其卓布泰千余人,这个损失是超出宁远之战,而制造了这个结果的即非是林丹汗也不是大明军队,是一支盘踞在努鲁儿虎山的山匪,一支装备有火器的山匪,而且这支山匪还传了话过来,有朝一日,我大金子民自何处来就将其驱赶到何处去,怎么办?怎么办?”

    大殿当中鸦雀无声,不会有人认为皇太极是怒火攻心在征询意见,也没有人想着要谏言之类。

    喀喇沁部近乎被全歼是事实,四门寨利用火器也是事实,但导致一切产生的只不过是四门寨山匪而非大明朝廷军队。

    手持成子龙笔墨,皇太极开口:“范文程,这笔墨如何?”

    范文程结笔墨,详细端详:“力透纸背,铁画银钩,造诣深厚”

    “好,赏赐于你,命你随同图尔格出征,荡平四门寨,拿成子龙、周瑾之到宫城,四门寨将要我大金重新驱赶到冰天雪地当中,大金就要让成子龙、周瑾之看看大明如何灭亡,大金一统天下。还有,火器如果四门寨自行制造,所有工匠抓回来,其余人员,格杀勿论”

    言落,皇太极右手扬起,做出一个劈砍的姿势,睥睨天下的气势呼啸而出。

第五十八章 黑吃黑

    北上的文无忌始终没有等待到王贤出手,琮记也没有发送出商船被人跟踪的信息,但王贤确实被文无忌布的局套了进来。

    众人出小安山,文无忌等人在码头盘桓一日,目的就是吸引王贤。如若文无忌所判断,码头有大乘教人员,莫胭也被王贤安排的人员识别。

    文无忌北上,王贤等人直接缀了上来。

    有大乘宫一幕的血训,沿路跟踪的王贤等人小心翼翼,货船沿运河北上航线固定,外加随从都是高手,诸多因素,文无忌、琮记都没有发现保持距离跟踪的王贤。

    众人留宿交河县,王贤、罗国相等人也随后上岸投宿。杨瑜一行人则监视码头货船。

    雨点敲打着灰色瓦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房间内也有交谈声传出。

    “如果形势不变,三日后莫胭等人就会进入京城,看来莫胭及其向大乘宫出手的势力确实同朝廷脱离不了关系”罗国相开口。

    王贤不语;

    罗国相的分析已经一步步的在被所见的现实证明,拿大乘宫下手的就是朝廷一股实力,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事发之后为何地方治署、巡检司不遗余力的配合了对方出手,如今唯一要证明的就是莫胭背后的势力是否同信王有关联。

    如果是,就此罢手还是给予一击。

    想到失明的左眼,王贤右眼眯了起来。

    大雨接天连地,雨幕中一道人影靠近向王贤所在客栈。

    下一刻, 窗户炸开,杀意漫卷,人影一瞬间散开的寒意令人汗毛倒竖。

    攻击突然,雨落声掩护了人影的靠近,王贤不及拔剑,双掌交错,嗤的一声发出劲锐的声响,掌势对冲向人影拳劲。

    微亮的房间内轰的震动了一下,空气也似乎随之摇晃,王贤退后一步撞击在架子床上,脚踏碎裂,床架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响。

    来人同样退后遂即身体弹射出去,身影摇晃间抹掉了同罗国相的间距,沉闷的破风声大作,拳头在罗国相视线内快速放大。

    罗国相出手,来人身体扭曲突入到拳势当中,五爪搭上肩膀。罗国相沉肩踢腿,人影急退,

    哗的一声将罗国相衣袖撕裂下来。

    “虎爪”王贤脱口而出。

    “眼光不错”交手中来人回应了王贤,身体鬼魅的飘近向王贤,一拳砸出。

    “什么人?”王贤出掌。

    “要命的人”

    所有的力气都被积蕴在拳锋之上,拳掌接触,排山倒海力量轰然一声冲撞向王贤。

    “金刚拳”

    王贤失声,连续接招,对方拳法犹如狂风暴雨般压了过来。

    另外方向,罗国相持枪呼的一声刺出,枪尖放大向人影。

    似实却虚,人影收拳,身体倒掠,退后到窗户的时候凌空跃起翻出窗外落入院落内的雨幕当中。

    罗国相追及到窗口,人影已经兔起鹘落攀上客栈墙垣消失在街巷。

    王贤、罗国相视线交汇,第一反应就是被同莫胭随行的势力发现,但遂即罗国相摇头。

    “蹊跷,如果是被莫胭及其身后力量发现,对手早就大动干戈,又何必一击即退”

    王贤也冷静了下来。

    房间内的交手虽然短暂却石破天惊,对手先后施展出虎爪功、金钢拳,造诣深厚,倏一交手,自己吃了准备不足的亏,真要单打独斗,不见得没有机会取胜,但对方的造诣显然也不逊色自己,如若是莫胭背后力量,为何大乘宫之战没有现身,而且罗国相分析合情合理,真要是对头,早就外部包围掩杀而来,没理由惊呼一瞥的出招后行云流水般退却。

    “是敌是友很难说,小心为上,暂且转移”王贤说道。

    罗国相点头;

    大雨滂沱,王贤、罗国相两人走檐溶入到绵绵雨雾当中,客栈西南角落,一道潜伏的人影缀了上去。

    县城一隅,自客栈中退出的人影冲出雨雾踏入院落,进房间,去掉面罩时光亮的脑袋醒目的映衬到灯光下。

    房间内人员身材消瘦,眼眶深陷,鼻梁挺直削尖,唇角薄且苍白,一身不染微尘的青衫,光头男子迎上,神态恭敬。

    “确定是王贤,只是不知道为何左眼失明,功夫没有落下,随从王贤的也是高手,不在我只之下”

    褚库嘴角动了动:“王贤是高手却落地左眼失明的地步,看来传闻十有**可信,如此也好,反倒易于控制,人盯住了”

    “盯住了”男子回应。

    “很好,等王贤随从全部聚集,安排接触”

    “明白”男子点头。

    谨慎为上,转移地点的王贤没有料想到自己被盯上,而且准备对其下手的是萨哈手下,女真飞虎营第一高手,右梅勒额真褚库。

    而王贤与之交手的则是“胖头陀”高世勋。

    萨哈抵达顺天府时同褚库一分为二,萨哈入顺天府,褚库南下联系同女真有利益关联的世家门阀,沿途褚库没有忘记扩充势力,豫州、山东黄河南北两岸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到处活跃着大大小小的土匪势力,普通山匪不入褚库眼界也懒得消耗时间,褚库需要的是类似燕山魏子杰这种高手,施展武力,许以重金,极力拉拢。

    有的是穷凶极恶亡命江湖之徒,金银钱财或许无法打动这些人众,但大金能提供一个这些江洋大盗安稳的生活之地,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朝廷缉拿和仇家追杀,双管齐下,途中褚库势力再一次增加。

    胖头陀高世勋入关加入飞虎营之前知道大乘教种种而且相识范岩,高世勋推荐下褚库有了进入山东拜访大乘教的算筹,大乘教山东被围歼的事件通过运河南来北上的商客已经传出,高世勋等人亦打探到零星消息,南下更进一步打探时巧遇到王贤,王贤左眼失明头戴眼罩,高世勋不敢确定,这才有了夜闯客栈试探身手的一幕。

    但也是这种试探无意中却打乱了王贤跟踪文无忌、莫胭的计划安排。

    王贤谨慎,第一时间召回潜伏在码头的杨瑜、骆师蓉等人选择戒备应对。

    天明微明,雨势稍弱的时候文无忌等人登货船直奔河间府汇合向巡查完京城外围临时仓库后南下的朱由检。

    县城郊外;

    秋雨之后破败的房舍更显萧瑟,地面泥泞,雨水灌入的河道暴涨,浑浊的河水卷着枯草枝叶及其杂物轰隆隆注向运河河道。

    一处废弃的大户人家宅园成了王贤等人临时落脚之地,四周戒备有杨瑜、骆师蓉等人手下大乘教高手。

    清晨空气微寒,雾色厚重,迷迷蒙蒙的笼罩住了郊野,十多丈之外目不远视,缭绕的雾色中偶尔有鸡犬的声音响起遂即便重归到寂静当中。

    雾色让宅院内外的大乘教教徒高度紧张了起来。

    自宅员西南区域,大量的人影靠近溶入到雾色当中。

    有短暂的怒吼声从雾色中响起,遂即空气中的破音声中断了外围大乘教教徒示警,有人影委顿在地面,进入雾色的人员不断接近向宅院。

    方常亭是大乘教慈王杨瑜大弟子,身手出众,大乘宫之战善王范岩、慧王罗国相等人弟子悉数被格杀,但杨瑜、骆师蓉心腹却因为身处外地堂口幸免,如今各自成为被倚重的教内核心人员。

    往日大乘教内部各法王弟子之间多有利益冲突,也时常存在争权夺利,如今大乘教日暮西山,方常亭等人又兔死狐悲。

    没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活动在县城在莫胭等人可是造成了范岩的身亡。

    朦胧的雾色中轻微的痛苦声传入到方常亭耳际,警觉起来时一道人影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靠近。

    唇间迸溅发出尖锐的呼啸,方常亭扑上出刀。

    示警的声音响起一半时猛然间中断,方常亭身体倒飞了出去轰然一声砸入泥水当中。

    浓雾的深处更多的人影跃出同向方常亭出手的人靠在一起。

    ‘掌心刀’殷遥丝毫没有一击得手的满足,叹息一声:“还是差了点”

    “也就是你出手,换做旁人谁能做到一击命中”胖头陀高世勋奉承着飞虎营中地位仅次于褚库的殷遥。

    “高手对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判的就是生死”殷遥笑着说道。

    “既然外围已经发出示警,便表明身份好了”

    “明白”高世勋点头。

    客栈交手,高世勋一击即退却安排了随行人员中擅长轻身功夫的‘山魈’苟全跟踪确定了王贤等人临时落脚之处。

    天明褚库领人便活动到郊外。

    褚库没有藏匿武力的想法还有更近一步试探大乘教实力的心思,借助雾色掩护突了进来。

    想法很简单,就在这个雾色弥漫的清晨解决大乘教,要不收复,要不铲除。

    立场角度的不同的让褚库不会有文无忌对待善友会般的态度,可以利益共存的合作。

    意外的是没有突近到宅院便被方常亭发出了示警。

    很相似济宁外围风四娘等人对大乘教的渗透攻击,就身手层面比较,高世勋等一众凶人远超出霸刀营普通军士,但借助环境的侦查渗透不单纯的建立在个人身手之上,这个领域比较,自外围攻击的女真飞虎营又差了四门寨霸刀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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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汉魂介绍:
明朝末年,岁月峥嵘,天下纷乱,旧日江山成血海滔滔。
多尔衮、林丹汗、鳌拜、朱由检、魏忠贤、吴三桂、李自成,忠臣与奸臣的博弈,英雄与枭雄的对决,国家、民族屈辱与抗争。
文无忌穿越而来,振眉天下,我们的民族强势生存精神宛如大河之源,滔滔千年而不废,我们的民族没有悲哀,只有金戈铁马百战浴血的将士。国难当头,汉魂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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