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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宝儿     毒妃妖娆txt下载     毒妃妖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重修旧好

    “白老头!”

    白老头自屋中听见呼唤,急忙的奔出来,见沈画情况,忽的脸上一沉。

    “毒发了。”

    墨煊听过沈画形容过自己毒发,却是头一次见到她毒发,想着她那日的形容,云淡风轻,墨煊不由得气愤,毒发时需要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她竟然漫不经心?

    墨煊将沈画打横抱起,沈画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去安慰他,这一次她的毒发好像更为严重了些,她紧紧的咬牙,奈何身体的疼痛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墨煊将沈画放到床榻上,便听得她低若蚊虫的声音,饶是墨煊也需得凑近了才能听清。

    “拜托你,将我打晕吧。”

    墨煊眸子一凝,无法言喻的心疼遍布全身,他看着沈画努力忍受疼痛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颗药,沈画咬紧牙关,忍着剧痛。

    墨煊见她丝毫没有松口的意识,将药含在口中,吻上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将药推到她的口中,接着离开她的唇,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吞下去。”

    沈画听话的将药吞了下去,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起来,眼皮似有千斤重,她眨了眨眼,身子开始放松下来。

    熟睡的时候便感觉不到疼痛,这一次是真疼!

    沈画失去意识前这般想着。

    墨煊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沈画,眉头越蹙越紧,想起方才那男子的状况,更是阴郁,若是那男子所言非虚,那她岂不是也会...

    墨煊忽然感到一阵慌乱,他将沈画的手握住,似是说给她听又想是谁给自己听。

    “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白老头在一旁看着墨煊与沈画,低叹一声,这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沈画醒来时,发现自己疲累的很,仿若这一夜没有睡觉,而是跑了一夜,她长舒口气,回忆起昨日,不禁思索着,这毒难不成真像那男子所言,会那般死去?

    沈画一个机灵,那种死法太丑了...忽的她感受到自己的右臂被人压住,沈画看过去,墨煊的睡颜近在眼前,两人虽然亲也亲过,睡也睡过,但沈画还是禁不止脸红。

    墨煊察觉的异样,缓缓睁开眸子,见沈画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便知晓她的毒性慢慢退去了,他轻笑。

    “夫人是不是觉得为夫格外俊美?”

    沈画一愣,面色淡然。

    “带着面具谁晓得。”

    沈画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哪成想,墨煊真的就摘下了面具,上次见到他的面容是在晚上,这一次青天白日,墨煊丝毫不做掩饰的脸映入沈画的眼中,沈画浑身一颤,她咽了口唾沫,这厮长得太勾人。

    墨煊见沈画不自知的脸红,低低轻笑,她这爱脸红的毛病真是可爱的很。

    沈画见他笑,愈发的把持不住,四肢先大脑一步,摁住他的脸,上去吧唧一口,墨煊愣住了,沈画也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一头将自己蒙进被子里。

    墨煊笑声惑人,他轻轻拍了拍沈画盖着的被褥。

    “夫人现在可是觉得为夫格外的俊美?”

    沈画闷声回道。

    “是。”

    墨煊笑的愈加欢快,他见沈画在被子里迟迟不肯出来,便晓得她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他起身道。

    “夫人快些起床吃早饭,准备回长安了。”

    沈画又低低的应了声,待到听不到任何动静才从被褥里出来,她呼吸着空气,暗骂自己真是见色眼开!

    早饭过后,沈画与墨煊终于悠悠的踏上回程,只不过回去时的心情要比来时的沉重许多,沈画坐在马车里,一静下来便想到阳白门的事情,心中一阵发堵。

    墨煊将她的身子拉过来,让沈画靠着自己,沈画也不躲闪,放松着,听着他强有劲的心跳,半晌她幽幽道。

    “明日便是年了。”

    墨煊感受她话里的失落,轻声道。

    “放心,会在年之前赶回去的。”

    沈画眸子睁得大了些,她知晓墨煊从来不说没把握的事情,但是就是因为了解他这个性子,才更惊讶,这阳白门到长安城怎的说,最快也要两天,怎么可能在一天内到达。

    墨煊知晓沈画的疑惑,他伏在她的耳侧轻声道。

    “夫人可以先睡一觉,醒来时为夫保证会在长安城。”

    沈画半信半疑,但因为昨夜虽然压制的毒性,但依旧睡得疲累的原因,今日正好有了困意,她应了声,便将身子靠在墨煊的怀中,沉沉睡去。

    过了片刻,墨煊见沈画熟睡,打开车帘,对着车夫打了个手势,车夫点了点头,将马车一转,错开那条直奔长安城的大道。

    沈画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虽然是马车上,但因为有了墨煊这个人肉垫子,半点感受不到颠簸,一觉无梦,等她悠悠醒来时,发现马车已经停了。

    沈画抬眸看了一眼正欣赏自己睡颜的墨煊,语调提高。

    “为什么停了?”

    不待墨煊回答,沈画忽的想起来的时候的状况,不由得黑了脸。

    “不会又是因为怕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墨煊挑眉,不否认也不承认,良久,他轻声道。

    “长安城到了。”

    沈画一怔,连忙爬起身子,探出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天空挂着的一轮明月依旧能让她将场景看个真切,面前怡然伫立的不正是国师府么?

    沈画回过身子,疑惑道。

    “你怎么做到的?”

    墨煊挑眉,并不答话,起身下了马车,伸手到她面前。

    “下车吧,明天陪你过年。”

    沈画看着月色下的墨煊,心中一暖,她将手搭上他的,墨煊轻轻将她的手臂一抬,沈画便跳下马车。

    再次踏进国师府,沈画又换了个身份,那门前的护卫已经不敢抬头直视沈画,沈画心中轻笑,想起那时他假扮女鬼的事情,恍然发觉,她同墨煊一起已经做了这么些事情。

    时间过得飞快,自沈画重生以来,已经过去三月之余,这是她作为沈画过的第一个年,是与墨煊一同度过的。

    早晨沈画所在被窝里,迟迟不肯起床,今日是年,却分外的冷,即便不出门依旧可以感受到外面冷冽的空气,沈画将一颗脑袋露在外面,直到墨煊推门而入。

    墨煊面上浮起一丝惊讶。

    “夫人怎的还没起?”

    沈画已经懒得在意他话中的称谓,她摇了摇头,惜字如金。

    “冷。”

    墨煊好笑,走到窗户旁,将窗户打开,一股冷风嗖嗖刮进来,沈画正欲发怒,却见到一片素白,这时才意识到,外面下雪了。

    沈画是极喜爱雪的,此时也顾不上空气的寒冷,一溜烟儿似的爬起将衣裳穿好,一切仅在一瞬间,墨煊回头时,沈画已经穿戴好站在自己面前。

    墨煊不由得挑眉,将手中的大衣披到她身上道。

    “走吧,吃早饭去。”

    沈画见到雪像是脱了缰的马儿,欢快的很,她披着大衣在雪中不断的跳跃旋转,天空的鹅毛大雪落到她的发上,并不会立刻消融,雪花成了最天然的首饰,将她妆点的分外动人。

    墨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他拉过沈画的手,轻声道。

    “你身子骨弱,不能玩太久。”

    这一刻墨煊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一个操心的父亲,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容不得半点伤害。

    沈画同墨煊一道逛着集市,墨煊替她撑着伞,自己的大半个身子落在雪中,沾上了不少的雪花,沈画在伞下依旧不老实,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指,接着那半空中飘然落下的雪花。

    集市上的人家已经家家户户贴上了门联,沈画觉得稀奇,也拉着墨煊到一处卖对联的地方,挑了几幅,转身对墨煊道。

    “别人家过年都贴对联,咱们家也不能例外啊。”

    墨煊听着她口中的‘咱们家’,眼底一片笑意。

    “听夫人的。”

    此时此刻,沈画与墨煊真的就像一对夫妻,妇唱夫随,好不令人艳羡。

    沈画与墨煊在集市兜兜转转,又置办了些年货,沈画喜爱操心,她不断的絮叨着。

    “别人家的年货早在一个月之前便置办好,哪像咱们家急急忙忙的,哪有一点过年的样子。”

    墨煊顺着她的话道。

    “嗯,明年我们也早些置办,提前两个月成不成?”

    沈画噗嗤一笑,瞪他一眼,心中却有些怅然,自己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年...

    墨煊看透她的心思,心中一沉,他扳过沈画的身子,盯着她的面容一字一句。

    “明年我们一起置办年货,一定。”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沈画自然知晓他的意思,安慰似的对他笑笑,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年货都置办齐了吧,我想想,花生,糖果...”

    墨煊看着沈画极认真的点着年货,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转身便示意风澈付钱。

    沈画余光中见墨煊转身,轻吁口气,她正想说些什么,忽的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

    “呦,国师大人与国师夫人真是恩爱的很啊。”

    沈画见顾倾城扭着腰肢前来,身边的男子一身青衣,优雅贵气,不是徐容景又是谁?沈画看着两人并肩而来,顾倾城娇媚的嘴脸愈发的腻人,她斜倚在徐容景的身上,姿势亲密暧昧,反观徐容景却有一丝不太乐意的情绪。

    沈画瞬间了然,顾倾城估计又使了什么计谋让徐容景回到了他的身边,沈画垂下眸子,心中不由得低叹,徐容景这摇摆不定的性子最终会毁了他。

    顾倾城见沈画垂眸,以为她还对徐容景抱有非分之想,身子更加的贴近徐容景,以示所有权。却引得徐容景的躲避,徐容景在沈画面前始终不愿意多与顾倾城亲密,他稍稍退后一步,不着痕迹的移开身子。

    顾倾城心中恼怒,面上却一派甜蜜的笑。

    墨煊淡淡的看了顾倾城一眼,将沈画一把扯进怀里,绕过两人,径直的走过。

第七十七章 过年

    墨煊这般目中无人的做法引得顾倾城更是愤恨,她正想出声,却见徐容景拧着眉头,她顿了顿,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气,她好不容易才将徐容景找回自己的身边,她可不想再因为沈画出什么乱子,但沈画一日不除,她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徐容景看着沈画与墨煊相携而去的背影,心中纠结万分,他想起那日提亲被拒绝后,自己黯然离开,却在路上碰上顾倾城。

    顾倾城一身水绿的衣裳,如同初见时那般,她站在不远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看着自己,却迟迟不敢靠近,徐容景看了她一眼,准备与她擦身而过。

    顾倾城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徐容景拧眉,声音冷然。

    “放手。”

    他还是不能原谅顾倾城暗中派杀手去杀沈画的事情。

    顾倾城哽咽着。

    “容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么?”

    徐容景心中叹息,他最大的额缺点便是心软,但这次,他却是原谅不了。

    “倾城,我着实是对你很失望。”

    顾倾城心中一沉,更加的急切。

    “容景,你听我说,我一定会听你话,不再胡来。”

    徐容景回过头,声音淡淡。

    “你已经承诺过许多次了,但结果还是去伤害她。”

    顾倾城现在对沈画极其敏感,一听徐容景提及她,恨意便冲昏了头脑。

    “那个贱人究竟有什么好?”

    徐容景也恼怒,他见不得顾倾城这般羞辱沈画,几乎是话语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

    “因为她像夕颜!”

    顾倾城一愣,接着恨恨,洛夕颜,你死了都闹得她不安生!

    顾倾城气上心头,反手便给了徐容景一巴掌。

    “你醒醒吧!洛夕颜已经死了,死了!就算她没死又怎样?你要继续留在她身边?你忘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死得了么?”

    徐容景红了眼,他吼道。

    “住口!”

    顾倾城轻哼一声。

    “住口?我偏要说,你的父母被洛一钱害死,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洛一钱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给他做牛做马,活的毫无尊严,你认为这就是报答。”

    徐容景浑身发抖,顾倾城依旧在继续说着。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母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你给你的仇人最牛做马的小半生,还心满意足,徐容景,你孬种!”

    顾倾城的话句句砸在徐容景的心上,他无力的滑坐在地上,脑海中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痛苦的抱着脑袋,顾倾城步步紧逼。

    “直到现在,你还顾念着你仇人的女儿,甚至为了一个仅仅是几分感觉相像的女子荒废自己,你还想着去提亲,徐容景,你就不怕你父母在九泉之下骂你不孝么?”

    徐容景浑身一颤,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口中喃喃。

    “不孝不孝...”

    顾倾城抓住了徐容景的死穴,徐容景是个极其重情义的男子,不然也不会十几年来,唯洛家马首是瞻。

    顾倾城伸出手,握住徐容景瑟瑟发抖的手掌,循声善诱。

    “容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只有我顾倾城是一心一意的爱着你。”

    徐容景缓缓抬眸,他看进顾倾城的眸子里,重复着。

    “倾城爱我,只有倾城真心对我...”

    顾倾城轻笑,轻轻将他扶起,扶着他慢慢走回府中。

    容景,你记住了,只有我顾倾城是真心对你。

    沈画与墨煊在集市又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除去方才遇见顾倾城那一段小插曲令她有些不快,其他的都很愉悦,沈画怀里抱着一堆年货,墨煊也难以逃过,一向清高冷傲的国师大人,竟也会被一堆东西埋住了实现,场面着实令人震惊。

    国师府门前的护卫个个圆瞪着眼,看着沈画与墨煊一前一后的进了门槛,墨煊神色淡然,即便被挡住了视线,依旧不觉得有什么狼狈。

    反观沈画就不同了,她个子小,虽然怀中抱着的东西还不及墨煊的一半,但依旧将实现牢牢挡住,因此进门时险险被绊了一跤。

    墨煊回眸见沈画完全被遮挡起来的脸,神情不悦,他国师府养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了,那扮过女鬼的护卫率先回过神,连忙将沈画怀中的年货接过,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去。

    其余的人也方才回神,却没有几人胆大的敢靠近墨煊,但是一群人中总会有几个强出头的,一个身高快及上墨煊的护卫硬着头皮上前。

    “大人,请将东西交予属下吧。”

    墨煊淡淡的松手,那护卫连忙接过,期间连墨煊的衣裳都没有碰上,那护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尾随方才那扮过鬼的护卫而去。

    香茶他们在后面也慢吞吞的前来,没人皆不例外抱了慢慢一怀的东西,那些护卫这次学聪明了,连忙上前帮忙取货。

    墨煊看了一眼沈画,语气揶揄。

    “夫人下次上集市需得带上一辆马车。”

    沈画微微脸红,瞪了他一眼,便径直进了国师府。

    在集市挑挑拣拣了半天,终于将对联选的逞心如意,国师府的屋子颇多,因此门也颇多,墨煊本来想着让护卫们去贴对联便好,但沈画坚持要自己去贴,,她柳眉倒竖,语重心长。

    “这对联啊,要自己贴才有意义。”

    墨煊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轻笑一声。

    “听夫人的。”

    墨煊俨然是一个好夫君,什么事情都遵循沈画的意见,沈画乐得己见。她跑前跑后的将对联摆的整齐。

    香茶手中端了面粉熬的浆糊,站在沈画的身后,沈画端了个矮凳,站在上面,将对联比在门上,回头问着。

    “歪了没有?”

    墨煊抬眸瞧了一眼。

    “没有。”

    沈画便放心的将对联沾了上去。

    一来二去,几人一直折腾到夜深,但因为今天是过年,依然可以听到街上传来的吵闹声,沈画满意的拍了拍手掌。

    “好了,这才像过年的样子。”

    墨煊走到她身后,从后将她揽住,轻声道。

    “夫人明年也这般布置,以后的每一年都这个样子。”

    沈画却沉默了,墨煊久久得不到回答,他惩罚似的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沈画整个人猛地一颤,她尖叫一声。

    “你做什么?”

    墨煊语气无赖。

    “夫人走神了,为夫唤醒夫人而已。”

    沈画张了张嘴,忽的心生一计,她挣脱墨煊的禁锢,欢快的道。

    “今晚有夜市,我们逛夜市吧。”

    墨煊深深的看她一眼,决定不再逼迫她,淡淡道。

    “走吧。”

    沈画欢呼雀跃,自重生以来,她还没有逛过一次夜市,以前作为洛夕颜的时候,她最爱的事情便是每年拉着徐容景去逛夜市,想到徐容景,沈画眸子暗了暗。

    沈画带头冲向夜市,墨煊脚步悠闲,却一直跟在沈画的身后,一步不落,沈画左观右看,好不自在,集市的上方早在几天前便挂满了灯笼,到了晚上将蜡烛点亮,那是最神奇的景色。

    一盏盏明灯挨个的亮起,长长的,在黑暗的夜空下似乎通往天际,有人说,在最后一盏灯被点亮前许个愿望,就能实现,她是洛夕颜的时候,每年都会早早的来到集市,等待着天黑,等待着最后一盏灯被点亮。

    她许的愿望是家人安康,长命百岁,现在看在,都是些骗人的说法。

    沈画看着那长长的明灯,同以往一样,似乎通往了天际,她不由得停下脚步眺望,那里是否住着她的父母亲人?

    墨煊跟着她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眸子闪了闪,他将沈画一把搂过,沈画惊呼一声,接着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到了集市的上方。

    沈画从未见过这个角度的集市,一片灯火通明,集市上用棚子搭了一排的商贩,男女老少都在拥挤着,却并不讨厌,每个人面上都带着笑容,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一年到头,只在今天洗尽铅华,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年。

    墨煊带着沈画在集市上方跃动着,有年岁小的孩童瞧见了,奶声奶气的来了句。

    “哇,神仙。”

    沈画轻笑,墨煊在一处楼上停了下来,沈画站在屋顶上,心中无比的畅快。

    墨煊见她开心,也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沈画长舒口气,在屋顶上坐了下来,望着那一片灯光阑珊。

    “小时候,爹爹时常带我爬屋顶,被娘亲发现时,就被两人一起被臭骂一顿。”

    沈画的声音很轻,墨煊却能清晰的听到,他疑惑与她口中的‘爹爹’与‘娘亲’,但沈画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已经习以为常。

    沈画丝毫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依旧喋喋不休。

    “若是被娘亲知晓我这么大了还会爬屋顶,一定会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追着我打。”

    沈画轻笑,眼睛却湿润了,她一边笑一边红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墨煊心中又是一疼,他将沈画的身子揽过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没有出声,却是在安慰。他看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思绪渐飞渐远。

    对比起沈画,墨煊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唯一一个值得留恋的,便是她了,墨煊眸子一沉,看着远方的星星点点,心中渐渐泛起悲伤。

    月色打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白,在翘着角的阁楼顶上,仿佛与世隔绝。

第七十八章 守岁

    不知过了多久,沈画情绪渐渐平定,她忽的想起。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夜市都快结束了!”

    墨煊也随之回神,看着人数明显变少的集市,轻轻笑开。

    “夫人可要抓紧了。”

    沈画条件反射的抓着他的衣裳,接着耳畔的风嗖嗖刮过,再接着便是人一重,已经到了地面,沈画溜身便进了集市。

    她面上带着笑,在集市中穿梭着,纯白的衣裙,与姣好的面容引得周围人连连驻足观看,墨煊眸子一沉,有些不乐意,他上前一步,随手拿过一旁卖面具的摊位上的一个面具,替她系上。

    墨煊拿的是一个鬼脸面具,沈画因为他的动作太快没有看清,她嗅着熟悉的冷梅香,出声询问。

    “做什么?”

    墨煊一边替她系着面具一便道。

    “系面具。”

    沈画自然知晓的系面具,她问的是系面具做什么?奈何墨煊不再回答,沈画只得随他,带上面具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依旧像只鸟儿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着,墨煊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却没有注意到,撞上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子,那女子连连道歉,墨煊皱眉看她一眼,再抬眸时,却找不到沈画的身影,墨煊眸中冷意乍现,他四处搜寻着,忽的沈画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他微微松了口气。

    被撞的女子匆匆离去,墨煊也无意注意,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的锁住沈画的。

    沈画在一处卖对联的地方停下,墨煊好笑,早上才刚买过,怎的又再看了,忽的他神色一凛,上前几步,一把将她面上的面具扯掉,入眼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那女子被吓了一跳,连忙抢过面具转身远去,墨煊气息凛冽,他在人群中四处寻觅着,却依旧寻不到沈画的身影。

    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让人们自发退避三舍,他的手掌紧紧握住,一个人站在集市中央格格不入。

    沈画这厢这在四处观赏着,忽的身子被人用力一拉,她本以为是墨煊,被嗅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沈画心中一凛,将衣袖中的**解开,正欲撒过去,却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我。”

    沈画连忙收住动作,扯开面具回眸看着面前的阮慕欺。

    阮慕欺一身绯红的衣裳,在人群中格外的扎眼,沈画眨了眨眼。

    “你怎的在这?”

    阮慕欺看了沈画一眼,凉凉道。

    “这街是你家开的啊?”

    沈画听着他语气中浓浓的**味儿,有些莫名。

    阮慕欺却忽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了几分认真。

    “你真的要嫁给墨煊?”

    沈画眨了眨眼,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跳跃。

    “那是自然。”

    不待沈画回答,一道淡漠的声音便传来,沈画回眸看向墨煊,莫名的有些心虚。

    阮慕欺见墨煊过来,面上又挂上无谓的笑容。

    “国师大人真是巧啊。”

    墨煊淡淡的瞥他一眼,语气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淡漠。

    “阮少真是会挑时间,在本国师不在夫人身边时出现。”

    阮慕欺神色深了深,他笑容渐浅。

    “国师大人这句话好像有些画外音呐。”

    墨煊将沈画拉过,淡语。

    “阮少多想了。”

    沈画有些尴尬,说不清是为什么尴尬,总之这两个男人遇到一起她就会觉得不自在,沈画轻轻扯了扯墨煊的衣袖,小声道。

    “我们回府吧。”

    阮慕欺看着沈画的小动作,笑容终于挂不住,墨煊挑眉,带着沈画擦过阮慕欺的身边。

    “后会有期。”

    阮慕欺的话却令墨煊的脚步顿了顿。

    “国师大人可要好好看着夫人,免得本少到时候过来抢亲。”

    沈画的处境愈发的尴尬,她听到墨煊淡淡的声音。

    “恭候大驾。”

    接着人便被墨煊拉着走远,沈画悄悄看了眼一路上不发一语的墨煊,半晌小心翼翼的道。

    “放心,他不会来抢亲的。”

    墨煊回眸瞥她一眼,语气微酸。

    “夫人这般了解他?”

    沈画知晓墨煊在这方面是十分的小心眼,她顿了顿道。

    “我猜的。”

    墨煊见沈画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情一下子便晴朗,但心中还有些不快,他将沈画抵在墙壁上,凑近了她的面庞。

    沈画一只手被他紧紧的压在墙上,另一只手也被他擒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只得仰着脸看他。

    墨煊缓缓低下头吻上她的唇瓣,温柔缠绵,两人虽然已经接吻过几次,但沈画依旧是害羞的很,墨煊的吻她从来就招架不住,不一会身子便软了下来,墨煊放开她,头抵着她的额际,声音沙哑。

    “这是惩罚。”

    到头来墨煊也分不清这惩罚究竟是在惩罚谁了,她的唇瓣很软,几乎是碰上的一瞬间,墨煊身子便热了起来,他不敢做多留,只能念念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

    沈画感受到他的不对劲,前世她虽然也成过亲,但徐容景却从未碰过她,一是因为她害怕,二的徐容景似乎在隐忍。因此面对这样的场景,沈画依然手无足措。

    墨煊的声音沙哑,他低低的伏在她的耳侧。

    “成亲后为夫定会将现在的委屈讨回来。”

    沈画刷的下红了脸,她推过墨煊,径直的往前走去,夜风很凉,却依旧吹不散心里的燥热和面上的火烫。

    墨煊看着逃似的沈画,笑声自喉咙处溢出,低低的,却撩人心神。

    两人回了国师府已经是子夜时分,刚踏进国师府便听得一阵阵的爆竹声,沈画忽的跳起,门前的护卫也都回家守岁了,只有香茶同风澈在门前等着他们。

    沈画连忙道。

    “快些快些,将我们今早买的爆竹拿出来。”

    香茶连忙回身去拿爆竹,沈画早已将方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的眸子很亮,在一片连绵不断的爆竹声中便显得更亮。

    香茶气喘吁吁的将一捆鞭炮拿来,不难看出,这是她前所未有的爆发速度,沈画赞赏的看她一眼,接着将鞭炮理开,手中拿着火折子,却迟迟不敢上前。

    她将目光放到墨煊身上,墨煊挑眉,将手伸到她面前,沈画喜出望外,连忙将火折子递到他手中。

    墨煊走近,用闪着微光的火折子点着鞭炮,沈画见鞭炮被点燃,急忙将墨煊拉过来,接着便传来一阵阵的鞭炮声。

    鞭炮燃烧时的火光很亮,照亮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庞,沈画捂着耳朵,笑容灿烂。

    墨煊看着沈画的笑颜,心中融化一片,就是这个女子了,以后会牵绊一生的吧。

    待到爆竹声熄灭,沈画的脑中似乎还有余生,她掏了掏耳朵,笑的呆呆的。

    这次香茶学聪明了,早早的便将烟火拿来,风澈也一并帮忙,早晨他们买了许多的烟火,香茶一脸期待的看着沈画,像是一个把舵的舵手等待着船长发号施令。

    沈画嘴角一挑,语气轻快。

    “放烟火!”

    香茶得令,拿着火折子便挨个的将摆在地上的烟火点燃,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绽放,沈画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看着。

    香茶坐在她的边上,往年过年时并没有这么热闹,小姐被人称为‘灾星’,因此过年时她们只能远远的望着,这是香茶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烟火。

    那些烟火绽放到半空中,烟火的寿命很短暂,虽然转瞬即逝,却是绚烂了一生。

    墨煊抱胸斜倚在门框上,他抬眸看了眼天空,回过头继续目光凝聚在沈画的身上,在他的眼中,烟火远不及眼前这个女子来得好看,或许说,沈画就是他的烟火,并且是专属他的烟火。

    传统上,这便是守岁,沈画已经守了十几年的岁,终于在今年真正的守住了年岁,她一下子从十九岁回到十六岁的稚嫩的身体上,老天对她是宽容的,却又是残忍的,这具年轻的身体里隐藏了剧毒。

    沈画眸子一暗,明年,估计便看不到这么美的烟火了吧?

    烟火放完,沈画正准备起身,却一个踉跄,墨煊眼疾手快的扶着她,面露担忧,沈画抬眸冲他狡黠一笑,墨煊这在知晓自己上当,在她腰上拧了下,才舒服些。

    沈画笑着躲闪,在两人一起踏入国师府的瞬间,笑容渐渐淡下。

    方才那一阵异样是前所未有过的,就像被人猛地蒙住了眸子,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沈画有一瞬间的窒息,她回想起在小村庄里遇到的那诡异男子。

    沈画眸子一暗,他说的,这具身体好像隐隐有了些预兆。

    这个新年沈画是在国师府过得,以往在将军府也是可有可无的人物,因此沈骞也并不在意,但是这大过年的,他却过得并不安生,他看着手中的信纸,眉头越锁越深。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早晨起来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沈画早早的便起了床,国师府被白雪妆点的霎是好看,她穿着薄薄的衣裳,坐在窗台边,眺望着,墨煊进来时,带了些许的寒风,沈画不禁一个寒颤。

    墨煊见她穿的单薄,眉头不由得蹙起,将身上的毛麾解下,披到她身上,沈画紧了紧,对他展露笑颜。

    “今日该回将军府了。”

    沈画声音轻缓,听不出情绪。

    墨煊应了声。

    “我陪你。”

    沈画忽的回头看他,眼神有些怪异。

    “成亲前的一个月,男女双方是不允许见面的。”

    墨煊挑唇。

    “那又如何?”

    沈画一噎,也是,他是万人之上的国师,谁敢说他,墨煊见沈画别过头,走到她身后,两手撑在窗台上,正巧将沈画包裹住,他的声音霎是低沉。

    “夫人不乐意看到为夫?”

    沈画感受着那强烈的异性气息,心跳加速,她打了个哈哈。

    “没有没有,只是好些日子不回将军府,会引人闲话的。”

    墨煊的声音依旧近在耳畔,吹得她的脸颊痒痒的。

    “国师夫人的闲话谁不要命了,敢嚼舌根?”

    沈画心中一跳,虽然她常听得墨煊唤她夫人,但这次听得十分真切,低沉的声音唤出来的极其暧昧的两个字,沈画不由得红了耳根。

    “那我不回将军府了?”

    沈画颇似赌气般的道出这句话,墨煊轻笑。

    “回,不过是出嫁的前一个晚上再回。”

    沈画眨了眨眼,脱口而出。

    “那我岂不是要在国师府待上许久?”

    墨煊语气上扬,哦一了声。

    “夫人不喜欢国师府的环境?”

    沈画不语,国师府向来素净,素净到有些冷清,但却十分的安逸,在这里,她几乎要抛下所有,但沈画还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思及此,她坚定了语气。

    “我必须要回一趟将军府。”

    墨煊见她决然,也不勉强,顺着她的话语道。

    “好,为夫陪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画也无法推脱,只能沉默表示默认。

    墨煊站起身子,声音淡然。

    “夫人不准备用早饭么?”

第七十九章 斩草除根

    沈画蓦地想起自己已经在窗前待上了许久,窗外的雪花被风刮了进来,沈画的身上却半点雪花没有沾到,她回眸看了一眼墨煊,他正低垂着眉眼,将自己身上的雪花拂去。

    沈画心口一暖,对着墨煊浅浅一笑。

    “这便去。”

    墨煊看着沈画的笑容,动作一顿,心跳慢了一拍,他抿唇,神情淡淡然的将伞撑开。沈画紧了紧身上的毛麾,随他一同离去。

    早饭过后,沈画坚持要步行去将军府,墨煊拗她不过,只好同意,只不过一路上将沈画牢牢的缩在怀里,一点风雪没让她沾到。

    沈画将头埋在墨煊的怀中,探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墨煊见她不老实,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引得沈画一阵不满的轻哼。

    将军府与国师府的距离本就不远,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将军府门前,沈画脱出墨煊的怀抱,小跑着进了府邸,墨煊收了伞,尾随其后。

    沈画惊讶于将军府的静谧,大年初一,应该是很热闹的,怎会如此冷清?

    迎面过来一个小厮,沈画见他拦住。

    “将军呢,府里为何如此冷清?”

    那小厮一见是沈画,急忙低下头回道。

    “回郡主,将军赶往太子府了,府中的下人今日都放了一天的假。”

    沈画随即想到,也是,这些奴仆都是有家人的,大年初一回家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往年沈骞可没那么好心,不知今年是抽的什么风,沈画追问。

    “将军去太子府做什么?”

    那小厮一脸惊讶的看着沈画。

    “郡主不晓得么?三小姐因为害大小姐流产,而被降为侧妃了。”

    沈画回眸看了墨煊一眼,墨煊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沈画问道。

    “那现在的正妃之位是空着的?”

    那小厮摇头。

    “大小姐被抚上了正妃之位。”

    沈画挑眉,暗道,这沈眉还真是有本事,不过药效也应该快发作了。

    沈画侧身,那小厮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墨煊上前一步,看着沈画出彩的眸子,试探性的问道。

    “你对沈眉下手了?”

    沈画转身看他,挑唇一笑。

    “你说呢。”

    墨煊看着面前笑得一偶爱你狡黠的沈画,挑了挑眉,有仇不报果然是他看上的国师夫人。

    沈画忽的心生一计,对墨煊道。

    “我们去太子府拜访下可好?”

    墨煊眸底一片笑意,他应下。

    “好。”

    风澈在不远处被唤上前来,墨煊语气淡淡。

    “备厚礼,拜访太子府。”

    风澈应下,转身准备去,墨煊的眸子里一片冷然,东方翼,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沈画坐在马车上,有些不乐意,她语气不善。

    “为何要坐马车去太子府。”

    墨煊一脸淡然,说出的语句十分庸俗但在他口中说出却并不觉得怪异。

    “面子问题。”

    沈画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她将手伸到窗外,接下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今年的雪下得可比往年要大上许多。

    不消片刻,马车已经行到太子府,沈画下了马车,往回看了一眼,地上积了很厚的一层雪,他们一路而来的马车压出了一条清晰的痕迹,沈画回身,将身上的大衣紧了紧,随着墨煊进了太子府。

    太子姗姗来迟,早上便接到墨煊要来拜访的消息,直到临近中午墨煊才进府,东方翼迎上去,两手作揖。

    “国师大人新年安康。”

    墨煊淡淡回道。

    “太子殿下这个新年恐怕不能安康了。”

    东方翼一怔,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没想到墨煊说话这么不留情面,一时间面色有些难堪。

    沈画也同样的被墨煊的话一愣,心中疑惑,他唱的这是哪出?

    墨煊接着道。

    “太子不请本国师进去坐坐么?”

    东方翼连忙道。

    “失礼了,国师请,郡主请。”

    他的声音有些僵硬,显然是被墨煊那一句话闹得没面子,墨煊不以为意,神色依旧淡然。

    墨煊反客为主,率先进了太子府,沈画小跑两步才跟的上他的步伐,墨煊似意识到,稍稍放慢了步子,沈画与他并肩,东方翼依旧面色难看,他跟在后面,倒像是随同主人一道进府,这种被动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进了正厅,沈画才稍稍放松,屋子里有暖炉,很快的,僵硬了的身子便被烤的暖呼呼的,沈画舒了口气,墨煊看着她附耳轻语。

    “为夫说坐马车夫人还不听。”

    沈画轻嗔道。

    “最后我还不是妥协了么。”

    墨煊笑意染眉,他与沈画旁若无人的亲密,东方翼在一旁轻咳一声。

    墨煊看他一眼,淡淡的直了身子,沈画面上一红,这才注意到这是在太子府。

    东方翼率先开口。

    “不知国师今日到访作为何事?”

    墨煊抿茶淡淡道。

    “夫人听闻太子妃流产了,故前来探望。”

    东方翼一听这个话题,怒火就蹭蹭直上,他还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却被沈琴那个蠢货给害的没了,若不是沈骞前来说情,还贬为侧妃?不把她处死已经算是极大的恩惠了。

    沈画见墨煊给自己找台阶,连忙顺着他的话道。

    “太子殿下,本郡主担心眉儿姐姐的身子,不只可否前去探望?”

    东方翼没心思理会,随口道。

    “郡主随意。”

    沈画闻言,站起身子,行了个礼,便离去,出了门时回眸看了一眼,见墨煊紧盯着自己,做了个口型,示意他放心。

    沈画转身离去,墨煊见她示意自己放心,心中稍安,他回过头看向东方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东方翼被他看得发毛,不由出声。

    “国师这般看着本太子是何意?”

    墨煊淡淡回道。

    “看看太子是否还有第二张脸。”

    东方翼笑容一滞,他也算是明白,今日的墨煊话锋锋利,不像是前来拜访,倒像是试探,不过他要试探自己什么?

    东方翼思及此,呵呵笑道。

    “国师真是说笑,这人只有有一张脸皮,那还能有第二张呢?”

    墨煊垂眸吹了口茶水,语气漫不经心。

    “那可说不准。”

    东方翼见墨煊死咬着这个话题不放,他心中冷笑,面上一派温和。

    “那本太子可也要怀疑国师是否也有第二张脸了。”

    墨煊接口道。

    “自然是有。”

    东方翼眸子一凝,看着墨煊这么快速的回答,一时捉摸不定,墨煊见他紧张的神情,话锋一转。

    “本国师的白玉面具可不就是第二张脸?”

    东方翼一愣,接着干笑,他晓得墨煊如此一说,便是准备结束这个话题了,他顺着墨煊的话道。

    “国师可真是爱说笑。”

    墨煊眸子冷光乍现,他良久出声。

    “不知太子对清王可有所动作?”

    东方翼一愣,这几日因为几个女人闹得他心神不宁,政事上的事情也没什么进展,他勉强道。

    “国师上次的话语不是让本太子按兵不动的么?”

    墨煊装作惊讶的看着他。

    “太子是这般理解本国师的意思?”

    东方翼也跟着一愣,上次他的意思不是明摆着么,怎的当真是他理解错了?

    “那不知国师是何意?”

    墨煊看着他,声音丝毫不带感情。

    “斩草出根。”

    东方翼眸子一沉,斩草除根么?现在的朝局动荡不稳,父皇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或许这个时候动手也是个不错的时机。

    东方翼抬眸坚定道。

    “多谢国师提醒。”

    墨煊轻笑,眸底一片冷然。

    沈画来到沈眉的住处,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她轻轻挑唇,进了屋子。

    沈眉正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她听到动静,以为是薄荷回来,冷声道。

    “怎的现在才回来,本宫要的东西拿来了么?”

    沈画挑眉不发一语,她抬步渐渐靠近沈眉,沈眉久久得不到回应,正欲发怒,一转眸便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她面上冷然。

    “你来做什么?”

    沈画面露委屈。

    “自然是来探望姐姐的。”

    沈眉冷笑。

    “这里没有旁人,你不用装腔作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沈画挑眉,面上恢复一片淡然的神情。

    “妹妹可真的是来探望姐姐的,顺便问问,姐姐怎的就流产了呢?”

    沈眉一听到‘流产’二字就发怒,她横眉冷对,坐起身子看向沈画。

    “怎的,来看本宫笑话?”

    沈画见她左一口‘本宫’右一口‘本宫’自称的很是熟练,不由得轻笑。

    “姐姐哪里的话,妹妹此番前来,可是想帮助姐姐的。”

    沈眉冷着脸看她,显然是不信她的话,沈画见她不信,轻声叹了口气。

    “姐姐若是不信就罢了,妹妹还准备了好些药物过来的呢。”

    沈画此话便欲转身离去,沈眉出声唤出她,眸子里还是有些不信任。

    “你为何要帮我?”

    沈画面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她道。

    “因为妹妹也想请姐姐帮个忙。”

    沈眉深深的看了沈画一眼。

    “那你要如何帮我?”

    沈画看着沈眉,一字一句。

    “姐姐不就是想让琴儿姐姐悄无声息的消失么?”

    沈眉眸子紧紧的盯着沈画,企图看出些什么,她是想让沈琴消失,虽然她现在是太子正妃,但那个女人既然有法子让自己流产,留着定然是养虎为患,更令沈眉容忍不了的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要让她一命偿一命!

    “好,本宫同你合作。”

    沈画看着一脸阴狠的沈眉,心中冷笑,她将衣袖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她。

    “这药每日一滴,无色无味,死后检查不出任何死因,只要姐姐行事小心些,可保万事无阻。”

    沈眉接过她的药瓶,紧紧的握在手中,沈琴,你等着!

    沈画离去后,薄荷姗姗来迟 沈眉却好心情的没有训斥她,她朝薄荷招了招手。

    “薄荷,本宫要你去做一件事。”

    薄荷心中一跳,心里想着不会又是去偷东西吧?

    沈眉接着道。

    “将这药物滴一滴到侧妃的食物里,行事要小心谨慎。”

    薄荷接过她手中的药瓶,心中涌起一股忐忑,她听说过那些后宫的女人为了争宠互相陷害,她手中的药不会是毒药吧?

    沈眉见她干楞着,训斥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薄荷被吓的一个激灵,连忙退了出去,她看着手中的药瓶,眉头轻皱。

第八十章 死去的腊梅

    沈画离了沈眉住处,一路前往前厅,外面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积雪已经漫到了脚踝,她走在走廊上,四周的寒风往衣服里灌,沈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忽的一双手将自己揽住,接着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沈画惊呼,鼻端嗅到淡淡的冷梅香,心中稍安,头顶传来墨煊的声音。

    “怎的去了那么久?”

    沈画呵了口气 ,吹着冻僵了的双手道。

    “许久未见面,说了些体己话。”

    墨煊挑眉,淡淡道。

    “这里可没有旁人。”

    意思显而易见,沈画揉着发红的鼻子,闷闷道。

    “隔墙有耳。”

    墨煊轻笑,附和着。

    “夫人有心了。”

    沈画自他怀中起身,忽的余光中撇到一个身影,她拉了拉墨煊的衣袖,示意他看过去,墨煊顺着沈画的目光看去,眸子一凝。

    远处的水绿色身影正是顾倾城,她行色匆匆,沈画与墨煊站的远,又有庭廊遮蔽,因此顾倾城很难看的见他们。

    沈画忆起在阳白门路上纯城说的话,长安会的事情与太子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沈画拧起眉头,如此看来,顾倾城与太子必然是苟合了。

    墨煊将她的视线遮住,轻声道。

    “先回去,再作打算。”

    沈画点了点头,这毕竟是太子府,极度的不安全。

    墨煊揽着她的身子,往前门方向走去,却不知在暗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背影,墨煊将要走出庭廊时,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那双实现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画同墨煊拜别东方翼回了国师府,沈画坐在马车上,一路思索着,本来她是认为长安会及洛家灭门是徐容景与顾倾城一手造成,她也想过他们两人身后定然有个主谋,却没想到这个主谋会是太子。

    沈画叹了口气,一旦这件事涉及到太子的身上,便不是那么好办的的,储君的位置实在的坚硬的很,她得好好的想个对策。

    墨煊也沉默着,他看了同样深思的沈画一眼,心中渐渐有了对策。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国师府,沈画率先跳下马车,她回身正想进国师府,忽的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她不由得停住步伐,往目光那处看去,转角处一个身影迅速的消失,沈画拧眉,总觉得那背影有几分熟悉。

    墨煊与沈画踏进国师府,香茶迎了上来,急忙替沈画身上又加了一件大衣,沈画的身子是极其畏寒的,但因着是下雪的天气,她不愿意多待在屋子里,墨煊对此颇为无奈。

    沈画不断的呵着气,身子冻得发僵,墨煊走上去,拉住她的手,沈画一愣,接着身体里便涌起一股暖流,在全身的经脉走了一圈,整个人顿时暖和许多,她神奇的看着墨煊。

    “这便是内力?”

    墨煊抿唇。

    “你不是习武之人,身体里不宜留有太多的内力。”

    说罢便将手松开,沈画的体内那股暖流便停在了丹田处,虽然不再流动,但依旧有着丝丝暖意,她上前一步,主动拉着墨煊的手。

    “再来一次吧。”

    墨煊好笑的看着她讨好的面容,却不肯再给她传输内力,不是他不肯,沈画的身子不适合习武,因此内力到了她身体里也形同虚设,更危险的是,若是内力多了,可能对引起经脉絮乱。

    沈画缠着墨煊,墨煊却纹丝不动,她撇了撇嘴,嘟囔着。

    “小气。”

    墨煊哭笑不得,他该怎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两人说说笑笑,一天的光阴也便暗了下来,今夜无月,天气阴沉沉的,沈画看了一眼窗外,虽然满地的白雪将院子映的如同白昼,但依旧沉闷的很,她深吸口气,关上窗户。

    人一溜烟似得跑回床上,将整个人埋到被褥里,沈画入眠极快,不一会便陷入沉睡,窗外的风呜呜的刮着,远处的白雪地中赫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影行走的有些怪异,手臂垂在两侧丝毫不动,一双腿极其缓慢的迈着步伐,头颅微微仰着,走路额时候似乎可以听到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声。

    睡得朦朦胧胧中,沈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她缓缓睁开眸子,却忽的瞳孔放大,她猛地跳起,声音冷冽。

    “你是谁?”

    面前的是一个人的后脑勺,她背对着沈画,对似乎在看着她,沈画嗅到空气中浓浓的腥臭味,不由得皱起眉头。

    “咯咯咯。”

    忽的一道诡异的笑声响起,沈画确定是面前的人发出的,依稀可以辨出是女子的声音,只是喉咙处像是被人隔断了气管,声音像鸭子般粗糙,沈画逼在墙角,手中拿着药粉,蓄势待发。

    面前站着的人影,忽的头颅缓慢的转动,沈画抿唇屏住呼吸,她瞪着眼睛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人的身子还是在原地不动,头颅却转了过来,她脖子上似乎没有骨头,像扭麻花一般扭转着。沈画终于看清她的面貌,面上毫无血色,嘴角咧着诡异的笑,眼珠子圆瞪着的,正是死于她手中的腊梅!

    沈画不信鬼神一说,但眼前的场景确确实实打乱了她的观点,她确信这不是梦境,面前的腊梅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身上传出的腐烂味极为刺鼻。沈画猛地越过她跳下床。

    腊梅见沈画跑开头颅又转了回来,微微仰着的头,只能靠眼睛四处转动来寻找沈画的位置,沈画正想开门,门却被人一把撞开。

    墨煊穿着贴身的衣物便进来,见沈画安然无恙,心中松了口气。

    他是习武之人,本来五官就十分聪颖,但这次竟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就让腊梅溜了进来,若不是沈画那一声,估计他到现在都不晓得她出事。

    墨煊看着不远处的腊梅,眉头紧缩,自袖中飞出一道银光,沈画还未看清,便听得腊梅呜咽两声,直直的摔倒在地。

    风澈闻声赶来,他见地上躺着一具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不由得轻皱眉头,他上前一步正欲将尸体拖走,墨煊出声。

    “慢着。”

    风澈回头看了一眼墨煊,不知他是何意,墨煊缓缓上前,目光在腊梅身上扫视一圈道。

    “她被做成尸彘了。”

    沈画疑惑道。

    “尸彘?”

    风澈闻言眸子里神色一闪。

    墨煊缓缓道。

    “尸彘是从鬼谷流传出来的,只有鬼谷的人才晓得这些做法,画儿,你有招惹鬼谷的人?”

    沈画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舒甜儿,她秀眉深锁。

    “认识一个。”

    墨煊看着她。

    “是谁?”

    沈画轻声道。

    “阮慕欺的表妹舒甜儿。”

    墨煊一听阮慕欺三个字便拧了眉头,他脸色微冷,声音淡淡。

    “她对你出过手?”

    沈画点了点头。

    “嗯,有过一次。”

    墨煊紧紧的看着她。

    “为何不告诉我?”

    沈画听出他语气中的味道,准备糊弄过去。

    “因为那次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墨煊闻听此言,脸色阴沉,他声音越发的轻柔。

    “那夫人一定得等到出事才告知为夫?”

    沈画眼神飘移,开始转移话题。

    “风澈,你快些将尸体拖走吧。”

    风澈立刻动身,将尸体一路拖着出去,还不忘将门带上。

    沈画意识到情况愈发的尴尬,她动了动身,准备移开,却被墨煊一把压制住。

    沈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没了白玉面具的遮挡,离得更近了些,两人鼻尖相对,沈画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她身子没办法移动,墨煊的声音低沉沙哑。

    “怎么办,夫人好像极其不信赖为夫。”

    沈画清了清嗓子道。

    “你多想了。”

    墨煊错开鼻尖,将唇贴在她的面上,说话间的气息喷洒在沈画的面上,惹得她阵阵轻颤。

    “那夫人告诉为夫,她对你做了什么?”

    沈画面上潮红一片,她缓缓道。

    “她将我困在梦境。”

    墨煊瞳孔一缩,他听闻过鬼谷的这个手段,极其厉害,沈画对鬼谷一无所知,她是怎么的逃出来的?

    沈画知晓墨煊接下来要问什么,索性一下子都说了。

    “我做了个噩梦,后来是阮慕欺救了我。”

    沈画可以感受到墨煊灼人的气息一冷,他离开她的面上,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夫人好像忘了为夫说过的话。”

    沈画一愣,不晓得他指的是什么,墨煊眸子动了动。

    “不许在为夫面前提及其他男人。”

    沈画还未反驳,便一阵铺天盖地的吻,她心中愤愤,是他逼着自己说的好么?

    但很快的,沈画便软了下来,她身子伏在墨煊的身上,墨煊不像以前那般浅尝辄止,他的吻愈发的深,沈画头脑一片空白,连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床榻上都不晓得。

    墨煊将身子压在她身上,沈画浑身无力,她手无措的抓着墨煊的衣领,眼睛瞪得大大的,写满了无辜,墨煊看她一眼,眸子一深,低头又再次吻上。

    他的舌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缠绵,一双大手在沈画身上游走着,手滑进她的衣衫,指尖触及到的细腻触感,令他流连忘返,他的手沿着腰际往上攀爬,覆上那柔软的胸脯,沈画身子一颤,她急忙睁眼,面露恐惧。

    墨煊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捂上她的眼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再继续,他伏在沈画的身上,沈画可以感受他粗重的呼吸。

    良久,墨煊离开她的身子,沈画只觉得身上一轻,墨煊已经站了起来,他低首在沈画的额上印下一吻,声音沙哑。

    “睡吧。”

    沈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唉声叹气,她怎的就经不住美色的诱惑呢!

    翌日,沈画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她出门便与墨煊撞了个满怀,沈画脑中忆起昨晚,脸颊微红,墨煊淡淡的看她一眼,道。

    “早。”

    接着便转身去了正厅,沈画见他态度如此淡漠,一时疑惑,加快脚步追上他,正想询问,一抬头便撞上他低下来的头。

    沈画捂着额头龇牙咧嘴,恨恨的看着因为戴着白玉面具毫无反应的墨煊。

    墨煊挑唇。

    “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沈画脸颊又开始烧了起来,墨煊见目的达到,便悠悠转身。

    沈画自然没有忽略他眼角的青紫,看来他昨晚一夜没有睡好。

    早饭过后,墨煊便进了书房,沈画没有前去打扰,他毕竟是国师,想必也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他陪自己的这几日丝毫不提事务,沈画想着,他的事情怕是已经很堆成山了。

    但事实上,墨煊并没有沈画想的那般忙碌,聪明人一般都会有法子分担自己的业务,比如他现在将风澈唤来。

    风澈低垂着头站在他的身前,墨煊淡淡道。

    “清王最近如何?”

    风澈顿了顿。

    “一切安好,清王顺利打进朝廷,成为不容小觑的一部分。”

    墨煊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低声道。

    “看来真的是长大了。”

    风澈应着。

    “大人大可不必担忧清王。”

    墨煊抬眸看着风澈,语气莫测。

    “你以为我在担心他?”

    风澈一怔,抬眸试探性的问。

    “难不成清王...”

    墨煊嘴角轻挑。

    “长大了固然是好事,但是随之一同增长的可不止是年龄。”

    风澈了然,他低着头。

    “属下明白。”

    墨煊移开眸子,看着手中的卷张,漫不经心道。

    “鬼谷的人也出动了?”

    风澈应了声。

    “是,鬼王舒隆在不久前已经出谷,目前居住在阮府。”

    墨煊眸子一凝,他冷声道。

    “去查鬼谷最近与什么人有密切的来往。”

    风澈低首低低的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墨煊在书房,斜对角的屋子正是沈画所在,见她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前,不由轻笑,将手上的卷张合上,起身踏了出去。

第八十一章 争执

    沈画确实是百无聊赖,婚期将至,她虽心中着急,但却不想因为调查事情而节外生枝,若是婚礼赶不上的话,墨煊应当会很失落。

    沈画一愣,什么时候自己心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墨煊了?

    她紧缩眉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墨煊的靠近。

    “夫人想不想出去走走?”

    墨煊的话忽然响起,虽然是好听的嗓音,但冷不丁的,沈画被吓了一跳,她的身子本就是大半个趴在窗台上的,此刻被这么一吓,整个人便往窗户外倒去。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沈画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墨煊含着笑意的眸子,沈画连忙站起身子,轻咳了声。

    “走吧,出去走走。”

    墨煊扬眉,跟着沈画踏出国师府。

    今天是大年初二,集市的人还是很拥挤的,墨煊拉着沈画的手生怕她同那晚夜市那般忽然便消失,沈画跟着他的后面,走的分外轻松。

    墨煊个子高,沈画个子小巧,墨煊走在前面相当于替她挡开了所有阻碍,沈画心中一暖,她轻声道。

    “你累么?”

    墨煊回眸看了她一眼,淡淡。

    “还好。”

    沈画看着旁边的一座茶楼,将墨煊拉进去,集市的人太多,加上她也并不是想出来,只是当初情况窘迫,随口应下,墨煊便真的将她带了出来。

    进了茶楼发现茶楼的人也不在少数,沈画正想回去,墨煊拉住她,对着掌柜的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掌柜的一见墨煊急忙上前招呼,墨煊神情淡漠。

    沈画惊讶的看着掌柜的带他们来到一处雅间,她回眸盯着墨煊。

    “你滥用公权。”

    墨煊挑唇。

    “夫人错了,这叫物尽其用。”

    沈画抿唇不语,墨煊说的实在在理。

    她还未坐上桌椅,外面便听得一阵吵闹声,沈画拧眉,她认出那个尖锐的声音属于顾倾城。今天或许不宜出行。

    那争吵声越来越近,沈画眉头紧缩,墨煊却是一脸淡然,忽的门被人一把撞开,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是谁同本姑娘抢地方!”

    沈画看着推门而入的顾倾城,掌柜的在一旁尴尬的笑,顾倾城见是沈画与墨煊,微微一怔,接着又缓缓出声。

    “原来是国师与国师夫人。”

    沈画不晓得顾倾城哪来的胆子,墨煊的身份比她要高出许多,她语气丝毫不压制,反而愈发的嚣张跋扈。

    墨煊淡淡的道了句。

    “出去。”

    顾倾城一愣,她面色不好看,但依旧强撑着。

    “国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间雅间是我预定的,你们鸠占鹊巢不说,还要撵我出去?”

    墨煊眉宇间有了一丝不耐烦,他声音冷然。

    “出去。”

    顾倾城彻底恼怒,她拖过一把椅子,竟像个市井无赖一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本姑娘还就不走了!”

    墨煊气息渐冷,他的话语不含一丝温度。

    “还愣着做什么。”

    顾倾城本来以为这话时对她说的,正欲反驳,却见风澈不知从哪处出来,将她的手臂拉住,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拖出去。

    顾倾城一路被风澈抓着衣袖拖着走,精致的衣裳变了形,她尖叫着,引得茶楼里的客人观看,风澈个子高,他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便将顾倾城提着脚离了地。

    顾倾城这回着实是丢了脸面,她黑着脸,不断的尖叫,快被风澈拖出门前时,应邀而来的徐容景见状急忙上前,他将顾倾城被丢下的身子接过,不解的问道。

    “怎么回事?”

    顾倾城见徐容景,眼眶一红,向他哭诉着。

    “我本来定了雅间,但是来的时候发现被国师与郡主抢先了,我本来想着与他们商议,我们一起用的,但是国师二话不说便叫他的侍卫将我扔出来。”

    顾倾城添油加醋的说着,一双眼睛盈满了泪水,她生生哭诉,将罪责全部推到沈画与墨煊身上,徐容景听得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现在对顾倾城已经没了情意,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他断然也不能让她被人如此欺辱,但徐容景有些纠结,他不信沈画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顾倾城见他犹豫,红着眼道。

    “没事,容景我们走吧,国师大人我们惹不起的。”

    说罢便要拉着徐容景走开,但是男人是万万激不得的,他们往往是在一时被激怒冲昏了头,而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饶是温文尔雅如徐容景也面上愤怒。

    他拉着顾倾城一路走到她所指的雅间,猛的将门推开。

    沈画正思虑着,顾倾城绝对不会就此罢手,果然又一声甩门声响起,她循声望去,却在见到徐容景时有些惊讶。

    徐容景的怒火在见到沈画时已经消失大半,他硬着头皮道。

    “国师大人此番举动好像有些蛮不讲理。”

    墨煊淡淡的瞥他一眼,不语,沈画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估计顾倾城又在他面前煽风点火了。

    徐容景见两人都不出声,心中恼怒,他再次道。

    “国师可否给个解释?”

    墨煊这才淡淡出声。

    “想要解释?那本国师也有个疑问想问你。”

    徐容景拧眉,他出声询问。

    “什么问题?”

    墨煊看了顾倾城一眼,语气森然。

    “你身边的女子是否是杀害洛夕颜的凶手。”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沉寂了,沈画惊讶于墨煊会这么直接的问出,他已经知晓真相,为什么又再次的问出来?

    顾倾城脸色更加难看,她死死的瞪着墨煊,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恐惧,她明明已经让容景回到她身边了,这个问题一出,难保容景不会再恨上自己。

    徐容景也眸中充斥着痛意,他自然晓得顾倾城是杀害夕颜的真凶,更令他伤心欲绝的是以他的名义,他看着墨煊,声音沙哑。

    “不是。”

    墨煊淡淡挑眉,眸光紧紧的锁住徐容景,忽的轻笑。

    “你对她情真意切,真是叫本国师敬佩。”

    徐容景瞳孔一缩,他几乎是反射性的看向沈画,沈画也正看着他,面上有了几分忧愁,顾倾城此人心思太重,徐容景日后定会后悔不已。

    徐容景欲转移话题。

    “国师大人还没有给在下一个解释。”

    墨煊淡淡道。

    “本国师有说过要解释?”

    徐容景一怒,这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令他不舒服,他握紧了拳,墨煊却又一次出声。

    “再者,你给本国师的解释并非真相,既然你有欺在先,本国师又何须多言。”

    徐容景看了一眼顾倾城,忽的便没了兴致再争辩下去,他转身离去,顾倾城看着他的背影跺了跺脚,急忙跟上去。

    沈画不禁看向墨煊。

    “你提及洛夕颜是何意?”

    墨煊声音不复方才,多了一丝轻缓,他迎上沈画的目光,道。

    “帮你。”

    沈画疑惑,正想再继续问下去,墨煊打断她的话。

    “以后你便知晓了。”

    沈画抿唇,不再追问,低头品着茶水,陷入沉默。

    时间过得飞快,明日便是沈画出嫁的日子,墨煊真的如他所说一般,在她将要出嫁前一晚送回了将军府,沈画向来满意他的言出必行,夸赞他时,墨煊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夫人可还记得为夫曾对你说过什么?”

    沈画一愣,不由得上次提及阮慕欺被他强吻,这一次她分明什么也没说啊。墨煊见沈画警惕的看着自己,笑意染眉,他附过身子轻声道。

    “为夫说过,所受的委屈定要在新婚之夜讨回来,夫人可想起了?”

    沈画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她脸红的毛病又开始犯了,墨煊满意的看着她的转变。

    沈画故作镇定,转身进了将军府,却在进门时险险一个踉跄,她站稳后,暗自懊恼一声,快步走远。

    墨煊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满是笑意,明日她便真正成了他的人了。

    一夜风平浪静,第二如一早,沈画便被香茶从被窝中捞了出来,香茶见沈画 一脸睡容,气急败坏道。

    “郡主,你怎的还这般悠闲?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啊!”

    沈画淡淡的瞥她一眼,并不慌乱,慢条斯理的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香茶争分夺秒,往沈画脸上不断的扑着粉,沈画闭着眼睛,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不多时的功夫,便听得外面一阵唢呐声,沈画蓦地睁开眼眸,她面上一闪而过的迷茫,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愣怔半晌,对香茶道。

    “今日我大婚?”

    香茶被她问的脸色一黑,合着郡主之前不晓得自己大婚?

    沈画见香茶脸色不太好看,心中郁结,她昨晚被墨煊那句话闹得脑瓜子疼可一宿,尽想着今晚如何躲避他,不知不觉中睡着,醒来便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香茶急忙拿出嫁衣给沈画穿上,沈画任凭她摆弄,不多时,沈画便湛然一新的站在铜镜前,香茶呆呆的看着她,喃喃道。

    “郡主,你好美。”

    沈画闻言轻笑,她打趣道。

    “等香茶成亲时,也会一样的。”

    香茶面上一红,她不由得想起风澈,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知不知晓。

    沈画这厢刚准备完毕,便有一个妆容浓厚的女子推门而入,她一见沈画便扑了上来,哎呦一声。

    “新娘子的盖头怎的还没盖上呦!”

    沈画心中了然,想必这位就是媒婆了。

    香茶一听媒婆提醒,急忙回身,将盖头盖到沈画头上,沈画的视野瞬间变窄,只看得到脚尖的一部分,她被媒婆按在床沿。

    “等吉时一到,你就带着新娘子出门上轿...”

    沈画听着媒婆对香茶小声的嘱咐,思绪纷飞,这是她经历的第二次婚礼,头一次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当时的她死都不会想到日后自己竟然还会再嫁一次人。

    沈画神思恍惚,墨煊,会是这一世的良人么?她面上轻笑,应该是了吧。

    吉时已到,外面传来声声锣鸣声,沈画挺直了腰板,香茶上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轿撵。

    唢呐声渐渐接近,沈画所能看到的视野中,出现一条红色的木桩,她踏过去,进了轿子,媒婆与香茶一坐一右的随同,轿子摇摇晃晃。

    将军府与国师府离得本来就很近,很快的,沈画便觉得轿子一沉,片刻,便有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低沉轻缓的声音传来。

    “手给我。”

    墨煊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沈画能听见,她心中一动,将手交到他的手中,指尖相触时,沈画身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她定了定心神,随着墨煊下了轿撵。

    做新娘子是一个极为劳累的角色,需要做的事情很是繁琐,从国师府的院子抵达正厅,期间经历各种繁文缛节,直直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

    沈画轻呼口气,来到正厅,接着便是司仪扬高了声音在唱。

    “一拜天地。”

    沈画随着声音落地,轻轻弯下身子跪下,拜了天地之后,又是几个小拜,墨国的成亲项目很是复杂,即便沈画经历过一次,依然觉得承受不堪。

    终于几番下来,可以进了洞房,外面却传来一阵骚乱,沈画远远的听着像是有人在争闹,她心中一跳,想起那日阮慕欺的话,不会他真的来了吧?

    墨煊在一旁神色淡淡,一旁的媒婆连忙领着沈画进了洞房,沈画只觉得那阵吵闹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墨煊的面上闪过一道异样的情绪,他的婚礼岂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再加上阮慕欺的一番话,令他心生不悦,更是严加防范,这场属于他与沈画的婚礼,谁都不能打断。

    沈画进了洞房,心中稍稍安定下来,穿上被人洒满了桂圆花生之类的,沈画知晓,那个寓意是早生贵子,思及此,不由得面上微红。

    沈画一直在屋子里等了许久,头上的凤冠几乎将她的脖子压断,她动了动身子,企图换个舒服的坐姿,忽的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传来。

    沈画立刻坐直,她嗅到熟悉的冷梅香,有些慌乱。

第八十二章 初为人妇

    墨煊草草的应付了些宾客,便来到屋里,暧昧的烛光下,沈画坐在床沿,屋子里贴满了红色的喜字,在烛火的勾勒下,一屋子都是暖暖的红色。

    墨煊缓缓走到沈画的身前,拿起一旁的秤杆,轻轻挑起沈画的盖头,盖头掀起的一瞬间,墨煊心中忽的生出一丝异样,他看着低垂着眉眼的沈画,轻缓。

    “夫人。”

    沈画抬眼看他,他不知何时将面具拿了下来,完美邪魅的五官在烛光下更显魅惑,她不由得对着他轻笑。

    墨煊回应她的笑容,拉着她走到桌边,将桌上的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

    沈画接过,两人将手腕交叉,饮下酒水,墨煊轻轻将她额边的乱发拂开,眼神缱绻。

    “此后起,沈画便是墨煊的夫人了。”

    沈画咬唇,不知作何反应,她面上绯红一片,又忽的想起墨煊那晚说的话,更是窘迫。

    墨煊见她神色不安,勾唇一笑。

    “夫人似乎在害怕?”

    墨煊的声音近在耳畔,沈画愈发觉得有些急躁,她抬眸见墨煊的语气揶揄,心中有些气恼,动作先大脑一步,抓起他的衣领俯身便吻了上去。

    墨煊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他随即弯了眼角,揽住她的腰身,轻柔的加深这个吻。

    待沈画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来不及了,她脑中又是一片空白,整个人不晓得如何反应,身体火热一片,似乎有什么正要喷薄而出。

    墨煊自她身上抬起眸子,声音愈发的沙哑。

    “夫人,可以么?”

    沈画被他这么一问,万分的娇羞,她大义凛然的手勾住墨煊的脖子,往下一拉,吻上他的唇,以动作回应。

    “别怕。”

    沈画红了眼眶,不知所措。

    “忍一下。”

    沈画趴在他的肩头,手指无意识的死死的掐着他的肩膀,墨煊神色一紧,声音急促。

    “乖,没事。”

    沈画看出他的隐忍,心中一暖,低头趴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息,她没想到,经历人事竟然是这么的痛。

    一夜酣战,墨煊前半夜还顾及她的身子,后来见沈画不再喊痛,发了疯似的折腾,沈画连连求饶,她终于明白,墨煊的确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受的委屈,要在新婚之夜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翌日清晨,沈画只觉得浑身快散了架,外面的寒气丝丝的往被窝里钻,沈画下意识的往温暖处靠拢,接着腰上一沉,沈画猛地惊醒,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一时间不晓得作何反应。

    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她面上一红,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未着片缕,想都不想的将被子往身上一裹,这一举动,却更加的令她窘迫。

    只见被子渐渐从墨煊身上滑落,他的身子缓缓的暴露在外,比例完美的身材,白玉似的皮肤,沈画一路向下,忽的想将自己蒙住。

    墨煊识破她的伎俩,眼疾手快的抓住她扯被子的手,声音染上笑意。

    “夫人就打算这么把为夫晾在一旁?”

    沈画见他白玉似得肌肤上被寒风扫的通红,不由的心中不忍,连忙将被子又盖在他身上,自己却蜷缩在一旁,她还是不能习惯赤身**的与人相见。

    墨煊知晓她的心思,轻叹一声,将她的身子揽过来,环在怀里,开始一番思想教育。

    “夫人,我们成亲了,已经是正是夫妻了,坦诚相见没什么的。”

    沈画道理都懂,但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墨煊却不再搭理她的别扭,死死的将她按在怀里,既然软的不行,他来硬的好了。

    沈画动弹不得,她终于妥协。

    “该起身了。”

    墨煊搂着她,身子渐渐发热,沈画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面露惊恐。

    “天亮了,该起身了。”

    墨煊见她声音染上焦急,面上一缕挫败,他哑声道。

    “等一会儿。”

    沈画不敢动作,她分明察觉到墨煊在极力的隐忍,良久,墨煊放开她的身子,声音依旧沙哑。

    “起身吧。”

    沈画见墨煊穿好衣裳,才磨磨蹭蹭的起身,被子依旧不离身,将衣裳一把拽到床上,快速的穿上,墨煊好笑,她是把他当做豺狼虎豹了么?

    见他们出门,两个婢女才低眉进了屋子里收拾,见床上一片狼藉,面颊都不自觉的染上红晕,雪白的床单上点点猩红,预示着沈画告别处子之身,凌乱的被褥看得出昨晚的激烈。

    沈画回眸看了一眼两个低垂着眉眼窃窃私语的婢女,抬头狠狠的瞪了墨煊一眼,面带娇羞。墨煊神情悠然自得,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看得出他心中十分的愉悦。

    刚进正厅,还未及坐下吃饭,便听得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

    沈画回身,见一个身穿湛蓝色宫服的太监缓缓入内,一屋子的人随即跪下,低眉顺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新婚,赐玉如意一对,九天凤凰一只,碧簪玉罗一对...钦此!”

    随着太监的话语,身后的一群宫人连连不断的将物件抬进国师府,沈画疑惑,国师大婚,皇上赏赐是理所当然,但赏赐这么贵重跟得上太子大婚的时候 ,她心中有些疑惑。

    墨煊神情淡淡,看都不看那些奢侈品一眼,他接过圣旨,淡然道。

    “多谢吾皇隆恩。”

    这一句怎么也不像是臣对君的话语,但那太监似乎习以为常,拢着手站在一旁,沈画对着香茶使了个眼色,香茶会意,急忙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些银两打点。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一点敬礼公公权当拿去吃茶了。”

    香茶在沈画身边走南闯北,话语说的到也是圆润,那公公见到银两立刻喜笑颜开,告了别便踩着小碎步离去。

    墨煊看着手中的圣旨一眼,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冷然。

    赏赐与太子不相上下,是他的隐喻么?

    沈画看着这满屋子的赏赐,抬眸看向墨煊,轻声道。

    “皇上此举十分怪异。”

    墨煊轻笑,笑意森然。

    “他是闲的没事干了。”

    沈画惊异于他的语气,仿佛并不将皇上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多了几分疑惑,她忽的想起那日得知的消息。

    “你在秘密对付太子?”

    墨煊抬眸看她,嘴角轻挑。

    “夫人消息灵通啊。”

    沈画轻瞪他一眼。

    “你为何要对付太子?”

    墨煊凑近她的耳旁,轻声道。

    “夫人不也是要对付他么?”

    沈画感受着他的气息,故作冷静。

    “我对付他是有理由的,是因为长安会的事情,你呢?”

    不待墨煊开口,沈画又接着道。

    “别告诉我是为了我,我相信我还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墨煊眸子一深,面上恼怒,她竟然不信他对她的情意。

    “这件事你别问太多,总之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便是。”

    沈画心中有些不舒服,她看着一脸淡然的墨煊,微微抿唇,他的事情她一无所知,除了众所周知的国师身份,其余的也同那些外人一般,这令她很是不悦。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墨煊绝对不止是拥有国师这一个身份,但他闭口不谈,她也是没了法子。

    太子府。

    东方翼看着手上的情报,冷哼一声,父皇这是何意?国师职权虽高,但也不是他这个太子所能比拟的,这一番举动,岂不是成心让天下人笑话他?

    东方翼冷冷的看着手中的纸条,微微凝气,便化为乌有,他对着跪在一旁的属下冷冷开口。

    “去请徐先生。”

    属下领命,退出门外,一个闪身不见了身影。

    徐容景接到太子密令急忙赶来,太子远远的看见徐容景的身影,迎上去。

    “去书房。”

    徐容景跟在其身后,不卑不亢,东方翼进了书房,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徐容景瞥他一眼,将门带上,出声询问。

    “太子这般着急唤我来,想必有何急事。”

    东方翼沉默半晌,幽幽道。

    “本宫要你接近沈画,去将她身上的凤血璃项坠取来。”

    徐容景一愣,脑中一闪而过的沈画的倩影,他淡淡道。

    “抱歉,我做不到。”

    东方翼一个冷刀扫向他,徐容景迎上,依旧面容波澜不惊。

    东方翼忽然冷笑。

    “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吧?”

    徐容景面色不变,回道。

    “太子殿下,这是我的私事。”

    东方翼冷哼一声,他语气阴森。

    “上次叶青滕失手不说,还将本宫的信息暴露出去,真是蠢货!”

    徐容景惊讶的看着东方翼,半晌拧眉问道。

    “你对她出手了?”

    东方翼冷笑的看向他。

    “怎的,心疼?”

    徐容景握紧了拳,声音染上一抹决然。

    “我今日前来也有一事对太子殿下说。”

    东方翼眯着眼,心中隐隐有了预感,果不其然,徐容景道。

    “我退出你的计划。”

    东方翼杀气一现,他语气森然,一字一句道。

    “你就不怕本宫杀你灭口?”

    徐容景看着东方翼,迎上他含着杀气的目光。

    “如果太子殿下的计划想传到皇上那的话,我的性命无所谓。”

    东方翼起身,抓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

    “你威胁本宫?”

    徐容景浅笑。

    “伴君如伴虎,如果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谁知道哪天便有性命之忧,比如现在。”

    东方翼皮笑肉不笑的放开徐容景,将他的衣领理好。

    “好,好一个徐容景,在本宫没有将你的把柄抓到之前,你最好别得意的太早。”

    徐容景轻笑出声。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行离去了。”

    语罢并没有等东方翼开口,便径直离去,东方翼狠狠的看着他的背影,面上升起薄怒,好一个徐容景,将他给摆了一道!

第八十三章 赏梅宴

    隔天,沈画收到宴请,说是太子妃举办赏梅宴,邀请朝中大臣的女眷一同参加,希望收到邀请的女眷,莫要推辞。

    沈画看着手中的请柬,微微拧眉,手上丹红的请柬透着浓浓的一股阴谋的气息,但她又没理由拒绝,这是太子妃举办的头一次宴请,哪家女眷都推辞不得。

    若是推辞了去,将太子妃的颜面拂了不说,谁不知道现在的太子妃有太子的盛宠,因此得罪太子妃事小,得罪太子才是令人惶恐。

    沈画轻叹一声,这场醉温之意不在酒的宴请,恐怕又要经历一番周折。

    墨煊推门而入,见她愁眉苦脸,瞟了她手中的请柬一眼。

    “不想去就不去了。”

    沈画闻声抬眸,她自然不愿意去,但如果因为这件事在朝堂上让他落了太子的口舌,就得不偿失了,沈画轻轻摇头。

    “我正想去看看沈眉的情况如何了。”

    ‘拭香丸’的真正作用应该已经发挥了。

    墨煊深深的看她一眼。正想开口,沈画便打断他的话。

    “我们分工合作吧。”

    墨煊挑眉,不明白她这跳跃的思路指的是什么,沈画缓缓道。

    “既然我们两个都想扳倒太子,那么我从徐容景这边套话,你从朝堂上攻破,岂不是事半功倍?”

    墨煊拧眉,徐容景二字便不太开心,他立刻回绝。

    “不行,你这是以身试险。”

    沈画看了他一眼,神情怪异。

    “那你觉得你能阻止的我么?”

    墨煊抿唇不语,他确实奈何不了她,若是旁人,他大可将她软禁,但对于眼前的女子,墨煊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拿不住她,不禁心中低叹,一物降一物,古人的话语总是在理。

    沈画见墨煊不出声,思绪纷飞,嘴上说的简单,但太子哪能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日后必定一路凶险。忽然她觉得庆幸,若不是遇见墨煊,估计等她毒发死去也不一定能将太子这罪责给挖出来。

    赏梅宴设在十五,那日下了几日小雪的天空放了晴,冬日的暖阳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照在人身上,似乎浑身的血液流的分外的畅快,四处可见的银白,替长安城添了一副洁白的面纱,远远观去,美的像幅画。

    沈画记下日子,十五那日早早的起了床,打扮一番,今日是踏出襁褓的第一步,是像太子进击的第一步,她不能有所懈怠,或许这场宴会就是针对她而设的,但沈画却不能胆怯。

    她铭记洛家的灭门之仇与长安会的瓜分之恨,东方翼,她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一路马车颠簸,沈画还未踏进太子府,便听得一阵莺莺燕燕的嬉闹声,沈画正了正神色,款款而入。

    自她进去后,全场鸦雀无声,沈眉颇为嫉妒的目光传来。

    只见沈画今日着一身浅白的衣裳,十分的简单,却精致的很,发上盘了个髻,来自香茶的手,很巧妙的将头发中间窝了个洞,一根浅白色的流苏挂在中央,随着风一扬,霎时好看。她外面披了一件月牙白的大衣,华贵却不庸俗,整个人如清出睡莲般,优雅馥香。

    不知是谁唤了一声。

    “见过国师夫人。”

    随即一众女眷似方回过神,声音此起彼伏。

    “见过国师夫人。”

    沈画轻轻的颔首,她径直的走到沈眉面前,唤道。

    “姐姐近来可好?”

    沈眉面上挂着一抹笑,很是牵强。

    “妹妹挂心了,姐姐很是安好。”

    实际上沈眉的状况并不好,她今日面上擦了厚厚的一层粉,面上妆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与她往常的淡妆想必,今日实在过分艳丽了些,且透着丝丝的庸俗,众女眷看在眼里,却没人敢开口,毕竟沈眉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太子妃是什么概念,十有**就是未来的皇后,谁都没那份胆量得罪。

    沈画心下了然,也不戳破,看似温婉的上前主动拉上她的手。

    “姐姐身子初愈,还是小心些为好。”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沈眉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她此次失去孩子不说,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十多岁,身子骨愈发的差劲,就连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脸蛋,也渐渐的生斑长细纹,表面上太子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但只有沈眉自己知道,东方翼只是在她的房里过夜,却没有碰她。

    任凭沈眉将各种法子使尽,东方翼依然无动于忠,她将这一切的罪责都推在沈琴的身上,都是她害的她流产,早便听闻女人一旦流产便会急速的衰老,却全然不知,这一切正是沈画一手策划。

    沈眉脚下有些悬浮,身体的体能已经显而易见,沈画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不着痕迹的把脉,心中冷笑。

    沈眉,在你死之前,还有一份大礼要送你呢。

    沈画扶着沈眉一步步的走到前厅,恰好与东方翼碰了个照面,一众女眷又是低眉顺眼的齐声唤道。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东方翼谦和的声音响起。

    “大家不必多礼。”

    众女眷又是一阵异口同声,东方翼对沈眉道。

    “爱妃今日难得能有众多大人家的家眷交流一番,可要好好把握啊。”

    东方翼将最后几个字压得极重,沈画听的一怔,沈眉柔声道。

    “是,臣妾定不负太子所托。”

    沈眉察觉出异样,她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赏梅宴并没有设在太子府,而是长安城的一处梅园,需得做马车行上一个时辰的距离,于是一众女眷登上太子妃事先安排好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往梅园出发。

    硕长的一路马车引得百姓连连驻足观看,这么大的阵势很难不引起关注,沈画与沈眉同乘一辆马车,心中不断思索着太子府这么做的目的。

    马车上还有一名女子,是尚书大人家的女儿,名唤黄晓欣,性格温顺,此刻与沈画和沈眉同乘一辆马车,只是低垂着眉眼,并不言语,沈画对她颇有好感。

    一路上沉默许久,沈眉半晌悠悠道。

    “晓欣的皮肤真是吹弹可破,着实令本宫羡慕。”

    忽然被提名,黄晓欣愣了一下,她随即轻声回道。

    “太子妃过奖了,您的皮肤也是好得很呢。”

    只是普通的恭维的话语,沈眉却猛地沉下脸,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皮肤越来越差,这个黄晓欣此番话,是在侮辱她么?

    沈画见沈眉脸色一变,便知道以她偏激的性子又是将人家的话给曲解了,若是旁人她也不愿多管闲事,只是难得碰到个顺眼的女子,沈画接着道。

    “姐姐近日可是食用了什么好东西?”

    沈眉被她这么一问,有些懵,她随口道。

    “并无食用稀奇物品。”

    沈画面上浮起一丝惊讶,她声音提高。

    “那姐姐的眸子怎会这般的亮堂,这双眼睛本来就能将人的魂儿给勾了去,今日更是容光焕发,衬得姐姐皮肤更是洁白无瑕,姐姐快些说说秘方吧。”

    沈画一番话,让沈眉心中疑窦顿消,她清楚沈画的性子,就算在人前不会同她撕破脸皮,也不会这般的口是心非夸赞她,莫非是她使得‘拭香丸’又发挥功效了?

    沈眉心下稍霁,对方才黄晓欣的话也不再计较,她装腔作势。

    “哪有什么秘方,妹妹真是爱说笑。”

    沈画眸中冷光一闪而过,见沈眉一脸骄傲的模样,不想再同她周旋,此=此时黄晓欣感激的看她一眼,她虽然性子温顺,但平日里不见风不见雨,不晓得这些个道理,若不是沈画这次帮忙,她恐怕是得罪了太子妃。。

    沈眉也不再自讨无趣,不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她们是头一辆,因此是最快抵达梅园的马车,沈眉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车,见到面前的场景,不由得暗暗点头。

    沈画与黄晓欣紧随其后,沈画见到两人高的墙壁依旧挡不住梅花的枝干,墙头上爬了一排的梅花,好不壮观。

    梅园的主人连连上前迎上,看见沈眉弯腰道。

    “太子妃金安。”

    沈眉摆了摆手,沈画也上前,梅园主人立刻又上前道。

    “国师夫人金安。”

    沈画轻轻颔首,黄晓欣跟在身后,三人随着梅园的主人一道进了梅园。

    一道羊肠小路上落满了梅花瓣,左侧是红梅,右侧是白梅,两种反差甚大的颜色交融在一处,色彩鲜明,十分的惊艳。

    左侧的红梅盛然绽放,红的妖艳,红的张扬,美的惊心动魄,右侧的白梅相比之便显得十分的安静,却傲气知足,白的深沉,白的扣人心弦。无论是红梅还是白梅,这满园的梅花都是令人眼前一亮,一阵风吹过,纷纷扬扬的梅花瓣落下,霎时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

    沈眉对着园主道。

    “园主,午茶可都备好了?”

    园主连忙回道。

    “太子妃尽管放心,午茶点心都已经备齐,就等各位金主过来了。”

    沈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沈画道。

    “我们便先过去吧,走了这么久,这身子甚是乏累。”

    沈画知道她的话所言非虚,以她现在的体格,走了这么些的路确实是吃不消,她轻声应道。

    “随姐姐的意思。”

    沈眉点头,跟着园主到了一处别院,这院子里也满是梅花,正是梅花开放的季节,芳香满园。

第八十四章 鬼古阵法

    因为还有些女眷没到,沈眉提议先睡个午觉,再去赏梅,沈画自然是应下。

    女眷接连的到来,却都被分配到各自的小阁,因为多数都是千金之躯,行了这么久的路程却是是乏累,对于这个安排也都是乐得己见。

    沈画的阁楼与黄晓欣的相连,仅仅是一个门帘的距离,沈画并不介意,若是旁边的是沈眉她到不舒服,黄晓欣的为人她也是信得过的。

    沈画躺在床榻上,进入浅眠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前来敲门,接着便听到一阵轻唤。

    “国师夫人,赏梅宴开始了。”

    沈画听出那是黄晓欣的声音,她起身开了门,见到黄晓欣微微浅笑。

    “怎么不走门帘处进来。”

    黄晓欣报赫的微笑。

    “怕打搅夫人您。”

    沈画对这个女子的好感度颇增,她回身关上门,轻声道。

    “走吧。”

    经过沈眉的屋子,人已经不再了,想必是已经去了梅园,沈画快步的赶过去,心中不敢有一丝的懈怠,不知沈眉会在何时对她出手,她一刻也不能松懈。

    黄晓欣在后面一路小跑才跟上沈画的脚步,未近梅园便听的一阵嬉闹声,见沈画过来,又是同早晨一般瞬间鸦雀无声。

    沈画挑眉,这是做什么?沈眉自人群中款款而来,她的眉宇间深藏着惋惜,沈画见势有些不对劲,果然沈眉出声委婉,却将她扣上一顶盗窃的帽子。

    “妹妹你说你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呢?”

    沈画挑眉,柔声道。

    “妹妹不知姐姐这是何意?”

    沈眉似乎料到她会说这话,面上更是浮现不解之情。

    “妹妹这就不对了,你拿了本宫的镯子本宫不怪你,那是皇上赏赐的,造型独特深得女儿家喜爱,你若是想要,本宫送你便是,又何须动偷呢。”

    沈画面色淡然不惊,她挑眉看向沈眉,声音微冷。

    “姐姐无凭无据便给妹妹扣上这么一顶罪名,是否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沈眉轻哼一声,再忍耐不住,上前在她的腰间摸上一番,随即她脸色一变,眼神凌厉的看向一旁的黄晓欣。

    沈画见她此番举动,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早在她进厢房的时候,便闻到一股迷香的味道,不仅冷笑,服下一颗解**的药丸,假装熟睡,果然见到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悄悄进屋,在她的腰间放上一支镯子,她正想在她走后将镯子拿走,却听得隔壁房里的黄晓欣悄悄过来,将那枚镯子拿出扔掉。

    她心中一暖,没想到这萍水相逢的女子竟会有心救自己。

    沈眉见沈画身上的镯子没了,顿时便想到与她同住的黄晓欣,黄晓欣往后一缩,将头埋得更低。

    沈画声音渐冷。

    “姐姐这般误会妹妹,让妹妹好生伤心。”

    沈眉脸色恢复正常,她握着沈画的手道。

    “是姐姐的错,那镯子定然是被狗叼走了,妹妹可愿原谅姐姐?”

    沈画听她指桑骂槐,也不想同她多做纠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望姐姐日后断定可要仔细些。”

    沈眉面色一黑,她勉强的笑道。

    “是是是,多谢妹妹提醒。”

    赏梅宴继续,说是赏梅宴,也就是在园子里转悠一圈,园子足够大,一众人逛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渐晚。

    因为天色晚下来的原因,加上女眷众多,便决定在梅园住上一晚,还是中午午休时的屋子,各位疲累一天,不一会便安静下来。

    沈画却心生疑窦,难道这场宴会沈眉仅仅是想羞辱她一番?她躺在床上,渐渐浅眠。

    国师府。

    墨煊听着风澈的汇报,声音阴冷。

    “不晓得情况?”

    风澈半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早晨太子府的马车一路浩浩荡荡进了梅园,本来一切都在视线之中,但到了晚上,梅园的场景瞬间变换,属下这才知晓那梅园里设有阵法。”

    墨煊冷冷的看着他。

    “你不去破解阵法回来做什么?夫人安危可有保障?”

    风澈头压得更低,他背上已经浸湿一片。

    “大人,属下就是因为破解不了才回来的。”

    墨煊眸子里杀意浓厚。

    “风澈,你让我很失望。”

    风澈面色一沉,他低声道。

    “属下前去领罚。”

    墨煊看着他,语气森然。

    “若夫人有事,你便去陪葬吧。”

    风澈沉声道。

    “属下这就前去,但是大人,那阵法来得很是诡异,像是出自鬼谷之手。”

    又是鬼谷,墨煊抿唇,白玉面具下的脸已经浮上怒气。

    沈画睡梦之中,忽的听到一阵短暂的尖叫,她立刻睁开眼眸,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她听到的是错觉,但是沈画清楚的知道并非如此,那声音像是刚扯开嗓子便被人捂住嘴,因此声音被掐断。

    沈画忽的拧眉,空气中传来丝丝的血腥味,接着传来一阵巨响。沈画忽的脑中有什么炸开,她急忙奔到黄晓欣的屋中,窗外投进来的月色将屋中照的一片惨白,黄晓欣倒在一片血泊中,紧闭着眸子,沈画急忙奔到她面前。

    她腹中**入一把匕首,伤口处的血微微发黑,有毒!来不及细想,沈画将匕首拔下,正想查看下伤势,门被人撞开。

    沈画拧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来人是前来参加赏梅宴女眷中一个,她长大了嘴巴,看着手持匕首的沈画,以及倒在血泊中的黄晓欣,她忽的尖叫一声。

    沈画连忙将匕首扔掉,却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她的一声尖叫,女眷门急忙赶来,小小的门槛几乎快被挤破,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沈眉闻声赶来,人群自动让开,沈眉轻而易举的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两眼一翻,险险晕倒,良久,她像是平复了一般,声音颤抖。

    “你,你,你杀人了...”

    沈画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阴谋得逞的笑容,原来今天下午的一幕只是个***,真正等着自己的是这个陷阱!

    沈画低眉看了一眼黄晓欣,毒已攻心,没救了,黄晓欣是断不能活的,她活着,沈画的罪名便能推脱了去,死人才不会说话,这正是沈眉要的,死无对证。沈画忽的心中愧疚,因为她让黄晓欣牵扯进来,因此丢了性命。

    现在她的情形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不多时,官兵到来,将沈画压制,沈画拧眉,冷声道。

    “我自己走。”

    官兵慑于她的气势,松开手,转角处,沈画余光中看到沈眉一脸悲痛,眸底却是一片笑意,沈画暗暗捏紧手掌,这次,是她大意了。

    风澈赶到时,正好看到沈画身前身后跟着一堆官兵,他眉头轻皱,大步上前。

    “这是做什么?”

    衙门的大人一见风澈立刻点头哈腰,这次的犯人着实奇特,竟是当朝国师夫人,使得他这小官是左右为难,此刻见到风澈,更是面露难色。

    “风侍卫,这,这...”

    风澈见他半天说不出什么来,走到沈画身边,恭敬的唤了一声。

    “夫人。”

    沈画轻声道。

    “我被陷害了。”

    风澈拧眉,他自然知道沈画是被陷害的,但是这个情形,让他回去怎么跟大人交差?

    沈画看出他的为难,却深知墨煊的脾气,表面淡漠无情,但内心却很是暴戾,风澈此番回去定没好果子吃,她又是一阵愧疚,因为她的大意,牵扯导致到这么多无辜的人。

    沈画还想说些什么,只见沈眉款款踏出,见风澈,立刻冷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李大人这是打算徇私枉法么?”

    沈眉这顶帽子李大人可接不得,他立刻催促道。

    “快些走!”

    沈画不得不跟着走。

    李大人心中纠结万分,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要得罪一个了,那就挑目前看来处于弱势的得罪吧,他愣着脸,催促沈画快些走,沈画心中冷然,不一会便走出风澈的视野。

    风澈看着沈画离去的背影,面上升起一丝无奈,这一次,责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了。

    国师府。

    ‘啪’的一声,墨煊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他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你就是这般带功立罪的?”

    风澈低垂着头。

    “请大人责罚。”

    墨煊看着他,面色冷清。

    “新错旧罪一道算,不瘸着不许回来。”

    风澈冷汗直流,他应声道。

    “是。”

    屋中只剩墨煊一人,他冷冷的看着手上被杯壁划破流出来的鲜血。

    东方翼,若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然让你千倍奉还!

    沈画坐在牢房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阴冷潮湿的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她所在的牢房中只有一张床,上面铺满了稻草,这是沈画生平头一次进来这种地方。

    她蜷缩着,或许父母也曾在此处待过吧,是否就是她现在的这处牢房?当时他们的心情是如何?应当很是担心自己。

    沈画思绪纷飞,丝毫不觉外面一个水绿色的身影渐渐靠近。

    ……

    第二日朝堂之上,尚书大人争红了老脸,两手作揖,声音高昂。

    “请皇上替微臣做主!”

    龙椅上的东方连和眉头轻拧,他沉声道。

    “爱卿放心,朕自会还你个公道。”

    尚书大人面色稍霁,他昨夜得知消息,他的小女儿在赏梅宴上被人杀死,虽然他儿女众多,不在乎这一个,并且这小女儿平日里也不讨他喜欢,死了也无所谓,但是这关乎到他尚书府的威信。

    国师府的夫人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女儿杀害,这是对他的挑衅,他若是不为所动,还真当他黄尚书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东方连和看向墨煊,声音低沉。

    “国师,你怎么说?”

    墨煊神色不惊,淡淡道。

    “夫人是被人陷害的。”

    一句话在朝堂上掀起波浪,黄尚书黑着脸,平时不敢对墨煊大呼小叫,今日鼓足了胆子,对他道。

第八十五章 得救

    “在场的所有女眷都证明,国师夫人的手中拿着杀害小女的凶器,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说?”

    墨煊冷冷的看他一眼,黄尚书瞬间蔫儿了下来,但依旧挺直了腰板,据理力争。

    “尚书大人也说了,只是看见手中拿着凶器,并没有看到令千金被杀害时的一幕,又如何算数?”

    黄尚书没想到墨煊会钻了空子,他憋红了一张老脸,半晌道。

    “你强词夺理。”

    墨煊淡淡道。

    “尚书大人才是颠倒黑白。”

    不待黄尚书接口,墨煊又接着道。

    “本国师的夫人可不会这么傻,杀了人还待着不跑,等着你们抓个现行,再者说,这是太子府一手策划的宴会,出了这等事,太子不出来说两句么?”

    墨煊一句话将东方翼给拎了出来,他面上谦和。

    “国师所言极是,出了这等事情,本太子确实有责任,但贵夫人的罪责却是人证物证皆在,本太子也是爱莫能助。”

    墨煊冷笑,他挑着唇。

    “太子所说的人证,没有一个亲眼看到夫人亲手杀害的过程,太子所说的物证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有何证据证明那就是本国师的夫人所有?”

    东方翼正想反驳,东方连和的声音缓缓传来。

    “既然事情还有争议,那么朕便给你们三日时间,查不出真正的凶手,国师夫人便按刑律处置!”

    墨煊眸中神色一闪,东方连和此番话明显是对他所言。东方翼挑唇,这次沈画可是在劫难逃。

    阴暗的牢房里,沈画正在思索着如何自保,忽的一角水绿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沈画抬眸,秀眉微蹙。

    “是你。”

    来人正是顾倾城,她手顺着发丝,一脸的悠然自得,嘴上说出的话十分的狠毒。

    “呦,堂堂国师夫人竟然沦为阶下囚,这种感觉怎么样?”

    沈画挑唇,轻声道。

    “想知道么?那你便进来感受感受。”

    顾倾城眸子一凝,面容警惕,她自然不会小瞧面前的这个女人,有能力爬上国师的床,还成了身份尊贵的国师夫人,必然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比拟的,但是令她更上心的是那件事!

    顾倾城声音一沉。

    “你与洛夕颜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何她会知道这么多洛夕颜才会知道的事情,且神韵同洛夕颜这么相像,若不是样貌的天差地别与她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她几乎要怀疑,沈画就是洛夕颜。

    沈画嗤笑一声,从地上站起,与她平视。

    “想知道?来附耳过来。”

    顾倾城闻言面色一冷,她厉声道。

    “别耍花招!”

    沈画神情淡淡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落入牢狱的狼狈模样,她一字一句道。

    “我沈画是洛夕颜在地府派来拉你下地狱的厉鬼!”

    沈画的声音很轻,但在空荡的牢房里便显得十分诡异,顾倾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知晓沈画在戏弄自己,恼羞成怒,厉喝一声。

    “来人,将她绑到木桩上!”

    沈画眸中恨意一现,随着顾倾城的话音落下,两个身材高大的牢狱看守过来,将沈画绑到木桩上,沈画一直冷冷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见她丝毫没有惧意,心中恼怒,拿起一旁的鞭子狠狠的甩在她身上,沈画咬着唇,闷哼一声,身上传来的灼痛感令她皱眉。

    顾倾城见她拧眉,心中浮起一阵快感,她声音娇媚。

    “疼吗?疼就说出来吧,你与洛夕颜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画脸色苍白,隐隐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好像又要发作,她对着顾倾城啐了一口。

    “我说了,我是洛夕颜派来拉你下地狱的厉鬼。”

    顾倾城柳眉倒竖,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意,扬起鞭子在她身上一顿猛抽。

    “嘴倒是挺硬,我看到底是你嘴硬还是这鞭子硬!”

    沈画疼的死死的咬住唇,随着顾倾城的动作,她愈来愈感受到体内的隐隐发痛,外皮的痛与内里的痛交融,沈画险险昏了过去。

    她话锋一转,语气轻蔑。

    “难怪徐容景不要你了,你这么凶悍,哪个男人受得了?”

    顾倾城一听沈画嘴里吐出徐容景三个字,神智顿时不理智,她狠狠的在她身上又是几个鞭子。

    “容景他是爱我的,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勾的他迷失了心智!”

    顾倾城越说越激动,抬手又是几个狠鞭,沈画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她浑身冒着血珠,俨然成了个血人,汗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嘴角扯出一抹笑。

    “顾倾城,你真可怜,费尽心思将徐容景留在身边,但是到头来他却不爱你了。”

    顾倾城最经不得激,她忽的笑脸盈盈。

    “那又怎样,我能将他的心从洛夕颜身上拉下,就能将他的心也从你身上去除,就像当初洛夕颜那般,只要你不在了,他就会回到我身边。”

    沈画趁机追问。

    “洛夕颜的仇人究竟是谁!”

    顾倾城拿起一旁的短刀,轻轻摩挲着,她表情温柔。

    “看在你要死的份上,告诉你又何妨,当初太子从徐容景那儿得到洛家与长安会的机密,一举将它们歼灭,洛夕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顿了顿,接着道。

    “说起来你们还真是相似呢,洛夕颜死于太子之手,你也即将死于太子之手,你说,巧不巧?”

    沈画心中得到确定,她心中对东方翼的恨意已经快要爆发,顾倾城似乎没有心思再陪沈画玩下去,她红唇里冷冷的吐出三个字,扬起手中的短刀。

    “去死吧!”

    顾倾城的短刀在距离沈画一公尺的时候,手腕忽的被人扼制住,她一惊,回头望去,却撞进一双冰冷的,丝毫没有温度的眸子里。

    墨煊将她的手猛的甩开,若不是顾倾城会些功夫,恐怕此刻已经毫无形象的摔倒在地,她目光狠狠的盯着墨煊道。

    “国师大人这是何意?她虽是国师夫人,但身上背负着人命,已经沦为阶下囚,您...”

    顾倾城的话被墨煊的眼神吓得一噎,墨煊的声音像是来自寒冷的地狱。

    “若论人命,你现在已经死上不止千回了。”

    顾倾城冷笑声,她正想再反驳些什么,墨煊已经将沈画从木桩上解了下来,沈画俨然是毒发了,她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湿哒哒的黏在额上,唇瓣死死的被牙齿咬着,似在忍受着着极大的痛苦。

    墨煊的心脏猛地蜷缩下,他将沈画打横抱起,擦过顾倾城身边时阴森的声音在再次响起。

    “如果我的夫人出了事,你就准备用性命来抵吧。”

    顾倾城感受着他周身强而冷冽的气息,忽的一个哆嗦,她看着墨煊将沈画一步步带出牢房,手掌暗暗捏紧。

    沈画,这次是你走运,下次我定会取你性命!

    墨煊脚步急切,怀中的沈画气息越发的弱,墨煊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紧紧的揪住,疼的紧,回想起方才那一幕,险险的,他就要失去她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墨煊对着沈画低喃。

    “夫人,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沈画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墨煊的声音,她的神智已经是模糊不清了,就连墨煊将她带离牢狱的那一幕都不曾有印象,浑身上下,只有疼痛在叫嚣着。

    沈画恍惚中在想,如果早知道毒会随着伤势一起发作,她就不激怒顾倾城了,省的受一次皮肉之苦。

    墨煊将沈画带回国师府,白老头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见墨煊回来,立刻迎上前,他瞥了一眼墨煊怀中的沈画,心头一惊,这毒看样子已经是全部用发作了,这一次,可真真是困难呐!

    沈画被放到床榻上,墨煊在一旁,抓住她往嘴里送的手,继而将自己的手腕送上去,沈画毫不犹豫的咬住,齿印陷得很深,墨煊可以感受到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他轻声安慰。

    “别忍,痛便咬吧,我陪你一起痛。”

    沈画模模糊糊中真的听了话,齿印陷的越发的深,不多时,鲜血便顺着手腕滴滴落到床榻上,染成了腥腥红梅,墨煊却知道,他手腕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她所承受的痛楚,他眉头紧蹙,心口处隐隐作疼。

    白老头上前查看下沈画的情况,半晌他摇了摇头道。

    “大人,夫人的情况已经是普通药物无法阻止的了,若是在三个月内找不到解开体内蛊毒的解药,便是仙人来也回天乏术了。”

    墨煊眸子一沉,他紧紧的抿唇面部线条紧绷,良久,他轻声对沈画道。

    “夫人,你忍一下。”

    沈画没有回应,依旧脸色苍白,墨煊心一狠,对着她的脖颈一记手刀,墨煊只觉得手腕上的疼痛骤然减轻,沈画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舒了口气。

    普通的药物已经对沈画不起作用,他不能用**来让她昏迷,只能用这个方式,他将沈画额上的汗水擦去,对着白老头道。

    “准备些药水,我替夫人治疗身上的伤口。”

    白老头看着沈画浑身被鲜血浸染的衣裳,微微拧眉,这牢狱的人真是好狠的心,他回身照墨煊的意思,去准备药材。

    墨煊仔细的帮沈画净着面颊,白皙的面上也被皮鞭的凌厉的风刃扫出几处伤口,印在白嫩的肌肤上,让人为之一颤,他小心的将沈画的衣袖卷起,看着皮开肉绽的肌肤,深邃的眸子里涌起惊涛骇浪。

    不多时,白老头便将药水准备好,接着走出去,将门带上,墨煊极其小心的将沈画的衣裳除去,看着遍体鳞伤的身子,他面上浮现起杀意。

    伤害她的人,必须死!

    不知是墨煊碰着她的伤口,还是其他,沈画的眉头紧蹙,发出一声痛苦的**,墨煊心中一颤,动作愈发的小心,他将沈画抱进木桶里。

    木桶中的水呈淡黄色,是白老头精心研制的药水,无论多严重的皮外伤,只要泡上半个时辰,几乎都能结痂,但是这只是表面,结痂里的肌肤还是没有修复,需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调养。

    沈画半个身子浸在木桶中,豆大的汗珠立刻落了下来,墨煊紧紧的抿着唇,注意着她的神色,这药水墨煊体验过一次,疼痛并非常人能忍受得了的,但是此刻沈画除了这个法子,别无其他。

    沈画的表情愈发的痛苦,墨煊终于按耐不住,下了木桶,将她揽在怀里,握住她的手掌,用内力替她缓解痛苦,沈画有了一丝好转,又开始沉沉的睡去。

    墨煊便一直揽着她,手掌握着她的,好在木桶够大,能够容得下两个人的身子,半个时辰过去沈画身上的伤口已人眼可以捕捉到的速度愈合着,墨煊松了口气,将她捞出来。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沈画睡在床榻上,还算安稳,墨煊浑身**的,看着沈画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眸中的凌厉渐渐软了下来。

    好在,她挺过去了。

第八十六章 交易

    沈画有了意识时,约莫在凌晨,虽然意识回归,眼皮却似千斤重,抬也抬不起来,她只是觉得左臂麻木的很,她知道是墨煊在压着她,她想出声,却半点声音发不出。

    沈画心中郁结,只能忍受着身体传来的丝丝阵痛,还有手臂针扎一般的麻痹,墨煊似乎有了感受一般醒来,他见自己将沈画的手臂压在身下,不由得眉头一紧,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臂拿出轻轻的揉捏着,沈画的麻木得到缓解,她心中畅快了些。

    墨煊轻抚着她的脸颊,低低的叹了口气。

    “若是你出什么事,我该如何?”

    沈画将这句话听得真切,心中有丝慌乱,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得默默听着。

    墨煊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依旧喃喃自语。

    “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这般的相像。”

    沈画心中了然,知晓他说的是前世的她与今生的她,因为就是同一个人啊,沈画在心中腹诽。

    墨煊又兀自说了些话,最后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哑声道。

    “夫人你何时醒来,是不是为夫下手重了些。”

    沈画顿了顿,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前脖颈处的疼痛,原是他所为。

    “晓得就好。”

    沈画脱口而出时,墨煊愣了下,她自己也愣了下,沈画刷的睁开眸子,可以动了?

    墨煊见她醒来,面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他将沈画轻柔的揽在怀里,轻声道。

    “抱歉,夫人。”

    沈画回神,接着他的话道。

    “做什么道歉?”

    墨煊对上她的眸子,眼底温柔一片。

    “没有保护好你。”

    沈画心中一暖,晓得墨煊对自己情真意切,她抬起手掌轻蹭他的面容。

    “我又不是小孩,不用你时刻保护的。”

    墨煊轻笑,两人相拥着,皆是一片赤诚。

    沈画醒来时,已经没了墨煊的身影,只是风澈还在,她上前询问。

    “国师呢?”

    风澈微微颔首,回道。

    “国师上朝了。”

    沈画了然的哦了一声,继而想起自己还是待罪之身,他这般公然的将自己带回,在朝堂上应当不太好交代。

    正如沈画所想,黄尚书知晓她被墨煊带回后,大怒,不顾朝堂之上的龙威,公然对墨煊吼道。

    “国师大人这是何意?你夫人是人我小女的命便可以为之草菅了么!”

    墨煊神色淡淡道。

    “令千金的案子,本国师定会还她一个公道,不过本国师的夫人并无罪责,又何须在那牢狱受罪。”

    墨煊忽的话锋一转,将眸子看向东方翼。

    “也好省的有人千方百计的除之而后快。”

    东方翼抿唇不语,一旁的黄尚书却气急,口不择言。

    “照国师大人此话,那这墨国还不需要王法了?”

    黄尚书脱口而出后,方觉不妥,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此话,此时他才是最目无王法的人,他低垂着头,冷汗直流,暗骂自己太过不理智。

    高位上的东方连和眸子一眯,身为高位者,最忌讳的便是有人当众挑衅他的能力,黄尚书这次可算是撞刀尖上了。

    东方连和眯着眸子,不发一语,却满堂寂静,所有的大臣都被黄尚书那句话吓得低垂着头颅,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牵连。

    “这件事就此作罢,今日是第一日,若是三日后国师查不出真相,便按昨日的话办吧。”

    此话一出,没有人再敢说出半个不字,墨煊神色依旧淡漠,他瞥了一眼东方连和,神色复杂。

    “既然无事了,那便退朝吧。”

    一旁的太监高喊。

    “退朝!”

    文武百官纷纷朝拜,接着散去,墨煊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东方连和看着他,道。

    “正好朕也找你有事,去御书房等候吧。”

    墨煊不发一语的离去,到达御书房不多时,东方连和便一身明黄色便衣过来,年近四十却依旧像是三十岁的模样,十分的俊美邪魅,他看了墨煊一眼,淡淡道。

    “为了一个女人,甚至有可能暴露你自己,值得么?”

    墨煊漠然道。

    “这是我的事情。”

    东方连和冷哼一声道。

    “朕随时可以要了她的性命,牵绊与你的女子,留着又有何用?”

    墨煊抬眸看他,声音清冷。

    “就像当初要了母妃性命一般?”

    东方连和一震,他的面色有了丝动容,接着抿唇坐到龙椅上,良久,他看着墨煊道。

    “你打算如何?”

    墨煊低低的笑开。

    “我不信您看不出黄忠是和东方翼串通好了的。”

    东方连和眯了眼,他从来就不曾怀疑这个儿子的缜密心思,他能一眼看透,为何不直接戳破?墨煊似乎看穿他的心思。

    “我想这件事您更感兴趣些。”

    东方连和冷冷的看着墨煊,良久轻笑,他两手合掌,发出几声悦耳的掌鸣。

    “不愧是朕相中的人,将这一切看得如此通透,不错,朕之所以让你去查明这件事,是想让你帮朕拉出黄忠背后的人。”

    墨煊似乎早便知晓一般,他道。

    “我帮了您,您该如何谢我?”

    东方连和将桌面的棋盘推到他面前,捏了一枚棋子到墨煊的手中,墨煊低眉看了一眼,接着挑眉,面上轻笑,笑意未达眼底。

    “成交。”

    墨煊离去时,悠悠的道了一句,东方连和一愣,接着苦笑。墨煊道。

    “失去母妃,您后悔么?”

    东方连和将抽屉中的一幅画小心的拿出,画上女子明眸皓齿,怀中抱着一只白猫笑的温柔,他手指轻轻摩挲着。

    后悔么?应当是悔了吧。

    墨煊回到国师府的时候,正巧碰见沈画在府中转悠,正月的天气更是严寒,她身子骨这般的弱,跑出来做什么。

    沈画眼尖的瞧见他,面上爬上一丝浅笑,她跑过去,拉着墨煊的衣袖道。

    “回来了。”

    墨煊将身上的毛麾解下,披在她身上,语气责备。

    “天气寒冷,你怎么出来了?”

    沈画紧了紧大衣,大衣上有他身上独有的淡淡冷梅香,她深吸一口道。

    “我在等你。”

    墨煊心口处一动,接着蔓延上丝丝暖意,他将沈画揽着怀中,用身子遮挡住这四面的寒风,压低了嗓子道。

    “这两日我需得处理些事务,不要等我,好好养伤。”

    沈画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墨煊因为她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若是她能早一些发现沈眉的计谋,也便不会到今天的地步。

    墨煊看穿她的心思,面色沉了沉,这次,太子是出了血本了。

    一旦黄尚书被拿下,他身后的势力便会被拉出,当然东方翼足够聪明,俗话说狡兔三窟,他不会在黄尚书身上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但即便如此,这次黄尚书的事情一旦落败,他也便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得力的臂膀。

    墨煊食了午饭,便出了国师府,沈画在府中百无聊赖,身上的伤没有好,她不会愚蠢到这个时候去找顾倾城下手,一身的事务,独独被这伤势牵绊住,沈画不由的心中郁结,当真是急人得很。

    就在事情愈演愈烈之时,忽的城中又爆出一起案件,城内的不少妙龄女子相继失踪,一时间惹得人心惶惶,有传闻,那些女子是被人抓去卖了。

    失踪的女子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貌美,且未出阁。

    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多数的女子都被送了回来,但贞洁已经不在,因此家人都瞒着此事,知道今日事情曝光,那些先前一直隐瞒的人都站出来,纷纷征讨,要还一个清白。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这时众人才知晓,这件事情是在两年前便开始的,一直延续到现在,这根***彻底引爆整个案件。

    长安,不太平了。

    沈画在国师府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为之一振,这算什么,采花?不像,拐卖?也不是。风澈看着沈画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心头一颤,他道。

    “夫人,您不能出府。”

    沈画恩了一声,应道。

    “我知道。”

    当风澈不多时看到沈画换了身男装,当着他的面将一张人皮面具带上,他不禁头皮发麻。

    “夫人您要做什么?”

    沈画指了指国师府内,声音俨然已经是一个男人的嗓音。

    “夫人在国师府,我出去。”

    风澈黑了脸,只得跟在沈画的不远处,暗中保护,沈画也不介意,她知道这点小伎俩瞒不过墨煊,不过没关系,她只需要得到一个证实便好。

    墨煊来到京兆尹府,尹深急忙迎了上来,声音不卑不亢。

    “国师大人。”

    墨煊点了点头,进了府,对尹深道。

    “历年来发生的案子,列出来了?”

    尹深颔首,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颇厚,墨煊接过,大致的看了眼,神色不变,他转身便出了府,尹深恭送后便进了府邸,两人仿若丝毫没有交流一般。

    墨煊回府的路上忽的撞上一个年轻公子,那公子见是墨煊,面上闪过一丝异样,他的声音清脆。

    “抱歉。”

    说着便要匆匆走开,墨煊大手一捞,那年轻公子便牢牢的被他禁锢在怀中,墨煊声音低沉。

    “夫人这是在测试为夫么?”

    沈画讪讪的笑着,她没想到墨煊一眼便识破他,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俩人的动作十分的暧昧,两人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引得不少人频频回眸。

    此事之后,国师大人喜爱男色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

    墨煊不悦的将她的身子松开,低声道。

    “夫人的伤势还未愈合,怎可出来乱跑?”

    沈画见他面上不悦,连忙转移话题。

    “长安城的女子失踪案件听说了么?”

    墨煊挑眉,顺着她的话道。

    “你想做什么?”

    沈画丝毫没有掩饰的道。

    “我怀疑这件事是两帮人做的,一帮是纯粹的采花,而另一帮的目的我还不能确定,但是我猜测,应该是与制香有关。”

    墨煊挑眉。

    “夫人是如何得知?”

    沈画不着痕迹的离开他的禁锢,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正常些,她随口道。

    “这并不难猜出,长安城今日忽然有一家香阁腾世而起,旁人或许认为这两者并无干系,但是懂香之人便会有些头绪,因为制香中有一项禁忌,那是需要人命做代价的。”

    墨煊面色渐渐严肃,他对制香了解的并不多,因此听沈画这般讲,开始有些猜测,他将话说出口。

    “夫人是猜测那一部分失踪未送回来的女子是被用去制香了?”

第八十七章 女子失踪案

    沈画点了点头道。

    “目前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我去那家香阁一趟便知晓了。”

    墨煊顿了顿。

    “为夫陪夫人一道前去。”

    沈画应了声,两人并肩而去,风澈在不远处守护着,满脸警惕,长安城最近不太平,随时可能发生变动。

    沈画与墨煊来到那家香阁,还未进门便嗅到一股奇香,沈画微微拧眉,心中的猜疑更多了一分,当年她同师父学习制香时,师父曾拿出一瓶珍贵的香,对她道,那是用人做出来的香,香味十分的奇特,以至于闻了一遍便不会忘记。

    沈画率先踏进香阁,香阁里满堂宾客,男女老少都有,皆是奔着那异香而来,香阁里招呼的姑娘也是十分的多,沈画与墨煊进来不多时,便有一个扭着腰肢的女子上前,酥胸半露。她将大半个身子倚在沈画的身上,沈画挑眉,还未出声调戏,自己便被墨煊一个大力拉了过去,护在怀中。

    那女子见势,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相貌清秀的小公子竟然是个断袖!沈画看了墨煊一眼,暗自发笑,她轻咳一声道。

    “不知贵处最珍贵的香是哪一个?在下想买来赠人。”

    那女子瞥了墨煊一眼,被他的气势骇住,顿了顿,面上笑容微弱,从不远处拿了一瓶香过来。

    “诺,公子要的香。”

    沈画打开,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滴了一滴香在上,接着猛地甩开手帕,香味便钻入鼻腔,半晌,她拧眉,声音微冷。

    “姑娘为何要对在下有所保留,这并不是你们阁里最珍贵的香。”

    那女子见沈画的动作十分的在行,心道遇到了行家,她对沈画道了声。

    “公子请随我来。”

    沈画与墨煊对视一眼,跟着那女子去了二楼,二楼的转角处有一间屋子,那里的香味十分的浓郁,沈画在各种香中嗅到一丝异样,她神色一紧,就是这儿了!

    只见那女子敲了下门,轻声唤道。

    “幻水姐姐,这有一位客人找。”

    幻水?沈画只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待到门开了时,一张俏丽的面庞显现出来,沈画这才恍悟,原来是她。

    幻水正是她当日与许流翎一处查询线索时遇见的女子,她是个制香高手,这毋庸置疑,若不是她的手段诡斜,沈画几乎要与她做知己。

    这世上懂香的人并不多,能真正了解香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收益相当的人,却是对手,沈画心思千回百转,她面上浅笑。

    “姑娘好。”

    幻水眸子在沈画身上稍作逗留,接着面无表情道。

    “两位进来说吧。”

    沈画与墨煊进了屋子,屋子不大,却摆满了各项制香的工具,沈画眼睛一亮,见到这些工具便十分兴奋,她有多久没有碰香了?

    幻水见沈画面露兴奋,不由得出声。

    “公子也是懂香之人?”

    沈画点了点头,谦虚道。

    “略懂。”

    幻水不再客气,她声音淡漠。

    “公子可是想买我们香阁最珍贵的香?”

    沈画挑眉,应了声,幻水眸子一深,她忽的轻笑道。

    “公子可要想清楚,这瓶香也许会让你倾家荡产。”

    沈画面上轻笑,语气和蔼。

    “若是能求得毕生之所想,倾家荡产又何妨?”

    幻水表情怪异的看着他,墨煊也挑了眉梢,他也是今日才知晓,他的夫人这般会演戏,一直默不作声的他淡淡道。

    “姑娘莫不是认为本国师也买不起?”

    幻水看了一眼墨煊,面上露出一丝不屑,在她心里,墨煊俨然成了一个不忠的男人,有了沈画,现在还在跟一个男人牵牵扯扯。

    沈画见幻水生出误会,奈何百口莫辩,若是她暴露身份,她或许就不会这般心平气和的对自己。

    想归想,但是送上门的生意谁会不做?幻水走上前,从最顶端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精致的香,淡淡道。

    “万两黄金,世上仅此一瓶。”

    沈画面色未变,万两黄金对墨煊来说算不得什么,她在意的是她口中的仅此一瓶,虽然知道炼人香最是困难,也许上百人才能炼出一瓶,幻水所言更是证实了沈画的猜想。

    沈画将她手中的瓷瓶接过,打开,手掌在瓶口处微微煽动,香味溢出,沈画面色一紧,这香味同当年师父给她的那瓶香完全一致!

    沈画看了一眼墨煊,轻轻眨动双眸,墨煊会意,在幻水没有防备的时候瞬间将她制服,沈画从袖中掏出一包药,在她面前一撒,幻水挣扎了两下,便昏迷过去。

    幻水无疑是这场案件的引子,她要用幻水将幕后主谋引出来,虽然心中有了对象,却依旧不想认定。

    幻水的失踪令香阁上下乱了套,招待沈画他们的女子将他们留下的字条传达出去。沈画在约定的地点等候着,纸上说。

    制香奇才,性命你定。明日午时,城东竹林,恭候大驾。

    墨煊令风澈一等人守在沈画身旁,而他则是从另一个案件下手,他故意从京兆尹府将消息透露出,制造这一场混乱,无非是引鱼上钩,现在鱼儿已经上了钩,就等收线了。

    沈画在竹林中等候了许久,久到她以为那人不会来,正失望时,远远的,一个青色身影渐渐靠近,沈画眸子一沉,果然是他!

    徐容景自远方缓缓而来,他走近后,见是沈画,丝毫不惊讶,他面上带着温柔的笑,一步步向沈画走来,沈画抿唇不语。

    徐容景在距离沈画两米的距离处停下,沈画率先出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容景无奈一笑,正想说话,忽的一旁一直咬紧牙关的幻水出声。

    “先生,你怎么来了?”

    沈画见幻水情绪不像伪装,她似乎未曾料到徐容景会来,沈画拧眉,事情不是她所想那样?难道不是徐容景为东方翼所利用,帮他做的这一切?

    幻水看向徐容景,眸子里露出一丝苦然,她嗓音嘶哑。

    “明明此事与你无关,先生你为何要来。”

    徐容景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悲悯的人,眸子里波澜不惊,幻水一颤,接着苦笑,她还在妄想什么,忽的她眸中一丝决然闪过。

    “沈画,此事是我一人所做,与先生无关,你有什么话便问我吧。”

    沈画拧眉,徐容景缓缓出声。

    “不用,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走吧,我会告知她的。”

    沈画本来也无意伤害幻水,她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此时听徐容景这么一说,便示意风澈将幻水放走,幻水可以动作后,连忙拉着徐容景,急切道。

    “先生你快走,是幻水一时糊涂铸下的错,幻水来承担。”

    徐容景一向温和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他眸光冰冷的看着幻水,一字一句。

    “我对你的恩情,你早就还清了,你走吧。”

    幻水愣愣的看看徐容景,接着苍凉一笑,也是,她做了这么多的蠢事,怎么还敢奢求他的原谅,幻水踉跄着走远,徐容景轻叹一声。

    尚书府。

    墨煊将手中的纸张扔到黄忠面前,黄忠将纸捡起看了一眼,忽的脸色大变,他哆嗦着唇道。

    “这,这,这简直是污蔑!”

    墨煊挑眉,声音清冷。

    “这可是柳城亲口承认的。”

    墨煊口中的柳城,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采花大盗,此人武艺高强,性子十分的洒脱,但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变,自两年前起,从一个正意盎然的江湖侠客一朝沦落为采花大盗,江湖上悬令,抓住此人,赏金万两。

    但因为柳城的武艺几乎无人能及,两年来,不但没有被抓获,还趁机夺取了近百名妙龄女子的贞洁,直到今朝,才被曝光。

    黄忠依旧咬紧牙关道。

    “他血口喷人!”

    墨煊见他依旧嘴硬,将手中的另一份纸张掏出,摆到他面前,声音淡然。

    “口供,手印,黄尚书可还有话说?”

    黄忠似浑身力气被抽走,他愣愣的看着墨煊手中的纸张,整个人颓废一般的滑到在地,嘴里喃喃着。

    “完了,完了...”

    墨煊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声音忽的压低。

    “或许还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黄忠闻听此言,眸子一亮,将死之人对于生命的渴望是强大的,他抱着墨煊的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墨煊面上闪过一丝厌恶。

    “本国师或许能保你一命。”

    黄忠丝毫不怀疑墨煊话语的真实性,他在墨国的地位几乎与太子抗衡,就他一命并非难事。墨煊见黄忠意向已变,接着道。

    “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讲来,我便保你不死。”

    黄忠欣喜,抱着墨煊小腿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表达忠心的狗。墨煊眸子里一片冷然。

    竹林。

    徐容景看着沈画,面上闪过一丝苦楚,他轻笑一声道。

    “他对你可好?”

    沈画点了点头,应了声。

    “你呢,近来可好?”

    两人难得的如此交谈,徐容景有了一丝恍惚,他嘴角轻挑,有些苦涩。空气中飘来阵阵青竹香,沈画不语,徐容景也未曾说话,气氛沉默了片刻。

    良久,徐容景叹了口气道。

    “幻水是受太子的蛊惑,才帮他做这些事情。”

    沈画拧眉,早便知晓这个结果,她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

    “太子制这些香做什么?”

    徐容景顿了顿,将身子侧开些,不再看着沈画。

    “这些异香足够太子在长安城甚至各国富甲一方,他有足够的钱财招兵买马。”

    沈画疑惑,脱口而出。

    “招兵买马?他是太子,要这些做什么?”

    徐容景语气轻缓,看了沈画一眼,语气颇为怪异。

    “你应该也能感受到,皇上虽然立东方翼为太子,但却并不看重他,甚至对比起来,太子还不如国师大人,不是么?”

    沈画心头一惊,她抿唇不语,很早以前,她便发现这个局面,她也知道墨煊并非墨国国师那么简单,这其中定还有什么秘密。

    今日听得徐容景这么一说,沈画心头忽的浮起一个念头,继而她又否定,她看向徐容景,接着询问。

    “那么这场女子失踪案,是太子一手策划出来的?”

    徐容景眉头轻拧,他语气也有些困惑。

    “不,太子并未参与此事,但事后的利益全部流向了太子,这只能说明太子参与了此事,却不能证明太子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谋。”

    沈画知晓徐容景并未说谎,她也跟着疑惑起来,接着面上一松,她嘴角的笑容很是真实。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徐容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接着转身走远,他的声音淡淡传来。

    “有缘再见。”

    沈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会再见的。

第八十八章 查案

    尚书府。

    墨煊听着黄忠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道出。

    两年前,柳城来找他,给了他一大笔黄金,让他替自己安顿后事,黄尚书本就是见钱眼开的性子,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这两年里,替柳城善了不少的事。

    有些性子烈的人家,不接受他的安抚,想要告状,也被黄忠秘密除掉,一直以来软硬皆施,将柳城的事情瞒的滴水不漏,他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为了钱财。

    而这次太子找到他,黄忠也是十分意外的,太子依旧是拿金钱做引诱,让黄忠牺牲一个女儿,并且事后咬紧牙关,黄忠此人十分的贪生怕死,这事情涉及到太子,若不是现在他的性命收到了威胁,他是断然不会讲出来的。

    墨煊闻言微微抿唇,他淡淡道。

    “我可以保你不死,你只需松开牙口,别咬着本国师的夫人便好。”

    黄忠连连磕头,墨煊淡漠的拂了袖子,大步流星的离去。

    一个黄忠解决了,接下来便是柳城了。

    是了,那份属于柳城的招供是假的,墨煊也仅仅是查到了此案与柳城有关系而已,他利用黄忠的性子,逼他说出事实,扳倒黄忠容易,柳城,是个人物。

    墨煊疾步回了国师府,见到沈画安然的坐在国师府的长廊里,一颗心放了下来,他走到沈画跟前,柔声道。

    “冷么?”

    沈画裹着大衣,并不觉得冷,她摇了摇头,问道。

    “你那边进展如何?”

    墨煊本不愿让她操心,但见沈画一脸坚持,只得如实道来。

    “黄忠只是奉命行事,他关心的只有命和钱,事情还得从柳城身上查起。”

    沈画了然,她接着道。

    “我这边也没有查出什么,事情只是与东方翼有关,却并不能确定是东方翼一手策划,我想,这个案子,不简单。”

    墨煊闻言微微拧眉,他的脑海浮现一个人的身影,眸子一眯,是他么?

    下午墨煊要去追寻柳城时,沈画死缠烂打的药跟着去,墨煊没了法子,只得将她带上,虽然不太放心,但总是不忍拒绝。

    沈画眉开眼笑的跟着墨煊,墨煊心中一暖。

    墨煊得到消息,柳城的作案时间是有规定的,每月一共作案五次,每隔六天作案一次,沈画拿着手中的地图,这是长安城的大体规划图。

    她将得知的已经受害的女子家都标上标记,接着惊讶的发现,这些点如果连在一起的话,便是两个字,她将地图给墨煊,墨煊看着沈画连成的字,眉头几不可闻的蹙起。

    “连城。”

    沈画轻轻将名字读出,她看着墨煊道。

    “这应当是个人名?”

    墨煊点了点头,语气淡淡。

    “风澈,去查一下长安城所有名唤连城的人。”

    风澈点头,墨煊带着沈画回府,既然事情有了新的发展,他是分外不愿意带着沈画去冒险的。沈画知道他的用意,也不反驳,随着他一道回了府。

    不多时,风澈便回来,他微微颔首道。

    “大人,属下去查了下,发现整个长安城,名唤连城的女子只有一个,且两年前死了。”

    “死了?”沈画惊呼出声,这也便意味着线索断了。

    墨煊也微微拧眉,看来只能冒险将柳城抓住了,风澈面有难色,他犹豫道。

    “大人,我妹妹也唤连城,不过是乳名,她长大后家人便不再唤了。”

    沈画愣住,她看向一旁的墨煊,见墨煊一脸的意味不明,微微抿唇,良久墨煊道。

    “等明日夫人的罪名洗脱后,便出发去你家一趟吧。”

    风澈低低的应了声,接着退下。

    这个案件显然已经脱离了控制,沈画的事情得以缓解,又撞上一桩案件,虽然查案的事情并不是墨煊职责,但这件案子却是他一定要查清楚的。

    他不确定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借着此事,正好能一探究竟。

    翌日朝堂。

    墨煊神态悠然的站着,对比起来,黄忠便要显得害怕的多,高位上的东方连和瞥了他一眼,语气是与生俱来的威严。

    “黄尚书,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黄忠闻言急忙跪下,他连连磕头道。

    “皇上恕罪,罪臣无话可说,但求皇上饶罪臣一命!”

    东方连和慵懒的坐在龙椅上,语气淡淡。

    “同江湖采花大盗勾结,掩盖案情,使得长安城无数女子遇害,这罪名,你还妄想朕饶你不死?”

    黄忠又是一阵磕头,他想起昨日墨煊教他的话,连忙道。

    “皇上明察,罪臣都是被逼无奈,都是那小贼威胁罪臣!”

    东方连和看了墨煊一眼,墨煊神色淡淡,两人视线相撞,有些许的火花飞溅,东方连和回过眸子。

    “哦?此话当真?”

    黄忠连连道。

    “皇上明察,如有半分虚言,罪臣当千刀万剐!”

    东方连和摆了摆手道。

    “发这些个毒誓亦不能真的成真,这些不过是你一人的证词,算不得真,暂且将你押入牢下,再做审判。”

    黄忠知晓只要他没有立刻被处死,墨煊就有法子救他,一颗心放了下来,连连磕头。

    东方连和忽的想起什么道。

    “国师的案情查的如何了?”

    墨煊抬眸淡淡道。

    “杀死真正黄尚书千金的凶手已经被抓住,本国师的夫人是清白的,是吧,黄尚书。”

    黄忠闻言急忙应下。

    “是是是,皇上明察,国师夫人确实是被罪臣一时冤枉了。”

    东方翼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此刻见黄忠这般讲,便晓得他被墨煊拿捏住了,他抿了抿唇,面上拂过一丝阴狠,如果这个时候站出来,便是明显与国师作对,明面上这层窗户纸还是不要捅破的好。

    墨煊的目光撇过东方翼,以及东方翼身后的东方玄,东方玄见墨煊看向他,微微颔首以作回应,墨煊面色不惊,淡淡的回过头。

    东方连和在高位上眯了眯眸子,他声音懒散。

    “既然案情都查清楚了,该如何做朕便不多说了,退朝吧。”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文武百官尽数朝拜,声音震耳,声势浩大。

    东方翼的计划以失败为告终,并且因为这件事,让墨煊抓住了线索,东方翼绝对不是一人策划的整件事,这其中,还有谁?

    沈画一直在国师府的长廊里来回走动着,也不知墨煊在朝堂上如何,会不会被东方翼与黄忠反咬一口,她眉头微蹙,忽的在门前撇到一角月牙白的衣裳,沈画一喜,急忙的奔过去。

    墨煊见沈画奔来,冰冷的面容绽开了暖意,他伸手将沈画的身影接住,沈画急忙问。

    “事情结束了吧?”

    墨煊点了点头道。

    “接下来便是顺藤摸瓜了。”

    沈画冲他眨了眨眼。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有趣不是么?”

    墨煊挑眉。

    “夫人的话甚合我意。”

    沈画轻笑,与墨煊一并回到屋中,香茶在两人身后托着脸,满目的艳羡,忽的风澈的身影到了面前,香茶连忙起身,唤道。

    “风侍卫。”

    风澈看了香茶一眼,浅笑道。

    “说了多少次,唤我风澈便好,怎的就记不住。”

    香茶微微红了脸,风澈笑的浅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香,香茶有一瞬间的恍惚。

    沈画在屋中仔细思索着那采花贼的意图,在地图上显现出的连城二字并非巧合,但若是依风澈的话来说,连城是他妹妹的乳名,他妹妹两年前方才及笄,因此乳名自两年前便不再唤,只是,此两年前与采花贼两年前的性情大变,不知是不是一个时间。

    墨煊见沈画愁眉苦脸,不禁问道。

    “夫人可是在思索那采花贼的事情?”

    沈画看他一眼,挑了挑眉。

    “知我莫若国师焉。”

    墨煊眸中一动,他将地图再次摊在桌面上,上面赫然是沈画连起来的连城两字,只不过城字还少最后一撇。

    沈画指着那少了的一撇道。

    “他还会继续作案,即便踪迹已经暴露。”

    墨煊点了点头,如果这是柳城的初衷的话,他一定会将这最后一撇脸上,墨煊查过,那一撇上的人家只有三户符合要求,如果柳城要动手的话,一定会是那三家。

    如今只能先在那三户人家周围布满天罗地网,当然以柳城的武功多数不会被抓,但是计划打乱,那三户人家的女子也便暂时安全。

    而墨煊与沈画这方也要前去风家,不管风澈的妹妹连城对此案有无关系,都得去查探一番。

    沈画与墨煊当天下午出发,距上次有女子遇害是一天前,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五天的时间去查明真相,不然等到柳城动手,一切便晚了。

    风家世代铸剑,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最鼎盛的时候,是风澈爷爷那一代,当时风家的武器风靡整个墨国,甚至有突破墨国进击他国的迹象,但自从风澈的爷爷去世后,风澈的父亲风查继承风家,尽管风家的武器依然深受喜爱,却远远达不到风澈爷爷的那个程度。

    风家因此而逐渐衰败,但即便是衰败,现在的风家在江湖上依然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照风家的实力,风澈作为风家长子,本不应该在墨煊的手下,但因墨煊曾有恩与风家,风查一向讲究有恩必报,因此将长子送去墨煊手下做侍卫,当时这一消息传出,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第八十九章 离奇的案件

    在去风家的路途上,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直到夜幕降临,马车才悠悠的停在风家大门的面前,风查一早便得知墨煊前来的消息,他早早的在此等候,从早上一直到晚上,笔直的站着,滴水未进。

    墨煊吓了马车便见到风查的身影,多年未见,依旧的挺拔,他上前一步,扶手作揖。

    “风家主近来可好?”

    风查不苟言笑,他回了个揖,声音刚劲。

    “劳烦恩人挂心,一切安好。”

    墨煊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沈画下了马车缓缓上前,风查见到沈画时微微一顿,接着再次作揖。

    “恩人夫人。”

    被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这般行礼,沈画一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风家主客气了。”

    风查转过头,看了一眼风澈,一向严肃的面容多了丝柔和。

    “澈儿,在恩人手下没惹什么麻烦吧?”

    风澈上前站在他的身侧道。

    “父亲多虑了。”

    风查满意的点了点头,透过风澈似乎在看另外一个人,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接着侧身让路。

    “恩人,恩人夫人请。”

    墨煊率先踏进府中,沈画与其并肩而行。风查与风澈紧随其后。

    风家的院子并不奢华,反而是低调的令人有些吃惊,看着院子丝毫与江湖第一铸剑山庄这个名号联想起来,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妇人,弱柳扶风,仿佛风一吹便会飞走一般,她在女婢的搀扶下上前,对着墨煊与沈画盈盈一拜,风查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

    “夫人,你怎的出来了?外面风大,应当好生休息才是。”

    那妇人轻笑,仿若悠悠绽放的兰花,清香馥雅,她的声音很轻。

    “恩人来了,我怎能不出来迎接呢。”

    是了,真正便被施恩的实际上就是这个妇人,当初她恶病缠身,若不是墨煊出手相救,恐怕现在已经是一黄土。

    沈画仔细的看着妇人,只见她一身素衣,面上未施粉黛,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倦容,听风澈讲,她分明是三十来岁的人,却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一般。

    沈画有些疑惑,这妇人的体质怎的这般诡异,墨煊依旧淡然,他看着那妇人,不着痕迹的挑了唇。

    墨煊与沈画便在风家住了下来,因为天色已晚,没有多说些什么,草草的吃了饭,便回了屋子。没有例外的,沈画与墨煊所住的屋子也是十分的简陋,简陋到,整个屋子里除了桌椅,剩下的便只有床了。

    沈画不禁拧眉,轻声道。

    “风家未免太过拮据。”

    墨煊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他轻轻将她拥在怀里道。

    “不是拮据,是真的没有资金了。”

    沈画挑眉,反问道。

    “风家好歹也是江湖大家,怎的会一点家底也没有,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

    墨煊将她轻轻带起,放到床榻上,沈画一心只在意他回答的话,却没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十分的暧昧。

    “因为风查的夫人,一年需要花费极大的一笔资金。”

    他说着将身子压到沈画身上,沈画自顾自的思索着问题,她道。

    “是因为病么?什么病需要这么多金钱维持着?”

    墨煊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沈画这才抬起眸子看他,墨煊哑声道。

    “不是病,是命。”

    沈画来不及细想,唇便被人堵上,墨煊与她的交缠着,缱绻难舍,沈画眸子微眯,看着墨煊面上碍人的面具,探出手,将它解下,墨煊邪魅的五官便显露出来,沈画轻轻捧着他的脸,主动的吻了上去。

    墨煊本来顾忌她的身子,并不想要了她,此时见她主动的吻上自己,一时间身子火热起来,他手探到她的身上,轻车熟路的解开她的衣裳,沈画只觉得丝丝冷风灌了进来,再接着身上便多了一副炙热的身子。

    沈画面上微红,墨煊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唇瓣移开她的面颊,轻轻转到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上,舌尖挑逗着,沈画身子一个颤栗。

    两人自成亲那日后,便没有再行过房事,沈画对于那一晚的撕裂还历历在目,她有些惊慌的抓住墨煊的肩头,墨煊感受到她的害怕,在她耳边轻声道。

    “没事,这次不会痛了。”

    说着轻柔的进入她的体内,沈画轻吟一声,墨煊神色一紧,唇瓣堵住她的唇,与之交缠,沈画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直到完全容纳墨煊的存在,墨煊小心的律动。

    不大的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的**与粗重的喘息声,床幔渐渐拉下,遮住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子,一室旖旎。

    酣战一宿后的沈画已经是精疲力竭,她伏在墨煊的身上,没有气力,墨煊看着怀中的沈画,心中一软,将身子紧了紧,沈画柔软的身子便完全贴在身上。

    沈画闭着眸子,渐渐陷入沉睡,墨煊揽着她,眼底含笑,也跟着一道入眠,月光倾洒,一夜安好。

    翌日清晨,沈画与墨煊是被一阵嘈杂声闹醒的,墨煊不悦的拧眉,沈画眯了眯眼,也悠悠转醒,她越过墨煊的身子看向门外,不禁道。

    “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墨煊抿唇,将她裸露在外的身子拉过被子里,沈画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有丝毫的遮掩,她缩在被子中,墨煊径直的起身,穿好衣裳。

    他将沈画的衣裳拿到床榻上,大手将沈画一捞,手上的衣裳随之一带,里衣便被穿上,沈画揉着眼睛,随意的任墨煊拨弄,不多时,衣裳便已经穿好,整个人被包的厚厚的。

    沈画颇为不满的道。

    “包成这样,我如何见人?”

    墨煊低低的笑开,语气暧昧。

    “夫人不用给他人瞧,只给我瞧便好。”

    沈画轻嗔,接着便随着墨煊出了门。门外小厮们都在焦急的寻找着什么,沈画唤住一个前来询问。

    “这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顿了顿,看了沈画与墨煊一眼,犹豫道。

    “这,这两位是客人,老爷吩咐过不便打搅二位。”

    沈画失笑,这府中出了事,她同墨煊还能悠闲的在一旁看着,这不明摆着为难人么?她接着道。

    “无碍,说不准我们也能帮上什么忙。”

    那小厮咬了咬牙道。

    “夫人失踪了!”

    沈画一顿,失踪了?昨日看到的那个妇人模样的女子?

    那小厮说完便匆匆离去,沈画看了墨煊一眼,见墨煊神色淡然,她心头闪现出什么,问道。

    “你早便猜到了?”

    墨煊低眸浅笑,点了点头。沈画一噎,想起昨晚墨煊的话,心中疑云丛生,这件事怎的越发的复杂了?

    沈画与墨煊赶到前厅时,正巧遇上风查,他不再是一丝不苟的模样,整个人似疯癫了一般,他抓住墨煊的胳膊,语气急切。

    “你看到我家阿离了么?”

    墨煊看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眉宇间浮现一丝不悦,正想甩开,风澈急急的赶到,他将风查拉开,微微颔首,语气不惊。

    “大人见谅,家父一时有些神志不清。”

    墨煊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沈画见风查的神色不像是得病,亦不是中毒,倒像是真正的发疯癫狂,她秀眉微蹙,除去风澈,这一家子都好生奇怪。

    一个面容不老的娘,一个患有疯癫症的爹,一个不会笑的弟弟,还有一个据说有自闭症的妹妹,沈画轻叹一声,真是难为风澈了。

    墨煊淡淡开口。

    “夫人何时失踪?”

    风澈拧眉,犹豫道。

    “具体时间不太确定,听父亲讲,他醒来时便发现母亲不见了。”

    墨煊若有所思,他对风澈道。

    “令尊这副模样也找不出什么结果,让他休息去吧。”

    风澈明白他的意思,抬起手腕,在风查的脖颈上打了一记手刀,风查两眼一翻,缓缓昏睡。

    风澈对墨煊颔首,接着讲风查背起离去,沈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些异样。

    墨煊拉着她,轻声道。

    “我们去探望离夫人吧。”

    沈画嗯了一声,忽的不妥,她压低了嗓子。

    “你知道离夫人在哪儿?”

    墨煊瞥了她一眼,语气慵懒。

    “夫人是否觉得为夫很是完美?”

    沈画不语,墨煊也不恼,眉眼带笑的带着沈画越过院子的后门,来到一处偏僻的房屋前,这里,据说是风家小姐居住的地方。

    隔得老远,沈画便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她不禁拧眉,天生敏锐的嗅觉令她有了反胃的冲动,她将手捂上鼻腔,意图堵住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墨煊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前,轻轻一推,只听的吱呀一声,门便开了,屋子里的光线很暗,空气很是潮湿,沈画只觉得那股腐烂的味道愈发的浓郁,胃里翻江倒海。

    墨煊见沈画神情异样,冷声道。

    “出来吧。”

    随着这句话话音落地,一个身影自暗中缓缓前来,沈画瞳孔一缩,眸中溢满了惊讶。

    只见那身影慢慢的显现在光线下,一身素衣,面容姣好,正是她们昨日见到的离夫人,但是与之不同的是,离夫人的手脚萎缩,短短几步的距离,她走的极其艰难,沈画的视线中,她的手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在萎缩着,不多时便成了一个只有一层皮包裹着的骨头。

    离夫人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看着沈画与墨煊,微微苦笑。

    墨煊转身,拉着沈画踏了出去,淡漠的留下句话。

    “出来说。”

    沈画知晓他是在顾及自己,心中一暖,跟着他踏出屋子。

    离夫人却只到了门口,便不再移动半分,她的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像极了由地狱来的冤魂。

    墨煊站在她三米开外的地方,语气清冷。

    “这次身子已经到了极限了吧?”

    离夫人顿了顿,微微点头,她的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沈画只能看得到她的唇角轻轻勾起,很是苦涩,她道。

    “多想再活些日子啊。”

    沈画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环顾四周,问道。

    “连城小姐呢?”

    离夫人一怔,接着轻声道。

    “我就是。”

    沈画彻底被她的话搞糊涂,墨煊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等待着离夫人接下来的话。离夫人的身影动了动,身子又往黑暗中缩了缩,她的声音仿若一阵清风,很轻很缓,她在慢慢的讲述着她的故事。

    “夫人相信轮回一说么?听起来很荒谬吧,但是事实上,真的有。”

    “我本名唤久离,二十三岁那年嫁给了老爷,老爷很爱我,我也很爱老爷,老爷的前妻替他生了两个儿子,我便替老爷生了个女儿,乳名连城。”

第九十章 案件告终

    沈画心中一揪,她静静的听着,在一旁不发一语,离夫人顿了顿,接着缓缓道来。

    “在我三十三岁的时候,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是国师大人救了我,我们都很感激他。”

    沈画闻言看着墨煊,墨煊神色不惊,置若未闻,离夫人接着道。

    “但是我的身子仅仅支了两年的时间,便已经是人尽灯枯了,我死去三十五岁那年。”

    死而复生的例子,沈画已经见了许多次,但离夫人说着话的时候,沈画还是微微一颤,尽管沈画看不到离夫人的脸,但她依旧能感受到离夫人投来的目光,离夫人悠悠道。

    “夫人肯定会想,我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还跟你说话?这正是这个世界大的奇妙所在,我死了,但是我又活了过来,以连城的身份,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了连城,但是我的记忆却是久离的,这很荒谬,但事实确实如此。”

    离夫人轻笑一声,接着道。

    “我很高兴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爱老爷,尽管是以连城的身子,老爷知道后,便向外界传出连城得了自闭症一说,杜绝了连城的一切消息。我便以离夫人的身份继续呆在老爷身边。”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需要代价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子会萎缩,如果不以女子的精血浸泡的话,我最终会萎缩成了个骷髅,再次面临死亡。”

    沈画联想到了柳城,她问道。

    “所以,这个时候柳城出现。”

    提及柳城,离夫人顿了顿,接着语气轻柔。

    “柳城是个好人,我与他无意相识,他知道我的情况后,便以采花作为掩饰,帮我采集处子之血,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沈画忽的心中一阵郁结,她语气愤愤。

    “你这样对柳城着实是不公平。”

    离夫人半晌没有说话,良久,她悠悠叹了口气道。

    “这世上,最难逃的便是情劫,国师大人,您说是么?”

    墨煊抿唇不语,沈画心中似堵了块石头,她问道。

    “风家主知道你的情况么?”

    离夫人目光闪了闪。

    “并不知晓,他只当我是得了怪病,花光了积蓄替我寻医,却丝毫没有结果。”

    沈画终于知晓为何江湖第一铸剑世家会落魄成今天的模样,红颜祸水一词,果然不虚。

    离夫人忽然声音急切起来,她对沈画道。

    “夫人,如今我不想再害人了,您能帮我一个忙么?”

    沈画最终还是应下。

    “什么忙?”

    离夫人的唇角又缓慢的勾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轻声道。

    “帮我到城外的竹林里找一下柳城,让他来见我一面。”

    未及沈画开口,墨煊便应了下来,接着拉着沈画的手腕,走回院子。沈画一直低垂着眸子,思绪万千,原来他们要找的连城,便是离夫人。

    沈画同墨煊来到城外的竹林,一间木屋伫立在林子深处,外出归来的柳城见到两人瞬间浑身警惕,沈画见他如此,淡淡出声。

    “柳城么?”

    柳城闻言更是戒备,沈画心里知晓他便是柳城了,语气淡漠。

    “连城唤你见她一面。”

    柳城一听及‘连城’二字,急切道。

    “连城,她怎么了?”

    沈画不愿再出声,她低垂着眉眼,神色恹恹,墨煊看她一眼,接着道。

    “你去看了便知晓。”

    柳城拧眉,纵身一跃,脚尖在竹林上轻点,身影便消失。沈画看着他灵敏的动作,不禁感叹。

    “如此身手,却难过美人关。”

    墨煊不语,两人在竹林中待了片刻,便回了风家。

    风家夫人死了。

    沈画与墨煊回到风家时,便听闻这个消息,沈画心中闪过一丝心疼,不知是对离夫人,还是柳城,亦或是风查。

    古人诚不欺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风家发生这件事,沈画与墨煊也便不再做逗留,两人回了国师府,风澈留了下来,回长安的路上,沈画自车帘中,看到一路疾驰的风之。

    沈画回过身子,心中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墨煊见她如此,轻声道。

    “夫人是在为离夫人的死而难过么?”

    沈画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道。

    “离夫人是这件事的起源,无数的女子因为她而遇难,她也是罪有应得,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墨煊将她的身子一把捞过来,语气凉凉。

    “夫人的心还真是宽的很,有时间管别人的事情,为何不担心下自己的身子。”

    沈画脱口而出。

    “反正没救了,还管它做什么?”

    墨煊眸中一深,沈画感受到墨煊的沉默,自觉说错了话,她讨好似的倚在他怀中,轻轻蹭着他的衣裳,墨煊轻叹一声,心中却一疼。

    他心疼沈画说此话时的漫不经心,他更心疼她每次毒发时的痛不欲生。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留下一路的车轱辘印,风沙一扬,便被掩盖。

    又是半天的时间,沈画与墨煊方才回府,香茶左顾右看,不见风澈的身影,不禁有些失落,沈画见状,微微抿唇,接着便与墨煊一道进了国师府。

    柳城来找墨煊时,是在他们回长安的第二日。

    当天下午,有侍卫通报,一个自称是柳城的人前来拜见国师。

    墨煊与沈画对视一眼,知晓柳城是来了解后事的,不多时,柳城进来。

    隔着门帘,沈画只见到一个暗灰色的身影,脚步缓慢,今日的柳城比上次见他时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连发丝上都有了雪白,他眸子里满是沧桑,仿佛经历了一生之久,短短的距离,他却用了许久的时间。

    踏过门槛,柳城微微垂首。

    “我来自首。”

    墨煊声音清冷。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柳城眸色暗了暗,他似乎在思考着从何处说起,良久,淡淡道。

    “两年前,我威胁黄尚书,替我掩埋罪章,我便在城中大肆的掠夺处子之身的女子,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我便故意破了她们的处子之身,且挑貌美的姑娘,以此来混肴视听。”

    柳城言简意赅的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眉头微蹙。

    “你背后的人是谁?”

    柳城看着墨煊,眸子里意味不明。

    墨煊清楚的知道,柳城的背后势力绝对不止黄尚书,以黄尚书的能力,长安城失踪了那么多的女子,数量之庞大,是黄忠掩盖不了的,且两年来这些事情竟一点头角都没有暴露,显然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实力极其强大的人。

    “清王。”

    沈画瞳孔一缩,清王?她反射性的看向墨煊,见墨煊神色不惊,想来早便料到。得到证实后,墨煊的心定了定,既然确定了方向,明暗便已经是定局了。

    “他的目的是什么?”墨煊问道。

    柳城顿了顿,回道。

    “他只要我每次动手时,将精血分一半给他。”

    如此歪门邪术,沈画能想到的只有鬼谷,墨煊显然也联想到,他面上冷光一闪即逝,看来清王是有备而来,鬼谷都能纳入旗下。

    柳城动了动身子,对沈画道。

    “我只所以将事情告诉你,是因为国师夫人,柳城提醒夫人一句,亲则弃。”

    不带沈画回问,柳城便离去,他的武功高强,不多时便没了身影,沈画眉头紧缩,不自觉的念出声。

    “亲则弃...”

    这句话究竟是何意?墨煊微微抿唇,看着柳城消失的方向,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沈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隐隐为柳城的那句话感到担忧,离夫人毋庸置疑的同自己一样,属于魂穿,不同的是她是穿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而她则是一个陌生人,但有一点却诡异的相似。

    离夫人穿越后的身子急速萎缩,最终性命不保,而自己也是身重奇毒,最后的结局,恐怕也会是离夫人那般吧。

    沈画这厢胡乱的想着,墨煊也在思索着。

    此事一开始他便怀疑是清王在幕后推动着,而今果然是他,但是令墨煊更为在意的是柳城的那句话。

    亲则弃,亲是指得自己?弃也是指他?墨煊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沈画这两日一直被柳城的话所感染,有些恹恹,提不起精神,墨煊想带她出去走走,忽的门前侍卫前来通报。

    “大人,清王来拜访。”

    墨煊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淡淡道。

    “请。”

    那侍卫得令离去,墨煊在屋中看着缓缓而来的东方玄,神色不惊,东方玄一如既往的面上带着爽朗的笑,猛然一看,正是个阳光俊朗的少年。但墨煊却深知,东方玄还是变了样。

    东方玄朗声道。

    “四哥。”

    墨煊应了声。东方玄丝毫不觉其态度冷淡,他上前一步,完全无所顾忌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身边的茶水便要嘴边送,墨煊的声音淡淡传来。

    “你就不怕我下毒?”

    东方玄的动作一顿,他将茶一饮而尽道。

    “四哥要是想加害与我,我又怎么有反抗之力?再者,我相信四哥。”

    东方玄这番话说得很是漫不经心,墨煊唇角微挑。

    “阿玄,你长大了许多。”

    东方玄又是一阵清朗的笑,他的眸子笑的弯弯的,俨然一副无害的少年模样,墨煊挑眉不语。东方玄笑了片刻道。

    “那么四哥认为,我如今能不能及上四哥了呢?”

    墨煊看着神色异样的东方玄,低低的笑了一声。

    “阿玄,四哥以前教过你,莫要急功近利。”

    东方玄笑容收了收,他认真的看着墨煊,一字一句道。

    “四哥,你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墨煊神色忽的松了下来,他语气慵懒。

    “那便好。”

    东方玄跟着正了神色道。

    “我此番前来是请四哥与四嫂到我府上小住几日。”

    墨煊挑眉道。

    “到你府上小住几日?”

    东方玄颔首,他面上浮起一丝失落。

    “自打我回了长安,便甚少与四哥交谈,四哥公务繁忙,我也不便打搅,如今就连邀请四哥去我府上小住几日都难了么?”

    墨煊语气淡漠。

    “好,我同夫人讲一声,稍后便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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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洛夕颜被相爱二十年的竹马算计暗害,含恨惨死。 一朝重生成将门千金,她誓要洗涮冤屈,报仇雪恨! 她运筹帷幄,将渣男渣女拉下地狱;计谋算尽,让庶母长姐自跳火坑。 只是,她是尽了浑身解数,却还是一步步掉入某男早就挖好的请妻入瓮的坑里。 传说,国师大人淡漠高冷恶尽女色。 洛夕颜看着自己身边那笑的狷邪的男子,心道:传说都是一派胡言!不然,是谁纠缠着她不放,还强行给她扣上了一个国师夫人的帽子?毒妃妖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妃妖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妃妖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