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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土美后全文阅读

作者:里里薰     北土美后txt下载     北土美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林中密事,诡异

    听到动静,显希一惊。见是卡里雅,就笑意盈盈地过来说:“公主请进吧!”

    卡里雅却摇了摇头,不停地咳嗽说:“恭喜搬到新居!我受了风寒,恐怕传染,站在这里就好。”

    冒顿听了,双眉轻轻地皱起。其实,今日一早就听说卡里雅站在帐外有事要说。可想到显希要搬家,他更想过来看看。于是就从后门走了出去。难道她就一直等着,所以病了吗?

    显希一愣,索性不再说什么。

    冒顿倒是走过来几步,看了一眼卡里雅说:“吃药了吗?”

    卡里雅闻言惊喜地抬头,连连晃着脑袋说:“单于关心胜过所有的药,我已经好了。”

    或许是太过激动,或许是病得不轻,总之,话音一落,她就直直地向后仰去。

    冒顿一惊,急忙伸手将卡里雅拉回到怀里。然后,直接抱起她向外走去。

    院子里的人全都站住不动,显希望着单于的背影,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大家都累了吧!我特意做了几样点心,快坐下尝尝吧!”

    说着,转身快速地走进屋里。靠在门框上,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真的不想这样,她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对了。

    这段时间,自己还是太习惯了冒顿在身边,所以一旦他对别的女子温柔自己就难过了。真是不应该啊!

    南赤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显希通红的眼睛。

    她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那件貂皮罩衣奉到显希的面前,平静地说:“这件衣服是用黑貂皮毛精制而成,而这些貂则是前些时候单于亲自带人围猎到的。据说那些师傅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做好。单于让您这几天都穿着,虽说气温转暖,但早晚还是冷的。”

    显希捧着那件衣服,有瞬间的恍惚。尽管她不太深谙北方的服饰,但这件衣服实在是太珍贵了。最难得的是单于为了她竟然亲自去狩猎,总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代我谢谢单于。”显希的内心涌起了阵阵温暖。

    南赤木离开的脚步终是一顿,她转过头暗稠了心绪,缓和了一下脸色说:“自从见到公主以后,单于从未碰过别的女子。”

    “呃?”盯着南赤木离开的方向,显希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味着刚才的事情。

    南赤木突然对她说了毫不相干的一句话,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不过,显希的心情现在没那么糟糕了。单于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吗?他会对自己好吗?

    素塞姑娘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带了一只烤好的野兔,奇香飘远。惹得院子里的几个人口水直流。

    见到显希,素塞倒也豪爽,将手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大大咧咧地说:“公主,我来晚了。猜你还没有吃饭,就带过来一只美味,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显希还真是有些期待。她吃过无数的美味,这种野味还真没有吃过。不过,看着就香,想必是素塞姑娘极为拿手的。

    显希让人去准备了些酒。两个人借着月光慢慢地品尝起来。

    酒过一半,显希有些微醉。素塞的眼前也是一片迷离。

    “虑瑶,我就不懂了。你明明可以远离所有的磨难,为何却要坚持去扛?单于太过威魅,真不知何人才会征服他的心?先前,我错怪你了。可是,现在又有些不安。我倒是希望单于会对你好。哪怕他的眼里没有我,也没什么。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卡里雅。”素塞边说边流着眼泪,她喜欢单于,一直都跟在他的后面,可他从来没有为她回头。

    显希含混不清地说:“素塞,你是一个好姑娘。单于不知道珍惜,他会后悔的。”

    几米之外,南赤木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看着显希慢慢地趴在桌子上睡着,她叫过来几个人送素塞回去。自己则是费力地将显希给扶到了房间。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婉玉才惊叫着问:“唉呀,刚才是你一个人扶她的,怎么不叫我们一声?”

    南赤木板着脸说:“伺候公主还需要叫吗?有心就好。”

    婉玉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这个南赤木外表冷冷的,没想到心肠还不错。刚刚自己去给公主熬豆汤去了。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早结束。里娟呢?

    此刻,在一处隐秘的树林里,面对面地站着两个人。那个高大的男子将手里的一个布包放到眼前女子的手上,满是关心地说:“这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里面还有些草药,以备不时之需。明天下午我就回去了,你能想法让她见我一面吗?”

    那个女子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尽量想办法,不过,你要小心。单于最近盯得紧。我不敢说一定会成功。”

    “嗯,不管怎样,我都在这里等。若到时你们没来,我捱到时间就走。”男子的眸光暗了暗,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到他消失的背影,女子也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一阵马蹄声经过。紧接着下来两个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女子吓得不轻,急忙往旁边一闪,蹲在一处丛蒿里。

    借着透过来的微弱月光,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匈奴左谷蠡王,另一个是汉将的打扮。她仔细地在脑子里搜寻,差点儿没惊叫出来。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汉帝最欣赏的秦诚将军。可是他来做什么?如果是国家要事,他应该在帐中面见单于才对,难道他和须卜仰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她的心开始“砰砰”地乱跳,唯恐被人发现,趴在那里越发地安静了,一动也不敢动。

    两个人就在离女子不远的地方下了马,须卜仰拍了拍秦诚,朗声地笑道:“秦将军,那个汉帝老儿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向对他惟命是从的朝中能将却要另有打算了。哈哈哈!”

    秦诚双手抱拳,很是恭敬地说:“我等早闻单于大名,深深地被他威猛侠义之胆折服,按此势头,将来必得天下。贤人只会弃暗投明,怎会坐等平庸?还望左谷蠡王在单于面前美言!”

    须卜仰望天长笑,既而轻叹抱怨说:“我自当尽力。可你也知道,自从上次‘和亲’之后,单于竟然再未提及攻打邻国之事。我们这些人看着也心急。原以为那个丑女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最近看来,情况有些不妙,单于似乎对她有了心思。若真是这样,匈奴很可能就此止步。还谈什么一统天下?”

    哪知那个秦诚冷冷一笑,轻抚胡须,阴狠地说:“左谷蠡王南征北战,难道还会栽在一个女子的手上,若是您有意,我们何不如此这般呢?”

    两个人咬着耳朵说了好一阵儿,须卜仰原有些愁容的脸上渐渐地爬满了得意之色。

    末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秦诚的肩膀,肆意地狂笑着说:“果然是将才,听你一席话,我是毛塞顿开。放心吧,你只管去准备,这边的事情由我来做。等到匈奴傲视天下的时候,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秦诚最初的那抹恐慌早已消失不见,脸上浮起的是满满的自信。他竟然很狗腿地将须卜仰扶上了马背。

    等到树林里再度恢复寂静的时候,趴在那里的女子早已虚脱不已,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站了起来。

    卡里雅醒来的时候,听温妥说是单于抱着她回来的。心里顿时无比地激动。她想这一刻都想疯了,不过,却暗自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真的晕过去了呢?那种被抱着的感觉一定非常难忘,想着单于高大的身躯,威严的面色,她在惧怕中更多了几许期待和喜欢。

    须卜仰的到来着实让卡里雅吓了一跳,她硬撑着起来迎见。

    须卜仰问候了几句,这才有些深奥地说:“公主之美无人能及,若是心思细腻,还怕得不到单于的心吗?”

    卡里雅面色羞红,惭愧地说:“单于威严,岂是温柔就可以降住的?况且,有那个虑瑶公主在,别人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看着卡里雅焦灼而无奈的面孔,须卜仰竟然张狂地一笑,“公主只需坚持就好,其他的一切有我。”

    卡里雅听了,不由得一惊。再度看向须卜仰时,不禁多了几分戒备。

    “左谷蠡王位高身贵,实在不敢打扰。”卡里雅虽然喜欢单于,却不愿接受不明的帮助。好歹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一个陌生的所在,岂会有人白白地帮自己?”

    须卜仰暗自称赞,卡里雅才是真正的公主,是单于将来的阏氏,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单于胡来,否则,匈奴的未来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公主所言极是,不过,我与公孙国国王交情匪浅,他的女儿我自是关照。难道你不想做单于的阏氏?你父王送你前来,就是希望单于会娶你。你总不能孤老在这里吧?”须卜仰句句如针,卡里雅再厚颜也无地自容。

    须卜仰了然一笑,话锋一转,“你只要多体贴一下单于就好。逾矩的事情少做,让他心动的事情多做。很简单吧?”

第十七章 被抓现形,担忧

    单于来的时候,卡里雅正在用餐。见到单于,她急忙站起,恭顺至极。

    “好些了吗?”单于站在那里,眼睛淡淡地扫过她的脸。

    “已经好多了,刚刚吃过了药。单于也在这里用餐吗?”卡里雅扬起了俏颜,有些期待地看着单于。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多休息一下吧!”说完,单于转身就走。

    “等等!”卡里雅从温妥的手中接过那件披风,急急地走过来。

    单于转身的时候,正好对上卡里雅的目光。

    “单于留步,这是我特意缝制的外衣,天寒风紧,请单于披上。”说完,不待单于说什么,拿起那件衣服轻轻地替单于披上。然后,又轻轻地说:“单于慢走!”

    “嗯。”单于想了想,还是披上那件衣服走了出来。

    显希将新居命名为“唯情园”,她正站在院外欣赏自己的杰作。不经意间回眸,正看到单于远远地走来。

    如果没有记错,那个方向是卡里雅住的地方。再近些,她就看清了他身上的那件披风,在阳光的映射下,分外刺眼。

    没多久,单于就到了近前,看到她脸上洋溢着的笑意,也微笑着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有风吹过,单于的身上飘过一种异香,很显然是女子常用的香料。

    显希的心更是一沉,脸上却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上前施了礼,恭敬地回答,“很喜欢自己的房子,所以开心。”

    单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这到处是旃帐的地方,一下子建起了这么雅致特别的建筑,的确是赏心悦目,叹为观止。也给北土的单调凭添了无尽的热闹。

    “嗯,非常好。汉国的确有许多的地方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单于又转回头看向显希,发现她的眼神似有似无地有一丝落寞。

    “多谢单于夸奖!那个,卡里雅公主好些了吗?”显希昨日已经看过了,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醒。

    单于的眼神闪了闪,轻松地说:“已经好了,无须挂念。”

    “那就好。显希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她身子一转,盈盈地走了进去。

    单于站在外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

    里娟匆匆地进了院子,看见显希,左右观看了一会儿,上前拉起她就走。

    “喂,怎么了?”显希看到里娟脸上的慌乱就知道有事,心里也有些着急起来。

    里娟并不说话,而是将她拉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才喘着气说:“公主,云铎来了。在几里外的树林里。他想见您一面。”

    显希的心蓦地狂跳起来,她有多久没见他了?真的很想念。她也知道云铎之所以没有冒然相见,也是担心单于会误会,弄不好,还给自己带来了困扰。

    “他怎么来了?”显希有些奇怪。

    里娟一下子低下了头,喃喃地说:“前几日您病重,我们都吓坏了,就暗地里给他写了书信,希望带些药草过来。您看,这都是他带给您的。”

    显希心里一暖,接过里娟递过来的包裹,内心惊喜不已。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南赤木盯得紧,自己冒然出去,弄不好会让单于震怒,还会连累了你和婉玉。”显希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她还记得那日单于对婉玉说过的话。

    里娟也是焦灼不已,可若是不去,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她又岂会不知公主的心意?

    两个人正说着话,眼尖的里娟透过门的缝隙看到南赤木正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还对着婉玉说些什么,隐隐约约的是说有事出去,要晚些回来。

    “真是天助我也!公主,一会儿您就好好地准备一下,穿些轻便的衣服,速去速回!”里娟转过头给显希使了一个眼色。

    看到南赤木的背影,显希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急急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行装,从院子的后门匆匆地离开,直奔那片树林。

    她尽量挑着偏僻的小路前行,唯恐遇到匈奴的人。

    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树林的边缘。此刻,她的全身都在颤抖,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云哥哥,她的内心有说不出的兴奋,说不出的激动。

    温妥去外面买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条小路上急急走着的人,她不时地左右看着,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

    稍微想了想,温妥还是转身向公主的旃帐跑去。

    看到温妥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卡里雅不觉地皱了皱眉头,“什么事这么惊慌?我让你买的东西呢?”

    “公主,不好了。我看到虑瑶公主一个人急急地奔着东南的方向走去。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公主您要不要去看看?”温妥紧紧地盯着自家的公主问。

    “什么?”卡里雅听了心里一惊。

    这天色也晚了,虑瑶竟然一个人奔向郊外?如果没有记错,那个方向很是荒凉,似乎有一大片的树林。她去那里做什么?或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卡里雅阴冷地一笑。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卡里雅说完,一伸手拿过那把防身的利剑,几步就走了出去。

    听到远处有隐隐的脚步声,云铎蓦地冲着那个方向眯起了眼睛,身子也迅捷地躲了起来。

    显希试探着走进了树林,她紧张地环视着四周,随着脚步的加快,她的心也越发地紧张起来,都走了这么远了,怎么还不见云哥哥?

    正疑惑着,突然头上一阵响动,还没有来得及仰望,一道身影已经飘然落下。

    “云哥哥——”显希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昔日熟悉的气息,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显希,你真的来了!”云铎感动不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云哥哥,你怎么来了?”显希虽然心中了然,可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是不放心你。这才几天,你都病了两次。你说,你如何让我安心?”云铎的脸上是无法言喻的痛楚。

    “都是里娟她们多事,我哪有那么娇贵,养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显希故意地轻松一笑。

    云铎伸手拨了拨显希额前的碎发,无限宠溺地说:“你的事情都听说了。尤其是那曲‘倾怀舞’,无论如何,我为你担忧,为你祈祷都是值得的。哪怕这一生你都不能在我的身边,但我心里都会有你。”

    此言一出,显希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黯然,她难掩酸涩地说:“云哥哥,要怪就怪世事弄人,我们相守本没有错,却无法抵抗上苍的安排。如今,我早就没有资格可以站在你的身边。我只是希望云哥哥此次一别,可以为自己早做打算。时光不等人,云哥哥一定要给显希找一个温柔的嫂子,不似显希这般任性,这般倔强。”

    说完,显希已是别开了脸,她早已是泣不成声,哪里还有勇气去看云铎的眼睛?

    感觉到怀里可人的轻颤,云铎的脸色一片暗黑,他心里一直害怕的时刻终于到来。他甚至幻想着,只要显希一天没嫁给单于,他就还有希望。在长安,他天天度日如年,他甚至渴盼着匈奴那边早些传来消息,那就是显希被赶了出来。

    可是,随着时间的飞逝,这个消息似乎遥遥无期。

    那日,有书信传来,说是显希病了。起因竟是那曲“倾怀舞”。

    云铎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一趟,若是显希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有什么必要独活?

    可是,到了匈奴才知道,显希被盯得很紧,根本无法看到。他也想过光明正大地去看,可思来想去还是感觉不妥,那个单于对他早有防备和暗怒,这个时候出现,对显希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

    天无绝人之路,他在转悠的时候看到了里娟,这才有了现在的相见。

    “显希,不许说丧气的话。云哥哥心里除了你没有任何的女子。无论哪一天你受了委屈都要回来。我会在原地等你,哪都不去。”云铎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是闷闷的疼。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四面亮起了火把。

    犹如天兵天将,许多匈奴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显希抬头的时候,就看到那些人自动地向两边分开,中间走出来一位怒眸脸寒之人,他的眼里盈满了不屑的笑意,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云铎下意识地将显希护在身后,手里也亮出了宝剑,一副备战的状态。

    卡里雅站在冒顿的旁边,脸上映射着得意的微笑。这真是天助人愿,正想找个机会陷害显希,却没想到她却自投罗网,刚才的一幕从头至尾都被单于看了去。显希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想到这里,她假惺惺地上前,叹息着说:“虑瑶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单于待你一直不薄,你却背地里和别的男人亲密,别说是匈奴威王,就是同为女人见了,也会替单于不值。”

    显希的脸色变得无比地苍白,卡里雅的嘲讽她可以无视,但是冒顿脸上的阴鸷是她从未见到的,那上面分明有着巨大的杀意。

    “你还有何话要讲?”冒顿沉声喝问,却宛如地狱的魔音在耳边响起。

第十八章 她被禁足,暗凉

    显希推开了云铎,几步上前,低垂着头回答,“单于,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云哥哥只是担心我的病情,并无它意。”

    冒顿暴戾地捏起了显希的下巴,怒笑着问:“你当我是傻子?若是探望病情,何必如此偷偷摸摸的?刚刚他抱你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想吗?嗯?”

    卡里雅暗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说:“那日虑瑶公主在大帐之中宁愿忤逆单于也不愿跳那曲‘倾怀舞’,原来果真是有心上之人。可惜,单于对你充满了暖意,到头来却要承受如此痛击,你的良心何在?”

    “闭嘴!你连显希三分之一尚且不如,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难道单于的事情还要你一个女子左右?”云铎实在看不惯卡里雅虚伪的面容。

    冒顿闻言,眼神犀利地看向了云铎,讥讽地问:“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招惹显希,不管怎样,她现在是我的女人。难道你对她还有所期待?嗯?”

    云铎朗声大笑,“刷”地收回宝剑,平静地说:“单于,显希在我心里自然位重,若不是‘和亲’,我们会很幸福。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有危险,我自然不会旁观。我之所以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也正是顾及了你的感受。我希望单于能够善待显希,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她,大可以放手,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美好的。”

    卡里雅不屑地扭过头去,她的心里很是不甘,显希有什么好,值得两个男人捧着。

    “来人,将这个汉人乱鞭打死!”冒顿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何时有人敢如此地对自己说话?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那些匈奴的士兵蜂拥而上,将云铎团团地围住,此起彼伏的鞭打声震得显希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尽管云铎功力高深,可是以他的禀性定不会独自脱身,他一定会确保自己无事才会离开。那也就意味着车轮式的鞭抽他宁愿扛着,也不会眨一下眼。

    显希吓坏了,纵有千般本事,此刻也显得那样无力。

    她扑通一声跪在冒顿的脚边,伸手扯住他的衣襟,泪流满面地乞求说:“单于恕罪!显希知错了,今后显希只听单于的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好不好?”

    “显希,你给我起来!”云铎的双眼通红,面对如雨的鞭抽,他似乎失去了理智。他很想拉起显希就此逃走,再也不管什么天下,什么百姓。他们也只是普通的人,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忍受如此的屈辱?

    “云铎,听我的话,离开这里!若是你再固执,我宁愿死在你的面前。”显希苍白着脸,“噌”地抽出了自己的“光华剑”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此刻,云铎已经是满身的血污,看到显希的冷眸,心中一颤,他明白显希的用心,可是真的就此离开,他如何会心安?

    显希见他并不动作,情急之下将那把剑高高地举起,用力地向脖颈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当啷”一声,冒顿快她一步击掉了她手中的剑。脸上的寒气震呆了所有的人。

    云铎惊抖的心瞬间安落,他刚才都做了什么?他差点逼死了心爱之人。

    想到这里,他放眼远眺,悲愤长吼。良久,他才转过头来,冲着显希眷恋地拱手,“显希,不要这样。我走还不行?”

    语毕,只见他点地腾空,瞬间不见。一时之间,惊愣了那些匈奴的士兵,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好身手。再想到刚刚他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心甘情愿地挨了那么多的鞭子,心里不免有些动容。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样,显希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来人!将虑瑶公主送回‘唯情园’,不许踏出一步!”冒顿说完,森冷着俊颜转身离开。

    卡里雅看得是惊心动魄,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甚好。至少显希被禁足了,那她就有了更多的机会。想到这里,她鄙夷地看了显希一眼,紧走几步追上了冒顿,小心地在一边跟着。

    眼泪流得太多了,连心也都麻木了。显希任由着两个士兵押着回到了住处。

    房间里只有南赤木,却并不见婉玉和里娟。

    看到显希疑惑的眼神,南赤木面无表情地说:“她们两个人各挨了三十鞭子,现在被关了起来。因为她们没有及时地向单于禀报您的行踪。”

    “什么?我要去看看她们。”显希再一次跌倒,是她害了她们。三十鞭子,弱女子怎么可以承受?她们是不是快死了?一想到这些,显希的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床上。南赤木已经熬好了药草,正端过来走向显希。

    “我不想喝。”显希微眯了双眼,她什么也吃不下。

    “不行!您连命都不要了吗?您不是还要看她们两个人?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南赤木不给显希反驳的时间,而是上前扶起了她,不管是否愿意,都将药一滴不剩地给灌了进去。

    因为太急,显希被呛得直咳嗽。南赤木拿着巾布小心地替她擦拭着。然后,又拿过来一杯清水放到显希的嘴边。这一次,显希倒是没有拒绝,大口地喝了起来。只因嘴里的药味实在是不好受。

    其实,她很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一想起婉玉和里娟,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她挣扎着站起。

    南赤木急忙扶住了她,有些不悦地说:“公主这是做什么?现在您应该好好地休息。”

    显希一把抓住了南赤木的手,恳求地说:“我想去见婉玉和里娟,她们在里面一定很无助。你帮帮我好不好?”

    南赤木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现在单于盛怒,谁还敢火上浇油?过几天再说吧!”

    “不行!那些伤口需要处理,若是迟了死掉也是可能的。我不能袖手旁观,她们是我带来的。你就帮我一次可好?”显希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南赤木黯然了眸光,只好说:“公主,现在只能是您去求单于开恩,别人真的是无能为力。但,他会同意吗?”

    “可是我被禁足了,怎么去见单于?”显希虽然焦灼,但她还是十分地理智。自从禁足的命令一下,不用看她也知道门外定然是重兵把守,插翅难飞。

    南赤木点了点头,显希说的没错。这次真得是自己出面了。

    见到冒顿的时候,他正在听卡里雅吹笛。

    “禀报单于,显希的病情加重了。”南赤木说完再不言语。

    “可有大夫去看?”冒顿沉声地问道。

    “纵有仙医也无济于事,她滴药不沾,恐怕时日不多了。”南赤木冷静地站在那里,哪怕单于杀了她也只能如此。

    只听茶杯一声脆响,冒顿“霍”地站起,径直地向门外走去。

    卡里雅一惊,接着狠狠地瞪了一眼南赤木,不屑地说:“死了又如何?她终究是配不上单于的。”

    南赤木正向外走,听到卡里雅的话,只得停下来。她紧紧地盯着公孙国的公主,眼里闪过些许的冷漠,客气而又疏离地回道,“若是她真的死了,恐怕就有人遭殃了。单于岂会不辩是非?”

    卡里雅莫名地一惊,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引着单于去那里,单于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显希也不会如此地狼狈。若真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事情过后,单于岂会轻饶自己?再怎么说,现在还看不出单于的心思。这几日,虽是自己陪在他的身侧,但是他却异常地冷寞,没有人懂得他在想什么。

    南赤木不动声色地看着卡里雅脸上丰富的表情,心里暗哼一声走了出去。

    单于见到显希的时候,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虽有些红润,但却了无光彩。

    冒顿伸出手去探向她的额头,只是轻微的一个触碰,显希便惊觉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是单于,眼圈一红,眼泪就恣意地流了下来。

    冒顿看向了南赤木,这就是她说的“时日不多了?”

    南赤木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脸色如常,其实她的内心忐忑得紧。

    “想见我有什么事?”冒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单于,让我见见婉玉她们,都是我的错,不要惩罚她们好不好。您所有的怒气都冲着我一个人,哪怕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说什么。”显希吃力地说完,眼里闪着恳切的目光。

    “我只是给她们一点儿教训。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等我什么时候腻了,你不死都不行。好好休息吧!”说完,冒顿转身便走。

    背后突然传来“哐”地一声,显希已经是从床上掉了下来,她紧爬几步,拽住冒顿的衣角,仰起脸惨兮兮地乞求着,“我只想见她们。若是单于不肯,我就跪死在这里。”

    冒顿回头看到她一脸的倔强,不由得心生厌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为了那个云哥哥她可以跪下,为了两个下人她也可以跪下,她的心里什么时候在乎过他这个单于?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挥下显希的小手,抬起一脚踹开了显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十九章 被踹胸口,彻痛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显希难以置信地呆在那里。她有想过冒顿会生气,甚至想杀了自己也有可能。但却唯独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毫不留情地踹向自己。她感到胸口好痛,被踹开固然疼痛,却远远没有心里的痛更甚。

    显希下意识地伸手抚住自己的胸口,不再哭求,不再言语。她像是僵死了一般静静地坐在那里。

    南赤木也是吓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单于对虑瑶公主这样狠厉,那种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厌恶。

    南赤木上前伸手扶起显希,无奈地劝道,“公主,您也尽力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显希稍稍回了回神,有些为难地看向南赤木。思虑着说:“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但若是我不想办法,她们说不定明天就会死了。南赤木,这是长安的药草,一会我就去煎熬,麻烦你想办法带给她们好不好?”

    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给南赤木增添麻烦,但显希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抓住南赤木的手,“刷”地跪在了她的面前,眼泪终究是流了出来。

    南赤木惊慌地扶起显希,急急地说:“公主这样实在不妥,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下人,岂是公主能跪的?您不要担心了,我想办法就是了。”

    显希听了,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意。

    南赤木站在那里,心里百感交集。那两个丫头也真是好命,堂堂公主为了她们竟然不惜下跪求救,虑瑶公主果真是与众不同,难怪那两个丫头誓死相随,无怨无悔。

    冒顿冷着一张脸回到大帐的时候,卡里雅已经离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回想刚才的一脚,他微微蹙起了双眉,因为气愤,他并没有拿捏好力度,只是感觉那抹身影直直地向后倒去。

    这个时候,门一开,右贤王走了进来。

    “右贤王,你去‘唯情园’看一看,有事立刻禀报。”冒顿面无表情地说。

    右贤王的脚步一顿,脸上是无奈的苦笑。这个单于搞什么鬼?怎么现在跟一个孩子似地这么爱生气呢?

    当他听说显希被“禁足”的时候,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这在单于的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禁足”?他何时这样了?要么杀之,要么弃之,要么送之。他何时有过这种小心思了?在他的心里,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儿,可从来没有他哄女人的事情。

    “禁足”对大家而言,绝对是另类的东西,也是天大的奇闻。单于接下来要做什么呢?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右贤王领命走了出去。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冒顿一定是对显希动了手,否则,他不会这样担忧。但右贤王却不急,想必也是皮外伤,否则,冒顿不会无视她自己回来。

    右贤王进来的时候,显希刚刚熬好了药。

    “公主,您没事吧?”右贤王嘴上说着,眼睛却不时地打量着显希,察看她有没有受伤?

    显希落寞地笑笑,眼睛看着窗外,无限忧伤地说:“多谢右贤王,其实,显希也有错。只是,我这样被关在这里,心里真的很难受。”

    右贤王了然地说:“让公主受委屈了。其实,单于只是霸道了些,他对公主是不同的。等过几天,他消了气,自然就好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个人,显希胸口的郁闷顿时放大开来。他何时对自己不同了?若是他的心里真的有自己,即使生再大的气,也不会用那么大的力气踹向自己,那一脚下来的时候,显希的心真的死了。即使从前有过无数的奢望,无数的留恋,无数的向往,而今以后,心如死灰,再无星亮。

    一脚了却了无数的怨怒,一脚踹断了萌芽的情丝,一脚坚定了离开的执念。来了也有几个月了,在小心翼翼中微笑,在胆颤心惊中生存,在忍辱负重中苟延,只因为最初的那三个心愿,才会坚持下来。快了,当心花不再怒放,当寒霜袭上眉梢,当心底再无波澜,一切就结束了。

    显希顿时感觉一阵轻松,她转过身,看向右贤王,闪动着长长的睫毛,阴郁早已不在,代之的是一片晴朗的眸光,“放心吧,我没事。”

    右贤王起身告辞。显希亦起身相送,也许动作太过突然,显希不得已按住胸口,隐忍不住轻轻地咳嗽起来。

    右贤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大步地离开了。

    显希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觉有人站在床边。她蓦地睁开了眼。看到右贤王带着几个大夫围在床前。

    显希一惊,立刻坐起,疑惑地问:“这是为何?”

    那几个人并不说话,上前一阵诊治之后,开了药,小声地对右贤王说着什么。

    右贤王原本担忧的眸光渐渐明润起来,他径直来到显希的面前,笑着说:“冒犯公主了,可是刚才分明见您不是很舒服,这才自作主张请来大夫。如今已经没事了。还请公主好好休息!”

    显希听了一阵感动,自“和亲”以来,对自己最为关照的就是右贤王了,这次自己似乎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南赤木送右贤王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右贤王停下了脚步,冲着南赤木吩咐说:“好生照看公主,单于随时会过来的。”

    “是。”南赤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虽然右贤王没有明说,但她跟在单于身边多年,如果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就太不称职了。这几个大夫分明是单于派来的啊!也只有显希才会不知吧?

    单于帐内。

    “哥,你太过份了。怎么可以那样对待虑瑶公主?当初,她并没有缠着你,只是说完成三个心愿而已。这么久了,你也没说要娶人家,现在,有人来看她,本是常情,就算那个云铎对她有企图又如何?你并没有要立她为‘阏氏’啊!”刹哈公主一听到显希出事,就急急地赶来。

    冒顿阴沉着脸看向唯一的妹妹,很是不悦地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我?我一直都很关心。她和从前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面对哥哥的质问,刹哈竟然有些心虚,自己不也曾欺负过显希吗?

    看着刹哈有些别扭的样子,冒顿竟然好受了不少。

    他冲着刹哈摆摆手说:“如果没事就回去吧!求情什么的就免了。她必须为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受到处罚是应该的。”

    “是啊,妹妹,她无视单于,擅自约见别的男人,还任他搂搂抱抱的。单于对她已是宽恕了不少,论理要了她的脑袋也是应该的。”卡里雅摆着细腰款款地走近刹哈。

    冒顿半眯着眼看着卡里雅,只见她伸手摘下自己左腕的玉镯,轻轻地放到刹哈的手上,真诚地说:“妹妹,这是父王送给我的无价之宝,共有两只,我将其中的一只送给你。只因为我当你是亲妹妹一样。今后,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我自是不让。从前,我是有些骄气,但妹妹慢慢就会发现,我对匈奴国绝无二心,对单于更是痴恋不已。还请妹妹收下!”

    刹哈盯着那玉镯,果然是好东西。只不过,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卡里雅的脸色瞬间僵硬,升腾起雾气的眼眸闪过轻微的阴鸷。

    刹哈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公主。只是,你看我成天打打杀杀的,哪有女孩的样子?否则,怎么会正值妙龄还无人敢娶呢?”

    冒顿只是坐在那里并不说话,卡里雅转向他送去求助的目光。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冒顿岂会看不出妹妹的婉拒?刹哈从小到大就喜欢这些饰品,今日拒绝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卡里雅有些不甘心地收回了东西,不过,她却拉起了刹哈的手,热情地说:“妹妹去我那里坐一下吧!刚刚父王派人给我送了许多公孙国的特产,妹妹也一同品尝一下吧!”

    刹哈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笑着说:“真是不巧了,素塞和我约好比试剑法。”

    说完,她焦急地东张西望起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着素塞出现。

    “妹妹,你再对我言谎就不对了。难道你讨厌我?”卡里雅说着挤出了几滴眼泪。

    刹哈急忙拉起她劝道,“公主多虑了。你这样漂亮不知有多少人喜欢?我是真的有事。”

    卡里雅一听顿时微笑起来,连脸也羞红了大半,“那,那你哥喜欢我吗?”

    “呃?”刹哈暗自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她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才是最难缠的,而且也是最该防范的。

    卡里雅一直盯着刹哈,有些自嘲地说:“你一定会笑我吧?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哥现在还不喜欢我。不过,时间是最好的证明,他终有一天会离不开我。所以,妹妹,有些事你要想清楚,千万不要被一时的表像蒙蔽了双眼。将来,我才是单于的‘阏氏’,妹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刹哈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被卡里雅一顿逼视,耐心早已不见。她冷冷地说:“无论谁是‘阏氏’,我都一样恣意,难道还要我看着她的脸子不成?”

第二十章 索要院落,险恶

    正在僵持着,素塞赶来。

    刹哈抿嘴一笑,提剑迎了上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卡里雅暗暗地发誓,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单于爱上自己。等到那个时候,她会让所有与她作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经过大夫的诊治,显希确实感觉好了不少。早晨起来,只是喝了一些米汤,还真有些饿了。

    其实,她本没有什么胃口。不过,南赤木出去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婉玉和里娟的伤都没事,右贤王已经找人给她们看过了。

    正要自己动手做点儿吃的东西,恰巧刹哈和素塞就到了。

    “虑瑶,你看这是什么?”素塞说着将几只飞雀扔到了地上。

    显希愣了一下,指着它们说:“刚刚打到的?”

    刹哈得意地站在一边,这可是她的杰作。

    素塞笑着说:“公主念你身体单薄,约我去打雀。你一定没有吃过,一会儿用炭火一埋,那种奇香飘出来,口水都止不住。好了,别愣着了,我们一起去做吧!”

    显希还真是没吃过,但也知道这一定是非常好吃的东西。只要从素塞的神情里就捕捉到了。

    南赤木自然过来帮忙,可是却被刹哈给拦住了。

    “这里不用你了,让虑瑶自己做。省得她一天无所事事的。”虽是笑着说这些,但是她眼里的狡黠显希是清楚的。她一定是怕自己无聊才找些事让自己做。

    没多久,飞雀就被烤好了。只是闻一下都香喷喷的,显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素塞看着笑得不行,刹哈更是拎着一只在显希的面前晃呀晃。一时之间,本来静寂的院落充满了欢声笑语。

    冒顿和卡里雅站在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几个人吃得欢,脸上是满满的笑意。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令卡里雅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她们处得不错嘛!

    那抹人影脸上的娇笑瞬间感染了冒顿,他的嘴角微微地上扬。

    察觉到异样,显希第一个偏过头。不知怎么,吃的东西一下子哽在喉间,难受地拍个不停。

    素塞见了急忙去拿水杯。刹哈冷冷地注视着那两个人,轻哼了一声,“站在那里很好玩吗?”

    卡里雅听了顿时恢复了脸色,笑意浅浅地说:“如果没有猜错,这是妹妹打的东西吧!果然是厉害。其实,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虑瑶公主的身体,特意做了补汤拿过来。正好你们都在,一起尝尝吧!”

    几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卡里雅顿时尴尬地站在那里。

    冒顿向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垂眸立在一边的显希,她这是什么态度?见了礼之外都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既然是卡里雅公主的心意,就收下吧!”冒顿冷声地说。

    显希的双手微微地抖了一下,她很不自在地接过了卡里雅手里的东西,淡淡地说:“多谢公主。”

    卡里雅听了眉毛顿时一挑,她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冒顿,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起来。别看单于总是板着面孔,关键时刻还是偏袒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伸手挽起冒顿的胳膊,柔声地笑道,“虑瑶公主果然是聪明手巧。您看现在的这个院落多舒服啊!虽然单于宠溺于我,但也想做些事情为您分忧。若是虑瑶公主愿意,我也想向她学习盖一个属于自己的院落,而且还要气派一些,将上好的房间留给单于。这样,再有外国使节见您的时候,不仅要惊诧于您的威武,还会羡慕您的居所。其实,以您的远名,早就该拥有一个类似汉帝的王都,单于实在是过于谦逊和低调了。”

    此言一出,冒顿竟然有说不出的舒服。他不由得侧过头认真地看了一眼卡里雅。

    而刹哈和素塞则是大吃一惊,一种不安悄然升起。

    显希的内心也是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卡里雅怎么可以将话说得这样婉转动听?这里面的含义太过宽泛,她看着自己住这样的房子心生不满,拐弯抹角地也要一个;给单于留着房间,那就意味着今后单于会和她住在一起;这套院落必定要比自己的无限奢华;她什么都不会却要向自己学习,反衬出自己的心中并没有单于,是她勤勉倾情于单于,自然为单于着想;说单于本该有类似汉帝的王都,是提醒单于继续扩张吗?所有的这些最终一点她赢得了单于的注目。最后,若是单于答应了,那自己必然陷入了一种更为难堪的境地,就是委屈地为这位公孙国公主建造寝院。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冒顿却直接无视地说:“卡里雅费心了,就按你说的,显希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另一处院落。有问题吗?”

    直到这个时候,冒顿才将目光移到显希的脸上。

    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显希,必竟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任谁听了都是一个挑衅,**裸地宣战。

    南赤木担心地看了显希一眼,她希望显希点头就好,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显希无谓地笑着,脸上甚至比平素更明媚了几分,她上前深施一礼,毫不犹豫地说:“承蒙公主看得起,没想到汉都的东西你都喜欢。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心急,待我身体好转,自然是落不下你的。到匈奴以来,还多亏了刹哈公主、素塞姑娘,右贤王等人的关照,只是显希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今日是个好时机,我打算一起兴建十处院落,分别送给所谢之人。只是这工匠什么的,还需要单于多派些人手。否则,一个月是肯定不能完工的。”

    冒顿一脸诧异地看向显希,他本是刁难,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而且,还要兴建这么多,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说:“这个你自然放心,人力、东西什么的尽管拿,只要你建得好,我自然会赏你。”

    显希脸色微顿,心里冷笑。可她还是有礼的样子,诚心地道谢。

    等到卡里雅得意地挽着冒顿离开的时候,显希已是虚弱地跌坐下来。

    刹哈上前一把扶起了她,嗔怪地问:“身体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呢?她分明就是要踩扁你。我哥也真是,怎么就由着她?”

    显希无奈地笑笑,反问道,“若是我不答应,单于会罢休吗?现在,他巴不得我难受。”

    “可是,你也不必盖那么多。必竟是一件耗心耗力的事情。只要敷衍他们就行了。”刹哈真是不明白显希是怎么想的。

    显希呆呆地看向门外,她灰暗的心情不知怎么就明亮起来。刚才那件事是很痛苦,但卡里雅似乎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她要的不就是自己想要留下的吗?只不过借她的口,性质变了而已。那有什么关系,终有一天,有人明白就行了。若是不懂,也没关系,至少她做了自己能做的。

    想到这里,显希上前拉过了刹哈的手,恳求地说:“公主,我有一事相求,可不可以想办法让婉玉和里娟早些回来?我实在是担心她们。”

    素塞这个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看向刹哈说:“公主,你就想想办法吧!那个卡里雅快把单于给迷死了。现在,也只有我们能帮虑瑶了。”

    刹哈听了低下了头,为难地说:“你们知道什么?她们一出事我就去了。可你知道要想放她们回来谈何容易?我哥派了重兵把守,当时都有杀人的冲动。就算是南赤木也都没有进去过,能把东西送进去就不错了。不过,你们先别急,我慢慢想办法。”

    几天之后,显希的身体已经无恙了。这日正在院中观花,有人进来通报让她去单于的帐中。

    南赤木陪显希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卡里雅正陪着冒顿下棋。

    显希站了很久,冒顿也没有抬头,卡里雅似有似无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站在两个人旁边的还有右贤王和左谷蠡王。

    显希原本还心怀忐忑,这个时候竟然异常地平静,因为在冒顿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意。

    又下了一会儿,冒顿推开了棋盘,向后慵懒地靠着。他定定地看着显希,唇边漾起了层层笑意,“今天的天气不错,你们几个跟着我出去走走。”

    显希听了并不说什么,这个时候,自己只要乖乖地跟着就是了。

    只是让她很意外的是冒顿竟然带着他们到了马场。卡里雅牵的是一匹黑色的骊马,高昂着头,和主人一样带着几分不屑。显希牵的自然是那匹白色的“傲雪”。本来只是骑马散心,可是,卡里雅处处针对显希。尤其是当她看到“傲雪”的瞬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傻子也看得出来,显希的那匹才是真正的宝马良驹,在“傲雪”面前,所有的马都显得那样黯然。

    卡里雅偷偷地看了一眼冒顿,她不明白堂堂单于为什么要将这样一匹好马给那个低贱的汉女?她的不甘心再次暴发。

    就在大家都要上马的时候,卡里雅一个趔趄跌到冒顿的怀里,撒着娇说:“单于,我从未见过那种雪白的战马,您能让我骑一下那个‘傲雪’吗?”

第二十一章 舍命相救,得宠

    冒顿听了微微侧目看向了显希,只见她立在那里面无异色。

    卡里雅自然注意到冒顿的小动作,她的心里愈发地不舒服起来,身子又往前蹭了蹭,噘着嘴说:“我不管,我就要骑。”

    冒顿看了怀中的女子一眼,不耐地说:“那是一匹烈性很强的战马,难以驯服。”

    卡里雅听了一下子从冒顿的怀里钻了出来,目光坚定地说:“烈性有什么?听说虑瑶公主当日驯它也不过是运气好些,可到了最后还不是有单于的相助才侥幸苟活。既然单于担心,就让虑瑶在一边护着我好了,想必她的功力也不差。”

    左谷蠡王站在一边脸上是暗赞的笑意,没想到这个卡里雅也是有些头脑的嘛。无论怎样,那个显希都不会太好过了。

    右贤王偷偷地看了一眼冒顿,见他似乎在思考,一颗心不由得提了上来。

    显希这个时候倒是露出了轻蔑地一笑,她面色如常地说:“‘傲雪’慧智,自然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惹的。不过,它若是看不顺眼,任谁在旁边也拦不住它的任性。那日我驯它,也没有人护着。不过公主去驯就不同了,至少单于一直在旁边不是?”

    右贤王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显希说起话来也是刺刺醒目呢。她一方面是说自己当时也是一人在场,卡里雅若是没有勇气就不要试了;另一方面有些酸酸的味道,即使单于救她又如何?他必竟是最后关头才在。而卡里雅现在就和单于在一起;再者,有单于守护,还会用得着她吗?

    冒顿在一边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显希,她是在怪自己吗?

    冷风习习,显希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肩。看了一眼“傲雪”,她终究软下心来冲着卡里雅劝道,“公主还是不要试了,若是因此受伤,单于会难过的。”

    虽是轻飘飘的一句,但却凝结了显希无限的愁肠。虽说最初自己执意跟着他走,也历经险象捱到了今日。可为什么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她从未感觉到他站在自己的身边。

    卡里雅却没有听进去,她知道“傲雪”所有的故事,但她愿意赌,就算自己遇到了危险,只要单于为了自己奋不顾身,那么从此她就赢得光芒万丈,再不会有人敢对自己不敬。所以,这个险她必须要冒。

    想通了所有的事,卡里雅不再犹豫,径直地来到了“傲雪”的近前,一伸手夺过显希手里的疆绳,飞身上马。

    显希被卡里雅推得后退了几步,还未站定,就见冒顿也起身上马追了过去。左谷蠡王、右贤王纷纷地跟了上去。

    空旷的马场只剩下显希和南赤木立在那里,咸咸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自己终究是那个让他嫌弃的人,她不奢求他会对自己有多好,只是不要这样残忍地对自己。

    “公主不必介怀,她会后悔的。”南赤木来到显希的面前,恭敬地递过来一块布巾,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显希哭得那样无助。

    “谢谢你。”显希伸手接过,胡乱地擦着眼泪。

    突然,她瞪大了双眼,马场的远处几个人正在奋力地挣扎,“傲雪”发了疯一样地挥蹄狂踢,纵然几个人武功超群,可是竟然不能奈何“傲雪”半分,卡里雅虽竭力抓住缰绳,还是被狠狠地甩了下来,“傲雪”抬起双蹄愤怒地扫向了冒顿,右贤王挥剑上前,左谷蠡王也爬起相助,但“傲雪”忽地凌空,巧妙地躲过攻击,直奔冒顿的后背踢去。

    南赤木惊叫一声,任谁都想不到今日的“傲雪”竟然六亲不认,怒气博发。

    显希的呼吸蓦地一窒,她深知这一蹄下去,冒顿至少会丢了半条命。也罢,九天阔阔云和月,情不相牵意难邪,就算他对自己了无情意,就算他对卡里雅心甘情愿,但他还是一代明君,为了百姓的详安,愿意尝试“和亲”。自己又怎能因儿女情长图一时痛快?

    瞬间的挣扎,显希点地而起,顷刻之间飞至冒顿的面前,“喝”地大吼,一把推开冒顿,而她却看着马蹄生生地落下,本能地抬臂去挡。显希不抱任何的希望,自从她推开冒顿的那一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紧闭着双眼,艰难地喊了一声,“单于,你要好好地活着。”

    时间仿佛静止,显希就维持着抬臂赴死的姿势久久地跪立在那里。

    良久,只听到冒顿沙哑着声音喊,“看看显希受伤了没有?”

    感觉到有人碰触自己的双臂,显希轰然地倒在了一边。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就连那匹“傲雪”也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舔着自己的手,她一下子蒙了。

    “我,我没死吗?”显希的眼神有些迷离。

    冒顿“倏”地蹲了下来,一伸手将她抱到怀里,心疼地说:“乖,没事了。你真是个傻丫头。”

    “公主,您真是命大。‘傲雪’似乎察觉到了您,一下子就停止了攻击。是您救了单于。”南赤木激动地说。

    右贤王眼神复杂地走了过来,小声地提醒着,“单于,您受伤了,还是让我扶公主吧!”

    “不必,做一桌丰盛的晚餐送到帐中。”冒顿说完,双臂用力抱起了显希一步一步地向自己的帐中走去。

    左谷蠡王面沉似水地跟在后面,他就很奇怪为什么显希总能大难不死?

    卡里雅狼狈地爬了起来,她的心里万般地不甘。单于都不管自己了吗?那个显希分明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好吗?

    看着那个讨厌的女子窝在单于的怀里,她的双目喷出了忌妒的火焰。

    她一瘸一拐地走在后面,突然恶狠狠地回头看向正在一边悠然自得的“傲雪”,脸上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狠厉。

    显希被冒顿紧紧地抱着,感觉很心慌,她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动!”冒顿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

    “可是您受伤了。”显希闭着眼睛说。

    “你这个样子也能看到?”冒顿的心情大好。

    “我真的没事。”显希说着,竟然想哭。那日他踹自己的时候远比现在痛上一万倍,也没见他怎么担心。

    “还在生气?气我踢了你?”冒顿岂会看不出小女人的别扭?

    显希一时语塞,她还是低估了冒顿的敏锐。可是只要想起,心里就是憋闷,这个结算是解不开了。

    见显希不说话,脸也紧绷着。冒顿懊恼地贴近了她的脸,顺势深吻了起来,喃喃地说:“不许让我以外的男人去碰你,否则,我连杀你的心都有。”

    显希惊讶地张大了嘴,冒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可她不想问得清楚,再说也没谁会碰自己了。云哥哥吗?自己早断了那份心思,他应该有更好的女子相伴。

    显希垂了垂眸,乖顺地说:“好。显希丑陋,哪有谁会看上我?”

    冒顿听了轻笑不语,她不提自己都忘了。可是,现在却怎么看都顺眼起来。

    显希被冒顿留在大帐之中的事情瞬间传开了。有许多好事的人争相发表高见。

    “听说那个丑陋的公主又赢得单于的重视了。当初我就说不要得罪她,现在怎么样,以后得小心了。”

    “还不是仗着救了单于?想必也是有心计的人呢。”

    “那个卡里雅也真是讨厌,虑瑶公主有什么要什么,这下好了,差点儿连命都搭上。”

    “不管容貌怎样,单于和她同房倒是真的,别的女子可没受到召见。”

    “我倒是喜欢虑瑶公主,你看她送我们的汉服多漂亮啊!还有,好多人还跟她学会了盖房子。她不像有的女子,一心只想争得王宠,她对我们倒是亲和得很。若是将来她当了‘阏氏’,对匈奴而言也许是件好事呢。”

    突然,几个人都不作声了。因为卡里雅正铁青着脸走了过来。刚才的话悉数听到,她心如针扎。虽是窃语,但有许多却是真的,比如单于从未召见过自己同房。这是她心中的结,她不明白论长相自己胜过显希千倍,论温顺挑不出任何瑕疵。自古君王爱美人,可是这个单于却钟情于丑女。实在是太奇怪了!

    “公主,再往前走,就是单于的旃帐,我们还是从这边走吧!”温妥小心地提醒着,自从马场回来,公主的脸色一直就很难看。其中的事情她也杂七杂八地拼接了起来。

    卡里雅的脚步一顿,心中一阵冷笑。绕行?别人会,可她卡里雅不会。她就是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他们难受一下也好。

    想到这里,她不但不停,还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轻轻地敲了敲门,得到允许走进了帐中。尽管心中有十足的准备,可是看到冒顿正抱着显希喂吃东西,眼中的怒火还是升腾了起来。

    “单于可好些了吗?卡里雅一直牵念。”说完,她强装镇静地立在那里。

    显希背对着卡里雅,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不自在起来,连吃到嘴里的东西都呛到了。

    冒顿眉眼间都是笑意,抱着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温声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将来要是生了孩子可怎么教养?”

第二十二章 傲雪命危,痛哭

    卡里雅站在那里,双拳暗暗地握起。

    冒顿抬眼看向卡里雅,面带不悦地问:“不在帐中休息,来到这里做什么?”

    卡里雅扁了扁嘴,还是温顺地说:“许是被‘傲雪’吓坏了,晚上怎么都睡不着,卡里雅也想留在这里好不好?”

    显希的身子明显地一顿,可是却被冒顿抱得更紧了。

    “公主,你也是懂礼仪的人,显希还在我的帐中,你留下来恐怕不合适。若真是受到了惊吓,就让大夫好好看看。”冒顿岂会不知她的心思。

    卡里雅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

    显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面色潮红地看向冒顿,小声地喃喃着,“这样她会生气的,单于还是放下我吧!”

    冒顿心情大好地笑着,用手轻轻地捏了捏显希的下巴,戏谑地说:“我不宠你的时候,你伤心。现在宠你了,你又不自在。究竟在怕什么呢?”

    显希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还是如实地说:“单于喜怒无常,我一直都不敢有太大的奢望,只怕将来自己会更难过。”

    冒顿的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说:“此言有理。不过,只要你远离别的男子,我基本上是不会发火的。但若是你挑战了我的权威,你当然是生不如死。懂了吗?”

    显希暗自腹诽了一下,说清楚些就是让自己只听他的话。可是,他会是自己可以托付的人吗?

    “显希有一事相求,只怕单于不答应。”挣扎了很久,显希还是想试试。若是这样的和气都不能说,那今后还有什么可以倾诉呢?

    冒顿点了点头,顺势亲了她一下,低声地说:“我高兴的时候,你不用求我,只是让就行。”

    这句话还真是把显希吓坏了,以前也和冒顿亲密过,他从未对自己这样过。

    “我现在还要盖好十个院落,自然需要人手帮忙,可是婉玉她们都不在身边,我一个人定是十分憔悴,所以——”显希不敢说得太直接,她怕一不小心又惹冒顿生气。

    冒顿耐着性子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呀,心里还在想着她们?实话对你说,昨天我就让她们回去了。这下高兴了吗?”冒顿可舍不得让显希再难过。

    “真的?”显希是被惊到了,她没想到冒顿做事这么迅速。

    她下意识地坐起,紧紧地盯着冒顿,外面的阳光直直地射来,冒顿的脸上披上了一层光华,竟是那样地妖魅,不知怎么,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乱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了?从什么时候学会了伤心?从什么时候习惯了身边有他?显希蓦地惊醒,自己早就喜欢冒顿了吗?是爱上他了吗?

    否则,为什么他对别的女子亲密,自己的胸口会那样灼痛?为什么他不理自己的时候,自己会那样的伤心?

    显希现在真的有些害怕,她是什么时候失了心的?她有这个资格吗?

    显希很想放纵自己一次,就一次。

    她轻轻地抬手摸上冒顿的脸,小心地吻了上去。她真的愿意眼前的男子陪伴自己一生,哪怕是一个美好的梦境也好,她只是想一下。

    冒顿感受到怀中女子的主动,热血顿时上涌,以往都是他强势索求,现在,他的内心也有着强烈的震颤,显希是爱上自己了吗?

    没有人敢去打扰,没有人敢谈论什么。一连几天,显希都没有出来过。

    最高兴的莫过于“唯情园”里的人。婉玉和里娟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其实那天,单于盛怒惩罚她们,说是三十鞭子,但右贤王监督,自然关照不少。单于心里也是明镜的,但他就是要让这两个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很显然,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自从显希救了冒顿之后,南赤木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往日里,她都是紧绷着脸,什么喜怒哀乐也没有。现在不同了,她不仅会和婉玉、里娟说些什么,脸上还偶尔带了笑意。说起显希来,也是很骄傲的样子。

    到了第十天,显希终于回来了,“唯情园”里一片热闹。

    大家说说笑笑,散尽了所有的暗尘。远在匈奴,似乎感觉天空也变得湛蓝起来。

    这一日,正当大家紧锣密鼓地建造院落的时候,婉玉急急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公主,不好了,‘傲雪’口吐白沫,恐怕是要死了。”

    显希一听,顾不上问些什么。暗自运力,神飞般地奔向了马场。

    只见“傲雪”静静地卧在一边,眼神无光,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显希红了眼睛,声音里带着冷凝。

    管理马厩的小厮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地喊饶命。

    这个时候,人越聚越多,连冒顿也给惊动了。他的眸光里暗稠着担忧,显希的情况实在是不怎么好,只要看看她稀里哗拉的眼泪就知道了。

    显希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傲雪”的头,悲痛欲绝,“傲雪,你千万不要有事。你是这样的神勇,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喜欢你。是谁让你这个样子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在这之前,有什么人来过?”冒顿的眼神变得犀利。

    那个小厮吓得连连磕头,“单于饶命!早晨的时候,素塞姑娘来过,还带过来上好的草料。但不知这和它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关系?”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素塞姑娘虽然和显希从前不和,但现在已经很友好了。再怎么说她也不至于拿“傲雪”生事,还是她根本就当显希是潜在的威胁?

    卡里雅也是闻风而来,恰好听到这一句。不知怎么,她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单于饶命!我从来没有来过。”素塞有些懵懂,她昨夜浅眠,今早睡到很晚才起。

    刹哈公主也是吓了一跳,她虽不能证明什么,但若是说素塞害了“傲雪”,打死她也不信。

    那个小厮见大家神情有异,想起来什么。他向单于再施一礼,起身去了马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件素塞来时穿的那件浅蓝色外衫。

    “回单于,素塞姑娘走得匆忙,忘了披上这件外衫,我正想着给送回去呢。”小厮恭敬地立在那里。

    这一下铁证如山,任素塞再怎么强辩,也无法开脱。

    冒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素塞,虽然不清楚她这样做有何目的,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无动于衷。

    “来呀,先将素塞押下去!”得到命令,立刻过来几个人押着素塞离开。

    “傲雪”的眸光渐渐发散,眼看着就要断气。

    冒顿只得暗叹一声,就算是神医前来,恐怕也无能为力了。他轻轻地扶起显希,安慰着说:“不要难过了,过几日,我再给你弄来一匹更好的,回去吧!”

    “我不要。我就在这里陪着它,我怎么能让它孤独地离开?答应我好不好?”显希扑到冒顿的怀里,哭得是那样的无助。

    刹哈见了,心里竟然有一些后悔,若是知道有今日之事,何必让“傲雪”走近显希?这下该如何是好?还有,素塞怎么办?

    “公主,公主,我来了!”人群之外,一声清脆的大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匆匆跑来之人正是里娟,她满头大汗,怀里还抱着刚刚熬好的药汤。

    大家见了,心里明白了几分,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里娟,这是?”显希一时倒是糊涂了,里娟哪里来的神丹妙药?

    “公主,快快给它喝下去。”里娟不敢耽搁,其实,在婉玉进来的时候,里娟就想到了云铎包裹里的药草,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显希就没了踪影。

    这会儿赶来,不知还有没有用?

    冒顿命令几个身强力壮的兵士过来,配合着显希强行将那些药给“傲雪”喝了进去。之后,全都紧张地盯着它。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了无生气的“傲雪”竟然慢慢地动了起来。接着,也能渐渐地撑起了身子。

    众人一阵欢呼。

    “这么神奇的药汤是从哪里来的呢?匈奴国当然不会有。难道是那个云哥哥的?还真是替你想得周到呢。”卡里雅不阴不阳地笑着说。

    显希的身子蓦地一倾,她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冒顿。他会不会又生气?

    里娟恨恨地瞪了一眼卡里雅,这个讨厌的女子总是会适时地扎针。真不知单于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感觉到显希的害怕,冒顿搂紧了她,转而看向了卡里雅,冷着脸说:“难道‘傲雪’死了,你很高兴?”

    卡里雅吓坏了,急忙跑到冒顿的近前,施礼说:“单于息怒,我并无此意。虽然‘傲雪’与我并不亲近,但人人喜欢好马,我珍惜它还来不及。”

    冒顿冷哼了一声,又说:“作为公主,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不想听的话。违者斩!”

    说完,他带着显希先行离开。

    卡里雅额上冒汗,“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刹哈经过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第二十三章 莫名流放,奇怪

    冒顿带着显希回到帐中。

    显希当然不信这件事是素塞做的,可眼下也没有什么证据。

    冒顿当然知道显希在想什么,只好安慰她说:“先别想了,好好地吃点儿东西,眼睛都哭肿了。”

    “可是——”显希一想到素塞被关了起来,心里就有些难过。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禀报,左谷蠡王带着汉将求见。

    显希起身说:“我先回去了。想必是重要的事情,我在这里不合适。”

    冒顿并不想让显希离开,可见她很是坚决,只好作罢,于是便叮嘱她说:“不要想太多了,这件事我自然会派人去查。”

    显希很是感动,有冒顿这样的威王做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离开大帐,显希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并没有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刹哈公主。

    直到手被突然地拉住,她才愕然地抬头,见是刹哈,眼睛一红很是抱歉地说:“对不起,害得素塞姑娘被关了起来。”

    刹哈左右看看没人,拉起显希就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两个人相对而坐,刹哈看着显希问:“你相信素塞吗?我不认为这件事会是她干的。”

    显希急忙点头,难过地说:“当然,她并没有理由这样做。况且,据我所知,她十分喜欢‘傲雪’,常常送东西给它。所以,这件事另有其人。”

    刹哈公主双眉紧紧地拧到了一起,很是不解地说:“其实我一直奇怪,既然素塞不会这样做,那为什么马厩里的小厮认定了是她,而且还有她的衣物为证。当然,并不是一个人这么说,有好几个人都称早晨见过素塞。”

    显希闻言,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突然感觉周围是阵阵的冷意。如此说来,在匈奴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吗?若真是那样,自己当是万分地小心了。

    “你察觉到了什么?”刹哈公主自然感觉到了显希的担心。

    “没什么,现在说起为时还早。必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愿意一试。若真是如我想的那样,恐怕不久以后,我的处境也岌岌可危了。”显希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刹哈公主。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刹哈完全不懂。

    显希想了想,还是附在刹哈的耳朵上说了些什么,末了神情凝重地说:“这件事情真得公主出面了,结果如何实难预料,但也只有一试。”

    虽然有些为难,但刹哈还是点了点头。她愿意一试,也相信显希。

    “嗯,我这就去办。”刹哈已经站起。

    显希伸手拉住她,笑着说:“过会儿吧!左谷蠡王正在那里。”

    刹哈听了不以为然地说:“讨厌的家伙,不知怎么,懒得看他,眼里总是一副算计的样子。”

    显希听了只是浅笑,并不多说什么。

    回到“唯情园”的时候,婉玉正做好了饭。里娟也带着灿笑跑出来告诉显希“傲雪”已经没事了。

    吃饭的时候,显希冲着婉玉说:“卡里雅带来的那个丫头有一件粉色的小衫看着不错,能不能借来学着做一下?”

    婉玉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终于记得是有这么一件。可是,自己和那个温妥并不太熟,况且,那个卡里雅又不友善。虽说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做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了。

    显希岂会不知,但怎么也得试试。

    第二天,整个匈奴国都在传着一条消息,那就是昔日得到单于重视的素塞姑娘因为给宝马“傲雪”下毒被流放到偏远的边境。

    一时之间,各种猜疑四起,有的说素塞姑娘是忌妒虑瑶公主才做出蠢事,有的说单于是爱上了那个汉国的丑女,有的说素塞姑娘是被人利用了等等。总之,“傲雪”事件在不断地升级,而显希则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右贤王见冒顿来回地踱着脚步,也是一脸的焦急。

    “单于,但不知她们这样做意欲何为啊?”右贤王自认为很是聪慧,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冒顿终于停了下来,沉思良久才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这样被动?”

    “不过,我刚刚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发现虑瑶公主状态还好,并没有因为这些流言苦恼。”右贤王赶紧回禀,现在,虑瑶公主可正得着宠,来不得半点的马虎。

    “嗯。还有左谷蠡王禀报的那件事,你怎么看?”冒顿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右贤王想了想,还是说:“匈奴向来喜欢来降之人,只是这背叛主子的事情还从未遇到,这样的人能否重用也有待考察。况且,若是动用了我匈奴的兵士,只怕对单于的威望有恶劣的影响,还请单于三思。”

    冒顿听了,顿时陷入了思考之中。

    卡里雅帐内。

    温妥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恭喜公主,那个素塞姑娘被流放了,看她还怎么和公主斗?”

    卡里雅一脸疑惑地问:“流放?有这么严重?”

    温妥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就她也想嫁给单于?哼,也不拿镜子照照?倒是那个虑瑶公主还有一拼。”

    卡里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高兴,而是反问道,“温妥,素塞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从未对她起过恶意。倒是你高兴什么?”

    温妥听了赶紧收起了喜色,慌乱地跪倒,连连地自责说:“公主息怒,都是奴婢多嘴。其实,少一个潜在的威胁总是好的。这下,公主就有精力对付那个汉国丑女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哦。”卡里雅没再说什么,而是接过了温妥递过来的温茶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有人通报婉玉求见。

    卡里雅虽然防着显希,但也没有理由不见她的下人。

    卡里雅点头,温妥会意,出去带着婉玉走了进来。

    “婉玉参见公主!”虽有些不愿,但面子上的事情还得做足。

    “起来吧!找我何事?”卡里雅只是微笑着,竟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这样的,我家公主无意之间看中了温姐姐身上那件粉色的小衫,打算织布时借用一下花色,用完立刻归还。还请公主成全。”婉玉尽量说得随意,但内心却是有些忐忑,她甚至想好了若是遭到拒绝该如何应对?

    卡里雅也是悬着一颗心,因为平日虑瑶公主从未派人来过。这次,她还真是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不过,刚才听到婉玉的请求,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原来虑瑶公主有了雅致要借鉴一下花色而已。

    卡里雅冲着一边的温妥笑着说:“难得汉国公主相中你穿的衣服,还不快拿出来借她一用?”

    温妥正在呆愣着,听到公主叫自己,只得笑笑说:“回禀公主,按说一件小衫也不算什么,只是前日奴婢不小心将她刮了一个口子,实在是拿不出了。您看——”

    婉玉的心里一惊,眼神复杂地看向了温妥。

    卡里雅心里有些嗔怪,随即开口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罢了。坏了也要拿出来,这也显得你有诚意。虑瑶公主只是看花色,又不是要穿,快去吧!”

    婉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急忙说:“我跟着去取就行,省得温姐姐跑来跑去的。还有,谢谢卡里雅公主。”

    温妥不情愿地瞪了一眼婉玉,但公主没反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温妥自幼就有个习惯,自己的衣服从不让人乱碰,这次她还真是有些纠结。先前只不过是推脱之词,没想到自家公主没会意,这会儿也怨不了谁。

    只是到她房间的时候,温妥的眸光闪了闪,拿起那件衣服淡然地说:“婉玉妹妹,我愿意拿着这件衣服让公主一看,只因我自幼清洁,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你看这样可好?”

    “呃?”婉玉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确定温妥不是在说笑,她才暗沉了脸。心里也有些不满起来。清高什么,只是一件破衣服而已。

    刚才温妥拿起来的时候,婉玉倒是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特别啊!根本不能和自己织的那些东西相比,她就不懂了,公主是中了什么邪?好好的花色不织,偏要借来这么个东西一用,现在人家还阻东阻西的,像是什么宝贝似的,也是服了。

    这样想着,说出来的话就生硬起来,“温姐姐,卡里雅公主都说借了,现在你却要以这种方式过去,你让我在虑瑶公主面前情何以堪?”

    温妥并无悔意,只是笑着说:“婉玉妹妹,我这样过去更显诚意。若不是汉国公主相借,我是绝不会示人的。必竟这也是我们公孙国自己的东西,凡事都讲一个秘密,不是吗?”

    婉玉就不爱听了,她挺了挺脊背,不屑地说:“秘密?我们公主自从来到这里,就将许多秘密公之于众,你们公主不也是穿着我们织的衣服吗?过几日,还要住我们盖的房子。若因为‘秘密’二字,那我回去大可以告诉公主,所有的进程都不要了。因为公孙国讲究秘密不是?我们也得遵守才对。”

第二十四章 伫立窗前,忌妒

    温妥没有料到婉玉言辞如此地犀利,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婉玉见了,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温妥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叫住了婉玉,必竟公主已经答应了,若是自己这边出了状况,因此惹出什么事端,自己还真不好交待。

    “婉玉妹妹,请留步。你拿去就是了。”温妥的脸上并无笑意。

    婉玉听了自然高兴,只是转过身的时候,还有些嗔怪着说:“我们都是公主身边的人,自有难处。你放心,用过之后,我第一时间还你就是。”

    温妥点头,不过看着婉玉的背影却陷入了深思。

    婉玉拿着衣服悄悄地走进了显希的房间。

    显希见了,眸光闪亮,她冲着婉玉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先下去吧!”显希等婉玉走了出去,才站起走到一个布包前,小心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那件浅蓝色的外衫。

    月亮已经升至半空,可显希还在织机前紧张地忙碌着。里娟起来的时候,发现公主的房间还亮着,就睁着迷蒙的睡眼走了进来。

    “公主,您怎么还没睡?”里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转身打算给公主倒杯温水。

    “别忙了,我一会儿就睡。快回去吧!”显希头也不抬地说。

    里娟看着公主认真的样子,也不敢过多打扰,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显希就将借来的那件小衫交给了婉玉,让她立刻还回去。

    “公主,其实它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听里娟说您忙了一夜,真是不懂了。”婉玉看着公主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地说。

    “快送回去吧!省得那个温妥不放心。昨天你不是说她很宝贝的样子,没想到她比卡里雅公主更难接近呢。”显希只是笑着,竟没有半分的不高兴。

    待婉玉走了以后,显希打个一个哈欠,还真是累坏了,她转身上了床只想好好地睡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冒顿来到了“唯情园”。

    里面的人顿时一惊,单于这么早就来还是第一次。可是公主刚刚睡着,要叫醒她吗?

    看着里娟有些纠结的样子,冒顿随口问道,“怎么了?”

    “单于恕罪!公主昨晚一夜未睡,现在刚刚躺下,不知——”里娟不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

    冒顿皱了皱眉头,这个显希还真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熬坏了身体。

    这样想着就更加地不放心,脸上顿现担忧之色。

    里娟见单于不说话,只是径直向里间走去。不知怎么,一股喜色涌上心头,公主已经得到了单于的喜爱了吗?否则,为什么这段时间单于总是来找公主?

    冒顿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果然那抹身影在床上正睡得酣。白皙的肌肤,长长的睫毛,真是越发地好看。

    冒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来到门前,冲着里娟说:“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里娟答应着转身离开。

    冒顿从里面将门锁好,转身来到床边,自己也脱下了笨重的外套,只穿了一件轻便的内衣,轻轻地上了床。他大手一伸,轻轻地抱住了显希,也渐渐地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显希终于睡饱了,翻了一个身,打算起来。可是侧过头的时候,眼前蓦然一张放大的脸,顿时让她尖叫起来。

    “啊!”虽然只是一声,却将冒顿给弄醒了。

    “好吵,再睡一会儿。”难得的舒适和安静,冒顿还从未体验过白天酣睡的滋味,刚刚真是不错。若不是显希醒来,他会一直睡得很好。

    头顶上熟悉的声音响起,显希呆了呆。单于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有人禀报?还有,他竟然抱着自己睡着了?

    太多的惊吓,让显希顿时没了声音。

    “怎么了?吓到了?”冒顿微笑着问,索性也睁开了眼睛。

    “嗯,单于为什么不叫醒我呢?”显希有些局促地说。

    “为什么昨晚不好好地睡觉?难道是想我了?”冒顿说着将脸贴到了显希的耳边,“我可是想你了。”

    说着,由不得显希拒绝,所有的霸道在这一刻显现,所有的求索在这一刻进行,她是自己从汉国带回来的,那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不是吗?

    显希畏惧着单于的冷威,也感动着他的炽烈,无论明天是什么样的,也让自己在此时沉沦吧!

    卡里雅一夜辗转反侧,天一亮就起来了。

    温妥进来的时候,卡里雅正呆呆地站在窗前。

    “公主,您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温妥小心地问。

    卡里雅闷笑了一声,懒懒地问:“单于还没出来吗?”

    “呃?”温妥暗惊了一下,是谁这样多嘴的?公主知道单于去了显希那里?

    卡里雅转过身直视着温妥,眸光中带着怨愤和狠厉,“那个丑女有什么好?单于为什么就倾心于她呢?照这样下去,恐怕会怀了龙子呢。到那个时候,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公主的意思是——”温妥故意拉了长音,她万万没有想到卡里雅虽有天使的容貌,却暗含一颗毒蝎的心肠。不过,这样也好,一切都是天意。

    “单于大驾,想必虑瑶公主也劳累了。这碗补汤可是我费了心神精制熬成,你速速送去,也算是对先前有过的冒犯之处做一个小小的补偿。”卡里雅说着,亲自进去端出来那碗补汤,并将它交给了温妥。

    瞬间的犹豫之后,温妥还是接过走了出去,只不过在门口的时候她的嘴角暗噙着一抹冷笑。

    显希浑身酸痛地爬了起来,只是倏然伸出的一只手臂吓了她一跳。单于还没有走吗?

    “那个,我想沐浴一下,还有,我饿了。”显希说的倒是实话,从早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呢。

    “嗯,我也饿了。让人送过来些好吃的,尤其是大补的东西。说不定,公主的肚子里已经有了龙种呢。”冒顿说完放声大笑,顺带着还亲了亲显希的面颊。

    “龙种?”显希下意识地摸向了小腹,会吗?冒顿希望自己给他生孩子吗?不过,这么长时间,他似乎都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也从未让自己吃过避孕的东西,这万一真的有了怎么办?

    显希的脸千变万化起来,她的这些小心思全都落在了冒顿的眼里。他并不说什么,只是笑着看向显希。

    不,绝不能。冒顿阴晴不定,周围险象环生,自己生存尚且艰难,怎么还会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受罪呢?即便是有,自己也不会要的。至少,在她回到汉都之前,最好这样的可能并不存在。渴望上苍能够体谅一介女子的苦心。因为,自己在冒顿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时泄欲的工具而已。

    还有,他都留下了那个卡里雅。也许不久之后,他们会成亲的吧!看来自己真得抓紧时间做些事情了,否则那一天到来之时,自己还有何颜面留在这里?就算单于肯留,自己也是会离开的。说是涌满酸意也好,说是狼狈逃离也罢,自己终究见不得他拥抱别的女子,见不得那喜庆的锣鼓和祝福的胡笛。

    想到这里,显希浅浅一笑,“单于说笑了,显希怎么会怀有龙种呢?。我先起来了。”

    说完,她逃也似地下了床。只留给单于一个寂寥的背影。

    单于一直掀着嘴角,他发现显希惊慌的时候最可爱。自己是越来越喜欢逗弄她了。

    婉玉带着温妥进来的时候,显希正陪着单于用餐。

    当那碗补汤端上来的时候,显希只是低头浅闻就暗暗地蹙起了眉头。

    “怎么?嫌苦吗?难得卡里雅用心,乖乖地喝下去。”单于说着,早已拿好了汤勺意欲喂着显希。

    下意识地扶住单于的手,看着一边站立的温妥,显希微微一笑,她柔声地说:“多谢单于关爱,多谢卡里雅公主惦记。里娟,这汤有些凉了,拿出去温一下。那样吃了效果才会更好呢。

    里娟听了,急忙上前端起那碗汤就快速地走了出去。

    单于点头,赞同地说:“公主所言极是,这些补汤热了才会好喝好用。来,我们先吃饭吧。”

    显希听话地点头,随即看向了温妥,眼里盈满笑意地说:“回去代我谢谢卡里雅公主,她真是费心了。”

    “是。”温妥本来是想看着显希喝下补汤的,可这会儿若是不离开似乎又有些不妥。

    这个时候,冒顿也看过来,眼里有些不耐。

    “若是公主方便,还请将那个汤碗还与温妥,这样见到卡里雅公主才好复命。”温妥低垂着头,她不得不这样说。

    “怎么?怕虑瑶公主负了她的美意?我在这里,她自然可以放心。先回去吧!”冒顿有些隐隐的不快。

    “是。”温妥再不言语,急忙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里娟正好端了那碗补汤走了进来。

    单于见了,立刻接过来,拿起勺子精心地喂给显希喝。

    里娟木然地站在那里,心里掀起万丈波涛。

    “公主,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好好地补养身体。等忙过了这一阵儿,我就带你出去转转,看看匈奴的美景,可好?”冒顿的眼里眉里全都是疼宠之意。

    “多谢单于!我——”突然,显希脸色苍白,一下子歪倒在地。

第二十五章 主仆反目,热闹

    冒顿的脸色大变,他一边扶起显希,一边怒吼道:“快去叫大夫!”

    里娟也慌了神色,急急地将那个汤碗收了起来。

    等到大夫悉数到来的时候,显希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冒顿大致描述了一下刚才的情景,随即沉声地吩咐着,“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救醒虑瑶公主!否则,你们几个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那几个大夫战战兢兢,他们急忙上前查看显希的病情。这个时候,里娟将那个汤碗拿出来,递到一个大夫的面前说:“这是卡里雅公主命人送来的补汤,公主就是吃完了它才倒下的,请你们查验一下这个大碗!”

    那个大夫原本灰暗的神情顿时明朗起来,他小心地接过了那个大碗,放到鼻前仔细地闻了闻,须臾,他紧皱双眉,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他的大夫也一一地接过了那个大碗,待传看完毕,他们互相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一个大夫上前一步禀告说:“经过我等认真地查验,这碗上残留之物中有致公主不能怀孕和要人性命的药草成分,若是公主悉数吃掉,即使是醒来也终生不能怀孕了。”

    “什么 ?你再说一遍!”冒顿有想过这汤中有毒,但却唯独没有料到这里还有致显希不能怀孕的东西。

    他的眼里寒光迸射,卡里雅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将卡里雅和那个侍女都给我拖到这里!”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向外走去。

    这个时候,那几个大夫急忙给显希用药,只是显希牙关紧咬,根本喂不进去。

    正在大家焦急之际,冒顿接过了那个药碗,他亲自喝到嘴里,然后一口一口地送到显希的嘴里。

    所有的人都呆在那里,单于这是怎么了?是药三分毒,他不要命了吗?再说,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让单于这样做。他不是冷酷无情吗?怎么如今一切都变了呢?

    只是喂了两口,显希就悠悠地醒来,看到冒顿正抱着自己喂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回抱着冒顿,眸光中泛着泪花。

    冒顿的心里既惊喜又难受,显希终是大难不死,但她此后不能生育也实在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他的眼里也闪过了许多的复杂。

    这样想着,他将显希又抱紧了些,轻声地安慰着说:“没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正说着,卡里雅和温妥已经被人推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卡里雅还有些茫然。她几步上前,无限妒意地说:“单于在上,卡里雅不知犯了何罪被拖到这里?难道是虑瑶公主背后说了什么不成?”

    说完,她倔强地昂起了头,紧紧地盯着单于抱着显希的那双手,双腿轻颤不已。

    冒顿再次打量着卡里雅,她做了忤逆的事竟然还这样嚣张?她的眼里还有匈奴?还有他这个单于吗?

    “卡里雅,你死到临头,还如此张狂?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冒顿的眼神充满了阴鸷,仿佛说了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

    这个时候,卡里雅才吓坏了。怎么会这样?她不待旁边的人过来,几步上前,泪流满面地看着冒顿,大喊着说:“单于饶命!就算卡里雅死也得知道原因吧?请单于明示!”

    冒顿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轻蔑地说:“卡里雅,你只是小小公孙国的一个公主,凭什么置汉国公主于死地?就算我不喜欢她,你又凭什么替我惩治她?我留下你,只是另有考虑,并没有向你许诺什么?你最不应该的就是太自以为是,太倨傲轻狂,太自不量力。难道你没想过若是虑瑶公主有什么意外,我还会留着你吗?嗯?”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么长时间以来,单于都是温和着脸,偶尔还会有着笑意。刚才这一番厉吼,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杀人不眨眼的酷威,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置虑瑶公主于死地?我从未这样想过。我确实是忌妒她,恨她抢了单于的万千宠爱,我害怕她怀上龙种,那补汤里确实有导致不孕的东西,但我还不至于让她死,请单于明鉴!”卡里雅一下子就懵了,她没有做的事当然不会承认啊!那更是丢了性命的事情。

    “死到临头,还敢巧舌如簧,你们几个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冒顿早已是耐心尽失,冷冷地别过脸去。

    一个大夫嫌恶地看着卡里雅,高声地说:“公主得罪了,那补汤里确实是含有致人死亡的药草成分。”

    卡里雅当场瘫坐到地上,她听清楚了。那个大夫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万把钢针扎进骨髓里一样令人惊骇和疼痛。也就是说单于以为是她要害死虑瑶公主?

    她连连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说:“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虑瑶公主死去。我只是有些忌妒她而已。”

    既而,她想起了什么。目光也一下子转移到温妥的脸上,她暴怒着吼道:“温妥,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明知道我不会害死虑瑶,只是想给她一个惩罚而已。如果那里面有毒的话,也只有你才有机会去做,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的目光也一齐看向了温妥,只是她的脸色如常。她无畏地迎着大家探寻的目光,轻笑着说:“公主,我很小的时候就侍候您,从未对您有过二心。您说一我不敢言二,就如这次的事情,您做什么我一无所知。只是奉命行事。再说,我有什么理由去加害虑瑶公主?若是事先知道这样凶险,打死我也不会来的。明眼人都知道,若是虑瑶公主出了事,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我。就算我再笨,也会珍惜自己的小命。还请单于做主!”

    “你——没想到,最后要害我的人竟然是你!都怪我眼浊,没有及早地看透你。温妥,就算是我变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卡里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既然温妥不承认,她还有什么好说?单于更不可能相信她。

    当有人上前拖着她向外走的时候,她放弃了全身的力气,原来害人不成却害了自己,她是欲哭无泪,叫天不应。她的心已经死了。

    “且慢!”随着话音,进来的是左谷蠡王须卜仰,他单膝跪地,冲着单于抱拳说:“卡里雅公主只是一时糊涂,归根结底还在于她仰慕单于,唯恐您将恩宠分给他人。虽是做法偏激,但罪不至死。况且,虑瑶公主三番五次挑战卡里雅公主,也要负相当的责任。她想独霸雨露之心太过明显,且心机深重,还请单于明察!”

    闻言,卡里雅蓦地睁开了眼睛,她绝望的眼神闪过一抹微光,只是复杂里又充满了感激。

    显希平静地听完,淡淡地一笑,“左谷蠡王真是费心了。我一介丑女,有何德能可以左右单于恩宠?况且,两国和亲,单于宠我也是天经地义,还要别人指指点点吗?倒是有人害我今后不能生育,断了匈奴原本的香火,还会有人站出来对我指责,这倒是耐人寻味了。”

    须卜仰顿时面色铁青,显希的意思非常明显,她本是明媒正娶,就算得些恩宠又有什么过错?倒是左谷蠡王反应激烈,助纣为虐,意欲何为呢?

    冒顿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须卜仰,他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不关心显希也就罢了,还要说上那么几句让人窝心的话,实在是不能容忍。

    “须卜仰,这是本王的家事,你无端猜测恐怕不好吧!”冒顿面沉似水,连刚刚的一点耐心也不见了。

    须卜仰顿时吓得一嗦,结结巴巴地说:“单于恕罪!虑瑶公主担待!只怪属下一时心急,说了不该说的话。”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温妥想了想,上前一步施礼说:“卡里雅公主心里一直都想着单于,今天早晨一直立在窗前,双眼红肿,还问奴婢您有没有从虑瑶公主这里出去?”

    “嗯?你跟踪我?”冒顿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卡里雅不敢,只是无意之中听说。”感受到单于传来的冷寒,卡里雅当场跪在地上。

    须卜仰斜扫了一眼温妥,眼里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眸光。

    “来人,拖下去!”冒顿说完,目光平视,再不看卡里雅一眼。

    这时,旁边的人再度上来拉起了卡里雅向外走去。

    显希抬眼,正看到温妥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她悄悄地皱起了眉头,本能地喊了一句,“放手!”

    正抓住卡里雅的那几个人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不解地看着显希。

    须卜仰也是一脸的迷惑,但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虑瑶公主大度,须卜仰佩服!”说着,第一次冲着显希深深地鞠了一躬。

    冒顿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显希,不悦地问:“你想说什么?”

    显希想了想,轻轻地扯了扯冒顿的衣角,轻声地说:“单于息怒,虽然卡里雅公主有错,但只是一时气傲,有些事还需慢慢考量。”

    冒顿有些心疼地抬起了显希的下巴,沉声地问:“难道让你不能生育也不恨了吗?”

第二十六章 留她性命,为何

    闻言,显希的眸光顿时灰暗下来。她刚刚感动的心瞬间有些冰冷。单于这是在关心她吗?

    能生也好,不能生也罢,若是别的女子当然会在乎。可她一介丑女,有什么资格想这些事?她无法忘记在汉国大殿之上单于眼里流露出的鄙夷之色,他甚至拿自己和兔狐相比。那一刻的心痛比起现在的伤害似乎更深刻得多。

    显希的脸上现出一抹淡笑,她有些疏离地看着冒顿说:“我只是跟随单于北上,并没有太多的奢望。能否生育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区别,何必纠缠不放呢?”

    冒顿原本暴戾的俊颜更冷了几分,他一伸手拉过显希,很是不悦地说:“有没有区别我说了算,在我面前,你还没有资格做什么决定。”

    显希平静的心蓦地翻滚起来,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冒顿,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倒是卡里雅这会儿既惊喜又疑惑地看着显希,她实在是想知道在自己的生死一刻虑瑶公主为何要救自己?她不是应该将自己千刀万剐才对吗?

    直到冒顿命人将她关起来,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身的瞬间也感激地看了一眼显希。

    温妥虽是镇定地站在那里,但内心却是千般地不解。虑瑶公主是不是吃错了药?竟然就这样放了卡里雅?

    显希一直都在注意着温妥,这会儿见她也没再说什么,就转身向冒顿请求说:“温妥聪明伶俐,这会儿我那里也正缺人手,不如暂且将她赏给我使用。”

    冒顿点头,随即又命令那些大夫在五日之内全力以赴找出能治不孕的药方,否则定将严处。

    这个时候,须卜仰上前说:“单于稍安,我愿意劝说卡里雅公主交出解药。”

    冒顿听了双眉紧锁,懊恼不已,这件事情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他刚想应允,温妥却高声地说:“左谷蠡王不必费心了,据我所知这种药毒一旦吸入就是神仙也束手无策,况且卡里雅公主只是想着怎么下毒,从未想过研制解药。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会有解药,否则,刚才为了保命,她早就拿出来了。”

    左谷蠡王顿时拉下了脸,若不是单于在场,他一掌劈了温妥也是可能的。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这样断言?

    显希却是不急,似在喃喃地问:“难道这毒不是卡里雅想出来的吗?否则,怎么会没有解药?”

    温妥听了,身子蓦地一抖。她看得出来左谷蠡王对卡里雅是由衷地爱护,而虑瑶公主应该恨极了才是。怎么听她的话非但没有恨意,还处处维护着卡里雅公主?真是太奇怪了。

    显希自然是将温妥的千变万化看在眼里,她淡淡地一笑,“多谢单于费心,只是显希好困,想睡一会儿。”

    这个时候,冒顿才发现显希的脸色苍白,的确是有些虚弱。他轻轻地将显希放到床上躺好,这才站起身,冲着其他的人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婉玉、里娟、南赤木,还有立在一边的温妥。

    显希偏了偏头,冲着婉玉说:“那十个院落还没有盖完,你那里也正缺人手。就带着温妥过去一起做饭洗菜吧!温妥你可愿意?”

    听到显希这样说,温妥急忙恭敬地上前,深施一礼说:“多谢虑瑶公主赏识!其实,温妥更想呆在公主身边,好好地侍奉您。”

    显希轻轻蹙了蹙眉,笑着说:“嗯,等那边一完工,你就过来吧!”

    温妥暗暗握紧了双拳,最后竟是盈盈一笑,细声地说:“一切都听公主的。那温妥就先下去了。”

    这几天,冒顿始终是闷闷不乐的。每次看过显希,脸上都有一层莫名的忧伤。

    右贤王陪着他静静地喝着烈酒,虽然冒顿什么也不说,但右贤王又岂能不明白他的烦心?

    当冒顿再次端起酒杯的时候,右贤王终是忍不住伸手拦住了他。

    “单于,恕属下抖胆问一句,您是不是喜欢上虑瑶公主了?您正痛心着她的不孕?”右贤王脸上虽是平静,但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狂喜。

    冒顿微眯着双眼,盯着右贤王,面无表情地问:“何以见得?”

    右贤王想了想,索性放开了胆子回答道:“因为您从来也没有因为任何一个女子的笑而笑,因她的忧而忧;从来没有纵容过任何一个女子的筹谋;从来也没有应允过任何一个女子的哪怕一个小小的请求。更没有因为任何一个女子可能不孕而暗饮闷酒。这不是从前的单于,您似乎变得温柔细腻了。”

    冒顿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眼里闪过一抹冷滞,“这些废物,几天过去了,竟没有一个人找到治病的良方。那个温妥说的没错,卡里雅根本就没有什么解药。”

    右贤王拱手说:“单于莫怒,其实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只是——”

    “嗯?”冒顿霍地站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右贤王的衣领,急急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因为没有防备,右贤王差点窒息而亡。他连连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提醒冒顿松开了手。

    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右贤王暗自地懊恼,早知道就不冒险了,单于什么时候这么慌乱了?

    “快说!”冒顿紧紧地盯着右贤王,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单于可能忘了,任何悬疑难病都不是毫无办法,尤其是汉国的药草颇有奇效,若再有名医指点,虑瑶公主中的毒还怕不能解吗?”右贤王小心地说着,偷偷地观察着冒顿的表情。

    良久,冒顿一阵大笑。他的脸上再度染上冰霜,冲着右贤王厉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右贤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句句如灼,“虽然这个主意可能会惹怒了单于,但除了他似乎没有人更合适了。单于不必担心他对虑瑶公主有什么企图,若是有,虑瑶公主此刻就不会站在您的身边。况且,虑瑶公主恢复健康事大,单于也不希望她因此就不能生下子嗣吧?”

    冒顿阴沉着脸,一下子想起了那曲《倾怀舞》。当时显希的犹豫他是看在眼里的,他非常地不爽。就算当时自己并不喜欢她,但一想到她的心里还想着别的男子,怎么也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当右贤王提议让那个深爱着显希的男子为其医治的时候,冒顿无法淡定。

    里娟看着显希若无其事的闭目养神,终究是忍不住。她冲着婉玉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一起不停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显希不得不睁开眼睛。

    “公主,有句话一直想问,可又怕——”婉玉率先张了

    口。

    显希面无波澜,浅笑着说:“你们两个鬼丫头,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要留下那个温妥?还有,为什么还要替那个嚣张的卡里雅求情?”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公主早就知道她们的郁闷了。

    里娟连连地点头,她上前小声地问:“公主,若不是我手疾,那几个大夫若是上前恐怕就发现了您根本没有中毒。可您竟还帮着那个卡里雅,真是气死人了。”

    “什么?公主没有中毒?”婉玉的眼睛顿时一亮。

    里娟暗暗吐了吐舌头,一把拉过婉玉,埋怨地说:“你喊什么?在公主身边这么久,一点儿都没学会察言观色。那日,公主让我去将汤药热一热,我就知道不对了。再拿出来的时候,我只是换了一碗补药而已。后来,公主佯装中毒,引得大夫前来诊治。我又将那个有毒的药碗从袖子里面拿出来给他们看。没想到还混过去了。但同时也证明了那碗汤药确实有毒。多亏公主机灵,否则还真被那个该死的卡里雅给设计了。”

    婉玉听得惊心动魄的,她立刻抓住里娟的手说:“里娟,平日里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么了解公主。只是这次公主没有将事情闹大,还留下了她们的性命又是为何?”

    里娟白了婉玉一眼,又用眼睛偷瞄了一下显希,闷闷不乐地说:“这也是我想问的。这次,我是真的看不懂了。”

    显希轻轻地摸了一下肚子,有些落寞地说:“刚才南赤木过来说单于正派人去汉国请云铎过来为我医治。”

    “啊?恭喜公主!想必单于是真着了急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做。云铎哥哥可是您曾经的喜爱,单于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啊!”里娟惊讶不已。

    婉玉也是呆愣了良久。

    显希却轻喃着说:“我却不觉得,只愿这次不要给云铎哥哥添乱就好。我们终究是要回去汉国,这里不是我们能呆的地方。”

    “公主,您是不是想多了。这些日子任谁都看得出单于对您宠爱不减,即使是卡里雅那样的美人也丝毫没有牵动他的心。说不定等公主生下个龙子,您就真的成了他的阏氏了。”里娟倒是满怀信心的样子。

    “嗯,嗯,里娟说的对。公主就不要再介意先前的事情了。单于虽然残忍冷酷,但当时那种境况也是人之常情嘛。”婉玉说到最后竟然如蚊一样的小声了。她是真怕勾起公主的伤心事。

    “好了,不说我了。还是说说那个卡里雅吧!其实,她对我只是忌妒而已,给我下毒让我不孕,这个都毫无疑问,只不过——”显希的眼神变得深邃。

    “那还留着她干什么?她死一千次都不为过。”婉玉恨恨地说。

第二十七章 自有打算,观望

    “没有那么简单,看起来的坏人其实未必那么坏。”显希重新拿出那个药碗,静静地盯了一会儿。

    “公主,您的意思是还有更坏的人吗?”里娟顿时绷紧了神经。

    “你们想想,卡里雅下的药只是不孕而已。不会留下任何的迹象,而另外一种毒就不同了,它会让人立刻死去。若你们是卡里雅会笨得不知道下场是什么吗?她更希望神不知鬼不觉,而不是一下子要了我的命。必竟她也在冒险,不是吗?”显希现出一抹了然的笑。

    里娟暗暗地点头,在汉国的时候,她是听说过虑瑶公主的丑陋,但相处久了,才知她慧美灵动,并不似君王身边的婀娜女子,只会现媚争宠,秀露妖娆。

    “唯一要置我于死地的只有温妥那个丫头,也许你们一定会问难道她不怕死吗?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卡里雅已经下了药,她只需再加点儿东西而已。卡里雅的药不痛不痒,但若是闹出了人命,单于定会严查,而第一个逃不脱的就是卡里雅,温妥的用意十分明显,她只是举手之劳却起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那就是我丢了性命,而卡里雅也会被处死。至于她,无凭无据,却也能安然地活着。不是吗?”显希柔和的目光凭添了愤怒,真是一条歹毒的计谋啊!

    婉玉张大了嘴,不解地问:“可她冒这样大的风险,意欲何为?还是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显希赞赏地看了一眼婉玉,轻轻地点头说:“她一定是有着某种打算,目前还不知道。这也正是我留下她的原因。所以,你们两个要拿出十二分的警惕,若有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告。”

    “知道了。可您为什么不让她继续伺候卡里雅公主呢?”婉玉小声地嘀咕着。

    里娟再次翻了翻白眼,她伸手敲了一下婉玉的头,嗔怪着说:“你真是个笨脑袋,卡里雅恨不得杀了她。她又不是傻子,若是回到卡里雅那里,她只会再次加害卡里雅。”

    “不错,就算卡里雅原谅了她,她也不会放过卡里雅,这也是我留下她的第二个原因。我就是要让她在我们的视线之内,不给她行动的机会。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的。”显希平静地喝了一口水。

    正在这个时候,刹哈公主来了。

    一进门,她就径直来到了显希的面前,怒怪着问:“虑瑶公主,你是疯了不成?一听说你出了事,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可你竟然轻易地就放过了卡里雅,为什么?”

    显希感激地看了一眼刹哈公主,笑着说:“还没吃饭吧?让婉玉给你做点儿好吃的。有些事我也要细细地跟你说。”

    “你真的没事?大夫怎么说?”刹哈公主看到显希很有精神,紧绷的脸也放松了许多。

    “嗯。只是以后恐怕不能怀孕了。”显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大家担心的事说了出来。她不想让刹哈知道真相,因为她知道了,冒顿也会知道。而现在不说,也许对自己更好。

    “什么?我哥他知道吗?”刹哈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一个女人若是不能怀孕,那还有什么资格做阏氏?冒顿还会喜欢虑瑶吗?

    “他是第一个知道的。听说——”显希还未说完,刹哈就急着问:“他是要放弃你了吗?”

    显希连连地摇头,一种窃喜悄悄地爬上眉梢,她扬了扬嘴角说:“你哥已经派人去汉国请云铎过来为我医治。”

    刹哈顿时瞪大了双眼,昔日那个威冷的哥哥竟然放下身段这么做?他忘了那个云铎曾经是虑瑶的旧爱吗?让他来到匈奴不是成心添堵吗?

    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自然地说:“是这样啊!我哥真是有心了。我还有些急事要去见我哥,就不在这里用餐了。”

    走了几步,她又转过身来有些心疼地说:“记住,你欠我一个解释,最好能说服我。否则,我不会放过那个卡里雅的。”

    显希苦笑着点头,这个刹哈真是个急性子。

    从显希那里出来,刹哈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到了冒顿那里。

    “哥,你也疯了不成?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卡里雅,她那么阴狠。还有,为什么让那个云铎过来呢?他喜欢虑瑶,你忘了?”刹哈双眉紧蹙,一脸的不高兴。

    冒顿定定地盯了一会儿刹哈,憔悴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他拉过妹妹的手,眼神幽远地说:“你哥还没有那么笨。若是能让显希恢复健康,无论是谁为她医治我都欢迎。否则,为了一时之安而置显希的烦恼于不顾,就算她在我的身边,我会真正地快乐吗?刹哈,我想要的,没有人可以夺走。我不想要的,任谁设计也不会得逞。”

    在一个阴暗的所在,左谷蠡王徘徊了一阵儿,还是冲着那两个看门的人摆了摆手,一甩袖子满脸怒气地走了进去。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可是看到卡里雅空洞无神的目光,他还是吓了一跳。这才刚刚进来,就跟一个死人一般了无生气地靠在角落里。哪里还有昔日的神采奕奕?

    他强压住怒火将带来的晚饭慢慢地放到卡里雅的近前,沉声地说:“吃点儿东西吧!总不能饿死。还有,你为什么这么愚蠢?”

    卡里雅没想到左谷蠡王会来看她,听到他的质问,她懊恼地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停地绞着,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急?

    好半天,她才抬起带泪的眸子,急声地说:“我承认自己有错,但我发誓,我从未想过要毒死她。”

    闻言,左谷蠡王的眸光闪过一抹晶亮,若真是这样,卡里雅还罪不至死。至少,当初,是自己信誓旦旦地向公孙国国王保证她的女儿一定会当上匈奴的阏氏。眼下,若是保她不死也算是对公孙国王有一个交待。

    想到这里,左谷蠡王暗松了一口气,安慰她说:“这样最好,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眼看着左谷蠡王转身要离开,卡里雅突然冲到他的面前,犹豫地喊道:“可不可以让我见见父王,这几天我一直都心存忐忑,也不知为什么。”

    左谷蠡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不留余地地说:“不能。这个时候,你是想将你的父王都牵扯进来吗?”

    卡里雅听了慢慢地退后,没错,单于不杀她已是天大的恩赐,若是再见父王,万一单于牵怒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冒顿来的时候,显希刚刚睡下。

    感觉到脸上有一双大手在轻抚,显希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见是单于,诧异间欲起施礼。

    冒顿笑着按住她说:“以后见我不必施礼了,身子好些了没有?”

    经过几日的调理,显希确实已经没事了。她轻轻地点头,乖顺地说:“已经好了。”

    “嗯,我已经派人请来汉国的云铎为你医治,希望他不负我的重托用汉国的秘草治好你的不孕。你可高兴?”冒顿不动声色地盯着显希的双眸,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感觉到头顶那两道刺目的盯视,显希尽可能平静地一笑,“多谢单于挂心,其实,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嗯?”冒顿的双眉渐拢,她这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显希有些慌乱地解释说:“只是担心单于过于劳累,还是要以军机大事为重。”

    其实,显希更想说总有一天会曲终人散,能不能怀孕又有什么要紧?可看到单于在兴头上,此刻说出无疑是找死。

    冒顿听了,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他大手一伸将显希拥抱在怀里,喃喃地说:“现在,治好你的病最为重要。”

    “万一治不好呢?”显希脱口而出,她真的很想知道。

    半晌,冒顿有些心疼地说:“我不允许。还有,就算不好,也无妨。”

    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冒顿再也没说什么。显希苦笑不已。是啊,治好了是幸运,治不好就会弃之。堂堂单于,还会在意一介女子吗?况且,就算单于再宠她,也从未提起“阏氏”之事,她只不过是他一时的调味品而已。

    现在,他大张旗鼓地去汉国请医,无非就是掩人耳目,以示对她仁至义尽。就算有一天无情地扔弃了,也不会引来非议。

    想得有些出神,显希察觉时发现冒顿正盯着自己,她不由得一颤,冒顿精明至极,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都难逃他的睿眼,何况自己走心了这么久。

    “显希该死,刚才不是故意的。”一双小手下意识地自单于的手里挣出。

    冒顿的脸色有些微怒,不是显希的不敬,而是刚刚她无意之中流露出的那抹不屑,让冒顿很是不爽。难道自己费心为她找人医治却换不来她的感激吗?还是她憎恨自己留下了卡里雅才会让她遭此厄运?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思的确不全在她身上。当时为什么留下了卡里雅连自己都说不清。

    “你先好好休息吧!”冒顿心情烦躁,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冷言穿心,惊醒

    云铎自接到匈奴急召起一刻也没有睡安稳,眼里满是显希的样子,她在匈奴原本就不好过,又遭到恶人谋害,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路急奔,他将那几个送信的匈奴人远远地抛在了后面。站在匈奴的土地上,他感慨万千。上次无奈地离开一幕幕还在眼前,他的显希永远都是那么坚强。这次,他一定要将她带走,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当右贤王带着云铎进来的时候,冒顿先是一愣,算算时间,他似乎来得太快了些。

    “坐吧!”冒顿冲着他摆了摆手。

    “不必,我是来看病的。显希——虑瑶公主在哪里?”再怎么愤怒,此刻该有的称呼还是要有的。

    “你很急?”冒顿慵懒地后靠,紧蹙眉心,看到另一个男人因为她心急如焚的样子,他特别地不舒服。

    “单于不急吗?那你还叫我来做什么?”云铎双目似火地瞪视着冒顿,“我记得上次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若是单于不珍惜她,就请放开她吧!何必如此地折腾?”

    “哦?别忘了,她是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了,也轮不到你。再说,她连一个北狐都不如,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了她?”冒顿冷笑不止。

    看到云铎紧握双拳,牙关紧咬,冒顿竟然无比地惬意。他端起茶杯,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在余光里瞥到了不远处的那抹身影。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一个不稳差点儿摔倒。

    冒顿手中的茶杯“哐当”落地,他一下子起身几步来到了她的面前,沉声地问:“你怎么来了?”

    云铎也是一惊,他蓦地转身,正对上那个千思万想的女子。她刚才一直在吗?她听到了什么?她一定很伤心吧?

    显希勉强地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灿然的微笑,“感觉闷了,就出来走走。这是新做的糕点,请单于品尝。”说完,将一个精致的盒子奉上。

    果真是这样吗?冒顿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他一把接过那个盒子,余怒未消地问:“难道不是来看你的云哥哥吗?”

    顺着冒顿的视线,显希也看了过来,在四目交接的那一刻,显希竟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她有多久没体味到这种亲切的感觉了?

    “多谢单于,真的将云铎请来了。”显希生生地压下跑过去抱一下云哥哥的念头,刻意的疏离让云铎心口泛痛。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那么就请云铎开始为虑瑶公主看病吧!”冒顿说完示意右贤王做好准备。

    显希听了也不犹豫听话地在床上躺了下来。云铎不再说什么,他也担心着显希的病情。

    将手轻轻地放在显希的脉上,只是听了一会儿便微微地一愣,但下一秒便深锁眉宇。

    冒顿沉着脸有些弄不懂云铎的表情。

    显希也是万分紧张地看着云铎,因为是在单于的帐下,他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万一云铎说出真相,自己该如何收场?

    过了好一会儿,云铎才站起身来,冲着单于拱手道:“虑瑶公主的病情复杂,我需要细细揣摩才能用药。若是单于信我,我想看看当时的那个汤碗。”

    冒顿点头,顷刻,便有人将汤碗呈上。

    云铎拿在手里,仔细品闻,心下了然。他重新坐下,看着显希神情微缓地说:“公主之病比想像中的要好得多,只需几副药便可痊愈。只是这药需要我亲自熬服,对时间和火候也要求严苛。”

    冒顿冷笑,却大手一挥,“无妨,你可以住到显希的院落。若是能治好她的病,我会重重地赏你。”

    显希刚刚舒了一口气,此刻听到单于的安排,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他明知云铎一直喜欢自己,却这样大度地安排,怎么听都不那么自然。

    “右贤王,你就跟在云铎的身边,缺什么少什么也有个安排。”冒顿说完,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向里面走去。

    显希凉然地一笑,就说他不会这么好心。

    在回“唯情园”的路上,显希中规中矩,并不与云铎有过多的交谈,自己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右贤王轻轻地蹙了蹙眉,很是知趣地落在后面,刻意与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云铎暗稠了心绪,他又岂会不知显希的落寞。刚刚冒顿的冷然任谁也会难过。

    “显希,你没事吧?”云铎终究是忍不住,他很想将显希拥在怀里,可是他不能。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显希抱歉地笑笑,“没事,也习惯了。只是这次又连累了你。”

    “虽然我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显希会保护自己了,我也是特别地高兴。刚刚来的时候,真是一筹莫展。”云铎用余光看着后面的右贤王,虽然想说得清楚,但还是极力地掩饰了许多。

    显希轻轻地点头,她又何尝不知云铎哥哥的担心。以他的精睿,早已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恙。庆幸的是急性子的他居然没有露出破绽,真是太好了。

    眼见着到了地方,云铎突然急迫地小声说:“跟我回去吧!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

    显希的脚步一滞,消散的忧伤再次暗浮,她看向深情不已的云铎,艰难地说:“我一定会回去的,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相信我!”

    “真的?”云铎顿时一片窃喜。

    显希悲情地一笑,“我原本不属于这里。但回去是我一个人,却不能与你一起。我不能让单于怪罪于你,不能让匈奴怪罪于你。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来担才对。”

    “显希——”云铎真想敲敲她的脑袋,为什么凡事都要替别人去考虑?

    “还有,云哥哥可以在这里陪我几日,太快走了会引起单于的怀疑。有些事情我自有考量,回汉都时会详细地告诉你。”显希抬眼俏皮地一笑,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无忧无虑。

    右贤王尽管跟在后面,但面前两个人的低声细语他又何尝不是看在眼里?若不是单于和亲,他们会是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

    这段时日,尽管单于对虑瑶公主特别,但只字未提“阏氏”一事,想想也是不安。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会恢复得如何?单于还会将心思放在虑瑶公主的身上吗?尤其是刚才的一番话,字字清薄,并无半点情份。虑瑶公主的将来的确是堪忧啊!

    “唯情园”里的人看到云铎自然是亲切,好一番热闹,连右贤王也深受感动。派自己住到这里,还不是监视着云铎的一举一动?若是不能长久,又何必如此费神?有的时候,右贤王还真是不懂单于了。

    一路里南逛,竟与左谷蠡王不期而遇。

    “左谷蠡王好兴致,竟一人欣赏满目的春花?”右贤王大笑起来。

    “呃?”须卜仰吓了一跳,见是右贤王,顿时眉毛一挑,有些挑衅地问:“右贤王也有此雅兴?”

    右贤王微微一笑,理了理袖子,有些贪恋地说:“还真是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美丽的风景了。”

    须卜仰冷哼着说:“这有何难?只要匈奴早成霸业,别说是这风景,就是想摘天上的月亮也并非不可能。”

    “左谷蠡王这是怎么了?”右贤王有些诧异他的烦闷。

    “哼,几个月不打仗,手有些痒痒。再说,有的邻国趁我们休养的时候都扩大了很多疆土,真不知单于是怎么打算的?”须卜仰正在为刚刚得到的消息烦躁,那些小国有何德能扩展疆界?若是匈奴策马,还有他们的甜头吗?

    “左谷蠡王,你忘了我们的初衷了吗?停止征战,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之大,岂是一人独享,就算统一了,也会分成若干个区域,谁又能保证没有摩擦呢?实现霸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子民安逸幸福。若是满目的疮痍,拥有再多的疆土又有何意义?”右贤王一脸的严肃,却是由衷地劝告。

    须卜仰陡声长笑,用手一指右贤王,沉哼着说:“我是一个粗人,不懂得这般道理。但我却知道胜者为王。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纵容单于懈怠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右贤王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涌起了隐隐的不安。

    “单于,您叫我?”南赤木恭敬地立在一边。

    “嗯,这几天,公主可好些了吗?”冒顿紧紧地盯着南赤木,面无表情地问。

    “是,汉国的云铎每天都为公主熬药精服,公主的气色明显好多了。只是她闷闷不乐,吃的却少了起来。”南赤木不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

    其实,自从那日回来,虑瑶公主就再也没有笑过。她是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岂会看不出公主的心情不是很好。

    “怎么?是医治不顺利吗?”冒顿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那日云铎明明说可以治愈的。

    南赤木低着头,怯怯地后退了两步,小声地说:“也许公主是想单于了。”

    尽管不想说,可也不忍心看到虑瑶公主每天的落寞,她实在不明白单于为什么一连数日都不再去“唯情园”?

第二十九章 打算离开,妄想

    单于听了,轻轻地挑了挑眉。那日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你先回去吧!”单于淡然地品着香茶,却并无任何动作。

    南赤木不敢再说什么,只好低着头退了出去。

    月隐风紧,伸手难见五指。在一个隐蔽的所在,一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站在一个妙龄女子的面前,谦恭地说:“公主,单于的确是派人去汉国请来了高医为虑瑶公主诊治,听说虑瑶公主的病可以治愈。”

    “什么?”只见面前的树干瞬间被劈为两截。妙龄女子的脸上呈现出滔天的怒意。

    她不相信自己精制的毒药会有人破解,除非他精谙北土的药草,但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来此,她还真是起了兴致。

    黑衣人小心地立在一边,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妙龄女子不屑地轻哼一声,冲着黑衣人摆了摆手,“原计划不变。现在,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为那个丑女医治?”

    唯情园内。

    “公主,这是我刚刚给您做的午饭。外边阳光很好,适合您出去走走。”南赤木进来的时候,看到显希正躺在床上发呆,心里竟然一阵难过。

    比较而言,她倒是希望公主回到以前那种坚韧和乐观,不是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气。

    显希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在难过,尤其是那天听到冒顿说的那几句话,犹如万根钢针扎在心口。虽说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局,亲耳听到了还是难以承受。自己真的应该清醒些了,不要再沉迷于往日那些虚伪的宠溺,丢失了自己的真心。

    “公主,云大夫来了!”婉玉欢快地跑到里面送信。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个时候公主才会展露笑颜。

    “嗯,扶我坐起来!”南赤木急忙伸出了手。

    其实,她本没病。倒是情绪不佳生生地闷出了病。这几天就是感觉浑身无力,昏昏欲睡。

    云铎端着汤药走进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显希的脸色苍白,人也清瘦了许多。自己明明给她调制了许多补身子的药,怎么会这样?

    显希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拉过云铎说:“别愣着了,我没事。一会儿我们去后院练剑吧!”

    “先把药吃了!”云铎很是坚持地看着显希。

    没有理由搪塞,显希只得听话地吃了药。婉玉在一边接过药碗,轻轻地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见温妥急匆匆地走过来。她手一伸,适时地挡住了她的脚步。

    “公主刚吃过药,现在躺下了。”婉玉不打算让温妥进去打扰公主和云铎哥哥在一起的时光。

    温妥暗吃了一惊,刚刚听说那个云大夫来了,她心生好奇,就是打算进去瞧瞧的。可是看到婉玉这个样子,恐怕是进不去了。

    “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公主禀告。”温妥急中生智,面不改色地说。

    “那也不行。公主这几天身体虚弱,一个时辰以后你再过来吧!”婉玉说完,身子一转去旁边做事去了。

    温妥气得直跺脚,虽然知道婉玉讨厌自己,可眼下也不敢硬闯进去,怎么说也不合礼仪。

    正在急得团团转时,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蓦然转身,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起来。

    “单——单于,温妥有礼了。”她急忙倾身施礼,接着很规矩地闪到了一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冒顿的脸上现出淡淡的不悦。要不是显希要她,早将她驱回公孙国了。

    温妥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可看到单于眼里的嫌恶,她的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早就听说那个云铎对虑瑶公主情深不已,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呢。想到这里,她怯怯地上前,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说:“回禀单于,温妥是有要事向公主禀告。可是刚才这里的人却不让温妥进去,据说是云大夫正陪着公主,不容打扰。我这才有些无措,还请单于恕罪!”

    后面的伺卫们听了面面相觑,很识相地闪到了一边。单于站在那里,果然面沉似水。不许别人打扰?他倒要看看两个人在做什么?

    一路前行来到正厅,那股冷然的气势竟然让这里的人都不敢上前说什么。显希并不在正厅,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公主呢?”冒顿的脸色已经非常地难看。

    “在,在后院。”婉玉结结巴巴地说。

    话一说完,就感觉眼前身影一闪。冒顿早已走了过去。

    此刻,万木已绿,花香鸟语。更有笑声传来。

    “云哥哥,我的剑术可有退步?”是显希的声音。

    “虽说招式尚可,却少了许多的力度。若是你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恐怕连剑也提不起来了。”是云铎嗔怪的声音。

    冒顿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铎手把手地示范显希剑法,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尤其是显希的脸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红晕。

    “怎么?治病需要这么亲密吗?”冒顿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两个人烤焦了一般。

    突然而来的厉吼让面前的人瞬间本能地分开,云铎沉着地立在一边。

    倒是显希略现惊慌,她急急地来到冒顿的近前,施礼说:“显希拜见单于!”

    冒顿怒意未消,他并未理显希,而是略过她直接来到云铎的面前,沉声地问:“公主还要服几天的药?可有好转?”

    云铎想了想,拱手说:“还有几日便可。只是药力虽强,心病难医,还请单于体谅。”

    冒顿冷哼,心病难医?是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难过吗?还是失了自己的宠爱不舒服?

    “那就好。几日之后,我会派人恭送云大夫回去!”冒顿的语意十分明了,他不喜欢云铎在此久留。

    云铎握了握双拳,看了一眼垂着眼的显希,心里是生生的心疼。就在冒顿欲转身离开的时候,云铎一个跃起站在了冒顿的近前。

    “单于留步,云铎还有一事相求。”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要再犹豫下去,云铎已经抱了赴死的决心。

    显希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急步来到云铎的身边用力地摇着头。

    但云铎却轻轻地拨开了她的手,转而冲着冒顿说:“想必单于早已知道显希是我从小的妹妹,从未远离过家门,这次因为国事之重北往。妹妹既无美貌,又无心机,难得单于心意。现遭此陷害,虽说可以治愈,但心疾难医。若是单于宽怀,恳请带回显希。”

    长时间的静默,显希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她对云铎的鲁莽充满了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响起,“显希,这也是你的意思?”

    “呃?单于我——”显希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茫然地看了一眼云铎,若是摇头,岂不负了云铎的冒死相求?若是点头,这后果如何,她不敢想见。

    “说!”冒顿早已没了耐心。

    容不得显希多想,她紧闭了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艰难地说:“是,还请单于成全。”

    云铎听了惊喜不已,他没想到显希会站到自己的一边。若不是单于在场,他真想冲过去,好好地抱一下她。他有多久没抱过了?

    只听“哐”地一声,冒顿抽出了佩剑,指着显希冷冷地说:“他走可以。你,想都别想。既然是我的女人了,就是死都要死在这里。来人!”

    话音一落,顿时有人站了出来。

    “将虑瑶公主绑到那棵树上,两天不许吃喝。”说完,转身就走。

    “单于,你这算什么?祸是我惹出来的,为什么要惩罚显希?”云铎提剑挥了过来。

    冒顿闪身,提剑接住。两个人打到了一起。旁边的伺卫刚想围上来,就听单于大喝,“都不准上来!”

    显希吓坏了,这样打下去,无论是谁负伤或是死掉她都承受不起。想到这里,她倏地起身赤手拦开了他们,流着眼泪说:“不要打了,都是我不好。单于,是不是我受罚,你就可以平息了怒气?”

    冒顿冷笑,并不言语。

    “显希,他就是一个魔鬼,你不必再顾虑什么。我们走!”云铎岂能让显希受到那番伤害?

    “云哥哥,若是为我好,就不要管了。难道你想让我给你跪下?”显希流泪不止。她早已预见到云铎的到来定会掀起惊涛骇浪,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显希抢过旁边人手里的绳子几个大步走到那棵树下,冲着那些伺卫说:“还不动手?”

    云铎气得脸色铁青,显希不要命了吗?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显希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她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点了头?若不是自己,单于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吧?现在,连云铎也给连累了,单于会找他的麻烦吗?

    婉玉陪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原本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公主就受罚了?

    “婉玉,你可见到云哥哥?”显希昏昏沉沉的,只是感觉自己被绑的那一刻,云铎气得冲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他走了吗?

    “公主,云大夫不会丢下您不管的。只是这处罚也太严重了吧?这几日您身子弱,若是两天再不吃饭不喝水,真的就出大问题了。还是让南赤木去求求情吧!”婉玉不知如何是好。

    显希摇了摇头,低哑着嗓音说:“不必了。单于只是生我的气,我这样他就可以平顺了许多。否则,不知又有多少人会遭殃。我没事,你先进去吧!”

第三十章 风云变幻,莫测

    单于大帐中。

    左谷蠡王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

    “单于,我听说那个虑瑶公主要跟着云铎回汉都。真是岂有此理?这些日子任谁看了都知道单于待她不薄,可她却这样没有情义。也罢,那个丑女有什么好?当初若不是单于心软,她怎么能来我北土?这样看来,还是那个卡里雅公主识趣些,至少一心一意地想着单于。”左谷蠡王小心地察言观色。

    冒顿只是一味地喝酒,并不说什么。

    “唉,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若有佳人相伴才有情致。若是单于允许,我这就是叫卡里雅过来陪您。”左谷蠡王适时地上前一步。

    外面的风不知怎么一阵紧过一阵,片刻不到,竟然风起云涌,瞬间就下起雨来。

    婉玉顿时急了,这可怎么好?没有单于的命令,公主是不敢回房的。可下这么大的雨,不是要命吗?

    正在这个时候,里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不好了,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显希竭力地抬起了头。

    “听说单于让卡里雅公主入帐陪酒,这不明摆着赦了她的罪?酒后住在一起也是可能的啊!”里娟的眼里闪过一抹无奈。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却再也无法引起显希的在意。因为此刻,她的内心正在天翻地覆,单于召见卡里雅了吗?他终究是厌倦了自己。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泪水也肆意地流淌。明明不在乎的,为什么内心竟如此地疼痛?

    想起单于每次对她的笑,对她的温言细语,那种关爱不是发自内心的吗?怎么绝情会如此地迅速?就因为自己想回汉都,他生气了吗?可是他打她骂她都好,就是不要这样和别的女子欢乐,好吗?

    雨越下越大,显希也越哭越凶。内心的所有郁闷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内心所有的失落都在这一刻燃烧。她是在哭,却是无声地啜泣;她是在委屈,却是只能咽到肚子里。因为她跟了不该跟的人,因为她的心已经迷失了,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公主,公主,您说话呀!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知什么时候,显希的眼前一片漆黑,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快快放开公主,她昏过去了。”里娟大声地对着守卫怒喊。

    “没有单于的命令,我们不能从命。”一个守卫面无表情地说。

    “你?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里娟已经顾不得许多。

    那个守卫轻蔑地笑了起来,讥讽地说:“若是单于担心,会这样对待公主吗?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再怎么说公主也不会成为匈奴的‘阏氏’。你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里娟忍无可忍,冲过去就和那个守卫打了起来。

    见有人扑来,那个守卫本能地拔出长剑,正好刺向了里娟的左肋,鲜血奔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院落。里娟也一下子横躺在地上。

    “里娟,里娟,你醒醒!”婉玉吓得大哭起来。她茫然地四望,大喊着:“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南赤木赶过来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她用手一指那个守卫,冷声地说:“你是活腻了吗?公主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还不快点儿救人?”

    那几个守卫顿时回过神来,他们是认识南赤木的,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可是这个南赤木是单于身边的人,说话自然是有着分量。再说,今天的事情若是追究起来,他们的性命如何还是未知。当下之急,就是全力救人。

    此刻,卡里雅公主正小心地给单于倒满酒,软声地说:“单于劳累,卡里雅愿意陪单于清饮三杯!”说完,自己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仰头喝了进去。她妩媚地看着单于,这一刻她念了很久,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是上天助人,那个显希自己犯了错,拱手将这难得的独处时光送给了她。

    冒顿轻蹙眉头,只是一味地饮酒,并不多看卡里雅,也不说什么。

    “单于是心情烦闷吗?还是念念不忘虑瑶公主?无妨,让卡里雅为您排解烦忧!”尽管是轻声细语,但卡里雅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忌妒。那个显希真是好命,犯了这么大的错,单于竟然还念着她。

    卡里雅伸出玉手轻轻地按住冒顿的肩头,轻重有度地揉捏着,脸上是一片晴朗之色。

    正在这个时候,右贤王匆匆地闯了进来。

    “单于,大事不好了。”看到眼前的悠然之景,右贤王更是心急如焚。

    “说!”冒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虑瑶公主昏过去了。她身边的里娟因为和守卫起了争执撞于剑上,伤势严重。‘唯情园’已是血色一片。”右贤王的语气异常地沉重。

    闻言,冒顿轻哼了一声,“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虑瑶公主。滚!”

    “可是,她的情况并不好。您还是——”右贤王本想劝单于回心转意,可是那两道骇人的目光扫来,他一时畏惧,只得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卡里雅稍稍停滞了一下双手,嘴角泛起了得意的笑痕。

    夜已经很深了,冒顿醉倒在桌旁。

    卡里雅用了浑身的力气才将冒顿扶到了床榻之上,她颤抖着双手轻轻地解开了他的衣裳。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只要您稍稍清醒就好,等我怀了您的孩子,还愁做不了“阏氏”吗?

    也许是用力过大,冒顿竟然翻了一个身。嘴里轻喃着:“显希,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卡里雅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在喊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真是好笑呢。可这又有什么?今晚单于注定是她卡里雅的就行了。

    大帐之中,卡里雅脱掉了最后一件护衣,满眼爱意地趴在了冒顿的身上。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冒顿的肌肤,渴望他会有该有的回应。

    一处偏房之中。

    “公主足谋,竟让单于厌恶了那个显希。”一个黑衣人谦恭地立在那里。

    “哼,这有什么?我还没来及怎么设计她,就一蹶不振了,真是没意思。”妙龄女子不屑地说。

    “公主接下来怎么办?”黑衣人上前一步问。

    “当然是步步紧逼,她或者离开匈奴,或者沦为北狐,只要不碍我的眼就成。”妙龄女子的眼里浮现出层层的狠厉之色。

    突然,外面又有一个黑衣人闯入。几步来到妙龄女子的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主,不好了,那个卡里雅被召到单于帐内,此刻也许正在共度良宵。”说完,黑衣人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妙龄女子腾地站起,脸上满是惊讶,厉声地喝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来禀告?”

    “似乎是有人封锁了消息,我们好不容易才打探得到。”黑衣人急忙回禀。

    “欣月,立刻带人赶往帐中。提着她的人头见我。”妙龄女子一下子跌落在椅子上,有些懊恼不已。她还真是轻看了她,自己连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走出那个看押的所在。

    一个黑衣人领命离开。

    “那个云铎呢?”妙龄女子轻笑地问。

    “正在外面吃闷酒。他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剩下的黑衣人也是得意地一笑。

    “嗯,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一样一样地拿回来。我要让那个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公主。还有,给我好好地盯着‘唯情园’里的事情,绝不能让那个云铎医好了显希的病。我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女子抢了我喜欢的人。”妙龄女子嫣然一笑,就算再来十个云铎又能怎样?他能医好,她就能再次下毒。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唯情园”内。

    右贤王表情凝重,昨天晚上虑瑶公主昏厥,里娟受伤。叫来的几个大夫忙了一夜,两个人虽是有些起色,但情况并不是很好。最可气的是那个云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也找不到。若是一个时辰之内找不到,里娟的剑伤不知能不能恶化。虽说没有刺中心脏,但左肋上边的那个位置相当刁钻,药效不是很明显。而显希原本就虚弱,被大雨一淋,再加上伤心过度,竟然不能完全清醒。最头痛的是天明之后,若是单于查下来,显希没有在那里受罚,以单于的怒气,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有两个兵士架着云铎走了进来。

    右贤王眉头深锁,他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这还能治病吗?

    “来啊,给他灌下醒酒的东西。”话音一落,立刻有人端过来一个大碗。

    云铎是真的喝多了。他不愿意显希在这里受到委屈,可是因为自己的鲁莽终究是害了显希。面对心爱的人,他第一次感觉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拿着酒不知走了多远,不知喝了多少,反正他就是想一醉不起。

    感觉有人在给自己灌东西,他本能地挣扎起来。但那些东西还是悉数地喝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云铎感觉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的阵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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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土美后介绍:
在历史中勾画,在希冀中挥洒,还尘埃女子一个梦中的繁华! 她在宫外无忧地长大,正要面对世间的美好,却因为一道圣旨改变了初衷,经历了风起雨落叶抖花斜,当满目的荒沙成为一世的牵挂,当一身的霞光闪耀在汉都,可曾知晓她在北土与邪肆的他有过多少纠缠? (本属虚构,只为凝眸)北土美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土美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土美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