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毒妃妖娆TXT下载毒妃妖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毒妃妖娆全文阅读

作者:木宝儿     毒妃妖娆txt下载     毒妃妖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真假洛夕颜

    东方玄面上欣喜,他腾地下站起身子道。

    “那四哥你先去知会四嫂,我回去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墨煊应下,东方玄脚步轻快的离去,墨煊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去清王府?”

    沈画惊呼出声,墨煊挑眉。

    “夫人似乎不太乐意?”

    沈画瞥了他一眼,这方才知晓清王与鬼谷的人有关,定不是什么善角色,如今还要将自己往坑里推?沈画瞧着墨煊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痴傻多年的病人,墨煊唇角轻挑。

    “夫人这般看着为夫,可是同意了?”

    沈画不答话,她自然知道墨煊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贸然前去清王府的,但是以身试险的事情,沈画还是不太乐意他去做。

    “此番前去,有没有危险?”

    墨煊思索一番,轻声道。

    “应当有。”

    沈画气结,自知有危险还去?墨煊笑脸盈盈的看着她,最终沈画妥协,恨恨的来了句。

    “到时候你有事我可不救你。”

    墨煊轻笑,揶揄道。

    “夫人莫不是想守寡?”

    沈画瞪了他一眼,虽然明晓得以往都是自己拖累墨煊,但这次情况不同,清王与自己并无恩怨,他的目标明显是墨煊,万一这次墨煊大意,中了计该如何?

    沈画也只是这么一想,却没想到,自己的话一语成谶。

    清王府倒不是太过奢华,却也并不低调,处于中等的设施,却恰恰不醒目,格局倒是精致的很,看得出像是精心排至过的。

    沈画与墨煊并肩而行,前面的是东方玄,他每走到一个地方便会讲解一番,像是真的只是请墨煊来小住几日,别无其他。比如那只金贵的鸟儿,东方玄指着它道。

    “这只鸟名唤阿介,是我上回去南楚时带回来的,它的独特之处是嗓子,歌声十分的清灵动听。”

    倒像是附和着东方玄的话,那只鸟儿叫了两声,沈画却忽的皱了眉头。

    那只鸟儿的声音并不像东方玄所说的那般清灵动听,反而像是嗓子被撕破了一般,沙哑却时不时的尖锐,很是磨人。

    东方玄显然是看到了沈画的表情,他对沈画歉意的笑笑。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这只鸟儿太烦了,白天不唱歌偏生晚上唱个不停,扰的人不安生,我便将它的嗓子戳坏了,果不其然,它夜晚不再叫,就是可惜了不能再听到那悦耳的歌声。”

    沈画听他讲完,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往外冒,东方玄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墨煊面上不悦,不着痕迹的将沈画往身后推了推,挡住东方玄的目光。

    东方玄别过头,似乎并不在意墨煊的动作,他又领着两人在院中逛了片刻,后满面笑容道。

    “四哥,你同四嫂的房间在这里,逛了半天想来也是十分劳累了,我便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墨煊淡淡应了声,沈画目送着东方玄走远,松了口气,推门而入时,眼前一亮。

    这是间雅间,里面的配置估计是整个清王府最贵的一间房,主体以亮色为主,看起来像是一间女儿家的厢房,明亮温雅。沈画进去的时候忽的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一闪即逝。

    墨煊环视一周后,眸子动了动,他不动声色进了屋子,目光却在见到墙上的那幅画时,顺便变暗,心中一阵波涛汹涌,沈画见他怔在原地,凑过身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在见到那画上时,也是一震。

    只见那金丝边框的画上,一个女子眉眼含笑的抚弄着身边的猫儿,女子小巧的脸蛋,明媚的杏眼,端的是清如白兰,芳香馥雅,一身白衣胜雪更是衬得人越发的灵动,画中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沈画的前生,洛夕颜!

    沈画忽然忆起这间房子为何一进门便有一种熟悉感,现在仔细看看,这装扮不正是按照前世自己的喜好来布置的么?忽的,沈画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看向一旁的墨煊,见墨煊紧盯着那幅画,仿若丢了魂一般,沈画不由的心中慌乱,她轻声唤道。

    “墨煊?”

    墨煊回神,看了她一眼,但仅一眼,沈画便浑身僵硬住,她清楚的看到墨煊眸子中的冷淡,她勉强的笑问。

    “你怎了?”

    墨煊淡然的目光正如初见一般,他看着沈画,脱口而出的话令她浑身血液凝固。

    “你是何人?”

    沈画看着面前的墨煊,只觉得心中一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墨煊你,不记得我了?”

    墨煊依旧冷冷的看着她,正当沈画欲放弃时,一记温柔的声音响起。

    “夫人我怎的会忘。”

    沈画猛的抬眸,见面前的墨煊笑的一脸促狭,心中顿时一阵怒火喷薄而出,她绷着小脸,上前一步,狠狠的在他腰间拧下去,墨煊吃痛,他将沈画往怀里一带,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天下人皆可忘,唯独夫人不能忘。”

    沈画心中一暖,却依旧不搭理他,她从来不晓得墨煊还有此等的恶趣味,墨煊渐渐松开她的怀抱走到画前,眸中神色一闪。

    方才他绝对不是在捉弄沈画,这幅画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他一时没有防备,被人侵入了神智,好在他的意志力足够坚定,生生将自己的心智拉回来。

    沈画上前,看着他将那画卷起,随后放到角落,心中也知晓那画定然是有问题的。

    墨煊看了这房间一眼,不由的冷笑,东方玄果然是‘好好’收拾了一番,这屋子的格局看似正常,实际上颇有蹊跷,若不是精通阵法的人是觉得看不出异样的。

    墨煊走到铜镜前,将铜镜移到别处,又将窗前的盆栽动了动,沈画一直看着他动作,眉头不由得紧缩,墨煊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些动作,东方玄,着实是下了一番功夫。

    夜晚时,沈画躺在床上,半点睡意皆无,现在身处狼窝,教她怎的能够安心?

    夜黑风高,外面不知哪处的野猫哀嚎,沈画看了一旁闭着眸子的墨煊,轻声道。

    “墨煊,你睡了么?”

    墨煊缓缓睁开眸子,转过头看向沈画,见她眉头紧缩,不由失笑,大手一捞,沈画便落入他怀中,他道。

    “夫人睡不着?”

    沈画低低的应了声道。

    “总觉得有何事要发生。”

    墨煊手指把玩着她的发丝,语气慵懒。

    “既来之,则安之,再说还有为夫在呢。”

    沈画愈发的烦躁,她自墨煊的怀中抬起眸子,两手捧着墨煊的脸道。

    “就是因为你才担心,我对东方玄来说可有可无,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他的目标是你。”

    墨煊眸子深了深,他轻声安慰着。

    “放心吧,我应付得来。”

    沈画依然觉得不放心,但却抵不住丝丝而来的困意,最终陷入沉睡,墨煊自她熟睡后起身,仔细的替她掖好被子,接着踏出门外。

    屋外一阵凉风袭来,夹杂着丝丝的冷意,墨煊眸色动了动,往院中走去。院子里正如白天见到的那般,景致优美,那只名唤阿介的鸟见到墨煊嘎嘎的叫着,声音粗噶难听,在这黑夜里霎是诡异。

    墨煊走到假山后,眸子淡淡的落在一处,声音清冷。

    “出来吧。”

    随着墨煊这一声落下,自假山后缓缓走出个身影,白衣素袍,在这黑暗中尤为的显眼,不是旁人正是东方玄,东方玄看着墨煊,声音依旧清朗。

    “四哥好巧。”

    墨煊挑眉,看着眼前的东方玄道。

    “这里没有第三人,你我说话便不用打哑谜了。”

    东方玄笑容一顿,接着兀自低低笑了两声,他眼眸时眸中精光一现。

    “四哥可真是懂我,那我也便不兜圈子了,我只问一句。”

    墨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

    “说。”

    东方玄上前一步,身子完全暴露在墨煊面前,比之墨煊稍稍矮了些,气势上,两人却有异曲同工之处,皆透着一股帝王气息,东方玄语气肃然。

    “四哥可有意参与党争,我说的是,以你真正的身份。”

    墨煊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他淡淡的扫视东方玄一眼道。

    “他们欠我的,我定会讨回来。”

    东方玄闻言面色一沉,他接着道。

    “那么帝位呢?”

    墨煊神色不惊,他动了动身子,语气慵懒。

    “看心情。”

    东方玄蓦地眼神阴霾,他看着墨煊,惊异于他睥睨天下的语气,他忽的语气阴沉道。

    “既然四哥已经查到我的事情,相信我也不用多说了,只是四哥到时候别怪我不念旧情。”

    墨煊懒懒的看他一眼,声音淡然。

    “随意。”

    语罢径直回去,东方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轻挑,原本灿烂的眸子里一片阴狠,他语气轻缓诡异。

    “随意么...”

    一夜天明,沈画醒来时第一反应便是墨煊,察觉到身旁温热的身子微微松了口气,她抬眸看着墨煊,墨煊还在熟睡,白玉面具没有带上,晨光下,美的不真实。

    沈画满足的喟叹声,她伸出手,搭在墨煊的腰间,墨煊的身子微动,接着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夫人醒的真早。”

    沈画低低的应了一声,依旧将他环住,墨煊挑眉,心中微动,今日的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沈画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心中分外的不安,她有预感,今天定要出事,她现在身边的人定会遇到什么事情,且那件事是她所帮不上忙的,沈画眉宇间爬上一抹忧愁,她伏在墨煊的怀里,低低的叹了一声。

    沈画猜到了在清王府定会出现一些令人不舒服的事情,却万万没有想到,出事的并不是墨煊,而是自己。

    她看着院子里背对着她与墨煊的女子,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扩大,一旁的墨煊身子一颤,他擦过沈画的身子缓缓上前,沈画站在原地看着墨煊的背影,紧紧的抿唇,那女子的背影为何这般的熟悉?

    耳旁有树叶飘落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沈画看着女子缓缓转过来的面容,仿佛被惊雷定在原地,她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墨煊失控的将那女子拥在怀中,墨煊轻柔的声音传来。

    “夕颜...”

    沈画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她看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浑身不住的颤抖,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让她如此的心惊,包括她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沈画看着已经死去的自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一时间竟然怀疑自己的记忆。

    她,是洛夕颜吧?

    那为何面前又出现了一个洛夕颜?沈画眸子动了动,她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唤了一句。

    “墨煊。”

    墨煊置若未闻,良久他放开怀中的洛夕颜,回过眸子,令沈画感到心寒的是,他并不是对自己露出陌生的眼神,而是愧疚,沈画忽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她在墨煊开口之前道。

    “我有些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第九十二章 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画不知是如何回的房间,她坐在床榻上,心绪久久得不到平静,她是沈画,同时也是洛夕颜,那么那个女子是谁?她精通医术,在那女子身上看不出任何的易容之处,也就是说,那个女子就是前生自己的身子。

    沈画自然没有错过她的手指,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沈画却一眼便能看出,那双手的十个手指头是被剁了过的,这也就更加的确定,那具身子的真实性。

    沈画的思维混乱,她甚至产生一种想法,她就是沈画本身,之前对于洛夕颜的记忆都是错乱的,沈画拍了拍额头,这问题真是越思越乱,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具身子确实是属于洛夕颜的。

    沈画理不出头绪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来,沈画抬眸看去,墨煊的身影映入眼帘,沈画抿唇,尽管她前世对于墨煊的记忆半点皆无,但是却知道他对前世的自己很是情深,如今真正的‘洛夕颜’出现在他面前,他应当会很为难吧。

    果不其然,墨煊确实是犹豫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自己对于洛夕颜的情意,也从来没有怀疑自己对于沈画的情意,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他确实是被为难住了。

    洛夕颜出现的时候,墨煊仔细的查看过,确实是洛夕颜没错,就连给他的感觉都是一致的,一个人样貌可以变,但感觉却变不了,墨煊抿唇,轻声道。

    “我们回家吧。”

    沈画应了声,接着想起什么,轻声询问。

    “那,她呢?”

    墨煊的眸子闪了闪,他声音淡然。

    “一道。”

    沈画心中一痛,她面上故作冷静,嘴角带笑道。

    “好。”

    墨煊看着面前强笑的沈画,心口处蔓延出丝丝的疼痛,他别开眸子,转身离去。

    马车上,墨煊与洛夕颜坐在一侧,沈画独自坐在一旁,几人皆不语,空气漂浮着尴尬,沈画顿了顿,将身子探出车外对着车夫道。

    “我能和你一道么?”

    那车夫一愣,反射性的看向墨煊,他见墨煊紧抿着唇,目光冰冷,一时陷入两难,一个是国师,一个是国师夫人,哪个都不能得罪,沈画看出他的犹豫,不待他答应,身子往前一探,人便落到了马车前,与车夫并肩坐着。

    马车里的墨煊眉头紧蹙,被白玉面具遮住的面上浮现怒气,一旁的洛夕颜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

    “你喜欢她?”

    墨煊回眸,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儿,到口的话被咽下,墨煊的沉默洛夕颜并不在意,她兀自看着窗外像是从未见过这些事物,墨煊余光中看到洛夕颜,脑中却是浮现沈画的身影。

    进了国师府,香茶远远的迎了上来,她见沈画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正想询问,忽的发现国师身边跟着个女子,香茶一时愣住,沈画拉了她一把,才回过神,连忙小跑着跟上沈画的脚步。

    这一天,沈画都没有出门,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人知晓她在做什么,墨煊站在她的房前,声音清冷。

    “夫人还是没有吃饭?”

    香茶有些不太想搭理墨煊,一直以来,郡主与国师之间的感情,是令香茶向往的,可如今国师竟然带回来一个女子,这要是换做自己,也会生气,墨煊瞥了香茶一眼,大概知晓她的意思,拂袖离去。

    实际上沈画在屋子里并没有香茶所想的那般伤心欲绝,她只是在思考,那女子究竟是谁,就连她沈画站在她面前,都会有一种与自己对视的感觉,又何况是墨煊,那女子像极了前生的自己,一颦一笑,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不是沈画自己经历了一次死劫,或许连她都会迷茫,但这次也确实是够她受的了,将自己埋在这重重谜团里,半天才爬出来,沈画看着手中袭击胡乱画了半天的图,总结了下。

    首先,那女子就是真正的自己,或许是幻术,或许是其他沈画不晓得的术法,这世界上奇妙的事情实在太多,多了个自己,在沈画这里也不足为奇了。

    其次,必须清楚她的目的,她是在清王府出现的,那么与东方玄便有着莫大的联系,或者沈画可以断定,她就是东方玄派来的,东方玄清楚的知道墨煊的死穴是洛夕颜,因此他便找了个洛夕颜给他。

    虽说同样是自己,但沈画心中还是很不舒服,尤其墨煊对她投来愧疚目光的时候,沈画细细想来,简直想扑上去痛打他一顿,这么快表明态度,是有多想让她知道,他其实爱的是洛夕颜。

    沈画出了门时,恰好撞见正要离去的墨煊,墨煊听到开门声回过身子,见沈画出来,声音急切。

    “你一天没有吃饭。”

    沈画挑眉,他还能想起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沈画走到他面前,默不作声的将手握住他的,抬眸时一脸平淡,声音更是波澜不惊。

    “走吧,一起去吃饭。”

    墨煊顿了顿,随她一起前去,前厅里洛夕颜已经在等着两人,见到墨煊与沈画时,甜甜一笑,沈画挑眉,果然如她所想,自己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墨煊这个人,因此面前的洛夕颜对于墨煊完全是陌生人的态度。

    沈画挨着墨煊的身边坐下,墨煊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将身上的大衣解下,一旁的小厮连忙接过,沈画若无其事的吃着饭,洛夕颜也一脸寻常,沈画心里松了口气,虽然现在的局面依然有些诡异,但总算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一顿饭吃完,沈画与墨煊并肩而行,洛夕颜独自在前面走着,沈画借着墨煊去书房处理政事的当儿,拉着洛夕颜便跑回屋子里。

    洛夕颜一脸疑惑,沈画将她上下打量了会儿,嘴里喃喃。

    “真奇异的感觉。”

    洛夕颜面上一怔,接着手放到腰间,沈画嘴角一挑。

    “别摸了,你身上的**我早就拿走了。”

    洛夕颜浑身警惕的看着沈画,沈画忽的觉得有趣,老天对她真是十分的厚爱,别人眼里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全都让她给遇上了,重生已经是足够令人惊奇,没成想有生之年还能自己面对面的交谈。

    洛夕颜在沈画异样的目光中,终于按捺不住她拧着秀眉道。

    “你做什么?”

    沈画险险拍手叫好,就是这个性子,与自己一模一样,她唇角一挑。

    “我想问你些话。”

    洛夕颜抿唇道。

    “什么话?”

    沈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示意洛夕颜也坐下,洛夕颜毫不客气的坐上去,沈画才悠悠道。

    “你是谁?”

    洛夕颜嗤笑一声。

    “我还能是谁,自然是洛夕颜。”

    沈画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你家在哪儿,家中都有些什么人,为什么现在又在这儿了?”

    洛夕颜面上浮上一丝不耐,但依旧回答着沈画的问题。

    “我是长安城的富商洛一钱的女儿,家中有父有母,还有个未婚夫,我之所以会在这儿,是因为...”

    洛夕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着眼睛,说不出半句话,沈画似乎意料之中,她悠悠的看着洛夕颜,说出来的话,几近残忍。

    “我来替你回答,你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因为身体里还存有一丝意识,被人利用,来到这儿,是想借机除掉墨煊。”

    洛夕颜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画,她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洛夕颜,我没有死...”

    沈画猜得不错,每个人死去的时候,尸身里总会留有一些意识,例如腊梅,例如沈画现在你这个身体也时常有着沈画本人所残存的意识,现在的洛夕颜也是一样,东方玄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将一个活生生的洛夕颜展现在墨煊面前。

    他这步棋走的确实是完美,但是他唯独算漏了一点,她沈画正是重生后的洛夕颜!

    洛夕颜捂着脑袋,痛不欲生,沈画看着她的模样,也有了一丝心疼,她只是猜测出了洛夕颜的来历,只是却不晓得怎么将她送回去,沈画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操之过急了。

    洛夕颜冲出房屋,在院子里痛苦的叫唤着,墨煊闻声而来,他看着疯狂的洛夕颜,面色一沉,询问着沈画。

    “怎么回事?”

    沈画抿唇,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开始浮上心头,她对墨煊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但是现在她,不能留。”

    沈画的手指直直的指向洛夕颜,墨煊眸色一冷,他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你说什么?”

    沈画抿唇,丝毫不退让,她一字一句道。

    “我说,她不能留。”

    墨煊冷冷的看着她,浑身气息骇然,沈画不晓得这么做是好是坏,但是依照腊梅的例子来看,就算是尸体被复活,依旧可以改变意识,洛夕颜也有可能会变成对他们有威胁的人,墨煊如果留在身边,定然是个隐患。

    墨煊看着院中痛苦的洛夕颜,上前一步,在她的脖颈处一记手刀,洛夕颜的身子便软软倒下,墨煊将她打横抱起,带回屋子里。沈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说什么,她便是洛夕颜?这未免有些骇人听闻,再者,现在活生生的洛夕颜站在他面前,墨煊会相信自己?沈画头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将事情告诉墨煊。

    这一晚,墨煊整夜都守在洛夕颜的身旁,洛夕颜醒来时,眸子里先是一片迷茫,接着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转过头看着守在一旁的墨煊,唇角诡异的勾起一个弧度。

    沈画一夜辗转反侧,有些失眠的征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醒来时,天蒙蒙亮。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轻叹一声,果然习惯了墨煊的存在,一时不在身边便不自在了。

    沈画起身,只觉得心口闷的慌,她走到窗前,深呼吸一口,却看到院子里一闪而过的身影,沈画眸色一变,她拿了件衣裳跟着出了房门。

    清晨的风很凉,下了露水的路面很是潮湿,沈画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白色身影,正是洛夕颜,她快步追了上去,洛夕颜忽的停住脚步,微微侧身,头颅转了个诡异的弧度,沈画浑身汗毛直竖,她冷声道。

    “你做什么?”

    洛夕颜听到她的声音恍若未觉,她又径自转过身子,脚步欢快的往前走去,沈画拧眉跟上,洛夕颜走出了国师府,一路上没有停息,最后在城外的乱葬岗前停下,沈画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面前的洛夕颜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的盯着沈画,沈画抿唇浑身警惕,只听得洛夕颜甜甜的嗓子说出一句不带波动的话语。

    “你太碍事了。”

    沈画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药粉捏住,忽的想起面前的人已经是个死人,这些药对她都不起作用,沈画一步步的后退,洛夕颜步步紧逼,她的笑声诡异,在这个方圆几里没有人烟的地方便更显惊悚。

    沈画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短刀拿出,别在身后,洛夕颜忽的扑上来,沈画一侧身,洛夕颜的身子许是太久没有活动的原因,直直的趴在地上,沈画瞄准时机,正想一举将她出去,忽的手腕被人遏制住,熟悉的冷梅香飘入鼻端,沈画忽然觉得这一幕甚是熟悉,当初她被沈眉陷害时也是用的同样的法子。

    墨煊将她的手腕一捏,沈画吃痛,手中的匕首便掉到地上,一旁的洛夕颜忽的躲到墨煊大的身后,声音颤抖。

    “夫人,夫人将我带出来,原是想置我于死地。”

    沈画看着她颠倒黑白,紧紧抿唇,眉宇间升腾着怒气,但是墨煊却是信了,他冷冷的看着沈画,声音是她熟悉的清冷。

    “你让我很失望。”

    沈画忽的笑出声,她不冷不热的看着墨煊道。

    “你也让我很失望。”

    墨煊拧眉,心中一紧,不待他出声,沈画便擦过他的身边径直的走远,墨煊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沈画独自走回去,却没有再回国师府,而是径直回了玲珑坊,想来真是可笑,自己竟然败给了她自己,这么说出去,估计没人信。

    墨煊的举动更是让她心寒,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低头示弱,但同时又不争气的在担心他,自己这么赌气的走了,万一洛夕颜真的伤了墨煊怎么办?

    沈画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整整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动,以至于傍晚时分小厮通报有人来找自己时,沈画险险从床上摔了下去。

    出了房门才知道找自己的人是风澈,风家的事情处理好了?

    风澈见沈画款款下楼,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恭敬道。

    “夫人。”

    沈画挥了挥手,淡声问道。

    “有何事?”

    风澈顿了顿道。

    “请夫人随属下一道回国师府。”

    沈画拧眉,不由得想到墨煊,语气急切。

    “可是国师出什么事了?”

    风澈连忙摆手道。

    “夫人误会了,大人一切安好,请夫人回府,只是属下自己的意思。”

    沈画送了口气,接着挑眉看向风澈。

    “你为何让我回去?”

    风澈一怔,随即道。

    “因为属下认定的国师府夫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夫人你,府里那位,属下觉得有些奇怪,大人恐怕也是一时被惑了心智。”

    沈画最终还是没骨气的同风澈一道回了国师府,她还是放心不下墨煊,回来的路上沈画不禁腹诽。

    “等这件事过去,非得罚他半个月不许上床!”

    墨煊在书房,手中拿着文案,心思却是半点也没有放到上面,他眉头紧蹙,脑中萦绕着的身影不是洛夕颜,竟是沈画,墨煊眸子动了动,思绪复杂。

    沈画回到国师府时,门前的侍卫皆将腰板挺直,声音震耳欲聋。

    “夫人好!”

    沈画心中一跳,神色怪异的看着这些侍卫,风澈面上轻笑,原来不止自己一人将沈画当做了真正的国师夫人。

    墨煊五感灵敏,在侍卫喊出的那一瞬间便晓得沈画回府了,他嘴角不由得勾起,面上依然一派肃然,沈画路过书房,头也不抬的进了房间,书房与他们的房间本就相同,这几日墨煊因为洛夕颜的存在,没有回房,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晓得,究竟是怕洛夕颜误会还是愧对沈画。

    沈画进了房间,却一刻也不闲着,既然问题出现了,便一定有着解决的法子,以前都是墨煊在帮她,这一次该是她沈画出手了。

    上回去阳白门的时候,师父书阁里重要的书籍都被自己运回来,她必须在快时间内找到对付洛夕颜的法子,才能解除这个不定时危机。

    沈画在书中不断的寻找着,一夜未眠,却依旧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她不禁急躁起来,偏偏在这个时候,风澈将门大力的撞开,神色匆忙。

    “夫人,大人出事了。”

第九十三章 沈眉的死

    沈画呼吸一紧,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她跌跌撞撞的到书房,墨煊胸前猩红一片,面具下的一双眸子紧闭着,沈画心脏抽痛,她上前探了墨煊的脉搏,很是不稳定。

    伤口在心脏处,正是致命的地方,他的后心插着一把短刀,沈画小心翼翼的将它拔出,血顺便便喷涌而出,沈画眼眶红了一片,她慌乱的用手堵上,却依旧不能阻止鲜血的流失。

    风澈将墨煊背到床上,沈画深呼吸一口,接着撕开他的衣裳,开始处理伤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伤口并不深,没有伤及心脏,也许是墨煊躲的及时,那伤口错开了几分。

    沈画看清楚伤势后,一颗几欲挑出的心又放了回去,但今晚依旧是危险期,沈画坐在床榻上,一刻不离的守着墨煊,直到半夜,墨煊才悠悠醒来,沈画见他转醒,面上一喜,急忙上前询问。

    “你觉得如何?”

    墨煊看了她一会,指着心口道。

    “这儿疼。”

    沈画见他指着心脏的位置,以为是伤口处理有问题,正想将他衣裳扒开查探一番时,墨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卸了面具的脸有些苍白,却是带着分明的笑意的,他悠悠道。

    “我心疼这两日的你。”

    沈画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狠狠的在他身上打了一巴掌,语气不善。

    “你与别人恩爱的时候,怎么不说心疼我?”

    墨煊面上露出痛色,沈画却不吃这一套,墨煊渐渐收了笑,语气苦涩。

    “我还是亲手了结了她的生命。”

    沈画一怔,接着反应过来,她看着墨煊,有一种想将自己就是洛夕颜的事实说出来的想法。墨煊目光哀伤,他看着沈画浅浅道。

    “其实我一开始便知道她是尸彘,只是我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奇异的,我亲手断送她的性命时,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难。”

    沈画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矫情的话,他爱着过去的她,却更爱现在的她。

    墨煊似乎看透她的想法,直视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我想,我更在乎夫人你。”

    沈画起身,轻轻的吻上他的唇,话语淹没在唇齿间。

    “对不起,这一次我还是没能帮到你。”

    墨煊眼底轻笑,心口还是在隐隐作痛,但是心中的伤痛却奇迹般的一点一点被抚平,墨煊眸中浮上释然,这一次,便让过去彻底的翻篇。

    东方玄看着面前的木人忽的被切断,他眸子微微动了动,忽的将面前的木人扫到地上,眼神阴霾,自暗处浮现出一个身影,声音嘶哑低沉。

    “失败了?”

    东方玄冷哼一声,并不回答,那身影并不在意,他将地上的木人捡起,阴阳怪气道。

    “清王又何须动怒,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东方玄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森然。

    “不过是个傀儡?本王为了她费了多少的心思,每天用精血替她续命,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你现在一句不过是个傀儡?”

    那身影笑了片刻,笑声同院子里的那只鸟相似,东方玄眉头紧蹙,闪过一丝嫌恶,按身影闪了闪,将自己又隐如黑暗道。

    “清王何不先从太子身上下手?”

    东方玄不屑的轻哼。

    “我当你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连世局都看不清,只要除了墨煊,他一个东方翼有何畏惧?”

    那身影又是一阵轻笑,他道。

    “清王又糊涂了,所谓招兵买马,不过是为了壮大自己,只要清王有足够的实力,又何必畏惧一个墨煊。”

    东方玄面色动了动,依旧觉得不太妥当。

    “墨煊此人深不可测,到时候...”

    “到时候清王强大如斯,他墨煊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那身影未及东方玄将话讲完便打断,东方玄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阵杀意。

    只要是人,挡着他的路,便杀之!

    那暗影不动声色的消失,与黑暗融为一体,东方玄注视着远方,手掌紧握,骨节处微微泛白。

    墨煊的伤势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又是生龙活虎,清王自这一次的出手后,便没有什么动作,沈画依旧有些担心,墨煊却不急不躁,沈画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

    “你不担心他再弄出个洛夕颜来?”

    墨煊神色淡然,他嘴角轻挑,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将身子压在沈画的身上,轻声道。

    “不怕了,就算再有十个洛夕颜出来,我也只要夫人。”

    沈画面上轻红,她手在他身上一砸,力道不重,却也不轻,墨煊受着,低低的轻笑。

    沈画忽的轻叹一声道。

    “我在国师府之前便已经下定决心,你半个月不许上床。”

    墨煊身子一颤,语气淡淡。

    “夫人真是好狠的心。”

    沈画跟着淡淡道。

    “彼此彼此。”

    墨煊不在意,他十分的享受此刻的打情骂俏,沈画的存在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生活,还有心性,他满意与这种变化,那让他觉得真实。

    墨煊将沈画搂的更紧了些,沈画疑惑道。

    “做什么?”

    墨煊不答话,依旧紧紧的抱着她,良久轻声道。

    “拉得紧了,便再也不放手。”

    沈画一怔,接着漾开笑容,满室的阳光撒进,冬日也可以这般的温暖。

    沈画刚刚得以一阵安生的日子,忽的一个消息传来,太子妃死了!

    沈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怔,接着说不清的感受,像是快感,又像是怜悯,沈眉这一生没有什么快乐的回忆,估计最令她开心的,便是成了太子妃这件事,却没想到,来之不易,去之匆匆。

    沈画与墨煊赶到太子府时,太子府已经是一片素白,沈画看着这满院子的白,心中有一丝发憷,墨煊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以示安慰,大厅中,一具灵柩摆在中央,暗红色的,像是鲜血凝固的颜色。

    沈画盯着那棺材不眨一眼,这里面是她的杀母仇人,沈眉。同时也是沈画这具身子的姐姐,两者关系令人发笑。

    东方翼守在一旁,一身素衣,他面无表情,似乎沈眉的死,对他丝毫没有影响,沈画不禁替沈眉感到悲哀,东方翼见两人进来,忽的面上换了副表情。

    眉宇间的伤痛几乎令沈画怀疑方才她所看到的伤痛仅仅是她的错觉,东方翼声音哑然道。

    “国师,夫人。”

    沈画盈盈一拜,墨煊依旧神情淡漠,东方翼看着那具棺材,悠悠道。

    “眉儿这些日子的精神似乎总是不太好,我忙于公务,没有太过在意,去没想到,她今早便弃我而去...”

    沈画心中一阵冷然,嘴上的客套话却没少。

    “太子也不要太过伤心,身子要紧,人死不能复生,眉儿姐姐在地下看到太子这般重情,也会安心的。”

    沈画的话教东方翼打了个颤,他手微微撤离沈眉的棺材,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得道。

    “多谢夫人关怀。”

    沈画转过眸子,环视一圈后,总觉得有哪处不妥,忽的她脑中闪过什么,不禁拧眉问东方翼。

    “爹爹没来么?”

    沈画以为她与墨煊已经来得够晚了,却没想到沈骞也姗姗来迟,自从进了国师府,便甚少见到沈骞,话音刚落,沈骞的身影便疾步而来。

    他走到灵堂前,却顿住了脚步,一脸的痛容与太子的形成鲜明的对比,沈画看了一眼东方翼,看,人家这才叫真正的伤心。

    沈骞的发丝凌乱,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一眼便能看出是风尘仆仆赶来的,他停滞在灵堂前,看着沈眉的棺材再走不动半分,沈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沈骞这三个女儿中,最疼爱的便是沈眉,却没成想,最先离她而去的也是沈眉。

    沈骞终于迈动步伐一步步的上前,他是习武之人,因此以下便将棺材拉开,东方翼来不及阻止,沈骞的满脸悲痛在看到棺材里的沈眉时,瞬间化为愤怒,他直直的看向东方翼,声音怒气横生。

    “太子就是这般好好照顾的眉儿?”

    东方翼面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沈骞会突然有此动作,也没想到他会这般不留情面的当着墨煊与沈画面说出,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和。

    “本太子发现眉儿身子有恙时,已经为时已晚。”

    沈画上前一步,想看清令沈骞这般愤怒的原因是什么,走近时看了一眼,眉头紧蹙。

    只见棺材里的沈眉瘦柴如骨,脸颊深深的凹陷进去,本来白皙有弹性的面上只剩一层干黄的皮,她的嘴巴微张,露出的牙齿也是黄色,沈眉的尸身看起来不不像是刚刚死去的人,倒更像死去多日的尸骨。

    沈画不禁疑惑,如果沈眉早便死去了,东方翼为什么要瞒着,如果瞒着的话,为什么又现在将这件事抖出,他是在计划着什么,还是这一切仅仅是个巧合。

    她所下的药按照周期的话,这个时间段是恰好的,沈眉如果是正常毒发,与她定的时间恰好吻合,但如果不是正常死亡,又会是谁杀了她?一时间,沈画疑云丛生。

    一旁的墨煊将她往后一拉,沈画看向他,墨煊对着沈画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这个时候不要往前冲,沈画应下。

    沈骞听着东方翼的回答更是火冒三丈,他吼道。

    “眉儿若是刚刚去世,她的这副情况长眼的都能看出有恙,我就不信太子的眼睛还不如我这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

    东方翼黑着脸,不悦的看向沈骞,沈骞却不等他开口,便对一旁的沈画道。

    “画儿,你检验一下,看你眉儿姐姐究竟是何时去世。”

第九十四章 暗中较量

    沈画被点名,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墨煊,墨煊对她点了点头,沈画上前一步,走到沈眉跟前,她探出手在沈眉的尸身上探查一番。

    沈眉的尸骨畏寒,血液也并无凝固的现象,确实是刚刚去世的,但是她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已经停滞许久,这种现象着实诡异,沈画退后一步,见沈骞正紧紧的看着自己,沈画顿了顿道。

    “画儿也检测不出,眉儿姐姐的情况着实怪异。”

    沈骞闻言脸色一沉,他看看东方翼,声音阴沉。

    “太子有何话说?”

    沈画见沈骞语出不逊,便知道他与东方翼是对上了,东方翼脸色很是不好看,他看着棺材中的沈眉,眉宇间渐渐浮上戾气,死了都不给他安生!

    “沈将军尽管查看,眉儿确实是本太子今早发现去世的。”

    沈骞冷笑一声,紧抓着东方翼不放。

    “是太子发现的,并非下人?”

    东方翼拧眉,不晓得他又在耍什么花样,他抿唇道。

    “是。”

    沈骞忽的脸色一沉,他步步紧逼太子。

    “那么我问太子,您有多久没有去看望眉儿了,或者说,眉儿那儿有多久没有去过人了?”

    沈骞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东方翼,东方翼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声音阴冷。

    “请沈将军注意自己的身份!”

    沈骞闻言更是气愤,他拂袖转身,丢下一句话。

    “东方翼,我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东方翼看着沈骞离去的背影,紧紧的握紧双拳,沈画看着两人之间的态度转变,不由的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东方翼不会愚蠢到将沈骞这个臂膀给扔掉,他深知沈骞对沈眉的宠爱,因此他就算对沈眉没有情意,也断然不会将沈眉弃之不理,那么今日沈眉究竟是因何而死?

    沈画出神之际,墨煊拉着她的手走到东方翼面前,语气淡淡。

    “太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相信沈将军也是一时被悲伤冲昏了头脑,太子妃的尸骨未寒,本国师与夫人便不打扰太子了。”

    东方翼面色稍霁,他对着墨煊轻轻点了点头道。

    “好。”

    墨煊看了东方翼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情绪,接着便拉着沈画走出太子府。

    马车摇摇晃晃往国师府走去,沈画忽的眸子一亮,她对墨煊道。

    “这次太子应当是被人摆了一道。”

    墨煊轻笑着看向她,语气揶揄。

    “夫人有长进。”

    沈画瞥他一眼不再答话,她思及东方翼与沈骞之间的关系本是一道的,东方翼替沈骞拉出风尖浪口的位置,而沈骞则是东方翼的兵力来源,除非东方翼脑子进水了,才会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破坏,事实证明,东方翼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那么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他东方翼被人给算计了。

    沈画不由得想欢呼,没想到东方翼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落得如此境地。

    墨煊看着沈画愉悦的面庞不由的拧眉,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便是东方玄,接下来,应当是东方玄找上沈骞,利用沈骞现在对太子的恨意来动一些手脚,下一个事情发生,定然是对东方翼不利的。

    东方翼出事固然是对墨煊有利的,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东方翼扳倒,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未来要与东方玄对峙,届时的东方玄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墨煊眸色一闪,看来他与东方翼站在同一立场了。

    墨煊忽的对沈画挑唇一笑道。

    “这一次,我们来玩个将计就计。”

    沈画见他如此说道,也便知晓他应当是有对策了,挑了挑眉道。

    “我能做什么事情?”

    墨煊嘴角笑容不减。

    “夫人只需要看着便好。”

    最后真的如墨煊所说那般,沈画只是纵观全局,并无插手,但是却引火上身,她看着面前的沈骞,嘴角轻挑,重复着他方才的话。

    “父亲说是我害死的眉儿姐姐?”

    沈骞抿唇看着沈画,语气夹杂着怒火道。

    “我本来以为你们姐妹只是感情不和,却没想到你竟然对她下此毒手。”

    沈画心中冷笑,她眯着眸子道。

    “那好,我问一句父亲,您可知道我的娘亲李氏是谁害死的?”

    沈骞拧着眉头道。

    “天干物燥,她身子不好,打翻烛台,院子走水而死。”

    沈画声音忽的提高。

    “别拿你对外界的那一套忽悠我!你沈骞墨煊第一大将军,有勇有谋,我就不信你察觉不到异样。”

    沈骞眉宇间浮现怒火,他声音低沉。

    “沈画,你现在是在跟你的父亲说话!”

    沈画不由的冷笑,从小到大从未将自己当做女儿的人,现在在提醒她,他是她的父亲,何等可笑,沈画冷冷的看着他。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不也一样,何时拿我当做女儿来看?”

    沈骞一噎,他正想怒斥她,去被沈画堵住,沈画声音淡然却带着恨意。

    “你的好女儿沈眉杀死自己的大娘,而你身为李氏的丈夫,包庇沈眉的罪行,难道就不怕午夜梦回时李氏来找你么?”

    沈骞恼羞成怒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氏死于灾祸,与眉儿半点关系也没有,倒是你现如残害手足,天理难容!”

    说着便要一巴掌扇上去,沈画眼疾手快的躲过,将指甲里的药粉捏在手心,声音冷然。

    “父亲可别小瞧了现在的沈画。”

    沈骞见她躲过,更是怒不可遏,但是也深知沈画今非昔比,身上有无数的毒药,饶是他也不敢贸然上前,正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沈将军真是好胆量,单枪匹马闯入我国师府,还想对夫人不利,勇气可嘉。”

    沈骞见是墨煊,浑身警惕,墨煊却丝毫不在意,他将沈画护在身后,眸子里一片冷然。

    “擅闯国师府,意图谋害国师夫人性命,将军可有话说?”

    沈骞面上怒容,他声音嘶哑。

    “一命抵一命,我是来替眉儿报仇的。”

    墨煊面上杀意一现,他看着沈骞,忽的低笑一声。

    “堂堂墨国大将军怎的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就连最基本的证据也没有,沈将军何时变得这么愚笨了?”

    沈骞被墨煊这么一说,忽的愣住,那人只告诉他杀害沈眉的是沈画,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当时他正在气头上,因此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找沈画讨债,现在细细想来,此时却是有许多的纰漏,他沈骞是被人当靶子使了。

    墨煊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沈骞收了浑身的戾气,墨煊见状漫不经心的道。

    “将军以后可莫要再意气用事,好好想想那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同太子斗的两败俱伤,又能如何,将军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犯不着将自己的大好将来赔进去。”

    沈骞抿唇不语,看了沈画一眼,依旧下不了台阶,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墨煊看着沈骞的背影,心中一丝狠决,他本来只是想将东方玄的计划打断,但东方玄太不识好歹,竟然将主意打到沈画身上,这一次,他不会再留情面了。

    “国师是说这是清王的计谋?”

    东方翼看着面前的墨煊,声音带着丝丝阴寒,墨煊抿着茶,低低的应了一声道。

    “太子这一次可有兴趣同本国师统一战场?”

    东方翼心中思索一番,他与东方玄有过一次合作,但仅仅是各取所需,但是他东方玄竟然对自己下手,关于沈眉的事情,他也是一头雾水,明明她去世之前见她还是气色饱满,怎么死了之后就变得面目全非,这其中说没有人动手脚,他自己都不信。

    他现在是储君,身份高贵,却更引来许多敌人,稍稍不慎便会引火上身,但是墨煊不同,他是国师,一直以来并未参加与党争,即便他身边的沈画给自己带来许多不便,但这与墨煊却毫无干系,与他合作,比与清王合作要来得更清明些。思及此,东方翼点了点头道。

    “好,但是不知国师与清王有何恩怨?”

    墨煊看着试探性问出的东方翼,声音默然。

    “这个对太子并无紧要不是么?”

    东方翼挑眉,一笑带过,也是,只要除了清王,他最大威胁便没了,清王最近在朝廷的地位越来越稳,甚至许多处于中立的朝员都倒向与他,如此一来,不出多日,他东方玄的势力便能与自己相抗衡了。

    但是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将沈骞这个臂膀给拉回来,沈骞经过这一件事,已经完全将沈眉的死算到自己头上,他为难的开口。

    “本太子还有一事想请教国师。”

    墨煊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他问道。

    “什么事?”

    东方翼眉头紧锁。

    “关于沈骞,如何将关系重新塑造好。”

    墨煊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

    “太子府中不是还有一位么?”

    东方翼忽的眸子一亮,想起沈琴,只要将沈琴再扶上太子妃之位,相信就算沈骞还有怒火,也不会再多说些什么了,毕竟只是个女人而已,以沈骞的性子断然不会与反目,他满脸欣喜道。

    “国师真是好计谋,本太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墨煊神色淡淡,他起身道。

    “那便不打搅太子处理府中事宜了。”

    东方翼起身,微微颔首,墨煊脚步轻缓的出了太子府。

    东方翼急忙吩咐下人将沈琴带回太子妃的院子,这一次被清王摆了一道,东方翼对清王更加的忌惮,东方玄着实是小瞧了东方翼,如果东方翼没本事的话,长安会的势力也不会到他手中。

    东方翼将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粹。

    好你个东方玄,本太子没有招惹你,你倒是将注意打到本太子的身上!

第九十五章 沈琴之死

    沈画在府中转悠,见到墨煊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急忙问道。

    “如何?”

    墨煊眉眼含笑。

    “夫人就只管坐观其成吧。”

    沈画松了口气,她相信墨煊的能力,这一次估计东方翼与东方玄不斗得两败俱伤是不会放手的了。

    沈画长叹一声道。

    “国师这般聪明,怎的不去参与党争呢?”

    墨煊眸子一深,他紧紧锁住沈画的脸蛋道。

    “夫人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沈画扑哧一声道。

    “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们扯平了。”

    墨煊听着她狡黠的语气,不禁失笑,他的手揽在她的腰间,语气低沉暧昧。

    “夫人,为夫已经忍了许久了。”

    沈画浑身一颤,她急忙躲开,离得墨煊远远的,一脸的正经。

    “我说过了,你半个月不许碰我。”

    沈画的声音颇大,门前的几个侍卫皆不自在的低下头,沈画面上一红,她赌气的转身,身子却腾空而起,沈画惊呼,墨煊将她扛在肩头,进了屋子将门随手带上。

    屋子里传来阵阵尖叫声,门前的侍卫门头压的更低,心道,国师好生凶猛。

    翌日传来消息,长安城最大的赌坊被人毁了,一夜之间,夷为平地,沈画唏嘘,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这可是清王的产业,却对于清王来说,相当于他的钱袋,就这么被毁了,可真是心痛,东方翼下手可真是狠呐。

    清王府。

    东方玄听着探子回报,不禁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下,他冷冷道。

    “这是东方翼手下做的?”

    探子应道。

    “属下查实,正是太子手下的人马所做。”

    东方玄怒极反笑,他狠狠的咬牙道。

    “好,很好,东方翼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无能,值得本王当做对手来看。”

    探子的身影消失,东方玄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东方翼这般针对自己,显然是已经知道沈眉的尸身是他动了手脚,他又是如何得知?

    沈画在国师府,百无聊赖看着手中的情报。

    今日赌坊被毁,他日青楼被毁,再来成衣店被捣,后香阁消失,朝堂之上,这家官员被查出贪污被捕,那家官员被查出罪行被杀,一时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查出个什么。

    这东方玄与东方翼斗的够狠呐,经过这一番折腾,估计两人都已经是损失不小了吧,不得不说墨煊这一计来的绝了,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兵一卒,太子与清王便已经势力被削弱了不少。

    但最近几日长安城相对来说比较安静,清王与太子爷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估计都已经没有力气再斗下去,沈画长叹一声,感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暂时消停。

    “夫人。”

    沈画听得一声唤,闻声看去,见是风澈,不禁挑眉。

    “有事?”

    风澈顿了顿,将手中的一张宣纸递给沈画,沈画接过看了眼,脸色变了变。

    “沈琴也死了?”

    风澈不语,面色凝重,沈画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东方玄,这个时候能对太子出手的也只有东方玄了。

    墨煊从书房出来,见沈画与风澈在庭廊里,两人面色皆是不太好看,他缓缓走过去,沈画见他过来,眸色深了深,她将手中的宣纸递给墨煊,墨煊神色不变,淡淡道。

    “夫人怎么想?”

    沈画抿了抿唇道。

    “应当是清王所为。”

    墨煊却轻轻挑了唇角,他眸子转向沈画道。

    “但事实上,这件事情的幕后凶手会将矛头指向我们。”

    沈画一顿,接着想到了什么,紧绷着脸,她看向墨煊,语气颇为无奈。

    “这次估计我又在劫难逃了。”

    墨煊轻笑声。

    “夫人就是去了阎王殿,为夫也能把你给带回来。”

    沈画面上轻红,她见风澈在一旁眼神飘移,更是窘迫,佯装淡定道。

    “估计太子府的人马上到了。”

    正如沈画所料,她话音刚落,便有太子府的小厮匆匆前来,请国师夫人到太子府走一趟,墨煊牵着沈画的手,一同抵达太子府。

    进了府邸,入目又是满目的素白一片,沈画不禁感叹,这前两日方才撤下的丧,今日又挂了上去,这太子府也真是够背的。

    正厅里依然摆着一具棺材,只是不同前两日,这棺材里躺着的不是沈眉而是沈琴。东方翼一身素衣,面色不太好看,也是,一连几天,死了两个夫人,还皆是以太子妃的名义死去,估计这民风淳朴的长安,要传出些不太好听的传闻,例如,太子克妻之类的。

    东方翼旁边的是沈骞,他见沈画到来,不由分说的上前抬起手腕,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他武艺高强,动作敏捷,几乎在任何人没有看清的状态下,打了这一巴掌。

    墨煊紧抿着唇,气息冷冽,东方翼也稍稍顿了下,沈画啐了一口血水,半边脸颊红肿一片,可见沈骞用力之大。

    “沈将军这是何意?”

    出声的正是墨煊,他的声音冷若冰霜,饶是沈骞也为之一怔。墨煊眼神寒冷,若不是方才沈画拉着他,他怎能让她受这一巴掌。

    “本将教训女儿,国师大人就莫要插手了。”

    墨煊眼神凌冽,他淡淡的扫向沈骞,沈骞也丝毫的不相让,方才死了一个女儿,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不出两日,又传出刚刚登上太子妃之位的沈琴也死了,这让他怎能再安定下去。

    而他又得知,沈琴的死与沈画有关,她体内中的毒正是沈画所制,上次他就对沈画十分不满,结果这次的事情又同她又牵扯,沈骞怒了,这些事情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他在心底认定了沈画就是杀害他们姐妹俩的凶手。

    “爹爹您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依旧这般的毛躁。”

    沈画的声音清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对于沈骞来说就是分外的侮辱,他扬起手,正想再挥一巴掌,却被一只手禁锢住,墨煊语气平淡。

    “沈将军可要学会适可而止。”

    沈骞怒容满面,却碍着墨煊的身份没有动手,沈画在一旁淡淡道。

    “爹爹您这性子很容易吃亏的,在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还是别把话说的那么死。”

    沈骞刚要出口的话被沈画堵死,他黑着脸,语气不善。

    “那好,你来证明你琴儿妹妹的死与你无关。”

    沈画眸中冷光一现,她上前一步,走到沈琴的棺材前,看了躺在棺材里的沈琴一眼,嘴角轻勾。

    “我想问一句,是谁说的,琴儿姐姐的死与我有关?”

    沈画一身白衣,尽管面上红肿,气质却不减分毫,她这么一句话,半晌没有人回应,东方翼微微拧眉道。

    “薄荷,你出来。”

    薄荷在人群中瑟瑟发抖,她缓缓的走出来,却不敢看沈画的脸,沈画上前走向她。

    “是你?”

    薄荷慌乱的抬起头,沈画觉得有些眼熟,蓦地想起,她就是沈眉身边的贴身丫鬟,薄荷面上惨白一片,她哪里晓得自己会被这么多的大人物注视,一时间脑中空白,连沈画的问题也没有在意。

    沈画见这丫鬟被吓得不轻,微微挑眉,再次问道。

    “是你说的,沈琴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薄荷依旧不吭声,东方翼面色不悦,他冷声道。

    “薄荷,将你今早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墨煊看了东方翼一眼,若有所思。薄荷被东方翼这么一吼,连忙道。

    “奴婢只知道国师夫人交给前太子妃一瓶药,前太子妃要奴婢每日在太子妃的饭食里加一滴。”

    东方翼面色稍霁,他看向沈骞,沈骞自然会意,他冷冷的对着沈画道。

    “你可有话说?”

    沈画轻笑出声,她将手中的瓷瓶拿出,对薄荷道。

    “可是这瓶药?”

    薄荷连忙往自己的腰间探去,脸色一白,沈画声音淡淡。

    “别找了,就在我手中呢,太子,爹爹,你们就是凭着这瓶药定我的罪?”

    东方翼眉头紧蹙,沈骞对比起来就不淡定的多,他声音低沉着吼道。

    “你这个不孝女!拿了赃物还...”

    他的声音被沈画的举动震惊,只见沈画当着他的面将瓷瓶打开,接着一饮而尽,东方翼面色更是难看,墨煊心中一跳,虽然知道沈画这么做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忍不住的心惊,沈画将药咽下,露齿一笑,分外明媚。

    “这样做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么?”

    沈骞瞪着眼睛,竟说不出半句话,东方翼也是沉默,墨煊上前一步,将沈画揽在怀里,声音冷漠。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本国师同夫人便先行一步了。”

    沈骞与东方翼皆是沉默,墨煊与沈画并肩而行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沈骞缓缓转过身子,语气隐含着怒气。

    “太子不应该给本将一个交代?”

    东方翼面色不变,他温和的一笑。

    “将军放心,本太子定会还琴儿一个公道。”

    沈骞冷哼一声。

    “当初眉儿你也是这般跟本将说的,如若三日之后,太子不能给本将一个完美的答复,就休怪本将翻脸不认人了。”

    沈骞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离去,东方翼紧攥着手心,眉宇间一片冷意。

第九十六章 亲手为她做饭菜

    东方翼在沈骞走后,狠狠的一拳砸到棺材上,带了内力的拳瞬间将棺材打出了个窟窿,散落的木屑落到沈琴的脸上,东方翼眼神愈发的阴冷。

    这一步险棋,终究还是失败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可不能再让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里,必须再次之前做个了断。

    “暗。”

    随着这一声唤,一个浑身被黑衣包裹的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他姿势恭敬的半跪在地,东方翼声音寒冷。

    “替本太子找一个男子,背景干净,最好是乞丐。”

    名唤暗的男子应了声,转身消失。

    东方翼手指轻捏着眉心,既然如此,便一不做二不休。

    沈画轻吁口气,她早已猜到这件事情是东方翼抓住的把柄,想要借着这件事将她除了,但他唯独算漏了一点,她给的药并非毒药,只是些补药而已,沈琴不像沈眉,与她之间有着杀母之仇,加上之前在将军府,并没有与她有过什么矛盾。

    她沈画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必要生生残害一条生命,只是沈琴的命太衰,尽管登上了太子妃之位,还被沈眉给挤了下来,最后好不容易登了上去,还是逃不了一死的命运。

    墨煊见她额上出了细汗,以为是方才的药有问题,他握着她的手,正想用内力将药给逼出来,沈画意识到,连忙道。

    “你做什么?”

    墨煊不语,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沈画反应过来,急忙道。

    “方才的药只是补药,无碍的。”

    墨煊顿了顿,撤了手上的内力,但是依旧紧握着沈画的手,沈画失笑,她调侃。

    “方才你不是还说,就算我进了阎王殿你也会将我带回来么?”

    墨煊抿唇,良久,声音沙哑。

    “说到做到,如果带不回,我就陪你一道去。”

    沈画眸子一动,她轻笑一声,依偎在墨煊的怀中,面上笑容渐渐减弱,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她会离开,她会留个念想,墨煊,他有他的野心他的人生,她不能这么自私。

    墨煊握着她的手一紧,他的声音近在耳畔。

    “只要夫人不丢下我,我定会追寻而去。”

    沈画心中一惊,不由的腹诽墨煊真是像极了她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都晓得,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会坚持自己的意愿,用墨煊的话来说,她像极了一头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顽固的令人心疼。

    两日后,东方翼将一名男子推到沈骞的面前,声音清冷。

    “本太子可真得感谢将军,如果不是将军让本太子彻查,本太子还不晓得堂堂太子妃竟然也会做如此苟且之事!”

    沈骞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脸色阴沉,手掌紧握,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太子勿要血口喷人,如此琴儿也去了,死无对证,你让本将如何相信你的话?”

    东方翼似乎早料到他这一说,他冷冷的将地上的男人抓起来,男人面容还算清秀,眸子里满是惊恐,东方翼道。

    “你将昨日招供的事情再说一遍,让沈大将军听一遍,他的女儿究竟是如何偷男人的!”

    男人面色一白,磕磕巴巴道。

    “小人,小人是东城区的难民,因为上次有幸得太子的救济,故到太子府前来送谢礼,之后便在后院遇到了当时已经被下堂的太子妃,小人见太子妃生的貌美,一时看痴了,但并无非分之想,但太子妃竟然将小人唤到屋子里,之后当着小人的面开始脱衣裳,小人...”

    男人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沈骞一掌打昏,他抬起随身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将剑捅进男人的胸膛,正是心脏的位置,一招毙命,沈骞面色难看。

    “太子好计谋,本将佩服。”

    这句话被沈骞说的咬牙切齿,他心中清明的很,沈琴虽然性子不讨人喜,但绝对没有那胆子去偷人,如今东方翼强行将这罪名加在她的头上,更是死无对证,假以时日,这件事被东方翼传出,沈琴蒙冤事小,他沈骞堂堂墨煊第一大将军的英明便要毁于一旦!

    东方翼这一步无疑是想堵他的嘴,将皇上那的消息完全的封锁住,他沈骞自认栽了,但是他东方翼可以这么不顾情面的将他踩在脚底,他沈骞自然也有约制他的资本,良久,沈骞再次出声。

    “这件事希望太子守口如瓶,皇上那儿,本将也不会多说半句。”

    东方翼心中稍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沈骞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皱了眉头,沈骞道。

    “只是本将的两个女儿都已经亡故,本将与太子之间又接下这般恩怨,本将也不好再与太子有过多的往来,免得到时候撕破脸皮,弄得难看。”

    沈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自动脱出***,党争的事情他不再参与,或者说,他要另找下家,如果是前者还好,他东方翼只是损失了兵力,但如果是后者,无论是沈骞加入那一方,对于他东方翼都是绝对的威胁。

    东方翼冷着脸道。

    “沈将军可是思虑好了?”

    沈骞是英勇善战,虽说有勇有谋,但权谋这一块终究是输了东方翼一筹,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地位说出来,以东方翼的性格,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宁愿毁了这么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也不会让他落到别人的手里。

    沈骞显然是没有意识到东方翼眸子里的杀意,声音坚定。

    “自然,本将还有些事情,便先告辞了。”

    东方翼看着沈骞离去的背影,阴沉着的面上,闪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沈骞,你好似忘了还有把柄在本太子手上。

    已经是入春的季节,沈画早晨醒来已经不是那般的觉得寒冷,她睁开眸子看向墨煊,自从上次从太子府回来,便一直相安无事,到说不上有多安逸,只是平淡之余还有隐隐的不安,沈画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一甜。

    墨煊缓缓睁开眸子,他本就是浅眠的性子,感受到一丝异样便会醒来,却见沈画看着自己,说不清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他探出手将沈画揽进怀里,喟叹一声。

    “时间过得真快。”

    沈画一怔,接着明白他是在感叹什么,时间过得真快,她体内的毒却是丝毫头绪也没有,墨煊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解药,却仍是什么也没有查出,眼看着时间一日一日的逼近,墨煊每日都是难以言喻的烦躁。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一次被顾倾城逼得毒发后,这些日子一次毒发也没有,沈画不禁疑惑,难道这毒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她蓦地想起阳白门那次遇见的男子,他掐着自己脖颈死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沈画全身蔓延出丝丝的凉意,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世界上许多事情邪门的很,说什么来什么,在沈画身上应验了不止一次。

    她先是心脏处有一丝疼痛,并没有在意,但那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像是触电一般,沈画猛地一颤,接着浑身便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疼痛并无强烈,却令人难受的很。

    墨煊察觉出不对劲,他将她的身子轻轻拉开些,却看见沈画鼻尖布满细汗,不由得面色一紧,他急切的问道。

    “是毒发?”

    沈画咬唇点头,墨煊眸色一暗,担心的还是来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每当沈画毒发,他却束手无策,空有一身的武艺与医术,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沈画,企图分担她的一些疼痛。

    沈画想对他笑笑,但是却比哭还难看,她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墨煊,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三片花瓣,绿色的?”

    墨煊揽着她,小心的将她的发丝撩开,轻声道。

    “见过。”

    沈画眸子一亮,疼痛又一波袭来,她面色一白,却仍问道。

    “真的?我找了好久。”

    墨煊见她面色苍白,心脏一缩,他回着她的话。

    “等你这次毒发过去了,我便带你去找。”

    沈画轻轻应了声,接着便是冗长的沉默,她静静的伏在墨煊的怀中,浑身的疼痛已经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话,墨煊搂着她,声音轻柔。

    “那朵绿色的花长在悬崖峭壁上,因为生的很奇异,很是难找。”

    他顿了顿,接着又缓缓道。

    “关于那朵花,有一个传说,传说中,那是妖界的一只妖化成的,那妖与一个凡人相恋,那凡人是个采药女,他们两人十分的相爱,却触犯了天规,因为与妖相爱,那采药女被夺了寿命,堕入轮回,而那妖也化成了一朵绿色的花,长在悬崖峭壁上,寓意着决绝的爱情。”

    墨煊的声音很是轻缓,像是幼时娘亲哄她入睡一般,沈画只觉得心中渐渐安定下来,疼痛依旧,却不再那么刺骨的疼,良久,她轻声道。

    “绿色的花,真美。”

    墨煊应了声。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

    沈画轻轻应下,只觉得眼皮很重,意识越来越模糊。接着便陷入沉沉的昏睡,这是头一次沈画在毒发的时候,睡得这般安稳,墨煊心中闪过一丝心疼,他将沈画紧了紧,闭上眸子假寐。

    沈画再次醒来是在傍晚,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下,墨煊已经没了身影,她下了床,因是入春,傍晚的空气也不算太凉,沈画可以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

    一年四季,沈画最喜爱的便是春季,这是个最生机蓬勃的季节,人也因为受了天气的影响愈发的精神,她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却见到香茶与风澈的身影,两人背对着沈画,正在讲着些什么。

    沈画的角度可以看到香茶的面上轻红,不知是被晚霞染红,还是其他,沈画心中欣慰,如果她走了,香茶有了归宿也免得让她担心。

    墨煊的身影自书房走出,见到沈画本想轻唤,却被沈画用手势制止,墨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梢一挑,看来风澈的春天也到了。

    沈画轻手轻脚的走到墨煊面前,扬起脸看他,语气亲昵。

    “我饿了。”

    墨煊眉目温柔。

    “为夫带你去吃好吃的。”

    后来当沈画站在一家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小楼前,面色发黑,她看向一旁的墨煊道。

    “为何又带我来青楼?”

    墨煊挑眉。

    “为夫觉得这家的菜肴十分的可口。”

    沈画咬牙,忽略那冲天的怒火,她赌气似的带头进去,现在正是青楼开门的时候,许多达官贵人纷纷涌进去,沈画被人流冲走,回神时,自己正趴在一个温热的胸膛上,沈画连忙跳开,抬眸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沈画定眼一眼,这厮长得真不赖,一双桃花眼与阮慕欺有的一拼,五官生的很是精致,衣着不凡,但沈画对此人却没有什么好感,不知为何,沈画对于青楼的观念歧视特别的深,她一竿子打死所有,来青楼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那男子看了沈画一眼,挑眉正想说些什么,沈画便被一双大手捞了去,沈画鼻端嗅到一丝淡淡的冷梅香,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墨煊面色不悦的看着对面亦一脸笑意的男子。

    他手腕一转,将沈画牵着走上二楼,男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轻笑。

第九十七章 十六年前的往事

    沈画知晓墨煊带自己来绿望楼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果不其然绿水迎上前来,微微行了个礼。

    “主子。”

    墨煊淡淡道。

    “你说你有消息了?”

    绿水点了点头,依旧低垂着着眉眼,沈画在一旁默不作声,她一天没有进食,说不饿那是骗人的,正巧桌子上有些糕点,她移动脚步拿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送,口味确实独特。

    墨煊余光中见沈画吃的不亦说乎心中失笑,绿水轻轻抬眸,瞥见墨煊神色,有些惊讶,她接着低下头,恍若未觉。

    “是,十六年前的事情查到些线索。”

    墨煊神色难测,他淡淡的应了声道。

    “资料。”

    绿水闻言回身进了密室,出来时手中捧着一些纸张,墨煊接过看了眼,面色一沉。

    墨煊将资料放入袖子里,接着转身,神色淡然。

    “准备一份晚饭。”

    绿水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接着便出了房门,沈画喝了口水,将糕点咽了下去,这糕点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容易噎着。

    墨煊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沈画对于他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她缓了口气问道。

    “你刚看的是什么?”

    墨煊神色一深,接着嘴角轻笑。

    “没什么,菜待会儿就来了,吃完我们回家。”

    沈画哦了一声,世界上最好听的四个字大抵就是,我们回家。

    绿水回来时身后跟了几个丫鬟,每人手中都捧了一盘菜,光是闻着味道便觉得香甜可口,沈画肚子仿若收到了感应,咕噜响了一声,墨煊低低的笑出声,沈画淡然的别过脸,耳根微红。

    一顿饭吃完,沈画只觉得整个人都重了几分,她拖着身子,大半的重量压在墨煊身上,墨煊揶揄道。

    “夫人是走不动了么?”

    沈画话语一滞,良久,她淡声道。

    “蹲下。”

    墨煊挑眉,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臂往身上一带,转瞬间,沈画已经伏在他的背上,墨煊的声音低沉。

    “背夫人可以不用蹲的。”

    沈画抿唇不语,墨煊背着她走出绿望楼,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长长的,重叠在一起,沈画顿了顿道。

    “墨煊,你是不是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

    墨煊顿了下,接着道。

    “夫人不必多想。”

    沈画不再出声,她只是武功弱,并不代表她五感比灵敏,墨煊与绿水的话清晰的落入耳里,墨煊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显而易见是为了她,她体内的毒是十六年前种下的,想要解毒,必须知道下毒人是谁,但是十六年前的事情,谁又知道会不会很凶险,她并不愿意墨煊冒这个险。

    两人的沉默在夜晚的空气中漂浮着,入春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新芽的气息,很是蓬勃,沈画心中一紧,伏在墨煊的背上,轻轻长叹一声。

    墨煊背着沈画,心中微乱,他确实是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他迫切的想要找到沈画体内毒的解药,但是十六年前的事情许多已经销声匿迹,他能够在剩下的时间内找到下毒之人么?如果找不到又当如何?

    没了沈画,他会如何?

    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在黑暗中隐去,绿望楼的二楼窗口处一双带笑的眸子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缓缓转身,灯光下一张脸美的人神共愤,他嘴角轻勾,神色莫测。

    沈画与墨煊回到国师府,便迎上一道圣旨,沈画与墨煊对视一眼,觉得这圣旨来得甚是诡异,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沈画低着头,将他的话语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有勇有谋,聪颖过人,特在此令其彻查沈骞一案!钦此。”

    墨煊接过圣旨,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沈画送走那太监,心中澎湃,沈骞出事了?

    墨煊坐在书房的桌前,将从绿望楼带回的情报仔细的看了遍,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皇上这一次的圣旨相当于推波助澜,他是早就有所察觉,还是仅仅是巧合?

    沈画进了书房时,见到的就是墨煊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抿唇进门,墨煊见她进来,不着痕迹的将桌面上的资料收起,沈画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看来这次你是必须调查十六年前的事了。”

    墨煊眸子动了动,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放心吧,会没事的。”

    沈画深吸口气,接着笑颜如花。

    “我陪你。”

    墨煊抿唇,显然是不愿让她跟着自己冒这个险,沈画眼神制止,接着懒懒道。

    “你也知道,你拦不住我的。”

    墨煊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将盖住的资料拿出,展现在她面前,声音淡淡。

    “目前这些资料并不能查出什么,我想我们得去一趟牢房。”

    沈画点了点头,沈骞因为什么而入狱,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能从沈骞口中套出什么,事情便有头目了。

    两人准备一番,便往牢房走去,却没想到在牢房前遇到正出来的东方玄,沈画心中一跳,东方玄,他来做什么?

    东方玄俨然是看到沈画与墨煊,他嘴角带着明朗的笑容,走上前来。

    “国师,夫人,真是巧的很呐。”

    沈画微微行了个礼,她意识到东方玄在外人面前总是唤墨煊为国师,其他便唤四哥,沈画对‘四哥’这个称呼很是好奇,墨煊微微点了头,并不多说。

    东方玄不觉尴尬,他顿了顿道。

    “国师来此处做什么?”

    墨煊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漠。

    “探望故人。”

    东方玄挑了挑眉,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与墨煊。

    “我是来看望沈将军的,莫不是国师所说的‘故人’也是沈将军?”

    墨煊眸子动了动,他不予理会的擦过东方玄的身边,沈画紧随其后,东方玄面上笑容淡去,他面上闪过一丝阴狠,接着大步离去。

    阴暗的牢房里,到处都是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的腥臭与腐烂的味道,令人不自觉的皱眉,这是沈画第二次来牢房了,第一次...沈画面上闪过一丝异样,顾倾城,她这阵子几乎快把这个人给忘了,她在自己身上落下的罪还没还呢。

    沈骞所在的牢房所处的地段异常的潮湿,几乎到了手在空气中抓一把,就能抓住一些露珠,沈画是尤其不喜欢这个地方的,她跟在墨煊的后面,视线范围内,沈骞一身傲骨,被锁在牢房里的铁链上。

    他披散着头发,白色的囚衣上沾满了泥水,甚是肮脏,沈骞低垂着头,并没有发现是墨煊与沈画前来,他淡淡道。

    “清王有什么东西漏在我这儿了么?”

    半晌他得不到回应,缓缓的抬起头,见到是墨煊与沈画微微一怔,接着面色沉着。

    “这牢房阴暗的很,实在不是国师大人应该待得地方。”

    墨煊看了他一眼,并不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沈骞,沈画在他身旁,也跟着一言不发,时间过了许久,沈骞终于按耐不住,他低吼。

    “国师大人!”

    墨煊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淡淡道。

    “将军肯听我说话了?”

    沈画敏锐的捕捉到墨煊不再自称‘本国师’,这也就意味着他对沈骞放下了架子,抛弃了阶级观念,与沈骞虽谈不上推心置腹,但也是认真了。

    沈骞自然晓得墨煊放下身份与他交谈,他抿唇,等待着墨煊的下一句话。墨煊看着他,语气淡漠。

    “将军是因为何事入狱?”

    沈骞一顿,接着笑开,声音爽朗却十分的跋扈,末了之后,他眼睛看向墨煊,阴阳怪气道。

    “我以为国师是有备而来,看来是我高估了国师了。”

    墨煊也不恼,他往沈骞走近了些许,在离他两米的距离内停下,接着道。

    “将军不说也无妨,我总会知道的不是么?毕竟皇上让我来彻查将军一案。”

    沈骞闻言眸子圆瞪,他盯着墨煊许久,忽的轻笑。

    “谁查不都是一个样。”

    墨煊挑眉,接着他的话道。

    “结果都逃不过一个死,是么?”

    墨煊的声音轻缓,在这寂静的牢房里甚是诡异,他轻描淡写的将沈骞的未来道出,沈骞不禁身子一颤,他一代名将,没有战死沙场便是一种耻辱,如今还要死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更是替沈画世代蒙羞,沈骞抿唇,面色阴沉。

    墨煊唇角一勾,接着道。

    “将军是否蒙冤受牢狱之灾,还是靠将军自己。”

    一语既出,惊起千层浪,沈画看向墨煊,他的意思是,只要沈骞答应配合他,他就能颠倒黑白,让沈骞重回将军之位?

    沈骞思虑半晌,冷冷道。

    “国师与清王可真是相像的很呢。”

    墨煊挑眉,从沈骞的话中不难猜出,东方玄此番的目的,无疑是拉拢沈骞,结果显而易见被拒绝,沈骞时代征战沙场,到了他这一代没落,但即便如此,身为铮铮男儿,宁死不屈也是沈家的特性,他这般做也是无可厚非。

    果不其然,沈骞淡淡道。

    “恐怕国师大人是白跑一趟了。”

    墨煊并不急着争辩,他走到沈骞面前,将沈骞肩上的草屑拂去,声音低沉。

    “将军可莫要急着道出答案,将军应当先想一下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骞的身子一颤,他最无颜以对的便是沈家的列祖列宗,自墨国开国以来,沈家便是一代名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超越,如今却要败在他的手里,沈骞自知罪孽深重,墨煊见他沉默,接着道。

    “当然,我与将军的交易对将军来说也并非难事,沈家的名誉还是将军的骄傲,将军可要好好斟酌。”

    沈骞抿唇,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眸子,闪过一丝决绝道。

    “你想知道什么?”

    墨煊笑容不减,他声音愈发的淡漠。

    “十六年前的事情。”

第九十八章 慢慢回忆

    沈骞看了墨煊一眼,语气淡淡。

    “国师大人为何会对十六年前的事情感兴趣?”

    墨煊回道。

    “将军懂得我的意思,我问的是关于我夫人体内的毒。”

    沈骞一顿,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沈画,沈画眉头紧蹙,等着他道出当年的真相。沈骞缓缓起身,良久,声音低沉。

    “当年,画儿的母亲与我情投意合,但是李家与沈家有着无法纾解的恩怨,两家都是强烈反对,后来,她与我私定终身,谎称她怀有身孕,两家不得已,只好联姻。”

    沈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只是平淡的听着沈骞讲述,沈骞的面容上升起一丝笑容,他接着道。

    “新婚的那段时间,真的是最快乐,什么烦恼也没有,但是好景不长,我发现了一个令我十分气愤的事情,她与别的男人私通。”

    沈骞的声音豁然低沉下去,沈画一颤,私通?

    沈骞目光阴狠,他道。

    “她私通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当朝的太子现在的皇帝,东方连和!我气氛,我恨不得将她杀死,但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因为那人是太子,是我惹不起的人物。”

    “我故意娶了名小妾,她替我生了个女儿,我开始冷落她,她却没有因此跟我闹,我更加的确定她变了心,后来,她也替我生了个女儿。”

    沈骞紧紧的盯着沈画,沈画心头一惊,沈骞接着道。

    “我根本不能相信她生下的孩子是我的,因此我愈发的冷落她,连同她的孩子一起,她得了重病,常年卧病在床,但是依旧不去看望她,这是我对她的惩罚。”

    沈画打断沈骞的话,一字一句。

    “你有确认她与太子私通的事实么?或者说,你有证据么?”

    沈骞低吼一声。

    “证据?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沈画嗤笑一声,语气冰冷。

    “父亲没听过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沈骞眸子里闪过一丝的茫然,沈画心中却是怒火冲天,她虽然与李氏不熟,但李氏能不顾名声,谎称自己有孕,嫁给沈骞,在她临死前还在生生唤着沈骞的名字,这样的女人,沈画不信她会变心。而沈骞,不过自诩聪明,这么些年来被沈眉母女俩耍的团团转,这样的人,怎能不被一时的假象迷昏了眼!

    沈骞陷入沉默,墨煊提醒道。

    “将军,请接着说。”

    沈骞抬眸,语气不再似方才的那般恨意浓重,他道。

    “直到后来,我无意中听到父亲与一个男人的对话,他们在商量着举兵起义,这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无疑是接了个烫手山芋,我惊恐着,生怕自己将这个秘密给说出去,但是我最后还是没能守住。”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骞的身子明显一颤,他眼神里透露的一种情绪名唤懊悔,他动了动嘴唇,接着道。

    “那一天,我喝多了,她来照顾我,我没醉,我想着你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我,当时我十分的不屑,借着酒劲儿将话说出来,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只知道那晚过后,李家从墨国消失了。”

    沈骞无奈的轻笑一声,沈画清楚的知道,李家的消失,与李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换来眼前这个男人的平安,李氏用她的家族,换来了沈家的安稳。

    沈画只觉得一股气往上涌,她脱口而出。

    “你到现在还以为她背叛你了么?”

    沈骞面色不惊,他淡淡道。

    “我早就知道真相了,她与当朝太子因为她的密友相识,一直感情颇好,是我误会她。”

    沈画声音清冷,她将沈骞没有说出的话道出。

    “但是你没有脸面去面对她,你的骄傲不允许你低头,所以那个可悲的女人便孤苦伶仃的过了一生,直到临死你也没能去见她!”

    沈画的情绪越说越激动,更多的是来自这个身体自身的感情,最后几句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沈骞看着她,鹰眸里总算有了一丝愧疚,一直默不作声墨煊开口,将事情推向白热化。

    “夫人体内的毒究竟是何人所下?”

    沈骞抿唇道。

    “当年我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使得我父亲收回成命,但是我肯定的是,这件事与皇后定有关系。”

    墨煊眸子一暗,沈画心中微动,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与后宫也扯上联系,她追问。

    “你为何这般肯定?”

    沈骞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语气森然。

    “因为你娘亲的闺中密友便是太子的母亲,那个女人,并不简单。”

    沈画自然知道皇后并不简单,她能够这么些年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便证明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她的背景并不厚实,却能稳坐后位二十余年,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墨煊抓住他话中的重点,步步紧逼。

    “也就是说画儿体内的毒与皇后有着密切的关系,也或者是东方翼所为?”

    沈骞眸中闪了闪,东方翼?恐怕他这次的牢狱之灾便是出自他手。

    墨煊得到想要的答案,淡漠转身,沈骞唤了一声。

    “国师。”

    墨煊转身,声音冷然。

    “放心,我说到做到。”

    沈画与墨煊离开牢房,心头一阵压抑,是来自这具身子的强烈意识,她在伤心。墨煊看着闷闷不乐的沈画,轻声道。

    “夫人安心。”

    沈画点了点头,她心中依旧郁结,她抬眸看向墨煊,半晌道。

    “你真的打算帮他?”

    墨煊面色不惊,他将问题抛给沈画。

    “夫人觉得呢?”

    沈画眉头轻蹙。

    “我不晓得。”

    墨煊回眸,拉着沈画的手踏上马车,墨煊的声音悠悠传来。

    “那就什么都不去想。”

    沈画迎了上去,从沈骞这得知的线索,无疑是让墨煊有了希望,沈画知道,墨煊绝对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两人回了国师府,沈画恹恹的回了屋子,墨煊径直走到书房,他唤来风澈。

    “备车,去一趟皇宫。”

    风澈领命,转身出了书房,墨煊眸子一暗,脑海中想起沈骞的话,这件事情显然是与皇宫有干系,他,也是知道的?

    不多时风澈便来通报。

    “大人,准备好了。”

    墨煊面色淡然,出了屋子到国师府门前,正欲上马车,衣袖便被人拉住,墨煊回过眸子,沈画的面容映入眼帘,墨煊抿唇道。

    “夫人在府中好生休养一番。”

    沈画眸中浮起倔强的神色,她摇了摇头道。

    “我跟你一同前去。”

    墨煊眸色闪了闪,良久,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声应道。

    “好。”

    从国师府到皇宫的距离不远,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沈画坐在马车里,淡淡垂眸,不发一语,墨煊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两人沉默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皇宫,沈画与墨煊并肩而行。

    沈画并不是头一次来到皇宫,却是头一次来到这朝廷上,宽敞辉煌的大殿之上,地面如镜,光滑的几乎能照见人影,沈画环顾一周,身旁的墨煊淡漠的站在一旁,一个身穿蓝色宫服的太监上前一步,声音尖细。

    “国师大人稍等片刻。”

    墨煊淡淡的应了声,那太监似乎已经习惯墨煊的态度,应了声便踩着小碎步匆匆离去,沈画看着这奢华的宫殿,一时间起了揶揄之心。

    “果然好的环境才能造就人才栋梁。”

    墨煊却淡淡拧眉,沈画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画,墨煊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朝堂之上,从来不缺人才栋梁,但是良善之辈又有几人?”

    沈画抿唇,她知道墨国近年来朝局动荡不稳,却没想着竟然到了今日的地步,不多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

    “皇上驾到!”

    沈画回过身子,与墨煊一并弯下双膝,东方连和远远的便见到墨煊与他身边的沈画,微微挑眉,不待两人出声便道。

    “平身吧。”

    沈画起身,一旁的墨煊也淡然的直起身子,东方连和缓缓走上高位,声音是与生俱来的威严。

    “沈骞一案可是有结果了?”

    墨煊顿了顿,声音不卑不亢,沈画余光中,墨煊的眸子直视东方连和,分明不是一副臣与君的姿态,沈画低垂着眉眼,兀自疑惑,身旁墨煊的声音缓缓响起。

    “暂时还没有,倒是我遇到件事情想与皇上证实下。”

    东方连和哦了一声,尾音上挑,他接着墨煊的话道。

    “何事?说来听听。”

    墨煊的声音依旧冷淡,他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皇上与沈骞的已故夫人关系如何?”

    东方连和挑眉,不晓得墨煊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依旧回答道。

    “甚好。”

    墨煊眸子里一丝精光一闪而过,他沉默着,东方连和不解道。

    “此事可是与沈骞一案有关?”

    墨煊抬起眸子,直视他的目光,淡声道。

    “并无。”

    东方连和也不恼,他挥了挥手,语气慵懒。

    “那便等有结果的时候再来找朕吧。”

    墨煊微微颔首,正欲带着沈画离去,忽的东方连和又唤住沈画,语气与墨煊的如出一辙。。

    “如果沈骞的罪名定了下来,郡主也脱不了干系了。”

    沈画的脚步一顿,她缓缓转过身子,微微行了个礼,语出不惊。

    “多谢皇上提醒。”

    东方连和面上闪过一丝异样,他的唇角微挑,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卑不亢,与墨煊还算般配。

    沈画与墨煊出了殿堂后,轻吁口气,虽然东方连和并未露出丝毫身为帝王的威严,但身处高位者,一言一行之间的霸气总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颇为压抑。

    墨煊看了宫殿一眼,接着对沈画道。

    “夫人,想不想玩一些刺激的?”

    沈画挑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偌大的皇宫里一间间矗立的宫殿,看起来颇为壮观,朝堂之后便是皇帝的寝宫,而另一座辉煌的宫殿便是皇后的无疑,此刻墨煊的目光看去的方向正是皇后那间。

    “你想做什么?”

    墨煊嘴角轻勾,他搂着沈画的腰身,纵身一跃,沈画来不及惊讶,只觉得眼前一闪,定身时已经到了宫殿的屋顶上,整个皇宫的景观瞬间尽收眼底,沈画只觉得眼前一亮,刚想说些什么,墨煊对着她比这个手势,沈画立刻噤了声。

    有了上次在千云国的经验,沈画这一次显然要得心应手的多,她小心翼翼的在屋檐边行走着,墨煊早已将一块砖瓦揭下,沈画屏住呼吸,目测了下自己与墨煊的距离,随后坐下,决定还是不冒这个险的好。

第九十九章 你的心中可还有我

    墨煊动作轻巧,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皇后的宫殿,顺着这一块瓦的视线,墨煊清楚的看到皇后宫殿内的格局,极尽奢华,却颇为冷清,皇后一身华服,静静的站在窗前,身边没有侍女没有宫人,墨煊眉头微蹙,不知过了多久,皇后依旧保持着这一个姿势,墨煊淡淡起身,走向沈画。

    墨煊的动作极其的轻巧,若不是沈画嗅到他身上的冷梅香,估计也不会知晓他来到身后,她眼神询问墨煊,墨煊轻轻摇了摇头,接着揽住沈画的腰身,纵身一跃,又回到地面,两人云淡风轻的走向马车,面色皆是不惊。

    出了宫门,沈画才出声道。

    “如何?”

    墨煊依旧是摇了摇头,语气淡淡。

    “没有发现任何。”

    意料之中的结果,沈画转过眸子,在心中将这件事理了一遍。

    十六年前,沈骞因为误会李氏,故而两人感情破裂,接着李氏为爱舍弃家族,挽回沈家的名誉与未来,但是自己却被下了毒,沈骞笃定沈画的毒与皇后有关,而皇后与李氏又是闺中密友,两人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皇后帮李氏解决染眉之急,而李氏也同样帮皇后做了什么事情,而她身上的毒,或许是皇后不信任李氏,而留的一手。

    是个这么多年,线索都断的差不多,若是不当面询问,恐怕是查不到什么的了。沈画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墨煊显然是不愿意与皇后对峙,若不然以他的性子,定会直接光明正大的进入皇后的宫殿,而不是这般小心翼翼的上房梁。

    墨煊心中烦乱,知道了是沈画体内的毒与皇后有关,却无法突破心中的那道防线去当面质问皇后,皇后,终究是与他之间有着太多的过节,尽管她并不知道,现在的他就是当年自己以为已经害死的皇子。

    那一晚,沈画与墨煊都各怀心事,翌日清晨,身边已经没有墨煊的身影,沈画简单的梳洗一番,忽的想起什么,她唤道。

    “香茶。”

    香茶一直在门外,听得沈画唤自己连忙进屋,沈画从铜镜中看到香茶的身影,她轻声道。

    “替我装扮一番,准备进宫。”

    香茶一听是进宫,手上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细心的将沈画的长发绾了个髻,接着带上些许的发饰,每一个女人经过细心的雕琢,都会变得更加的美好,沈画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唇角轻勾,颇为满意。

    香茶转过身子,将沈画大体的看了遍,接着眸中露出惊艳的神色,她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沈画的身影。

    只见沈画一身碧蓝的衣裙,衬得皮肤晶莹剔透,一个精致的灵蛇髻出自香茶之手,将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几倍,眉心一个与衣服相衬的泪滴形吊坠,将眉宇间的灵气凸显的愈发动人,香茶喃喃道。

    “夫人生的真美。”

    沈画轻笑一声,本来因为体内的毒而略显苍白的面庞摸了些许的胭脂,起色提亮了几分的同时,更是添了一分妩媚,香茶不禁赞叹,这出阁与未出阁的就是不同。

    沈画坐上马车,悠悠缓缓的往皇宫的方向驶去,她透过车帘看向外面尽显辉煌的皇宫,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这一次,就让她亲手解开当年的真相吧。

    皇后的宫殿似乎常年都是这般的冷清,沈画来过几次皆是见不着半个人影,宫殿外的宫女前来,微微行礼。

    “国师夫人请稍候,奴婢这就去通报。”

    沈画微微颔首,那宫女便脚步匆匆的进了宫殿,不多时,又踩着小碎步匆匆前来。对着沈画微微弓下身子,声音谦卑。

    “国师夫人请。”

    沈画踏进宫殿时,眉头轻皱,她闻着空气中的气息,心中有些异样,那宫女顺手将宫门关上,光线瞬间便黯淡下来,沈画站在原地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暗道着皇后的宫殿怎么都不点盏灯。

    沈画的视线愈发的清晰,她正想迈动脚步,一记淡漠的声音传来。

    “国师夫人怎的会想起来本宫这儿?”

    沈画循着声音看过去,皇后依旧站在她上次来宫殿时站的那处,娇小瘦弱的身子仿若风一吹便会被飞走,沈画抿唇,接着道。

    “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低低的笑了一声,她依旧背对着沈画,语气缓缓。

    “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画上前一步,既然皇后主动将话题切入正轨,自己也没必要耗着了。沈画淡淡道。

    “我此番前来,是想知道皇后与我的娘亲曾是十分要好的姐妹?”

    皇后的身子一颤,她半晌没有回答,沈画拧眉,正想换一个问题,皇后缓缓转过身子,娇媚的面容上满是疲惫,沈画微微一怔,皇后看了沈画一眼,淡淡开口。

    “是,本宫与你的母亲曾是闺中密友。”

    沈画心中一沉,她语出逼人。

    “那皇后可知我体内的毒是何人所下?”

    皇后淡淡的看她一眼,丝毫不做掩饰。

    “正是本宫。”

    沈画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忽的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也没用了,解药本宫早便毁了。”

    沈画抿唇,她的话令皇后颇为惊讶,沈画的声音淡然。

    “皇后娘娘多想了,我此番前来并非寻找解药,而是想知道您当年与我娘亲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皇后目光一冷,她看向沈画,语气不善。

    “你为什么这般自信的以为本宫会将真相告诉你。”

    沈画挑了挑眉道。

    “因为皇后答应让我进殿,也是需要我的帮助不是么?”

    皇后紧紧的盯着沈画,意图看出些什么,但终究还是转过眸子,她语气嘲讽。

    “你倒是聪明。”

    沈画挑唇,与之周旋。

    “皇后过奖了。”

    皇后缓缓走进她的身前,面容便彻底的暴露在沈画的视线里,沈画看着她眼中的红血丝,心中了然,她淡淡开口。

    “皇后想必是为了身子的异样找我的吧?”

    皇后身子一颤,她看向沈画的眸光有些异样,沈画心中知晓,皇后是将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撤下了,她所中的毒可不是一般的太医能够晓得的。

    皇后看着沈画,心中的疑虑依然消失,她近日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异样,朝中的太医都找了个遍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若是平日里的小事也不至于她这般大动干戈,但这病来的确实蹊跷,表面上人还是没有什么大碍,但只有她自己晓得,午夜梦回时她总会梦到以前的人或事,夜夜不得安眠。

    皇后看向沈画,缓缓出声。

    “你可知本宫患的是什么病?”

    沈画轻轻嗅着空气中的熏香,明媚一笑。

    “皇后并不是患病,而是中毒。”

    皇后细眉轻拧,她追问道。

    “什么毒?”

    沈画露齿一笑,她轻轻捻了手指,抬眸看向皇后,语气轻缓。

    “这个得在皇后将真相告知我之后再说,皇后放心,只要您将十六年前的事情告知我,我定不会食言。”

    皇后眸子一凝,最后缓缓走到窗前,沈画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她的声音异常的疲惫。

    “十六年,你母亲与本宫相处甚好,她是本宫嫁来墨国的交识的第一人,因此感情甚好。”

    皇后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

    “当年她来找本宫,让本宫帮她摆平沈家谋反一事,她找本宫及时,因此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便被扼杀,也算是万幸的,虽然本宫当年已经是太子妃,但是太子深爱着的女人却另有其人,本宫若是亲自出手的话,定会惹来怀疑,因此本宫便让你母亲帮本宫除了她。”

    沈画身子一颤,她抿了抿唇,将疑问问出。

    “你说的皇上深爱之人是谁?”

    皇后回过身子,漫不经心道。

    “你不认识,已故四皇子的母亲,容莲。”

    沈画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却诡异的心中一跳,浮现一丝不安,她将那么莫名而来的情感摒除,淡声道。

    “因此你怕我母亲将事情说出去,故而在我体内下了毒,以作把柄?”

    皇后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她眉宇间浮上一丝不耐。

    “好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毒药已经被销毁,你就别妄想了。”

    沈画轻笑一声,她眉眼弯弯。

    “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只恐怕皇后娘娘要陪我一同去往黄泉路了。”

    皇后瞳孔一缩,她冷声道。

    “你戏弄本宫?”

    沈画嘴角笑容不减,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柔。

    “非也,我自然会遵守约定,将皇后所中的毒告知皇后,您这宫里熏的熏香便是源头,加上您窗前摆放的那盆名贵的花,这种毒极为罕见,至今世上没有研制出解药。”

    皇后脸色煞白,她死死的盯着沈画。

    “你不是说会帮本宫解决的么?”

    沈画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皇后娘娘听错了吧,我只说告诉皇后所中的毒,但是这解毒并不在我们约定的范围之内不是么?再者,这毒十分的罕见,我又怎么会有解毒的法子。”

    皇后气的浑身发抖,沈画掩唇轻笑,眉间的碧蓝色泪滴珠子浅浅的晃动,映的人娇媚动人,沈画对着皇后盈盈一拜。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告退了。”

    皇后眼睁睁的看着沈画离去的背影,紧紧握着双拳,她眸子转向宫殿中的熏香,眉宇间一抹痛色浮现。

    东方连和,这么多年了,你的心中还是没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第一百章 妖女当诛

    沈画出了皇后的宫殿,面上的笑容消失,她本来就没有抱着任何的希望,只是若是让墨煊知晓这个消息,定然会激动,若是因为一时冲动与皇后顶撞,得不偿失。

    但是以皇后的状态来看,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皇后所中的毒确实是无药可解,这一点她并没称谎。

    沈画心中担忧墨煊知晓这件事的结果,却到了国师府前时有了一丝不安,她进了府邸,香茶急急的迎了上来,沈画心中的不安放大,她问道。

    “出什么事了?”

    香茶面色焦急。

    “国师大人去了断臂崖!”

    沈画心中轰隆一声,断臂崖?他去那儿做什么?香茶不待沈画问道,接着道。

    “方才太子的人来了,他说如果国师大人想要夫人的解药,便前去断臂崖。”

    沈画抿唇,东方翼的人,忽的她瞳孔一缩,这是个陷阱!

    沈画急忙命侍卫找来一匹马,急速赶向断臂崖,她心中慌乱一片。

    墨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墨煊孤身前往断臂崖,风澈在不远处守着,空气中夹杂着危险的气息,划过露在外的肌肤,泛起一丝丝的疼意,墨煊抿唇,继续前往断臂崖,远远的,便见到东方翼的身影在断臂崖上,一身紫衣,衣袍在风中鼓舞着。

    墨煊翻身下马,他看向对面的东方翼,两人之间隔着万丈悬崖,墨煊的声音冷清。

    “解药在哪儿?”

    东方翼也看向墨煊,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决,墨煊白衣飘飘,仿若谪仙,但是今晚便要沦为那地狱的孤魂野鬼了!

    他本来不准备这么快的动墨煊,但是他竟然查到自己的头上,将当年的事情一并引出来,东方翼怎么放过如此的机会,将计就计,用解药将墨煊引出来,这断臂崖风水极佳,死在这,也算是对他一国之师的最大尊重了。

    东方翼将手中的瓷瓶扬了扬,语气跋扈。

    “解药就在这,得看国师大人有没有诚意了。”

    墨煊微微拧眉,目光看向东方翼手中的瓷瓶,月光下,微微闪着羸弱的光,他眯了眯眸子道。

    “你想要本国师做什么?”

    东方翼低低的笑了两声,接着阴阳怪气道。

    “国师这番语气本太子可不太喜欢,这解药世间可就此一瓶,要还是不要全看国师了。”

    东方翼手送了送,那长形的瓷瓶便滑至指尖,摇摇欲坠,墨煊神色一紧,他冷声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东方翼看着墨煊的情绪将被挑起,嘴角轻勾,他将手中的瓷瓶晃了晃,语气轻缓。

    “没什么事,就是想让国师大人给本太子解解闷,或者本太子心情一好,也就将解药给你了。”

    墨煊浑身气息凛冽,他眼神冷若冰霜,东方翼并不恼,他指了指悬崖上的一根细绳,语气淡淡。

    “如果国师大人从这根绳索上走过来,这解药便归你,本太子就放在这儿不动。”

    东方翼说着将瓷瓶高高的举起,正是那根绳索另一端的上方,墨煊看了一眼万丈悬崖上的绳索,很细,几乎一个幼儿的重量便能将之压断,即便是武艺高强的人走上去也得小心翼翼。

    墨煊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他用内力将全身的重量逼到腿上,与绳索之前的力相对,几乎是悬浮着的,但这得消耗过度的内力,他抿着唇,一步步踏向东方翼的那头,东方翼挑眉,依旧将手中的瓷瓶高举着。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悬崖的空隙与空气相撞发出的呜呜声,宛若鬼泣,墨煊身子停留在绳索中央,他看着不远处的东方翼,额上已经布满细汗,露在外的刚毅的下巴线条分明,他抿了抿唇,快速的上前一步,在东方翼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瓷瓶已经到手,东方翼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他手一挥,手中的短刀发出一丝冷光,接着墨煊的眸子一眯,便觉得身子失重,整个人沉沉的往下落,耳畔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声音。

    “墨煊!”

    沈画赶到时,墨煊月牙白的衣裳划破夜空,直直的往下落去,没有丝毫的外力借助,沈画嘶吼一声,翻身下马,对面悬崖上的东方翼眸子一闪,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瞬间涌了上来,沈画抿唇严正以待。

    侍卫将沈画团团围住,沈画袖中的**已经捏在掌心,东方翼薄唇一挑,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杀。”

    沈画眸中冷光一现,侍卫已经冲上前来,她手一摊,白色的**在夜空里划出一个弧度,接着吸进那些侍卫的鼻腔,瞬间退开些许,沈画唇角勾出一个魅惑的弧度,她的声音阴冷。

    “杀我夫,陪之黄泉。”

    东方翼冷哼一声,他的身子动了动,将身后侍卫的长剑一抽,缓缓逼近沈画,沈画将袖中的药粉洒出,只见那些侍卫忽的丢盔弃甲,捂着脸痛苦的嚎叫,东方翼的脚步一顿,拧眉看着眼前的情况。

    那些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沈画一身碧蓝的衣裳,宛若精灵遗世,美的惊心动魄,那些侍卫**片刻,忽的身子渐渐的透明,接着化成一滩乳白色的液体,东方翼面色一紧,他声音冷然。

    “此等妖女,当诛!”

    ‘妖女’二字在这个朝代却是是人人唾弃的,东方翼的一句话瞬间燃起了侍卫们的斗志,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冲破天际,黑压压的人群,向着沈画涌近。

    沈画的手掌握成拳,她看着面前声势壮大的侍卫,心中一紧,这样下去,自己带的药粉很快就会用完,到时候只能是任人宰割,沈画后退一步,一波侍卫低吼一声向沈画冲来,沈画瞳孔一缩,又是一堆毒药洒出,她探了探,手中的药粉只有三包,而这些侍卫杀不尽似的一波接着一波。

    沈画看着地上再一次化成水的侍卫,眉头紧蹙,还有两包,这样子自己根本无法做到生还,东方翼亦一脸凝重,他不知道沈画还有多少的药粉,沈画无疑使毒很是厉害,这些侍卫的**压根无法抵挡,他看着沈画的面容,若有所思。

    沈画捏紧手中的药,正欲挥出来,一记清冷的声音响起。

    “太子这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啊。”

    沈画心头一喜,她闻声看过去,几乎红了眼眶,悬崖上的人一袭白衣,衣衫有些破碎,却依旧不影响美观,反而多了羁骜不驯的野性,他对着沈画浅浅勾唇,沈画弯了眉眼,心中霎时安定下来,只要墨煊没事,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东方翼却是面色一白,他自然知晓墨煊的身手,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地步了!他一挥手,声音阴冷。

    “杀!”

    那些侍卫得令,一拥而上,沈画正了神色,开始躲闪着,忽的身子一轻,自己已经被揽在怀中,沈画心放回胸口,她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语气轻柔。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墨煊低低的笑了一声,语气揶揄。

    “夫人,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沈画脸色一红,也跟着正了神色,看着四周不断涌上来的侍卫,所谓双拳难敌四脚,车轮战的战术对墨煊与她来说很是不利,墨煊的声音轻轻传来。

    “夫人的药还有多少?”

    沈画顿了顿,回道。

    “两包的量,只能杀死二十余人。”

    沈画的后一句话说的十分凝重,二十余人在这二百余人的侍卫里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墨煊却道。

    “足够了。”

    沈画腾出手,将袖子里的药递给墨煊,墨煊抿唇,接着带着沈画腾空而起,手中的药粉混合着内力,仿若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雪,沈画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这样的法子,确实事半功倍!

    墨煊带着沈画跃到不远处,只见不远处的侍卫接二连三的倒下,哀嚎声一片,不多时的功夫,所剩的侍卫也寥寥无几,沈画心中一喜,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墨煊,语气中难掩的欣喜。

    “这个法子真是...”

    沈画的话没有说话,忽的一阵天旋地转,墨煊的身子紧紧的压在自己身上,沈画心中一跳,耳畔传来墨煊的闷哼,带着一阵剑刃插进皮肉的声音,东方翼接着这个时间,翻身上马,急速离去。

    他不知道以墨煊现在的还能撑上多久,也不知道沈画的药还有多少,在没有探清楚的情况下,自己只能全身而退,只是可惜了,今天没能一举将墨煊与沈画除掉,留了下来,他日必成后患!

    剩下的侍卫见东方翼离去,也跟着匆匆尾随而去,一时间,偌大的悬崖边上,只有沈画与墨煊两人,墨煊的全部重量压在沈画身上,沈画不敢动弹上一分,她心跳如鼓,声音颤抖的唤着。

    “墨煊?”

    她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墨煊静静的靠在她身上,气息微弱,时间过了良久,墨煊语气虚弱。

    “夫人,我们回家。”

    沈画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扶起墨煊的身子,重复着他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墨煊听。

    “好,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沈画将墨煊扶上马,正中后心的羽箭落在月白白的衣衫上,染红一片,触目惊心。

    沈画在黑暗中疾驰着,风吹过脸颊,割裂一般的疼痛,眼睛被风吹得干涩,似乎一眨眼便能落下泪来。

    回到国师府,风澈早已经请来了白老头,他将墨煊扶过,面色凝重,白老头亦紧绷着脸,沈画与白老头一道进了屋,风澈将墨煊的上衣除去。露出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同上一次在断臂崖的情形相差无几,沈画咬唇,心脏微微划过一丝疼痛。

    白老头检查了下伤势,眉头紧蹙。

    “新伤旧病一起发作,这一次,真真的要了命!”

    风澈闻言舒了口气,白老头这般说,便说明还有救,他急忙按着白老头的吩咐将东西准备好。沈画在一旁,不停的踱着步子,白老头看了她一眼,暗暗摇了摇头。

    不多时,风澈将工具备齐,白老头正了神色,开始处理伤口,整整一个时辰,白老头将手上的最后一步完成,舒了口气,面上早上已经是冷汗一片,这样的伤口着实是挑战他的医术!

    沈画看到白老头停了手,走上前去,不是她没有能力替墨煊处理伤口,而是面对墨煊时,她总是忍不住的心慌,白老头也怕她一不留神失了手,但沈画在一旁看着的时候更是煎熬,此刻见白老头松了口气,自己也才跟着放了心。

第一百零一章 互诉秘密

    沈画在一旁看着墨煊,不时的替他将发丝梳理着,墨煊有着一头甚好的青丝,如墨一般的倾泻,沈画手指轻轻绕着他的发,低低呢喃。

    “结发夫妻,是否是这样?”

    沈画将自己的发丝与他的捆绑在一起,奇异般的竟没有散开,她看着那小小的结,嘴角轻挑。

    墨煊朦胧中,似乎见到了一个洛夕颜的身影,他轻声唤着。

    “夕颜?”

    沈画被这一声轻唤醒了过来,她看着面前的墨煊,墨煊半睁着眸子,眼眸里却是一片朦胧,沈画探手在他的额上,却发现烫的很,她微微拧眉,想转身打水替他退热,手腕却被人握住,沈画不解的回头,墨煊依旧眼神迷离,轻轻的唤了一声。

    “夕颜。”

    沈画顿了顿,才晓得他是将自己当做了前世的洛夕颜,沈画坐了下来,回握住他的手,墨煊嘴角轻笑,苍白的面上浮现起一丝纯真的笑。

    “夕颜,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画抿唇,不晓得该做何反应,心中有些甜蜜又有些嫉妒,她不禁失笑,分明都是自己,她还嫉妒什么?

    墨煊眸子亮晶晶的,他浅声道。

    “夕颜,你知道么,我头一次见到你,便被惊艳了,从来没有人的眼睛可以这般的清澈,你躲在你父亲的身后,一副胆怯却倔强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沈画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却丝毫没有与墨煊所说的那个画面,她轻声问道。

    “你是在哪儿见到的我?”

    墨煊眉头微蹙,他顿了顿,接着扬眉笑道。

    “阳白门,你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还记得么?那次你在书阁被关住,我在外面陪了你整整一夜。”

    沈画面上惊异,那个时候是他?她一直以为是徐容景!但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墨煊的存在呢?墨煊手轻轻探上她的面颊,语气愈发的轻柔。

    “你啊,总是让人不省心,隔三差五的闯祸,你是不是还很得意,闯了祸师父都不罚你?”

    沈画心中澎湃,她确实是这般认为,或者是徐容景帮了她,墨煊语气有些郁结。

    “那是因为我都替你受了罚,但是你却丝毫的不知道,不过我不介意,只要你好便可以了。”

    沈画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她捧着墨煊的脸,急切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墨煊眸子忽的一凝,沈画只觉得他眸中的星辰渐渐的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良久,墨煊的声音缓缓响起。

    “抱歉夫人,我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

    关于洛夕颜,一直是墨煊心底的一根刺,触不得摸不得,即便是沈画,他也不愿意提及,沈画微微抿唇,说出的话语令墨煊瞳孔一缩,她的声音轻缓,像极了那个夜晚的夜风与星空。

    “我就是洛夕颜。”

    沈画终于愿意对他坦白,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不愿再从墨煊的面上看到一丝的防备与愧疚,哪怕不是有意的,沈画要让他知道,他爱了两个女人,灵魂却是同一个人。

    墨煊久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半晌,他冷声道。

    “夫人,以后别拿这件事打...”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沈画堵住,沈画面上微红,只是唇瓣相接,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她离开他的唇瓣,柔声道。

    “告诉我,那晚书阁外的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为什么?”

    墨煊身子一颤,他眸子里先是一片茫然,接着被欣喜冲破,他猛地将沈画拥进怀里,似乎要揉进骨血,沈画知道,他信了。

    过了许久,墨煊只是减轻了力度却仍将沈画拥着,他的下巴搁在沈画的肩上,声音低哑。

    “夫人瞒的我好苦。”

    一早便想过这个可能,却被一次次的否定,到最后,墨煊不得不抛弃那个听起来十分荒谬的想法,却没想到爱了上她,他以为自己变心,结果爱的却是同一个人,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失而复得的喜悦与久别重逢的感慨混在一起,墨煊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沈画轻笑一声,浅浅道。

    “我可是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你呢,坦诚相待还是有所保留?”

    墨煊轻轻将她的身子扶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自当坦诚相待。”

    沈画挑眉,将他额前的发丝拂去,问着。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墨煊眸子一暗,声音听不出悲喜。

    “东方,墨国的四皇子。”

    沈画心中一骇,五味陈杂,墨国已故的四皇子,令沈画无法接受的不是他东方的身份。而是他们之间的杀母之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墨煊的母亲容莲便是被沈画的母亲李氏所杀,这一条人命的河流,瞬间将他们之间的感情隔断,沈画无法想象墨煊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如何对她。

    墨煊并没有注意到沈画的异样,他缓缓道。

    “当年的我不晓得在皇宫中是需要步步为营的,将自己的才华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自此,惹来了杀身之祸,宫里的奶娘为了保我性命,用母妃的信物将我送到阳白门,再来便是遇见了你。”

    墨煊轻描淡写的将事情讲了出来,仿若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但沈画却清楚的知道,从

    皇宫死里逃生,该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魂归黄泉,沈画担心之余泛起一丝心疼,墨煊看着她,粲然一笑。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的追杀,若不然我怎么会遇上夫人。”

    沈画轻嗔,她转念一想道。

    “因为你的身份隐秘,因此在阳白门也只是秘密的学习,不能出来见我?”

    墨煊点了点头,沈画了然,她轻叹一声。

    “这么多年你以一袭面具示人,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墨煊轻笑一声,开始数落沈画在阳白门的种种恶迹。

    “夫人自小便古灵精怪,一日不闯祸便难受的慌,长大了这脾性也没有变多少,依旧是倔强的很呐。”

    沈画面上淡然,耳根处微红,她道。

    “那又如何,我喜欢便好。”

    墨煊轻轻附和。

    “嗯,我喜欢便好。”

    沈画对于墨煊的附和不做表态,忽的墨煊将手一扬,语气难掩愉悦。

    “为了这个东西,为夫可是险险丢了命,夫人可要对我负责。”

    沈画看着他手中的瓷瓶,心中一动,没有想打他真的拼死替自己找回了解药,她还是幸运的,没有像离夫人那般将性命再次丢掉,她的墨煊替自己找到了续命的法子。

    沈画接过瓷瓶,里面的是一只乳白色微微呈现透明的蛊虫,沈画看了墨煊一眼,墨煊轻轻点了点头,沈画深呼吸一口,将手腕上割出一条伤口,紧接着将蛊虫放到伤口上。

    忽的身子开始异样出来,体内的蛊虫仿佛意识到这母蛊的存在,激动着往外窜,沈画死死的咬着唇,感受着蛊虫在身体里急速的移动,不多时,手臂上便出现微微凸起的地方,那块凸起正在小心的移动着,不同与方才的激烈。这缓慢的疼痛更是让沈画冷汗直流。

    墨煊眉头紧蹙,心口出一丝心疼,他看着沈画苍白的面容,不由的一阵发慌,这蛊虫为什么迟迟不肯出来?

    沈画也心生疑惑,正在僵持时,那凸起的肉块忽的往手腕处的伤口冲出,接着沈画便感受到一阵皮肤撕裂的疼痛,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隐隐的酸胀。

    雪白的床单上,一只通体血红的蛊虫,约莫大手指的大小,足足比母蛊大了一倍,沈画惊奇的看着,那蛊虫还在微微的蠕动着,仔细看着,竟然有眼睛!

    墨煊将母蛊收到瓶中,看了一眼床单上的母蛊,眉梢一挑。

    医术中记载,蛊有灵性,喜人血,养之,可驱百毒。

    沈画正要伸出手将那蛊虫捏到手心,忽的墨煊制止她的动作,沈画不解的抬眸,墨煊抿唇。神情严肃。

    “莫要动它,万一再钻进你的身体。”

    沈画轻笑一声,虽然她不太懂蛊这一块,但是也知道,这蛊只有在幼时才能进入人的体内,从而致命,长大后只是个普通的蛊虫而已,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轻声安慰着。

    “放心吧,它现在不会伤人了。”

    墨煊依旧神色紧绷,直到沈画将那蛊虫捧在掌心,也没见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沈画捧着蛊虫,眸子里满是赞叹,灯光下着蛊虫通体血红,却呈半透明状,晶莹剔透,两只芝麻大的小眼睛一眨不眨,霎是可爱,谁能将这看起来萌点十足的小东西,与将沈画折腾的半死的毒性相联系?

    沈画正赞叹着这蛊虫长得实在是太过奇妙,忽的白老头进门,看到沈画手中的蛊虫时,眼睛一亮,疾步上前,蹲在沈画面前一起打量着。

    两个医痴找到了共同话题,白老头悠悠道。

    “这小东西长得真好看!”

    沈画不可置否的附和,一旁的墨煊备受冷落,抿唇不语,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白老头看了片刻,忽的一拍大腿,声音激昂。

    “这蛊虫是夫人体内的那一只?”

    沈画看了他一眼,眼神怪异,合着他看了半天还不知道这就是将她折腾的半死不活的始作俑者?

    白老头丝毫不介意沈画的目光,他接着道。

    “夫人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画挑眉,看向墨煊,墨煊抿唇,神色淡淡。白老头悠悠道。

    “这蛊虫是百蛊之王,甚有灵性,它在夫人体内待着这么些年,一直以吸食夫人的鲜血为食,实际上已经是认了主,如今夫人将它从体内引出来,可是得了个好宝贝!”

    沈画一顿,自己误打误撞捡了个宠物?白老头面露艳羡,他悠悠道。

    “这蛊虫一旦认了主人,便是十分的温顺,因为是百蛊之王的身份,将它带在身上,不但可以趋避方圆百里的虫蚁,必要时,还能召出百虫作为攻击防御的武器,江湖上可是一直传为神话的。”

    白老头顿了顿,又接着道。

    “当今世上,可以召唤出百虫的人只有一人,千云国的公主添素,估计她的体内也隐藏着一只蛊虫。”

    沈画忽的想起袖引身上的蛊虫,想必应当与添素有些关系,她挑了挑眉,用这十几年来的痛苦,换来这么个宝贝,也算值了。

    白老头又兀自叹息一会儿,接着摇头晃脑的离去,暗叹自己不是那灵蛊的主人,沈画不禁失笑,一回眸见墨煊正盯着自己的脸,她揶揄道。

    “我脸上有花?”

    墨煊抿唇,弯眉笑道。

    “相反,脸上的花没了。”

    沈画忽的想起什么,连忙跑到铜镜前,果真如墨煊所言,脸颊上的那块不大不小的胎记消失了,面上光洁如玉,没了那胎记的破坏,沈画的五官彻底的显露出来,气质清灵,面若白玉,端的生生一个娇俏佳人,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

    人们天生对美的追求,女子天生对容貌的重视,沈画心中说不欣喜是假的,她回眸看着墨煊,粲然一笑。

    “墨煊,胎记没了。”

    墨煊眸子闪了闪,面前的沈画着实太过耀眼,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有多诱人,墨煊体内升腾起一股火,如不是身子抱恙,他定要将她好生折腾一番。

第一百零二章 坦诚相待

    沈画不觉墨煊的异样,她缓缓走向他的面前,将灵蛊收到一旁的瓷瓶里,挂在腰间,墨煊半躺在床上,披散的发丝落在枕头上,胸膛的衣裳垂落下来,虽是入春,但仍有丝丝的寒气,墨煊就这么躺在床上,胸前因为那寒气微微发红,更显诱人。

    沈画连忙别过目光,她清了清嗓子道。

    “晚饭还没吃,我去准备。”

    她的手腕被墨煊拉住,接着惊呼一声,人已经到了墨煊的怀里,她抬眸对上一双带笑的眸子,墨煊语气低沉魅惑。

    “夫人可曾听过秀色可餐这句话?”

    沈画面上又微微泛起红晕,这脸红的毛病恐怕要跟一辈子,墨煊乐得己见,将沈画轻轻的揽在怀里,声音轻柔。

    “天色不早了,睡吧。”

    沈画还想说些什么,忽的唇上落下一吻,墨煊轻柔的吸允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贝齿,沈画愣了片刻,羞涩的回应着,墨煊眸色一深,急忙撤离,将沈画搂住,却不再有任何的动作,沈画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心跳加快,不敢动弹半分,伏在墨煊的怀中。

    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瞌睡虫的袭击,沈画陷入沉睡,墨煊的浴火渐渐被压了下去,他轻轻顺着沈画的发丝,心中一片充实,夕颜便是沈画,沈画便是夕颜,再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令他惊喜,她的秘密是自己的惊喜,这种感觉,是说不出的甜蜜,墨煊揽着沈画,也跟着闭上眸子浅眠着。

    夜色微凉,月光静静的流淌,一切显得静谧而安详,时间如果定格在这一刻,也当是十分美好的。

    翌日沈画醒来时,便嗅到那股淡淡的冷梅香,她嘴角轻勾,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墨煊撑着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沈画轻声道。

    “起身?”

    墨煊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再睡一会儿。”

    沈画乖巧的应下,将头埋在墨煊的怀中,墨煊眸底一片笑意,他的声音在沈画的头顶响起。

    “夫人饿么?”

    沈画经他这么一说,忽觉有些饿意,继而点了点头。

    “有些。”

    墨煊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声音诱惑。

    “那夫人看着为夫好了。”

    沈画对上他的眸子,愣怔半晌忽的反应过来,他这是让自己对他秀色可餐,沈画撇了撇嘴,翻身便要下床,墨煊不再拦着她,沈画穿上衣裳回过眸子问墨煊。

    “你想吃什么?”

    墨煊思索片刻,眸底掩盖不了的笑意,他缓缓出声。

    “夫人可以么?”

    沈画顿了顿,瞬间反应过来,瞪了墨煊一眼,出了房门。

    入春的天气早晨已经是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沈画一身素衣正欲去厨房,忽的一声轻唤传来。

    “夫人,为夫要吃莲子羹。”

    沈画看向墨煊,他一声里衣外面随意的披了件衣衫,没有带着面具的面上一片素净。远远的,也能看到他眸底的笑意,沈画应了声,转身去了厨房。

    墨煊托腮趴在窗前,眉宇间一片淡然,他看着沈画的身影渐渐淡出眼帘,轻轻长叹一声,继而低垂着眉眼,额间落了一缕发丝,将眸中神色遮住,风扬起时,依稀可以看到眸子里的温柔。

    不远处的香茶看着沈画与墨煊,捧着脸笑的欢快,身后的风澈走上前来,轻轻唤了声。

    “香茶。”

    香茶慌乱的回眸,看着风澈有些手无足措,风澈挑唇笑的温和。

    “一起吃饭?”

    香茶低低的应了声,跟在风澈的身后,面上绯红,心跳加速,只要她不放弃,像夫人与国师这般也不是不无可能吧?

    这个温柔的季节,女儿家的心事便成了最大的秘密。

    沈画当然不是自己动手,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是洛夕颜的时候,心血来潮想学做饭,却险险将厨房给烧了,至此之后,父亲便杜绝自己竟厨房,沈画除了对医毒之术以及制香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其他的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

    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莲花羹送到墨煊面前,墨煊看了她一眼,悠悠道。

    “夫人忍心为夫重伤在身,还要自己动手?”

    沈画瞥了他一眼,虽然知晓他是故意为之,却还是乖乖的一勺一勺喂着他,墨煊明显的嘴角含笑,他眸子一动不动的紧锁住沈画,不漏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沈画面上淡然,并不介意他这般直接的目光,或者说是习惯了更为贴切。

    一碗羹下来,沈画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她终于按耐不住,语气凉凉。

    “你想做什么,说吧。”

    墨煊低低的笑了一声道。

    “只我者莫若夫人也。”

    沈画瞥他一眼,墨煊接着道。

    “你父亲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沈画眸子一动,将手中的碗放下,心中微乱,作为洛夕颜的角度来看,她是不想放过沈骞的,但是作为沈画的角度必须考虑到李氏的用心,她舍弃了自己的家族替沈骞保住了沈家,如今却间接的因为沈画而再次面临灭门之灾。

    墨煊没有沈画想的那般多,他只是记得东方连和的一句话,沈骞罪名坐实,沈画也会受牵连,到时候便不会再像黄尚书一案那般轻易将沈画脱罪了,墨煊担心的,只是沈画的安危。

    沈画忽的想起什么,他转过眸子问墨煊。

    “他入狱的原因是什么?”

    墨煊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十六年前毒害容贵妃,今日被太子揭发,进了牢狱。”

    沈画浑身一颤,她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墨煊所说的容贵妃应当就是他的母亲,容莲。但是沈画却是清楚的,真正杀害容莲的是李氏,而这一点,令沈画难以启齿。

    墨煊看了沈画一眼,看穿她的意思,微微挑唇。

    “这是沈家与我的恩怨,你是洛夕颜,不用担心。”

    沈画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轻叹一声,终于还是将事情的真相娓娓道来。墨煊面色不惊,他淡淡道。

    “所以说,真正害死我母妃的是皇后?李氏只是个杀人的工具?”

    沈画顿了顿,接着点头,她看向墨煊,不禁问道。

    “你不怨我?”

    墨煊挑眉看着她,语气慵懒。

    “为什么要怨夫人?”

    沈画闻言松了口气,心中唯一的不安也随之而去,她低低的笑了声,抬眸对上墨煊的眸子,看清眸底的一片真诚,声音轻柔。

    “谢谢你。”

    墨煊探出手,落到她的发上,宠溺道。

    “真傻。”

    墨煊休养了几日,便忙于沈骞的事情,一连几日,沈画都没有见到墨煊的身影,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府中,沈骞的事情她倒是不担心,毕竟有墨煊在,应当能够摆平,现在她所担心的是他们已经与东方翼撕破了脸皮,他恐怕已经对他们有所戒备,之后想要将他扳倒,更是难上加难。

    正如沈画所想,东方翼在府中几乎将前厅的东西砸了个遍,他面色阴霾,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因为内力而被震碎,落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霎时悦耳,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声响,玉扳指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东方翼丝毫未觉,他的眸子眯了眯,墨煊经过沈骞的案件,恐怕已经查到自己的事情,尽管他现在还不确定墨煊到底知不知晓,长安会与洛家灭门的事情与自己有关,但已经撕破脸皮,便是将敌对关系摆到了台面上。

    今后无论是他参不参与党争,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你死我活。

    东方翼唤了一声,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东方翼的面前,他的身子微微弓着,姿态卑微。东方翼冷声道。

    “去将顾倾城找来。”

    那身影动了动,以肉眼观测不到的速度消失,东方翼的手掌紧握,青筋暴起。

    沈画是不能留了。

    顾倾城看着面前的宣纸出了神,半晌,将那宣纸放到烛台前,宣纸一接触到火苗,顺势便燃烧起来,顾倾城看着它渐渐的火光茂盛,接着慢慢沦落到熄灭,她手一扬,灰烬便在空气中飞舞起来。

    她神色不惊,看着灰烬扬起又落到地上,眸光渐渐的阴狠。

    沈画,你不死我怎能安心?

    虽说上次将徐容景骂醒,唤回自己身边,但是她却感觉到徐容景变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再冰冷,反而像个陌生人一般,温柔却充满距离,她十分厌恶两人现在的状态,但是她却没有理由再对徐容景闹腾。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画,要不是因为她,她与徐容景之间怎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上次在牢狱是沈画走运,只差一点,她便能将这个眼中钉彻底的除去。

    空气中还有烟火的味道,顾倾城紧握手掌,这一次,定要将沈画彻底除去!

    徐容景看着面前的沈画,眸中泛起一丝苦意,他轻声道。

    “夫人找我是有何要事?”

    沈画面上轻笑,她对着徐容景道。

    “我今日前来是想给你看一场好戏。”

    徐容景挑眉,来了兴致,好戏?不待他出声,沈画便站起身子,走到门前时转眸对着徐容景道。

    “你在这里听着便好,不能亲眼看到有些可惜。”

    徐容景心中一跳,沈画对他展露笑颜的那一瞬间,自己有些恍惚,她面上的胎记已经没了,整个人比以前愈发的惊艳,徐容景回过神道。

    “我知道了。”

    沈画交代完,便走了出去,徐容景并不晓得她去了哪处,直到后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时,才知晓她去了隔壁。

第一百零三章 彻底决裂

    沈画在徐容景隔壁的房间里,静静的等候着,等着今天的主角到来,她今日在国师府闲暇时正巧想到顾倾城,遂约了她前来,上次在牢房的时候她已经知晓,徐容景并非这件事情的主谋,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只是被迷惑了双眼,事到如今,沈画已经不再怨恨他,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报仇还得找真正的幕后主使。

    不多时,沈画便见到一角墨绿的身影,她嘴角轻挑,顾倾城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其实顾倾城也算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一张妩媚的脸庞上,五官精致,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万种,顾倾城偏爱绿色,很少有人能将这绿色穿出味道,但她顾倾城却生生将这颜色据为己有,别具一格。

    “找我做什么?”

    但是这一声带着怨气与恨意的话语生生破坏了美感,沈画啧啧叹了口气,美人虽美,却是蛇蝎心肠。

    沈画起身,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她轻声道。

    “闲来无事,想找顾姑娘说些体己话。”

    顾倾城冷哼一声,她在沈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心中思绪万千,如不是自己想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将沈画除了,她怎么会来赴约,只不过令她好奇的是,沈画找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沈画面上笑容不减,姿态优雅的坐回椅子上,她举起一杯茶水,送到唇边却忽然道。

    “顾姑娘不会在这茶水里动了手脚吧?”

    顾倾城一顿,接着笑的猖狂。

    “真是令人发笑,你先来我后来的,我还没有怀疑你,真是会血口喷人啊。”

    沈画低低的笑了两声,将手中的茶水又放回桌子上,仿佛她真的在里面下了药一般,顾倾城看着她的举动,面色发黑,不待她说话,沈画又道。

    “姑娘也知道血口喷人这一说啊,不知徐公子知道你将真相隐瞒,反而嫁祸给洛家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顾倾城身子一颤,她眸子里冷光一现。

    “哼,只要你死了,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不是么?”

    沈画啧啧一声,她淡淡道。

    “姑娘莫要心急,我还有些问题想问姑娘,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顾倾城挑眉,手中把玩着玉杯,不紧不慢道。

    “哦?什么事?”

    沈画唇角一勾,笑容越发的温婉。

    “我想知道关于徐公子的事情,他的仇人究竟是谁?”

    隔壁的房间里,徐容景的身子一颤,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依稀可以看出他手中的杯水轻微的颤动,有几滴溅了出来。

    顾倾城面色一冷,她拍案而起,声音冷冽。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画轻轻的梳理着发丝,面上笑容温和。

    “这么紧张做什么,上次在牢房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说了,我只不过想确认一下。”

    顾倾城冷冷的看着她,语气高昂。

    “既然你已经知道又何必再问?”

    沈画不耐的看着她,声音渐冷。

    “那好,我来重复一遍,姑娘只需说是还是不是便可。”

    沈画顿了顿,接着道,声音平缓,眸光冷冽。

    “东方翼杀害了徐容景的父母,而后嫁祸给洛家,使得徐容景怀恨在心,后被东方翼利用,使其将洛家灭门,直到现在,徐容景依旧不知,自己正在被杀父杀母的仇人所利用,是还是不是?”

    徐容景已经坐不住,他腾然站起身子,手中的水杯猛的扣在桌子上,杯水溅出来,滴在他绣着青竹的衣衫上,他双拳紧握,眸子里一片冷然,面部线条紧绷,一触即发。

    顾倾城丝毫不觉异样,她冷笑一声,妖冶的红唇里吐出个字。

    “是。”

    沈画嘴角轻挑,她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倾城,顾倾城颇为恼怒,她又接着道。

    “是又如如何,今日你就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吧!”

    顾倾城话音刚落地,自袖中现出一把短刀,沈画不急不缓,她后退一步对着顾倾城浅浅一笑。

    “别急,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顾倾城警惕的看着沈画,她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使毒的高手,沈画看出她的戒备,面上笑容愈甚,她转身走到一处门帘前,将门帘打开,徐容景的身影矗立在桌前,面前难看,她眸底蕴含笑意,唤了声。

    “许公子。”

    顾倾城身子一颤,容景?不待沈画将徐容景唤出,顾倾城便急急的奔向前,一探虚实,目光在触及到那道青色的身影时,她身子一僵,怔在原地,沈画后退一步,腾出足够的空间给两人。

    徐容景此刻心中惊骇,更多的是对洛家对洛夕颜的愧疚,他冷冷的看向顾倾城,语气冷然。

    “你瞒我瞒的可辛苦?”

    顾倾城面色一白,她上前一步,抓住徐容景的衣袖,语气急切。

    “容景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容景一把甩开她的手,死死的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我的杀父杀母仇人是洛家?你一步步将我推入你所设下的陷阱,让我在亲手杀了我所认为的仇人之后,再告诉我,我报仇的对象错了?”

    徐容景步步紧逼,顾倾城被逼的连连后退,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徐容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森然。

    “你与东方翼狼狈为奸,让我变成恩将仇报的小人。”

    顾倾城终于按捺不住,她声音拔高。

    “那是因为我爱你。”

    徐容景猛地将她甩开,顾倾城一个踉跄,摔倒在沈画的脚边,徐容景的声音再次传来。

    “别拿你那冠冕堂皇的爱来恶心我,顾倾城,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顾倾城身子伏在地上,手指扣着地上的地板,指节处翻白,徐容景忽的轻叹一声道。

    “算了,你也是受制于人,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顾倾城抬眸死死的盯着沈画,沈画挑眉,眸底一片清明,顾倾城忽的一跃而起,她的动作迅速,毕竟是半个江湖人,身手比沈画这个三脚猫大的功夫强多了,沈画躲闪不及,脖子上已经被架了一把短刀。

    徐容景眉头紧拧,他低吼一声。

    “顾倾城,你做什么!”

    顾倾城的声音已然失控,她手中的短刀已经在沈画的肌肤上划出一条血痕,沈画淡淡拧眉。

    “我做什么?容景我是那么爱你,你却眼里只有这个女人,只要她死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徐容景面色难看,奈何沈画在她手里,他不能动手只能冷声道。

    “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顾倾城话锋一转,语气森冷。

    “既然她没用,那便去死吧!”

    顾倾城说着便将手中的短刀往沈画的胸口送去,沈画瞄准时机,身子一闪而出,同时手中的药已经洒向顾倾城,顾倾城尖叫一声,捂着眼睛痛苦不堪。

    沈画脖颈处的伤痕还在往下滴着血,染红了一片衣襟,徐容景看了地上翻滚的顾倾城,转身将沈画拉出是非之地,他看了眼她的伤口,准备包扎,沈画往后躲闪一步,语气温和。

    “我自己来便好。”

    徐容景的手顿在半空中,良久他缩回手,轻笑一声。

    “你自己小心些。”

    沈画应了声,正准备转身,忽的被一只大手扯进怀里,沈画嘴角一勾,已经不用闻上一番便知晓是墨煊。

    墨煊将沈骞的事情处理完后,回到国师府不见沈画,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问过香茶次啊晓得她去了茶楼,没做停留的便直奔茶楼,却见到她与徐容景站在一处,顿时生了醋意。

    墨煊看了一眼徐容景,声音清冷。

    “徐公子也在。”

    徐容景勉强的笑了笑,对着墨煊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去,墨煊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异样,沈画拉着拉他的衣袖,墨煊低眸看去,沈画笑的一脸粲然。

    “我们回家。”

    墨煊心中一暖,他应了声,拉着她的手缓慢的往国师府走去。

    茶楼里的顾倾城眼睛红肿,她捂着眼,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嗓子已经被方才痛苦的嚎叫变得嘶哑,她低吼一声。

    “沈画!我要你不得好死!”

    沈画与墨煊回国师府的路上恰好经过将军府,她不禁问道。

    “他如何了?”

    墨煊知晓她口中的‘他’是谁,沈骞的罪行是谋害容贵妃,按律法,应当斩首示众,这是个人罪,并不会牵连到沈画,但墨煊已经承诺过会保沈骞一命,他这几日不停地找寻证据,证明容贵妃是被沈骞的妻子李氏所害,与沈骞半点没有干系。

    那日皇宫里,东方连和声音淡然。

    “李氏?她无缘无故的,又怎会谋害容贵妃。”

    墨煊语气微冷,他看着东方连和道。

    “难道您忘了她还有个闺中密友么?”

    东方连和眸子一眯,他看向墨煊,与其四目相对,墨煊的眼底一片清明。

    “您是知道的吧?但是即便知道杀害母妃的凶手,依然纵容她,只是因为您要坐稳这个宝座?”

    东方连和眸子闪了闪,他声音威严。

    “成大事者,不可受拘儿女情长。”

    墨煊冷笑一声,不再答话,东方连和的目光悠远,说出此话时,心中一颤,仿若有人将心脏捏着一般,有些喘不过气。

    “墨煊?”

    沈画的呼唤将墨煊的思绪拉回,他对她轻笑。

    “为夫办事,夫人还不放心?沈骞性命保住了,不过兵符被收走,现在的他已经是个有名无实的将军,丝毫构不成威胁。”

    沈画脚步一顿,她看了眼将军府,问道。

    “他,现在在府里?”

    墨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将军府的门没有关,里面清冷一片,他应了声。

    “嗯,在里面。”

第一百零四章 绿色花事件(一)

    沈画应了声,转过头对墨煊道。

    “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将军府。”

    墨煊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有些话想对沈骞说,点了点头,拉过她的身子,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声音轻柔。

    “小心些。”

    沈画轻笑,看着墨煊的身影消失在眼帘,收起笑容,转身进了将军府,入目的素凉令她有些不太舒服,记忆中的将军府虽然严谨,却也不失热闹,尽管她一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但是如今的将军府,佣人没有几个,府里的花草也许久没有人修建,杂草从生。

    沈画径直走在小路上,鹅卵石的路踩上去有些硌脚,小路的尽头是一间凉亭,沈骞一袭素衣,坐在亭子里,远远的,沈画可以看到他在认真的下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沈画脚步轻缓,缓慢的走过去,沈骞好似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依旧紧缩眉头,手中捏着棋子在思索着落到哪一步。沈画已经走到他的对面,沈骞头也不抬,依旧在纠结着,沈画坐到他的对面,看了眼棋盘,指了个地方道。

    “这儿。”

    沈骞抬眸看了她一眼道。

    “来,陪我下盘棋。”

    沈画看了眼棋盘,黑子已经是死路,她抬眸道。

    “在这个的基础上?”

    沈骞并不答话,将手中的黑子给她,沈画接过,眸子在棋盘上顿了顿,手指停在半空中,僵持了片刻,沈骞看着她,并不催促,黑子已经是死路,他并不认为沈画可以突破重围,起死回生。

    沈画确实是遇到了难题,她前世作为洛夕颜的时候便时常陪洛一钱对弈,因此棋艺还算不错,忽的她唇角一挑,指尖翻转,将手中的黑子落下,这棋局虽然是死局,但并不是没有出路,找准了,便能起死回生。

    沈骞面色一紧,不可思议的看着棋局,接着眸子里产生了变化,他重新审视着沈画,她确实是不一样了,他甚至怀疑面前的沈画究竟是不是沈画,一个人的性子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沈画提醒道。

    “父亲,该你了。”

    沈骞回神,仔细的看着棋局,暗自揣摩着,最后他将棋子落定,声音淡淡。

    “起死回生,好棋。”

    沈画轻笑一声,头一次这般心平气和的同沈骞讲话。

    “父亲也不赖,将绝路开辟,杀出重围。”

    沈骞哈哈大笑,笑声有些苍凉,他向来在沙场上步步为营,却每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落魄到在棋盘上过一把瘾,他有时在想,自己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究竟是对还是错。

    名义上还是墨国第一大将军,实际上兵符被收,不允参与朝政,已经形同废人,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却要守着这座空宅,一直到死。他抬眸看着沈画道。

    “你是我一直以来最不喜欢的女儿。”

    沈画观察着棋盘,淡淡的应了声。

    “嗯,我知道。”

    沈骞看着神色不惊的沈画,语气低沉。

    “那次你姨娘将你带到郊外,意欲灭口,我知道却默认了。”

    沈画将棋子落下,抬眼笑的明媚。

    “父亲,你输了。”

    沈骞一怔,看着期盼,苦笑一声,他知道沈画是个明白人,他这话什么意思她应该明白。沈画轻笑一声道。

    “我不怪您,父亲,我生来不祥,您这么对我也是情理之中。”

    沈骞一顿,笑的自嘲,他道。

    “我这一生征战沙场,一辈子做过的嘴后悔的事情,便是对不住你娘。”

    沈画看着沈骞,他是四十刚出头的年纪,鬓间已经生出了几丝白发,面上也爬上了皱纹,没了初见时的英姿飒爽,剩下的仿佛是将这一生的沧桑聚集在一处,整个人苍老的不像话,沈画抿唇,声音淡淡。

    “对不住又怎样,这世上最没用的三个字便是对不住。”

    沈骞身子一颤,他喃喃重复着。

    “最没用的便是对不住,最没用的便是对不住...”

    沈画起身,俯视着沈骞,声音不含一丝波动,她道。

    “娘的坟在后山,爹爹有什么话便亲自对她说吧。”

    沈骞抬眸,看着一身素衣的沈画,忽的释然,他笑开。

    “好,我会亲自对她说的。”

    沈画抿唇,转身离去,再次踏上鹅卵石时,沈骞唤住她,沈画脚步一顿,回过眸子看着他。沈骞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今后好好的。”

    沈画没有答话,她淡淡转过身,在鹅卵石上轻而缓的走着,她数着鹅卵石的黑色那颗,一路到了尽头,九十九颗,一颗不少,一颗不多,正好卡在了这个数字上,凑不成整数。

    沈画回神时,已经走到了国师府,她抬眸看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字,轻轻勾起唇角道,抬步进了国师府,远远的便看到墨煊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心中稍稍安定下来,一步步走了过去。

    墨煊转身看到沈画,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轻声道。

    “该说的都说了?”

    沈画惊讶的看着他,继而释然,也是,他怎么会猜不到自己是去做什么的呢,沈画点了点头道。

    “嗯,说了。”

    墨煊眸子一沉,他将沈画揽在怀里,眸子看着远方,深沉的很。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便有消息传出,沈将军去世了,尸身是被上山采药的百姓发现,已经死了有些时日,约莫五天前,沈画算了算,正是她与沈骞对弈的第二日。

    沈骞没有儿子,膝下三个女儿,只剩沈画一人,这丧事自然是沈画来办,她一声孝衣,跪在前厅,前厅的中央是一副棺材,里面躺着的人便是沈骞。

    短短一个月内,沈画的亲人相继离世,沈骞死的时候很安详,直到现在,他的嘴角还是挂着笑的,沈画只觉得心中压抑,眼睛涩然,却是半滴眼泪也流不出,墨煊走到她身旁,在她身边蹲下,他轻声道。

    “歇一会儿吧。”

    沈画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劲儿的烧着纸钱,沈骞是大将军,但是前来吊唁的人却很少,少到十个手指可以数的过来,沈画并不介意,她自顾自的烧着纸钱,墨煊抿唇,同她一起烧纸。

    沈骞死了,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沈画并不觉得难过,因为彼此之间并无感情可言,但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感伤还是令沈画不舒服,她晚上早早的睡了,墨煊抱着她,安抚的姿势,将蜷缩成一团的沈画轻轻的揽在怀里。

    良久之后,沈画轻声道。

    “很奇怪,明明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但我还是觉得难过。”

    墨煊的声音轻缓,他拍了拍她的背。

    “难过才是正常的,这说明你还有感情。”

    沈画抿唇不再言语,已经是春天的天气,夜晚却还是有些凉意,她翻了个身,埋首在墨煊的怀中,轻叹一声,进入梦乡。

    黑暗中墨煊的眸子很亮,他放空了目光,眼神轻柔。

    翌日醒来,沈画已经是精神抖擞,她将昨日的事情抛诸脑后,见到墨煊时,笑的明媚。

    “早。”

    墨煊挑眉,惊叹于她的自愈能力这般的强大,是沈画走到他面前,对他眨了眨眼睛道。

    “带你去个地方。”

    最后墨煊来到一处阁楼前,轻轻挑眉,他转过眸子看着沈画,询问。

    “你主动带我来青楼?”

    他将青楼两个字咬的极重,沈画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不予理会,径直进了里面,因是白日,青楼里甚是冷清,沈画轻车熟路的来到绿水的房间,她抬手敲了门,不多时绿水开门,见是沈画与墨煊,微微一怔,接着低垂着眉眼,让开路。

    沈画进了屋子,并不多说,直奔主题。

    “你这里有关于绿色花的情报么?”

    墨煊看向沈画,不晓得她为何对绿色花那么执着,绿水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

    “有。”

    沈画眉开眼笑。

    “那帮我找来吧。”

    绿水看了一眼墨煊,墨煊对她轻轻点头,绿水这才进了密室。

    沈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语气轻快。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找绿色花是吧?”

    墨煊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找个张椅子坐下,他尾音上挑。

    “夫人要做的事情为夫向来不问原因。”

    沈画瞥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时不时轻佻的语气见怪不怪。她拿了块糕点吃着,早饭没吃,说起来还真有些饿。

    绿色花的情报看起来很不好找,绿水一直到沈画吃了个半饱,才拿着一张纸出来,她将纸张递给沈画,面色有些犹豫。

    “就找到这么一些。”

    沈画接过,看了一眼,眸子一亮,果然她猜测的没有错!

    她道了谢,又匆匆的拉着墨煊离开绿望楼。

    墨煊任由她拉着,一路上沈画脚步轻快,仿佛找到一件令她十分愉悦的事情,饶是墨煊,也有些按捺不住,他问道。

    “夫人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沈画应了声,已经是进了国师府,她将手中的纸张拿出,摆到墨煊面前,上面寥寥几个小字。

    【绿色花,江湖门派,擅长医毒之术】

    墨煊看了一眼,心中了然,他将沈画要说的话说出。

    “夫人是要去那个以绿色花命名的江湖门派?”

    沈画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前几日她无意中发现一个神秘的门派,悬壶济世,时常接济一些身患重病的百姓,末了留下一支绿色的花作为凭证,沈画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阳白门。

    阳白门自上次遭到血洗后,有又岁担任掌门,加以重建,一直没有联系,也不晓得他与南将阳白门建的如何了,最近江湖上初露头角的绿色花的行为,与当初的阳白门有异曲同工之处。

    故人重逢,自然是令沈画欣喜不已的,墨煊见她神色愉悦,眸子闪了闪。

    但是沈画还没有找到这绿色花的所在地,便已经惹上麻烦,并非沈画,而是绿色花。

    绿色花乐善好施,时常救济世人后留下一支绿色的花,但是近日绿色花却并不是救人而留,而是杀人,长安已经有了好几起命案,死者之间并无联系,有男有女,年岁也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唯一的相同点便是,死者的嘴里都叼着一朵绿色的花。

    国师府也出了命案,正是那绿色花所为,死者是国师府的厨娘,三十岁的年纪,生的并不貌美,身材粗狂,却做得一手好菜,沈画见到尸体时,有些震惊。

    死者已经被换上一身雪白的衣裙,浑身上下,除了嘴里的那支绿色的花,再无其他颜色。死者的面上被抹了粉,雪白的如同面粉,整个尸身只有两种颜色,白绿,甚是诡异。

    沈画拧眉上前,将尸体检查一番,并无其他症状,没有挣扎,也没有伤口,是服毒死的,身上的衣服完整的穿上,沈画盯着她胸前的结,眸子一闪,她是自尽的。

    这个结显然是自己扣上的,而她的衣裳焕然一新,她是个厨娘,平日里不可能穿白色在厨房里,结合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已挣扎的痕迹,她却是不是他杀,是自杀,但是为什么要以绿色花的手法来掩饰呢?

    沈画不由得拧眉,墨煊走到她身旁,轻声道。

    “这是她的遗嘱。”

    沈画一惊,墨煊看着厨娘的尸身,淡淡道。

    “这朵绿色的花,便是她的遗嘱,她想以此将世人的目光转移到绿色花上,以此来深入调查。”

    沈画抿唇,如果绿色花真的如同她猜想那般是新起的阳白门,那么近日这些杀人的案子又如何解释?

    墨煊看穿她的疑惑,语重心长。

    “夫人,我认为绿色花这个门派被人盯上了。”

    沈画面色一沉,照墨煊这么说,他也是认为绿色花是阳白门,那么谁会对阳白门不利?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东方翼。

    照理说,阳白门惨遭灭门,是因为自己,如今自己已经与阳白门脱离了干系,东方翼为什么还要紧抓着不放,是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第一百零六章 四处盘问

    但是现在阳白门再一次受到危机,沈画又怎能不闻不问?墨煊拉着她的手道。

    “阳白门也是我的师门,我同夫人一起。”

    沈画回以微笑,这一次,阳白门的复兴便由她来接手吧。

    又岁听闻沈画的意思,犹豫着,沈画看他一眼道。

    “将事情经过告诉我,我帮你,危机解决后,阳白门还是你来接手。”

    又岁眼看沈画误会自己,却也不解释,他眉头紧蹙,终究还是将事情娓娓道来。

    “当时郡主你把玉佩交给我之后,我同南便四处寻找阳白门分散的势力,后来总算是找到一些,但是却遇到了我爹。”

    沈画挑眉,她一直以为又岁时孤儿,因为他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过他的父亲,在师门时,也从未见过又岁的父亲来找过他,因此沈画对于又岁的父亲是一概不知。

    又岁接着道。

    “我父亲是鬼谷的大护法,说是大护法却与鬼王的关系甚好,他找到我,说要带我回去与舒媚儿成婚,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父亲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同意,就会对南不利。“

    沈画暗道,鬼谷被清王收于下,而亲王与清王也是一党,照理说,应当不会对亲王出手,忽的沈画转念一想,鬼谷与清王并没有将关系摆到明面上,因此又岁定然不知,他的父亲利用这一点,欺骗了又岁。

    沈画看向又岁,忽然觉得面前的少年承受了许多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承受的事情,又岁丝毫不觉异样,他缓缓道。

    “父亲拿南的性命威胁我,我只能认了,南因为对我失望而离去,我从来没有放弃过阳白门的复兴,我让阳白门的弟子悬壶济世,但是却惹祸上身,出来一个杀人如麻的绿色花。”

    沈画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大概,她将又岁没有说出的话道出。

    “你怀疑这是亲王对你的惩罚?”

    又岁点了点头,沈画不由的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不晓得女人一旦狠起来是多么的可怕,这件事正如墨煊所说,与亲王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乐得己见,而事情的始作俑者便是舒媚儿,原因被沈画猜了个透。

    沈画回到国师府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知墨煊,墨煊却淡淡拧眉。

    “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便好办了。”

    沈画心头一惊,她不禁问道。

    “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墨煊语气淡淡。

    “恐怕夫人之前所猜测的两个原因都包括在内了。”

    清晨的露水有些凉,青翠的竹叶上布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指尖轻轻一碰,便会滴落,沈画猫着腰,躲在竹林里,墨煊的身子近在身侧,他看了眼沈画盯着露珠的侧脸,眸子里满是宠爱。

    沈画玩弄了一会,接着正了神色,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舒媚儿是鬼谷的人,跟踪她需要极其的小心,墨煊本来不愿意让她来,沈画死缠烂打,拖着墨煊一路来到木屋前,墨煊无奈的轻笑。

    不知过了多久,木屋里依旧半点动静也没有,沈画的耐心几乎要被磨光,她正想抱怨时,一道火红的身影进入眼帘,她环顾下四周,接着将披风上的帽子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沈画不由得嘀咕,这么耀眼的颜色,就算你把脸遮起来一头扎进人群中也是十分惹眼的那一个,沈画这般正感叹舒媚儿不会低调做人时,墨煊已经揽着她的腰,纵身一跃,足尖在竹林上轻点,悄无声息的跟着舒媚儿。

    舒媚儿的五感十分的灵敏,她似乎察觉到异样,抬眸看了一眼,沈画心中一惊,墨煊的身影一闪,已经跃出舒媚儿的视线范围之内,沈画舒了口气,舒媚儿疾步走着。

    墨煊手在她的腰上轻捏,惩罚她的不听话,沈画身子一颤,却不能喊出声,她回眸瞪着墨煊,墨煊一脸的好整以暇。

    沈画抿唇,收回视线,紧盯着舒媚儿,只见舒媚儿走出竹林,来到一处热闹的地方,越是人多,越是方便隐秘,沈画因为方便行动,换了一身男装,与墨煊站在一起,行为亲密,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回眸。

    沈画暗道失策,这样的关系能不引人注目么!

    舒媚儿在人群里渐渐的隐去,沈画心中一急,正想往前冲去,却被墨煊一把拉住,她不解的看向墨煊,墨煊示意她看向不远处,沈画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舒媚儿一身火红的衣裳着实显眼,沈画一眼便能看到她的身影,她闪身进了一家茶楼。

    墨煊拉着她的手迈了进去,茶楼里的生意似乎很好,几乎每张桌子都爆满,沈画与墨煊进来时,小二一阵尴尬,沈画明白他的意思,先他一步道。

    “有雅间么?”

    小二立刻喜笑颜开,他连忙道。

    “有有有,客官随我来。”

    说着便带头往楼上跑去,沈画与墨煊尾随其后,不多时,眼前的视野瞬间狭隘起来,沈画跟着小二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厢房,经过隔壁的屋子时,一角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沈画面色一紧,闪身进了厢房。

    墨煊不急不缓,那小二转身离去,沈画这下松了口气,她正想说话,墨煊对她做了个手势,沈画了然,隔壁便是舒媚儿,她五感灵敏,会暴露身份。

    沈画与墨煊就这么静静的待了片刻,也不觉有什么动静,沈画在屋子里寻了个椅子坐下,墨煊在一旁的品茶,仿若不是来做贼只是来品茶的。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沈画一惊,见墨煊不动声色,也强制的压制住想要出去一探究竟的**。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墨煊淡淡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对沈画道。

    “走吧。”

    出门时,才发现隔壁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人人嘴里都嚷嚷着,绿色花之类的名词,沈画一惊,人群中一角火红一闪而过,沈画透过人群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神色安详,嘴上叼着一朵绿色的花,有些诡异。

    墨煊带着沈画走出人群,舒媚儿已经没了身影,这一次是证实了舒媚儿便是另一个绿色花,墨煊淡淡道。

    “夫人,我想我门该查一下这些死者的身份。”

    沈画应了声,两人离开茶楼,回到国师府,沈画便开始着手调查厨娘的背景。

    厨娘名唤青娘,山东人氏,两年前来到国师府,开始做厨娘,之前一直在老家,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些话是出自厨娘的丈夫口中,丈夫是国师府的园丁,修剪花草很是在行,两年前夫妻俩一道进的国师府,一个是厨娘,一个是园丁,夫妻关系和睦,唯一有一点不太完美,那边是没有孩子,但是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见过两人斗嘴,这是国师府的下人有目共睹的。

    沈画疑惑,她换了个角度来问。

    “她可有过一些异常的行为?”

    那园丁顿了顿道。

    “没有,青娘一直很温和,她对谁都很温和,我们夫妻俩都是老实人,没有什么仇家,她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那园丁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碍于沈画国师夫人的身份,没有哭出来,沈画有些不忍,但只能继续问着。

    “那之前她可有过异常?”

    那园丁正想否定的时候,忽的一顿,他缓缓道。

    “有过那么一次,在山东老家的时候,她失踪过一段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左右,当时全村的人都找疯了,也没能找着她,但是她后来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沈画面色一紧,知觉告诉她,就是这失踪的一个多月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急切的问道。

    “她可曾说过那一个多月她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那园丁叹息一声道。

    “哪敢问,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跟男人跑了,把我家的脸给丢尽了,但是我同青娘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知道她的性子,她不说我便不问,最后我们因为承受不住压力,离开村子来到国师府,那一段事便闭口不提。”

    沈画抿唇,看来在厨娘身上是查不出什么了。

    墨煊在另一家受害者那盘问,真是茶楼遇害的姑娘。

    姑娘名唤阿紫,今天已经十九岁,但模样看起来还是十五六岁,是因为患了一场病,使得容貌与记忆全部停留在那一天,每天重复着出事前一天的生活,脾气暴躁,如果有人打乱她的顺序,便会被她扑上去一阵撕咬。

    墨煊淡淡的听着面前的老人叙述,这是阿紫的奶奶,阿紫的父母早亡,自小由奶奶一手带大,未出事之前甚是乖巧,很得大家喜欢,但是出了事情之后,阿紫便人人避而远之,造成她的性子越发的火爆。

    老人抹着泪说了一会,墨煊抿唇问道。

    “她出事是在什么时候?”

    老人想了想,因为年岁已高,记得不是很清楚,她哆嗦着手指道。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我在地里干农活,回来的时候不见阿紫,镇子上的人都帮忙找,也没有找到,那晚我哭了一宿,没想到第二日早晨阿紫自己回来了。”

    老人的声音渐渐变弱,墨煊微微蹙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讲,老人顿了顿,声音悲切。

    “后来我的阿紫就像变了个人,脾气暴躁,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我的阿紫啊!”

    说着再也按耐不住,扑到桌子上开始痛苦,墨煊对风澈使了个眼色,风澈从袖子里掏出银子放到一旁。两人缓缓离去。

    沈画听着墨煊将事情说出,找到了相同点,两人都在两年前失踪过,但是不同的是,阿紫仅仅失踪一晚,而青娘却是失踪了一个多月。

    墨煊淡淡出声。

    “他们应当是被抓去做某种实验。”

    实验这个名词,听起来便让人觉得不舒服,沈画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鬼谷,只有鬼谷的人才会这些邪门歪术,接下来的几天,沈画与墨煊又将受害者的生前信息问了个遍,确定了这件事与两年前的失踪有关,在其中一户人家里,沈画得知一个信息。

    死者是三十岁的男人,与死者无一例外的与两年前失踪过一次,时间长达半年,半年后回来便开始发疯,本来好好的一个壮士男人,变得疯癫,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男人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

    老母对沈画与墨煊道。

    “他疯了的时候,谁都不敢靠近,因为他力气,将家里的东西砸的所剩无几,嘴里还嚷嚷着,‘让我出去,你们这群魔鬼’,还时不时的骂着‘没人性的狗东西’,但是骂完之后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的蜷缩着,他也有好的时候,好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砸坏的东西再补起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沈画闻言看了眼她家中的家具,无一例外,都是修补过的,这也证实了她话语的真实性。

    虽然有这几个例子,但是依旧不能确定这件事便是鬼谷所为,因为越多的证据指向鬼谷,反而愈发的不确定起来。

    鬼谷行事向来毒辣,丝毫不做掩饰,这也是鬼谷被江湖人做忌讳的原因,但是这一次的风格却不像鬼谷所为,沈画将心中的疑惑对墨煊道出,墨煊对着她轻笑一声。

    “是或不是,马上便知道了。”

    沈画疑惑的看着他,墨煊神秘的一笑,揽着她的腰身几个轻跃,便来到一处院子前。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303/ 第一时间欣赏毒妃妖娆最新章节! 作者:木宝儿所写的《毒妃妖娆》为转载作品,毒妃妖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毒妃妖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毒妃妖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毒妃妖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毒妃妖娆介绍:
前世,洛夕颜被相爱二十年的竹马算计暗害,含恨惨死。 一朝重生成将门千金,她誓要洗涮冤屈,报仇雪恨! 她运筹帷幄,将渣男渣女拉下地狱;计谋算尽,让庶母长姐自跳火坑。 只是,她是尽了浑身解数,却还是一步步掉入某男早就挖好的请妻入瓮的坑里。 传说,国师大人淡漠高冷恶尽女色。 洛夕颜看着自己身边那笑的狷邪的男子,心道:传说都是一派胡言!不然,是谁纠缠着她不放,还强行给她扣上了一个国师夫人的帽子?毒妃妖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妃妖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妃妖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