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尖声惊叫,暗喜
“显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院中有这么多的血痕?”云铎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若是显希真的有什么不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哼,你还知道关心虑瑶公主?她受罚你却一个人跑出去逍遥?”右贤王紧绷了脸,口气也相当地不善。
云铎一下子甩开按住他的那两个人,几个大步奔到显希的床前,伸出手搭向她的脉。良久,紧张的神色才微微缓和。
“她发烧了,立刻吃药!”许是太过紧张,云铎竟然一下子跌倒在地。
“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云铎立刻又慌乱起来。
右贤王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说:“是里娟姑娘见虑瑶公主昏过去了急着救她撞到了守卫的剑上,你快去看看吧!”
显希昏过去了?云铎更加懊恼起来,看着自己淋湿的衣服,想必显希是淋了雨又急火攻心才会昏过去的吧?
想到这里,他用力挥去了右贤王的那只手,愤怒地吼道:“下那么大的雨,你竟然铁石心肠地让她受罚?还有,为什么不喝止那些嚣张的守卫,害得里娟受伤?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嗯?”云铎气红了双眼,挥拳打向了右贤王。
偏了偏身子,躲过云铎的进攻,右贤王再次抓住了他的手,大喝道:“住手!那几个守卫已经受到了责罚。还有,当时我并不在场,也是后来才赶到。现在,我只想问你,虑瑶公主的情况还适合受罚吗?必竟单于没有发话,谁也不敢擅自作主。”
一番话再次让云铎冷静下来,他苦笑着说:“先给她吃了药再说吧!”
没错,是显希自己愿意受罚,时间未到,谁敢作主免罚?若是单于追究下来,恐怕会连累了一大帮的人。这一定不是显希希望的。但若是她高烧不止,又怎么能承罚?
勉强压下那抹苦涩,云铎转而来到里娟那里,只看那伤口便知当时是如何的惨烈。那些可恶的守卫竟然也狗眼看人低,显希只是一时受罚,就以为她不再有翻身之日了吗?可是显希又不能和自己回去,真是难心啊!
还是那处偏僻的所在。
“什么?你失手了?”妙龄女子尖叫着站起。
“公主,单于帐外有数个守卫,如果没有看错,其中的那个应该是左谷蠡王。与他交手时,身手的敏捷甚是了得。欣月不是他的对手。”黑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妙龄女子的脸色变得一下子苍白起来,她蓦地跌坐到椅子上,不住地喃喃着,“那是不是意味着单于已经要了卡里雅,一切都来不及了?”
“公主,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另一个黑衣人上前安慰着。
“没有?那为什么卡里雅一夜都没有出来?你们以为我是傻子不成?”妙龄女子怒吼着,骇人的表情吓得两个黑衣人倒退了数步。
“那有什么要紧?就算是她一时得逞,我们也终究是会要了她的命。她还有机会生下单于的孩子吗?”另一个黑衣人轻蔑地说。
“是啊,公主,单于终究是您的。没有人会平安地呆在单于的身边。我们的人还在那里监视,一有动静会立刻回来禀告。”欣月也胸有成竹地说。
直到这个时候,妙龄女子才微微缓了脸色,一抹恨意渐渐地浮起,她勾了勾嘴角,冷笑着说:“没错,我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有一天我会高高在上,我要让那个负心的人痛不欲声。”
看到公主的心情好转,另一个黑衣人再次上前说:“公主,昨夜那个虑瑶公主昏过去了,现正在医治。听说右贤王去找单于说情,结果被骂了出来。”
“哦?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你是说她现在正在医治吗?”妙龄女子的眸光晶亮,上苍为什么总是在帮自己呢。她后靠长笑,无限的快意涌上心头。
单于帐内。
卡里雅搂着单于的腰睡得很沉,直到天大亮了她依然毫不察觉。
倒是单于昏昏地醒来,感觉到手臂发酸,微微睁开眼,感觉到怀里搂着一个女人时,一下子惊坐起来。
卡里雅?这是怎么回事?单于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褪尽。卡里雅也是雪白的一片。
巨大的怒意袭来,单于一下子拎起了正在熟睡的卡里雅,怒吼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巨痛袭来,卡里雅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见到单于的怒火,她也吓得尖叫起来。不过,她很快明白了眼前的情境,嫣然一笑,软声地说:“单于息怒,正如您看到的这样。昨天您让我留下来,卡里雅不敢不听。可现在,您却这样对我?”说着,竟然嘤嘤地啜泣起来。
微眯着双眸,单于沉声地问:“是你帮我更衣的?”
“嗯,当时您喝多了。不要气了好不好,我会乖乖地听话的。”卡里雅娇羞地垂下了眼。
“我们做了什么事吗?”单于面无表情地问。
卡里雅一怔,随即红着脸贴了上去,“单于健忘了,您看!”
说着,她掀开身下的被单,刺目的红色晃晕了单于的眼。
卡里雅伸手抓过单于的手,急急地说:“卡里雅不求名份,只希望好好地伺候您。”
单于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卡里雅,站起来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直到扣好了最后一个扣子,他才弯腰凑到了卡里雅的近前,抬起她的下巴,轻笑着说:“你和显希还真是不一样呢。”
“呃?”卡里雅在单于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难道他回心转意了吗?有点儿喜欢自己了吗?
就在她呆愣之际,单于又说:“显希的肌肤光滑细腻,令人爱不释手。她总是闭着眼不敢看我,每次都是我强迫她抬起头。你还想知道什么?嗯?”
卡里雅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身体,虽说也洁白不已,但并不那么细腻啊!难道单于嫌恶自己了吗?她倏地抬眼,正对上单于的目光,突然感觉四周竟是那样的冰寒。
“来人!”话音一落,进来两个匈奴女人。
卡里雅傻傻地坐在那里,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卡里雅下去检查一下,看我是否碰了她?”说完,单于不再看卡里雅,而是几个大步走了出去。
“啊?单于等等!您不能这样对待我。”卡里雅裹着被子狼狈地跌落到地上,脸上全是泪水。
直到那两个匈奴女人架起了她,她才不停地挣扎起来。如此的羞辱任谁也难以接受吧?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左贤王。
单于的双眉紧蹙,地面上怎么这么多的积水,难道昨天下雨了吗?
顺着单于的目光,左贤王上前说:“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听说那个虑瑶公主昏倒了,身边有一个叫里娟的为了救主子竟然撞到了守卫的剑上,身负重伤。”
“叫大夫了吗?”冒顿的心顿时一紧。
左贤王点了点头,继续说:“虑瑶公主一直不醒,右贤王派人将那个云铎给架了回来,已经医治了吧!还有,右贤王惩处了那几个守卫。”
冒顿听了,一脸的阴沉。转身直奔“唯情园”走去。
显希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铎担忧的目光。
“对不起,云哥哥。让你担心了。”显希很是愧疚地说。
云铎拿着温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显希的脸,无比心疼地问:“你真的要等到他肯放你走的那天?不再争取了吗?你可知道留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充满了惊心动魄?”
显希黯然地垂下了双眸,幽幽地说:“我知道。正好我也有一些事还没做完,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向他恳求。放心吧,云哥哥,我一定会完好地回到汉都。不气了啊!”说好,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灿笑。
每次都是这样,她只要笑一下自己就会心软。云铎在心里暗自地叹气,这份割舍不了的牵挂何时才会结束?
“那个,里娟怎么样了?”问到这件事,显希的眼里就涌起了泪。要不是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也不会受伤。
“她没事,我已经看过了。显希,我打算后天就回去了。有什么话要对你阿母说吗?”云铎知道目前的情形自己越快离开越好,否则单于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不想让显希受到更大的伤害。
显希下意识地抓住云铎的手,既而又倏地抽离。她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得到云哥哥的宠爱,就不要陡添烦乱了。
“请你告诉阿母,我一切都好。还有,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回去的。”显希的眼中盛满了希冀。
“嗯。到时候我接你。”云铎不动声色地看着显希刚刚慌乱的动作。不急,显希回去的那天,就是他娶显希的吉日。
突然,婉玉急急地从外面跑进来。看到公主醒了,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公主一定没事的。听到您醒了,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婉玉激动地拉着显希的手。
“可是,我分明看到你眼里有些闪躲的目光,发生了什么事?”显希虽然有些头晕,但还是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异样。
听到公主这样问,婉玉气愤地起身,恨恨地说:“还不是因为那个单于和卡里雅——”
“住口!”南赤木正走到门口,她冷着脸冲着婉玉说:“公主刚醒,还不快去端粥?”
婉玉听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真是的,怎么能让公主伤心呢?
“我这就去。”她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刺向心脏,无畏
看着婉玉的背影,显希却是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来了。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南赤木不会这样喝断婉玉。
“公主,您刚醒来,还是吃点儿东西吧!”南赤木上前想要扶起显希。
“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显希尽量平静地问。
“没事。”南赤木躲过显希的目光,伸出双手扶她。
这个时候,婉玉也端着粥走了进来。
“让婉玉喂我吧!”显希冲着南赤木虚弱地笑笑。
南赤木仿佛没有听到似地接过那碗粥,小心地喂了显希一口,然后才说:“公主是想听高兴的事,还是难过的事?”
“都好。”显希有些诧异南赤木竟然肯主动地对她说了。
南赤木顿了一下,轻轻地放下粥碗,拧了拧眉,这才说:“昨天卡里雅公主被放了出来,而且还伺寝了。”
“什么?”显希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云铎面色沉重地看着显希,她的难过竟让他心生醋意。有什么好哭的?那个单于根本就没将显希放在眼里。
刚刚婉玉说了一半的时候,显希就料到可能是卡里雅出来了。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冒顿转身就和另一个女子如此亲密,她是不想介意,可是却心如针刺。
察觉到云铎的冷然,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勉强地挤出笑意说:“如果没有记错,他对我的惩罚还没有结束。一会儿你们就扶我出去。否则,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哼,惩罚?你就那么怕他?”云铎气得一甩袖子。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他哪有闲心来看显希,恐怕此刻正开怀不已吧!
显希连连地摇头,伸手拉住云铎的袖子,仰起苍白的脸,急急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卡里雅已经在他身边了。我更要时时谨慎,我不想让你、让里娟、或者别的人再因为我受到任何的委屈。”
唯情园外。
冒顿带着人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人正在吵着什么。
待走到近前,冒顿不由得再次皱眉,“怎么又是你?”
温妥盈盈地一笑,上前施礼说:“拜见单于!刚才有人说昨日单于走后,虑瑶公主无视您的威严,竟然装做昏厥肆意妄为。我不信就来看望公主,可是婉玉她们说什么也不让进。难道传言是实,故意阻拦吗?”
不知怎么,冒顿的心中再次涌起怒意。肆意妄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开!”冒顿几个大步踏了进去。
婉玉等人慌忙地闪到一边。刚才她们只是讨厌温妥才不准她进的,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恶毒。单于的脸上分明就是怒意。天哪,但愿他不要迁怒到公主的身上就好。
温妥看到婉玉懊恼的神情,得意地一笑。哼,看你们还敢不敢张狂?冷笑过后,她也跟着冒顿走进了“唯情园”。
冒顿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显希拽着云铎的衣袖。他原本的怒意更加升腾,几步上前将云铎挥到了一边。
显希吓坏了,直到冒顿抓住她的手臂感觉到疼痛时她才结结巴巴地问:“您,您怎么来了?”
冒顿并不言语,而是狠狠地将显希甩到了地上。他一眼瞥到了旁边的米粥,不由分说地拿起“啪”地扔到了外边。
他邪肆地蹲了下来,抬起显希的下巴,讥讽地说:“不要仗着我曾经宠你就无法无天,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敢在我面前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是活腻了吗?嗯?”
显希一直在哭,她努力地晃着头说:“不是这样的,我只当他是我的哥哥。既然来到了北土,我的心里就只有单于一个人。”
听到这里,冒顿冷笑不已,“是吗?我是你可以喜欢的吗?想做我‘阏氏’的女人不计其数,你以为我真的会看上你?在匈奴,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比你好看千倍万倍。你只不过是我暖床的工具而已。现在,你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了,懂吗?”
显希听了,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冒顿的笑意此刻变得那样的恐怖,冒顿的话语此刻是那样的尖锐,她的心好痛好痛,近乎麻木了。
“对不起,是我自不量力。以后不会了。”显希艰难地说着,她费力地躲开了冒顿,慢慢地站了起来。就算是被他嘲笑,也要活得有些尊严,绝不能倒下。
“单于,你不要太过份了。”云铎紧紧地握着双拳,要不是顾及显希,他真想一剑刺向眼前这个狂傲的人。
冒顿微眯了双眸,眼神刹时变得犀利,他也慢慢地站起,随即幽幽地说:“她是我的女人,我想如何,岂是外人可以评论的?况且,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我还会容她吗?”
四周一片沉寂,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奏。
果然,冒顿的眸光阴阴地扫过每一个人,最后看向了显希。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站在那里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但这些并没有让冒顿升起一丝的怜惜。
“右贤王,我对她也腻了,就赏给你了。”尽管声音不大,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比地震惊。
温妥站在那里吓得一打哆嗦。怪不得听人说冒顿残忍冷酷,对待女人如东西一样随意,或赠之,或杀之,或弃之。但没有想到他竟会将自己的女人轻易地就赏给手下,可谓开了眼界。
云铎顿时呆在那里,右贤王也是一愣。
“单于,看在虑瑶公主精心服侍过您,就请收回命令吧!她的心里一直想的都是您。”平时不怎么多言的南赤木突然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是啊,请单于宽恕公主!”婉玉也哭着跪下。
“请单于宽恕公主!她虽然有各种过错,但罪不至此。若是您不喜欢,可以让她回到汉都。若是今天的事情传了出去,有辱单于一世英名。”温妥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来。
婉玉见了,恨恨地喃喃着,“装什么好人?”
跟在单于后面的那些人见了,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虽说虑瑶公主丑陋,但来到匈奴的这段时间,的确让人对她刮目相看。本以为她会赢得单于的心,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若是有人再跪,我就先割了他的脑袋!”冒顿的心意已定,并无更改的意思。
自始至终,显希都像是一个局外人那样站在那里,虽说眼泪一直在流,但她却渐渐地冷静了。甚至阻止了云铎去抽剑的那只大手。
当再度迎上冒顿的目光,她凄然地一笑,“好,显希遵命!”
右贤王情急之下大喊,“虑瑶公主,不要这样!”
显希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转身看向了云铎,轻声地说:“云哥哥的恩情,显希有幸再报!请你照顾好我阿母。”
然后,她飘然地越过了冒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直直地站到了右贤王的面前。伸手挽住了他,微笑着说:“谢谢右贤王收下我!我们走吧!”
右贤王还想再说什么,可眼下的情境,单于还会听下去吗?也罢,只要虑瑶公主不再受到伤害,他愿意保护她。等到时机成熟,他会护她安全地回到汉都。主意打定,右贤王不再犹豫,伸手扶过显希向外走去。
冒顿定定地站在那里,直到房里没有了那股沁人的馨香。他蓦地转身向门外看去,却听得右贤王一阵惊叫。
众人全都奔跑出去,只见“唯情园”的某处,一袭身影绝然地倒下,那把匕首被扔出很远。
“显希——”云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就在他要抱起显希的那一刻,早有一双大手将显希抱了起来。
“别忘了,这里是匈奴。她还是我的女人。”冒顿双目猩红,大喊着:“快叫大夫!”
右贤王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上前一把抢过显希,恭敬而疏离地说:“单于,她现在是我的女人。还是让我来照顾她吧!”
“你活腻了?嗯?”单于说着一脚将右贤王踢倒,抱着显希直奔自己的大帐。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单于还真是喜怒无常。前一秒不是嫌恶虑瑶公主吗?怎么这会儿又急得不行?
右贤王忍着疼痛站起来,他白了一眼云铎,怒吼着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她?她刺中了自己的心脏,又绝决地拔了出来?快去啊!”
是谁在耳边喊着自己的名字,是谁将自己这样紧紧地拥抱?显希很想去看,可是眼皮太过沉重,她感觉四周一片漆黑,浑身冰冷,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显希的胸前和冒顿的袍子全是怵目的鲜红,经过处引来许多的人驻足观看。
“快让开!让开!”冒顿身后的人焦急地大喊着,若是虑瑶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会遭殃吧?
刚刚到达帐中,便有大夫围了上来。
“让我来!”云铎不知从哪里飞奔落地。顾不得许多,他伸手就去解显希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冒顿正瞪着喷火的眼睛。
“若是为显希好,就让他们全都出去!”云铎无惧地看着他。
意识到什么,冒顿立刻向那些人摆了摆手。刚才只顾着生气,倒忘了云铎更会医治呢。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别人看到显希胸前的春光。
“请您也出去!”云铎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冷冷地瞪视着冒顿。
第三十三章 暗潮汹涌,混乱
惊愣片刻,冒顿猛地抽出佩剑指向云铎,愤怒地吼道:“你刚刚说什么?”
云铎也回以冷冷地一笑,“单于在上,现在显希已经不是您的女人了。就在刚刚,您将她赏给了右贤王。那您站在这里还合适吗?”
冒顿直直地盯着云铎,嘴角抽动了半天,强压住怒气。是啊,刚才不是自己亲手将她送给别人了吗?
云铎轻蔑地看了冒顿一眼,不再理他,而是全神贯注地为显希处理伤口。
似乎有一个世纪那样长,显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面前的一只胳膊,喃喃地说:“云哥哥,我终于解脱了。你将我的尸骨带回汉都吧!不要让我孤伶伶地留在北土。”
眼前的人轻轻地抱起了显希,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脸。深怕显希受凉,他单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轻轻地给显希搭上。
此刻,显希感到分外地温暖,也伸出手臂环上了他的腰。她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幽幽地说:“云哥哥,对不起。此生无缘,来世再做你的新娘。”
突然,显希感觉到周围散发出巨大的寒意,一道声音自头上响起,“你就断了这个念头,来世也没有可能。”
“呃?”显希费力地睁开双眼,一时之间瞪得老大。
“怎么?是惊喜到了吗?”冒顿微微地扯了扯嘴角。
显希用力地甩了甩头,先前的事情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立刻紧绷了身体,也试图挣扎着起来。
“别动!你不想活了吗?”冒顿吓了一跳,他不容许显希再有任何的闪失。
“放开我!右贤王呢?他才是我的恩主。”显希虚弱地一笑。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冒顿,自从那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她的心就死了。
“你就这么想投入到别人的怀抱?”冒顿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显希点头,并不做任何辩解。她突然的沉寂竟令冒顿感到莫名的恐慌。她的眼里似乎再也没有了自己。想到这里,冒顿的眼神变得阴鸷,冷冷地说:“那可就让你失望了。我是匈奴的单于,心情的好坏决定你们的生死。现在,我又不想将你送人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地服侍我比较好。”
其实,在显希昏睡的时候,冒顿竟然做了两件让所有人都掉眼珠子的事情。一个是收回先前将显希赏给右贤王的命令,并称那只是一时的暴怒,并不生效;二是郑重宣布显希为自己的阏氏,择日完成大礼。
别说是匈奴人,就连云铎都感觉不可思议。这单于发什么疯?他不是讨厌显希吗?这样做又是为了哪般?
但右贤王却是很高兴,虽说挨了单于重重的一脚,但虑瑶公主必竟是苦尽甘来,成了名正言顺的“阏氏”,可喜可贺!单于所言没错,以他的神勇和酷威不知迷倒了多少域内域外的女子?他不计显希脸上的瑕疵,高调地宣称她为自己的“阏氏”,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但显希并不知情,也并没有为醒来见到单于在身边而感动,相反却是越发地疏离。
“我饿了,想吃东西。还是将我送回‘唯情园’吧!”显希知道若是单于不放,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无可奈何。倒不如找个应景的理由离他远远的。
“是吗?很好。我早已让人做了许多好吃的。”冒顿并不着急,而是冲着门外拍了两下手掌。
然后,便进来一行人端进来许多东西,且不说做得如何?仅仅是闻着就流口水,何况显希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地吃饭了。她轻轻地吞咽了一下,尽管小心,可还是被冒顿发现了。
他原本糟糕的心情顿时变得大好,也爽朗地笑了起来。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拿那些东西,而是低下头肆意地狂吻着显希,仿佛是一件天大的宝贝似的。显希必竟虚弱,竟一时涨红了脸,差点儿晕过去。
察觉到怀里可人的挣扎,冒顿倒是松开了钳制。他将显希小心地扶着坐好,然后亲自动手去端那些可口的饭菜,然后用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显希。时不时地还帮着她擦着嘴角。
这样的温柔令谁都会感动吧?但显希却始终毫无笑意,只是机械地吃着饭菜。她也不想这样绝情,但又能怪谁呢?单于终究是单于,岂是自己这样的丑女可以觊觎的?
见显希并不理自己,冒顿也不着急。他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显希的长发,笑着问:“还在生气?怪我轻视你了吗?”
闻言,显希顿时呛到,好半天才顺过气来。单于不要这样好吗?他既然不想自己死,就让自己多活几天成吗?
虽然很饿,但经单于这样一折腾,显希倍受煎熬,只是吃了几口就停下了,她淡淡地说:“我吃饱了,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你以为我会放心?”冒顿紧紧地盯着显希,仅仅是几天,她却瘦了许多。都怪自己,本来是请人为她医治,却越治越严重呢?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容不得别人对他有半分的亲密?
“是。不知道里娟怎么样了?我想早点儿看到她。”显希垂下眼,再不看冒顿。
“是吗?我看你是想快点儿逃离这里吧?不过,我不怪你。因为——”冒顿故意拉长了尾音。
他又要怎样?显希的心蓦地一紧,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冒顿。那是什么表情?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因为从明天开始,我将入住‘唯情园’。当初建它的时候,你不是早已经为我准备了上好的房间吗?”冒顿面无表情地说。
“啊?”显希听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乱地解释说:“单于恕罪!显希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故意。若是因为显希擅自主张,多加责罚也好,就是不要再对显希开这样的玩笑了。”
“玩笑?”冒顿有些心疼地扶起显希,认真地说:“不许你再轻看自己!除了我任何人不得对你无礼,懂吗?”
“不懂。”显希尽管很小声,可还是被冒顿听到了,他忍不住又大笑起来。看来自己找的这个“阏氏”很有趣,是个难得的宝贝呢。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决定,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左谷蠡王帐内。
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须卜仰一脸的惊讶。
那天卡里雅在单于帐内伺寝的时候,闯进来几个黑衣人试图阻止。当时若不是自己出手,还真不知结果怎样?不过,这几天调查的真相竟令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匈奴国看似平静,竟然会暗涛汹涌。
“你们几个看准了?”须卜仰不敢大意。
“我等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差错。”那几个人一脸的坚定。
“嗯,下去吧!”须卜仰静坐良久才缓缓地站起,他要不要去趟公孙国呢?现在的形势对卡里雅公主尤为的不利。自己是一直看好卡里雅公主作匈奴的“阏氏”的,可不知为什么单于偏偏对那个虑瑶公主有所偏爱?
这个时候,又进来一个人,急急地禀报说:“刚刚得到消息,单于已经入住‘唯情园’。”
须卜仰闷哼了一声,手里的茶杯已经被他捏得粉碎。不,绝不能让单于一意孤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匈奴的大业毁于一旦。哪怕有一天,他不能成功地阻止,也要逆道而行!
他的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目光,虑瑶,我不会放过你的!
此刻,在另一个角落。
妙龄女子也是一脸的阴沉。本以为单于一怒之下将显希赏给右贤王再无翻身之日,没想到情势急转,她不但成功逆袭,还当上了自己梦寐已久的“阏氏”,真是气死了。
“公主,现在我们怎么办?”欣月也是一脸的焦急,公主盼了这么久,却让那个丑女捷足先登了,真是没想到。
妙龄女子不屑地冷哼,挑了挑眉说:“那又如何?只要大礼没有举行,她就什么也不是。我会让她彻底地断了这个希望。”
“公主,您的意思是——”欣月暗自吃了一惊。
“哼,我原本是要放过她的,可她自己不知好歹,非要与我相争。那就不要怪我了。”说着,她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刃扔给了欣月。
“公主,这是您的心爱之物,怎么?”欣月顿时愣在那里。
“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她的脑袋!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妙龄女子说完,重重地一拍桌案。
“是!”欣月不敢怠慢,转身离开。
妙龄女子站在窗前,暗自懊恼,自己还是低估了虑瑶,否则,早杀了她自己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难过。冒顿单于是她心里的神,她发誓要做他的“阏氏”,那个唯一的“阏氏”。为了这个梦想,她不惜忍受屈辱,如今,夙愿在即,她怎么可能将这份荣耀拱手让人呢?
还有那个可恶的卡里雅,也一样不能放过。她刚出来就去勾引单于,真是该死。
“公主,该吃饭了!”话单刚落,就见妙龄女子愤怒地转身,挥手将那些东西打翻在地。近乎疯狂地吼道:“滚!”
这些无用的东西,就知道吃。这么多年的**丝毫没起作用,否则,自己早就做了“阏氏”了。
夜色正深,可是黑暗里正有两道阴鸷的目光。
第三十四章 成为阏氏,惊诧
尽管不情不愿,显希还是和单于一起回到了“唯情园”。
刚一进门,一大群人便迎了上来,一起施礼高呼着:“恭迎阏氏!”
“阏氏?”显希吓了一大跳,立刻怒声喝道:“快别乱说,不要命了?”
然后,她急急地转身,难以成句地冲着单于解释说:“那个,她们不懂事,还请单于恕罪!”
冒顿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而是一弯身将显希抱了起来,一边向里走,一边说:“没错,你已经是我的‘阏氏’了,是匈奴人一直渴盼的‘阏氏’。”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婉玉等人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两天,她们可是兴奋得一直睡不着觉呢。
显希完全地晕了,这是为什么?单于是在同情自己吗?因为自己的赴死让他感觉有些愧疚,所以才这样决定的吗?
想到这里,她挣扎着从冒顿的怀里滑了下来,然后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单于不必如此,显希福轻,承受不了这样大的荣耀。若是单于真心对我,那就等我养好了伤,放我回到汉都吧!我会恳求汉帝另外给您找一个心仪的公主。”
“你有胆再说一次!”冒顿没想到曾经温顺的女子竟然这样张狂?若不是念在她身上有伤,他定会严惩不贷。
里娟一看大事不好,赶紧过来拉住显希说:“公主,您的伤还没完全好,快快进去吧!”
冒顿的余怒未消,冲着站在旁边的南赤木吩咐说:“我还要出去。一会儿你好好地教教她怎么做好匈奴的‘阏氏’?哼!”
里娟将显希小心地扶到床上,四下瞧着没人,这才小声地说:“公主,刚才您那样气单于真是不应该。自从您受了伤,单于一直都没有合眼。右贤王还挨了他一脚呢。他那么不喜欢云大夫,可为了您,还是坚持让他给您医治。最重要的他可是当着所有的将领宣布您是他的‘阏氏’。这几天整个匈奴都沸腾了,都在谈论着您的事情呢。”
显希听了眸光一紧,自己昏迷的这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显希不语,只是仔细地看着里娟,轻声地问:“你的伤好了吗?都是我不好,害得我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罪。”
里娟不以为意地说:“公主当了‘阏氏’,不仅是您个人的荣耀,也是汉国的光辉。为了这一天,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以,公主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切不可再惹怒单于了。”
显希尽管还有心结,可突来的意外还是让她有些宽慰。
这个时候,南赤木走了进来。
里娟知道她一定有事要和公主说,所以帮着显希盖好了被子,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着南赤木,显希一时没忍住,竟然掉下了眼泪。
“谢谢你,那日拼死为我求情!”虽然南赤木一贯冷然,可当显希面临危难的时候,她竟然舍身恳求单于,着实让显希震惊。
南赤木依然是那样地面无表情,待靠近显希的时候,才淡淡地说:“公主不必介意,那个时候任何人都会那样做的。现在,公主是匈奴的‘阏氏’了,自然要有该有的礼仪,尤其是面对单于的时候,要懂得顺从。这个位置既是无比的荣耀,也是千人所争。公主不可掉以轻心。还有,公主要懂得爱护身体,早日为单于生个龙子吧!”
显希听了感激地看了一眼南赤木,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有,那日我只说了半句话,其实好消息便是那天晚上单于并没有行房内之事,他因为你喝醉了。尽管卡里雅极尽所能,终未能如愿。次日醒来,单于冷静至极,甚至让人验了她是否还完身?”
显希是完全地震惊了,但心里却涌上了丝丝的甜意。
“公主,卡里雅因为欺瞒单于再次被关了起来。”南赤木讲到这里的时候,略微顿了一下,继续说:“单于将您赏给右贤王也并非本意,即便公主不刺伤自己,他也会将您抢回来的。所以,公主不必难过。”
“南赤木,我——”一时之间,显希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感觉阵阵的暖流滑过。
“虑瑶,你到底让我哥中了什么盅?怎么一下子就让你做‘阏氏’了?”刹哈一路里喊着推开了门。
见是公主来了,南赤木施了礼转身走了出去。
“你的伤好些了吗?说起来,你还真是让我敬佩。万一真的刺穿了心脏怎么办?你就那么想死?”说起那天的事,刹哈真想暴打一顿眼前的汉女。她能不能不再做傻事?
“那又如何?我不能没有尊严地活着。”显希实在不愿意想起那一幕。
“你呀!还真是不了解我哥。以前的那些女人恨不得粘在我哥身上,使出各种诱惑,可我哥竟然安稳如山。可自从你来了之后,他时不时地就发脾气。若是我没猜错,我哥一定是吃某人的醋才会那样对你的。再说了,他要是真不要你,也不可能将你赏给右贤王,他可是我哥最得意的爱将。怎么也得将你送给一个瘸子或者是一个矮子才对。”刹哈越说越起劲儿。
“你——你竟然那样对我?”显希气极,一下子站起来就要捶打刹哈。
“好了,好了。你现在可是无比尊贵的,万一扯动了伤口,我哥不打死我才怪。还有,那天多亏右贤王挡了一下,否则,你这一刀刺中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好在伤口不深,又有云大夫精湛的医术,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刹哈想起那惊心动魄的瞬间还真是不寒而栗。眼前的女子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别看她看似柔弱,却是想不到的刚烈呢。
接下来的几天,冒顿竟然没有再出现在显希的面前。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而显希的伤口在云铎的精心照料下竟然神奇地痊愈了。再一次站在院中晒着暖暖的太阳,显希却是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显希,你的新伤旧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看到单于如此地厚待你,我也就放心了。我明日即将起程,请多保重!”看着显希脸上洋溢的那抹微笑,云铎的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他感到震撼。他深切地感受到单于是喜欢显希的,他只是不满自己和显希走得太近,才会一再地故意伤害显希。直到那日看到显希眼里的决绝,他才真切地察觉出自己许久以来的心意,也才会在愧疚中高调地宣布显希是他的“阏氏”。
看到云铎眼里暗藏的几分落寞,显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了他的手,“云哥哥,无论结局如何,显希都会记得你。显希对不起你,也请云哥哥保重!”
“胡说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还有,保护好自己,那个温妥并不简单。几次的事由都是因他挑起,不得不防。”云铎的脸上现出了担忧之色。
显希点头,其实即便云铎不说,她也早已察觉。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呢?
“谁?”卡里雅猛地惊醒,没错,外面有动静,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有谁会来?
片刻,一阵刀剑之声。恍惚听到有女子的闷哼声,然后是脚步离去的声音。最后,一切归于沉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卡里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不会听错的,外面一定是有人来。可为什么又没有了声音呢?
这一夜,她再也没有睡着。
左谷蠡王帐内。
“你是说有人要刺杀卡里雅公主?”须卜仰黯沉了双眸。
“正如您所料到的那样,那两个黑衣人身手不凡。与上次在单于帐外交手的那几个人甚为相似。奇怪的是这次还有别外一拨人,他们的武功了得,若不是有他们的相助,我们根本无法阻拦黑衣人的进入。”一个人上前详尽地禀报。
“嗯,我要立刻禀报单于,也许这次也能将卡里雅公主救出来。”左谷蠡王灵光一闪,这次还真是个机会呢。
单于帐内。
右贤王虽是在喝茶,眼睛却不时地瞟着坐在那里的单于。
自从那晚有黑衣人闯入帐外,单于就一直派人严加防范。不想昨晚,那些人又闯到了关押卡里雅的地方。
到底是些什么人呢?从种种迹象可以初步判断其中的两个黑衣人是女的,而且身手不凡。她们的目标很明确,都是冲着卡里雅来的。难道这位公孙国的公主得罪了什么人吗?
冒顿也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百思不得其解,杀了卡里雅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正在这个时候,左谷蠡王走了进来。
“禀报单于,昨晚卡里雅公主险些遇刺,多亏我的手下机灵。”左谷蠡王说着抬头观察单于的反应。
“左谷蠡王还真是尽职。不仅将卡里雅公主送到我的帐中,还派人保护。嗯?”话音一落,左谷蠡王吓了一跳,原来那晚的事情单于也知道了,想必那些黑衣人也落到了单于的视线之内。
他尴尬地笑笑说:“请单于恕罪,原以为卡里雅公主会给单于带来快乐,没想到她竟辜负了您,也浪费了我的好心。但自从那日,须卜仰不敢掉以轻心,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引蛇出洞,可惜的是又让她们给跑了。”
“你可有线索?”单于喝了一口茶。
“目前没有。但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露出尾巴的。只是——”左谷蠡王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单于不耐地挑了挑眉。
第三十五章 紫衣前来,险恶
左谷蠡王上前一步说:“既然她们不想放过卡里雅公主,那么就一定还会来的。我担心——”
冒顿了然地一笑,接着说:“你是担心她的安危?很好,那就请左谷蠡王将卡里雅公主带到你的帐中。那些人自然会知难而退的。”
“呃?”左谷蠡王当场愣在那里,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单于会如此地安排。
右贤王倒是一口茶哽在喉中,想笑却又不敢。
左谷蠡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低声地说:“单于,这样做恐怕不妥。”
“无妨,出其不意才更会百战不殆。”冒顿说完已经起身。
“是!”左谷蠡王神色复杂地走了出去。
右贤王也跟着起身,只是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冒顿叫住了。
“右贤王,三日前的那个晚上,你确定潜入显希房外的黑衣人也是她们?”冒顿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右贤王点头。若不是这几日闹得紧,他还真没想到要保护虑瑶公主。还是单于想得周到。
“后来呢?”冒顿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那些人招招狠厉,势必想要阏氏的命。我们奋力回击,却不占优势。让人意外的是阏氏身边的两个护卫出手不凡,只是几个回合就让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受了重伤。我们一路追了上去,但还是让他们跑掉了。”右贤王气恼不已。
“这件事,先不要让显希察觉。”冒顿看了一眼右贤王。
“是。我只是提醒那两个护卫加强防范,一有动静立刻向我禀报。”右贤王也抬眼看着冒顿,单于何时心思变得这样细腻了?他处处为阏氏着想,可阏氏却是一直都没有展露笑意。这次单于终究是伤了阏氏的心。
冒顿处理完政事,回到了“唯情园”。
显希刚好从外面进来,见到冒顿登时一愣。她想起冒顿说过以后会住在这里,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伤可好了?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冒顿走过来,不放心地想要察看显希的伤。
“多谢单于,已经无碍了。那个,我没有乱跑。只是去看看那边的院落建得如何了?”显希虽说仍无笑意,但至少不那么排斥冒顿的关心了。
“哦?那边怎么样了?”显希不说,冒顿都忘了这件事。
直到这个时候,显希的眸光才绽放出光彩,很是自豪地说:“再有几日就彻底完工了,那些细致精深之处真的让人眼前一亮。还有,那些新招的匈奴工匠很是聪明,一柱一廊都掌握得淋漓尽致。单于,用不了多久,在北土这个地方就会有许多漂亮的房子了。谁说这里狂风肆虐?谁说这里漫天狂沙?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只要加强耕作种植,满眼绿意、鸟语花香并不遥远。”
冒顿听了,将显希紧紧地搂在胸前,宠溺地说:“我不仅在汉国找到了心仪的女子,而且她还睿智慧深、目光高远。抢掠并不足以让百姓富足,学到先进的东西丰富自己的衣食才是长远之道。”
微风拂面,白云悠悠,抬眼看向眼前魁梧的男子,他眸光锋利,面容清朗,堂堂匈奴之首,此刻竟然拥抱着自己这样一介弱女丑女,又是几世的造化?尤其南赤木的那番话更让自己有着几许的感动。那日美色当前,他竟不为所动;软语在耳,他竟刹那冰寒。他真的是喜欢自己了吗?为什么总是感觉如此地不真实?
冒顿眼见显希脸上的纠结,莞尔一笑。随即抱起她走进卧房。
显希的心在“扑通扑通”地狂跳,茫然地看向冒顿。
“乖,那个云铎果然是厉害,他一出手,阏氏的病就全好了。这几日我没来,有没有想我?”冒顿沙哑着嗓音,一边问一边解开了衣服。
显希的脸一下子变红,想他吗?应该是想吧!否则为什么做事总是提不起精神。
见显希不语,冒顿爽声大笑,他贴近显希的耳边轻轻地说:“沉默就意味着想我了,嗯。我们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快些造出一个龙子。我已经等不及了,匈奴人也早就希望有个小单于了。你懂吗?”
语毕,不待显然说什么,已经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夕阳已落,四周更显阴凉。
妙龄女子盯着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冷冽之气油生,她“刷”地抽出宝剑直刺过去。
那个黑衣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没有任何的辩解,是她无能没有完成任务,怨不得别人。只等着颈上的凉意袭来,便从此解脱。
突然,感觉眼前风声一过。有剑落的声音。
再度睁眼,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一袭紫衣,如梦如幻。虽说风华不再,却是气质逼人,英气的脸庞暗隐着戾气,紧锁的双眉浓缩着杀意。
妙龄女子一怔,怯怯地喊了一声,“母亲?”既而四下里张望,慌乱地问道:“情境复杂,您怎么来了?”
紫衣女子的脸上浮起了怒意,冷哼着说:“没用的东西!我再不来你就要惹火上身了。谁让你刺杀那个贱女?谁让你碰那个显希的?”
妙龄女子一脸的茫然,有些不服气地问:“不杀了她们,我如何做单于的阏氏?不杀了她们,如何为母亲报仇?”
紫衣女子听了,一阵狂笑。末了,她剑眉倒竖,双手发力,顷刻之间,一棵参天大树轰然倒落。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懂得虚实相握,轻重互接。刺杀那个贱女已经惊动了单于,你还一意孤行,愚蠢!那个虑瑶公主新近封了阏氏,单于对她更是百般呵护。你以为还能有破绽让你去闯?”紫衣女子嗔怪着点了一下妙龄女子的头。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快乐,我恨不得让她们立刻消失。”妙龄女子到了疯狂的边缘,痛苦地怒吼着。
紫衣女子冷然地笑道:“痛苦?你这些算什么?只不过是喜欢上了单于。你还没有付出什么真情,哪里就疯狂了?而我,当年中毒太深。才会一意孤行生下了你。也正因为你,才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那段屈辱的岁月。”
妙龄女子大气都不敢出,每当母亲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有着嗜血的冲动,她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种陌生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
“对不起,我不该让您伤心。”妙龄女子小声地说着,并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母亲。
好半天,紫衣女子才平静下来。脸上是难得的笑意,但却暗隐着无尽的狠厉。
“女儿,我阻止你去刺杀她们,并不是回心转意。而是怪你乱了章法。对卡里雅,你不必让她死。当你风光无限的时候,让她亲眼看到你的光华,更会生不如死;对那个丑女,你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当你怀了单于的龙子,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那个时候,你想怎么处置她,都是凭心情的事情。你又何苦急于一时呢?反倒是你现在更应该希望她得宠才是,否则,还真不好下手了。不是吗?”紫衣女子的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闻言,一筹莫展的妙龄女子顿时恍然大悟,感激地拉住了母亲的手,信心满满地说:“多谢母亲提醒,这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她转身看向那个受伤的黑衣人,脸色一沉,不耐地说:“还不快滚?要不是母亲赶来,你早就没命了。”
“多谢公主!”黑衣人说完,狼狈地退了下去。
左谷蠡王帐内。
一袭战袍加身,双眉紧锁。几日来,须卜仰夜不能寐。公孙国国王私下里派密使请求他护女儿周全。无论如何,也要让卡里雅公主安全回到自己的国土。
其实,须卜仰明白公孙国国王这是棋高一招。以卡里雅目前的情势,她的父王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前来搭救的。弄不好还折了面子。必竟卡里雅做的事情说出去并不光彩。单于没有责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做匈奴的“阏氏”更是万分的渺茫。除非——
想到这里,须卜仰猛地喝光了面前的酒。他微眯了双眸,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尤其是这段时间那些黑衣人更是让人头痛,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是那些人再度出现,定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盯着卡里雅公主不放,但心里隐隐地浮现出巨大的不安。他必须先下手为强,绝不能让伤害卡里雅的人肆意狂妄。
正在胡思乱想着,有人来报汉国秦将军求见。
须卜仰一挥手,随后进来一个人,一身匈奴的装束,只是露出两只眼睛。
须卜仰蓦地起身,惊讶地问:“你是?”
来人四下里看了一眼,这才扯下外面的衣服。双手抱拳说:“左谷蠡王,在下秦诚。”
须卜仰闻言几步走了过去,伸手扶起秦诚,不解地问:“将军为何这般装束?我早已下了命令,只要是将军前来,一路通行啊!”
秦诚将军再次拱手说:“多谢左谷蠡王照顾!只是近来汉国那边似乎加强了防控,尤其是我的副将章立处处与我作对。而您这边也莫名地增加了部署。多日的筹划,我们都付出了许多的努力,临近行动的日子,更不能掉以轻心。”
须卜仰不住地点头,这个秦诚将军倒是有很深的城府。他做得很好,只要冲突再起,一切都会按照计划的节奏进行。
他抬手用力地拍了拍秦诚的肩膀,笑着说:“秦将军果真是足智多谋,实在是令人佩服。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它的成败更关乎着你我的命运,关乎着匈奴的大业。所以,还要辛苦秦将军了。”
眼里虽是左谷蠡王的笑脸,但透过他暗隐的厉光,秦诚将军还是浑身一颤,他小声地问:“但不知在下还要做些什么?”
第三十六章 再次相遇,惊慌
须卜仰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最近,单于可是很宠着那个虑瑶公主呢。若是没有破绽,我们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
秦诚的心里蓦地一惊,他不太确定地问:“您的意思是——”
“嗯。单于越发地没有斗志了,整日被那个女人迷了心志。你下次再来的时候,要奉命堂堂正正地来,这样也好见机行事。”须卜仰面无表情地说。
“在下明白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秦诚的内心虽说有些雀跃,但也透着一丝不安。他一直以为左谷蠡王是粗犷之人,没想到心思却是如此地缜密。
待秦诚离开之后,卡里雅才端着一碗新熬好的羹汤走了进来。
须卜仰见了立刻起身,诧异地问:“公主这是何意?”
卡里雅的脸一红,小声地说:“这几日左谷蠡王为我了的事劳心劳力,卡里雅心里甚是惭愧,为表感激之心,亲手做了这羹汤,还请您品尝!”
须卜仰自认清心寡欲,但迎面袭来的沐浴之后的清香还是让他的心神有些摇曳。其实,卡里雅公主的美丽真是让人绚目的。只不过,单于并不欣赏。
须卜仰微眯了双眸,内心的某一处竟然有些暗动。他双手接过那只碗,微笑着说:“多谢公主!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做了。照顾公主是我应尽的责任。”
卡里雅听了,淡然地一笑。单于将她置于左谷蠡王的帐内,明眼人都很清楚,这是将自己给了他的手下,不是吗?还好,几次的过错,竟然还没有丢掉脑袋。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日来,她发呆的时候就已经想得很清楚。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安然地回到公孙国甚好。否则,下嫁给左谷蠡王也不错。
先前是被单于的光华给迷住了,根本不屑去观察别的男人。但这些天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相处,她突然发现他的暗沉,他的狠绝,他的轻狂竟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时刻牵动着她的心弦。何况自己屡次欠他的人情,原本是想着还的。但若是他也对自己有意,岂不是更好。
“难道左谷蠡王也厌嫌卡里雅了吗?”不说还好,一说她竟然奔涌出两行清泪。
须卜仰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慌乱之中,他一下子将卡里雅拥在怀里,却在下一秒生生地推出去很远。
卡里雅一时收不住,直直地向后倒去。
须卜仰大惊失色,再度跃了过去一把将她扯回到怀里。
待平息下来,须卜仰还是吓得不轻。他直直地收回了手,不住地歉然道:“公主没事吧!都怪本王粗鲁。”
卡里雅的心一沉,却是不动声色地说:“无妨。卡里雅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她面色苍白地走了出去。
须卜仰还保持着刚才道歉的姿势久久未动。他这是怎么了?从未对女人动过心思的他,今天为什么有些恍惚呢?
天色已暗,里娟拿着东西只顾着低头走路,却在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人。惊呼一声,那些东西已是散落了一地。
“我来帮你吧!”那个人暗自懊恼,本想快速离开,却不想惹到了一个麻烦。还是帮她拾起来吧,否则就这样离开必竟不太好。
见对方有足够的诚意,里娟竟然不气了。她小手一挥,豪爽地说:“算了算了,我自己慢慢地捡吧!”
但对方并不说话,只是快速地捡着东西。
里娟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看,她顿时惊到了,一脸的愕然。
脑海中快速地现出了几个月前那片树林里的场景。是那个秦诚将军?想起当初的那番对话,里娟只觉得阵阵的寒意。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跟公主汇报,此人前来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她惊慌地低下了头,迅速地捡好那些东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秦诚百般不得其解,这个女孩虽是穿着匈奴的衣服,但怎么看都是一个汉人。她似乎有些怕自己,尤其是刚刚的眼神,似乎有些深邃。若她真的是一个汉人,那么——
突然,秦诚打了一个哆嗦,难道她是虑瑶公主身边的人?她认识自己?否则,为什么她后来变得那样惊慌?
站立良久,他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敢惹他的人注定要付出代价!他倒是要好好地查一查刚刚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回到“唯情园”的时候,正好单于不在。里娟急急地来到显希的房里。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显希担忧地走了过来。
“公主!呸,总是叫错。”里娟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好了,好了。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为什么这么认真呢。况且,我也不习惯。没人的时候,你们还是叫我公主吧。”显希是真的不习惯,这些天,阏氏阏氏的叫得自己耳朵都起茧子了。
里娟尴尬地笑笑,既而又严肃起来。她伸手拉过显希一脸焦虑地问:“公主,您可曾认识一个叫秦诚的将军?”
显希皱眉想了想说:“听倒是听过,他是汉帝眼前的精英,屡建战功。甚得汉帝喜爱,封赏无数。不过,却从来没有机会见过。”
里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在宫中,倒是见过的。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他,不知他是否会想到我是您身边的人。好在我穿着匈奴的服饰,他应该不会想得太多。”
显希听了略带喜意,急急地问:“那他走了吗?既是汉国之将,我理应招待才是。听着汉国的语言,更会减少一些思家之情。”
里娟看着公主有些忧伤的眼神,只得摇了摇头说:“公主,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简单。那个秦诚将军跟左谷蠡王走得很近,他们一定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啊?为什么这么说?”显希自然是被惊到了。
里娟不敢怠慢,将以前在树林里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显希,其间因为气愤还涨红了小脸。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至少我还可以和云哥哥说。边关之事深奥复杂,有些事情我们未必看得懂。倒是云哥哥可以禀报汉帝,早作打算。”显希听了自然是烦心不已。
里娟抬眼看向显希,倒是变得冷静起来,她认真地分析着说:“公主,也许现在还不晚。即便当时告诉了云哥哥,他也未必能够见到汉帝。因为他既无官职,又非显贵,怎么会有机会?就算见到了,汉帝也不会轻信于他。必竟秦诚将军根深功卓,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有什么外心。”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坏人逍遥!若他真的和左谷蠡王打成一片,那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左谷蠡王一直视我为蛇蝎,处处为难于我。现在想来,心里还真是隐隐地不安。”显希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昨晚被单于缠了一夜,真是累坏了。
里娟也是急得来回地走,突然,她灵光一闪。面带喜色地说:“公主,我有主意了。可以让莫凯、凡宇设法回汉国一趟。他们说的话汉帝一定会考虑。”
“嗯,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他们二人不能同时回去,那样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况且,听说边关加强了防守,岂能轻易地过境?”显希考虑得很周全。
“不如先让他们过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吧!”里娟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
听到公主有令,莫凯、凡宇不敢耽搁,几分钟就来到了显希的面前。
当他们听完事情的原委,面色自然是十分沉重。且不说秦诚的所为令人震惊,就是这次偷回汉国也是生死未卜。因为即便证据确凿,他们只是守卫而已。汉帝能轻信吗?若是汉帝一怒之下传秦诚将军当面对峙,他们的脑袋还能保住吗?秦诚将军只要几个借口或是四两拨千斤,汉帝定然会站在他那一边。真是难办啊!
不过,二人对视了一下,几乎同时说道:“让我去吧!”
显希微微地一笑,眼前瞬时迷上了一层薄雾,她哽咽地说:“多谢你们!明知前路凶险,还挺身而出。我自然知道你们的担忧,回去之后,你们先要找到我的阿母。必竟母凭女贵,现在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后的妹妹了。由她请求皇后,让皇后跟汉帝禀报,这样就可万无一失。”
莫凯、凡宇不由得心生敬佩,公主果然是机智过人。这个方法自然是好得多,再怎么说汉帝也不能太过苛责皇后。
显希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将它交给了凡宇。
“这次任务非比寻常,勿必要多加小心。我看你功力深厚,外形酷似匈奴之人,也许更容易混出边境。还有,到了汉国,一定不要让秦诚将军的人发现。日息夜行,少言寡语。除非万不得已,若是你真的无法脱身,你就将这块通行的令牌拿出,这是汉帝亲手给我的,无人不识。”显希说完,吩咐里娟挑了一套匈奴的衣服给了凡宇。
“公主,且慢!若是光明正大地让我们回去,说是拿些必须的生活物品可好?”莫凯上前一步,希望有些转机。
显希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当初我们离开汉国的时候,带了多少东西你们还不清楚?且不说单于不信,就是其他各王也都会怀疑。弄不好,引起须卜仰的注意就更糟了。况且,在秦诚见到里娟之后,我立刻就派人回去,难免打草惊蛇。虽说还没有见过秦诚其人,但单从他的经历而言,他一定是足智过人。我们的小心思怎会瞒得过他的锐眸?”
第三十七章 暗蕴情思,渴盼
“公主足智,属下佩服!”几个人不住地点头。
最后急回汉国禀报军情的重任就落到了凡宇的身上。而莫凯继续带人完成那十处院落的收尾工作。
“公主,最近匈奴人都十分钟意汉国的服饰,我和婉玉也变得重要起来,经常被人请了去。还有,我们织出的布料和成衣也供不应求。照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累晕的。”里娟虽说有些牢骚,但眼里却闪着明亮的光。
闻言,显希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喜悦,相反眉间涌上了淡淡的轻愁。
来到北土也有些时候了,虽说现在的情况比料想的好得太多。更让人振奋的是单于竟然让自己做了万人倾羡的“阏氏”,虽说没有完成大礼,但也是无尚的荣耀了。汉帝,还有阿母此刻一定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吧!可为什么自己却无法高兴起来,总是隐隐地有些巨大的不安呢?
“公主,您看起来并不开心。难道单于对您不好吗?”里娟是何等的聪明,显希的挣扎她看得非常清楚。
显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地说:“现在,单于待我是真的好。但是,我却无法心安。尤其是秦诚将军的事,让我难以平静。这看似光鲜的背后却是暗潮涌动,我难免是众矢之的。若是有一天,单于面临着抉择,你以为他还会选择我吗?别忘了他曾经是那些残酷冷情,一个女子再好又算得了什么?”
“可您是汉国的公主,再怎么样,单于也要顾及到您的身份。公主不必心伤。”里娟倒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让单于对公主做出决绝的事情来。
显希无奈地一笑,站起拉过里娟的手说:“我从未有过奢望,从未想过做单于唯一的女人。即使现在我有幸得到他的垂爱,也只是烟花一瞬。我终究是两国交好的一个工具而已。自古女子身份卑凉,为什么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呢。”
“公主,您是想着有一天重返汉都吗?”里娟心情复杂地问道。
“无论单于待我如何,当我完成自己的愿望之后,自然是要回一次汉都的。但愿那只是我的短暂之行。”显希说完,轻轻地摆了摆手。
待里娟出去之后,显希双眸空洞地坐在那里。不想还好,一想起今后的去向,她竟然有着万剑穿心的感觉。单于,你会是我的良人吗?
晚风微凉,卡里雅独自一人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天上的月光。
这段时间以来,她静下心想了许多的问题。为什么温妥视自己为仇敌?为什么单于始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左谷蠡王愿意帮助自己?还有父王,为什么都不来看自己?他是对自己失望了吗?
正难过着,突然感觉有人给自己披上了外衣。她蓦地回头,正对上须卜仰深邃的眼神。
卡里雅急忙倾身,微笑着说:“多谢左谷蠡王!”
“想家了吗?”须卜仰已经看她很久了,他知道她此刻的迷茫。
卡里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单于会让我回去吗?他不杀我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须卜仰扯了扯嘴角,还是安慰着说:“公主不必多想,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卡里雅再度看向了眼前的男子,虽是表情极少,但眼里浮现的几缕担忧还是让她欣喜不已。
“呃,左谷蠡王,您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单于会留下我吗?早知今日,我定不会死死地缠住他。”卡里雅是真的后悔,她轻信了不该信的人。
须卜仰顿时懊悔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卡里雅,有些难过地说:“若是公主有恨就恨我吧!是我看不惯那个虑瑶公主,才说服公孙国王将您带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分了单于的心。而当时,单于的确是讨厌那个虑瑶的。他肯留下您现在想来无非就是想让那个虑瑶知难而退。可事情偏偏背离了初衷。无论公主多么优秀,单于竟然对您始终没有男女之情。”
卡里雅听了心里宽慰了不少,必竟眼前冷绝的男子肯对她敞开心扉。不知怎么,先前的难过竟然不那么厚重了。
卡里雅下意识地扯了扯左谷蠡王的衣角,盈笑着说:“您不必如此地自责。其实,那个时候,我是非单于不嫁的,父王正在烦心。恰巧您就去了。我是顺势而来。至于结果并非是轻易就能控制的。不过,这样也好。试过了,我才会心安。也许,我会因此找到自己真正可以托付的人呢。”
“公主果真这样想?”须卜仰暗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今晚是他感觉最美好的一夜,一直以来心里的忧烦瞬间消散。
看着扯着自己的那只小手,他很想去掌握。但,他终究忍住了。不管怎么说,目前他还是单于的人,在单于没有明确放开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卡里雅公主会看上自己吗?
许是白天里的担忧扰乱了心智,深夜里显希躺在床上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由于近日军事繁杂,单于一直都是呆在旃帐中。
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一道身影闪进了房中。显希微眯着双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带过来的宫女婉玉。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况且没有自己的吩咐,她们是不会不声不响地就走进来的。
正疑惑着,只见婉玉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显希,静静地立了一会儿。之后右手一扬,一股暗香飘来。显希暗叫不好,却是立刻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南赤木刚走出来,就见显希已经是站在了院中。
“阏氏,您起来了。”南赤木恭敬地问候,但眼里却闪过了不易察觉的思虑。
自从单于搬到了这里,虑瑶公主都不会起这么早。即便是单于有要事处理不回来休息,公主也会小小地晚起一会儿。今日公主是怎么了?连神色都有些异样。
“呃?单于还没有回来吗?”显希的脸上明显是一种渴盼的神色。但更多的却是有着几分慌乱。
南赤木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既而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问:“公主,今天早晨还要吃清粥小菜吗?”
显希一直在发着呆,直到南赤木问了三遍,她才惊觉出声,面带不耐地说:“我一直喜欢吃肉的,就是早餐也不例外。”
南赤木缓缓地起身,再次看向了显希。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无声地退了下去。
里娟正在忙碌,看到南赤木进来,笑着说:“公主还没起来吧?我去叫她。清粥小菜准备好了。还是让公主快快吃吧!否则,单于回来定会生气。”
里娟一边说着一边暗笑,这个单于还真是,自从住到了这里,天天缠着公主不说,还天天逼着公主吃大补的东西。弄得公主现在只好像作贼似的得空就吃点清淡的东西。
南赤木听了却冷冷地说:“公主已经起来了。而且她说,她一直喜欢吃肉。没说要什么清粥小菜。”
这次换里娟傻掉了,她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浪费了我的心意不说,这也不像是公主的风格啊!”
心里疑惑着,脚下就生风。眨眼间,里娟就站到了显希的面前。
“公主,您怎么不吃清淡的了?是为了让单于高兴吗?”显希正站在院中朝着门口张望,现在她的整个心思都在单于的身上,她希望单于会立刻出现。
看到了里娟,她的眸光里闪过几许厌嫌,连神情也变得不屑起来。
“我想吃什么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
里娟彻底地呆住了,既而心中生出万般的委屈和难过。公主这是怎么了?
早餐的时候,只有显希的心情不错。但南赤木、里娟等人皆是淡然如风,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单于还在帐中吗?”显希不得不问。
“听说单于昨日带着左贤王和右贤王出去视察边境了。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会回来。”里娟硬着头皮将知道的禀告公主。
拿着勺子的手明显地一顿,要这么久?这是她没有料到的。三天之后,想想都让人烦心。
“南赤木,一会儿给我备马,我要去看望单于。”显希说完,已经站起了身。
旁边的一些人顿时愣住。阏氏怎么了?单于只是离开三天而已。她单枪匹马地去找实在是匪夷所思。但阏氏有令岂敢不从?
不一会儿,那匹“傲雪”就被牵了过来。
显希抬眸顿时惊住,看到“傲雪”她不但没有惊喜,却还夹杂着懊恼。犹豫着上前,刚一伸手,“傲雪”顿时一声长鸣,前蹄腾空顺势退出了几步开外。
南赤木讶异地看向了显希,里娟、婉玉也都是面面相觑。
显希不理众人的目光,径直地向“傲雪”走去。这一次,她没有直接伸手去牵那个缰绳,而是在距“傲雪”还有几个拳头的距离时飞身跨坐在马背上。
众人正要叫好,突然眼前飘过了一道刺目的弧线,接着一声惨叫响起。凝眸再看时,显希已经被重重地甩了下来,正难看地趴在了地上。
“公主,您没事吧?”里娟立刻冲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驰往边境,受阻
显希狼狈地站起,看向那匹“傲雪”时,眼里闪过肃冷的暗光。
她用力地拍掉里娟伸过来的手,恼怒地说:“还磨蹭什么?快点换匹马过来!”
里娟顿时愣在那里,她不明白公主为何这般嫌弃“傲雪” 了?她下意识地冲它看过去,“傲雪”竟然嘶叫一声,前蹄不住地点地,眼里满是不屑,没有丝毫的愧疚。
“是!”里娟不敢多言,只得转身离开。
不多时,里娟牵过来一匹黑色的骊马。
显希见了也不多言,拿过疆绳翻身上去,正欲离开。远处却有人大声地急喊,“公主,等等!”
显希回头,见是莫凯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心中顿生不悦。
“公主,边境不太平,我愿护送公主前往。”莫凯听说公主要只身赶赴边境吓坏了,在这北土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现了什么状况,如何向右贤王交待?如何向汉帝交差?
显希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威武的护卫,面露不耐地说:“我武功尚可,这点儿路程还难不倒我,你还是先回去吧!还有,我现在已经是‘阏氏’了,你不知道?”
莫凯顿时愣了一下,大家不都是一直叫“公主”吗?今日怎么?他整理了一下心情,不退反进,恭敬地说:“阏氏,请让莫凯护送!”
显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听到别人叫自己“公主”,早已暗火渐生。这会儿莫凯又来填堵,她自然不再忍受,索性用手一指莫凯,怒意盛然地说:“怎么,连我也敢顶撞了?”
“可是最近常有黑衣人出没,不得不妨。况且右——”莫凯想说右贤王命令他和凡宇勿必保护公主安全,可见情势微妙严峻。
“你是说前几日有人刺杀我的事,那又怎样?我还不是好好的。只要阏氏我想快快乐乐的,还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毫毛。”显希的眼中瞬时升腾起一股暗凉。
莫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公主怎么会知道那些黑衣人的事情?况且当时公主并没有任何察觉。可听公主的语气,似乎对此了如指掌。
显希不再和莫凯浪费口舌,甩开疆绳飞奔离开。
里娟急急地奔到莫凯的近前,不断地催促着,“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莫凯迟疑着没有动,只是喃喃地说:“公主似乎不喜欢我这样。”
这个时候,南赤木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带你前往。公主正在气头上,若是发现了你,后果无法设想。你可以先行到达边境,向单于禀明情况再作定夺。”
“那要几天?”莫凯暗灰的眸子顿时现出了光亮。
“公主最快也要三日以后到,而我们只需一日便可。现在,我会另外找一个人跟着公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南赤木说完,冲着旁边的一个匈奴女人使了一下眼色。
云紧赶紧站了出来,她也是伺候显希的。只不过一直都在后面,很少与显希照面。
莫凯见了,还是有些担忧地问:“路上并不太平,也许——”
“放心,她也是有些功夫的。一般的人想要靠近公主也不是轻易的事情。”南赤木淡然却是很有信心地说。
莫凯点头,跟着南赤木一起向边境赶去。
左谷蠡王帐内。
卡里雅端着熬好的梨汁刚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须卜仰诧异的质疑声,“你们看清楚了?那个虑瑶竟然去了边境?”
“千真万确!而且让人想不通的是那匹‘傲雪’竟然对阏氏起蹄甩尾,像是陌生人一般。”禀告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连连地摇头。
“哦?这倒是新鲜事。想当初,那匹好马可是非虑瑶不驰,到底怎么了?”左谷蠡王也是一脸的茫然。
“按说动物是最认主的,何况是那样的一匹好马,它不应该无缘无故地冲着主人发脾气。莫非——”其中的一个人忍不住地自语。
须卜仰微微挑了挑眉,既而心下一横,狠厉地吩咐着,“不管怎样,这次都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你们两个跟着,找一个偏僻的所在结果了她。记住,得手后出去躲一阵子,不准回到这里。”
“是!”两个人立刻转身想要离开。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卡里雅手里的碗已经是四分五裂。她慌乱地蹲下身去收拾。
只是面前早已有一只手伸过来,她不安地抬起了头。
须卜仰正眸光复杂地看向她,但语气却依旧地平和,“公主怎么这样不小心?”
“左谷蠡王,请不要伤害虑瑶!”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卡里雅还是拉住了那只大手,急急地请求着。
“为什么?难道你不恨她?不想再回到单于的身边了吗?”左谷蠡王已经升腾起怒意。
卡里雅站起了身,神色迷茫地说:“应该是有恨的,但也有敬,她终究是放过了我。还有,若是在匈奴境内,她出现了什么意外,不只单于会深究,汉帝也不会罢休。纵然您思虑周全,也难免会有破绽。卡里雅不希望您有事。”
须卜仰别开了脸,沉声地问:“若是我不杀她,你哪有机会做‘阏氏’?”
“卡里雅早已不想做他的‘阏氏’,虽然他光芒万丈,但若是无情,即使我在他的身边也不会快乐。难道您非得让我站在他的身边吗?”不知何时,卡里雅的脸上流淌出肆意的泪水。
“可是,你不能总是呆在我的府里,那样迟早会有人说闲话。你让我如何向你父王交待?”须卜仰说到这里烦躁不堪。
卡里雅听了黯然地收回了手臂,她落寞地喃喃着,“原来你也要赶我出去了吗?”
“呃?”左谷蠡王有片刻的呆愣,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卡里雅的手,结结巴巴地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卡里雅低下了头,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这样抓紧自己的手,若是时光静止,该有多好!
见卡里雅不语,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不动,脸上竟现出了淡淡的红晕,须卜仰蓦地放开那只手,连人也后退了几步。他是不是逾矩了?
这个时候,卡里雅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很是坚定地说:“请左谷蠡王收回命令,不要伤害虑瑶公主!”
心情早已平静了下来,须卜仰淡淡地说:“命令岂可轻易收回?公主就不要操心了。”
再说显希一路飞奔,恨不得立刻见到单于。她在心里不住地提醒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争取时间,这三天也许是她一生的转折。
虽不是“傲雪”,但眼下这匹马也毫不逊色,只半天不到就跑出了几百里。前面是一个岔路,显希立刻向左边那条路急驰。
没一会儿,两边就出现了成片的树林。不敢耽搁,显希举鞭长喝,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林子。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直到这个时候,显希才后知后觉地蒙上了一层冷寂。要知道这么无聊,就让那个莫凯跟来了。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想着,就感觉后面有东西飞来。她暗叫不好,急忙趴在马背上,眼睛也顺势地向后看去。
这一看,竟然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后面已经跟上来好几十个蒙面之人,个个手搭弓箭,已呈扇形包围上来。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害我?”显希毫无惧意,掉转马头冲了过来。
那些蒙面人并不答话,箭如雨落,让显希毫无喘气之机。
正战得难解难分,突然有人跃到显希的面前,手持快刀左抵右挡,将显希紧紧地护在后面。
那些蒙面人一怔,眼看着任务就要达成,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个女人。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意欲撤退。
云紧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而是步步紧逼。
眼看着差不多了,其中一个蒙面人倏地转身,右手一扬,几只暗镖直直地打向云紧的要害部位。
显希在后面看得清楚,她甩开长绫瞬间就将云紧给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然后策马向相反的方向急驰。
那些蒙面人杀红了眼,岂能轻易地放她们离开?原本是想着个个消灭,但现在只能是紧追不放。
“阏氏,快放我下来,否则,我们一个也活不了。”云紧非常清楚目前的情势,她不能因为自己误了大事。
显希侧目,正好看到云紧的那匹马也跟了上来,她立刻出声道:“你的马来了,小心!”说着,右手一推,就将云紧稳稳地送到了那匹马的马背上。
暗自松了一口气,云紧不得不佩服显希的功力。只是这般跑法,别说赶到边境,就是活着都成问题了。那些蒙面人个个功力深厚,想要在短时间甩掉他们,势比登天!
“阏氏先走,我来对付他们!”这是云紧唯一能为显希做的,她希望自己能以死护得显希安全。
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些蒙面人,显希也是备感焦虑,她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现在,自己的确是无法脱身。她本不想张扬,但实在是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她悄悄地掏出了一片树叶状的东西,冲着远处的茂密运力吹了起来,立刻就有悠扬的声音响起。
不多时,一团黑衣人如天兵一样降在她们的面前。
第三十九章 火速进宫,窝心
云紧顿时看傻了眼,竟然呆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那些蒙面人也是吓得不轻,只是当前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深虑,他们只有一个使命就是要了显希的命。
“还愣着干什么吗?快走!”显希拉了一下云紧,策马向前奔去,只留下那些黑衣人去拦挡。
在汉军大营。
将军秦诚来回地踱着脚步,尽管是面无表情,但眸底的惊慌还是让手下的心腹战战兢兢。
许久,秦诚停了下来,再次问道:“这个消息千真万确?”
“绝无戏言。据宫中秘报,那个凡宇早于两日前见到阏氏的阿母,随后又见了皇后。几个人的行为甚是可疑。”一个心腹小心翼翼地回答。
秦诚听了心中更是烦躁,此刻他完全可以肯定,那个凡宇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宫中,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否则,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通过自己的大营?更让他懊恼的是手下这么多强将,竟无人察觉有人越过了边境?可见那个凡宇的功夫是如何了得?
还有,他不在匈奴保护虑瑶,却偷偷摸摸地跑回来做什么?难道——
想到这里,秦诚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若真是如自己所料,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凡事要先下手为强,他不能让那个丑女占了先机。
“来呀,你们将这个人的父母给我抓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说完,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待那些人下去,他又下了第二道令,“章立将军,我有要事要回宫禀明陛下,这里的事情你可全权代管。”秦诚一脸严肃地说。
“是!”章立领命,但心里却万般地不解。既而想起了什么,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等回到自己那里,他马上叫出了一个人。
“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章立对那个人甚是客气。
“章将军,多亏您足智多谋,否则,我必将遭到他的追杀。”凡宇上前深施一礼。
“不必客气。秦诚老谋深算,不可不防。今晚,我就送你悄悄地回去。估计陛下已经知道了,看来我的手下办事还是很得力的。秦诚已经起身前往宫中,估计他是坐不住了。”章立暗自松了一口气。
自从见到凡宇,他每时都在紧张。以前,只是猜想秦诚别有所谋,但亲耳听到事情的经过,他还是难掩震惊。他暗自庆幸,多亏凡宇没有落到秦诚的手中,否则,后果难以预料。为了凡宇的安全,他派得力之人前往宫中完成使命,却让凡宇安心休养。这样,即使秦诚察觉,也无从下手。
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完全正确。秦诚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但那又如何?他此次回宫,一是为自己开脱,二是为了杀人灭口,以警汉帝吧!他的野心似有似无,汉帝不是没有察觉,只是证据不足,他又功高权倾,不能轻易除之。
正想着,尹志带着个人走了进来。
“将军,尹志平安归来。这位是皇帝身边的人。”说完,身子一侧,从后面走出来一个面色清冷之人,尽管是普通兵士的打扮,举手投足却有着皇家的气派。
“将军辛苦了!凡宇辛苦!”凌俊嘴角微扬,心下已经有了几分的笃定。
凡宇惊诧,抬头看眼前之人,竟是久违的亲切。以前在宫中,他们是熟识的。
“快请坐!”章立急忙命人上茶。
凌俊摆了摆手,自袖中拿出一枚上好的蝴蝶绿玉簪,双手交给了凡宇,郑重地说:“这是陛下赐给虑瑶公主的,以示疼惜。公主远离汉都,静守北土,为汉国详和尽心尽力,实属不易。今又为汉帝江山考虑,冒死送信,陛下万分感动。”
待凡宇言谢接过,凌俊又转身看向了章立将军,拍了拍他的肩头说:“章将军思虑周全,陛下感谢您一片忠心,还望将军坚守阵营,日后必有重用。”
章立谢过,却淡淡地笑道:“事关国危,任何一个汉民都不会无动于衷,章立不求腾达,只愿百姓安乐!”
凌俊暗暗地点头,看来汉帝让自己亲自深入军营还是对的,不仅见到凡宇以证虚实,还进一步了解了章立将军的为人,实在是高明!
“嗯,天色不早,我也要尽快回去。若是让不相关的人看到了,只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凌俊说完,转身便走。
章立本想恭送,却在看到凌俊拒绝的眼神之后,小心地站在那里。
一切归于平静,章立吩咐尹志护送凡宇立刻离开。
果然如章立料想的那样,秦诚一路上排兵布阵,为的就是要活捉凡宇。他是虑瑶公主身边的人,这次回汉都决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平静。就算是他见了皇帝,那又如何?只要抓住了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为所欲为。
可奇怪的是宫中之人并没有看到凡宇的身影,他还会隐身术不成?
来到宫中,自有人通报。
汉帝尽管心中不悦,但还是一如既往地笑脸相迎。只是见到秦诚拖着一只受伤的手臂立在殿中时,不免诧异地问:“秦将军,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前几日匈奴蛮兵屡次进犯边境,对抗中不慎受伤。本想疗养几日,但听闻虑瑶公主身边的凡宇回宫,就急着赶来,唯恐有什么重大变故需要秦诚。”说完,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左右,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汉帝微眯了双眸,心里暗忖,这个秦诚果真厉害,既带伤回来誓表忠心,又能打探到凡宇回来的虚实。可谓一石二击。
想到这里,汉帝微微一笑,既而轻叹了一口气说:“实不相瞒,凡宇的确回来过,主要是传达公主之忧,最近汉匈边境颇不太平,互有侵扰,长此以往,难免会发生争战。我也正在为此事担忧,不知爱将有何高见啊?”
“呃?”秦诚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汉帝果然老谋深算,一番言辞竟将问题抛给了自己。他眼下更关心的是凡宇在哪里?根本无心思虑边境上的事。
汉帝见了,心下了然,也不勉强。接着说:“凡宇既是捎带公主之忧,又是为公主拿些衣物,必竟远离故土,有些东西还是家里的好。因为放心不下公主,凡宇早早就回去了。这会儿应该是在北土了吧!”
秦诚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他甚至连个尾巴都没抓到,越想越憋闷。可嘴上还是说:“如此甚好,只要不发生争战,秦诚也就心安了。”
走出宫殿,秦诚自是将宫里的那个心腹骂个鼻青脸肿。刚才汉帝虽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他还是觉出了汉帝对他的疏离和客气,看来自己得加紧行动了,说不定哪天一个证据落到汉帝的手中,自己的脑袋就得立刻搬家。
凡宇匆匆地离开,那就说明他回来只是给汉帝提个醒而已,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对付自己。想到这里,他的脑海突然出现了在匈奴见到里娟的那一幕,果真都活腻歪了吗?
秦诚身上瞬间的冷寒让那个心腹吓了一跳,他战战兢兢地说:“将军,我一直都派眼线盯着,可宫里从未出现过凡宇的身影,我怀疑——”
“嗯?”秦诚的眼神越发地深邃,难道那个凡宇根本就没有进宫?那么是谁带来的消息?难道凡宇还在汉国?还是有人替他完成了这次的使命?
既而,他眉峰一挑,冲着手下急急地下令,“速回军营!”
当秦诚风尘仆仆赶到章立那里的时候,章立正与人下棋。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吗?”章立一摆手,与之下棋之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秦诚并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章立,良久,才问道:“最近边境可有汉人通过?”
章立浅笑,恭敬地回道:“将军,就算有个蚂蚁也不会漏掉,何况将军布满了重兵,不知此言何意?”
“哼!”秦诚邪邪地笑着,“听说前几日那个凡宇回来过。我是没见到,莫不是章将军将人藏了起来?”
章立面色如常,也清冷地一笑,“将军,末将不知您如此看重于我。在您的眼下,莫说是藏一个大活人,就算是只水杯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吧?不知这次又是何人陷害末将呢?”
秦诚再度冷哼,“你知道就好,若是我发现了什么,可别怪我不讲情面。”说完,拂袖而去。
只是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冲着身边的两个人吩咐着,“从现在开始,给我盯紧了他!”
秦诚走后,那个下棋之人再度回来,面带春风地笑着,“将军足谋,现在凡宇早就在匈奴了。我们的人加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一切顺利。”
章立暗松了一口气,但神情再度紧绷,“今后,我们更得小心了。若是没有猜错,他一定是派人监视了我。”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禀报说秦诚那边抓起来两个人,是从长安带回来的。
嗯?章立的眸光里充满了疑惑。从长安?他又想干什么?
“你们再去打探一下,是什么人烦劳秦将军兴师动众?”章立不认为事情如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不用打探了,我已经查出来了,是一对普通的夫妇。具体的就不知了,那边的人守口如瓶,什么也问不出来。关键是那个秦诚只是下令将他们关起来,却什么也不说,任谁也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下棋之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第四十章 山洞遇险,逃脱
抓人?章立的眸光深邃,尽管想不出为什么?但他却有着隐隐的不安。那个秦诚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即便他没有找到凡宇,但他绝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也绝不会给汉帝留下任何的把柄。
“将军不必忧心!虽说汉帝目前还不会动秦诚,但也绝不会风平浪静,若是没有猜错,汉帝一定会有所动作。秦诚之所以暴怒,正说明他心中有鬼。他岂会坐以待毙?也许他要行动的日子不远了。”下棋之人轻浮一抹冷笑,都说秦诚老谋深算,怎料一个凡宇就让他乱了分寸,大戏才正要开始呢。
“嗯,这些天我们要打起百倍的精神,绝不能掉以轻心!”章立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
边关。
看到南赤木带着莫凯进来,冒顿微微挑了挑眉。
“发生了什么事?”虽是平静,但眼底却暗藏着惊讶。除非有要事,否则,南赤木不会亲自前来。
“阏氏正在向这里奔来,众人虽已劝说,但无济于事。又恐出什么差错,只得速来禀告。”南赤木说完,微微地抬起了头。
“显希来了?她怎么了?”冒顿立刻起身,眼里满是焦虑。
南赤木想了想,还是如实地将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冒顿听了,竟然有些笑意。这个小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没有记错,分开也不是太久。难道就等不及了吗?
莫凯立在一边很久了,心绪也是起伏不已。本想不语,却还是说了一句,“阏氏没有骑那匹‘傲雪’,否则定会提前一些到达。”
闻言,南赤木眼神复杂地看了一下莫凯,嘴角竟然向上翘了翘,她一直以为莫凯只会听命行事,没想到也有细心的时候。
冒顿听了,倒是感到不解,显希到底要做什么?“傲雪”可是她的最爱。
正在疑惑间,右贤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附在冒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冒顿立刻火冒三丈起来。
“来呀,备马!”所有的人都被冒顿瞬间盈绕的寒意吓得不轻。
显希带着云紧一直在飞奔,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见到单于。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休息,也没好好地吃点儿东西。眼看快到边境的时候,就见前边有一队人马正在等候。
“阏氏,单于来接我们了!”云紧的双眸顿时充满了惊喜。
也许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一听到“单于”两个字,显希顿时浑身松软,眼前一黑就从马背上直直地跌落下去。
云紧惊呼,立刻飞身前去搭救,但只听得一阵风声,早已有一个黑影来至面前,稳稳地接住了显希。
所有的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冒顿小心翼翼地抱着显希,脸上是无限的疼惜。此刻,他真想揍一顿眼前的小女人,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非得跑到这里来受罪。
当显希醒来的时候,正看到冒顿那张放大的脸,她本能地惊呼起来。
冒顿原本的担心瞬间消散,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意,他轻轻地抬起了显希的下巴,慢慢地低下了头,“怎么,是谁大老远地跑来?现在怕了?”
显希定了定神,原本慌张的神情一下子不见,她反手抱住了冒顿,心也骤然地狂跳起来。暗浮的层层渴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微微扯动的嘴角牵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感受到显希的热情,冒顿立刻起身,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甩到一边。再度抱起了显希,他低下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挚吻起来。突然,他的身子一顿,双眉轻轻地拧到了一起。他抬起了头,定定地盯着显希,有些疑惑地问:“身上怎么没有了那种沁香?”
“沁香?”显希的声音略带微抖,既而娇嗔地说:“一路疾驰,都没有好好地沐浴,谁让你心急?或者现在我就去清洗,省得让单于挑剔。”言毕,有些郁闷地将头转到了一边。
冒顿听了有些讪然,再度伸出手抱起了显希,诱哄着说:“我只是一问,不要气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你。”说完,再度热吻下去。
显希紧紧地抱着身上的男子,刚刚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地放下,她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裙装,颤抖着替冒顿除去了身上的衣物。
在一个昏暗的山洞之内,她缓缓地醒来。
茫然地环顾了一周瞬间睁大了双眼,她倏地坐起来,只是一下子又倒在了床上。因为她的双手都被捆绑着。
这是哪里?自己被绑了吗?
正在疑惑着,外面走进来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走到近前,用剑指着她说:“我们盯着你很久了,要怪就怪你太笨,让我们趁机得了手。”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我有得罪过你们吗?”她轻轻地转动着手腕。
“这些都不重要,你也无权知道。接下来,我们会让你生不如死。”她们不约而同地冷笑起来。
“你们两个还不快进来?”那个黑衣人一声大喝,从门外走进来两个高大的男子,也是穿着黑衣,面无表情地逼向了被绑的女子。
“不要过来!否则,你们几个会后悔的。”被绑女子不似常人那般惊恐,出奇的淡定倒是让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下。
“蠢才!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珍惜。怕她什么?”一个黑衣人上前冲着一个男子踢了一脚。
另一个黑衣人讥讽地笑道:“怎么,害怕了?你在单于身下承欢的时候可是很高兴呢。我倒真是好奇,那样一个傲威的男子怎么会被你这个丑女迷惑,宠你宠得让人心痛?”
“你们知道我?”显希半眯着双眸,冷冷地看着她们。
“要不是我家公主有令,你早就死过一千次了。不过,等一会儿你被他们蹂躏过再将你送到单于的面前,那会什么样子呢?真是很期待啊!”邪肆的笑声不绝于耳。
公主?显希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两个人,到底是哪一个要这样狠毒呢?
“我劝你们快点儿放了我,否则,等单于来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显希平静地盯着她们。
“单于?你还指望着他来救你,真是太好笑了。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这会儿,说不定单于正和我家公主恩爱呢。放心!一会儿我们就送你过去,让你亲眼看看单于是如何对待我家公主的。”那个黑衣人说完,立刻冲着两个男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分明是在让他们尽快地完成任务。
他在和别的女子恩爱?显希乍听时心口莫名地一疼。无论如何,她都要逃出去,绝不能让眼前的几个人得逞。想到这里,她暗自运足了内力,等到那两个人扑过来的时候,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断了绳索,空手与几个人打了起来。
两个黑衣女子没有料到显希的功力如此深厚,只得冲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
顿时,几十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层层围困,步步惊心。显希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会儿又以一战百,体力渐渐不支。若是这样打下去,她定会重入虎口。
眼见着数十支长剑直奔自己的咽喉,显希再度运力凌空飞起,在那些人讶然之际,翻转身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落地,顺势下探,了无踪影。
黑衣人大惊失色,冲口而出,“飞凌功?”
这怎么可能?他们只是听过,却没有亲眼见过。虽说早就知道汉国武功深厚,百般绝技,但这“飞凌功”早已失传很久。今日再现,着实让人震撼和心慌。
一个黑衣人倒是沉静,“大家速速赶到半里之外,任何一个方向都不要放过,这种功力不会让她跑出多远。追!”
“且慢!”话音一落,一个清秀的女子带着几十个人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刹哈公主?她怎么来了?
“很惊讶?别以为你们做了坏事就可以无法无天,给我杀了他们!”说完,刹哈公主一拍马背,率先冲了过去。
黑衣人一看也急躁起来,立刻分成两路,一路对付刹哈公主,另一路直奔半里开外。
显希逃出了那个洞口,茫然地看向四处,她正思忖着如何前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匈奴的兵士来到她的面前,恭敬地说:“阏氏,我们奉刹哈公主之命在此等候!”
什么?显希心头一热,眼里竟然滚落出感激的泪水。这个时候,早有人将那匹“傲雪”给牵了过来。
显希正欲上马,突然后面传来凉凉的风声,几十个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阏氏先走!刹哈公主请您走右边的那条路直奔边关!”一个匈奴兵士说完,一拍马背,显希就一下子冲了出去。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厮杀中她的左臂已是中了一剑,此刻正在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
马在疾驰,风在肆虐,她感觉头昏沉沉的,眼见天色已黑,她咬紧了牙关从裙子上撕下一个布条胡乱地缠住左臂。她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虽是前方万般凶险,她也要活着到达边关,因为刹哈公主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眼皮越来越沉,她尽力地抓住缰绳,使自己不掉下去。突然,傲雪一声长嘶,三个黑衣人一字排开,三把长剑也直直地刺向了显希。
第四十一章 如此过往,震惊
恍惚间,显希奋力提剑勉强抵挡。虽说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终究体力不支,身子一偏,就向马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几声长嘶,随即有人飞奔而至。
莫凯眼见公主危难,急红了眼,甩开长剑疯狂地刺向黑衣人。
南赤木则伸手捞起显希,置于自己的马背之上,单手执缰,直奔单于的大帐。
岂料,还没有走出多远。一袭紫衣之人飘然而至。看到昏厥过去的显希,冷冷一笑。原本得意的眸光瞬时变得狠厉,只见她伸手掏出暗镖直奔南赤木的方向打来。
听闻耳边的风声,南赤木紧蹙双眉,她设想过无数个可能,唯独没有想到阏氏的情境会如此糟糕。容不得她多想,只得抱起显希在马背上凌空翻转,几十支暗镖齐齐落空。
紫衣之人大骇,看眼前之人不过是个仆从,竟会有如此好的身手。既而她的眼眸闪过强大的恨意,凡是得宠者都得死!
她夹紧战马,如风一般窜到南赤木的近前,厉声地喝道:“放下她,或许饶你不死!”
南赤木蔑然地一笑,云淡风轻般地说:“不敢露出真颜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我不保护自己的主子,难道会听你的话吗?真是天下之笑。”
说完,不待紫衣人反应,一条锁命绳已是挥自她的近前。
解决完面前的几个黑衣人,转身之际,正看到这夺目的一刻,莫凯暗自心惊。原来南赤木竟有如此功夫,若不是今日公主有难,也许很难看到吧!
想到这里,他催马上前,刚想助一臂之力。却见几匹战马自远方呼啸而来。
“刹哈公主?”莫凯疑惑地看向了南赤木。
南赤木也是一顿,她漠然地看了一眼紫衣女子,沉声地喝道:“若是想活命,最好乖乖地就擒,否则,你便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紫衣女子自然察觉出异样,待看清那几个人,她竟然狂肆地大笑。虽说眼下不能立刻要了显希的命,但这个时候,一切也该有个眉目了。
南赤木自然看到她刹那间的阴鸷,虽然不清楚面前之人的身份,但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趁南赤木分神之际,紫衣人虚晃一招,不知何时,一包异色的粉末精准地向显希袭来。
“小心!”远远地看到这边的情况,刹哈公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定是致人性命的东西,这个可恶的紫衣人!
莫凯也看到了那团粉末,但却已经来不及。
南赤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用双手护住显希的口鼻,虽然她自己也运力禀气,终究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吸入了一些。
当刹哈公主赶到的时候,南赤木已经抱着显希跌落于马下,人事不醒。
“公主,这里就交给你了。”莫凯说完,把缰提剑紧紧地向北去追赶紫衣人。
临时大帐之外。
一队人马渐渐地靠近。看装束应该是公孙国之人,最前面的那匹马上坐着的却是匈奴装束。待她下马走过来时,所有的兵士都愣住了。
“单于可在?”脸上虽是疲惫的苍白,但却丝毫不减当时的英气和执拗。听她的语气,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是的。不过,这个时候有些不太方便。”一个兵士犹豫着开口。
素塞眉锋一挑,恨然地问道:“可是显希在里边?多久了?”
“回姑娘,不到半个时辰。”那个兵士还从来没有见过素塞如此森寒的一面,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带我进去!”素塞的心陡然地一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公孙国国王一眼,便不再说什么,径直地向里边走去。
“姑娘留步!”那几个兵士过来齐齐地拦住了她,“单于尽兴之时切不可打扰,否则我等的小命就没了。”
“尽兴?”素塞了然地一笑,但却“啪”地抽出长剑,“若是现在还想活,趁早让开!”
心里像是冒着一团火,素塞恨不得立刻飞到单于的面前,她还有时间阻止这一切吗?
大帐之内。
冒顿微笑着看显希替自己除去一件件衣裳,竟是有说不出来的诧异。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向矜持的小女人何时这般心急了?每次不都是自己强迫她才会承受吗?还有,这次马不停蹄地赶来,只为见到自己,怎么想都有些小小的感动呢。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伸,变被动为主动,只听得“嚓”地一声,显希的内衣已是被冒顿扯开,大手毫不犹豫地伸了进去。突然,冒顿的眸光变得暗沉,他轻轻地抚上显希的双肩,顺势拉下碍眼的内衣,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雪白的肌肤,但摸索之际,却不似先前的光滑。
“单于,您就是我的神,一切我都听您的。”显希说着面带红润,伸出双手欲抱冒顿。
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不知何时,冒顿已经起身,双手一提将她狠狠地摔落在地,脸上充满了骇人的冷寒。
“你究竟是何人?说!”压下心中的**,冒顿竟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是的,他不会看错,这个女人绝不是显希,哪哪都不是。
显希一颤,她弱弱地抬眼,眸中带泪,啜泣不已。
“单于是厌倦了吗?若是,只要让我走便可,又何必如此羞辱于我?”说着,顺势起身,穿好了衣服,转身就向外走去。
冒顿冷笑,虚张声势?他冒顿还没有愚蠢到不认识自己的阏氏,敢欺骗他定然要付出代价。想到这里,他冷声地喝道:“来人!”
显希一惊,却没有回头,当务之急,她必须离开这里。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正与外面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素塞几乎是用跑的,她在心里暗暗地念着,单于千万不要被蒙蔽,否则,真的是有**烦了。
两个人双双倒地,显希抬眼看到素塞,登时张大了嘴,“你,你怎么在这里?”
素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冲着冒顿施礼,“素塞莽撞,但不知单于可与她,她——”
本来盈满了怒气,这会儿见到素塞涨红了脸,指着自己和地上的显希结巴的样子,冒顿压了压火,“什么都没有发生,凭她也配?”
闻言,素塞顿时感觉海阔天空,她嫌恶地看着地上的显希,愤怒地说:“没想到你的心机如此深沉,若不是虑瑶公主明示,我们还都被你蒙在鼓里。”
显希也不甘示弱,她站起来瞪视着素塞,阴笑着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着单于嫉妒我了?”
说完,她转身看向冒顿,眼里涌满了泪水。“单于,切不可听她一面之词,我哪里做错了,您竟然如此待我?”
“你哪里都做错了?罪不可赦!”随着一个声音,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刹哈公主。
显希眼神复杂地看向来人,本无波澜,只是在见到那位紫衣女人的时候,身子一歪,若不是素塞伸手挡她一下,她会再次摔倒。
“公孙国的公主,有些事情还是你自己来说吧!”刹哈公主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是啊,看来这些天我还真收获了不少。公孙国竟然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素塞一脸凛然地站在那里。
冒顿尽管不语,但凌厉的气势还是让面前的显希瑟缩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向紫衣女人,本想寻得一丝宽慰,但却见到她绝望的眼神之后,慢慢地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伸手蓦地撕下了面皮,当一张熟悉的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时,大家全都呆住了。
“温妥?”抽气之声此起彼伏,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冒顿也是一震,他有想过会是有人冒充,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温妥,如此说来,这件事与卡里雅也有关联吗?他的眼神冷戾,面沉似水。她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还是让我来说吧!”那个紫衣女人此刻已经无所畏惧。她冷笑着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公孙国国王的身上。
“你是?”公孙国国王难以置信地指着紫衣女子。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伴着疯狂的肆笑,“没错,我就是如约,当年我爱你成狂,可你却连看我一眼都不肯。每当你与王后恩爱,我都是心如刀绞。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次宫廷大宴之后,你醉倒在龙榻。那天,我设计调开王后,然后用‘伪面术’扮成她的模样,让你心甘情愿地要了我。可这件事你还是发现了,四处派人斩除于我。”
公孙国国王的脸刹时变得惨白,这是压在他心底不愿揭开的伤痛,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深爱的王后。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活着。
“你没想到吧?我不仅顽强地活下来,还幸运地怀了龙种,温妥就是你的亲生骨肉。”话音一落,四处顿时议论起来。
“你说什么?她是我的女儿?”公孙国国王只感觉眼前一黑。
“我本想着让她与你相认,可思来想去又觉不妥。你既然能对我赶尽杀绝,自己的骨肉又算什么?于是,我设法让她呆在了卡里雅的身边,我不能过上耀眼的生活,但我的女儿一定要有自己幸福的人生。她爱单于,我便为她设计。只等着这次她能与单于结好,怀上子嗣,便自曝身份,那时,温妥便是匈奴的‘阏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单于还是发现了端倪。事已至此,我竟然无话可说,只愿单于理清思绪,看在温妥对你一片赤心,收在帐中,我也心安了。”
“父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卡里雅浑身发抖,泪如雨下。
第四十二章 曲终人歇,自虐
公孙国国王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卡里雅竟然会出现,同时站在她身边的还有左谷蠡王。
“女儿,为父并非有意。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最珍爱的宝贝。”公孙国国王痛苦不已。
看着那个曾经让他厌烦的女子,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好半天,他才一字一顿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你,更不会认下你生的女儿。若是识趣,趁早离开,不要等到我再下杀手。”
紫衣女子闻言并不震怒,相反却是轻狂的笑意。“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无妨,等你的王后香消玉殒,我看你还得意什么?”
“你到底做了什么?”公孙国国王大惊失色,这个疯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定会不择手段。
“没什么,在来之前,我只是顺手赏了她点儿毒糕,吃没吃我就不知了。哈哈!”诡异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够了!我来问你,我的显希在哪里?”冒顿心急如焚,若眼前的不是,那真正的显希呢?
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他们从未见到如此骇人的单于。
“哥,阏氏被她们关在山洞里,多亏素塞及早告知,否则,她就被糟蹋了。这个阴险的温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刚刚,这个紫衣人竟然想要阏氏的性命,多亏南赤木誓死保护,现在二人都处于昏迷之中。”刹哈的气愤可想而知。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匈奴的土地上竟然敢兴风作浪?你们公孙国自己的恩怨,我没有兴趣知道。但你动了我的阏氏,就该知道是什么下场!来人!”冒顿许久的冷威如劲风乍起,令人胆颤心惊。
“将二人拖出去以狼啮之。”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同情地看着她们。这种处罚太过残忍,就是将两个人放到狩猎场,放狼嘶咬,最后慢慢地死去,极度残忍。
公孙国国王也是一震,虽然了解单于的狠戾,却从未亲眼所见。如今,王后的生死尚不知道,若是如约真的受到处罚,谁来救王后?想到这里,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卡里雅,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担心。
卡里雅的眸光闪了闪,纵然父王有错,可她又何尝不知道此刻的艰难,只是单于正在盛怒中,冒然求情会不会引火烧身?可为了母后的安危,她只有冒死一试,想到这里,她双膝跪倒,颤声地说道:“单于息怒,这二人虽是十恶不赦却不能立刻处之。因为您的阏氏还处在险境之中,恐怕只有她们才会有解药。请单于三思!”
冒顿的眸光一顿,既而笑道:“解药?现在整件事情联系起来,我倒是明白了。用“伪面术”毒傲雪除素塞,给显希下毒除卡里雅,最后扮成显希要得到我的子嗣,你想扭转乾坤过上梦想的生活,所以不择手段地去争取。这样的人还会有解药吗?你们从来都不给自己留后路。这些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的好母亲太过疯狂,是她害了你。来人!拖下去!”
紫衣女人瞪视着单于,终究是惨白了脸,单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刀锋般刺痛她的心。若是她肯一直安分地生活,所有的这些意外便不会发生,也不会害了自己的女儿。当那些兵士围上来的时候,她心一横提剑便刎上了脖颈,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女儿,来生再不要认我这个母亲。”
血泪交错,温妥愕然。情势已定,怎赖他人?与其那般侮辱,为何偷生?想到这里,温妥也闭上了眼睛,将那把长剑深深地刺入心口,慢慢地倒在了母亲的身边。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帐内一片寂静。
卡里雅瑟缩着站起,内心对单于的畏惧又多了几分。
这个时候,冒顿缓缓地将目光定格在公孙国国王的身上,面无表情地说:“匈奴的土地不容来历不明之人的玷污,将这两具尸体带走!还有,也带回你的另一个宝贝女儿,从此不得踏入匈奴!”
所有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单于会牵怒于公孙国,这个卡里雅此后便没有了快乐的人生,被单于赶走的人还会有什么光明的归宿?
公孙国国王只觉得周围摇晃,该来的还是来了。之前所以不敢轻易前来接回女儿,就是怕节外生枝,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如约竟然让自己饱受煎熬。他歉意地看向了卡里雅,此刻又能说什么呢?终究是公孙国让这里变得一团混乱,单于这样做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就在他打算黯然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坚定地传来。
“单于息怒!须卜仰愿娶卡里雅为妻,共携白老。”此言一出,顿时炸了锅。
左贤王也是讶然地看了过去,刚才的一切已经是让人难以想像,这会儿不知死活的左谷蠡王又在做什么?他活腻了吗?
冒顿的面色果然暗沉了几分,他幽冷地开口,“她曾经想得到我的宠幸,现在也和死去的两人有所牵连。”
须卜仰淡然地回道,“单于并未要她,况且,卡里雅公主聪**达,值得我去爱护。至于这两个人,她们自作孽,与别人无关。”
冒顿仍旧是一脸的冷漠,既而陡升一股尖锐之气,“刷”地从腰间抽出长剑,指向左谷蠡王,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刺杀阏氏?”
所有的人一惊,纷纷看向了须卜仰。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惊慌,慷慨陈词,“单于息怒,之所以刺杀阏氏,也是因为看出了一些端倪,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阏氏,尽管冒着先斩后奏之险,也不愿单于被蒙蔽。”
许久,冒顿冷声地问:“留下卡里雅,你当真不后悔?”
“天地可鉴!众人可证!若是我有负卡里雅公主,定不得善终!”寥寥几句,竟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虽说左谷蠡王平日里粗暴随性了些,但这几句定心的话着实让人大感意外,可见他是百般思虑过的。
卡里雅站在那里竟然恍如隔世,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那道高大的身影却会挺身而出,并且立下毒誓决意娶她。这个场景她想过千遍万遍,也只是当作轻烟一梦。如今真实地再现,她却退缩了。
察觉到那抹倩影不断地后退,须卜仰的目光更加坚定地看向了单于。
这个时候,左贤王上前意味深长地说:“单于,也许卡里雅公主能给左谷蠡王带来福气呢。”
“准了!”冒顿不再犹豫,说完,转身走出了大帐。
左谷蠡王暗松了一口气,转身直接来到卡里雅的近前,伸出手一把将她拥到怀里,沉声地说:“我们回家!”
再也说不出什么,卡里雅任由须卜仰半拥着走了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一起去看阏氏!”刹哈上前拉起了素塞就走。
在另一个帐中。
右贤王正命人给显希医治。
冒顿进来的时候,恰好显希醒来。
见到冒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真的和别的女人亲密了吗?虽说他并不知情,可是,一想到那一幕,她的心就会很痛很痛。
“阏氏怎么样?”冒顿直接看向右贤王。
“并无大碍,多亏南赤木及时挡住了阏氏的口鼻。虽说吸入一些,已经用药逼出来了。倒是南赤木比较严重,现在也已经醒了,她需要休息一段时日。”右贤王也是忙活了一身的热汗。他不敢想像,若是虑瑶公主真的因此有个好歹,单于会不会掀了公孙国,必竟所有的事端都是因公孙国国王而起。
感觉到高大的身影向自己走来,显希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并没有想像中的依赖。
冒顿的眸光瞬间变得冷滞,心情也越发地不舒坦起来。
他单手挑起显希的下巴,清冷地问:“不愿意看到我?”
“没有。”显希微闭了双眸。
“那你在别扭什么?”冒顿可不会放过她眼里的纠结。
“那个显希怎么样了?你们——”尽管不想开口,可还是暴露了心事。
闻言,冒顿竟然哈哈大笑。他总算明白了眼前的小女人因何而气闷。他再度俯下身,轻轻地将显希抱到怀里,面色晴朗一片。
“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死了。”仿佛是说着一件不相关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
“呃?你杀了他?”显希的身子一僵。
“我还没有动手,她坏事做得太多,怎么敢苟活?”冒顿的眸光复杂,看着显希竟然有着太多的心疼。这几天她受了多少苦?那两个人死不足惜。
“她也是爱你成痴,做了疯狂的事。”显希突然感觉做为女人竟也有些可悲,到头来都是因为一个“情”字丢了性命。
冒顿冷笑,抱着显希的手也紧了紧。“为情是没错,就是不要太贪得无厌,否则便什么也得不到。”
“哦。”显希竟然陷入了一时的迷茫,那自己呢?又为了什么?她似乎连选择都没有。
“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回去!”冒顿轻轻地放下了显希。
“哥,阏氏怎么样了?”刹哈公主人未到声先进,全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听到脚步声,冒顿慢慢地转身,见是妹妹和素塞,嘴角微微扯起。
“你们两个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他可不认为眼前的两个人能够识破“伪面术”。
素塞红着脸说:“其实,傲雪一中毒,虑瑶公主就想到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证据。于是,公主让我就将计就计远走公孙国进行暗查。”
第四十三章 打探虚实,危急
冒顿听了,脸色顿时一变,他怒视着显希问:“既然知道当时为什么不说?难道喜欢自己受虐?”
“不是的。当时也只是猜测,况且还不知道她们究竟为了什么?凡事都讲证据,万一弄错了,单于岂不是又要怪罪于我?”显希感到有些委屈。
“现在知道了?她的动机就是想成为我的女人,这下你满意了?”冒顿真想揍一顿显希,若是当时她将猜测说出来,也许会阻止后面的事情,一想到当时差点儿就要了那个温妥,就气得七窍生烟。
刹哈立在一边忍不住地笑,显希这一劫真是把哥哥吓坏了。
“哥,那些黑衣人除了死的,全都被压在外边,如何处置?”刹哈自己无法定夺,只得前来请示。
“射之。”冒顿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冷漠。
左谷蠡王帐内。
卡里雅感受到身旁男子有力的呼吸,竟是从未有过的心安。刚才的一切像梦境一般发生了。若不是他冒死相求,自己就会黯然地离开这里,此后都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到了自己的大帐,须卜仰蓦地松开了卡里雅。
“公主,原谅我的唐突。现在只能先这样了,待以后有机会我会送公主体面地离开的。”须卜仰暗暗压下心中的那份悸动。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他还要送自己离开?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左谷蠡王根本就没想过要娶自己。
卡里雅紧抿双唇,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她微微仰头,平静地说:“不必了,明日我就离开这里。”
“公主,切不可莽撞行事。”须卜仰一伸手拉住了卡里雅,许是过于急切,卡里雅一个不稳就跌到了须卜仰的怀中。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不知怎么,他竟然不愿意放开了。圈着的手臂也越发地收紧。
卡里雅不停地扭动着,最后竟然轻轻地啜泣起来,“左谷蠡王也嫌弃我了吗?总是千方百计地要送我走。”
一阵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须卜仰呼吸不匀地看着卡里雅,轻声地问:“公主愿意跟着我吗?若是答应了,便再也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卡里雅倏地抬起了头,脸上绽满了红晕。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她是无比激动的。想到这里,她紧紧地抱住须卜仰的腰,坚定地点了点头。“若是左谷蠡王要我,卡里雅绝不后悔!”
微笑着点了点头,须卜仰猛地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卡里雅,他喜欢她,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一味地帮她,都是因为一开始就心有所寄。他不会再放手,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卡里雅,我等不了了。”暗哑的嗓音之后,须卜仰直接抱起了她直奔自己的寝帐。
“任何人不得打扰!”吩咐过后,他“”地一声关上了门。
帐外,一位不速之人焦急地来回踱着脚步,不时地冲着那扇门看去。他已到来多时,怎奈守门的说什么也不让进去,任何事情都没得商量。
不知过了多久,卡里雅才艰难地起身,看着全身的青痕紫痕,她竟然无奈地笑笑。没想到须卜仰竟然如此威猛,仿佛要将她揉碎了一般。正想着,一只手臂已经伸了过来,“乖,好好地睡一下,你累坏了。”
卡里雅不敢再动,只得乖顺地任他抱着再睡。
夜色已经很深了,须卜仰起来的时候,刚打开门,就见一个人风一样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秦诚部下求见!”说着将一封书信交到了他的手上。
须卜仰接过仔细地看完,眼神顿时变得幽冷起来。“知道了。”
显希平安归来,“唯情园”里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里娟恨恨地说:“那个死温妥,害得我们小心翼翼的。虽说感觉到有些不同,可我们这些人怎么会想到她会冒充公主您?真是气死我了。”
莫凯也是很郁闷,亏他一路里担心,结果那个人竟然不是公主。她倒是很狂傲,不叫她“阏氏”都不行。现在想想,当初“傲雪”百般地排斥她,是有道理的。为什么自己这么笨,就没有往深里想呢?
这个时候,云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阏氏恕罪!云紧眼拙,救了不该搭救之人。”
显希见了,急忙将她扶起,“这也怪不得你,况且那个人虽不是我,但你对显希一片真心,我自会记住。”
云紧这个时候才算舒坦一些,刚才的忐忑不见了,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婉玉这个时候正扶着南赤木走出来,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显希见了,紧走几步,冲着南赤木深施一礼,由衷地谢道:“显希有何德能,敢烦你舍命相救?请受显希一礼!”
南赤木淡然地一笑,“阏氏严重了,在匈奴国,您就是我们最敬重的人,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属下这样做都是应该的。”
莫凯也走了过来,很是佩服地说:“公主有所不知,南赤木的功力异常深厚,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还真想和她好好地切磋一下呢。”
“是真的吗?”显希感觉南赤木实在很神秘,她似乎有很多的东西自己真的不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救了汉国的一个将军,他走的时候就教了我一些功夫,平时不练,都有些生疏了。”南赤木说起来的时候,眸光里闪过几许回味。
显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南赤木也大不了她几岁,那个将军就再也没回来过吗?
“你可知道他的名字?”显希实在是很好奇。
“那又如何?我们各为其主。”南赤木的眼里第一次涌上了一抹忧伤。
“若是可能,我也可以禀告汉帝,让他为你作主。你喜欢他吗?”显希是真的想帮南赤木,这个时候,她也才深深地理解为什么南赤木总是吝啬那美好的一笑。
“不必了,多谢阏氏!”南赤木说完,有些落寞地转身离开。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位贤王,还有左谷蠡王。
显希以为他们是来找单于的,赶紧侧身让开。
岂料,左谷蠡王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阏氏前几日受到惊吓,不知可好些了吗?”
显希一愣,在她的印记里,左谷蠡王从未这样对她有礼,更别说还担心她的伤势。
右贤王见了,暗笑不语。
左贤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落在左谷蠡王身上的目光有些疑惑。
冒顿这个时候也闻声走了出来。
众人参见过后,左谷蠡王环视了一下院落,欣赏之际,漫不经心地说“冒充事件多亏阏氏有先见之智,多亏这些属下鼎力相护,也多亏单于察之秋毫,否则定会让那个阴险的女子得势,坏我匈奴名声。”
显希上前,微笑着说:“多谢左谷蠡王挂心!”
抬眸见到莫凯正立在一边,须卜仰有些疑惑地问:“记得阏氏带过来两个护卫,但不知那个凡宇跑到哪里去了?难道阏氏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露面吗?”
这样一说,倒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还真是,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了。
显希心里一惊,难道左谷蠡王知道了什么?
莫凯也是一震,原来如此。左谷蠡王还真是无事不来,恐怕这才是他上门的真正目的吧!
里娟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几步,正扶着南赤木的婉玉也是脚步一顿。
所有的这些全都落到了须卜仰的眼里,他的眸光更显阴鸷,嘴角也扯起了一丝冷笑。
显希稳了稳心神,淡然地问:“左谷蠡王找凡宇可是有要紧的事?”
右贤王站在一边,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偷眼看了一下单于。
冒顿只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
“哦,要紧的事谈不上。只是阏氏带过来的人,顺便关注一下也是应该的。难道他不在吗?还是去了哪里?”须卜仰越发地胸有成竹起来。
“你这一问,我倒还真想起来,前些日子我身体不太舒服,派他出去采些草药,也不知办得如何了?”显希温婉的一笑,并没有半分的惧意。
左谷蠡王了然地点头,突然他看向了里娟,目光森冷地问:“阏氏所言可是事实?”
里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身子本能地一抖,不过看到显希淡然的目光扫来,她倒是平静了许多,于是上前施礼说:“回左谷蠡王,的确是这样。”
冒顿轻咳了几声,走到须卜仰的面前,有些不悦地问:“怎么,你还怀疑起阏氏来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须卜仰后退几步,突然拔剑跃到了莫凯的近前,那剑尖就指着莫凯的喉咙,他看向冒顿,急切地说:“单于恕罪!我刚刚得到情报说是阏氏派人回到了汉都。我怀疑涉及到军事机密,不得不防。”
“住手!你一个怀疑就可以滥杀无辜吗?”显希一脸的愤怒。
“左谷蠡王,凡事三思。况且阏氏刚刚好转,切不可无端生事。”左贤王站出来,一脸的严肃。
显希感激地看了左贤王一眼,他还是第一次替自己说话,着实没有想到。
右贤王也冲着冒顿点了点头说:“左谷蠡王一直对阏氏有成见,遇到危急的事情难免会偏激。但是有单于在此,还轮不到我等操心。单于自会处理。”
左蠡王不屑地一笑,“我知道你们都偏袒阏氏,但真相在此,为什么不敢彻查?”
“显希,不如你将凡宇叫来,他自然就会理亏。”冒顿紧紧地蹙起了双眉。
显希焦灼,这个时候她去哪里找凡宇,正要挺身辩驳,只听得远处有人急驰而来,“公主,我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 下令搜查,担忧
所有人皆是一愣,显希抬头,一时惊喜不已。是凡宇!他回来得正好。
左谷蠡王眼神阴鸷,他还真是会挑时间。这样想着,剑尖却不移开半分,单手箍住了莫凯,轻蔑地笑问:“是事情办完了吗?凡护卫。”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情势却让人生出了几分担忧。一定是左谷蠡王在找公主的麻烦。
凡宇冷冷地看向了左谷蠡王,高昂着头说:“左谷蠡王什么时候对草药有兴趣了?”
右贤王站在一边,轻轻地抿起了唇,阏氏的随从都这么智慧吗?
左谷蠡王却是一挑双眉,眼神犀利地冷哼道:“采草药是没有错,可采到汉都就让人想不通了。阏氏的随从都可以擅自作主离开匈奴了吗?还是根本就是阏氏的命令呢?”
显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射过来。冒顿轻轻地蹙起了眉头。
凡宇听了,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惊讶不已。左谷蠡王怎么知道自己去了汉都?既而,他偷偷地看向了公主,见她并不想解释什么。凡宇瞬间就明白了,公主之所以不语,是因为不了解自己这边的情况,唯恐多说坏事。
想到这里,凡宇伸手打开了背包,将里面的草药一一拿出来,指着其中的几棵说:“禀告单于,凡宇是奉了阏氏之命出去采摘草药的。但这几棵实在找不到,就冒然地回到了汉国,希望速去速回。怎奈事情并不顺利,走了好几个峰才勉强找到这几棵。虽说是一时兴起,但没想到会因此惊动了左谷蠡王。还请单于恕罪。”
左贤王站得久了,倒是有些埋怨起左谷蠡王,就算是凡宇回到了汉国,也不必因此不依不饶的。他究竟在担心什么?
左谷蠡王并没有因为凡宇的几句话放弃,而是收回了长剑,猛地将莫凯给甩到了一边。他整个人杀气腾腾地走向了凡宇。
显希的心蓦地一悬,双眸紧紧地盯着左谷蠡王的一举一动。
虽然感觉到一股冷气扑来,但凡宇却是泰然地站在那里,无惧地迎向了左谷蠡王的目光。
“来呀!给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搜!”在离凡宇两步远的地方,左谷蠡王骇然地下着命令。
他不信凡宇会空手而回,别人可能认为他多事,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若是不在凡宇的身上扯开口子,后面的麻烦可能会越来越大。
“住手!”显希实在是忍无可忍。左谷蠡王究竟将单于和她置于何地?
“怎么?阏氏是怕了吗?”左谷蠡王挑衅地看向了显希。
“怕?左谷蠡王,这里是我的所在,况且单于在此。哪里容得你放肆?”显希因为气愤脸色暗红,连身子都气得发抖。
单于见状,也感觉左谷蠡王有些过份了。于是伸手揽过了显希,冷着脸冲着左谷蠡王说:“你们都下去!”
“单于息怒!若是心中无愧,只是检查一下又有何不可?当前正是两国胶着之态,所有的意外都不得不防。凡宇此行虽说正常,但擅自回到汉都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若是我没有猜错,他的身上一定带着什么东西回来。也许是汉帝的什么赏赐呢!”左谷蠡王并不想失去这个一探究竟的机会。
冒顿听了,再度看向了怀里的显希,轻声地说:“与其让他纠缠,不如就让凡宇证明给他看,省得让我心烦。”
事已至此,显希虽然不愿,却也无法再改变什么。她只得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有了单于的支持,左谷蠡王更是肆无忌惮,他几步上前粗鲁地撕开了凡宇的衣衫,从上到下搜了个周全。所有的人都禀息凝视,唯恐落下了什么。
真的没带回来什么吗?左谷蠡王不死心地再次搜了一次,仍然是一无所获。
直到这个时候,显希才轻轻地推开了冒顿,冷声地问:“左谷蠡王,若是我不出声,难道你还要摸上百遍不成?”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笑声。
左谷蠡王涨红了脸,她这是什么话?可眼前确实什么也没有。
“得罪了!”左谷蠡王难得地双手抱拳,带着他的人悻悻地离开。
“好了,不要耽搁阏氏休息,都下去吧!”冒顿说着拉过了显希向里走。
虽说左谷蠡王骄纵了些,但冒顿不认为他是空穴来风,相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凡宇。
“公主,怎么晚上吃这么少啊?”婉玉有些担心地问。
显希轻轻地靠在椅子上,内心竟莫名地生出几分焦灼。今日之事,左谷蠡王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这里已经被他监视了呢。她始终没有机会和凡宇单独说上几句话,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了?
“公主可是为了白天的事情烦恼吗?单于都没有说什么,您也不必担心了。”婉玉一边端过来水果一边安慰着显希。
单于?显希倒是差点儿忘了。他真的什么都没想吗?婉玉没发现什么,她可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若不是有单于的几分放任,左谷蠡王怎敢那样狂野?
正想着,单于已经走了过来。
显希急忙站起,正欲施礼,单于却一把拦住她,嗔怪着说:“刚刚受了惊吓,哪有这么多礼节?对了,我的阏氏是怎么发现那个温妥不寻常的?‘傲雪’事件之后,你就采取了行动是吗?”
显希听了,只得笑笑说:“素塞一直喜欢傲雪,巴结它都来不及,怎么会忍心伤害他?虽说那件外衫是最明显的证据,但我却闻到了另一种气息,它不是来自素塞的。为了证明这些,我特意让婉玉去卡里雅那里借来了温妥平时穿的那件粉色的小衫。经过比较,我确认那件浅蓝色的外衫温妥穿过。还有,为了将来与她对质,我还连夜赶制了一件同样的小衫还给了温妥。而那件留有她气息的却好好地存放在我那里。可惜,她都没有等到我说明真相,就自己了结了性命。说起来也是可惜呢。”
冒顿听了,伸手拉过了显希,很是佩服地说:“没想到我娶的汉女竟有这般的智慧。她有什么好可惜的,差点儿害得我失了控制。不过,细究起来还是怨你,总是令我把持不住。”说着,不管显希的挣扎,直接抱着她进了里间。
左谷蠡王帐内。
一个心腹上前小心地禀报着说:“这几日,我们的人都在密切监控着阏氏的住处,尤其是在外围对所有入内的人全部都进行了搜查。”
“嗯,可有什么发现?”须卜仰紧蹙着眉头。
“还没有。那个凡宇也没有单独去过。”心腹不免有些紧张,因为左谷蠡王的脸色很不好。
“阏氏可察觉到什么吗?”须卜仰并不希望显希知道得太多。
“我们都是秘密地进行。况且有单于的指示,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那个心腹小声地说。
须卜仰点头,还好单于没有完全地沉迷。那天之后,单于竟然悄然地下令,凡是外边进入显希房间的人都必须经过搜查。连刹哈和素塞也不得例外。
“还有,您让我做的东西已经完成了。”那个心腹可是熬了几夜呢。
“嗯,辛苦了。”须卜仰的脸色终于有些缓和,他轻轻地摆了摆手。他也累了,想早点儿休息。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显希差点儿尖叫起来。
里娟慌忙地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地说:“确有此事,要不是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匈奴女人过来取衣服,我也是一无所知。因为凡是被搜查过的人都不准透露分毫给我们。公主,单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显希的脸色已经转向苍白,她也很想知道。前一秒单于还和她温情,转过身去就派人监视她了?说到底,他也是不相信自己了,不是吗?
呆坐良久,显希才幽幽地开口,“里娟,这件事情不要和这里的任何人说。包括南赤木和婉玉。”
“呃?公主这是为何?”里娟是有些糊涂了。
“婉玉性直,难免流露出来。南赤木必竟是单于的人,再怎么说也不敢违抗主子。还有,若是让人知道我们已经有所察觉,恐怕后面的事情会更加凶险。”意识到了这一层,显希的内心是波涛汹涌。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任那个左谷蠡王在单于面前说三道四?”里娟在佩服公主的分析之时,也不免担心起来。
“无妨,你要找一个机会让我单独见见凡宇。只有这样,我才知道今后该如何去做?”显希一直都想见凡宇,可是她不能在风口浪尖上冒然地行动。
“是。我一定想个办法。”里娟一旦嗅出了不寻常,就会必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为什么要搜查我?”刹哈是来看显希的,没想到在距离住处几百米的地方被人拦下。
“对不起,公主,这是上面的命令。”两个兵士谦恭地说完,立刻一使眼色,毫不客气地搜查起来。
可刹哈不会任凭他们胡来,抽出长剑指着其中的一个兵士,厉声地喝问:“看你们谁敢?”
“你怎么越来越任性了?”不知何时,冒顿已经站在了她的后面。
“哥,这是怎么回事?若是让显希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啊!”刹哈一脸的气愤,完全不顾冒顿的心情。
“是吗?她让人进入汉界,可考虑过我的感受?”冒顿一脸的阴沉。
第四十五章 千方百计,失误
刹哈一下子愣住了,有些结巴地问:“可当时你为什么不发怒?还和阏氏若无其事地谈论温妥的事情?”
冒顿站在那里,清冷地一笑,“左谷蠡王粗犷,只有豪气缺少细致,若真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凡宇的身上会有别的东西吗?”
“哥,你不会以为那个凡宇是将重要的东西藏了起来吧?”刹哈似乎明白了什么。
冒顿听了,并没有回答,而是紧抿着双唇看向了远处,眸光变得越发地深邃。
刹哈想了想,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哥,就算是凡宇带回来了汉国的东西,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汉帝也可以给显希一些礼物,有什么好奇怪的?”
冒顿听了,蓦然地转身,眼神变得阴冷起来,“若是那样甚好。凡宇只是回去采草药,有必要去见汉帝吗?若是显希真的做了什么有危匈奴的事情,我不会原谅她的。”
说完,冒顿直接越过了刹哈,大步地离开。
见到显希的时候,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婉玉正在给她熬汤喝。
看到刹哈,显希的眼神骤然明亮起来。她立刻起身说:“这么晚了,公主还来看我。”
刹哈伸手扶住了显希,叹了一口气说:“事情我都知道了。都怪那个须卜仰,弄得我哥也疑神疑鬼的。不过,我哥是真心爱你的。”
“无妨,我也有考虑不周之处。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显希拉着刹哈坐了下来。
“呃,其实我也想知道,那个凡宇没做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吧?”刹哈虽说得委婉,但显希还是听明白了。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了吗?
想到这里,显希微微地一笑,“公主,你想多了。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心思早就属于匈奴了。不仅是我,就是我的随从,都不会做出任何有危匈奴之事。因为现在我是这里的阏氏,匈奴也是我的家。不是吗?”
刹哈一听顿时就高兴起来,她紧紧地搂着显希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也不必理那个须卜仰,他总是没事找事。”
显希轻轻地点了点头,“公主,明日我们一起去看新房子可好?听莫凯说已经建得差不多了。还有,当初我答应卡里雅给她一套,说过的还算数。”
“显希,你的心肠真是太好了。她现在是左谷蠡王的心上人,他都那样对你了,你竟然一如既往地待她。值吗?”刹哈还真有些想不通。
显希良久未语,慢慢地站了起来,她来到窗前,望着远方,无限的伤感顿时奔涌出来。房子是建好了,她只是完成自己的心愿,也终究要离开这里。谁住又有什么关系呢?再怎么说,卡里雅也是幸运的,虽历经波折,却寻了个好归宿。而自己呢?
“公主,卡里雅也是一时忌妒而已。现在,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我理应祝贺才是。那处院落算是我送给她的贺礼呢。”显希是真的为她高兴,只不过,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多少生出几分伤感来。
刹哈知道显希难过,轻轻地拍了拍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说现在你们有了隔阂,但时间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证明?显希无奈地苦笑。单于已经不信任她了,而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澄清事实的,她只是为自己的国土思虑,不想汉帝被那个秦诚算计。可这件事要怎么对单于说?也许,单于是乐于接纳秦诚的吧?必竟秦诚易主对匈奴是有利的。从某一个层面而言,自己还的确是损害了匈奴的利益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左谷蠡王果然厉害,他轻易地就抓住了自己的死穴。若是单于知道她派人见汉帝是为了阻止秦诚易主,那么就不仅仅是目前的监视了吧?
心情越发地烦乱,她冲着刹哈敷衍地一笑,“或许吧!谢谢公主牵挂于我。”
刹哈白了她一眼,怒嗔道:“我们之间还需要道谢吗?只要你跟我哥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显希重重地点头,有刹哈的陪伴真好。
等刹哈公主离开之后,婉玉噘着嘴走过来说:“公主,你真的要给那个卡里雅院落?别忘了,她曾经忌妒你,曾经伤害你。”
显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她是有可恨之处,不过,能够及时转身也算是慧智的了。她的那种张扬要好过用内心去算计的人。比如那个温妥。我倒是希望她能够幸福。”
婉玉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公主怎么可以这样宽怀?
“叫里娟过来!”显希轻轻地蹙起了双眉。
“是。”想必公主有什么烦心的事,婉玉不敢耽搁,急急地走了出去。
须臾,里娟走进来。显希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里娟不住地点头,末了目光坚定地说:“请公主放心,明天我一定会见机行事。”
这几天,“唯情园”的人都被禁了足。只许外面的人进来,却不许里边的人出去。
里娟也是暗暗地着急,她知道凡宇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可因为那个左谷蠡王一闹,直到现在,公主也不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显希又如何不懂单于这是在和她打心理之战,如此紧张的气氛任谁都会心慌吧?可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只有淡然地面对一切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绞尽脑汁之后,她终于在黑暗里找到了一条捷径,那就是借看房子为名,携公主一起前行,到时候再伺机行事。
第二天,显希带着里娟、南赤木和刹哈一起去看新房子。在那里,她看到了冒顿。尽管他的脸上挂着笑意,但显希却清楚那种笑绝非发自内心。
“阏氏,这些院落真的很漂亮,辛苦你了。”冒顿说着伸手搂过了显希。
整个身子一僵,显希倒有些不太习惯了。这几天,冒顿都没有回去住,显希以为所有的温情已经不再了。没想到他却若无其事地搂着她,多少是有些别扭的。
些微的抗拒令冒顿很是不悦,他眼里的笑意渐渐地浮上了寒霜,“阏氏是身体不舒服吗?”
“呃?是——是太过激动了。必竟看到自己的杰作是一件很振奋的事情。”显希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答,她深深地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明显了。
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冒顿倒是没再说什么。他下令让莫凯和凡宇在前面带路,他们要好好地观赏一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涌上前去,个个东张西望的,必竟这在匈奴也是首次出现的奇观,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因为早晨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又走了许多的路,显希渐渐地有些不支。虽说脸上挂着笑意,但额上的薄汗还是被冒顿看到了。
“凡宇,快扶阏氏去休息!”冒顿面无表情地吩咐着,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所有的人都一愣,必竟前几天的事情都心照不宣的,冒顿这是何意啊?为什么要让凡宇和显希单独相处?难道不怕他们有什么秘密吗?
左谷蠡王听了倒是哈哈大笑,连连地点头说:“单于所言甚是,凡宇,还愣着干什么?”
显希的脸色更显苍白,她淡然地扫过了所有的人,冲着凡宇微微一笑,“扶我去一边稍稍休息就好。”
说完,显希无惧地越过了冒顿,直接奔着凡宇的方向走过去。
左谷蠡王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一个丑女也敢无视单于了吗?
等四周终于静下来,凡宇立刻俯身想说什么,显希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凡宇,我让里娟去熬了些糖水,不知好了没有?你去端一些过来。”说完,显希放松了身体靠在廊柱之上。她的双眸微合,的确是有些疲惫了。
“是!我去去就来。”凡宇紧绷着脸,转身大步地离开。
冒顿站在暗处紧抿着双唇,心思飘远。左谷蠡王恨恨地说:“单于不要被她迷惑了。早在汉都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是一个简单之人。虽说目前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小心一点儿总是好的。”
“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胡来。若是显希受到一丝的伤害,我拿你是问。”冒顿冷冷地盯着他。
“是。”左谷蠡王虽然答应着,但眼底的眸光却是更加地冰冷。
凡宇将糖水端过来的时候,其他人也陆续地回来了。
冒顿走上前,直接拿过了糖水放到显希的嘴边,轻声地说:“喝点儿吧!再敢生病我就掀了‘唯情园’。”
说完,他小心地喂着显希,着实让周围的人张大了嘴。
显希也不推拒,他想做什么她阻止不了,既然他喜欢,她配合就好。
那些得到院落的人一一上前表达感谢之意,显希一笑过之。她的目光里没有建成之后的惊喜和感动,相反却布满了无限的空旷和悲凉。
回到“唯情园”的时候,显希被冒顿抱下了马,她只是轻轻地俯身以示恭敬,然后转身进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此刻,她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日子,还有什么希求吗?
直到进了院子,确认不会再有人来,显希才无力地晃了晃。这一天她真的很累,还有心里很痛。
婉玉惊叫着过来,一把扶起了显希,“公主,您没事吧?”
“嗯,里娟呢?”显希蓦地瞪大了眼睛,都是因为冒顿,她才分心了。刚才似乎没有见到里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