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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土美后全文阅读

作者:里里薰     北土美后txt下载     北土美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两面行事,悲愤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禀报说:“公主,不好了。里娟被左谷蠡王的人给抓起来了,正送往单于那里。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凡宇。”

    “什么?”显希惊恐而无力地跌坐在地。怎么会这样?莫非凡宇真的带回来了什么灼眼的东西?

    原本就有些眩晕,这会儿更是感觉天旋地转。但显希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若是去晚了,以冒顿的禀性,杀了他们也是可能的。

    “婉玉,快扶我去单于的帐内!”显希勉强积聚着力气站了起来。

    婉玉一边扶着显希一边哭着问:“公主,里娟会不会有事啊?”

    显希茫然地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但我一定会救她。”

    等到她们来到单于帐外的时候,那里早已有重兵把守。看到了阏氏,那些兵士一愣,但也格外疏离地说:“单于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婉玉急红了眼,一个大步上前,怒呵着说:“大胆,连阏氏也敢拦吗?”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阏氏恕罪。”那些人拱了拱手,便立在了一边。

    婉玉还想和他们理论,却被显希拉到了身后。她面色憔悴地说:“无妨,麻烦你们进去禀报一声,说我有要事求见。”

    显希平日里待他们不薄,其中一个兵士牙关一咬,硬着头皮说:“阏氏,我这就去禀报,还请您休息片刻。”

    显希感激地看着他,在北土,能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帮异国的一个丑女,她自然是万分地感动。

    “谢谢。”莹亮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那个兵士心里一震,立刻转身紧绷着脸向里边走去。

    冒顿正阴沉着脸把玩着手上的东西,见一个兵士冒失地走进来,立刻“啪”地一拍桌子,“大胆,不想要命了?”

    “单于,是我要进来的。”不知何时,显希已经紧跟着那个兵士站在了冒顿的面前。

    那个兵士一愣,阏氏是多好的武功他才不会发觉?心里这样想着,对显希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

    “阏氏不好好地在‘唯情园’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冒顿说着已经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进了显希。

    左谷蠡王的眼里闪着无比的阴鸷,他越发狠毒地盯着面前碍眼的丑女。

    里娟跪在那里满脸泪痕,凡宇竟被打得皮开肉绽。

    显希的心似乎被扯碎了一般,前一秒还让凡宇带路观赏大房子,转眼就给他如此残酷的刑罚。冒顿就这样阴晴不定吗?

    显希的心思百转千折,巨大的痛意齐齐地涌来,她仅存的一角思慕轰然倒塌,单于,终究不是她要依靠的人。

    感觉到面前压迫的气氛,显希慌乱地抬眼,冒顿仍旧是那般浅笑,只不过眼底的寒凉彻底让她心死了几分。

    生生地逼回眼泪,显希无惧地迎视着冒顿探究的目光,平静地问:“为什么要抓我的人?他们犯了什么错?”

    虽是问着冒顿,但眼神却如针般地刺向了站在单于身后的左谷蠡王。

    不屑地轻笑,须卜仰朗声地回答,“我从不抓无罪之人,那天我提醒过阏氏,凡宇此次回到汉国,绝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怎奈阏氏被蒙蔽了双眼,被他一时骗过了。”

    “他骗我什么?”显希提气运力,这个时候若没有凛然之气,怕是被捏扁了。

    须卜仰竟然不怒,闪身来到一侧,恭敬无比地说:“单于手上的蝴蝶绿玉簪可是凡宇带回来的。阏氏要不要欣赏一下?”

    闻言,显希这才看向了冒顿,他的手上果然有一件刺目的东西,虽没有细看,但从它的光泽和工艺不难看出定是一件稀世的宝贝。凡宇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时候,冒顿却微眯着双眸,冷冷地说:“据我所知这件东西是前几日扶馀国王敬献给汉帝的,价值连城。若说凡宇回去不是去见汉帝,这东西如何得来?难道是偷的不成?”

    显希的心蓦地一沉,这么贵重的东西,汉帝竟然送给了自己?看来凡宇此行还算顺利。只要秦诚的阴谋不会得逞,汉国的百姓不会遭殃,自己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地一笑,“单于认为凡宇见汉帝可有什么目的吗?还是他招了什么?”

    冒顿的脸色更加地难看,要是凡宇招了什么就好了。可恶的是凡宇一口咬定这东西是汉帝派人拿给他,让他带回北土送给显希的。而他本人并未见到汉帝。只不过在回去的时候遇到宫中的人,所以汉帝知道了他的行踪而已。

    左谷蠡王倒是看不下去了,他嘿嘿地冷笑着说:“也许他掌握了什么军事秘密,借着采药回到汉国呢。”

    显希倒是清冷地一笑,眼底的怒意似熊熊的火焰,“左谷蠡王还真是好想像,那就等着什么时候你找到了证据再来找我们的麻烦。现在,请将凡护卫好好地送回到‘唯情园’,并且派最好的大夫医治。否则,我不介意广告天下匈奴国竟然也喜欢无中生有了!”

    显希的最后一句拼尽了全力,她气愤左谷蠡王的狂妄,更愤怒冒顿的纵容。同时,无限的悲凉扑面袭来。冒顿什么时候也会两面行事了?既可以对她温柔,也可以在背后凌迟着她仅有的一份期待。

    冒顿的眸光闪了闪,这样的显希是他所没过的。她离自己这么近,却突然发觉越来越远了。

    左谷蠡王倒是轻蔑地一笑,一个丑女也敢如此地命令他?他“刷”地扔掉了手里的长剑,几步来到了凡宇的近前,一抬脚狠狠地踹向了他的胸部,帐中立刻传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叫。

    “你干什么?”显希猛地推开了冒顿,直直地扑到了凡宇的身上。

    凡宇已经是伤痕累累,却仍勉强地睁开了一条缝儿,虚弱地说:“公主别怕,一定要回到汉都。”

    “凡宇,是我让你受苦了。”显希再也忍不住,泪如骤雨,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

    冒顿的心中难掩酸意,当着他的面,她竟然敢扑到别的男人身上?

    左谷蠡王尤其擅长察言观色,这会儿自然是挺身一步,“单于,请将这两个人交给我审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显希听了立刻起身,双目喷火地指向了左谷蠡王,恨恨地说:“你敢?”

    不只是左谷蠡王,帐中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惊。阏氏何时这样失态了?此刻,她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全然没有了温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屈打成招的事你也做得出来?别忘了,这里还有单于,什么时候轮到你放肆了?”显希说完,眸光刹时转向了冒顿,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带他们回去!”

    “若是我不准呢?”冒顿情绪复杂,刚拿到那个蝴蝶绿玉簪的时候,他是暴怒的,也设想过无数个可能。但用刑之后,凡宇并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眼前的小女人说的对,论罪也要拿出证据。在没有有力的证据面前,说什么都不会服众。而这会儿,若是左谷蠡王再将人带回去,恐怕真的会惹毛了她。

    “那就用我的命来换!”显希轻然地一笑,几天的心路历程,她已经全然不在乎了。或许死更是一种解脱。

    左谷蠡王骇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女子。她哪里来的勇气?为了几个下人,连命都不要了?

    “公主不要!”里娟吓得变了脸色,不停地哭喊着说:“我们死不足惜,倒是公主您万一有了龙子怎么办?”

    冒顿的心一震,不由得看向了显希。

    龙子?显希有些想笑,会吗?不过,她倒是感谢里娟的聪明,这个理由是最能打动冒顿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显希,而她却面无表情,一脸英气地站在那里。大有冒顿不让步,她就一死了之的架式。

    左贤王已经看了很久,权衡再三,他还是说:“单于息怒,据我们了解,凡宇的确是未曾在宫中出现。至于其他的事,来日方长。”

    右贤王紧握的拳头这才慢慢地松开,刚才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若是显希真的有非常的举动,他不介意冲上去阻止。

    “嗯,左贤王所言极是。来人!将凡宇送回‘唯情园’。”冒顿说完,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显希仿佛虚脱了一般,若不是婉玉扶着,早就倒下了。

    “多谢单于!多谢左贤王!”说完,她立刻转身向外走去。唯恐多呆一秒都会窒息。

    冒顿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她为何如此地倔强,都不会说点儿好话哄哄他吗?

    左谷蠡王倒是气得不行,精心设计的局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他隐隐地感觉凡宇这次回去,说不定已经将他和那个秦诚的事报与汉帝了。若是那样,以后的事真就得更加小心了。据他所掌握的,凡宇的确是没有见到汉帝,但他又如何能安然地来去自如?

    关于这一点秦诚也没有更好的解释,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帮他吗?若真是这样,那秦诚易主的事情还会顺利吗?

    不行,他必须要尽快地见到秦诚,所有的事情都要好好地理顺一下。现在,单于恍然,他不能糊涂,而秦诚就是他要成就大事最后的***。

    看着显希的背影,须卜仰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也想在匈奴兴风作浪,她还太嫩了些。

第四十七章 一石三击,阴险

    回到帐中的时候,须卜仰闷闷不乐,一脸的阴沉。想起上次带秦诚见单于时,尽管秦诚归意昭昭,但单于却顾左而言他,并未正面地进行回应。

    一个心腹走过来,小心地问道:“您是为那个丑女烦心吗?”

    须卜仰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尽然。现在最令我忧虑的是单于的态度。他之所以并不看好秦诚,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秦诚的忠心如何?另一个还是纠结于两国的关系。若是我们坦然地接收了秦诚,势必惹怒汉帝,再起战乱不可避免。而这是单于不想看到的。”

    “左谷蠡王的意思是?”那个心腹压低了声音。

    “既然温和之策不能引起单于的共鸣,何不下剂猛药,一石三击?”左谷蠡王说着,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抛了出去,瞬间击落了三只飞雀。

    那个心腹一时呆滞,完全没有弄懂须仆仰的意思。

    几分冷笑染上嘴角,须卜仰慢慢地踱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说:“秦诚归顺是大势所趋,那个丑女勿必离开这里,或者是死。杀入汉都谁敢阻拦?此谓三击。”

    “可我们怎么做?”那个心腹似乎明白了几分。

    “还记得秦诚抓起来的那两个人吗?现在该用得着了。”须卜仰说着哈哈一阵大笑。

    “是有什么好事吗?”卡里雅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尽管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须卜仰的笑声暗藏着几分杀机,令她很是疑惑。

    须卜仰立刻止住了笑声,冲着那个心腹说:“你先下去!”

    “是。”心腹不敢怠慢,急急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须卜仰才紧走几步来到了卡里雅的面前,深是疼宠地问:“现在风凉,公主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说着,他长臂一伸,将卡里雅紧紧地扯到了怀里。

    感觉到真切的温暖,卡里雅由原本的僵硬顿时变得柔软,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腰,细声软语地说:“我亲手做了几个小菜,请您品尝。”

    须卜仰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搂着卡里雅的双手又紧了几分,蓦地低下了头,狠狠地吻向她的双唇。良久,才声音暗哑地问:“是怕我饿了吗?”

    卡里雅脸色绯红地点了点头,茫然无措的眸光令须卜仰的下腹一热。

    “可是,我更想吃你。”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不待卡里雅反应,他已经打横抱起了她,直直地向帐内走去。

    卡里雅吓坏了,本能地挣扎起来,“不要,我,我怕——”

    须卜仰如何能听得进去?他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女子生吞进去。于是,不顾卡里雅的请求,他如迅猛的白狼直扑上去。

    夜色正浓,而帐里更是春色漫漫。卡里雅想像过自己成为须卜仰女人时的情景,却唯独没有想过须卜仰是如此地凶猛。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她在沉浮中或浅息,或奔腾,或挣扎,或无助。不知过了多久,须卜仰终于肯放下她,全身清爽地站了起来。

    “来人,扶公主沐浴。”须卜仰的脸上尽显笑意。她这般情景还如何能躲?他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知道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卡里雅刚想说“不”,可那些人已经快速地走了进来。任凭她的排斥,最后还是将她放到了浴桶里。

    出来的时候,须卜仰并不用别人帮忙,而是亲手将卡里雅抱到怀里放到了床上。

    搂着她的时候,须卜仰感到无限地满足,此生拥有她足矣。

    婉玉和里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显希回到“唯情园”,一路上显希竟然没有说半个字。虽说面色如常,但她的眸光却溢满了悲凉。

    凡宇早已被安置妥当,单于派来给医治的人也悉数到场。

    显希冷冷地立在那里,看着眼前有许多的人在忙碌。而她的神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都说汉国来的阏氏待人也算和善,可今日这般冷意到底是吓坏了他们。

    那些大夫个个小心翼翼,帐内之事早已了然。他们只想快快完成任务离开是非之地,万一阏氏找上他们的麻烦可就惨了。她和单于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终于收回了心思,显希立刻看向了床榻之人,昔日的俊颜满是疲惫,身上虽已处理,却仍隐隐地现出了血痕。她的心猛然地泛痛。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那些大夫看到阏氏过来,纷纷闪到了一边。

    “他的伤几时能好?”显希不免有些焦灼。

    一个体态微胖的大夫上前拱手说:“回阏氏,凡护卫的鞭伤异常严重,匈奴这边的药草必竟有限。若是可能的话,最好是回到汉都治疗。”

    显希听了明显地一震,通常情况下,鞭伤只要好好地静养,十天半个月也会有起色了。连大夫都说伤势严重,单于是要将他往死里打吗?

    想到这一层,她滔天的怒火再度袭来。她极力地抿了抿双唇,而后神色幽幽地问:“可能坚持几天吗?”

    “这倒是可以,还请阏氏做长远打算。”大夫说完立刻退到了一边。

    夜已经很深了,显希一直坐在凡宇的床边泪如雨注,她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身边的人。是自己疏忽了,她不该对单于有任何的幻想和懈怠。

    里娟端着清粥走过来,细眉紧锁地看着显希,几度哽咽,最后还是轻声地说:“公主,您也该吃点儿东西了。”

    显希下意识地抬头,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吃不下。只想静静。”

    里娟左右看了看,这才靠近了显希,小声地说:“公主也不必太怨愤单于,都是那个须卜仰添油加醋,是他让那些人狠狠地打凡宇的。还有,当时我已经将东西藏好了。怎知须卜仰竟派人跟踪了我。是我一时疏忽连累了公主和凡宇,我真该死!”

    里娟说完就要掌掴自己,却被显希一下子拦住了。

    “为什么要虐自己呢?若是左谷蠡王执意置我于死地,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任何一个破绽。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又如何懂得自保?”显希太清楚自己精心的安排竟然被左谷蠡王给利用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凡宇的伤情耽误不得。”里娟又如何不知当前的险势?

    “送他回去是最好的办法,但单于定然不会应允。”显希早已想到了这一层。

    里娟点头,若是前些日子,这样的请求根本不是问题,但现在公主和单于之间有了嫌隙,所有的事情都无法开口了。

    “公主,让我回去吧!至少我还可以去找云大夫,他一定会治好凡宇的。”里娟不是心血来潮,凡宇受伤,她的心里非常地难受。

    显希听了轻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以为单于还会让我们轻易地离开这里吗?”

    里娟一听就急了,她气愤地嚷着,“为什么不行?反正他也看我们不顺眼,离开了岂不是更好?”

    显希原本无波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一抹喜色,她连连地点头说:“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里娟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家公主,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其实,他不是看你们不顺眼,而是看我不顺眼。若是这样,我离开了一切便安好了。”显希终于下了决心,虽说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完成,可是时间不等人,面对凡宇的伤势,容不得她再耽搁了。

    里娟听了,吓了一跳,她急忙看向了外边。然后轻轻地拉着显希小声地说:“公主切莫大意,隔墙有耳。”

    显希只是笑,有耳吗?若是有人知道了她的决定,可能会欢呼雀跃吧!

    冒顿进来的时候,显希正趴在凡宇的床边睡着了,脸上还有着泪痕。

    里娟和婉玉都小心地站在了门口,想要叫醒公主已经来不及。从冒顿阴鸷的眼神里,她们预感到了大大的不妙。

    果然,冒顿几个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显希给拎了起来,怒喝着问:“你就这么心疼他?”

    原本睡着,这会儿感觉到喉间的窒息,显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眼前出现了冒顿那张放大的脸,她才一个激灵地清醒过来。

    他说什么?心疼凡宇?若是主子都不心疼身边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叫主子?

    想到这里,她异常冷静地说:“他是我的护卫,他受伤了我不能不管。”

    冒顿紧咬着牙关,她还理直气壮了?深更半夜,匈奴的阏氏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关的男人流泪,成何体统?

    “你就不怕触犯了我?触犯了应该遵守的禁忌?”冒顿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显希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单于息怒,您这样会要了公主的命!”里娟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急急地喊了出来。

    “单于饶了公主吧!”婉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个时候,单于的理智也慢慢地回复,他倏然地松开了手。显希顺势地靠在了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其实,就算单于再加十个力,她也无惧的。只不过,当她心死不想争取的时候,任何一个力量都可以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不挣扎?”冒顿越发地生气。他又如何不知显希的功力?她在做什么?无言的抵抗?

    显希听了虚弱地笑笑,目光瞬时变得坚定起来,她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用足了力气说:“单于在上,显希无能,虽竭尽全力,终不能获单于欢心,思虑再三,还请单于下令,送显希回到汉都!此生不再相见。”

第四十八章 有惊无险,心暖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温陡然地降低。冒顿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讶异,但瞬间就消散了。

    他微微地扯了扯嘴角,满眼的冷意,“想回汉都?你找死!”

    说着,他再度扯过了显希,抬起了右手,眼看着就要打下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显希并不躲闪,而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并没有什么伤感,而是油然而生一种无畏。

    只是一个耳光而已,痛了,就会更好地忘记一切。

    想到这里,她安然地闭上了双眼,放松了身体承接迎面而来的那只手掌。

    “单于不要!”里娟和婉玉几乎同时哭着奔了过去。

    时间是那样地漫长,显希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周围的声音全都被她忽略了。

    直到里娟扶着她轻轻地说:“公主,没事了。”

    显希蓦地睁开了双眼,冒顿早已不在眼前,仿佛从未来过。

    “单于呢?”显希打了一个激灵,她不认为他会如此平静地离开。

    “公主,单于是生了很大的气。但却没有真的要打你,他只是抬起了手而已。只不过,他下令不准您再接触凡宇。”婉玉小声地禀报着。

    “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显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凡宇,刚刚为什么她都没有察觉?

    她猛地推开了里娟,急急地向外跑去。

    “公主,您现在追去也没用的。单于已经很生气了,若是现在您出现,更会害了凡宇。”里娟紧紧地跟在显希的后面,拼命地阻止着。

    “可我不能任他惩罚凡宇。”显希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凡宇抢回来。

    “单于只是让人带走了凡宇,事情也许不是那样糟糕。”里娟已经分析了一下,若是单于想要凡宇的命,当场就会杀了他,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命人抬他出去。而且,她刚刚看了一下,离开的方向正是那些大夫的帐群,并非荒芜之地。

    看着里娟扯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显希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喃喃地问道:“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单于一定是对公主有了戒心,带走凡宇对他而言或许更安全。”婉玉脱口而出。

    “不对,单于看公主的眼神仍然满是情深,之所以带走凡宇,更多的还是一种酸意。他不喜欢公主靠近别的男子。”里娟很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否则,单于的那一个耳光一定会打下去。只不过,他举到半空却陡然地回转,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婉玉倒是不赞同地说:“若是单于对公主还有半分的爱,怎么会那样死命地扼住公主的喉咙,那分明就是一种嗜血的杀意。”

    “别吵了!你们两个立刻去打探一下凡宇的情况。”显希明显地力不从心,伸手扶住了墙壁。

    正在这个时候,刹哈公主急急地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大声地喊道:“显希,显希你在哪里?”

    她和素塞也是刚刚得到这边的消息,起初,刹哈还不相信冒顿会这样对待显希,直到凡宇再次被带走,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显希,很是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看着显希更是苍白的脸,刹哈的心有如刀剜,可现在她不敢顶撞哥哥。若是别的事情,她还可以求情,但涉及到两国安危的事情她是没有半分说话的余地的。

    素塞也是暗自垂泪,她又如何不明白显希当前所面对的险恶?只是她真的帮不上忙。

    显希强打精神,很是了然地一笑,“不要为我难过了,若是想帮我,就打听一下凡宇现在的情况吧!”

    “这个可以,我立刻就去。”刹哈是个急性子,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显希用尽力气叫住了她。

    “还有事?”刹哈又急忙转身回来。

    “凡宇的伤势严重,这里药草不足。若是得不到及时地救治,后果会很不好。我只是想知道单于要如何对待凡宇?他的时间不多。你们能懂我此刻的焦灼吗?”显希紧紧地抿着双唇,她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了。若是我哥真的听之任之。我愿意去一次汉国取回药草如何?”刹哈目光坚定地看着显希。既然她无法帮上别的,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尽力。

    素塞这个时候倒是走了过来,拦住了刹哈说:“公主且慢!汉都对我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若是要去,也是我去才对。况且,我还知道云大夫住的地方。他一定会帮助阏氏的。”

    “云大夫就不要惊动了。我不想他因为我受到伤害。”一提起云铎,显希更是无限的伤感。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刹哈和素塞还没有回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正在胡思乱想着,里娟和婉玉兴奋异常地跑了进来,“公主,天大的好消息啊!”

    显希苦笑了一下,有吗?她有多久没听到所谓的好消息了?似乎每一天都有着无尽的孤独和伤感。

    “说吧!”显希淡然地一笑,并没有想像中的惊喜。

    “刹哈公主和素塞姑娘都被单于派去我们汉都寻找药草了。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婉玉兴奋得不行。

    “什么?单于他——”这倒是让显希始料不及的。

    “公主,单于终究不忍看到您伤心,即便心中尚堵,依然还是顾及到凡宇的伤势。”里娟悬着的一颗心早已放下。

    “可他随便派个人过去就行了。何必劳烦刹哈和素塞?”显希很是疑惑。

    “当然是彰显单于的重视。”婉玉的脸上盈满了笑意。

    “或许单于有所顾忌,让公主和素塞姑娘同行,悄悄采回药草呢。”里娟微微皱起了双眉。

    “你想得太多了。匈奴的人怎么会认识汉国的药草?这说不通啊!”婉玉有些不服气地说。

    “你忘了,素塞姑娘认识云大夫,万一她们真的弄不到,只要找到云大夫就可以了。单于之所以派素塞姑娘前去,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况且,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惊扰到汉帝才好。”里娟想得很周到。

    “何必那么麻烦,只要直接向云大夫要就行了。”婉玉是百思不得其解。

    里娟看了一眼显希,这才有些结巴地说:“单于还是不愿麻烦云大夫吧!”

    不管怎样,显希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凡宇有救,别的都不重要了。

    “还有一事需要禀报公主。”里娟差点儿忘记了。

    “何事?”显希的眸光已经不那么灰暗了。

    “听说左谷蠡王还为单于派人去汉国寻药草之事大吵了一顿呢。当时左贤王,右贤王都在。”直到这个时候,里娟才难掩嘴边的笑意。

    “哦?”不知怎么,显希竟然感觉心底的某一角厚冰渐渐地开始融化。

    几个人正说着,南赤木走了进来,“阏氏,这是单于吩咐给您做的暖胃汤,还是趁热喝了吧!”

    “多谢单于了。只是我现在没有什么胃口,先放着吧!”显希说着,再度看了一眼南赤木手里端着的汤碗,眼前竟然有些模糊,冒顿还会在意她有没有好好地吃饭吗?

    “何时竟然如此任性了?”一道冷沉的声音传来,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参见单于!”几个人施礼之后,纷纷地退到了一边。

    显希硬着头皮上前几步说:“多谢单于关心,显希实在喝不下。”

    单于微眯着双眸,从南赤木手里接过了那个汤碗,伸手搂过了显希,面无表情地说:“无妨,我可以喂你。”

    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猛然地吻向了显希,在她怔愣的刹那间,嘴里的汤已经悉数喂给了她。

    里娟吃惊地捂住了嘴巴,这汤也可以这样喂吗?

    显希被呛得骤然咳嗽了几下,猛地推开了冒顿,又觉不妥,只得弱弱地说:“显希自己来喝就好。”

    冒顿听了,双眉上挑,眼角绽放出几分笑意,“你们先退下吧!”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显希越发地感到为难,那碗汤犹如药汁那般难以下咽。

    “我已经让刹哈和素塞去汉国寻药草了,凡宇不会有事的。”冒顿说着,顺手脱下了外衣。

    尽管显希已经知道了,可此刻听到冒顿亲自提起,内心还是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多谢单于!”显希施了一个正式的大礼。

    冒顿有些不快,她就跟自己划得这么清楚吗?

    “先将汤喝了,然后再吃点儿东西。我可不想晚上搂着一个都是骨头的女子。”冒顿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反正现在他是非常地不高兴。

    “呃?”冒顿的话让显希的身子一僵,他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冒顿击了几下手掌,顿时就有人将晚餐送了过来。

    “我们一起吃。”不待显希说什么,冒顿已经伸手扯过了她,邪肆地笑着说:“吃过了,再好好地泡个澡,天亮还早呢。”

    显希本能地挣扎着,她不想吃饭,不想泡澡,也不想和眼前的恶魔在一起,谁知道下一秒他又会如何?

    “不想救凡宇了?”冒顿箍着她的手越发地收紧,他都这么低三下四了,她还在别扭什么?

    果然,显希顿时放弃了挣扎。即使她千般不愿,但因为凡宇,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承受。

第四十九章 言归于好,呵护

    早晨起来的时候,显希慵懒地伸了伸腰,没有了冒顿的掌控和霸道实在是太好了。

    只不过指尖碰触到的胸膛又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只见冒顿正好笑地看着她。

    “您,您没走?”显希很是吃惊,若是没有猜错,现在应该是日上三竿了吧?

    “怎么?我就不能陪着阏氏多睡一会儿吗?”冒顿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是。”显希不想再争辩什么,既然他喜欢就随意吧。想到这里,她再度闭上了眼睛,反正她浑身无力,就再睡一会儿好了。

    可是冒顿却抬起了她的下巴,很是严肃地问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凡宇回到汉都真的只是采集药草?”

    显希蓦地睁开了眼睛,冒顿为何再度提起这个话题?

    两个人的眸光碰撞,缠卷莫测,若是再不说实话,冒顿发威也是有可能的。显希暗忖,还以为他不会再问了。岂知以他的洞察力又如何能敷衍过去?

    “若是阻止本国将军叛离算是有罪吗?”显希紧紧地捏着被角。

    “叛离?因为那个秦将军的事?”冒顿毫不掩饰地问。

    显希没想到冒顿会这般坦诚,一时张大了嘴。

    冒顿微眯着双眸,沉声地说:“既已和亲,又怎能做出毁约之事?”

    “哪怕他来归顺,单于也会无动于衷吗?”显希激动地坐了起来。

    “你担心他损害汉国的利益派人回去送信?”冒顿的表情变幻莫测,没有人能看懂他的情绪。

    “汉国也是我的家。”显希说着就哽咽起来。

    “所以你冒险让凡宇回去?真的没有泄露匈奴的机密?”冒顿的眼光咄咄逼人。

    “没有。我不能让自己的国家毁在叛将之手,也绝不会做出损害匈奴之事。因为这里也是我的家。”显希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冒顿盯视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你完全可以问问我的想法,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去做事。若真的只是前一个理由,我不会责怪你。”

    “真的是,我发誓!”显希说着举起了右手。

    冒顿无奈地拉过了显希,紧绷着脸说:“再有这样的事情,问过我之后才作决定。而不是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受罪,懂了吗?”

    “知道了。显希也请求单于不要生起战事,必竟百姓是无辜的。”趴在冒顿的胸前,显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若是我没有诚意,就不会去汉国和亲。阏氏在担心什么?”冒顿说完,再也不理会显希的话,直接扑了上去。

    左谷蠡王帐内。

    一个心腹站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出,必竟自己的主子现在很不高兴。

    须卜仰只是微眯着眼睛思考着什么,并不理会身边的人。

    “单于这几天都是住在‘唯情园’,还命人给阏氏做了许多补身体的东西。左谷蠡王,看这阵势,单于不但不会降罪于阏氏,而且还越发地贴心了。”先前的那个心腹不得不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须卜仰终于抬起了眼皮,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单于糊涂,他可清醒着呢。他绝不会让那个丑女怀上单于的孩子,有些事需要立刻进行,容不得任何的耽搁。

    他随手拿起了一壶酒,仰头喝了进去。然后将那个酒壶顺手扔在了地上。他一边抹着嘴边粘着的酒水,一边大声地喝道:“匈奴人东拼西杀,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疆界。又如何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和亲’就断送了伟业?哪怕单于要了我的脑袋,我依然要坚持初衷。匈奴当是天下最强,无须看别人的脸色。”

    “左谷蠡王所言极是。”那个心腹说着自衣襟内掏出了一封密信,小心地递到了须卜仰的手上。

    “这是?”须卜仰疑惑地接了过来。

    “秦诚将军说一切准备就绪。这边只差您煽风点火。那个丑女再得宠又如何?她终究成不了气候。”心腹说完,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左谷蠡王听了,眉头顿时舒展。他的脸上渐渐地浮上了一层笑意,“秦将军果然是足智多谋,他的想法也正合我意。回书秦将军,十日之后在边界相见。”

    “是。”心腹恭敬地退了出去。

    几日之后,刹哈公主和素塞姑娘回来了。她们拿着满满一大包的药草,欢天喜地的去见冒顿。

    抬头间,正看到显希坐在冒顿的身侧,冒顿看她是一脸的宠溺。

    “哥,你们合好了?”刹哈惊喜不已,想问的话也是冲口而出。

    冒顿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妹妹,她就不能不提让人心塞的事情?

    “东西带回来了?”冒顿自然是看到了那个大大的背包。

    “回单于,一切顺利。”素塞紧走几步,立刻回禀。

    “嗯,先下去休息吧!”冒顿微微地点了点头。

    刹哈听了却走过来说:“哥,这次多亏了云大夫,他还教我们如何识别药草。唯恐凡护卫的伤势严重,他还给我们带了许多别的东西回来。这次,凡护卫一定会没事的。”

    冒顿听了,脸上没有半分的喜悦,相反却是无比地黯沉。尽管这次派两个人过去找药草,其实还得靠着那个云铎。可他不想让显希知道,也不想让她听到“云铎”这两个字。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显希,令他诧异的是显希竟然面色如常,没有半分的激动。

    感受到旁边射过来的目光,显希微微地笑了笑,“多谢单于!多谢刹哈公主!多谢素塞姑娘!”

    “你们还有事?”冒顿再度瞪了一眼刹哈。

    “哦,没事了。”刹哈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门,她急忙拉着素塞走了出去。

    “晚上想吃什么?”冒顿突然地搂过了显希。

    差点惊呼出来,显希却不敢挣扎,只得仰着头说:“单于做主就好。”

    “听到云铎真的没有想他吗?”冒顿微眯着眼睛,尽管带着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显希的心在突突地狂跳,就在刚才,她差点儿就想问云铎现在好吗?可是她不能。她无法想像冒顿在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她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冒顿的腰,软声地说:“既已来到北土,早已割断了儿女情长。现在,我的心里只有您一个人。”

    冒顿听了顿时哈哈大笑,他的手上加力将显希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前,告诫般地说:“我当它是你的真心话。”

    显希莫名地一抖,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似撒娇般地说:“能让我去看看凡宇吗?”

    “不行。”冒顿毫不犹豫地拒绝,“过几天,我带你过去。”

    “为何现在不行?”显希很是疑惑地问。

    “他正在治疗,需要好好地休息。况且,你愿意见到他狼狈的样子?”冒顿的脸色终于有了些缓和。

    “是不是这几天他又严重了?”显希立刻焦急起来。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冒顿不会阻止她。

    “嗯。不过,现在好了,只要将药草敷上,几日之后便可全愈。你尽管放心。”其实,冒顿也是急得不行,若是凡宇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眼前的小女人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为了保证事情万无一失,他才会派出刹哈和素塞前往汉国,否则,凡宇又如何好命惊动得了匈奴的两个重要的女人?

    “知道了。”尽管显希特别地想去,可眼下也只能忍了。何况冒顿不愿意让她看到某些恐怖的画面。尽管不是亲眼所见,但显希能够想像得出凡宇的伤势恶化之后的情景。

    “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也不要晚睡。”冒顿说着起身站了起来。

    显希急忙上前帮他打理服饰。看着眼前小女人的乖巧和贤淑,冒顿竟然感觉很是心安。

    他低下头,双唇轻柔地拂过显希的脸,低声地说:“这几日让你受了委屈,是我的不对。若是有什么想要抱怨的话,就尽管说出来。我不想让自己的女人不高兴。知道吗?”

    显希的手一顿,他是在和自己道歉吗?这是显希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着高大的男子,眼前竟是一片氤氲,“单于英明,显希很好。”

    冒顿听了又是一阵朗笑,她拘谨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直到脚步声远了,显希才无力地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里娟走了进来。

    “公主,这是单于吩咐给您准备的。”里娟的手里捧着几件华服和首饰。

    显希见了有些疑惑,自己并不缺什么。伸手接过时,才发现这些东西都是汉国宫廷所用,精美和奢华自不必多言。

    “这是?”显希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听刹哈公主说她们特意见过汉帝,不仅带回来这些东西,还有吃的用的,也带回来不少。为的就是怕公主想家。”里娟的脸上是欣慰的笑意,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真有些想念长安的繁华了。

    原来如此!这一次显希是真的哭了。可恶的冒顿,总是在她心凉的时候陡然生出太多的温暖,难道不折磨她他很难受吗?

    “公主,别哭了。虽然我们一时回不去,不过单于待我们也算不薄了。”里娟不知如何安慰显希,可她们是真的有些想家了。

    “阏氏,何必如此?”正在两个人难过的时候,南赤木走了进来。

    显希慌乱地抹了一下脸,这才问:“有事吗?”

第五十章 意欲离开,准备

    “听说几日之后汉国会派人进入匈奴参加骑术大赛,周边邻国也都会派人参加,想必会盛况空前。阏氏可前去看看热闹,顺便也解了思乡之苦。”南赤木说起的时候,竟然是目光灼灼。

    “真的吗?这么久都快闷死了。”婉玉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手舞足蹈。

    “是啊,公主,不仅看热闹,说不定还能见到熟识之人。”里娟的脸上也充满了期待。

    “嗯,的确是一个好消息。”显希抬眼看到南赤木有些呆滞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站起身,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笑着说:“可是想起了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南赤木急忙收回心神,有些慌乱地说:“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等等!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次骑术大赛,他或许会来,对吗?你曾经说过他是一个将军。所以,我猜——”显希故意拉长了声音。

    “公主——”南赤木吓坏了,她急急地拽住了显希的衣袖,“阏氏切莫大声,有人听到就不好了。”

    “唉呀,到底是谁呀?若是你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不可以成婚?现在单于都和亲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婉玉最见不得别人难过了。

    “是啊,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到你。”显希在心里将汉国熟知的将军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南赤木想了想,向外观望了一下,这才说:“阏氏有所不知,单于对我有救命之恩,那个时候,南赤木就立下毒誓,至死跟随单于,绝无二心。若是为了儿女情长,我将不得不离开这里。”

    “所以你就放弃了自己的幸福?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再说,单于又没有让你这样做,或许他根本不知道你的毒誓呢。”婉玉连连地惋惜着。

    “嗯,单于并不知道。可是,我在他身边久了,更知道如何去照顾他。他有了重要的私事,也会让我去做。无形之中,我已经是他的心腹了。”南赤木尽管有些落寞,但能够为单于分忧,还是让她的眸底盈满了亮色。

    显希有些心疼地拉着南赤木的手说:“那位将军对你如何?他喜欢你吗?”

    南赤木紧抿着双唇,眼前瞬间蒙上了水雾,“各为其主,他不想让我为难。”

    里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两个人都太过理智了。那位将军不可能离开汉国,而南赤木又对单于忠心耿耿,天意注定了两个人唯缘可牵,却因主分散。

    “若是你再见到他会如何?”尽管残忍,可显希还是想知道。

    南赤木无奈地笑笑,“只要远远地相望就好。”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阏氏,那个左谷蠡王对您并不和善,凡事还要小心才是。我虽是单于的人,却不能看着阏氏身处险境。单于整日千头万绪,难免有疏忽之处。凡宇事件让阏氏伤了心神,也对南赤木心存戒备。其实,大可不必。单于虽是喜怒无常,但对阏氏是绝对地疼宠,而南赤木对您更是没有二心。”说完,她稍稍地退后了几步,一脸的坚毅。

    显希听了,倒是有些不自然,再次拉过了南赤木说:“或许当时是这样,但在异国,为了自保,难免多加戒备。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我对你更加没有保留。尤其是想到你与那个将军的故事,更有着万分的亲切。”

    显希说完,径直地走到窗前,万千的伤感齐齐地涌来,安泰之下,必须忧虑在先。单于对她再好,也终究不是长远。谁知何时又起事端?谁又能护她周全?

    北狐的命运早已注定,只盼平安回到汉都就好。她与单于只是一个故事,云卷花落,轻入尘埃,又有谁会记得她这样一个丑女?

    想到这里,她凄美地一笑,“若是南赤木不嫌,显希愿意传授绝密武功,毫无保留。但只有一个条件。”

    “阏氏,这万万不可。南赤木何德何能?”或许是太过惊愕,南赤木竟然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回过心神。

    “当初,我执意要来北土,就是想完成三个心愿。织衣、建居和武功。和亲也好,北狐也罢,没有人愿意连年战乱,苦不堪言。世上美好的东西,应该流传发扬,造福百姓。我虽一介女子,也愿尽微薄之力,倾达夙愿。南赤木,这件事情我思虑良久,决定传授给你、刹哈公主还有素塞姑娘。你们学会之后,可以再教他人。而我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显希说完,竟然泪如雨下。

    “阏氏,何出此言?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南赤木还是第一次这样惊慌。

    “北土虽好,终究险象环生。何况,单于对我并非真心喜欢,即便现在,也是一时兴起。既然注定了是一只北狐,对我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到汉都。否则,我可能会丢了性命。”显希难掩一丝苦笑。

    “公主,您不会丢了性命的。”婉玉哭着跪倒在那里。

    “公主,事情或许并没有那样糟糕。”里娟隐忍着眼里的泪水,公主所言绝非危言耸听,那个左谷蠡王始终与公主作对。

    南赤木听了,倒是异常地冷静下来。

    “公主,南赤木懂了。请您放心,公主的恩德匈奴人会永远记住的。”南赤木说完,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大礼。

    自那日起,显希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传授武功的事情上。为了不引人注意,几个人通常都是在“唯情园”后面的草地上练习,偶尔也会到附近的险峰上。因为“飞凌功”出神入化,高深莫测,越是复杂的地形就越能彰显出它的神奇之处。

    “禀告单于,阏氏这几日神神秘秘的,经过多方打探,方知她正在教人学练武功。”右贤王的脸上带着笑意。

    “你因何事这般开心?”单于白了他一眼,显希练功他高兴什么?

    “单于有所不知,阏氏教的可不是一般的功夫,而是在汉国失传已久的‘飞凌功’,况且那三个学生也是极其的特别,公主,素塞姑娘,还有南赤木。单于难道不感觉奇怪吗?” 右贤王这次说完,脸上竟然没有了半分的笑意。

    “怎么个奇怪?”单于发现小女人整日忙忙碌碌的,竟然对他都有些冷淡了,于是心下不满,这才让人调查,结果却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明白只是教个武功,又哪里奇怪了?

    右贤王上前几步,深施一礼,这才目光如炬地说:“单于可曾记得阏氏当时在宫殿之上说过的话?”

    “什么?”冒顿一时愣住了。

    “我本尘埃,无力主宰,却愿北上完成三个心愿。单于不必娶我,时日一到我自会离开回到汉都。永世不见!”右贤王说完,深深地看着冒顿,他可曾想起?

    冒顿点头,的确是说过。

    “你的意思是?”冒顿腾地站了起来,心中竟然有着一股无名的怒火。

    “我在想阏氏难道是要回到汉都了吗?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未争宠,而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织衣、建居,再加上传授武功,正好是阏氏的三个心愿。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右贤王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能看得出冒顿的心意。可这个时候,显希要是离开,对冒顿而言,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希望自己善意的提醒能够让冒顿少听离间之言,多倾心于阏氏,让安泰盛世之景长远下去。

    冒顿沉吟良久,一字一句地问:“她要离开这里?”

    右贤王低头不语,单于的聪明他是知道的,有些事他提醒便好,剩下的事情就看单于如何考量了。

    “骑术大赛准备得如何了?”冒顿突然转移了话题。

    “正在筹备,周边国家参赛踊跃。还有许多美丽的公主也纷纷前来。”右贤王非常佩服单于的谋略,当前百姓安居,生活富足,进行一次骑术大赛,增进交流和友好十分必要。

    “嗯,给阏氏准备两套参赛的衣服,我要和她同骑参赛。”冒顿说完,眸光深邃,他如此地宠她,她还想着要走?真是找死!

    右贤王听了,眼睛一亮,单于是要表明什么吗?

    “是,立刻去准备!”说完,他转身向帐外走去。

    冒顿回到“唯情园”的时候,正好碰到刹哈和素塞,他的脸色一沉,凉凉地问:“每天总跑到这里做什么?”

    “啊?”刹哈吓了一跳,他今天怎么了?

    “见过单于!我们这就离开。”素塞眼尖地拉着刹哈向门口走去。

    南赤木则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直到两个人走远了,冒顿才收回目光,正视着显希,面无表情地问:“身体虚弱,不好好地静养,非得要折腾?”

    显希的心一紧,他知道了什么?

    “多谢单于!显希一时也闲不住。多几个人来还可以说些知心的话。”说完,她伸手抱住了冒顿的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怀里。

    冒顿的心情总算好受了些,不过,脸色依旧有些难看,他抬起了显希的下巴,沉声地问道:“这么拼命地做事,莫非是想离开这里吗?”

    显希的身体一僵,是谁透露了风声?她将几个人飞速地联想了一遍,绝不可能。难道是他自己的感觉吗?还是自己做得太过明显?

    “单于何出此言?显希从未想过。”说完,她踮起了脚尖飞速地在冒顿的脸上印下了一吻。

第五十一章 当面证实,惩罚

    冒顿顺势抱住了她,低下头轻轻地蹭着她的小脸,很是魅惑地问:“当初为什么执意要跟我来到这里?”

    显希的身子一僵,她要如何回答?

    良久,她才慢慢地抬起头说:“身负重任,孤注一掷,死不足兮。”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冒顿用手指堵住了嘴,“我不允许你说‘死’这个字。还记得当时你说过什么吗?”

    显希很是不解地看着冒顿,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说!”冒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眸底的情绪竟然让人有几分畏惧。

    “呃,好像是我本尘埃,无力主宰,却愿北上完成三个心愿。单于不必娶我,时日一到我自会离开回到汉都。永世不见!”显希说完,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冒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很好。那你现在已经完成了几个?织衣算吗?”冒顿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是。”显希点头。

    “建居呢?”冒顿的脸色染上了青痕。

    “也是。”显希木然地回答着。

    “最后一个是什么?”冒顿并不想说出那几个字,他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女人一下子变得遥远了起来。他对她的关注竟然这么少吗?

    突然想起右贤王说过的话,这第三个真的是传授武功吗?冒顿微眯了双眸,抱着显希的手越发地收紧,弄得显希有些喘不过气来。

    “单于,我无法呼吸了。”显希看上去有些可怜。

    冒顿轻叹了一声,没有任何表情地问:“是传授武功吗?”

    这次,显希终于瘫软在冒顿的怀里,她没想到冒顿会知道得这么彻底。只得憨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本想着全都完成了再向您禀报的。”

    冒顿听了,只是微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呢?”

    “然后?”显希再次看向了冒顿,他似乎很不高兴。

    “没有然后了。是单于的宠护,才让显希顺利地完成心愿,当然要重谢于您。不如我现在就去做几个小菜,陪单于饮酒吧!我还可以唱歌给您听。”显希的脸上是成功之时的喜悦,只有她的内心在悄悄地滴着血。

    冒顿终究不是她所付之人,北土冒险,她也算无愧于汉国的百姓了。这最后一个心愿,虽说有些仓促,但只能如此。刹哈等人极有天赋,再加上原本的功夫底子,学什么自然迅速。

    三日之后,显希将会做出一个重大的举动,那就是盛装请辞,从此两不相见。

    “不经我准许,你休想离开。”冒顿见不得她的兴奋,难道离开他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

    显希一愣,刚想说什么,却被冒顿凌空抱起。接下来,她完全没有机会说话,只能任由冒顿肆意地散发着心中的怒火。

    南赤木静静地站在房间的外面,刚才单于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在她的印记里,他从未这样失控过。哪怕是打了败仗,他依然精神抖擞,开始精心地准备下一场战斗。可这次,他眼里的柔情竟然是那样的厚重。不知阏氏可感觉到了没有?

    骑术大赛的事情让南赤木着实心跳了很久,因为据可靠消息说那个将军有八成可能会来参加。他可还记得自己?那次一别眨眼间已是三年有余。不知他可娶妻生子了没有?

    想到这里,南赤木竟然一阵难过。再次相逢,她该如何去面对?

    显希醒来的时候,冒顿竟然还在酣睡。他的一只胳膊环在了显希的腰间,虽然显希极力地扭动着想要爬起来,可是那只胳膊竟然如山一般地纹丝不动。

    怎么会这样?显希自认为功力不差,可搬动这只胳膊为何没有半分的起色呢?

    正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冒顿伸了一个懒腰,一脸坏笑地说:“真是一个笨女人,难道没有想过我是醒着的吗?”

    “您竟然骗我?害我还一直怀疑自己的功力。真是的。”显希气得转过头去不理他。

    回味着小女人的甘甜,冒顿的心莫名地一暖,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希望以后天天醒来都可以看到她的娇柔。

    天天吗?冒顿半撑着上身环住了显希,“还想要怎么办?”

    显希的脸色一变,坚决不可以。她现在只剩下半条命,若是冒顿再发疯,她一定会死掉的。所以她二话不说,直接坐起来打算逃走。

    冒顿怎么会让她放肆,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给按到了床上。

    “你应该知道忤逆我的后果。”说完,整个人毫不犹豫地压了上去。

    显希欲哭无泪,惊慌失措中连连地求饶,可是冒顿连理都不理,只是霸道地行使着自己的权力。

    当一切平静下来,显希已经是有气无力,她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他都不累吗?

    冒顿只是抿着嘴笑,这个时候她打自己几拳也没关系。

    突然,显希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了?”冒顿被她吓了一跳,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我要见凡宇,您不要再拦着我。否则,我就哭给你看。”想到凡宇,显希的心就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怎么样?有没有好起来?

    冒顿听了虽是面色如常,却半坐在那里,很是吃味地说:“仅仅是担心他的伤势?”

    “他是我的护卫,当然要担心了。”显希急急地说。不过,在看到冒顿阴晴不定的脸时,她竟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冒顿盯着她问。

    “单于难道是有些酸意吗?”显希自然不笨,她只是看看凡宇,冒顿为什么不开心呢?

    “敢取笑我?”冒顿故意绷紧了脸。

    “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不是就不是了。”显希只得翻了翻白眼。

    “若我说是呢?”冒顿并不想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下轮到显希呆住了,他说什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啊!

    “傻了?只是一句话就感动成这样?”冒顿终于露出了笑意。

    “是被吓到了。单于你就带我去看凡宇吧!我这当主子的连属下都不关心,别人会说闲话的。”显希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见到凡宇。何况单于的心情不错,若是自己不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还得等几天?

    “嗯。先吃点儿东西,我和你一起过去。”冒顿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女人越发地美丽了。连先前那块碍眼的胎记看起来也格外地顺眼。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来吃了些东西。冒顿这才带着显希到达凡宇的那个房间。

    本以为要走些时辰,没想到凡宇养伤的地方竟然离自己不过百米,她有种被耍弄的感觉。于是,她上前拉住单于的手臂气鼓鼓地说:“你是故意的?若是知道凡宇离我这么近,我一定早就去看他了。可您偏偏不告诉我。”

    冒顿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她。显希是背光而立,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周身披满了万丈光华,冒顿竟一时看得有些恍惚。他见过无数美丽的女子,竟然从未有人连生气都这样美好。

    “你撒娇的样子很可爱,我喜欢。”冒顿说着拉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您不是带他去了旃帐,为何会呆在我所建造的房子里?”显希确实是想不通。

    冒顿听了微微一笑说:“汉人住得惯旃帐吗?”

    “呃?”突然的惊喜令显希有些顺不过气来。冒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他这是在关心凡宇吗?

    “我希望他早日站起来。否则,我的阏氏会不高兴。”冒顿说完伸手拉过了显希,顺势在她的额头轻轻地一吻,“我很在乎你,希望阏氏不要做出背叛我的事。”

    显希呆呆地看着他,蓦然的惊喜真的让她很不适应。多日来的烦闷都被他的一句“我很在乎你”驱散得无影无踪。她第一次毫无戒备地扑到了冒顿的怀里,轻轻地呢喃着:“谢谢单于!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傻瓜!我宠你还来不及。”冒顿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笑意。

    进到院子里,显希第一个冲进去,她已经等不及了。她无法想像凡宇会变成什么样子?

    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正好看到有人在喂凡宇吃东西。他的状态比想像中的要好许多,只是略微有些清瘦而已。

    “凡宇,你没事吧?”显希本想隐忍,却还是流出了眼泪。

    “公主,您怎么来了?”凡宇说着就要起身。

    “别乱动!现在你是病人。刹哈公主带回来的药还行吗?”显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凡宇,若不是冒顿在场,她真想掀开被子,看看凡宇的伤到底重不重?

    “公主莫怕,多亏单于关照。现在我已经好多了。”凡宇现在是浑身地不自在,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冒顿眼里的寒意。有谁愿意自己的女人去关心别的男人呢?更何况男女有别,公主实在是疏忽了。

    “如此甚好,这几日我时常做恶梦。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如何向汉帝交待?无论如何,我都要带着你们平安地回到汉都。所以,你千万不能有事。”显希早已忘记了冒顿还在身边,心里的话自然地流露出来,却不知早已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你似乎忘了我说过的话。”冒顿终于忍无可忍,她关心别的男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没有忘记要离开的事情,是不是他对她太纵容了?

第五十二章 意外发现,心惊

    显希吓得一吐舌头,慌忙地跑到了冒顿的身边,讨好地笑着说:“单于莫急,总有一天,我们要回到汉都见见家人。出来久了,都会想家。”

    “嗯。见也见了,可以走了吧?”冒顿可不希望她给别人太多的关心。

    “都没说上几句话呢。不如,单于先去议事,显希再呆一会儿。”有他站在身边,显希竟然不自在。她很希望冒顿去忙他的事情。

    “我要忙的事情就是陪你。”冒顿微眯着双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知道了。凡宇,请放心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显希的难过一闪即逝,她也是练武之人,这次凡宇真的是受罪了。既而想起了须卜仰,他到底有多大的恨意,才会让人将凡宇打成这样?

    看到显希紧握的双拳,冒顿微微地蹙起了眉,她怎么了?

    等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那个体态微胖的大夫上前说:“凡护卫,汉国的药草果然神奇,不出三日,您就可以行走自如了。”

    凡宇听了自然高兴,这些日子躺在床上都要抓狂了,“谢谢你们的照顾。”

    “凡护卫客气了,主要是阏氏尽力,我等才会游刃有余。一辈子遇到一个好的主子不容易,凡护卫真是有福之人。”大夫微微拱了拱手,这些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假。

    莫凯过来的时候,凡宇正在运气疗伤,他受到的重创绝不只是表面,而是伤及到内里。若不及时地休养,唯恐留有余患。

    “今日的气色不错。”莫凯说着上前盘坐,一并运气助他一臂之力。

    “阏氏最近可好?”显希过来的时候,因为单于在身边,凡宇不好多问。

    “这两日才好了许多,你养伤的时候公主甚是郁闷,也受到了一些委屈。”莫凯轻描淡写地带过。

    “单于可曾为难公主?”凡宇顿时担心起来。

    “无妨,一切都过去了。公主最大的心愿不是得到单于的宠护,而是带着我们平安地离开这里。”莫凯的目光变得坚毅。

    “何出此言?你知道了什么?”凡宇不认为莫凯只是随意说说。

    “这几日,公主都在教刹哈、素塞和南赤木飞凌功。三个心愿即将完成。我们离开的日子也近了。”说到这里,莫凯竟然有几分伤感。

    想当初,虑瑶公主冒着生死之悬极力追随单于,如今半年有余,她在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大计,虽说离开这里是明智的选择,可公主真的不难过吗?何况即便单于凶残,但对公主而言还是不错的。比最初的想像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最难得的是他竟然还给了公主“阏氏”的荣耀。

    凡宇是听懂了,看来他必须要尽快地恢复体力,离开这里只是几天的事情。

    “你还有时间休养。因为两日之后这里要举行一场盛大的骑术大赛。单于会带着公主参加。”莫凯也是刚刚才知道。

    “公主同意了?”凡宇以为显希若是想要离开,便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不知为何,这两天单于对公主盯得紧。恐怕由不得她任性。你我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那日大赛周边邻国都会参加,而且据可靠消息汉国也将会派人参加。很可能是秦诚和章立两位将军前来。虽说只是游戏,但参加的人都是将军级别,谁都不想丢脸。”莫凯打听得还真够仔细。

    “你不会是担心节外生枝吧?”凡宇立刻转身看向了莫凯。

    “不得不防。我已经让人将东西收拾好,那日只需护在公主的身侧,我们担忧的是秦诚一群人,谁能保证他不对公主下手?必竟上次你回到汉都已经是打草惊蛇。”莫凯的担心的确是有道理。

    “嗯,两日之后,我已无大碍。届时我们分头护卫。绝不能让那些人有机可乘。”不知为什么,凡宇竟有些隐隐的不安。

    卡里雅公主刚要推开须卜仰的门,就被一个心腹给拦住了。他微微地倾身,很是恭敬地说:“公主请留步!左谷蠡王正在议事。”

    “哦?来者何人?”卡里雅只是一时好奇,随口一问。

    那个心腹稍一迟疑,还是谨慎地回答,“军机大事不敢泄露。”

    卡里雅了然,只得微笑着转身。见她离开了,那个心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只不过,卡里雅并没有走远,这深更半夜的,什么大事还避着自己?因为自从下午回来,须卜仰就一直呆在里面。她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她绕过了那个心腹,悄悄地接近了那扇门。里边虽是压低了声音,却听得须卜仰说:“情况有变,原来的计划取消。一切都在骑术大赛中进行。众人瞩目之下,她更会有口难辩。届时,纷争燃起,投顺匈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然后里边是得意的大笑,又听得另一个人附和着说:“左谷蠡王果然是智勇过人,那明日就开始行动吧!人,我已经带过来了。你随便行事。只要达到意愿就行。我还要连夜回去,商议归顺之事。”

    “嗯,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汉国的丑女拿什么来和我较量?”须卜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两天的?单于就这样护着她?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丑女坏了他的雄心大略,不能让一个丑女阻碍了匈奴的扩张强大。

    “不错。不仅无法阻挡我们的事情,她还必须得死。”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那般阴凉。

    卡里雅的身子一抖,须卜仰在和谁议事?若是没有猜错,这件事情和显希有关?他们要杀了显希吗?

    卡里雅顿时感觉全身都是凉意,她立刻转身就要离开。怎奈那个心腹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卡里雅不想说什么,侧过身就要走过去。

    可那个心腹却面无表情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凉凉地说:“公主任性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想怎样?”卡里雅怒视着他,只不过一个听命之人,何时敢这样对待自己了?难道须卜仰的女人他也不放过吗?

    “我无权决定,一切还是听左谷蠡王的比较好。”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相反却让卡里雅陷入了异常尴尬的境地。

    里边的人听到动静,立刻奔了出来。

    “怎么回事?”须卜仰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在他的后面紧紧地跟着一个男子,眸光清冷,也是匈奴的装束。

    “禀告左谷蠡王,卡里雅公主一直站在外面。”那个心腹虽说得委婉,但谁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事已至此,卡里雅也无须躲避,她端着那盘刚刚做好的点心坦然地迎上了须卜仰探究的目光,“我是来给您送吃的。并非故意偷听。若是您想治我的罪,我也无话可说。”

    “时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须卜仰并没有因为卡里雅来送吃的表现出什么惊喜,相反却有些不耐和不悦。

    “就这样让她离开吗?”他身边的男子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她是我的女人,你有意见?”须卜仰瞬间朝他射过来两道凌厉的目光。

    那个男子微微地一笑,尽管心生不满却不好多说什么。“既然左谷蠡王心中有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还不送公主回去?”左谷蠡王已经是面沉似水。

    “是。”那个心腹不敢怠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须卜仰表现得如此地恐怖。

    卡里雅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她只是高傲地扬着头,没有半分留恋地越过了须卜仰。既然他讨厌自己,戒备自己,还留下做什么呢?

    现在,她倒是非常地感谢显希,不管怎么说她真的给了她一处院落。虽说须卜仰也住了进来,但至少比在旃帐里方便多了。她可以有自己的房间,还可以弄些花花草草。

    烦躁地躺在了床上,她的心情越发地压抑。尤其是想到显希即将面临着危险,就再也无法淡定下来。

    先前她们之间是有些隔阂,但她却清楚地看到显希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哪怕自己那样地待她,她依然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还有,若不是显希,她也不会有今天。说不定早让那个可恶的温妥给害死了。

    可跟在须卜仰身后的那个男子是谁呢?若是最初有些猜测,那么当那个男子说话的时候,她就可以万分地笃定,他绝不是匈奴人。

    那他来自哪里?为什么非得要置显希于死地?难道——

    慢慢地理清了思路,卡里雅惊得立刻坐了起来。还能有谁会对显希下手?不是匈奴人,更不可能是别国的人。显希似乎还没有那么神通可以惹到那么多的人。唯一可能的就是来自汉国的人。可究竟为什么呢?

    有了这样的判断,卡里雅顿时热血沸腾起来,她似乎有责任去提醒显希,哪怕帮不上什么忙,让她有些防范也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自己?

    不管怎样,哪怕显希不信,她也要说。她不能留下任何的遗憾。况且,须卜仰身后的那个人太可怕了。说不定显希认识呢。没想到,显希为了汉国的百姓,宁愿远走北土。可是那边的人却要暗地里害她。这天下还有公理吗?

    卡里雅翻了好几个身,感觉头痛难忍,她恨不得立刻就是天明。突然,卡里雅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她还在犹豫什么呢?

第五十三章 目光阴沉,难过

    夜长梦多,卡里雅不敢耽搁,她倏地下了床,几步就来到了院内,刚要向外走,就听到背后有人轻咳了一声。

    “何人在此?”卡里雅机敏地侧身察看。

    “夜深人静,公主这是要去哪里?”左谷蠡王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自从成为了他的女人,卡里雅一直对他崇敬有加,没有过丝毫的顶撞。相反,却是无尽的爱意。只不过,今晚的事情,让她一时心堵,无法平复。

    他是嫌弃自己了吗?还是担心自己会去告密?若是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没命了。如此看来,自己还得感激他,必竟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他竟然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

    可是当时,他对自己竟是那样的冷漠,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连看都没看一眼,那种高高在上,那种不屑一顾,真的让她升起了无限的彻寒。

    想到这里,她盈然地一笑,给左谷蠡王施了一个大礼,谦恭地说:“左谷蠡王忙碌,卡里雅不敢打扰,只是随意出去走走。”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大门口。

    突然而来的疏离让须卜仰很不适应,他微眯了双眸伸手将眼前的女人带到了怀里。沉声地问道:“我准你出去了吗?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是要去报信吗?”

    须卜仰的眼里闪着可怕的眸光,他紧紧地箍着卡里雅,没有半分的松动。卡里雅难受得很,原来他什么都猜到了。可那又如何?她要救显希,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了两国交好,舍弃了原本的心上人。不知她如何得罪了眼前的男人,非得要置她于死地?

    她一定要救她,就算是为了报答先前的大恩,她也不能听之任之。更何况须卜仰已经厌倦自己了,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呢?

    卡里雅脸色苍白地一笑,无所畏惧地说:“既然左谷蠡王想到了,我也无话可说。显希对我有恩,我不能无动于衷。还有,既然左谷蠡王已经嫌弃我了,那就请放我离开吧!或者是回到公孙国,或者是被单于惩处,对卡里雅而言,都不重要了。”

    晚风轻凉,卡里雅身着单衣,一脸坚毅地立在月色之下。原本的美丽更凭添了几许生动,左谷蠡王感觉下腹一阵闷热。

    嫌弃?她竟是这样以为的?她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若是自己不那样冷漠,身后之人必定出手要了她的性命。军机大事,岂能容忍他人知晓?

    “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要回到哪里?”左谷蠡王说着,打横抱起了她,直奔里屋走去。

    无视卡里雅的反抗,无视她的哭泣,须卜仰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享受着她的美好。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须卜仰却没有丝毫的疲倦,他是要放松一下的,哪怕卡里雅恨他怨他也无所谓,他的激烈才刚刚上演。

    没有人敢靠近,哪怕卡里雅的求饶声不绝于耳,他们深知左谷蠡王这样疯狂必定是极爱这个女人的,否则,他连看一眼都不会,又如何能这般地肆意?

    第二天阳光已经透过窗子打到了卡里雅的脸上,她奋力地睁开了双眼,朦朦胧胧中蓦地坐起,却顿觉浑身酸软,再一次趴了下去。

    须卜仰早已离开了,卡里雅的内心是一阵悲凉。她都求饶了,可是他却毫不理会。最后,卡里雅只能听话地承受着他的掠夺,无止无休。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费了很大的劲儿,卡里雅才勉强地从床上下来,简单地冲洗了一番,她连饭都没吃,就直奔院外走去。

    岂料,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匈奴的守卫给拦住了,“公主请留步,左谷蠡王有令这几日公主不得走出这个院子。”

    “什么?他这样对我?”卡里雅嗖地拔出了长剑,冷冷地对那两个守卫说:“让开!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那两个守卫一愣,立刻也拉开了架式,他们没想到这位公主这么大的火气。

    其中一个人机灵地说:“请公主息怒,容我等禀报左谷蠡王。”

    卡里雅正要说话,突然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人一见左谷蠡王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收回了兵器,迅速地闪到了左谷蠡王的身后。

    “敢问左谷蠡王,为何要限制我的出入?”卡里雅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气愤来形容,现在,她连杀人的心都有。

    “我的公主是在怪我吗?”须卜仰慢慢地走到了卡里雅的近前,低声地说:“公主昨夜劳累,理应休息。可现在公主却能精神抖擞,实在令我惊讶。不如,我们继续做昨夜的

    事情。”

    说完,须卜仰突然地伸手抱起了卡里雅就向里面走。

    “放开我!”卡里雅是真的要被气死了,他为什么总要盯着自己?

    来到了床边,须卜仰直接将她给扔了上去。然后阴沉着脸,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问:“你觉得你现在出去报信还有用吗?嗯?”

    卡里雅顿时呆在那里,她晚了吗?

    “这几天若是你能好好地呆着,我是不会为难你的。否则,也怪不得我无情。”须卜仰紧紧地抿着双唇,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换了从前,恐怕早就要了她的命。

    卡里雅抬眼看到他眸光里的阴鸷,心里顿时就冷了几分。但她还是无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淡然地问:“左谷蠡王打算关我多久呢?”

    “看我心情。”须卜仰已经完全地解开了束缚,倾身扑了上来。

    既然昨夜甚是美好,那现在继续又有何不可?

    卡里雅再度起来的时候,嗓子已经沙哑了,眼睛也是红肿的。

    “过来吃饭!”须卜仰暗自懊恼着,为什么一见她就失控了呢?尤其在她还没有吃饭的情况下。

    “我不想吃。”卡里雅现在只想睡觉,她感觉自己好像只剩下了半条命。

    须卜仰本想发火,可看到她满身的红痕还是压了压火气,命人将饭菜端到近前,须卜仰竟然亲自去喂她。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左谷蠡王吗?

    在一个幽深的所在,不时地传来有些凄惨的叫声。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紧紧地咬着双唇,直到血流成柱,“放开他们!我答应。”

    “这就对了嘛。早知如此,何必让你的爹娘受这份苦难呢。”一个持鞭的疤痕脸得意地一笑。

    “我要做什么?”女孩的眼里喷着熊熊的怒火,她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这几个人。

    “果真聪明!”那个疤痕脸自衣袖处拿出来一个东西在女孩的眼前晃了晃,然后低声地说了几句什么。

    女孩听完,双唇青白,她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个东西,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滚落。

    “你放心,事成之后,你的爹娘自然是安全的。”疤痕脸阴测测地笑着。

    “你们让我如何相信?”女孩横眉立目,并无半丝笑意。

    疤痕脸听了,更是大笑不止,“小姑娘,信不信由你。但若是你敢坏了我们的计划,不仅你爹娘得死,你也不能存活,懂吗?”

    “不要答应他们,哪怕我们死了,也绝不允许我的女儿做出不义之事。”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异口同声地看向了这里。

    “你们真是找死。来人!”疤痕脸的话音未落,眼前的女孩倏地抓住了他的大手,恨恨地说道:“对两个手无寸铁之人大动干戈不觉得有辱身份吗?我照你们说的去做就是。”

    “很好。”疤痕脸终于露出了笑意,随即大手一挥,立刻有人过来对她的爹娘进行医治。

    女孩麻木地站在那里,任由着那些人忙活,抬眼间正对上爹娘失望的眼神,她的心猛地抽疼。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生路吗?

    莫凯和凡宇出现在显希面前的时候,显希吓了一跳。

    她激动地上前拉着凡宇前前后后地看了好几遍,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没事了?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凡宇深施一礼,恭敬地说:“回公主,千真万确,凡宇已经完全康复了。”

    “如此甚好,明天你也可以跟着我们去参加骑术大赛。”显希兴奋的眸光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淡愁。

    莫凯尽管立在一边,却快速地捕捉到了。他上前拱手说:“公主可是想着离开之事吗?”

    “嗯。明日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显希紧绷着脸,收敛着万千的情绪。

    “若是单于不放我们走怎么办?”莫凯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

    “是啊,那日见单于对公主情真意切,恐怕不会太顺利。”凡宇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显希微闭了双眼,有些绝然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请辞成功。否则,以后,我们可能一个都走不了了。”

    “公主的意思是?”莫凯和凡宇的心莫地一沉。

    “因为,即便单于能容我们,那个左谷蠡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我隐隐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会对我们痛下杀手。还有,单于对我只是一时地迷恋,一旦不小心触碰了他的底线,还有什么情分可言?”每当想到这些事情,显希的心就如刀绞那般疼痛不已。

    “公主!”两个人齐齐地喊了一声,竟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第五十四章 即将离开,难过

    婉玉动作麻利地收拾着东西,因为明天,她们很可能就要起程回到汉国。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兴奋得不行。

    刚来的时候,还抱着必死的慷慨,以为再无宁日,更别说有机会回到汉都了。不想遥远的奢望就要变成现实了,她能不高兴吗?

    “哟,里娟,你发什么呆?快收拾啊!再磨蹭天就亮了。”婉玉有些疑惑地看了里娟一眼,她都不兴奋吗?

    “好。”里娟木然地收回了眼神,开始一件一件地整理着东西。

    南赤木进来的时候,婉玉的手一顿,既而笑呵呵地上前说:“南赤木,明天我们可能就离开了,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关照。以后,若是有机会去汉都,我们一定好好地招待你。”

    南赤木点了点头说:“我也非常感谢阏氏教我惊世的武功。不知怎么,总是替单于有一份伤感。或许阏氏可以不必离开。”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南赤木其实是很喜欢显希的,她真心地希望她可以和单于携手一生。但她又深知,显希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匈奴表面上平静无波,但后面到底有多少暗涛汹涌,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况且,这么久了,单于都没有举行阏氏大礼,哪怕显希不介意,但别人总会说三道四,以为单于只是一时地兴起,并无长久留下显希的打算。

    回想当初,显希执意要来北土的倔强,南赤木竟然万般地感慨。当时单于的气势,恐怕一个男子都会怵意七分吧!而她为了两国百姓的安稳竟置性命于不顾,着实令人惊叹唏嘘。

    “若是没有需要我帮忙的,那我就去阏氏那里了。”明天定然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场面。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和阏氏说什么的。临别之际,她竟有千言万语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显希浅笑盈盈,丝毫没有要离开时的那份悲伤和留恋。

    南赤木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阏氏只是想等到明日才对单于请辞吗?或许提前商量更有可能如愿。若是到时单于真的不准,阏氏又作何打算呢?”

    显希听了,稍稍收敛了一下笑意,她慢慢地来到了窗前,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感慨不已。

    “记得当时在大殿之上,我执意要来北土时曾经说过,待我完成了三个心愿之后便会主动地离开。如今心愿已成,再无呆下去的必要。单于是尊贵之躯,自然不会食言。”显希说完,眼底的那抹暗伤越发地浓厚。

    南赤木知道自己无法劝说显希留下,只得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无限崇敬地说:“与阏氏相处,受益匪浅,不仅深谙了汉国的文化,同时也蕴藏了深厚的情感。只愿阏氏可以再来这里,那时,南赤木定将倾力相迎。”

    显希点头,上前抱住了南赤木,哽咽地说:“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只希望你能和心爱之人再度重逢,携手一生。”

    “多谢阏氏!但时光飞逝,谁又能站在原地凝眸?恐怕他早已有了家室。我只当那是一场美丽的梦,并不敢过于奢求。”南赤木此刻的心情万般地复杂,她既期待又害怕,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是波澜不惊,而今夜注定是无法入眠了。

    显希跟着她的落寞一同有些伤感,但她却不想让南赤木远远地观望心爱之人,哪怕是情况有变,也希望她可以坦然面对,而不是一味地退缩。

    “南赤木,明日你眼着我,只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找到你心爱之人,倾述心事。无论成功与否,再无遗憾。”显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继续说:“若是我有幸能知道是哪位将军,必会全力相助。”

    南赤木的眼前湿意一片,她真的不敢想像明日之事。

    冒顿回来的时候,显希还坐在窗前深思,并无半点睡意。

    “阏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难道明日你要在马背上打瞌睡?”冒顿有些嗔怪地抱起了她向床边走去。

    “您还不是一样?”显希抱紧了他的腰,语气略带娇嗔。

    “不会是想我了吧?”冒顿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才不是。”显希顿时红了脸,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怀里。

    冒顿本想安睡,可是软玉在怀,无论如何也不能静心。虽说明日之事异常重要,可眼前的事更重要。

    显希无措地看着冒顿肆意的笑,刚想转身,却被冒顿紧紧地按住,“既然睡不着,就陪我一起感受这美丽的月光。”

    显希还没有缓过神来,冒顿已是深深地吻向了她。只是感觉自己在飘浮,在摇曳,冒顿永远都会带给她一种飞扬,一份轻狂。

    显希不知自己是何时入睡的,只知道第二天还是在冒顿的轻晃之中惊醒。

    “若是累了,今日你可以好好地休息,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就行。”冒顿只是笑着,但眼底的那份宠溺却是越发地强烈。

    显希一时竟有些恍惚了,若是抛开了所有,也许她会难过,会舍不得离开。但眼下凶险丛生,荆棘密布,冒顿又阴晴不定,她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想到这里,她终究是有些释然了,想到今天将是和冒顿共处的最后时刻,无论如何,她都要陪在他的身侧。

    看到显希倔强地爬起来,冒顿突然大笑不止,他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地说:“一会儿记得多补补!”

    里娟照例帮着显希梳妆打扮,却在精致之处有好几次失了神,害得显希不得不重新洗了脸。

    “对不起,公主。我不是故意的。”里娟暗自懊恼着,越是关键的时候,自己就越慌乱了呢。

    显希笑着看她说:“又不是你参加比赛,慌什么?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是的。”里娟点头。

    “马车呢?要将所有相关的东西全部装好。我们会从那里直接进入汉国。”显希早已进行了周密的安排。

    “回公主,一切就绪。”里娟帮显希穿了外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冒顿和显希到达赛场的时候,那里早已是鼓乐震天,好不热闹。各路精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各国的公主也纷纷前来助兴,个个打扮得如花似玉,甚是美艳。

    看到冒顿,这些人纷纷拜见,尤其是那些公主们更是恭敬仰慕。

    显希依旧是蒙上了紫巾,但双眸却是精税深邃,她和冒顿一起对这些人一一回礼。

    但人群里的窃窃私语还是钻到了她的耳里。

    “都说单于娶了一个汉国的丑女,今日见了,果然名符其实,否则,怎么会以巾挡面,无法示人呢?”

    “可惜了英俊的单于,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凭添光彩,他因何答应那桩荒唐的亲事?”

    “听说是为了两国交好。那个丑女执意要跟随单于前来,并不是单于非她不娶。”

    “真不知羞耻!成大事也要看看自己的资本,自不量力才是最大的可恶。”

    “不管如何,这次前来,我都要试上一试,尽管单于狠厉无情,可是能作为他的阏氏,哪怕是一天也心满意足了。”

    南赤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些公主定是平日里被娇惯坏了,这样的场合竟然毫无遮拦地议论着阏氏,真是岂有此理?

    “阏氏,这里风大,南赤木扶您去那边休息。”南赤木说着伸手扶过了显希。

    上面议论的话自然也传到了冒顿的耳里,他微微地侧目看着身边的女子,虽是以巾遮面,但涨红的面色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也好。南赤木再替公主检查一下一会上场的装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冒顿的话音刚落,就见左谷蠡王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拜见单于!须卜仰特意引这两位汉将前来参见单于。”左谷蠡王说着,向旁边一闪,他的身后立刻就出现了两张英气的面孔。

    “秦诚将军?他身边的这位是——”显希的眸色深了深,刚想低问一下莫凯,却见南赤木定定地望着秦诚将军身边的那个人,眼里是雾气缭绕。

    难道他就是南赤木心心念念的那个将军?

    这时,只见秦诚上前一步朗声地说:“汉将秦诚拜见单于!”

    他身边的那位男子也已收回了分散的目光,上前一步说:“汉将章立拜见单于!”

    章立?显希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着。在汉都,她只认得寥寥的几位将军,这个章立是听都没有听过。

    这个时候,凡宇悄悄地靠近了显希,低声地耳语了几句。显希原本茫然的眸光顿时变得清朗起来。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位章将军的身上。虽然只是看到侧脸,但足见棱角分明,英气逼人。难怪南赤木一见倾心,久久怀念。

    既而,她有些替南赤木惋惜,这么好的男子她怎么可以那样绝然地放下?

    转身,她无奈地傻笑,还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坚强的存在,为了两国百姓的安危挺身而出,无悔无怨。可与南赤木比起来,竟有异曲同工之合。她也是为了奉力自己的国家而抛却了儿女情长。这何尝不是一个坚强的存在?

    突然,秦诚将军向她走来,恭敬地施礼说:“汉将秦诚拜见阏氏。”

    接着章立也过来深施大礼地说:“章立拜见阏氏!祝阏氏青春常驻,永聚华彩!”

第五十五章 真心交付,美好

    显希回礼,盈然而高贵,“多谢二位将军!今日匈奴一见,倍感亲切。还望倾力竞技,为汉国争光。”

    说完,她微微侧身,拉过南赤木说:“身处异国,难免思乡。多亏南赤木对我尽心尽力,情同手足。她对汉国充满了新奇和探究,若是章将军不嫌,可否抽空为她讲述一下汉国近来的状况,以解好奇之心。”

    南赤木早已是深垂着头,这会儿见显希如此安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理由自然而又合理,毫不做作。只是面对思念之人,她终究是有些慌乱。

    “阏氏过于盛赞了,一切都是南赤木份内之事。今日竞技,各位将军都是使命在身,南赤木不敢打扰。在此多谢了!”

    说完,南赤木就退到了显希的身后。

    只不过,抬眼的瞬间,梦里熟悉的面庞清晰地跃现,她一时还是看呆了。

    秦诚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章立,不明白显希为什么会有如此雅兴为一个下人费尽心思。

    章立听了,恭敬的俊颜瞬间变得清冷了几分,他微微侧目看向了迎风而立的女子。虽然她已慌乱地躲过自己打探的目光,但骤然升腾而起的红晕还是让他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显希将章立脸上的表情看得透彻,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一见,不是应该分外惊喜吗?为什么会暗潮涌动,寒意十足?

    良久,章立才再度倾身,恭敬地说:“多谢阏氏器重,章立定将不负厚望。”

    秦诚清了清嗓子说:“只是小事一桩,何必深思不已?请阏氏放心,章立将军虽是武将,但经纶满腹,才思泉涌。他一定会给南赤木惊喜的。”

    显希点头微笑,热络地说:“如此甚好!我还担心章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

    章立听了,立刻看向了显希,明朗的眸光微微闪烁,但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自嘲地笑笑说:“章立只是唯恐怠慢了阏氏的人。”

    “南赤木,还不快道谢?”显希转头立刻看向了南赤木,眼里分明是责怪的目光。

    她还愣着干什么?难道没有看出来章立是有些不情愿的吗?

    南赤木被点名,纵然有千种纠结也只得面带微笑,她再次上前,冲着章立施礼说:“那就有烦章将军了!南赤木不会耽搁您太久,只是几分钟就好。”

    说完,她挺直了腰身。章立的反应她又如何不懂?这么不情不愿,其中的用意早已了然。她早就没有了任何奢望,这会儿更是心静如水,再无波澜。

    没一会儿,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角逐竟然就是章立上场。只见他没有半分的犹豫,提马跃上,威风凛凛。几年之前的事情再度浮现在南赤木的脑海。

    那次,两国交兵,章立身负重伤。正靠在一个隐蔽的所在包扎伤口。恰巧南赤木出现了。

    章立戒备地提剑站起,面色清肃,“站住!谅你是一介女子,赶紧滚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南赤木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她却没有想像中的惊慌。而是一步一步地上前。章立不敢大意,立刻摆出了迎战的态势。

    “将军,您的伤必须马上医治,否则,这只胳膊就废掉了。”南赤木发现,他不仅是受了伤,而且还中了毒。

    “不必。走开!”章立并不领情,她是匈奴人,也是对手。因何这么好心?

    南赤木灿然一笑,“没有人希望有战争,没有人希望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伤残或是死亡。我只是想救你的胳膊而已。若是将军充满了疑惑,我大可以置之不理。”

    说完,她不再坚持,转身便走。

    章立不屑地冷笑,战争之际,他不会轻信任何人,何况还是敌国之人。

    直到看着南赤木走远,他才重新地坐下来继续包扎。只不过,几分钟之后,那只胳膊不仅肿胀,而且还变得青黑起来。章立清楚,越是耽搁就对他越是不利,可眼下,他已经是精疲力竭。

    正在绝望之际,突然背后一阵冷风袭来。他本能地提剑去挡,可还没有碰到对方,就眼前一黑,接下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本能地动了动身子,发现那只胳膊被重新包扎了,虽是疼痛,却有着清凉的感觉。

    正在疑惑着,只见南赤木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手里还提着两只野兔。

    “醒了?你最好别乱动。我打了两只兔子,一会儿烤了吃。你需要加强营养。”南赤木说完,并不看他,而是转身忙碌去了。

    章立悬着一颗心倏然地放下,她并无杀意?可也没有理由对他如此。

    想到这里,他挣扎着站起来,四处寻找着他的长剑,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在干什么?”南赤木一声厉喝。

    “我必须得走了。多谢!”章立说着,闪身就要离开。

    可他的衣袖竟被南赤木抓住了,她气愤地说:“不要生人勿近的样子!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匈奴的兵士,他们正在清理战场。你以为你能顺利地回去?”

    章立一愣,这个时候还真不能冒然地行事,可这样和她相处,终究有些不自在。

    南赤木了然地一笑,“你只管安心养伤,我不会打扰你的。”

    那天晚上,章立昏沉沉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果然没有了南赤木。他试探着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南赤木竟然蜷缩在旃帐的一角沉沉地睡去。

    也就是在那一刻,章立的内心顿时柔软起来。他蹲下身去,发现南赤木竟然是一个清秀端庄的女孩,不似传说中的那样粗犷和凶悍。

    伤口经过处理,已经不那样麻木了。章立伸手抱起了南赤木,将她轻轻地放到了被子上。自己则是坐靠在了那个角落里。

    她说得对,没有人愿意发生战争。她都能率先卸下戒备,将别人的生死看得至关重要。自己为什么还要纠结她是一个匈奴人呢?

    这样想着,他一向冷硬的俊颜慢慢地绽放了一个笑意,可惜南赤木并没有看到。

    天亮的时候,南赤木本能地睁开了眼睛,诧异了半天,她终究想起了什么。于是整个人翻身跃起,急急地向帐外跑去。

    “你要去哪里?”章立想不醒都不行,南赤木经过时的劲风可以扫下一地的落叶了。

    猛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南赤木一个没停稳,竟急急地向前扑去。

    章立迅速地飞起,一把捞起了她。只不过,还是碰到了那只受伤的胳膊。突然而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闷哼了一声。

    南赤木吓坏了,急忙伸手要去查看,章立却紧皱着眉头不准。时间就在那一瞬定格。两个人蓦然地对望,南赤木的眼里已经满是湿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不该这么莽撞,一想到他可能悄悄地离开了,心里竟然万般地空落。原来这几日的照顾,竟然让她有了一种使命,一种依赖。

    再度看到他,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惊喜。该死,他的伤口都已经快好了,可因为自己又被扯开了。

    不容章立拒绝,南赤木再次帮他包扎了伤口。只不过这次,章立是全程看着她,让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自始至终都是低垂着头,刻意地避开那两道尖锐的目光。他是故意的吗?这样折磨自己很好受?

    想到这里,她故意板着脸说:“谁让你擅自换地方睡的?要是伤口再度恶化,我是不会管的了。”

    章立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嘴角微微地上扬,“知道了。”

    以后的两天,章立依然是先睡,而后再悄悄地和南赤木换地方。每一次,南赤木都是暴跳如雷,可每一次,章立都是雷打不动。

    最后的那天晚上,南赤木说什么也不睡了。她必须要让章立好好地休息,因为第二天他就要离开了。若是精神不济,如何能顺利地返回汉国?

    当章立再一次和她换地方的时候,她竟然紧紧地抓着章立的手,说什么也不换。

    “听话!我皮糙肉厚,睡哪里都一样。再者,救我之恩还没有报,怎能委屈了你?”

    说着,不待南赤木反应,章立已经是抱起了她向里边走去。

    南赤木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舍不得松开了。她的脸顿时浮起了红晕,她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气息。

    所以,当章立放下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竟失神地没有松手。

    “嗯?”章立转身眸光深邃地看着她。

    “我,我——”南赤木一时竟语塞了。

    “怎么?舍不得吗?”章立喉头一紧,竟也轻轻地俯下身来。

    见南赤木没有躲闪,他一下子肆意起来,伸手抱紧了她,哑声地问:“后悔吗?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仿佛听到了最美好的呼唤,南赤木激动而茫然地点头,她不敢奢望眼前英俊的男子也会多看自己一眼,可一切都是那样地顺理成章。

    章立不再犹豫,抬起了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他没想到南赤木竟然是这样地美好,一只大手也忘我地探索着。他微微欠身扯下了自己的外衣,伸手将南赤木紧紧地束缚。直到听到她喃喃地哀求,听到她最美的呐喊,他才轻轻地吻过她的面颊,轻声地安抚着说:“乖,我在。”

第五十六章 原来如此,雾散

    一夜无眠,南赤木完全融化在了章立的柔情里。她紧紧

    地抱着他的腰,眼里有涩涩的泪水流下。

    怎么办呢?他就要离开了,可她的依赖才刚刚开始。

    “和我回汉国吧!我会娶你!”章立也是万般地不舍,看着外面渐渐消退的夜色,他立刻做出了让人惊讶的决定。

    他会娶她?南赤木是激动的。可是他带一个匈奴的女人回去,会有多少的麻烦,他想过了吗?

    “不愿意?”章立看出了她的犹豫,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悦起来。

    “只是心存愧疚吗?”南赤木抓不透他的心,一时失言竟问了出来。

    章立低头再次吻上了她的面颊,“不,因为我喜欢你。我希望每日的清晨里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南赤木的身子在轻颤,这样英俊的男子肯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何等的幸福!

    “还有要问的吗?”章立轻笑,看她一副强悍的样子,实则是一个温顺的女子呢。

    南赤木摇头微笑,脸上布满了红晕,“没了。”

    “那一会儿就起来准备一下,我带你走。”章立的心意已决,他伸出大手再次抱着南赤木睡着。这次他睡得竟格外安稳。

    一个时辰之后,章立已经起了床。南赤木正准备早餐。

    章立走到她的身后,伸手环住了她,轻声地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南赤木微微垂眸,红着脸说:“嗯。吃过东西以后,请您向前走第二个岔路口等我。我们一起出去太惹眼了。要是让那些兵士看到了,一个也走不了。”

    章立了然地一笑,“好,你要尽快。以后,我会用我的生命护你疼你。”

    南赤木听了,眼里顿时升腾起湿意,她哽咽着说:“将军一言让我永生难忘。南赤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天早晨,章立依南赤木所说,在约定的地点等她。可是左等右等,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没有她的影子。正在焦急之际,大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队匈奴兵士,正呼喊着向他的方向扑过来。

    章立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躲起来。只不过,在转身的刹那间,他竟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分明看到南赤木正隐在暗处对着那些匈奴兵士说着什么。

    她竟然告密?章立的愤怒可想而知,若不是有这些匈奴兵士,他一定会回去问个清楚,她究竟想怎样?

    容不得他多想,只得顺着小路飞快地离开。不知走了多久,后面渐渐地没有了声音。后来,他靠着机智和勇敢顺利地回到了汉国。

    从那以后,他的脸上一直很少笑颜,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段离奇的相遇。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他都会苦苦地思索,南赤木最后为什么要那样地对待他?若是想抓他立功,她有一万个机会。若不是,她又为何告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这次来匈奴,与公与私,他是愿意前往的。必竟再踏北土,牵动了他多年的情愫。也让那颗冷硬的心多少有些柔软。

    抓着疆绳,章立能看到人群中那抹小小的身影,情与恨交织,困惑与明朗共旋,他大吼一声,一个前冲,那匹马如箭一般凌空飞起。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南赤木原本是木然的,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她下意识地看去。当看到章立一马当先,英气凛凛的时候,她激动地挥着手臂。哪怕他看不到,她也要呼喊,必竟那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哪怕他对自己冷酷无情。

    开局如此地精彩,自然激励了后面的选手。当章立春风得意地被簇拥着走过来,南赤木赶紧低垂着头退到了一边。

    原本的喜悦因她的退缩瞬间地消散,章立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显希虽说跟在了冒顿的身后,可她一直在关注着章立的一举一动。这会儿远远地看到两个人格外疏离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冒顿一大早就发现显希有些分神,这会儿竟见她不时地看向显希,不禁产生了大大的疑惑。

    他伸手拉过了她,小声地问:“怎么了?因何心神不宁?”

    显希没想到冒顿的心思如此地缜密,只得尴尬地笑笑说:“没事。”

    “嗯?”冒顿岂是轻易能敷衍的?

    见他皱起了眉头,显希不敢说谎,只得拉着他的手臂小声地问:“若是南赤木有了心爱之人,您会让她远嫁吗?”

    “嗯?远嫁?多远?”冒顿下意识地看向了那边。

    “就是说您舍得让南赤木离开您吗?”显希知道单于已经视南赤木为他的专属了。一下子放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显希想了想,不管南赤木和章立将军进展如何,冒顿这一关她一定要争取到。剩下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其实,南赤木一直都有心爱之人。只不过,她对您感恩,不舍得离开。或者说,她与那个人各侍其主,无法逾越。总之,他们因各种阻碍分开几载,今日见了,竟然形同陌路。”显希说完,一时涌上了层层的伤感。

    “哦?竟有这种事?”冒顿着实吃惊不小。仔细地回想,这些年来,南赤木除了跟着自己,似乎从未与任何的男子走近过。还以为她淡漠了儿女私情,不想竟然有如此绵长的往事。

    “那个人是谁?”这是让冒顿特别好奇的。

    显希犹豫着该不该说?冒顿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笑着说:“你以为你还能瞒得住?”

    显希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他还没有回答是否同意呢?万一不准,岂不是暴露了目标?

    “那您先要答应远嫁,否则我不说。”显希的小脸紧绷着,怎么看都是十足地可爱。她何时这样固执了?

    冒顿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既然阏氏都发话了,我岂有拦着之理?”

    “真的?”显希感激地上前轻吻了一下冒顿,他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地俊逸了。

    感觉到头上两道如锋的目光,南赤木很不自在地抬眼,正好对上了章立冷寒的脸。

    “恭喜章将军首局告捷!为汉国争光!”南赤木勉强镇定地拱手。

    “多谢!你不是有事要请教于我,那还等什么?”章立说完,转身便走。

    南赤木愣了一下,赶紧跟了过去。不管如何,只说几句话也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所在。章立蓦然地回头,正好接住了紧跟不舍的南赤木。幽香扑来,软玉在怀,章立本该紧紧地抱住,可他却疏离而客气地推开。

    “有什么想问的就请说吧!”他挺直了脊背,双唇紧抿。

    南赤木心如刀绞,痛不敢言。上次跟着单于去汉都,本想打听一下他的近况。可是和亲之事生变,她不得不紧紧地跟着单于,没有半分的空闲。

    今日见了,想过无数种可能。只是看到章立对自己的推拒时,她还是不争气地想哭。

    竭力压下心头的酸涩,她仰头目视着章立,他还是那样高大俊朗,熟悉的气息依旧在,只是此刻已不属于自己。

    “几日前,长安城内进行了一场盛大的歌舞表演。一定是热闹非常吧!”南赤木也只是听说而已。

    “嗯。汉国女子温顺柔美,能歌善舞,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章立的一双黑眸变得越发地深邃。

    南赤木苦笑,他连回答自己的问题都要含沙射影吗?

    是的,她不及汉国女子的柔美,这一点自己从未否认。想必他的夫人一定是楚楚动人吧!

    心口开始莫名地疼痛起来,她再度低下了头,轻声地说:“章将军远道而来,定是十分劳累。南赤木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急欲离开。只不过一只大手“倏”地抓住了她,章立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她就想问这样一个与己毫不相关的问题?她对自己连一点儿的思念都没有吗?

    南赤木本能地推开,正色地说:“请将军自重!若是夫人知道就不好了。”

    说完,提裙欲逃。章立再度拦住了她,咬牙切齿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南赤木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你希望我有夫人?”章立再度提起了她,冷声地质问,“你没有问的,那换我来问你。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不来也就算了,为何要告密?嗯?”最后一个尾音,章立陡然地提高。他真想一掌冲着她掴下去。

    南赤木不停地摇着头,她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眼前的男子熄灭了火气。

    “说!”章立哪里还有温和的样子?

    “当年,我不跟你走。是因为我来自匈奴,两国交战之际,你带着我难免要受到牵连或是惩处。哪怕我再喜欢你,也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受罪。那天,若不是让那些匈奴兵士出现,你一定不会离开。哪怕是你误会了我,哪怕是你对我心生恨意,只要你回去能好好的,对我而言,一切都值了。”南赤木一口气说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那般滚落不止。

    “还有,你我各伺其主,又岂能轻易逾越?我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南赤木已是泣不成声,她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挥泪斩断情丝。

    原来如此!积压在章立心头的石头一下子落地。万千的思绪涌上心头,当年她竟是这样想的?怪不得自己几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经常在梦中惊醒。

    “你差点害了我,知道吗?”章立一把扯过了南赤木,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第五十七章 风云突变,震怒

    犹如大海里的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犹如密林里的迷路者见到了朝阳,南赤木紧紧地抱着章立的腰身,再也舍不得移开。这个怀抱她渴望了多少个日夜,今日终于如愿,她怎么能不激动?

    她哭得稀里哗拉的,却不忘仰头说出心中的疑惑,“将军,南赤木不知怎么会害了您?”

    “傻瓜,万一我盛怒之下娶了别人呢?”章立暗暗地庆幸,多亏他沉住了气,否则,会凭添多少的遗憾啊!

    南赤木的脸上顿涌羞色,因为章立的痴情而心花怒放。

    “想我吗?”章立已不满足于这个拥抱,俯下身来用力地撷取着她唇间的美好。

    天旋地转之际,南赤木嘤咛出声,瞬间激起了章立的渴望。那边的竞技正酣,没有人会顾及他们的。

    “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想你吗?所以提前偿还一下吧!”说着,章立起身,拉着南赤木向着更偏僻更深幽的地方走去。

    当高大的身形迫不及待地覆上,南赤木的心跳骤然加快。她从未敢想有一天会是这样的情形。

    不到半个时辰,章立已是心满意足。他疼惜地帮南赤木整理好了衣物,同时,沙哑着声音说:“这次跟我走吧!单于不会难为我们的。”

    南赤木娇羞地点头,她不会再犹豫了。哪怕是遇到再多的困难,她都要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章立高兴不已,他再次附在她的耳边说:“我等这一刻等了这么久,等回到了汉国,定要让你一个月都无法下地。嗯!”

    “将军——”南赤木恨不得去撞墙,刚才他还一副清冷的样子,这会儿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真是的。

    两个人回到场地的时候,竞技正激烈。秦诚也不负众望地拿下了一局。看到了章立,眸光闪了闪,大笑着问:“章将军,与南赤木相处可还愉快?”

    “回秦将军,南赤木聪明至极,况且又去过汉国。属下略加详述,她已是通晓七八。”章立只是公事公办地禀报,并不言其他。

    “那就好。欢迎你有机会常去汉国!”秦诚说着,眸光转向了赛场里正在参加比赛的冒顿和显希。一只手悄悄地按向了剑柄。

    赛场里,冒顿抱着显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他们一路领先,引得阵阵叫好。冒顿兴奋之际,竟然连续表演了两个超难的跃腾动作,更是吸引了各国公主的崇拜和忌妒。她们恨不得冒顿抱着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夫馀国和巽伽王朝的两位公主,更是美目怒火地盯着显希,只是一个丑女而已,凭什么得到单于的宠护?

    冒顿参加竞技只是助兴,并不参加排名。但他在场上的表现足以震慑一方,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冒顿带着显希走下赛场,经过那些公主们的时候,收获了无数的尖叫和花束。

    夫馀国公主以南盈盈飘到冒顿的身前,深施大礼地说:“单于大名,威赫远扬,今日见了更是倾心难抑,若是单于不嫌,以南愿意侍奉单于左右,随听差遣。”说完,她挑衅般地看了一眼显希。

    既有女子前来,显希不得不深看一二,方才发现这个以南公主的确是有些资本,且不说长相俊俏,眉目含情,眸光里的睿敏就胜人几分。

    冒顿颇感意外,什么时候这些公主都会自我推介了呢?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显希。只见她淡定自若,抿唇微笑。

    “嗯。”冒顿只是轻应了一声,之后拉着显希继续向前走。

    巽伽王朝的轻辰籽公主不服气地走上前施礼道:“单于请留步!威威匈奴,耀眼北方。单于的阏氏也该是光芒万丈的。可眼下各国都在私语,单于威魅,因何屈迎一个丑女?难道是畏惧汉国的强势吗?轻辰籽正值芳华,愿与单于面对挑战之势。请单于恩准!”

    直到这个时候,显希才灿然轻笑,她微微侧目看向了冒顿,他举办的是骑术竞技吗?怎么感觉像是精选阏氏呢?

    显希的不屑自然没有逃过冒顿的眼睛,他顿生几分懊恼。于是语气不佳地说:“若是没有记错,今日是骑术竞技,以示详和。各位公主想多了。”

    说完,抬步便走,不再耽搁。

    看着他的背影,那些公主们不停地跺足,单于这是被迷了心窍吗?刚才的两位公主哪个不比那个丑女俊美?在这样重大的场合,她竟然蒙纱示人,也太丢脸了。

    气愤至极,这些人竟然顾不得许多,最后竟直接喊出了“更换阏氏!更换阏氏!”

    显希目光坚毅,只是稳步地跟着冒顿向前走。这些喊声自然是听到,可她竟没有半分的气恼。至于冒顿如何取舍,是他的事情。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右贤王有些震怒,刚想下令禁止。却被须卜仰拦住,“何必管这等闲事?事实如此,能拦得住一时,还能拦得住一世吗?阏氏迟早是要换的。右贤王还是要镇定为好。”

    “左谷蠡王,我知道你对阏氏有成见。可单于喜欢,为何不能乐见其成,非得千般阻挠呢?”右贤王已经是大大的不悦。

    须卜仰大笑,然后看了一眼显希离开的方向,这才说:“匈奴大业需要我等助单于守护,而她乃不祥之人。单于只是一时沉迷,我等切不可糊涂。”

    “何出此言?”右贤王已是怒色一片。

    “自她前来,单于明显荒于国土,更不要说进取。再看周边,哪个国家不是日进百里,大有吞并之势。右贤王,‘和亲’没有错,但要助单于一臂之力,而不是日日欢歌,表面太平。古往今来,多少血的教训还不能让你警醒吗?”须卜仰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阏氏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她给匈奴带来了温暖和明媚,难道你现在住的不好吗?那是汉国工匠的杰作,也教会了我们如何去改善生活。这只是一个方面。你又如何认为她一无是处?”右贤王真就不懂了,须卜仰到底想干什么?

    见右贤王真的动怒了,须卜仰只得收敛了一下锐气,笑着说:“今日盛事,何必动怒?我只是说说而已、”

    显希一直不语,冒顿颇不习惯,以为她生气了。只得拥紧了她说:“无关紧要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的心里从未改变对你的喜欢。笑一下才好。”

    显希没有料到冒顿也会有孩子气的这一面,见他万分苦恼的样子,竟也止不住地笑出了声。

    冒顿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阏氏今天很美,我喜欢。”

    显希一愣,既而生起了几分感动。冒顿真的这么想吗?

    其实,哪怕是哄哄她的话,她也开心了。

    “多谢单于!显希骄傲了。”她仰起了小脸,眉目有神,英姿飒飒。冒顿一时竟看得痴了。

    当初,答应带着她,可能就是这样的一种凛然震撼了他,让他想一探究竟吧!

    不过,时至今日,他万分地感谢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这个柔弱的女子每天都带给她欣喜,让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里沉陷。

    抬头看向远处的花枝招展,尽管她们个个俊美,楚楚动人,但与眼前的女子比起来,总是少了些什么。在他的眼里,美炫只是瞬间的存在,并不能让他记忆深刻。

    想到这里,他俯下了身,直直地吻向了她的唇。

    头晕目眩之际,显希强硬的心竟微微地震颤了。这段时日,她对冒顿并不是没有感情,有时甚至完全地倾入。可她逼迫自己时时地清醒,她怕到时候自己不能全身而退。

    若是那样,她走的定然是心潮翻滚,泪如雨注。与其不舍和贪恋,为什么不能冷然和无视呢?

    想到这里,她容许自己再一次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喃喃地说:“单于威魅,英勇睿智,匈奴大业,指日可待!”

    冒顿听了,哈哈大笑,他声音暗哑地说:“阏氏何时学会恭维我了?若是在房间里,我定然好好地惩罚。”

    显希听了,顿时红了脸。她已经感觉到了冒顿身上的炽热。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兵士远远地赶来,个个神情肃杀,一个头目直接奔到单于的面前,小声地说:“禀报单于,帐内的军事秘图不翼而飞!”

    “什么?”冒顿一下子推开了显希,脸色大骇。那张军事秘图关乎着匈奴所有的军事重地。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它落到了别有用心的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有人进过大帐?”冒顿沉声地问。

    “属下一直严密看守,连只飞虫都无法入内。”那个头目早已是脸色苍白,想必是找了很久。

    “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冒顿记得清楚,前日还拿出来看过。

    “是一个时辰之前发现的,我等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那个头目如实地禀报,不敢隐瞒。

    “来呀,挨个地搜!同时,不准任何人离开匈奴半步!”冒顿的脸上已是嗜血的杀意。军事秘图在这个时候不翼而飞,除了是蓄意而为之,还能是什么?

    若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那就还来得及。无论如何,不能让它落入旁人之手。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场地变得人人自危,胆颤心惊起来。

第五十八章 无情下令,愕然

    显希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异样,她的心稍稍地安稳,只不过刚才被冒顿猛地推开,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她隐隐地感觉自己真的只是一只北狐,用之即来,不用挥之。

    原本喧嚣的竞技场地,一时之间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冒顿的一举一动。

    不知何时,无数的匈奴兵士自四面八方涌来,个个威仪地立在外面。只等冒顿一声令下。

    没有片刻的犹豫,冒顿的大手一挥,那些兵士立刻上前,井然有序地将场地上的人分成了几个部分,挨个地搜寻起来。

    在这期间,冒顿不发一言,鹰隼般的眸子犀利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不到半个时辰,各种禀报之声传来,均是一无所获。气氛再次地僵凝起来。

    先前叽叽喳喳的那些公主们虽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这样压抑的气氛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免有些轻颤。她们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就不来了。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呢?胆小的甚至已经轻轻地啜泣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左谷蠡王上前一步,朗声地说道:“场地之人已基本排查完毕,虽没有搜出失窃之物,但这并没有结束。恳请单于一视同仁,彻查阏氏及身边之人。否则,难以对他国来者交待。”

    话音一落,周围立刻炸开了锅。这倒是件新鲜事,左谷蠡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他对本国的阏氏也开始怀疑了。怎么,他们之间不和吗?单于又会如何呢?

    原本清冷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先前那些公主们更是兴灾乐祸起来。刚刚还有些懊恼和后悔,这会儿竟无比地庆幸。有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看热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振奋的呢?

    她们拼命地往前挤着,都想亲眼一见威名远扬的单于是如何对待自己的阏氏的?

    冒顿听了,微微地皱了皱眉,他知道须卜仰处处和显希作对。可这个非常的时候,若是自己偏袒显希,明显是有些不妥。再说,只是搜查一下而已,相信显希不会怪他。

    他刚想下令,转念之间却蓦地一惊。单于搜查自己的阏氏,再怎么说传出去也不好听吧?这不仅意味着两个人的感情有了裂痕,同时也会让显希人前失威,更甚者还会让他国之人看了笑话。

    冒顿沉吟不语,只是立在那里看着远处。其实,他在等,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站出来反对,他也会就势敷衍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左谷蠡王已经有些不耐,但他却出奇地保持着沉默,而眼里阴辣的眸光却在肆无忌惮地警告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若是有人胆敢站出来反对,那下场一定会很惨。

    右贤王气闷地站在那里,阏氏有难竟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她吗?亏得平时享受了人家那么多的赠与。突然,他发现了须卜仰冷冽的气息,原来如此!

    在匈奴,敢和须卜仰对峙的非右贤王莫属,而其他的人尽管官阶在他之上,却多多少少有些避让。必竟须卜仰的暗势力强大,没有人愿意和他发生正面的冲突。否则,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场面一下子更沉寂了,没有人敢弄出来一丁点的声音。他们全都眼神复杂地看着须卜仰,也都在暗暗地猜测着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突然,右贤王脸色紧绷地上前一步说:“秘图被盗,实属心痛。但搜查的范围波及到阏氏就不好了,必竟您与阏氏感情深厚,朝夕相处,阏氏又如何会背后触威?岂不愚钝?然,为平息众位疑虑,单于可让阏氏自行检查,当面禀报。望单于三思!”

    冒顿的脸上微不可见地浮现了一层笑意,右贤王果然是懂他的。

    须卜仰听了冷笑不已,他再度拱手说道:“此举不妥,若是阏氏果真坦荡,还在乎区区一查吗?难道阏氏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一阵喧哗,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左谷蠡王的话有些道理,听说阀氏虽丑,但性情忠烈,当初单于在大殿之上掴她一掌,她定会记恨在心。伺机盗走秘图,再交给汉国之人也是有可能的。”

    “不会吧!单于最初是抵触的,可后来对她呵护有加,还封为阏氏,怎么会做出有危匈奴之事呢?”

    “你懂什么?说不定是单于一时兴起,否则为什么迟迟不举行册封大礼?自古哪个君王不爱美人?单于这样威魅,又怎能因她驻足?”

    显希的双拳紧紧地握起,却没有半分的情绪。她只是眸光坚定地看着汉国的方向,滚滚的泪水肆意飞溅在心间。或许今天,她真的无法回到汉都了。

    左贤王这个时候慢慢地走过来,低声地对冒顿说:“当前情势,不宜袒护,封住众口,唯有彻查。”

    冒顿听了,双眸微眯,这个道理他又如何不懂?可看向显希那边,他真的很难下令。她只是一个女子,这样的屈辱如何承受?

    “请下令搜查吧!否则,我们这些域外之人如何洗清嫌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之后,便是震耳的附和声。

    左谷蠡王的嘴角微微地上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目光清冽,不屑地扫过显希,看她还如何张狂?

    “搜!”容不得冒顿犹豫,唯有下令才能平息众口。

    虽是一字之音,显希还是被震得晃了几晃。她已经心死过,本以为那是尽头。却没想到今日才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冒顿,她想探究一下他的情绪,却只看到他偏转一边的侧颜。原来,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肯了。

    “公主,左谷蠡王欺人太甚!”婉玉说着,拔出长剑拉开了阵势。

    “婉玉住手!”南赤木吓了一跳,再怎么说,现在的冲动绝不是好事。

    显希也是一惊,她没想到婉玉会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莫凯和凡宇相对镇定,但眸子里的怒火喷涌可见。

    “南赤木说得对,为了证实清白,让他们搜查便是。”显希说完,昂首挺胸一直走在了最前列,既然冒顿不再看他,她也没有必要依赖他的呵护。

    其实,哪一次在刀锋上前行,冒顿护她过?她能苟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只愿捱过今日一劫,她定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永世不见。

    “公主——”婉玉委屈得不行,哪一次那个须卜仰挑事,单于都听他的。为什么就不能对公主偏爱一些呢?

    难受归难受,该来的还是会来。那些兵士得到了命令,立刻如狼似虎地奔过来。

    显希只是傲然地立在那里,任凭往来的兵士在面前穿梭,偶尔还会被撞到。

    婉玉是真的气急了,单于下令搜查她不敢反抗,但这些兵士就太目中无人了,连匈奴的阏氏也敢撞?

    想到这里,婉玉陡然地用腕,对那个兵士直劈过去。

    只听到一声哀嚎,那个兵士没有防备地向后倒去。

    一时之间,兵士有些混乱。那个领头的大胡子头目立刻满脸杀气地奔着婉玉走过来。

    显希本能地将婉玉护在了身后,厉声地喝道:“站住!你想干什么?”

    大胡子不但没停,反而不屑地轻笑,“阏氏这是干什么?仗势欺人吗?我等只是例行公事,何必让身边之人暗下黑手呢?”

    “恶人倒会先争理了?难道你没看到你的手下没有规矩地乱撞人吗?连单于的阏氏也敢撞,成何体统?还是你根本就管教不严?”婉玉一改平时的温顺,她从显希的身后走出来,斥责之声严厉冷威,连显希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大胡子一下子愣住了,婉玉的气场的确让他始料未及。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再次强硬地向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撞到了婉玉,这才轻蔑地说:“小小一个丫头,也敢教训起我来了?现在,我不跟你计较,若是搜出了什么东西,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他转身返回去,让那些兵士搜得更彻底了。

    显希立在一边虽说没有动作,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着冒顿。哪怕别人欺负她,无视她,他都不管了吗?

    匈奴堂堂的阏氏竟然连一个小头目都不比上了?显希实在想不出自己在冒顿的心里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公主,单于怎么能这样对我们?若是他对您有那么一点点的重视,底下的人岂敢如此地放肆?”婉玉越说越生气,若不是碍于大局,她早就誓死反击了。

    “稳住!看他们到底如何?”显希的一只手蓦地拉住了婉玉。

    别人可以发怒,而她不能。若是她也火了,剩下的事情难以想像!若是想顺利地回到汉都,这些都可以忍,忍一时海阔天空!

    不多时,那个大头目阴沉着脸向单于禀报没有发现丢失的东西。

    显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再看早晨带过来的东西已经被翻得七零八落,足见那些人的粗鲁和无礼。

    “公主,他们简直就是强盗!”婉玉只恨找不到更解气的字眼去诅咒他们,看着一地的狼籍,婉玉真想冲过去各甩几个耳光。

第五十九章 收到秘图,震怒

    显希不语,只是强行按住了婉玉。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得沉住气。绝不能因小失大。

    “婉玉,不得胡来。看他说些什么?”显希冷冷地注视着冒顿那边的动静。

    果然,大胡子禀报完阴冷地一笑,恭敬地对冒顿说:“还有阏氏及身边的那个侍女没有搜。不是属下失职,而是不敢。”

    左谷蠡王听了,微眯着双眼,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大胡子。不错,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有火候,此人必要重用。

    “那还等什么?搜!”事已至此,冒顿没有半分的退路。

    大胡子得令之后,眉毛轻挑,他一脸傲意地奔着显希这边走来。

    婉玉的小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拉着显希着急地说:“岂有此理?就算是搜,也要找个女的吧?单于是糊涂了不成?”

    显希却是稳稳地站在那里,迎着大胡子得意的目光,她的心口仿佛被刺穿了那般剧痛。让大胡子亲自搜吗?

    “婉玉,你不要惊慌,看我的。”显希说着,将手中的宝剑“哐”地掷到了前边。然后,伸手一扯束腰,外面的裙衫顿时敞开。她单手扯住衣襟,飞旋之下,那件外衫已飘然至大胡子的近前。

    接着,她双眉倒竖,一脸的凛然,没有半分波澜地问:“是你近我的身,还是我自已一件一件地扯下?”

    此言一出,大胡子当场呆在那里。他只是想近身搜查一下,绝没有任何龌龊之意。再说,敢对阏氏不敬那是死罪啊!正是因为有所忌惮,他才会首先请示单于。

    刚才是单于亲口下令搜查,他不得不从。可眼下这情景,给他十个胆子也是不敢再往前走了。

    左谷蠡王也是大骇,他没想到显希竟会如此地刚烈。可这种情景任谁也是要退缩的吧?

    “没用的东西,下去!”左谷蠡王蓦然地一吼,大胡子已是逃也般地闪到了一边。

    而左谷蠡王却步步上前紧逼,离显希仅几步之遥的时候,他拱手笑道:“阏氏息怒!属下不懂事,但军令难违。须卜仰得罪了!”

    说着,腾空跃起直奔显希的腰际,他要以迅捷之法,几分钟之内一探虚实。

    显希的眸光微闪,虽说对左谷蠡王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他此刻的反应却令显希暗自吃惊。

    以武取之不仅不伤大雅,还让单于有了台阶可下。可显希又怎是愚钝之人?

    她故意露了一个破绽,迎着左谷蠡王的剑尖而去。

    须卜仰吓得一惊,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那剑尖生生地将显希的护衣划开了一道口子。隐隐地可见显希内里单衣的浅米色。

    人群顿时一阵尖叫,左谷蠡王竟然挑开了阏氏的内衬,实属不大敬啊!

    右贤王顿生雷怒,几步上前冲着单于说:“光天化日之下,身为匈奴大将,竟然如此放肆!单于可还要忍吗?”

    其实,刚刚的一幕,已经让冒顿心惊不已,他又怎么没有看出显希的故意而为之。可事实就是事实,左谷蠡王犯了大忌。他的想法是好的,想智取而为之。可惜,显希并不好惹。顺势给了他难言的尴尬。

    这个时候,若是他再不出面,真的就是无地自容了。这传出去说不定会有多少个版本?他又如何威立于匈奴?

    冒顿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该死的女人,哪怕她有委屈,回头再和他算帐不行吗?非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他的脸?

    “大胆须卜仰!你就是这么搜查的吗?来呀!带下去重鞭伺候!”冒顿盛怒于胸,狠狠地瞪着须卜仰。有勇无谋的东西,处处给他丢脸!

    须卜仰咬紧牙关,暗自懊恼着,显希算你狠!都这个时候了,她竟能绝地逢生,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惩戒。

    婉玉倒是兴奋不已。多亏早晨起来的时候,公主多加了一层护衣。否则,真是难以想像了。

    而且,一想到讨厌的左谷蠡王也要承受鞭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通畅。原来,他也有今天!

    想想凡宇受的苦,婉玉恨不得亲自去行鞭才好。那样,就解了她几日的闲气。

    显希淡然地翻看了一下划痕,只是轻笑地立在那里,并没有半分的失仪之慌。

    倒是冒顿快步地走上去,将身上的外衣直接地披到了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时,冒顿有着无限的愧疚,而显希却不屑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该是冒顿亲自搜查了吧?否则,如何对外面的人交待?

    果然,冒顿稳了稳心神,歉然地说:“阏氏,情非得已,以示清白,又有何不可?”

    说着,借着外衣的蒙护,冒顿将手伸向了显希的衣内,自上而下搜索起来。

    所有的人都禀住了呼吸,这对冒顿而言,也算是一种酷刑了吧?他竟然会亲自搜查自己的阏氏!

    就在显希悲伤欲绝,怒目难捱的时候,冒顿的手突地一顿,因为在显希的夹里之处,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冒顿以极低的声音震惊不已地问着显希。

    “呃?”显希本能地将手放到了冒顿的大手之上,当触及到那个硬硬的东西时,脸色剧变。因为她知道这绝不是她的东西。到底是谁放到她的身上的?

    “若我说真的不知,您会信吗?”显希已无处可逃,若是没有猜错,这一定就是那个军事秘图。

    想到这里,显希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是谁要害她?

    冒顿原本的歉然之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意。

    “我对你不好吗?为何要屡次三番地挑战我的底线?嗯?”最后一个字,冒顿陡然的提音,那正是他要惩治的前兆。

    显希早已惊得没有了惧意,明知是徒劳却也争取地说:“一定是有人要害我!显希对匈奴绝无二心。请单于明察!”

    “呵呵,显希,原来你也会卧薪尝胆了吗?你拿着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处?指望汉帝待你如亲生?还是贪婪一时的荣耀和富贵?或者报当初在大殿之上所受到的屈辱?嗯?”冒顿说着狠狠地甩开了显希,同时牢牢地拿过了那个布包。

    四周顿时一片唏嘘之声,左谷蠡王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堂堂阏氏竟真的背叛了匈奴?

    显希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虽说有东西暗隐在她的身上。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冒顿能冷静地对待这个意外,相信她,护着她。以冒顿的睿智一定会巧妙地遮掩,哪怕日后再惩治她也不迟。就是不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她难堪至极。

    可是,冒顿没有。相反,却对她如此地嫌恶。

    冒顿深蹙着眉头,刷地打开了那个布包,里面赫然就是丢失的军事秘图。

    右贤王震惊得张大了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显希。怎么会是这样?

    受了鞭刑的左谷蠡王原本还在郁闷,却在这一刻,眼前骤然一亮。他艰难地爬到了冒顿的近前,嘶哑着声音说:“须卜仰请求单于射杀阏氏,以警他人。”

    “射杀!射杀!”那些匈奴兵士异常地愤怒,别的事情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件不行。任何有危匈奴之人必是严惩不贷,哪怕是阏氏也不行。

    “公主,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自从来到这里,我们对单于一直是忠心不二。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们如此愚钝。请单于明察!”婉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如雨注。哪怕此刻是艳阳高照,但对她而言,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了。

    是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单于,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且不说这东西不是公主拿的,就算是她拿的,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拿出来,这明摆着就是要公主的命啊!

    “阏氏绝不会这样做的,一定是有人害她。”南赤木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饶恕阏氏!”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里娟也跪了下来。

    接着,莫凯、凡宇,所有汉国之人全都跪了下来。

    右贤王也上前一步,面色沉重地说:“今日之事,必有蹊跷,还请单于调查之后再惩治。否则,难以服众。”

    左贤王也走了过来,沉声地说:“事关阏氏,影响颇远,望单于冷静行事。”

    显希在混乱之际,下意识地看向了左贤王。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充满无限感激的。虽说平时自己和左贤王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也一直和他有些疏离,但这个时候他肯为自己求情,既感意外,又深觉温暖。

    章立已经隐忍了许久,这会儿见单于紧抿着双唇,并没有任何的松动,他陡然地站起,义正辞严地说:“骑术大赛,本是欢乐祥和,赛程还未过半,却突生巨变,怎么想都是太巧合了。秘图事件恳请单于彻查,它绝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而阏氏也绝不是如此肤浅之人。虽说真相未明,但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等黑暗之事,绝非阏氏所为,定是另有其人。”

    话音一落,秦诚将军也怒意昭昭地站起,他略带不敬地说:“单于如此对待汉国的公主,明显就是对汉帝的蔑视。今日,正巧我们来此参赛,便陡生事端,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秦诚期待单于放了阏氏,以两国之和为重。否则,若是单于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第六十章 火上浇油,严惩

    这个时候,左谷蠡王面色阴鸷,用尽了气力厉喝道:“大胆秦诚!在匈奴也敢撒野?单于岂是你可以威胁的?”说完,他大手一挥,那些部下立刻就如猛虎般地扑了过来。

    秦诚大惊,立刻退后了几步,转身看向了章立,沉声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阏氏受辱,部将不敬,汉帝之威岂能容他人挑衅?集合!”

    双方的兵士一触即发,情势陡转,原本的欢乐被肃杀所取代,人人的脸上戴着莫名的戒备。

    章立大惊,眼见着秦诚下令欲与对方厮杀,他急急地拦在马前,拱手劝道:“将军息怒!此事重大,不可轻举妄动!再说,事件的真相还有待查明,如此莽撞,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将军三思!”

    “打!”左谷蠡王不待冒顿下令,已是先声夺人。

    顷刻之间,双方的人马便交战到了一起。

    右贤王大惊,这个左谷蠡王真是无法无天了。

    “单于,请下令阻止,否则,必定铸成大乱!”右贤王已经抽出了长剑,满脸怒意地看着左谷蠡王。

    显希也是大惊,在片刻的混乱之后,她突然醒悟过来。急急地跑到了冒顿的近前,“显希请求单于下令阻止,左谷蠡王一意孤行,就是在蓄意破坏‘和亲’之举,战乱燃起,受苦的必定是两国无辜的百姓!单于不可轻意地纵容啊!”

    “纵容?那阏氏盗取匈奴的军事秘图又是意欲何为呢?破坏‘和亲’的是阏氏才对。”冒顿的眼里冒着愤怒的烈火,他甚至都懒得再看显希一眼。

    胸口一阵巨痛袭来,冒顿终究是不信自己的。可眼下,情势危急,若是不加阻拦,明日战火便会燃到边境,甚至会抵达汉都。想到这些,显希不寒而栗。

    而这个时候,秦诚一马当先,竟然杀红了眼。那些跟来的部下全都上前激战,场面混乱不堪。

    眼见着一场恶战难以避免,章立的额上冒出了层层的细汗。秦诚的官位在他之上,若是秦诚不松口,汉国的兵士便会拼命地上前。而眼下的情势对他们十分地不利。不仅地势陌生,而且兵士不足。再看匈奴守家待地,盔甲精致,粮草充足。胜负已是不言而喻。

    尹志也是大惊,看着秦诚奋勇冲杀,没有钦佩之情,倒是满腹地疑惑。他何时这样袒护阏氏了?再说单于还没有做出什么非分之事,他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有那个左谷蠡王,竟然敢在单于面前肆意妄为,挑起战事,不得不让人深思。

    冲杀之声震耳欲聋,已经有人受伤摔于马下。大大的赛场顷刻之间变成了战场,那些域外之人纷纷躲避逃窜,谁也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将军,当务之急,就是阻止秦将军对峙。否则,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弄不好,全都得归顺匈奴。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尹志几步来到了章立的身边,心急不已地说。

    “归顺?”一句话让章立豁然开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冲着身边的几个心腹命令道:“将秦将军射于马下,带回汉国。记住,要快,要准。”

    尹志暗暗地点头,这不失为一个上上计。否则,要想说服秦诚势比登天。

    几个心腹领命,即刻离去。不多时,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秦诚被身后之箭射中倒在马上。与此同时,早有人过来带着他离开了厮杀之地。

    这个时候,章立策马上前,高声喝道:“住手!汉匈两国岂能兵刃相见?为了两国长治久安,我等撤回了,告辞!”

    说着,一声令下,所有的汉国兵士齐齐地后退,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尘烟里。

    左谷蠡王用力地揉了揉双眼,他不清楚怎么一下子情况就逆转了?

    那个章立将军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早有人过来对他耳语了一番。左谷蠡王听了,怒气滔天。真是岂有此理!

    显希悬着的一颗心因为章立的出场倏然地落下。再看冒顿,脸色青黑一片。

    “来呀,带阏氏回去!”说完,冒顿转身率先离开。那些护卫不敢怠慢,紧紧地跟在了后边。

    “公主,我们——”婉玉想说的是她们是要离开的,这会儿还能向单于提起吗?

    显希清冷地苦笑,是死是活都是未知,还有什么资格提离开之事。

    果然,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驻地。左谷蠡王在心腹的搀扶下恶狠狠地瞪着显希,这才上前禀报说:“启禀单于,据属下禀报阏氏此行不仅偷窃了军事秘图,同时还收拾好了一切装备。只等事情顺利,便如愿地离开这里。”

    左谷蠡王火上浇油的功夫还真是厉害,本来冒顿就心烦意乱,这会儿听说显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要离开,顿时就冷意弥漫。他咬牙地问道:“须卜仰所言可是事实?”

    “呃?”显希大骇,须卜仰这是要她性命的节奏吗?

    正是因为她的犹豫,冒顿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的眸光,他冷笑着说:“若是没有猜错,阏氏是想借请辞之名顺利地回到汉都,之后永生不见。或者,请辞不准,将秘图交给汉国之人也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果真是韬略过人,自古未有。单于理当佩服才对。”

    “不是这样的。显希从未对单于有过二心。”他竟然是这样看自己的?显希急得真想撞墙。

    这个时候,须卜仰再度出声,“请问单于,盗取匈奴军事秘图该当如何惩治?”

    须卜仰说完,定定地迎着冒顿的眸光,没有半分的退缩。

    冒顿的心幕地一凛,须卜仰是在逼自己惩治显希吗?

    见冒顿久久未语,须卜仰笑着问道:“难道单于想偏袒阏氏吗?记得单于曾经说过,不论是谁,若是做了有危匈奴之事,当场射杀。我也是时刻以此训对待我的属下。难道单于后悔了吗?”

    大帐之中一时寂静无声,须卜仰所言不虚。当年冒顿统率大军南下,一路披靡,军规严谨,无人敢犯。而须卜仰刚才所说的那条便是首位。

    射杀?婉玉一听就急了。她指着须卜仰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亏你也是王一级的人物,竟处处与公主作对。若是严格论起来,你早该被射杀百次千次了。”

    须卜仰转头怒视着婉玉,冷冷地笑道:“只是一个下人,竟敢如此地无礼。来呀,拉下去先射之。”

    冒顿猛然地一拍桌子,厉喝道:“须卜仰,你太放肆了。不管怎么样,这是在我的大帐,哪里有你处罚的资格?难道你想造反吗?”

    话音一落,须卜仰立刻噤了声,他是太心急了。看到冒顿难看的脸色,他单膝跪地懊悔地说:“单于息怒!实在是这个侍女太过放肆。然,今日之事,须卜仰实在是从匈奴大局思虑。若是单于不能严惩阏氏,那么势必军心涣散,削减我王魅威。”

    右贤王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个左谷蠡王招招针对阏氏,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想到这里,他再次走出来,冷意满满地看着须卜仰 ,“阏氏有错,单于自会公断。你因何步步紧逼?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吗?”

    须卜仰没料到右贤王说话如此直白,一时之间令他尴尬万分。但他还是笑着说:“若说见不得人,也是希望匈奴霸业指日可待。可惜,你们都被‘和亲’迷了心智,若是当初听我的,如何会出现秘图被盗之事。单于,秘图事件恐怕仅仅是个开始,这样的妖女留不得,同床二心之人如何能伴王身侧,您是我们匈奴的太阳,作为属下,我有责任护您安全。请单于三思!”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附和声。那些兵士甚至激动地高喊着:“射杀!射杀!”

    显希立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左谷蠡王。他眉眼之间呈现的戾气,令她万分地心凉。哪怕她千里追随,尽力挥洒,到头来仍是一无是处。最后还要落个被射杀的下场吗?

    可是秘图事件的确让她有口难辩,究竟是谁要置她于死地呢?

    烦躁之际,她再度看向了冒顿。此刻,她真的没有什么希求,只希望冒顿能对她有些微的呵护。哪怕最终仍是不行,她死也无憾了。因为只要得到了冒顿的信任,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气氛陡然地紧张起来,冒顿迟迟地没有出声。

    左贤王思虑了一下,还是站出来说:“现在将士情绪不稳,不处罚阏氏恐怕真的说不过去。若是冒顿为难,不如听我一言。那就是将阏氏拉下去射杀。但只射三箭而已。若是没有射中,算阏氏命大。可以完好遣回汉都。若是无法躲过,那也怨不得别人。不知单于意下如何?”

    “单于,阏氏绝不会做有危匈奴之事,一定是有人在暗中陷害阏氏。还请单于彻查,不可轻率行事。”南赤木一直紧握着双拳,她以为单于会枉开一面,没想到情势越来越险恶。

    “南赤木,不要以为阏氏有多神圣。你敢说她帮你见那个章立没有任何企图吗?说不定,她就是要在非常的情况下将军事秘图交给他呢。”须卜仰这个时候自然要出声,因为他知道南赤木在单于的面前有一定的份量。万一单于听了她的建议就糟了。

    这个时候,其他的几位大将也纷纷上前,要求采纳左贤王的建议。必竟这件事情要对下面有一个交待,要对来到匈奴的那些邻国之人有个交待。否则,单于还如何立足?

    气氛再度凝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单于,只等他的一个命令。他们看向显希的目光全都充满了愤慨和厌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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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土美后介绍:
在历史中勾画,在希冀中挥洒,还尘埃女子一个梦中的繁华! 她在宫外无忧地长大,正要面对世间的美好,却因为一道圣旨改变了初衷,经历了风起雨落叶抖花斜,当满目的荒沙成为一世的牵挂,当一身的霞光闪耀在汉都,可曾知晓她在北土与邪肆的他有过多少纠缠? (本属虚构,只为凝眸)北土美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土美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土美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