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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墩笃     雾都夜谈txt下载     雾都夜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比赛

    虽然在封魔窟耽搁了数日,但对于胡言来说却是丰收的日子。不但机缘巧合下炼化了乾坤帝钟这样的上古灵器,还冲破玄关,打通了任督二脉。

    胡言也终于能感觉到小腹之中不断运转的真力,以及周身那暴涨似的力量。虽说现在还没成功筑基,踏入真正的修行。但实力也算增强了许多。至少不用再躲在人后,成为被人保护的对象。

    从乱石岗下来,回到原定的路线,众人再次踏上征程。

    这沱山虽然山高路险,倒也难不倒众人。而且又有紫菱领路,只花了三天时间众人便走出了沱山。

    沱山之下,远远的一条大河横亘眼前,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汹涌澎湃,波澜壮阔。

    “那就是坨江了!不过要去濑溪河和坨江的交汇口,还得走上几天。”紫菱指着那条大河,高兴的说道。这一路走来,紫菱自然也知道了胡言等人此行为何而来。对于那条害死很多人的孽龙,紫菱心中既畏惧又好奇,也很期待看看那害人的妖龙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胡言抬眼看着那条波澜壮阔的大河,心中感慨万分。

    “想来我们比那孽龙早一步到达!”

    胡言看着坨江边上似有炊烟缓缓升起,料想这里还没被孽龙危害,不由得大喜。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好生歇息一下吧。”庄白抓着发痒的头皮,咧着嘴一脸的不自在。

    “是啊,我这身上粘糊糊的,得好好洗洗,换身衣服了。”金宁儿凑着鼻子闻了闻身上的衣服,顿时一脸的嫌弃的撇过脸去,那酸爽的味道,简直不摆了。

    在山里走了好几天,乾坤袋里的吃食早已吃完,水也喝光。这倒是其次,众人已经好些天没有沐浴更衣了,这周身早就散发着浓烈的汗臭味,就连头上也不知道长了多少虱子,痒的人难受。

    “宁儿姐你放心吧,那片树林后面就有个镇子,我们可以去那里投店的。”紫菱指着坨江上游的一片密林说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听到紫菱这么说,本来一路上叫苦连天的金宁儿顿时来了精神,拉着紫菱飞快的向山下跑去。

    “喂,你们慢点,别跑那么快……”庄白望着飞快跑远的金宁儿,无奈的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胡言,却咧嘴道:“胡兄弟,这几天你的功法已经精进不少,不如我们比比,看谁更快到达前面那个镇子?”

    “行啊,比比就比比,我也正想试试这几日练习的成果。”胡言点点头道。

    “比赛么,算我一个。”无求也兴奋的说道。

    “成,就我们三个人,谁输了就给赢的人搓背,怎么样?”庄白笑眯眯的说道。

    无求瞥了庄白一眼,瘪瘪嘴道:“来就来,怕你不成。”

    见庄白投来询问的目光,胡言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无求都不怕,我还怕什么。不就是搓背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们又不一定会输。倒是庄大哥你,到时候输了可别赖皮。”

    “哈哈,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耍赖的。”庄白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哈哈大笑着。

    无求咧咧嘴,忽的一脸惊恐的指着不远处道:“庄大哥,你看那边……”

    庄白心中一沉,难道是师妹和紫菱出了什么事,赶忙向无求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金宁儿和紫菱正笑闹着跑远。

    “无求,到底怎么了?”庄白有些发愣,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庄白愣神之时,无求早已撒开脚丫子跑远:“傻子,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啊!”

    无求一边跑,还不忘回头提醒同样有些发愣的胡言。

    胡言瞬间明白过来,低声啐了一口,赶忙跟了上去。

    而这时的庄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胡言也跑远,才恍然惊醒。“上当了!!!”

    “好小子,耍赖皮……”庄白咒骂一声,飞快的追了上去……

    自从胡言察灵感气之后,身体各处的感官也变得灵敏了许多,就连拳脚,比起以前也更加的有力。出拳甚至能隐隐听到破空声,那可是武林高手才能达到的境界。尝到甜头的胡言便更加勤奋的练习吐纳之术,加上庄白从旁指点,终于在昨天早上成功的调动起小腹之中那股真力。

    有了这股真力的助益,胡言也好歹算得上半个修行人了。

    此刻他早将那小腹之中的真力调起,灌注于双脚之上。顿时脚下生风,如同如同离弦之箭般飞窜着。不消片刻竟追上了率先跑出去的无求。

    无求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早看见胡言追了上来,赶忙运足真力,更加快速的向前飞奔而去,渐渐的竟再次拉开距离。

    胡言倒也不急,匀速呼吸,并不让无求忽然的加速打乱自己的节奏。一呼一吸间,却感觉小腹渐渐发热,丹田之中的真力不但没有因为消耗而减少,反而越发的充盈。

    此时身后骤然风响,胡言瞥眼看去,却见庄白一股风似的冲了过来,速度竟比自己和无求快上很多。很快庄白便追上了胡言。

    “差点着了你们的道!”庄白和胡言擦身而过之时还不忘提醒胡言一声:“这臭小子跑得倒是很快,胡兄弟你可得赶紧跟上了,要不然输了的话,可得给我们擦背了。”

    胡言咧嘴笑了笑:“知道了,我尽力而为吧。”

    “那我先走一步!”庄白对胡言挑了挑眉头,骂咧咧的向无求追了过去。

    胡言倒不怎么在乎这场比赛的输赢,毕竟就算是输了,大不了也就替别人擦背而已。他此刻在乎的是怎么样将体内真力更加有利的运用到实战之中。

    虽然之前也听庄大哥讲了很多真力在实战之中的运用,但基本上是庄白说胡言听,根本没有实践过。而现在正是一次实践的好机会,毕竟实践才能出真知。

    师傅曾经说过,修行修的是无为无争,求得真我,去伪存真。

    所谓无为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不妄作为。不过多地干预,做到自我实现,走向崇高与辉煌。

    道家祖师老子曾有言“无为而治”,虽然是治理国家的道理,但其含义大体上和修行之道大同小异。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无争中的“争”是相对“为”而言的,重点在“为”。也就是说,不管什么事情,首先要去做,至于结果对自己有没有利,或者说有多少利,先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按部就班去做,认真对待,尽力而为之,不去刻意的去争夺,即使你不在意结果,但是你会发现往往结果会出奇的好。

    这是一种心态,一种格局,不要为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只要努力去做,你会发现即使再大再难的事情,最后老天都会眷顾你。

    夫唯不争,夫唯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便是这个道理。

    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能做到无为无争的人又有几何,能求得真我,去伪存真的又有几何。

    故此,修行能得大成者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胡言对于师傅所讲的一切都牢记于心,此刻见庄大哥和无求超过自己,心中倒也一点不急,只是按着自己所思所想,一吐一吸,沉稳的催动体内真力。

    渐渐地胡言感觉小腹越来越热,丹田内澎湃的热力开始向四周扩散,瞬间周身充斥着爆炸似的力量。

    随着胡言全力奔跑,他忽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耳畔风声呼啸,双脚腾挪间,竟卷起尘土飞扬。

    此刻庄白早已超过无求,更是将胡言远远的甩在最后。

    无求心里明白,凭他的实力,就算耍点小聪明也不可能赢得了庄白,对于被庄白超过这事儿他倒是不难接受,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胡言。如果输给自己这个后入门的师弟,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好歹自己已经跟着师傅数年之久,更是早早的就进入了练气期中阶,如果被胡言后来居上,这让作为师兄的他情何以堪。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给胡言。

    但是当无求回头看去时,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

    只见胡言周身泛着淡淡的金光,携着罡风,一骑绝尘而来。竟然已经离自己还有数米之遥了。

    “怎么会这么快!”无求心中大惊,赶忙催动真力,更快的向前面跑去。

    无求跑得快,胡言却更快。转眼间已经和无求并驾齐驱了。

    看着身旁的胡言,无求已然是面无血色。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胡言竟慢慢超过了他,甚至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跑不过胡言。但现实却如同一把无情的钢刀,狠狠的戳刺着他的心脏,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看着越跑越远的胡言,无求面如死灰,他已经用尽全力奔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胡言和他的距离越拉越大而没一点办法。

    “苍天啊大地啊,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好歹我也是先入门的师兄啊,怎么能被师弟超过……”

    无求仰天长啸,欲哭无泪。没人能告诉他为什么,有的只是那漫天飞扬的尘土……

第四十七章 火锅

    四川泸县,泸县古称江阳,在清朝时改称泸州。从西汉武帝建元六年设县治起,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

    海潮镇地处泸县西南部,东与龙马潭相连,西与自贡富顺接壤,南与江阳隔江相望,北与牛滩镇、潮河镇山水相连。因海潮场而得名,明朝建海潮寺,清朝海潮寺成为集市,因其交通八达,劳力资源丰富,进而成为远近闻名的繁华小镇。

    此刻胡言站在海潮镇繁华的大街上,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街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接踵比肩。

    锣鼓声,叫卖声,打铁声,不绝于耳。

    包子味,烧饼味,炒菜味,香味扑鼻。

    一直生活在山里的胡言哪能见过如此繁荣的景象,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花了眼。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金宁儿见胡言如此模样,不由得嗤笑一声。

    对于金宁儿抨击胡言早已习以为常,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不过自己确实表现的太过于大惊小怪,不由得有些尴尬:“第一次出门,让大家见笑了。”

    庄白却瞪了金宁儿一眼,转头对胡言道:“哪里哪里,胡兄弟你太见外了。我第一次下山游历的时候,比起你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金宁儿却瘪了瘪嘴道:“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好休整一下吧。看这一身脏的。”

    听到可以吃东西,因为输了比赛一直无精打采走在最后面的无求瞬间来了精神,三两步走上前道:“凶丫头,我们去吃什么好吃的?”

    金宁儿歪着头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去吃麻辣火锅吧,好久没吃火锅了呢!我看那家就不错。”金宁儿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面。

    那家店装潢的很是气派,飞檐翘脚,勾心斗角,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门帘上挂着厚重的大匾。上书“尚滋味”三个大字。

    “这地方吃饭,会不会花很多钱?”无求迟疑的问道。他身上可没钱,胡言和紫菱两个从小生活在山里,自然身上也不会有钱。这地方看起来如此豪华,吃一顿饭想必得不少银两。

    “又不让你们花钱,本小姐请你们吃!”金宁儿财大气粗的说道。

    “宁儿姐麻辣火锅是什么东西,好吃么?”紫菱歪着头,一脸好奇的问道。

    金宁儿沉吟片刻道:“麻辣火锅又叫水八块,用牛下水生切成薄片摆在几个菜品不同的碟子里,泥炉上砂锅里煮起麻辣牛油的卤汁,拈起碟里的生片,且烫且吃。如果再来一碗美酒,那滋味……啧啧……”说着金宁儿咽了口唾沫,一脸馋样。

    说到火锅庄白也来了兴趣,他舔了舔嘴唇道:“要说麻辣火锅,还是得朝天门码头的最正宗,不管是小贩挑着的水八块简易火锅,还是店里的麻辣火锅,味道都是极好的。”

    “那倒是。哎呀,想想都流口水,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进去吧。”金宁儿急不可耐的拉着紫菱就往店里走。

    时间尚早,店里吃饭的人倒不多。趴在柜台上发呆的小厮倒有眼力劲,见有客上门,一路小跑过来,笑眯眯的看众人道:“客官,里面请里面请。”说着领着众人走到一个相对不错的位置坐下。

    “看几位小爷风尘仆仆,定然是赶了很远的路吧。不知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呢?”这小厮眼光毒的很,虽然眼前这几位蓬头垢面,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有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但他却看得出这几位绝不是吃霸王餐的主。那走在最前面的红衣女孩儿身上所穿的衣服料子可不是寻常百姓穿的起的。何况这几人长得相貌堂堂,气势不凡。想来就不是寻常人。

    “还能住店?”金宁儿倒是有点诧异,这地方看着就是一个比较豪华的酒楼而已,竟然还能住店。

    “那可不,我们‘尚滋味’,可是全镇最大的酒楼,食宿一体,不但美食一绝,住宿更是让人宾至如归。保管你们吃得香,住的好。”那小厮仰着头,一脸的自豪。对于自家店面,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哦,既然如此,那你替我们安排几间上房。至于吃的,给我们来个麻辣火锅就行了。”金宁儿高兴的说道。

    “麻辣火锅么?”小厮迟疑的看着众人。这麻辣火锅涮的都是些价格低廉的牛下水,平日里都是些贩夫走卒卖劳力的人才吃。这几位爷明显不是没钱的主,居然吃这些便宜货。

    “对啊,麻辣火锅,要正宗的麻辣火锅!难道你们做不了?”金宁儿用力的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做得了做得了!”小厮有些无奈。

    “做得了就赶紧去做,饿死姑奶奶了。”金宁儿白了那小厮一眼,摸着肚子说道。

    小厮有些不死心:“小姑奶奶,要不要再来几个我们‘尚滋味’的招牌菜?”

    金宁儿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的说:“不要不要,我们就吃麻辣火锅。赶忙去弄来,饿的紧。对了,再来点好酒,要你们店里最好的。”

    小厮一听要好酒,顿时来了精神,答应一声,飞快的跑到后堂吩咐去了。

    没一会儿,小厮就端着一个大酒坛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各位小爷,这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喝过的没一个不说好的。”小厮将那酒坛子放在桌上,一把撕开封泥,顿时一股浓郁的醇香扑鼻而来。就连没喝过酒的胡言也感觉这酒香浓醇厚。

    “果然不错,这酒叫什么?”庄白吸了吸鼻子,对店小二竖了竖大拇指。

    “这酒叫百日甘醇曲,用上好粮谷取龙泉井水以百年老窖发酵蒸馏而成。味道绵甜爽净,柔和协调。各位客官不妨一试。”店小二毫无保留的推销着这坛好酒。

    庄白本就是好酒之人,这些时日一直在山里,根本买不到酒喝,早憋得受不了,现在这么一坛好酒摆在面前,他哪里把持的住,也不需店小二鼓动,早就倒了一碗,兀自喝了起来。

    “好,好酒……”庄白方才品了一口,顿时喜形于色,大声赞道:“入口绵甜爽净,清洌甘爽,回味悠长。果然是难得的好酒。”

    那小厮受此夸赞,憨笑一声道:“那各位小爷先喝着,小的去给你们催催火锅。” 说着一溜风似的跑开了。

    庄白酒兴盎然,也不管有没有下酒菜,只是端着酒碗自顾自的喝着。不消片刻,已经牛饮数碗。直看得胡言瞠目结舌。

    “庄大哥,这酒虽好,可不能贪杯啊!”

    庄白正喝在兴头上,听胡言这么说,却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胡兄弟,你们也喝啊!”

    金宁儿自然深知师兄的脾性,知道几天没喝酒的他,今天是准备喝个够本了。她摇摇头对胡言道:“别管他,让他醉死得了。”说着却给其他人也倒了一碗。

    胡言看着碗中清冽的白酒,咧咧嘴道:“我可不会喝酒。”

    金宁儿嗤笑一声道:“一个大男人,岂能不喝酒。别婆婆妈妈的,干了。”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胡言直愣愣的看着如此豪爽的金宁儿,原来这家伙也是个酒鬼。他不禁有些犹豫,转头看向无求和紫菱。

    无求却笑道:“相逢即是缘,好酒自然是要一起喝,虽然我也不会喝酒,浅尝辄止吧。”说着端起酒碗,对着胡言和紫菱扬了扬。

    胡言和紫菱相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只得端起酒碗和无求碰了一下。

    一口白酒下肚,胡言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那辣味一直从喉咙辣到肚子,禁不住吐了吐舌头。“不行,喝不了,太辣了!”

    而一旁的紫菱,更是满脸飞霞,一直红到脖颈。

    见两人如此模样,庄白和金宁儿不由得大笑起来。

    “胡兄弟,酒乃粮**,这可是好东西啊。你不会喝,可惜了……”庄白一脸惋惜的说道。

    胡言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再好的酒给不会品酒的人喝都是暴殄天物。我还是等着吃麻辣火锅吧。”

    正说话间,那小厮端着一个泥炉出来,而他后面跟着的是一口大铜锅,以及两个端着各式菜肴的小妹。

    等到泥炉铜锅上桌,胡言才看清端着铜锅的人,竟是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汉子。

    “各位客官,这是我们店的大师傅,他听说你们要吃正宗的麻辣火锅,特意做了一锅给你们。”小厮看着身旁那矮胖汉子说道。

    胡言赶忙起身道:“哦,原来是大师傅,多谢你了。”

    那矮胖汉子笑了笑道:“我倒是很少遇到在‘尚滋味’来吃正宗麻辣火锅的人,想必你们是朝天门码头附近的人吧?”

    胡言摇摇头道:“不,我家住荣昌。他们住江津。难道大师傅你是朝天门附近的人?”

    矮胖汉子摇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年轻的时候在朝天门码头做过工,后来转辗来到泸州,因有一技傍身,所以栖身于此。做了这里的大师傅。”

    “大师傅,你这麻辣火锅是从朝天门码头学来的么?”金宁儿夹着一块毛肚,在红艳艳的滚汤里涮着。

    “是,也不是。”矮胖汉子笑着说。

    “哦!怎么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金宁儿有些疑惑。

第四十八章 衣装

    矮胖汉子笑了笑道:“重庆两江交汇处的朝天门,原是回民屠宰牲口的地方,回民宰牛后只要其肉、骨、皮,但却将牛内脏弃之不用,岸边的水手、纤夫将其捡回,洗净后倒入锅中,加入辣椒、花椒、姜、蒜、盐等辛辣之物,煮而食之,一来饱腹,二来驱寒、祛湿,久而久之,就成了重庆最早的也是最有名气的麻辣毛肚火锅。因此,重庆的火锅发源于朝天门码头。我虽曾在朝天门做过工,但实际却是在江北学会的。而且我取其长处,补其短处,钻研出一种更适合泸州人吃的火锅。你们试试味道如何?”

    此时金宁儿正涮着一片毛肚,矮胖汉子却道:“小姐这毛肚涮的时间可不能太长,我建议七上八下,以毛肚微卷为最佳。”

    金宁儿微微一愣,将那片毛肚放进加了蒜末、香油、香菜的蘸料中蘸了一下便塞进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却夹起另一块毛肚来涮着。

    这次他按照大师傅所说的方法来烫,嘴里含糊不清的数着数,等到毛肚开始卷边了,刚好七上八下之数。她舔了舔嘴唇,将那毛肚蘸了一下佐料便迫不及待的塞进了嘴里。

    那毛肚一入口,金宁儿顿时眼中放光,竖着大拇指赞道:“大师傅,这毛肚果然又脆又嫩,味道好极了。”

    矮胖汉子听到夸赞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几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吩咐小二就行。我就不打扰了。”

    金宁儿满意的点点头:“谢谢你啊,大师傅!”

    矮胖汉子笑了笑,退进了后厨。

    金宁儿吃的开心,也招呼胡言等人开吃。

    胡言和紫菱第一次吃火锅,虽不知味道如何,但金宁儿那夸张的吃相,倒也勾起了他们的食欲。学着金宁儿的模样,七上八下的涮起来。

    “味道果然不错。”胡言吃下一块麻辣牛肉之后,便欲罢不能。

    “要我说啊,还是喜欢朝天门码头的味道,虽然这‘尚滋味’的火锅味道也不错。”金宁儿将一块烫熟的鸭肠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朝天门码头的火锅味道更辛辣,这个火锅却更重麻味,想必是泸县的人更爱吃麻吧。”庄白挑着一筷子鸭肠烫着,一手却端着酒碗细酌着。

    “那庄大哥等我们忙完了这里的事,你可要带我们去朝天门码头吃一回正宗的麻辣火锅才行哦。”无求吃的大汗淋漓,通透不已。

    “那是自然。不过你得和我碰一个!”庄白端着酒碗,对无求挑了挑眉头。

    无求倒也不惧,这麻辣火锅,麻辣鲜香,吃的满口流油。一口美酒,解辣解腻,倒也舒畅。

    这是众人这些天来,吃的最像样的一顿饭,吃到后来又加了几盘“尚滋味”的招牌菜方才罢休。

    夕阳西沉,店里的食客越来越多,很快整个“尚滋味”便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胡言等人也差不多吃饱喝足,庄白和无求早已喝得伶仃大醉,被店里的伙计驾着进了后院。

    “臭小子,一会儿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对了,让店小二弄点热水进房,我得好好泡个澡。”微醺的金宁儿打着嗝儿,在桌子上拍下一锭金元宝之后,挽着紫菱也晃晃悠悠的进了后堂。

    胡言喝的不多,清醒的很,将那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压在柜台,套出几两碎银后便上了街。

    夜幕下的小镇依然灯火通明繁华喧闹。胡言饶有兴趣的在街上逛着,以前没见过的稀奇事物,都让胡言禁不住驻足观望。

    在街上闲逛了好一圈,才进得一个成衣店。店里琳琅满目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新衣。

    见有人上门,一直低头缝制衣服的老板娘甩开手里的活计,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哟,小哥,是准备量身定做衣物呢,还是买件合适的成衣?”那女人年纪约莫三十上下,酥胸半露,柳腰桃面,风姿妖娆,倒有几分姿色。

    胡言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那见过如此景象,略微愣了愣,红着脸把目光移向别处,讪讪道:“我想买几件合适的成衣。”

    那女人看胡言这害羞的摸样,不由笑的花枝乱颤:“行,你自己选吧,看上哪套我给你拿。”

    这店里的成衣不但用料考究,样式也新颖。每一件都挺好看的。一时让胡言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女人见胡言犹豫不决,娇笑一声道:“我看呐,还是我替你选吧。”

    说着上下打量了胡言一番,很快便打定主意扭腰摆臀进了内堂。不一会儿便捧着一叠衣物从内堂出来。

    “小哥,你试试这套衣服如何。”那女人将衣物递给胡言,推着他进了后堂:“去内堂把你身上的脏衣服换了吧。也不知道穿的谁的,难看死了。”

    胡言怯怯的回应一声,捧着衣服进了后堂。

    这衣服的材质不错,入手细滑,显然不是寻常布料。这样好的衣服,想来价格不便宜。胡言犹豫着,始终没能换上。

    门外的女人见胡言迟迟不出来,扯着嗓子,娇笑道:“小哥,怎么还没出来,莫不是要我进来帮你。”

    “不,不用了。”听到这话,胡言心中大惊,也顾不得那衣服到底多少钱,三下五除二,飞快的换好。

    看着身上的衣服,胡言竟有些意外,那衣服穿着轻柔舒适,袖口腰身都非常合体,如同量体裁制一般,竟异常合身。

    在老板娘的催促下,胡言整了整衣襟,红着脸怯怯的走了出去。

    那女人看胡言出来,眼神微微变了变,吃吃的笑道:“人靠衣服马靠鞍,好一个俊美小伙。”

    “老板娘,这件衣服肯定不便宜吧。太贵了我可买不起,我身上可就几辆碎银子,还得给我朋友再买几套衣服呢。”胡言摊着几块碎银,递到老板娘眼前。

    那女人伸手整了整胡言的衣领,温暖的柔胰有意无意的划过胡言的脖子,让胡言经不住一颤,一张脸越发的红润。

    “小哥,这衣服本来不便宜,不过好马配好鞍,你这么个俊俏小伙穿这衣服,姐姐乐意不收你这钱。”老板娘笑盈盈的说道。

    “哪有卖东西不收钱的道理。如果是这样,这衣服我不买了。”胡言说着,就往内堂里钻。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老板娘。

    “诶,你这小子,倒有一股子傻劲。别人要听我这么说,还不高兴的跳起来。也罢也罢!”老板娘拉住胡言,笑道:“这样吧,你不是还要给你朋友买几件衣服么,你这钱我收下了,你再去挑几件吧。”

    胡言见老板娘收下碎银,方才安心了些许,开始在店里挑选起其他衣物来。

    庄白的衣服倒是好选,按照原来胡言所穿的那件比对着买,便不会有差错。金宁儿爱穿红色的衣服,胡言就按照自己脑子里金宁儿的身材选了一件红色丝质交领齐腰襦裙。而紫菱呢,却是一件轻纱飘逸的蓝色绣花交领襦裙。最难选的却是无求,无求只得五六岁,又瘦又矮,店里竟没有一件适合无求能穿的衣服。

    老板娘似乎看出了胡言遇到难题,她笑盈盈的对胡言道:“说说你这朋友的特点,我帮你选。”

    胡言感激的看了老板娘一眼,挠了挠头道:“我那朋友五六岁,大概三尺左右,偏瘦。我看了半天没找到合适他穿的衣服。”

    “哦,小孩儿的衣服,我这到没有成衣,不过我可以马上给你做一件。”

    老板娘沉吟片刻,便从操作台下拿出一捆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黑色布料来。稍作比对,一把寒光四溢的剪刀便飞舞起来。

    剪刀上下翻飞,废弃的布匹如同落叶飞舞。不消片刻,布料成型,有了衣服的模样。

    老板娘轻展罗衣,一手捏针,一手拿线,舔舐轻滑,穿针引线,一气呵成,金针飞舞,墨线穿插,往来如梭。

    转眼间,一件黑色半袖短打出现在老板娘手里。

    老板娘抖了抖手里的衣服,微微呼出一口气,将衣服递到胡言的手里道:“你看这件衣服可还合适?”

    此刻胡言还沉浸在老板娘裁剪衣服那曼妙身姿中,微微愣了愣,赶忙道:“真是巧夺天工,天衣无缝啊!”

    老板娘娇笑一声道:“还算你识货。”

    不得不说这老板娘的裁衣技术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短短时间裁剪缝制,一件衣服便做好了。而且看那衣服样式新颖,舒适美观。想来无求一定会喜欢。

    “老板娘,谢谢你了。”胡言感激的看了一眼老板娘,却见老板娘媚眼如丝般看着自己,顿时脸上一红,默默的低下了头。

    “咯咯,瞧你这害羞的模样,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真不识逗。行了,衣服你收好。对了,你这件已经臭了的衣服应该不要了吧。”老板娘笑的花枝乱颤,将胡言选好的衣服包好,递给了胡言。

    胡言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庄白那衣服,但想想那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肮脏不堪。想来拿着也是累赘,倒不如不要了。

    “不要了,老板娘你自行处置吧。”胡言答应一声,抱着一包衣服,感激的说道:“多谢老板娘,我这先走了啊。”

    “去罢去罢!”老板娘挥了挥手,笑盈盈的目送胡言而去。

    回到屋里,老板娘看着那破烂衣服,嘴角微扬,伸出粉舌轻添红唇一脸狐媚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哥,可惜太小,要不然……”

第四十九章 绝色

    夜幕下的“尚滋味”灯火通明,富丽堂皇,食客络绎不绝。生意越发的火爆。

    胡言挽着包裹,由小厮领着从侧门进了后院。

    这后院远比想象中更加恢弘庞大,亭台楼阁,假山林立,那正中央更是有一汪湖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星光璀璨。

    “小二哥,你们‘尚滋味’的老板一定非常富有吧。”胡言打量着四周,啧啧称奇。

    “那可不,‘尚滋味’只是我们东家的部分产业,泸州、成都、重庆,乃至外省都有他的产业。”小厮一脸崇敬的说道。

    胡言点点头,说了一声厉害,便跟着小二哥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爷,你先歇着,有什么事情,尽管叫小的,小的就在隔壁。”小二哥笑着说道。

    “对了,我的朋友都住哪里?”那房子格外的大,胡言发现同行之人居然一个也没有在里面。

    “哦,两位爷就住在左厢房,两位小姐就住楼上。想必这会儿都睡了吧。”

    “好吧,我知道了,多谢小二哥了。”胡言感激的说道。

    “不必客气,那小的先退下了。”小二哥笑着退了出去。

    进得房里,胡言发现里面格外的宽敞,装修华丽,一向习惯了破墙烂瓦,餐风露宿的胡言,竟有些无所适从。

    “这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不一般。”

    胡言摇着头,走到里间,发现屏风后面是一个大木桶,桶里已经放好了热水。水上面飘着花瓣,热气氤氲,芳香扑鼻。

    有些疲乏的胡言,见了这一桶热水,顿时心中欢快,也管不了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物除尽,扑通一声便跳进了水里。

    泡着澡,唱着歌,心里美滋滋。胡言正卖力的搓着身上的污垢,却发现木桶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一块半灰不红的东西。

    胡言迟疑的拿过来,竟感觉滑不溜手,像个泥鳅似的。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从手心儿里传来。

    “这个好像是香胰子吧。”胡言虽然没用过,却听村里大户人家的小厮提到过有这么一样东西。据说有钱的人家洗澡都用这个东西,能够除污去垢,身体留香。只是价格不菲,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既然这东西摆在这里,自然是给自己用的,胡言倒也不拿着捏着,将那香胰子在身上细细的抹了一遍,连发梢也不放过。

    一边抹一边搓,直到第五遍,感觉身上再也搓不下来泥垢,方才心满意足的擦干香喷喷的身体,穿好衣服,提着一包出了门。

    隔壁的门虚掩着,胡言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里面黑黢黢的,喝醉了酒的庄大哥和无求早已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胡言也不叫醒他们,将两套衣服放在了床边,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

    接着上楼,楼上大门紧闭,不过却燃着灯火,里面似有似无的传来嬉笑声。

    胡言整了整衣服,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谁啊……这大晚上的……紫凝你去看看……”金宁儿凶巴巴的声音传来。

    门外的胡言耸耸肩,说道:“凶丫头,紫菱,是我!”

    “是小哥哥,我这就来!”紫菱惊喜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小哥哥?”紫菱有些疑惑的盯着站在门口的胡言,一时竟有些发蒙。眼前少年,俊美非凡,一身说不出什么材质的衣服,存托出他出众的气质,如果不是眉宇间那一丝熟悉的神色,紫菱险些认不出胡言来。

    “紫菱,我给你和凶丫头买了一套衣物,蓝色的是你的,红色的是凶丫头的,你们拿去试试,如果不合身,我再去换。”胡言将包裹递到紫菱手里,笑着说道。

    正说话间,金宁儿也走了过来:“臭小子,这大半夜的干嘛来了。”忽的看到门外的胡言,顿时惊的合不拢嘴来。一把将胡言拉进房,上下打量着说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啧啧,这一换上新衣服,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衣服哪儿买的,不错不错,很符合你的气质。”

    胡言被金宁儿那火热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烫,他干咳一声道:“就在街尾胡记成衣店买的。”

    金宁儿挑着眉毛道:“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镇里还有这样手艺高超的裁缝,明天我得去看看,多买几件好看的衣服才行。”

    “宁儿姐,喏,小哥哥给我们也买了衣服。”紫菱将包裹推到金宁儿面前。

    金宁儿听紫菱这么说,顿时大喜,赶忙打开包裹,捧出那红色的襦裙来:“臭小子,不错嘛,知道心疼人了。这红色的应该是给我买的吧。”

    胡言讪讪笑道:“我也是借花献佛。买衣服的钱还是从柜台上支的。我看你平日都是穿红色的衣服,就替你选了一套,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试试,要是不合身我明天拿去给你换。”

    金宁儿也不矫情,捧着衣服便钻进了里屋的屏风后面。

    不消片刻,换好衣服的金宁儿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还不错,挺合身的。你们看怎么样?”说着原地转了个圈。

    胡言看得呆了呆,换上新衣的金宁儿,如同一朵娇艳的红花,随着旋转,裙裾翻飞,翩翩起舞。

    “真好看,宁儿姐你好美。”紫菱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喂,臭小子,你觉得怎么样!?”金宁儿向胡言挑了挑眉头,期待似的问道。

    “嗯,不错,挺好看的!”胡言眼神游离,有意的躲开金宁儿那炽热的目光。

    “是人好看,还是衣服好看?”金宁儿对胡言的回答很是不满意,嘟着嘴问道。

    “咳咳,那什么,人也好看,衣服也好看。”胡言倒不是那不解风情的傻子,他可不想这时候得罪这凶丫头,毕竟自己现在吃她的穿她的住她的。怎么也得顺着点。不过说起来,金宁儿确实长得很好看,穿上那红色齐腰襦裙之后,便显得越发的娇艳了。

    “这还差不多。不过说真的,这衣服做工精细,材质高档。一定是出自手艺高超之人。臭小子,明天陪我去这家店多卖几套。”金宁儿不容置疑的说道。

    见金宁儿这模样,胡言也不敢说一声不字,只得点头答应。

    “紫菱,你也去换上衣服给我看看。”金宁儿推了推身旁的紫菱。

    紫菱答应一声,便进了后堂。

    不一会儿,紫菱便施施然的从屏风走了出来。

    蓝色绣花交领襦裙轻纱飘逸,束腰无风而动,配上紫菱那娇俏可人的小脸,如同出水芙蓉,清丽绝伦。

    这紫菱虽然年岁不大,但却生的亭亭玉立,此刻穿上这新衣,更是泛化出耀眼的光彩。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真好……”看着紫菱那绝美容颜胡言忍不住赞叹起来。

    “那可不,我们家紫菱本来就生的漂亮,这套衣服只不过更加衬托出了她的气质而已。”金宁儿更是不吝赞美之词,让紫菱羞得满脸通红,羞怯不已。

    如果说金宁儿是一团绽放的木棉,那紫菱无疑就是那温婉的青莲。

    望着眼前美的不可方物的两个女孩,胡言经不住有些心神荡漾。

    “臭小子,看够了没有?”金宁儿见胡言盯着自己和紫菱看得竟有些呆了,不由嗤笑一声,将胡言拉回了现实。

    “咳咳,那什么,看够了……”胡言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舍的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

    “小哥哥,谢谢你。”紫菱俏脸微红,感激的说道。

    胡言挥了挥手,笑道:“要谢就谢凶丫头吧,这买衣服的钱可都是从她账上支的。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早点歇息吧,”说着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金宁儿见胡言要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胡言的背影远去,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臭小子,要走也不和说一声,真没良心。”金宁儿跺了跺脚,气呼呼的坐到了床边。

    “宁儿姐,你生气了?”紫菱关好门窗,笑盈盈的坐到金宁儿旁边。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哼……”金宁儿涨红了脸,嘴巴翘得能挂上茶壶。

    紫菱掩嘴偷笑一声道:“好了,宁儿姐别生气了,你看小哥哥不是挺在意你的么,要不然怎么会给你买这么合身的衣服呢。”

    听紫菱这么一说,金宁儿面色稍缓,低头看着身上那件漂亮的红衣,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还算他有点良心。不过还别说,臭小子眼光真不错。”

    “是啊,小哥哥真会挑衣服,又合身又好看。不过宁儿姐你这件红衣好像嫁衣似的,难道小哥哥他……”紫菱有心逗逗金宁儿,一脸坏笑的说道。

    “你……”金宁儿一张俏脸顿时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好啊,你个臭丫头,居然敢调笑我了,看我不收拾你……”

    “啊,宁儿姐我错了,咯咯咯……”

    两个女孩在床上滚做一团,嬉笑打闹的声音一直穿到走的不远的胡言耳里。

    胡言回头看了一眼楼上那紧闭的房门,无奈的摇摇头……

第五十章 秘密

    夜凉如水,胡言躺在床上,却难以成眠。

    胡记成衣店那老板娘曼妙的身姿,竟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一颦一笑都勾动着他的心,顿时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胡言辗转反侧,猛地从床上坐起,快步走到桌子旁边,端起茶壶,狂灌了几口,方才压下心中那股躁动。

    “我这是怎么了!”胡言拍了拍脸,打开窗户,让窗外的冷风灌进来,清醒一下头脑。

    忽的瞥见屋顶之上,一个人影飞快的窜过,月光将那人影拉的修长,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胡言心中一凛,一把扯过挂在床头的衣服,沿着那人影掠过的方向追了过去……

    胡记成衣店外,一个娇俏女子正笃笃的敲着店门。

    胡言躲在不远的墙角阴暗处,他一路尾随那女子而来,却发现那女子竟和成衣店有关系。

    借着月光,胡言也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竟和胡记成衣店老板娘生的一般无二。难怪之前他会感觉有一丝眼熟。

    只不过那女子看起来,比老板娘更为年轻,更为青涩。也不似老板娘那般妖娆骚气。

    “小妹,你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老板娘探出头来,一脸的欣喜。

    “二姐,事情已经办妥了。”那姑娘俏皮的笑着,伸手将背后的行囊取下,递到老板娘的手中。

    “没人发现你吧?”老板娘向外张望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姑娘摇摇头道:“放心吧,以我的身法,一般人怎么可能发现。”

    “进来再说!”老板娘点点头,拉着小妹进了屋。门吱呀一身关上,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大半夜的,这姑娘摸黑能干什么好事。胡言心中好奇,迟疑片刻,从阴暗的角落闪身而出,绕到胡记成衣店后院的围墙外,贴耳向里面听去。

    自从胡言任督二脉打通之后,视力和听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就算隔着一堵墙,竟也能听清对面的说话声。

    “二姐,今天我去了泸州城东的吴大户家走了一趟,呵,还真不亏是大户人家,家里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就连刚进门的四姨太梳头用的梳子都是象牙做的呢。”

    说话间,一阵金银什物滚落的声音响起。

    “小心点,可别弄坏了,这些东西可值钱着呢。”二姐数落的声音传来。

    胡言听得这话,心中一惊,原来这胡记成衣店的老板娘竟是个汪洋大盗。这怎么可能?

    这老板娘虽然看起来捎首弄姿,妖娆骚气,但胡言可以看出来她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而那个被老板娘称作二妹的女子,更是给人一种靓丽可人的感觉,怎么可能和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扯上关系。

    胡言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他不相信。心中顿时有些失落。

    “小妹,听说北边战事又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你明天不如带着这些珠宝前往北边吧,想来可以应一时之需,救活不少灾民。”

    “不,二姐,我暂时不想去北边,我想去重庆走一遭!”

    “重庆?你去重庆干什么?”

    “今天在泸州街上看到很多从重庆来的灾民,听他们说重庆走了蛟,发了一场大水,百姓死伤无数。我想着北方那么远,又在战乱之中。我这东西远水解不了近渴,倒不如带着东西去一趟重庆,救济一下受灾的百姓,岂不是更好。”

    老板娘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你倒是比姐姐想的周全,这样也好,那明天你就带着东西去一趟重庆吧。”

    “咦,二姐今天家里来了男人?你不会……”

    “哪有的事儿,今天店里来了个不识逗的小哥,也不知道穿的谁的衣服,难看死了。我见他挺好玩的, 就把那件长衫送他了。”

    “呵,以前别人出高价你都舍不得,今儿个是怎么了。那可是用银狐毛一根一根织就的,你当真舍得?”

    “我也不知道咋了,一见那小哥就觉得那衣服适合他。所以就送他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二姐你莫不是思春了吧,哈哈……”

    哐当……

    这时趴在围墙后面的胡言,忽然感觉脚下一空,竟然踩滑了。

    “谁……”这时屋里老板娘一声惊呼,转眼间已越过围墙,竟如同一只猎食的苍鹰,飞身扑了出来。

    那围墙足有三米之高,老板娘竟轻松跃出,胡言不由得大惊,看着飞扑而来的老板娘,一时竟看得呆了。

    “怎么是你!?”借着月光,老板娘看清来人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

    胡言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老板娘。

    “二姐,他是谁啊?”小妹随后也跃出了围墙,却见二姐脚下,躺着一个人,一个年纪不大,长得清秀帅气的男人。

    老板娘眉头微微一挑,微微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小妹看着胡言身上的衣服,嘴角微微扬起:“原来是那个让二姐心甘情愿送他衣服的男人啊。可是二姐他年纪好像和我一般大小,难道你现在换口味了?”

    老板娘白了小妹一眼,转头看着胡言,一把把他提溜起来,脚下一顿,径直跃进了墙内。

    胡言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身体一轻,再看时,自己竟然已经进入了围墙里面。

    “为什么躲在围墙外面偷听我们讲话,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老板娘的声音一改之前那温柔软腻,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胡言当然是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甚至一字不落。此刻见老板娘逼问,他却有些犹豫,如果说听到了,老板娘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毕竟自己发现了她们江洋大盗的身份。如果说没听到,老板娘会相信么?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免不了被人灭口。

    况且胡言感觉老板娘那双狐媚的双眼仿佛能洞穿人的内心,在那双眼睛的直视下,他心中竟然生不起一点想要欺骗她的感觉。

    “我,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胡言咬了咬牙,梗着脖子抬头直视老板娘的双眼眉眼,毫无畏惧。

    见胡言这模样,老板娘不怒反笑,回头看了一眼小妹,笑道:“小妹,是吧,我就说这家伙挺有趣的。”

    小妹吃吃笑道:“二姐,这傻孩子是哪来的极品,真好玩。”

    胡言被两人的对话搞得有些发蒙,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谁说要杀你要剐你了?这事儿你听到了就听到了呗,难道我还怕你出去乱说。”老板娘挺了挺呼之欲出的胸脯,转身走到堆满金银珠宝的桌子旁边坐下,一双雪白滑腻的大腿交叉,脚尖微微晃动着说道:“既然你全听到了,那你应该知道我们准备拿这些珠宝去干什么吧?”

    胡言点了点头道:“知道,你们劫富济贫,准备拿这些珠宝去赈灾!”

    “没错,现今天下,战乱纷纷,天灾**,百姓苦不堪言。这些有钱人为富不仁,我便替天行道,劫了这些珠宝,去救济那些穷苦百姓。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老板娘把玩着一串色泽极好的翡翠项链说道。

    胡言犹豫了片刻,迟疑着点点头:“对与不对又有何妨,只要无愧于心便足矣。”

    “好一句无愧于心。”老板娘一拍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直盯着胡言道:“姐姐我果然没看错你。”

    胡言被老板娘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红着脸将目光移向别处。

    “其实我也是从重庆那边过来的,我也是贫苦出身,我深知这场灾祸给百姓带来的苦痛。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们的做法。”

    见胡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老板娘似乎看出了胡言心中的苦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你能帮我们么?”

    胡言回头看着老板娘,片刻后摇摇头道:“虽然我也想像你们一样,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但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完成这件事之前,其他事情我暂时不会考虑。”

    见胡言说的坚定,老板娘微微叹息一声道:“想来这件事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好吧,我不勉强你。以后如果你完成了这件事,想来帮我,你可以随时到我这成衣店来找我。”

    胡言点点头道:“放心吧,老板娘,只要这事儿一了,我一定会来找你们的。夜已深,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喂,你叫什么名字?”老板娘见胡言要走,赶忙问道。

    “我叫胡言,胡言乱语的胡言!”胡言回头看了老板娘和小妹一眼,微笑着说道。

    “胡言乱语的胡言,有意思!好吧,你要早点休息。记住,今晚的事,可是我们的秘密哦。”老板娘对胡言挑了挑眉毛,手指伸到鲜艳欲滴的红唇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胡言答应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二姐,就这么让他走了么?”小妹看着消失在街角的胡言,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放心吧,这小子不会出去乱说的。我相信他。”老板娘肯定的说道。脸上荡起一抹笑意。

    “二姐,你不会真看上这个小子了吧,我的天……”小妹儿扶了扶额头,难以置信……

第五十一章 财主

    从胡记成衣店出来,胡言表面平静非常,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他万万也没想到美丽妖娆的老板娘,竟然是个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

    好在老板娘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反而是个济世救人的良善之辈,要不然自己今天撞破她们的计划,恐怕也没命活着走出成衣店了。

    胡言虽然已经打通任督二脉,功法和真力都有所提升,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和成衣店两女交手,自己很有可能接不了她们两招。光凭她们翻墙入户的本事,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们到底是什么?仅仅是救世扶危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或者是和自己一样的修行人?

    胡言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他完全看不透成衣店老板娘以及她小妹。她们就像一团迷雾,萦绕在胡言的心里。魂牵梦绕,挥之不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睡的迷迷糊糊的胡言便被无求拖下了床。说是海潮镇一年一度的大集会,非拉着他上街去逛逛。

    胡言昨晚因为睡得比较晚,又有心事,睡的并不踏实。一路上无精打采,呵欠不断。

    倒是金宁儿和无求等人兴奋异常,像两只欢喜雀跃的鸟儿,在街上左顾右盼,横冲直撞。买了不少稀罕的物件和吃食。

    “怎么,昨晚睡得不好?”一向沉稳的庄白,自然不会像金宁儿和无求一样。此刻背着手,走在无精打采的胡言身边,脸上带着老父亲一般慈祥的笑容看着前面那两个横冲直撞的小猴子。

    “许是睡晚了吧。”胡言打着呵欠,眼角泪花闪烁。

    “小哥哥……”紫菱将一把剥好的花生递到胡言面前,柔声道:“这花生还不错,你尝尝。”

    “谢谢。”接过花生,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可人儿,胡言心中不由得一荡。许是昨晚灯光不明,没能看得清白。今日一见,顿时惊为天人。紫菱本就天生丽质,束腰蓝色襦裙更加衬托出她的气质,腰带随风飞舞,宛若天仙。

    紫菱自然感觉到胡言那炽热的眼神,面色微微一红,羞怯的低下了头。

    胡言见此,心里暗骂一声。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老是想入非非,思及此处,脑子里不由得又浮现出成衣店老板娘和小妹的音容样貌来。

    胡言用力的甩了甩头,伸手抚了抚身上那手感极好的衣服,竟有些难以释怀。

    “胡兄弟,你这衣服在哪儿买的,看这做工这料子不似凡品。定然出自大师之手。不如再去买几件,好换洗。”庄白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他虽然对自己所穿的衣服很满意,但总觉得料子不如胡言身上所穿的这件好,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哦,衣服是在街尾的胡记成衣店买的,不过我这衣服是老板娘送的,也没要钱。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吧。”一提到胡记成衣店,胡言仿佛一下就来了精神,再也不似刚才那般萎靡。

    庄白看出了胡言的变化,嘴角微微一扬道:“想必那成衣店老板一定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大美人。”

    胡言自然听出了庄白这话里的揶揄,老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去胡记成衣店逛逛吧,顺便看看这个让胡兄弟夜不能寐的老板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庄白哈哈一笑,拍了拍胡言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

    胡言略微有些尴尬,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紫菱,见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方才放心些许,拉着紫菱快步跟了上去。

    胡记成衣店,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红纸黑字的告知书。

    “东家有事外出,歇业数天,还望海涵。”

    “歇业了!?”胡言看着店门上贴的告知书,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她们的身份已经被自己识破,以防万一离开此处也是明智的选择。只不过胡言心中却升起一丝苦涩,喃喃道:“哎……她们终归还是不相信我。”

    “小哥哥,你说什么?”站在胡言身旁的紫菱却听到了胡言的低喃声,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既然这家店已经歇业了,衣服是买不成了,我们走吧。”胡言笑了笑说道。

    “真是可惜,这老板的手艺这么好,我还想着今天来多买几件新衣服呢。”金宁儿嘟着嘴,一脸的惋惜。

    “罢了罢了,走吧。”庄白推了推金宁儿,转身而去。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只希望后会有期吧。”胡言不舍的看了一眼成衣店那紧闭的大门,转身向喧闹的街头走去……

    胡言等人在街上逛了一上午,买了许多必须品,一应的装进了庄白的乾坤袋。不过在胡言看来,那些物品大部分都是金宁儿一个人的东西。

    胡言倒是没买什么东西,一来没钱,二来确实没什么需要的东西。但也拗不过金宁儿的购物欲,强拖着胡言买了几套衣服。那衣服虽然不似胡记成衣店那般精致美观,倒也结实耐穿。当然买衣服的钱也全是金宁儿给的。

    “凶丫头,你老实说你家里是不是有矿,不然怎么会这么有钱,一出手都是大金元宝,害得人家小店都没钱找?”胡言也顺势问出了一直以来心里的疑问。

    就昨晚在“尚滋味”,金宁儿就已经拿出了一个十两足金的大金元宝。今天逛街,金宁儿脸不红心不跳的居然又花掉一个大金元宝。这财力,怎么能让胡言不感到吃惊。

    在村里,铜钱是主要的流通货币,胡言一天砍两捆柴也就只能换来百八十文铜钱,还不够买一升米。而金宁儿今天花的钱,足够买八十几石上好的大米了。(一石等于十斗等于一百升,一石米大约一两二钱银子,一两金子大约八两多银子,一两银子一千文。一升差不多1.5斤,不太精细,也差不了太多。)

    但看金宁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想来是年少多金,不知道哪来的土财主。

    金宁儿啃了一口手里的甘蔗,笑道:“我家里倒是没矿,不过我有个疼爱我的师傅啊。这次下山,师傅他老人家可是给了我一百两金子作为盘缠呢!”

    “一百两金子!”无求吃了一惊,腆着脸道:“凶丫头,既然你这么有钱,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金宁儿哈哈一笑,拍了拍无求的脑袋道:“放心,跟着本小姐,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

    胡言无奈的摇摇头:“再多的钱也经不住你这么花,这两天时间你就已经花了二十两金子了。”

    金宁儿吐出嘴里的甘蔗渣,不以为然的说:“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有钱的时候就多用一点,没钱的时候,就少用一点。何况我们买的东西都是用的着的物件。我们幸苦了那么多天,吃点好东西,买点好玩意儿怎么了?何况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那么心疼干嘛?”

    胡言无言以对,正如金宁儿所言,那钱又不是自己的,金宁儿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事。只是他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自己师傅好歹是清源宫的掌教,下山只带了一皮囊清水,几个窝窝头,两袖清风,风餐露宿。而他们茅山派的弟子下山居然带着这么多盘缠。这让胡言多少有点纳闷。

    “行了,胡兄弟,对于花钱的事儿你是说不过宁儿的。”庄白苦笑着摇摇头,想必是早已习惯金宁儿这花钱如流水般的习性了。

    胡言耸耸肩,不置可否。

    “就是!”金宁儿对胡言吐了吐舌头,拉着无求便跑开了。

    东西已经置办齐备,众人再次回到“尚滋味”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让小二算了帐,结了房钱。再次踏上了征途。

    海潮镇地处坨江下游,要想去濑溪河和坨江的交汇口,就必须经过龙马潭。

    龙马潭曾经也有个关于龙的传说,据闻唐朝有一个叫王昌的人在梓州遇到一个落魄仙,落魄仙姓张,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两人结伴而行,早晚说道。落魄仙称呼王昌为“易元子”,传授他道术,后来王昌要泸州看望母亲,那落魄仙就送了他一匹白马,那白马驮着王昌回家后,竟然变成了一条龙飞入了潭水之中。王昌惊异非常,等到母亲寿终正寝之后,就跟随落魄仙修行去了。后来这地方因为有龙马入潭,就被叫成了龙马潭。

    这个传说也是胡言在“尚滋味”吃饭时,从隔壁的食客的嘴里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是以前,他定然会将这个传说当成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也就罢了,不会相信。但是自从胡言经历过这么多诡秘莫测的事情之后,他反倒有些相信这些传说故事。心中反而有种想去龙马潭看看的想法。

    海潮镇离得龙马潭也算远,也就一两百里路,胡言他们如果全力飞奔之下,也就几个时辰便能到达。

    但是在得知已经赶在孽龙之前达到坨江的众人,反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心急了。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轻松自在。

第五十二章 老头

    一行人,从海潮镇出来,且行且歇,说说笑笑,直到第二天午时方才到达龙马潭。

    龙马潭是一汪不算大的潭水,泉水碧绿犹如一块精雕细琢的翡翠。潭边翠竹避空,说不尽的诗情画意。

    望着这一汪潭水,胡言心中感慨万千,如此良辰美景,若有一壶“尚滋味”的好酒,那更是相得益彰。

    庄白似乎和胡言心有灵犀似的,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来,畅饮了一口,递到胡言跟前道:“怎么样,此时此刻不想再饮一口?”

    胡言笑了笑,他倒也没想到庄白竟然懂得自己的心思。接过酒葫芦,浅酌即止。虽是只喝了一小口,依旧辣得他直吐舌头。对于胡言而言,酒只是个应景的东西,浅尝辄止。

    庄白心情大好,夺过酒葫芦,咕嘟咕嘟的狂灌了两口,长叹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此时此刻,我也终于能体会到醉翁的意境了。”

    胡言没上过私塾,虽然也识得几个字和“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却学的并不全。此刻听庄白饶有兴致的吟起诗来。自然不知是谁的试,也不知道醉翁是谁,却也感同身受,明白这这句诗词大致的含义。

    “师兄,你倒是好兴致。”金宁儿没好气的瞪了庄白一眼,一把夺过庄白手中的酒葫芦,兀自灌了一口,指着龙马潭潭边的一座竹屋说道:“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庄白和金宁儿你一言我一语,搞得胡言有些难受,庄白的诗句胡言感同身受,尚能理解,但金宁儿这诗句,胡言却是一脸的茫然。

    见胡言呆呆的样子,庄白拍了拍胡言的胳膊道:“这丫头估计是口渴了,想去那竹屋讨点茶水解渴呢!”

    “我也感觉有点口渴了!”胡言有些尴尬,远远的望了那竹屋一眼。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庄白点点头,晃着手里的酒葫芦,哼着曲儿,率先向那草庐走了过去。

    忽的,一个黑影窜过,庄白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手里早已是空空如也,酒葫芦竟不翼而飞。

    “什么人……”庄白心中一沉,长剑一声铿鸣,早已从背后落入手中。

    “好香的酒,想必是‘尚滋味’的甘醇曲。”这时从潭边翠竹下,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接着便是咕嘟咕嘟的饮酒声:“啧啧……果然是好酒!”

    庄白暗骂一声,提剑上前,却见潭边一个头戴斗笠,手持鱼竿的老者,正拿着空空如也的酒葫芦摇晃着,而他身后竟然蹲着一只呲牙咧嘴的猴头。

    “可惜太少了,不过瘾。小猴儿,把这葫芦还给人家吧。”那老头儿将手中酒葫芦往身后一抛,那猴头儿飞身窜起,一把将空中的酒葫芦揽入怀中,张着嘴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发现里面连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不满的吱吱叫了两声,猛的一窜,身形陡然消失。

    再看时,那猴头儿竟出现在庄白的身前。它见庄白提着长剑,满脸的怒容,也不敢太靠前,将那酒葫芦朝着庄白一扔,再次化作一道残影回到老头儿的身旁。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抢夺我的酒葫芦?”庄白一把接住猴儿抛回的酒葫芦,一横手中长剑,恼怒的看着岸边的老头儿,要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这长剑随时能取了他的老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如此好酒,小友何必独饮。赏小老儿一口又何妨,何必斤斤计较。”那老头儿哈哈一笑,头也不回的说道。

    胡言又听得一首诗词,不由得有些头大。不过这还无妨,倒是这老头儿把抢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庄白一听这话,顿时大怒,长剑指着老头儿骂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胡言拉了拉庄白,劝道:“庄大哥,算了,不就是一口酒么,喝了就喝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不是还有两壶么?”

    昨儿个离开海潮镇的时候,庄白专门让小二给他装了满满三葫芦甘醇曲以备不时之需。这酒异常香醇,庄白都不怎么舍不得喝,今儿个看了这龙马潭的绝美风光,方才拿出来应个景。没想到转眼就被人抢了还被喝了个精光。

    要是别的东西,或许庄白倒不会那么在意,可是对于酒这东西,那可是庄白的命根子,和他相熟的人喝一口倒也罢了,但现在眼前这个老头儿既不相熟,还如此恬不知耻。就算平日里沉稳庄重的庄白也忍不了。

    “咦,小友你还有甘醇曲么?来来,拿出来和小老儿共饮!”听到胡言这话,那老头儿猛地回头,直盯着胡言,一脸的兴奋之色。那老头儿有些邋遢,胡须又长又乱,一双眼睛赤果果的盯着胡言,模样像极了镖客见到赤果美女时的样子。

    “没,我没有……”胡言被那老头儿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他向后退了一步,用力的摇着头,就连舌头也打了结。

    “喂,你这老头儿怎么这么不知羞。”无求有些看不过去了,愤愤的骂道。

    “为老不尊的老不修。”金宁儿指着那老头儿的鼻子骂道:“抢了一葫芦还不够,还想抢其他的么?”

    被人围着骂,就算那老头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动**,讪讪笑道:“罢了罢了,不给就不给,干嘛那么凶。”说着再次举起鱼竿,重新挂上鱼饵,用力的将鱼饵抛向潭中。

    “喂,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是谁呢?”庄白已经被这老头儿的无礼搞的有些收不住脾性。手中长剑微抖,仿佛随时都会拔剑相向。

    吱吱!

    此刻蹲在一旁的猴头儿却猛地窜到庄白跟前张牙舞爪的护住老头儿。

    “算了吧,多大点事。庄大哥我们走吧。”胡言总感觉这老头儿有些不同寻常,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倒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于是拉了拉庄白。

    庄白正在气头上,那能听劝,非得要老头儿做个交代方才罢休。

    没过多久,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头儿,忽然面色一动,右手一抖,一条鲜活的大鲤鱼随着鱼竿的颤动跃出了水面。

    老头儿一把抓住那鲤鱼,娴熟的取下鱼钩,将鱼儿往身前的竹篓里一扔,回头看着众人,沉声道:“不知你们可曾听闻过落魄仙?”

    “落魄仙!?”胡言自然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那不正是龙马潭传说中那得道的仙人么?

    “难道你就是落魄仙?”胡言心中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老头儿,哪能和一个得到的仙人联系起来。要说起来,自己的师傅倒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比起眼前这老头儿看起来更有仙人之姿。

    那老头儿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提起放在脚下的竹篓,沉声道:“今儿个收获不错,钓了一条不小的鱼儿,各位小友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的寒舍一叙,把酒言欢倒也惬意。”

    胡言迟疑的看了庄白一眼。

    庄白点点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头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老头儿嘴角微微一扬,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庄白腰间的乾坤袋:“我这酒葫芦里空空如也,我却知道你们的酒葫芦里装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一旁的金宁儿却瘪着嘴道:“师兄,这老不修还惦记着你的酒呢!”

    庄白拍了拍悬于腰间的乾坤袋,冷笑一声道:“好酒就在乾坤袋里装着,如果你有本事就尽管来夺来抢。”

    老头儿微微一笑,将目光从庄白腰间的乾坤袋上收回,提着竹篓头也不回的向不远处的竹屋走去。

    “师兄,我们去不去?”见老头儿走远,金宁儿犹豫的问道。

    “去,干嘛不去,喝了我那么多酒,我们倒要去他家里喝点茶水吃点东西方能补偿。”庄白看了一眼老头儿的背影,恶狠狠的说道。

    “行,正好我也口渴了。”金宁儿嘻嘻一笑,拉着紫菱便沿着潭边的小路跑了过去。

    “庄大哥,我们可得小心点。万一这老头儿真是落魄仙的话,如果动起手来,我们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胡言见庄白气愤难平,提醒道。

    庄白挥了挥手道:“怕什么,就算是得道的仙人又如何,难道仙人就能抢夺别人的酒么?”

    见庄白如此模样,胡言心中有些无奈,这家伙哪儿都好,就是心里放不下一个酒字,现在那老头儿抢了他的酒喝,简直就是虎口夺食,老虎头上拔毛。就算他真是个得道的仙人,庄白也得和他杠上一杠。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们走吧。”胡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拍了拍气头上的庄白。

    “走……”

    那竹屋倒是修的雅致,几根粗壮的木材将整个竹屋托在潭水之上,桥,栏杆,都是竹子搭成的。就连竹屋里的桌子椅子杯碗瓢盆也一应的都是竹子做成的。

    众人倒没想到眼前这个有些邋遢的老头儿,竟也有如此闲情雅致。

第五十三章 待客

    “喂,老不修,没看出来,你这老家伙倒有些闲情逸致。这房子修整的还真不错。”金宁儿四处打量着,由衷的称赞道。

    老头儿捋了捋散乱的胡须,面带自豪的神色道:“那是自然。”说着从内堂提着个茶壶出来,放在竹子搭成的桌子上:“小友请自便,我去把那鱼烹煮了招待各位。”

    金宁儿正渴的厉害,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倚在竹亭边欣赏起这湖光山水来。

    胡言一直对这糟老头子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之前老头儿口中提到“落魄仙”,虽然没有亲口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胡言知道,这老头儿就算不是传说中的“落魄仙”,也定然和“落魄仙”有一定的关系。

    既来之,则安之。

    这老头儿将众人邀来家里,倒也没做什么对众人不利的事情,只是呆在后面的厨房里,捣鼓着那条刚从龙马潭钓起来的大鲤鱼。说是要好好招待大家。

    不过胡言也清楚,这老家伙之所以会这么殷勤,自然是惦记着庄大哥那乾坤袋中的美酒罢了。

    胡言知道,庄白也知道,大伙儿其实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都不点破。倒想看看这老头儿究竟想耍个什么把戏。

    没过多久,一阵阵香味就从厨房里远远的飘了过来。赶了一上午的路,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就算喝了些茶水,却也压不住那饿,此刻这香味传来,直引得众人口中涎水泛滥,肚中馋虫翻腾,闷雷滚滚。

    “没看出来这老东西还真有两把刷子。”庄白耸了耸鼻子,咽了口唾沫说道。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这老头儿胡子邋遢不修边幅,说不定还真和那传说中的‘落魄仙’有关系。”胡言瞥了一眼正在厨房中忙碌的老头儿,低声说道。

    “如果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就是‘落魄仙’的话,那天下处处都是‘落魄仙’了。这大灾之年,能有几个不像他这样邋遢的人。”庄白瘪瘪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老头儿就是个骗酒喝的老酒鬼,或许有点功夫,却不一定是传说中那能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神通广大的得道仙人。

    “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这老头儿很不一般。而且你没发现么,他养的那猴头儿很有灵性,而且身法极好。如果是一般人,怎么能养出这样的猴子。”胡言看了一眼蹲在不远处,正扒着毛发捉虱子的小猴子。

    听到胡言这么说,庄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似打定主意的说道:“一会儿我来套套他的话。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恐怕到时候你那乾坤袋里的好酒可就保不住了。”胡言微微一笑,指了指庄白那挂在腰间的乾坤袋。

    庄白不以为然的挥挥手:“我庄白虽然好酒,但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如果他真是‘落魄仙’,请他喝点酒倒也无妨。如果不是,那可就别怪我了。到时候新帐老帐一起算清楚,保管够他喝一壶。”

    “我算是服了。”对于庄白的现实,胡言无奈的摇摇头,对庄白竖了竖大拇指。

    “开饭了。”

    就在茶水告罄,众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之时,老头儿托着一个大盘子笑盈盈的从后厨走了出来。

    那木盘一尺多长,阔口浅底,打磨的异常光滑,木盘之中盛着一条色泽鲜亮皮焦肉嫩的红烧鱼,配着芹菜辣椒,色香俱全。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有菜岂能无酒!”老头儿若有所指的盯着庄白腰间的乾坤袋。

    但庄白却并不为之所动,装傻充愣的站在一旁,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老头儿见他并无动作,不由得有些失落。

    庄白自然明白这遭老头子盘算着什么,喝完了手中的茶水,便将目光锁定在桌子上那盘香气扑鼻的鱼身上。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可以开吃了吧!”

    “好咧,开动!”饿的有气无力的无求顿时欢呼一声,伸手就去抓鱼头。

    “等等,还有好东西。”老头儿见众人急不可耐的想要动**食,用筷子拍了一下最先伸手的无求的小手,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厨房,接着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桌子上赫然多了两个小菜和一滩泥封酒坛。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你们用甘醇曲招呼了小老儿,小老儿也不是那白吃白喝的主,这顿饭菜权当是还礼吧。而且我这还有一坛不错的好酒,平日里我可舍不得喝,今天就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大伙儿都尝尝。”说着一把捣开泥封,将众人面前的竹杯斟满。

    胡言看着面前那杯有些泛黄的老酒,有些迟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我这酒虽然不及甘醇曲那般滑润爽口,不过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老头儿说着自斟自饮了一杯,长叹道:“今儿个捕得一条好鱼,正好拿来宴客。你们算是有口福了。”

    庄白本就是好酒之人,有酒有菜,岂能不饮。端起那酒杯便一饮而尽,片刻后,猛地一顿酒杯道:“清香甘甜,好酒啊!”

    连庄白这种对酒品质有很高要求的人都忍不住称赞,这酒必然不差。不过对于胡言这种不会喝酒的人来说,再好的酒他也喝不出个好坏,不过此时盛情难却,不好推脱,只得举杯共饮,浅尝辄止。

    不过不得不说,这酒还真不错。清冽甘甜,还带点竹子的清香,也算是酒中上品了。

    “来来来,吃点菜,别客气。”老头儿挥舞着筷子,热情的招呼着众人。

    大伙儿肚子正饿的慌,哪会和他客气,风卷残云般的抢夺起盘子里的鱼来。

    那条鲤鱼不大不小,三四斤的重量,去鳞去内脏,剩下的也就不多了。遇到这么一群穷凶极恶的饿死鬼,哪里经得住抢。不消片刻便只剩下一盘汤汁。就连鱼头鱼骨鱼尾也被无求和金宁儿分而食之了。

    “喂,老不修,你这鱼是怎么做的,味道还真不错。”无求吮吸着手指,将那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丢在桌子上。意犹未尽的问道。

    “这可是我的秘方,岂能告诉他人。不过……”老头儿若有所指的看着庄白,嘿嘿笑着。

    庄白自然明白老头儿这话的意思,他瘪瘪嘴道:“想喝甘醇曲就直说,何必如此小气。”说着竟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酒葫芦来。

    胡言略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庄白,这家伙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之前还为了一壶酒,闹着要打要杀的,现在反而如此豪爽,搞不懂!

    老头儿见庄白掏出酒葫芦,顿时眼中放光,伸手就准备夺过去。庄白却猛地一收手,把酒葫芦护在怀里,嘴角微扬道:“这酒可以给你喝,不过你得应我几件事!”

    听庄白如此说,老头儿用力的点着头道:“别说几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千件我都应你。但是违背道德的事我老人家可不做。”

    庄白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说着将那酒葫芦往老头儿面前一抛。

    那老头儿身手矫健,一把接过酒葫芦,急不可耐的拔开酒塞,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的狂灌了两口后,方才长叹道:“不亏是‘尚滋味’百年老窖的好酒。香,真香。”

    “老头儿现在这鱼也吃了酒也喝了,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了?”庄白端着酒杯押了一口,笑盈盈的看着老头儿。他倒不担心这老头儿会食言而肥,喝了酒就不认账。

    老头儿抹了把嘴角的酒星子,笑道:“老头儿的真实身份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了么?”

    “什么!?你真是‘落魄仙’?”胡言虽然早有预感,但是亲耳听到老头儿承认,却依旧震惊非常。

    “‘落魄仙’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老头儿笑盈盈的说道。

    “这么说来,那传说是真的咯?”胡言趁热打铁的问道。

    老头儿灌了口酒,沉声道:“说真也真,说假也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梦幻泡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中曲折并非和传说中的一样?”胡言有些诧异,不由得越发好奇。

    “那你们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传说?”老头儿看着胡言,反而饶有兴趣问道。

    胡言微微愣了愣,于是将自己在“尚滋味”听到的有关龙马潭传说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老头儿饶有兴致的听着,时而会心一笑。时而眉头紧蹙。

    等到胡言讲完他所听到的传说后,老头儿方才灌了一口酒,面色显得有些阴沉。

    “我听到的,差不多就这样了。”胡言一边讲,一边观察老头儿的神色,此刻见他面色有所变化,料想这传说必然和真实的情况有些出入,于是问道:“老前辈,难道这传说有误。”

    老头儿摇摇头叹息一声,拿着酒葫芦,缓步渡到竹屋栏杆边,眼前是一望无边的潭水。

    碧绿的潭水犹如翠玉,阳光洒下,波光粼粼,水光潋滟。

    “倒也差不多,只不过却并不完整。”老头儿喝着酒,幽幽说道。

第五十四章 为民

    龙马潭潭水碧绿,岸边竹林摇曳,微风拂过,碧绿的竹叶如同蝴蝶般翻飞,老头儿望着这满眼的翠绿,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初时见他,不过是个懵懂小子,为母求药,千里相寻。小老儿见他孝感动天,又有道缘,便有心收他为徒。授符传道法,以仙药赠之,虽为师徒,实则亦师亦友。因他惦念病中老母,小老儿又以白马相赠。没想到这一去反误他的性命。”

    胡言听得老头儿这么说,心中一沉,果然传说和真实的情况有些出入,于是越发的好奇:“难道回去的路上他出了意外?”

    老头儿摇摇头,灌了一口酒,叹息道:“倒也不是出了意外。后来我听闻他回家时,发现家乡竟糟了旱情,井枯河干,沃野千里的田地也变成了不毛之地。老老少少或死或逃,留下来的也是饥病交加。为了救这一乡老小,他仗着我传授他的符仙法,竟独自前往九宝山求水。九宝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妖魔横行的险恶之地。凭他那点道法,如何能取得水来。”说到这里,老头儿剧烈的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酒水呛到了。

    胡言见状赶忙上前,替他顺了顺后背,等他稍微缓和了些,才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他这一份为民求水的决心感动了上天,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竟让它遇见了一个仙子。那仙子自称掌管瑶池的仙子,这九宝山的水的乃瑶池圣水,要取水必须应承她几件事。我那徒儿心系百姓安危,就算是搭上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老头儿皱着眉头,面色变得有些阴沉,咕嘟咕嘟的又灌起酒来,想来正是因为这几件事葬送了他徒弟的性命,所以他才会如此。

    “那瑶池仙子到底要他做什么?”金宁儿听得有些出神,见老头儿又停下来,赶忙催促道。

    老头儿望着眼前那一汪潭水有些出神,良久才说道:“那仙子说,这水乃瑶池圣水想要引泉下山必须要挖断九山九坡,而且这水只借三天,三天后水就会从龙洞流走。如果王母娘娘发现泉水被盗,就会雷霆震怒,到时候降罪下来,二人都会受到惩罚。化做妖龙,困锁水底,历千难万劫。但为了一乡百姓的生死,别说是受罚,就算是死他也不怕。便答应了这仙子的要求。凭着我给传授他的法力,挖开了九山九坡,将泉水引下了山。有了那水的滋润,荒芜的田地又有了生机,旱情得到缓解,乡民们也活了下来。”

    听到这儿,金宁儿拍掌笑道:“良善之人,必有神助。”

    胡言拉了拉金宁儿道:“老前辈还没说完呢,你先听他说完再说。”胡言自然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要不然这老头儿也不会显得这么哀愁了。

    老头儿微微叹息一声,继续道:“水虽然是引了下来,但也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水会再次流干,田地会再次干涸,老百姓也会再次陷入无尽的苦难之中。三天时间说长不长,就在百姓们沉浸在欢乐之中的时候,我那徒弟却耗尽了心思想要留住这一汪潭水。”

    老头儿将手中的葫芦微微倾斜,让葫芦里的美酒流入那碧绿的潭水之中。

    庄白想要阻止,却被胡言摇摇头制止。只得是一脸可惜的看着那葫芦里的酒付诸流水。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那潭中果然卷起巨大旋涡,一汪潭水顺着那旋涡不断流走。我那徒弟眼见如此,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但是为了这一方百姓,就算是死又有何惧,于是他把心一狠,纵身跳进潭中,想以自己的身体去堵龙洞的裂口。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雷电交加,一声惊雷之后,他竟然变成了一头龙头马身的怪物。他知道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但也无怨无悔,一头扎进水中,毅然用身体堵住了那龙洞的裂口。”老头儿微微喘息着,面色有些潮红,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虽然龙洞的裂口被他堵住了,潭中的水不再下降,慢慢回升。潭水顺着沟渠流转,这一方水,滋润四方,泽被千里。而我那徒儿却要深陷潭底,永生永世受这灾劫。”说着老头儿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竟然老泪横流,哽咽不成声。

    听完老头儿讲完,众人心中震撼不已。没想到这传说的背后竟然要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王昌竟然为了一方百姓,甘愿化作一头龙头马身的怪物堵住龙洞裂口,这一份豪情壮举,岂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庄白眉头微蹙,沉声道:“为了这一方百姓的安危,他能做出如此牺牲,当是我等之榜样。老前辈你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此刻庄白对那老头儿的称呼已经有了改变,显然是对他的故事所感染。

    “老头儿既然你是仙人,怎么不想办法救你徒弟呢?”金宁儿歪着脑袋问道。

    老头儿收拾好心情抹了把脸上的老泪,苦笑着摇摇头道:“老头儿我虽然有些道法,也不过是个刚冲破元婴境界的修行者。哪是什么仙人,‘落魄仙’不过是世人对我的称谓罢了,这天降神罚,岂是我这元婴期的修行者能破除得了的?”

    金宁儿撇着嘴,有些嫌弃的说道:“从唐代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你居然才刚参破元婴境界,你这也太……”

    见金宁儿如此无礼,庄白不由得瞪了金宁儿一眼,制止道:“宁儿住口,你以为修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不但需要资质,还得有道缘才行。这天下修行的人多如牛毛,达大成者能有几人?你一个尚未筑基的黄毛丫头,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金宁儿被庄白骂的缩了缩脖子,红着脸气鼓鼓的坐到一旁,再也不敢多言了。

    “罢了,这小姑娘倒也说得实在。小老头儿本来就是逍遥自在的人,虽然有心从道,却也爱游戏人间。不然也不会有‘落魄仙’这个称谓了。”老头儿挥挥手,不以为意。倒也看得出来是个洒脱之人。

    “老前辈,令徒之事,我等甚为感慨。不过事已至此你也勿须难过。”庄白本就稳重,之前之所以会大发雷霆,那皆因老头儿身份不明,还抢了他视为命根子的好酒。现在既然知道老头儿的身份,自然是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其甚为恭敬。

    “对了,老前辈你为何会至此?”胡言疑惑的问道。

    老头儿沉吟片刻道:“小老儿在得知小徒之事后,心中悲切,本想遁入深山潜心修行,但思及他为这一方百姓的安危,落得如此下场。心中甚为不安,既然他一心想要守护这一方百姓,那小老儿便完成他未尽之事,替他守护好这一方的百姓。”

    “好,道门中人以拯救苍生守护百姓为己任,老前辈高风亮节,亦是我道门中人的楷模。”听老头儿这么说,庄白对他越发的崇敬。

    “瞧你说的,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只是想留在这里陪着我那好徒儿,只希望某一天还能和他一续师徒之缘。”老头儿笑了笑,有些苦涩,目光却坚定的看向那碧绿的深潭。

    良久,老头儿才转头问道:“对了,还不知几位小友到此有何贵干?”

    庄白见老头儿这么问,迟疑了片刻,转头看向胡言道:“胡兄弟,这事儿还得你来说。”

    胡言点点头,也不隐瞒,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相告。

    “什么?竟然会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老头儿听完,又惊又怒,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前辈,这事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何必骗你。”胡言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前辈,重庆走了蛟,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为了追踪它,我们日夜兼程赶往龙马潭,为的就是在它进入沱江之前将它拦截,不然等到它顺江直下,龙归大海,我们拿它一点办法也没了。那些受害的百姓也就白死了。”庄白一字一句说的恳切,不容置疑。

    老头儿眉头紧蹙,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那真是孽龙作祟,我看凭你们几人的实力恐怕不是它对手。”

    胡言微微一笑道:“前辈放心,我师父就在赶来的路上,只要他及时赶到,想必一定有办法拦住孽龙。”

    “你师傅是何许人也?”老头儿疑惑的问道。

    听到老头儿这么问,胡言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入门时间不长,虽然知道师傅是清源宫的掌教,却不知道姓甚名谁。

    这时吃饱喝足,一直躲在一旁打盹的无求,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听到老头儿这么问,一下从桌子后面窜了出来:“我师父是清源宫第十七代掌教,道号华为子。”

    老头儿微微一愣,略微有些茫然,显然是不知道华为子为何许人也,转而却笑道:“清源宫小老儿一百多年前倒是去过,每当会事,来者千千,去者万万,江津一半,合江一半,人声鼎沸,香火不断,倒是一个好去处。”

第五十五章 奇录

    胡言看老头儿这样子,必然是不知道师傅究竟是何许人也,不过这也实属正常,毕竟师傅他老人家近些年才升为清源宫掌教,而且常年呆在观中潜心修行,这次也是他第一次出观游历。而这老头儿一直呆在龙马潭,不知道师傅的名号也不足为奇。

    “前辈这孽龙作祟,荼毒生灵,前辈为道家先行,可否助我等一臂之力?”庄白知道那孽龙凶恶异常,既然这老头儿是元婴期修行人,功法自然不俗,如果能拉过来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老头儿喝了口美酒,砸吧着嘴道:“小友所言甚是,道门中人当以降妖除魔拯救苍生为己任,既然这孽龙兴水作恶,小老儿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何况这孽龙想要进入坨江,就必然会经过此处。到时想必又是一场大祸。既然我已经立志替我那可怜的徒儿守护这一方百姓,那自然由不得那孽龙作恶。你们放心,到时我定然出手相助。”

    听到老头儿这么说,众人不由得大喜,胡言更是感激非常,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老前辈高义,小子替那数以万计被孽龙残害的枉死者拜谢了。”

    “小友差矣,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我出手帮你们不为那枉死之人,只为那些活着的人。”自从听过胡言讲过之前发生的事后,便知这小子也是个受尽苦难的人,也知道他对那作恶的孽龙心存怨恨,于是拍了拍胡言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如若心存执念,便修不好这道。小友你可明白?”

    “说的好像自己没执念似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呆在这龙马潭了。”金宁儿撇着嘴,不屑的说道,

    “宁儿……”庄白瞪了金宁儿一眼。

    老头儿听金宁儿这么说,微微一愣,转而哈哈笑道:“你这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不过说的却也在理。就算是修行之人,也免不了为凡尘俗世所累,妄生执念。小老儿之所以现在才突破元婴境界,想来也是心有执念,难以超脱。”

    胡言点点头,心里倒也通透,经老头儿一点,便已经了然。只不过这孽龙不除,他终究是放不下心中那份执念,不管是对那些被孽龙害死的人,还是对王启。

    或许只有降服了孽龙,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中那份执念吧。

    夕阳西下,日落黄昏。天色已然不早。

    “庄大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还是尽快赶往濑溪河和坨江的交汇处吧,不然我始终放心不下。”胡言看着天边的落日,犹豫的说道。

    庄白抬头看了一眼胡言,知道这事儿如果一日不解决,胡言便一日不得安心,点点头道:“好,我们这就走。”

    “几位小友这就走么?天色已晚,不如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上路?”老头儿见众人要走,心中竟升起一丝不舍。

    “得了吧,你这地方也就只够你一个人住,我们这么些人,怎么可能住的下。”金宁儿瞥了老头儿一眼,咧了咧嘴说道。

    胡言却道:“前辈,这孽龙一日不除,我心中甚是不安。我想连夜赶到坨江口,只待孽龙前来。”

    老头儿见众人去意已决,也不好挽留,一把拉住胡言道:“既然小老儿答应你们要助你们一臂之力,自然言出必行。”说着拉着胡言的手,在他摊开的手心之中虚画了几个符文,顿时胡言手心之上闪过一道金光,金光之中,一张三角形的护身符却陡然落入胡言的手心。

    “孽龙果然出现,你可将这护身符捏碎,到时我自会赶去相助。切记……”

    胡言看着手中那流光溢彩的护身护,心中惊喜交加。还不待他说感谢的话,老头儿却笑了笑,伸手入怀,又从怀中掏出一本有些泛黄的书来:“这本书你也一并带走吧。”

    胡言接过那本看起来老旧得有些泛黄的书,疑惑的看着老头儿:“前辈这书……”

    “我见你体内真力充盈,周身劲力澎湃,想来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引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体内的劲力不加以引导释放,反倒会伤人伤己。这书本是小老儿准备给小徒练习的功法,可是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你拿去加以研习,想来会获益匪浅。”老头儿笑着拍了拍胡言的肩膀。

    胡言微微一愕,心中越发感激,将书贴身收好,恭敬的向老头儿作了个揖道:“多谢老前辈厚爱,晚辈无以为报,他日定然寻得好酒孝敬。”

    老头儿笑着挥了挥手:“罢了,你有这份心便足矣,但你要记住,修行不但要修身,还得修心。心无妄念,烦恼自除。他日你定能有一番作为。”

    胡言面色微微一凛,感慨万千,没想到这刚刚认识不久的人,竟能如此坦诚相待,心中大为触动:“多谢前辈,晚辈谨记教诲,定然不会辜负前辈的一番厚意。”

    老头儿哈哈一笑,将酒葫芦里那所剩不多的美酒一饮而尽,晃了晃,抛还给庄白道:“天色渐晚,你们多加小心。记住,孽龙出现时,将那护身符捏碎。小老儿定然出现。”

    庄白一把接住老头儿抛过来的酒葫芦,点头道:“前辈放心。晚辈记下了,那我们这就走了,前辈多多保重。”

    “去吧去吧!”老头儿挥了挥手,转头向竹亭中走去,面前是龙马潭那碧绿的湖水,鱼儿在夕阳的余晖下翻腾不休,在平静的潭水之上荡起一片片涟漪……

    辞别老头儿从竹屋中出来,庄白忽然想到什么,飞快的从乾坤袋中掏出仅剩的一个装满甘醇曲的酒葫芦大喊道:“前辈……”

    老头儿回头,庄白却将那酒葫芦用力的抛向老头儿:“这最后一壶好酒就留给你了,不过这酒虽好,可不能贪杯哦。”

    老头儿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一把接过那酒葫芦,大笑一声道:“好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

    “哈哈……”

    ……

    从龙马潭出来,天空已经皓月高挂,众人趁着月色,一路疾行,百八十里路,竟也没用多长时间便已到达。

    濑溪河和坨江入河口激流滩险,众人不敢就此露宿,寻得一处高地之后,方才安营扎寨。说是安营扎寨,不过是寻了个背风之处,升起一堆篝火,用以抵御这山中的野兽和这夜里清冷的寒风。

    经历了白天的事,众人一时也睡不着,尽皆围着篝火盘腿而坐,胡乱的聊着天。

    “胡兄弟,老前辈给你的那书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庄白一直对老头儿送给胡言的那书很是感兴趣,此刻闲来无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一路光顾着赶路,胡言倒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一本什么书,只记得书名叫《修真奇录》,具体是什么内容,他也不清楚。

    于是胡言从怀中掏出那本已经泛黄的旧书,递到庄白面前。

    庄白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那书。

    “《修真奇录》这书名倒是霸气非常。”庄白笑了笑,翻开书看了起来,刚看了数页,面色顿变,见鬼似的将那书交还给胡言:“胡兄弟,这书你得好生收着。”

    胡言见庄白面色巨变,顿时心生疑窦,问道:“庄大哥你怎么了,难道这书有问题?”

    庄白紧盯着胡言那怀中那泛黄的旧书,摇摇头道:“这书倒是没问题,只是里面记载的内容太过于厉害,我怕受不了这诱惑,练习里面的功法。”

    胡言顿时释然,笑了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以和我一起研习。”

    庄白却摇头道:“不行,虽然我们同属道门,但研习的功法却截然不同,我们茅山派主要以修习符咒法为主,练气为辅。虽然也需修的内丹,但修行方法却也不同。如果我贸然练了这书里的功法,恐怕会真力相冲,到时候就算不走火入魔,也会因此影响原来的符咒法。”

    庄白的话胡言不是很明白,不过既然庄白这么说,定然有他的道理,既然庄白学不了里面的功法,自己难道就可以学么?

    “庄大哥,那我能学习这书里的功法么?”

    庄白点点头道:“你学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修习的是吐纳之术,练得便是内丹。现在你已经察灵感气,却没得到引导,导致体内真力堆积,无处释放。这书里的功法,对你来说正合适。只要你勤加练习,功法定能突飞猛进。”

    对于现在的胡言而言,他就好比一方砚台,体内的真力就像是盛满砚台的墨汁。墨汁充盈,却提笔难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谁也没想到胡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竟能察灵感气,更没想到他会因为服用了九转凝元草使体内的真力巨增。而师父这个时候也不在身边,才使得胡言没人教导功法,从而使体内的真力无法运用,周身的劲力无法发泄。

    而这本《修真奇录》就好比一个引子,正好能够引导胡言将体内的真力真正的发挥出来。

第五十六章 剑术

    对于已经察灵感气的胡言来说,现在最欠缺的便是功法,而这本《修真奇录》的出现,无疑是弥补了他在修行路上的这一段空白。

    这本旧得已经有些泛黄的书,将修行要略记载的很详细,而且其中不乏各种高深的功法和各种厉害的道术。

    不过胡言也知道,那些高深的道法并不适合现在的自己修行,欲速者不达的道理,师傅给他讲过无数次,他深以为然,一刻也不敢忘。

    于是胡言趁着夜深人静,借着月色,强记了几个最简单的功法,其中最让胡言感兴趣的却是一套剑法,那剑法名曰“长虹剑法”,招数不多,一共九招,一招三式,一式三变。

    胡言之所以对这套剑法感兴趣,其一是因为这套剑法看似简单,实则变化万千,其二也是因为他见庄白金宁儿乃至邪神宗的辛未都是用剑高手,他们使剑时,那飘逸绝伦的身法,让人叹为观止,这也让胡言经不住心生羡慕。

    不过胡言虽然喜欢这套剑法,想要学会却也不是易事,现在他连一把趁手的剑也没有,如何练剑,而且他连基本剑法也不会,没有扎实的剑法基础,就算这长虹剑法简单,他也只能望洋兴叹,苦闷非常。

    庄白此刻打坐已毕收了功,坐在一旁见胡言一脸的苦闷,不由笑道:“胡兄弟,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题么?”

    胡言苦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无奈之处。

    庄白笑着摇摇头道:“这有何难,没剑你可以以树枝代替,何况你也可以用我的剑来练习嘛,至于基本剑术,我不是可以教你么?”

    “真的么,庄大哥你愿意教我基本剑术?”胡言听庄白这么说,顿时大喜,他原以为这各门各派对于自己的功法都有所保留,不会外传,倒也没想到庄白竟然会答应教自己。

    “那是自然,这基本剑术又不是什么秘而不宣的道法。教你也不妨事的。”说着庄白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伸手从背后拔剑出鞘,递到胡言面前道:“你现在没趁手的宝剑,不如先用我的吧。”

    武器是修行人的第二性命,一般人不会借自己的武器给别人,但胡言却没料到庄白竟然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贴身宝剑借给自己。胡言犹豫片刻,摇摇头,走到一旁一簇灌木丛旁,从里面折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枝来。

    “庄大哥,我看我还是用树枝练剑吧。”

    最终他还是决定以树枝为剑,毕竟他现在还根本不会剑法,贸然使用真剑,恐怕到时候一时疏忽会伤人伤己,那样就不好了。

    庄白看着挥舞着树枝的胡言,笑着收回长剑,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免得练剑时伤到自己。”

    “庄大哥,那我们开始?”胡言试了一会儿手中的树枝,感觉还算顺手之后,兴奋中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好,我们去那边吧,免得吵到他们。”庄白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其他人,向胡言努了努嘴。说着向树林外走去。胡言赶忙紧跟上前。

    前面是一片悬崖,崖边树木不多,磐石矗立,皎洁的月光洒下,将四周照的恍如白昼。正是练剑的极佳之所。

    “基本剑术名目繁多,形式不一,但大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劈、刺、撩、扫、点、崩、云、抹、穿、压等。我茅山剑法,虽自成一派,但也是以基本剑术为基础。所以你大可放心学习。”庄白负手而立,细致的讲解道:“我先教你最简单的几个剑术,你可要听仔细了。”

    胡言兴奋的点点头:“庄大哥,你放心吧,我会认真学习的。”

    庄白满意的点点头:“劈剑即是右手握剑上举,由上而下直臂劈至体前,臂与剑成一条直线,与肩同高,力达剑刃。抡劈剑是沿身体右侧或左侧抡一立圆向前劈出。”说着拔尖出鞘,做了个劈剑式:“劈剑属于进攻性剑法,意在劈击对方头部、肩部。而且劈剑仅适用于单打独斗。一般属于试探性的招数,记住中国武术凡事留力三分,架不开这一招之人,非死即伤。而能架开这一招的人,你必须留力以防备他的反击。”

    胡言点点头,学着庄白的动作,用力将手中的树枝,劈下。

    庄白摇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只重其形,未达其意。剑虽然是外物,但用剑之人一定要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臂与剑成一条直线,与肩同高,力达剑刃。这样才能使剑法的达到最大威力。你可明白!”

    庄白讲的细致,胡言自然听得明白。多练习了几遍,方才稍微好了许多。

    “练剑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要完全融会贯通,还得勤加练习才行。”庄白见胡言劈剑式已经领悟,便继续道:“刺剑即是右手握剑屈肘上提至腰间,再以立剑或平剑向前直刺。根据刺剑的不同方位,分为上刺剑、平刺剑、下刺剑、后刺剑、反刺剑和探刺剑等。刺剑要求臂与剑成一直线,力达剑尖。刺剑属于进攻性剑法,根据需要刺对方身体任何部位。这是最常用的剑法之一,群战中保证自己不受攻击的情况,这招便能大发神威。”

    胡言听得仔细,看得明白,用力的点点头。按照庄白所教,在脑中消化片刻,便学着庄白的姿势,用力的刺出手中树枝。

    有了之前劈剑式的经验,胡言这次很快就学的有模有样。连庄白也吃惊于胡言的学习能力。

    “那我们继续学撩剑式,这撩剑式分为正反两种剑式,正撩剑右手握剑右前臂内旋,剑尖向上向右后方立绕至体后,随即右前臂外旋,剑尖向下沿身体右侧贴身弧形向前撩至身体前上方,虎口斜向下,力达剑刃前部;同时左手剑指向下向左前上方划弧,举至头部左上方。”说着手中长剑一挽一撩,剑尖铿锵,力灌长虹。

    胡言经不住叫了一声好,学着庄白的姿势来了一遍,显然刚学习的他,还达不到庄白这种境界,不过倒也神形具备。

    “反撩剑右手握剑,剑尖向上向左后方划弧下落,随即右前臂内旋,剑尖向下沿身体左侧贴身弧形由下向上撩至身体前上方,虎口斜向下,力达剑刃前部;同时左手剑指顺势贴附于右小臂上。撩剑手腕要松活,以腰带臂,用力较柔和,力达小指侧剑刃前部。撩剑属于进攻性剑法,用于由下向前上方用剑刃前端锋利处撩击对方身体各部位。”

    胡言将正反两式各自练了几遍,不过老感觉最后撩那一下,使不上劲。不由得有些烦躁。

    庄白见此,赶忙道:“胡兄弟,这练剑和修行也是一个道理。欲速者不达,万不可心急。你初学剑术,能达到如此地步,已是难得,只要多加练习,自然会有所好转。这撩剑式其实是一种防守的剑法,在我看来像这样不用力、画弧线的都是防守或者试探性的剑法。同样仅适合单打独斗,当然这也因时而异。群战中,若有机会使出这一招,也能让对方触不及防。”

    胡言自然也明白个中道理,微微吐息,按下心中那股焦躁的心绪,在庄白手把手的教导下,又多练了几遍方罢。至此倒也好了许多。

    庄白见胡言撩剑式也算勉强过关后,继续教道:“扫剑式是身势左转,右手手心向上平握剑,右臂外旋剑刃向左,随转体使剑身从左向右水平横向弧形运动。剑身要平,动作轻快,力达小指侧剑刃前部,高不过膝。扫剑是进攻性剑法,意在横扫对方膝部以下部位。这扫剑式依然是试探性的招数。使用这一招得谨防对方使用劈剑式或者棍子一类的招数和你对攻,不然你削断对方膝盖换来的却是自己**迸裂。不过在群战时蛮实用的。注意不是要斩断对方小腿而是造成伤害,这样需要的力会小得多,也快得多。”

    胡言了然的点点头,有的时候,战机往往就在那一瞬间,这完全得自己相机行事,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扫剑式倒是比撩剑式简单的多,胡言只练了三遍,便已经领悟了个中精妙。

    庄白见此,心中甚是感慨,看看天色,已然不早。便沉声道:“胡兄弟不如今晚就先练到这里吧。等你融会贯通之后,我们再接着练其他的剑招?”

    既然庄白这么说,胡言也不好勉强,而且他也正好可以温习一下前面四招,将其练熟,甚至融汇贯通。于是点点头道:“庄大哥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想多练一会儿。”

    庄白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也不要练的太晚。这练剑可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练习。”

    胡言笑了笑:“我知道了。”说着自顾自的练起剑来。

    对于胡言而言,他终于学了几招实用的功法,不趁热打铁,将其融会贯通,难道等到又有战斗的时候,自己依然躲在后面受人保护么?以前没有察灵感气,没有功法倒也罢了,如果以后还这样的话,对于要强的他来说,这简直是耻辱。

第五十七章 伐脉

    虽然庄白只教了胡言这基本剑术的前四招,但对于原本一点招式也不会的胡言来说,这四招已经相当受用了。

    既然是对敌的招数,没有对手,那自然发挥不出剑招的威力。

    胡言想了想,在崖边寻了棵较为粗壮的树,将他假想成敌人,不断的使出劈刺撩扫四招。

    一剑,两剑,三剑,到最后,胡言也不知道自己挥出了多少剑。

    只感觉手中的树枝使得越来越顺手,使出的剑招也越来越流畅。练到后面,汗流浃背,酣畅淋漓。于是他把衣服脱了,光着身子练。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胡言越练越起劲,竟入忘我之境。

    也不知练了多久,胡言只感觉体内真力翻腾,周身劲力越发澎湃。感觉周身如同置身于烈火之中炙烤一般,滚烫火热,难受至极。

    胡言知道,这是因为体内真力堆积,周身劲力没有得到释放所致,忽然他心中一动,既然自己现在学会了基础剑法的前四招,而且之前也强记下《修真奇录》之中记载的“长虹剑法”的招式,何不将基础剑法之中的前四招运用到“长虹剑法”之上。或许这样能让自己体内的真力和周身的劲力得到释放。

    如此想着,说做便做。

    “长虹剑法”剑招不多,一共九招,但一招三式,一式三变,变化无穷。

    第一招叫仙人指路,最为简单,和基本剑术的刺剑式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仙人指路却更为刚猛霸道。需要以真力为引,从剑尖之上射出,以达到伤人以无形。

    刺剑式要求右手握剑屈肘上提至腰间,再以立剑或平剑向前直刺。根据刺剑的不同方位,分为上刺剑、平刺剑、下刺剑、后刺剑、反刺剑和探刺剑等。刺剑要求臂与剑成一直线,力达剑尖。

    于是胡言便将仙人指路的招式结合刺剑式的各种路数,细细斟酌了片刻,便醉心练了起来。

    经过几个时辰的练习,虽然不敢说已经将刺剑式练得炉火纯青,倒也烂熟于心。

    既然仙人指路的路数和刺剑式大同小异,那胡言自然是手到擒来。几个时辰的练习,便将仙人指路这招的技巧和路数摸清掌握。

    仙人指路的路数虽然简单,但其要义却并非路数,而是那道伤人于无形的剑气。

    虽然胡言现在已经能够调动体内真力,那也只能仅限于在自己的体内,想要将其灌注于外物,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现在要将真力灌注于手中树枝之上以剑气的形式将其射出,那更是难上加难。

    胡言尝试了几次,全以失败告终,不由得有点灰心。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行……”

    胡言感觉体内真力翻腾的越发厉害,周身那澎湃的劲力,更是汹涌。让他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不行,师傅说过,修行不能心浮气躁。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思及此处,胡言再也顾不得练剑,赶忙原地盘腿坐下,手掐子午,眼观鼻鼻观心,口中一吐一吸间,渐渐平复内心的焦躁,入了定。

    体内的真力依然汹涌,胡言此刻只想压下那股澎湃的真力,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不断调动真力,以行周天的形式来将他消耗。

    胡言已经察灵感气,任督二脉也被打通,体内真力任由其意识随意调动。小腹之中的真力充盈澎湃,他便调起那股真力,顺着之前打通的经脉,不断行起周天。

    一周两周三周一直行过九次之后,那真力再次归于小腹之中,此刻胡言感觉小腹之中那真力倒也不似之前那般澎湃,越发的凝练。

    胡言心中一喜,正准备收功,却发现那小腹之中的真力,却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开始向周身的经脉扩散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

    胡言赶忙收敛心神,用意念调动那四散的真力,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不过那四散的真力,运转极慢,沿着胡言的任督二脉,很快蔓延至周身的奇经八脉。奇经八脉的穴位倒不似任督二脉中的穴位那般难过。真力过处势如破竹竟毫无阻碍,很快便打通了全身关窍,那真力每前行一寸,便增加一分。

    经脉畅通无阻,胡言只觉体内的元气、脏腑之气顿时升腾,慢慢和元阳之气结合交融。

    人有三宝,精、气、神。而修真便是精气神三宝的互相转换,胡言此刻终于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修真奇录》上记载的先天无为之境。

    所谓先天无为之境便是元气有成,百脉聚通,心性有所明悟,沟通天地,一入先天,便是法力自成。

    也就是说胡言因为之前已经打通任督二脉,又因吞食九转凝元草,使其体内真力充盈,而此刻那澎湃的真力又助其打通奇经八脉,至此周身百脉皆通。

    百脉聚通,内气归一,便能化神。所谓神,不是神明,而是神通。比如说庄白以真力催动符请神上身,便是神通。师傅用金光神咒形成护体罡气,那也是神通。

    胡言心中顿喜,任由那周身的真力自行运转,直至又运行了九个周天后,方才将那游走于周身经脉的真力收入了丹田之中。至此那真力越发的凝练,如同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气团凝聚于胡言的小腹之下。此刻胡言胸口竟升起一股浩然之气,不吐不快。

    他稍作吐纳便收了功,猛地从地上站起,快步走到崖边,却见他双目猛的一睁,两道刺眼金光从那深沉的双眼中喷射而出,只见他仰头便是一声长啸,这一声长啸如同惊雷滚滚,又似虎啸龙呤,直贯长空!这一声呐喊,高亢嘹亮,就如同那坨江之水汹涌澎湃延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奔腾不休……

    良久,胡言才将胸中那股浩然之气宣泄尽了,收了声,晃身拾起练剑的树枝,却见他飞快的使出长虹剑法,一招仙人指路如行云流水,末了一声大吼,那树枝微颤,一道金光竟顺着树枝末端直射而出。

    哄!!!

    金光乍现,狂暴的力量瞬间将胡言身前那棵被他当成对手的树木贯穿。

    胡言有些发懵,呆呆的看着那被贯穿的树木,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完全没料到,自己匆忙间使出的一招,竟有如此威力,难道成功了?

    啪啪啪!!!

    “好一招仙人指路……”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庄白的声音,胡言回头看去,却见庄白拍着手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而他身后,是无求金宁儿和紫菱。

    “庄大哥,我……”

    胡言看了庄白一眼,转头又看了一眼那被剑气洞穿的树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胡兄弟,恭喜啊,没想到短短时间你不但学会了基本剑术前四招,还自己领悟了长虹剑法这一招仙人指路。奇才啊……”庄白有些兴奋的走上前,用拳头擂了一下胡言的胸口。

    此刻胡言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愣愣的傻笑了一声。

    “这傻子,除了傻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么?”金宁儿白了胡言一眼,揶揄道:“你还真是个人才,用一根树枝竟然能让你领悟这一招仙人指路。”

    胡言挠了挠头,憨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估计是运气好吧。”

    庄白却道:“这可不是运气的问题。既然现在你能随意使出真力,想来已经打通周身百脉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胡言笑着点点头道:“刚刚我练剑练到一半,感觉体内真力汹涌,周身劲力膨胀,便打了一会儿坐,没想到那真力自行运转,竟将奇经八脉都打通了。”胡言扫视了一眼众人,有些诧异的问道:“对了,你们怎么都来了,难道是我吵醒你们了么?”

    金宁儿眉头一挑,厉声道:“你在这里鬼吼鬼叫的,能不把我们吵醒么?”

    听金宁儿这么说,胡言有些尴尬,讪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胸口有一口气憋的难受,不吐不快。就朝着悬崖下吼了一声。没想到吵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庄白笑着拍了拍胡言的肩膀道:“不碍事!何况这也正常,你刚打通体内奇经八脉,百脉聚通,体内的先天元、脏腑之气和元阳之气归元,汇集成浩然之气,自然会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想当年我可比你喊的这一声更大更久呢!”

    听庄白这么说,胡言便安心了些许。

    一旁的无求却瘪瘪嘴酸溜溜的说道:“没想到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赶在了我的前面打通了周身所有的经脉,你让我这个当师兄的情何以堪?”

    虽是这么说,无求脸上倒也没有嫉妒之色。

    胡言知道无求不过是说笑,以他对无求的了解,这家伙倒不是那善妒之人。于是笑道:“我这不是之前吃了九转凝元草么?要是你吃了的话,以你的资质,估计已经成功筑基了呢。”

    胡言这一通马屁拍得无求浑身舒坦,不由咧嘴笑道:“那是,好歹我也跟了师傅修行了好几年。不过说实在的,庄大哥,你什么时候用凝元草炼出几颗筑基丹,也给我们尝尝呗。”

    胡言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庄大哥你不是说凝元草很容易枯萎么,枯萎了就没效力了,我们从采的凝元草至今已有好些时候了,那凝元草不会失效吧?”

    庄白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早已用本门秘法将凝元草封存,不会有事的。等到解决了孽龙之事,我就得和师妹回山。到时候自会将凝元草炼成筑基丹。”见无求欲言又止,庄白又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筑基丹。”

    无求听庄白这么说,好歹是放心了下来。

第五十八章 事态

    胡言练了一晚上的剑法,不知不觉竟已是清晨时分。

    坨江畔上的清晨清冷异常,江风更是冷的刺骨。滔滔江水溅起浪花朵朵。

    “小哥哥,你赶紧去洗洗吧,瞧你这满身的大汗。可不能着凉了!”紫菱红着脸将胡言放在一边的衣服拿过来递到他手中,却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

    胡言此刻才想起,昨晚因为练剑练得满身臭汗,早把衣服脱了,难怪现在感觉身上有些冷。尴尬的从紫菱手中接过衣服,讪笑一声,便一股风似的跑开了。

    “你还别说,这臭小子瘦是瘦了点,倒也有点腱子肉。”金宁儿见胡言落荒似得逃走,掩嘴偷笑一声,看着紫菱道:“小丫头没见过光着身子的男人吧。瞧你,还害羞了。”

    紫菱一张俏脸顿时红到脖颈,嗔声道:“我哪有,哼,宁儿姐难道你以前见过?”

    金宁儿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兄,瘪瘪嘴道;“这有什么,我那些师兄一天天的练完了功就爱敞着胸脯。哼,一个个要不是满身肥肉,就是瘦得皮包骨。倒也没有臭小子这般身材匀称。”

    一旁的庄白却咧嘴道:“宁儿,好歹我身材也不差吧。”

    金宁儿白了庄白一眼道:“你身材是不差,但你皮肤太白,像白斩鸡似的。没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你瞧瞧臭小子,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瘦是瘦,但瘦得匀称。”

    “哟,还真是女生外向。你这丫头这就开始胳膊肘外拐了,以后那还得了。”庄白嘴角抽搐,一脸的生无可恋。

    金宁儿看也不看庄白,拉着紫菱走到一旁咬起耳朵来,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娇笑声……

    胡言来到坨江边上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后,望着那滚滚江水,心中感慨万千。

    这地方是坨江和濑溪河的交汇处,滩险浪急,而河岸两边是两道如同刀砍斧削般的悬崖峭壁。这里地势险恶,孽龙如果想从濑溪河进入坨江,然后顺江直下进入长江,最后归于大海,就必须通过这里。所以想要阻击孽龙,也就只能选在这个地方了。

    昨夜醉心于练剑,一夜没有休息,不过胡言却一点也没有疲惫之感,反倒异常的精神。整个人显得容光泛发,气势逼人。

    从江边上来,紫菱和金宁儿已经做好了早饭,说是早饭,其实也就几块烤热的饼子和热水外加几个从附近采来的野果罢了。

    不过这些对于胡言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毕竟之前他甚至连饼子也没得吃。辛苦一天砍来的柴和挖来的草药,还不够他买上半升米,经常只能熬点清的能数出米粒的稀粥吃。如果遇到大雨大雪天,那就只能坐在家里吃西北风。现在能有一个饼子一口新鲜的果子果腹,那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

    紫菱和无求倒也没什么,只是一向娇生惯养的金宁儿不断的抱怨着,责怪庄白买的饼子太硬,咯牙。

    吃饱喝足,胡言和庄白坐在崖边讨论剑法,而紫菱无求和金宁儿三人却在江边嬉戏打闹。一时间倒也怡然自得……

    胡言的师傅华为子,数日前因收服血煞之时,被金宁儿的法宝摄魂珠打破五行降魔阵,被阵法之力反噬所伤,经过数日的调理已经伤愈。此时正循着胡言留下的草图,从捷径赶来……

    却说那孽龙,在荣昌兴水作恶之后,便游龙在渊,顺着濑溪河一路直下,每次从水中探出头来,便能兴云布雨,兴风作浪。搅得濑溪河畔水患不止,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而这条孽龙看着眼前这一切,总是幽幽一声龙鸣,再次潜入水中,消失不见……

    一连两日,胡言等人一直守候在这汇江口,除了吃喝拉撒睡,便是练功。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胡言学会基础剑法剩下的截、挂、崩、点、抹、提、云、架、拦等十四个剑招。至此胡言总算是学齐了基本剑法的所有招式,而且昨晚他又凭借学会的基础剑法领悟了长虹剑法的第二招,长虹贯日。

    长虹贯日相当于仙人指路的加强版,剑招更灵活,威力更为强大。不过胡言现在不过是初学剑法,还不能完全将其融会贯通,以至于威力还不能发挥到最强境界,根据《修真奇录》记载,第一招仙人指路练至最高境界,可穿山裂石,而这长虹贯日却能破天裂地。威力之强大,胡言不敢想象。

    直到第三日午时,原本清澈的濑溪河水忽然变得异常的浑浊,甚至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而原本蓝天白云的天空,也陡然聚集起漫天乌云。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正在悬崖边磐石上打坐的胡言,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惊醒,看着脚下那忽然暴涨的河水,隐隐间似乎有龙吟之声传来。胡言心中一沉,马上从磐石上站起,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那滔滔洪水之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来了……”

    看着那洪水中不断翻腾的怪物,胡言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胡言也不迟疑飞快的伸手入怀,从里面掏出那“落魄仙”交给他的三角护身符来。那护身符似乎察觉到妖气渐近,竟闪烁起耀眼金光来。

    胡言捏着那金光闪耀的护身符,手中运足真力,却见他用力的一捏,那护身符瞬间粉碎,其上的金光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最后炸裂成漫天星火!

    不远处的庄白等人,自然也发现了河岸边那道耀眼的金光,冒着倾盆大雨,飞快的冲了过来。

    “胡兄弟,怎么了?”

    胡言眉头紧锁,咬牙切齿道:“那害死无数人的孽龙果然来了。”说着抬手向濑溪河的上游指去。汹涌的江水中,一个巨大的黑影,飞速行进着,或许一刻钟,或许只需要更短的时间,便能到达两人所处的位置。

    顺着胡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中沉浮,以庄白的目力,他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一节树枝,他甚至能看到那怪物头上的利角。

    庄白面色顿时大变,手中长剑锵然入手,握剑的手却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或是兴奋。

    “你说老前辈真的会来帮我们么?”胡言抬头望着那阴沉晦暗的天空,任由雨点打落在脸上。此刻那护身符绽放出的金光已经消失殆尽。

    庄白迟疑片刻,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一定回来的。我相信他。不过我们现在得想办法拦住这孽龙才行,要是让它进入坨江再想拦它就不容易了。”

    胡言点点头,四下里看了看,四周除了巨大的石头和树木便别无他物了。

    胡言他们之所以将拦截孽龙的地方选在这里,其一是因为这里是孽龙从濑溪河进入坨江的必经之所,其二也是看中这里地势险要以及四周那巨大的石块。

    既然孽龙已现身,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它拦阻在濑溪河里。于是胡言快步走到崖边的磐石后,运足全身的气力,用力的一推,那足有数百斤重的磐石,骨碌骨碌的滚下了悬崖。

    咚!!!

    一声巨响,那巨石轰然一声扎进水里,溅起万千水花,消失于洪流之中。

    “庄大哥,这里的水太深,恐怕想堵住这河道需要不少的巨石。”胡言微微喘息一阵,走到悬崖上的另一块巨石边,用力的推了起来。

    庄白见状,也不闲着,手中长剑一抖,收剑入鞘,而后快步走到另一块巨石旁,却见他扎了个四平八稳的马步,一声大喝,双掌齐出,那足有千斤重量的巨石,轰然滚落崖底。

    从后面赶上来的金宁儿无求和紫菱三人,见胡言和庄白在推石头,虽不明就里,但见两人面色阴郁,也不多问,各自寻得石头来,用力的往那洪水暴涨的河水里推。

    显然金宁儿和无求的气力不似胡言和庄白,选的也多是一百来斤的石头,虽然岂不到太大的作用,不过倒也聊甚于无。至于紫菱,因为她并非修行人,体内也没有真力,因此也就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时不时的寻一块十几斤重的石块往河里丢。不过那石头毫无意外的全都顺着激流被冲得不见了踪影。

    随着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滚落崖底,河水的水位也急速的上涨。庄白不由得有点着急:“胡兄弟,这样不行啊,就算我们把这河道堵住了,这水位上升,这一整片都会被大水淹没。恐怕到时候整个海潮镇也会遭殃。”

    胡言倒也没想到这一层,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期待会有奇迹发生。或许只要降服了那孽龙,便会风停雨驻,洪水才会消退。

    于是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让这孽龙进入坨江,遭殃的就不止是一个海潮镇。到时候整个泸州都会受灾。”

    庄白沉吟片刻道:“也只有这样了,只希望老前辈能尽快赶来,或许只有他能阻止这孽龙入江。”

    胡言点头道:“不错,只要老前辈降服了这孽龙,或许这洪水才会退去,到时候不但保住了整个泸州,海潮镇才会免于水患。好在这一带比较荒僻,人烟稀少,就算水涨起来也不碍事。”

    听到胡言这么说,庄白的心中稍安,一掌将身前的另一块巨石推落崖底。

第五十九章 蛟龙

    百多里外,龙马潭畔,艳阳高照,潭中波光粼粼,微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竹叶纷飞,虫鸣鸟叫,好一片静谧安详的景致。

    落魄仙此时正躺在竹亭里竹椅上翘着酣睡,忽然他那半露的胸口之上一道金光闪过,他猛然翻身从凉椅上跳起,双眼迥然,目光如矩,抬头向濑溪河方向看去。

    “神符已碎,难道孽龙现世了!?”

    落魄仙眉头微蹙,一把抄起脚边的酒葫芦,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向濑溪河方向射去……

    沱山之上,风起云涌,师傅华为子面色阴郁的看着那漫天的乌云。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好强的妖气,看样子孽龙就在前面不远了。徒儿们,你们可要小心啊,为师马上就到了。”说着华为子猛然提起一股真力,顿时脚下生风,飞快的向那乌云凝聚的方向冲去。

    此刻胡言等人正冒着大雨,将崖边的巨石推落河底,随着巨石不断滚落,濑溪河口俨然已有被堵塞住的迹象,河水暴涨,水位不断上升。顷刻间已淹没大片浅滩。

    而那河水中的怪物越来越近,转眼已至近前,胡言甚至能看清那怪龙嘴边的须子。

    说它怪,是因为这孽龙确实长得很怪,似龙非龙,反而更像是一头长着独角的大蛇。说它是蛇吧,头上却有角有须,红鬣,身下生有四爪,腰以下鳞尽逆。张牙舞爪,凶恶异常。随着那它一起一浮,濑溪河河水翻腾搅动,巨浪滔天。

    胡言知道这怪物并不是真龙,而是兴风作浪的蛟龙。他以前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却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讲过关于蛟龙的故事。

    蛇大成蟒,蟒大为蛟,蛟大为虬,虬大成龙。

    说白了,蛟便是朝龙进化时的其中一个种类,只要再渡过雷劫就可以化为真龙。不过在成为真龙之前,无论是它体型或是力量都远不及真龙那般强大。

    看着那水中越来越近的蛟龙,胡言心中竟毫无惧意,反而莫名的兴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得知那兴云布雨的怪物并不是真龙后的欣喜,亦或者是终于看到了那害死王启的怪物后的激愤。

    胡言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其他人自然也看清了那怪物的真实身份。

    庄白有些欣喜的看着胡言道:“胡兄弟,这不是孽龙,只是一条兴风作浪的蛟。虽然神通广大,却也没有真龙那么厉害。”

    胡言看着那已经被无数巨石封堵的河道,眉头紧蹙的说道:“希望这些巨石能拦住这怪物,不然让它顺江而下,化身成龙,就不好对付了。”

    庄白点点头道:“我看那蛟龙体型并不大,想要冲开封堵不是易事。不过以防万一,我还得做点事情。”说着庄白走到雨淋不到的树下,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叠黄符来。

    却见庄白左手捏着黄符,右手咬破手指,以指代笔,以血为墨,飞快的在黄符之上画了几个晦涩难懂的符咒。画好了符,庄白捏着那符咒,眼帘微垂,嘴中念念有词。忽的那黄符之上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符文流转间,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凝聚。

    片刻后,庄白双目猛然睁开,眼中精光爆射,却听他一声大喝,一挥手中那金光灼灼的符。便见那符化作一道金光激射而出。

    不过符的目标并不是那越来越近的蛟龙,而是河道中央那块凸出的巨石。那金光射中巨石之后,随即隐没,片刻后,竟爆发出一道更加耀眼的金光,金光过处,将那河中的巨石连成一片,彷如一道金色的巨网,横贯整个河道。

    胡言看到这一切,心中惊叹不已,赶忙问道:“庄大哥,这是什么咒法,有什么作用?”

    庄白微微一笑道:“这是我茅山派的伏魔天罗咒。可困住一切妖魔鬼怪。可惜我法力不足,只能做成这么一张破网,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这条蛟龙。不过聊胜于无,多少也能起点作用吧。”

    胡言看了一眼河道中的那金色大网,又看了看那转眼已至近前的蛟龙,心中有些忐忑,如果这样还拦不住这蛟龙,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正说话间,那蛟龙卷着滔天巨浪一头撞上那道金光灼灼的巨网。

    哄!!!

    只听得一声轰鸣,金光四起,浪花飞溅。整个河岸也为之颤动。

    吼!!!

    那蛟龙吃痛,仰头一声怒吼,顿时河水泛滥,越发的汹涌澎湃。

    再看时,那河中的金色巨网的光芒已经消失,堵塞河道的巨石已经被猛烈的撞击,撞得七零八落,散乱不堪。

    “完了……”胡言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样子这巨石和金色巨网根本挡不住蛟龙。难道就这样被它逃走么?

    不能,胡言心中明白,如果就这么让它进入坨江,再想阻截就更加不可能了。到时候蛟龙顺江直下,恐怕整个泸州都会被这大水淹没。

    这是胡言最不想看到的,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的凄惨,经历过太多太多的悲伤。他不想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也顾不得自己和那蛟龙实力上的差距,一咬牙,双手飞快的掐了个法结,嘴中藏器咒陡起,霎时间头顶金光激射,乾坤帝钟带着一阵悦耳的叮铃之声,呼啸着向河中那不断翻腾的蛟龙飞去。

    “嗬!”

    那乾坤帝钟速度极快,转眼便已至蛟龙头顶,胡言忽然一声大喝,双手猛地向下一压。那乾坤帝钟之上符文飞快流转,钟身之下,金光大作,一道如有实质的金光壁障轰然砸下。

    轰!!!

    吼!!!

    一声轰鸣伴随着蛟龙的怒吼声响起,狂暴的巨浪冲天而起,巨大的力量冲击岸边的众人立足不稳,纷纷后退,紫菱和无求更是被那巨大的冲击,撞得滚落在泥地里。

    好在胡言和庄白站在树下,一把抱住大树,方才稳住身形。

    胡言一击得中,也不迟疑。指挥着盘旋于空中的乾坤帝钟,不断轰击着水中的蛟龙。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以高击低,乾坤帝钟占尽优势。而且乾坤帝钟乃上古灵器,虽以胡言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使其发挥最大的力量,但此时却也将那蛟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蛟龙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眼看就能入江了,却在这入江口受到强力阻截,先是撞上了一道屏障,那屏障虽是乱石堆成,其上附着法力,一撞之下,虽然撞开了巨石屏障,自己却也撞得头晕眼花。这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又被一个金光四溢的法器击中,顿时大怒,仰头一声怒吼。巨口一张,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直扑盘旋于半空之中的乾坤帝钟。

    胡言见状,也不着急,右手虚晃,那飞在空中的乾坤帝钟便化作一道金光,飞速的避开那道激射而来的水柱。

    还不待乾坤帝钟稳住身形,却见另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胡言心中一沉,抱元守缺,知行合一,却听得一声大喝,胡言周身真力膨胀,与此同时空中那乾坤帝钟也陡然爆发出一道耀眼光芒,如有实质的金光屏障瞬间凝结,将乾坤帝钟整个包裹其间。

    顷刻间,三道水柱齐至,猛烈的撞击在那金光屏障之上,强大的冲击力,顿时让乾坤帝钟之上的金光为之一暗。胡言似乎也受到了冲击,面色一沉,嘴角竟溢出一丝鲜血。

    胡言也顾不得擦去嘴角留下的血液,却见他双手法结一变,周身的真力运转的越发迅猛。而那盘旋于半空之中的乾坤帝钟也仿佛受到感应,原本暗淡的钟身,再次绽放出光彩。

    “镇!”

    胡言大喝一声,双手再次用力的向下一压。那钟身之上符文流转,刺眼的金光呼啸而下,竟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壁垒向蛟龙罩去。

    这招正是封魔窟中镇住辛未和瘦猴儿的镇字诀,此刻胡言使出,只希望能将那蛟龙困住,以待“落魄仙”前来。

    他心中清楚,以他的实力,困得住这蛟龙一时,却根本困不了它一世。想要以上古灵器乾坤帝钟,彻底封印这兴风作浪的蛟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现在的他还没这个能力,也没有足够的真力去封印。

    但那蛟龙异常狡猾,见头顶盘旋着的乾坤帝钟陡然爆发出耀眼金光,它却猛地一头扎进水里,消失在河道那汹涌的洪水之中。

    胡言眉头一蹙,快步跑到崖边,向下看去,却根本看不到那蛟龙的身影。

    “难道让它跑了?”胡言心中不由得一沉,双眼急切的四处寻找。这拦截河道的巨石虽然被蛟龙撞得有些散乱,但蛟龙想要从他们眼皮底下通过却也不是易事。

    “看,在那里!”庄白指着河水中的一块巨石说道。

    胡言赶忙顺着庄白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那巨石下一道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

    胡言嘴角微微一扬,双手用力的向下一压,那乾坤帝钟,再次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如有实质的金色屏障轰然向那河水里的黑影罩去。

    吼!!!

    忽的一声怒吼,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但这次那水柱的目标不是那空中金光大作的乾坤帝钟,而是岸边的胡言。

    胡言根本没料到蛟龙竟然将自己视为目标,这水柱来的极快,转眼已至眼前,胡言再想躲避,却也来不及了……

第六十章 决定

    眼看那水柱迎面冲来,胡言心中大骇,想要闪避已然来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盘旋于虚空之上的乾坤帝钟,忽然钟身之上符文暴涨,咻的一声长鸣,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于虚空之中。下一刻,竟出现在胡言的身前,金光流转中,一道如有实质的金色屏障陡然出现,将胡言紧紧的护在了壁障之中。

    轰!!!

    一声轰鸣,水柱猛烈的撞击在金光壁障之上,顿时金光四溢,水花飞溅。强大的力量,使金色壁障,为之一颤,竟瞬间被击碎。符文流转的乾坤帝钟也为之一暗。

    虽然乾坤帝钟凝结的壁障挡住了大部分水柱的冲击,但胡言却依旧被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只觉胸口发闷,嘴中腥甜,一丝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溢出……

    “胡兄弟……”庄白见胡言受伤,手中长剑一抖,赶忙上前。

    “我没事!”胡言看着一脸关切的庄白,咧了咧嘴。

    庄白点点头,双眼紧盯着崖下那河水之中不断翻腾的蛟龙,皱着眉头,有些着急的说道:“它想趁机逃走!”

    “不行,一定要拦住它!”胡言上前一步,手中掐了个法结,还不待他提起真力,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片刻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淤血。刚才水柱的冲击,俨然使他气机受损,受伤不轻。

    不远处的紫菱见状,想要上前,却被胡言一个眼神制止,摇摇头道:“紫菱别过来,我没事!”

    “可是,小哥哥你……”紫菱见胡言面色惨白,口吐鲜血,心中焦急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胡言抹了一把从嘴角溢出的鲜血,咧着嘴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放心吧,紫菱,我没事,你呆在那里别过来,这边不安全。”

    紫菱知道胡言这是关心自己,不想自己冒险。她也知道,面对强大的蛟龙,就连庄大哥和小哥哥都受伤,自己上前不但不能帮到他们,反而只会添乱。只得点点头,一脸担忧的看来胡言一眼,退了回去。

    此刻胡言气机受损,真力难以为继,乾坤帝钟没有胡言真力的支持,钟身显得有些暗淡,只是盘旋在胡言的头顶,以符文之力,护住胡言。

    而那蛟龙竟趁此机会,不断搅动河水,用力的撞击着河中的巨石。原本就已经被撞的散乱不堪的拦河巨石阵,此刻越发的岌岌可危。只要那蛟龙再将中间最大的那块重达千斤的巨石撞开,它便能顺着缺口,冲进坨江之中。到那时,胡言等人再想拦阻它,便是痴人说梦。

    但是此刻胡言气机受损,受伤不轻,片刻间也提不起真力,没有真力支持的乾坤帝钟,也难以发挥出威力。想要制住不断撞击巨石的蛟龙,根本不可能。

    庄白回头看了一眼胡言,又看了看水中那不断翻腾的蛟龙,眉头紧锁,片刻后,他咬了咬牙,似打定主意般,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插,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蓝色的符来。

    庄白手捏蓝符,脚踏魁罡再开丁字步,口中念道:“天清清地灵灵,拜请东方五雷神,雷弹霹雳声,雷响打妖精,打去妖邪并鬼怪,打去邪师在地不留停,吾奉雷声普化尊敕令,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响起,庄白手中那蓝色符之上顿时爆发出耀眼光芒,隐隐间似有雷电之力流传,毕啵之声不绝于耳。

    “师兄,你干嘛!?”金宁儿早在庄白拿出那蓝色符来时,便面色大变,此刻听师兄念起“雷电霹雳咒”,顿时惊骇交加,惊恐的大喊道:“师兄,你疯了,住手啊!”

    庄白回头看了一眼金宁儿,嘴角微微荡起一丝宠溺的微笑:“宁儿,以后我再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金宁儿心如刀绞,撕心裂肺的大喊。

    “修行之人,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为了这一城百姓,我就算一死又有何妨!”庄白笑的淡然,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胡言听到庄白这么说,心中顿时一沉,想要上前拦阻,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墙弹飞,再看时,庄白四周早已布满狂暴的雷电之力。

    “庄大哥,你究竟想干嘛?”胡言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庄白四周雷电之力乱窜,已然受伤的忽然根本无法靠近。

    “胡兄弟,以后宁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庄白回头看了一眼胡言,微微笑着。

    “庄大哥你……”胡言心中明白,庄大哥此刻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再见了,兄弟们……”

    庄白眉头一拧,双目如电,猛地将手中那蓝色符用力的往天空中一抛,顿时风云色变,无数的雷云受到感召一般,飞快的向半空之中那电光流转的蓝色符涌来。

    随着那雷云越聚越厚,整个河道口都被笼罩在一片晦暗阴沉的压迫之中。

    轰隆隆!!!

    云层之上,电光交错,银蛇乱舞,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仿佛在积蓄力量一般。只要力量达到临界点,便会狂雷天降,驱邪除魔。

    却见庄白嘴角微微一扬,一把拔出插在身前土里的长剑,脚下魁罡再起,双腿交织间,竟腾空而起。长剑虚指,一剑刺穿那悬于半空之中的蓝色符。

    咔嚓!!!

    一声巨响,狂暴的闪电如同嘶吼的银龙,呼啸着从天而降……

    金宁儿面如死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雷电霹雳咒”乃茅山派无上咒法,威力巨大,降妖除魔无往不利。但这个咒法需要强大的法力支持,至少得拥有操纵紫色符咒的能力,才能使用。

    庄白虽然是茅山派同代弟子之中的翘楚,也不过达到使用蓝色符的能力,此刻强行使用“雷电霹雳咒”,就算成功,也得落得个五雷轰顶,万劫不复之地。

    庄白知道后果,但他毫无畏惧,比起身后那一城的百姓,他一个人的生死何足道哉。作为一个修行人,他早已勘破生死,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为这一城百姓的安危,他死得其所。

    看着那飞速落下的狂雷闪电,庄白嘴角却带着笑。直面死亡,却依旧坦然。

    此刻他只希望这“雷电霹雳咒”就算不能劈死这兴风作浪的蛟龙,至少也要阻止它进入坨江。就算是死了,这是值得的。

    “再见了,兄弟们,希望有来生,来生我们还做兄弟!”庄白缓缓的闭上眼,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断浮现在脑海里。胡言,无求,金宁儿,紫菱,还有师傅,以及那一帮猴崽子……

    轰!!!

    一声轰鸣,电光肆虐,阴云密布的天空被照的恍如白昼。

    就在此刻,远处一道金光如同流星一般呼啸而至。

    半空之中的庄白,只觉一股狂暴的力量袭至,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几欲晕厥。身体再也没有支撑的气力,顿时如同陨石般坠落……

    片刻之后,那狂暴的力量却瞬间消失,周身也不再疼痛。一股暖流流窜全身,竟让他舒坦不已。

    “原来死是这样的感觉,倒没想象中那么恐怖!”庄白有些诧异。

    “臭小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没事,给我赶紧起来。”

    正当庄白已经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老前辈!”庄白心头一震:“难道我还没死?”

    庄白猛地真开眼,却见“落魄仙”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而他头顶,一个玉如意正散发着灼灼辉光。光芒之外是那肆掠的闪电。

    “老前辈,怎么会是你?”庄白有些纳闷,本来他心中已经有了必死之心,此刻却好端端的活着,这让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子,你还不起来么?准备在地上趟多久?”落魄仙踢了踢躺在泥水里的庄白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还真命大,要是我再晚上那么一点,你估计被那雷电轰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庄白用力的撑起身子,却发现周身痛的要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那闪电狂暴的力量撕的粉碎,周身烟熏火燎似的黢黑一片,自己虽然没死,但却受伤不轻。他银牙咬碎,双手一用力,猛地从地上站起,不住的喘息着。刚刚强行使出“雷电霹雳咒”俨然已经将他体内的真力和周身的力气耗尽。

    “前辈……”

    庄白正想说什么,落魄仙却挥手打断了他:“亏得你想出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办法,好在你功法不济,召唤出来的雷电威力不足,要不然连神仙也救不了你。”

    “可是……”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后面的事情交给小老儿我就行了……”落魄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庄白还想说什么,但看落魄仙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也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下了肚子。转身向后走去。

    天空中那雷电之力仍在肆掠,水中那蛟龙不断翻腾躲避着那从天而降的雷电。虽然那雷电之力就算劈中了它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但它却依然畏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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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夜谈介绍:
百妖百怪百段情。
人间冷暖各自知。
忠孝信义古难全。
不忘初心不负卿。
道家师徒追踪孽龙途径雾都,巧救遇难少年,却发生一连串光怪陆离的神鬼故事。
且看一个修真废材,如何收灵器,获神兵,斩妖屠魔,匡扶正道。成为修真界一代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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