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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妖娆全文阅读

作者:木宝儿     毒妃妖娆txt下载     毒妃妖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包扎

    沈画不明白他指的是救阮慕欺一事,还是她说他吓人一事,努了努嘴,不再搭理。

    墨煊见她不答话,更是气结,这女人真是不省心,自己一身的毛病不着急,倒去关心起别人来,真是心比天大!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沈画见他喜怒无常,不禁哀叹,这厮的性子太过阴晴不定,与他相处久了定会折寿!

    墨煊不愿承认,他此番恼怒,是因为嫉妒,没错,就是嫉妒,他嫉妒沈画在得知阮慕欺受伤时,担忧的表情,他嫉妒沈画为了替阮慕欺疗伤,一下午没有出门,墨煊阴沉着脸,风澈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跟着,但还是免不了被连累。

    “**的事情你查清楚没有?”

    风澈苦着脸。

    “未曾查清,今日便是在查此事时,阮少被袭击。”

    墨煊一听阮慕欺,声音更是低沉。

    “他为何同你一起查?”

    风澈回道。

    “因为我们查到的流源,正是他要去进药耳的那家店铺。”

    墨煊冷笑。

    “还真是巧合的很。”

    风澈张了张嘴,觉得此时还是不接话的好,墨煊半晌淡漠的来了一句。

    “你们为何没有受袭?”

    风澈冷汗直流,该来的总是要来。

    待他将事情讲述完后,墨煊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着阮慕欺所在的屋子,久久不能回神。

    沈画推门而入,见到阮慕欺沉思,紧绷的侧脸看起来还是憔悴的很,她心头一软,柔柔出声。

    “伤口怎么样,还疼么?”

    阮慕欺抬眸看向沈画,晨光中,沈画逆光站着,看不清神情,周围一片美好的光芒,明亮而柔和,阮慕欺忽然便笑了开来,心头舒畅,他想着,报了仇,便将沈画娶回家吧。不愿意他便缠着她。

    沈画见阮慕欺笑开,眸子深处毫不掩藏的深情,她呼吸一窒,连忙转开目光。

    “我给你换药。”

    阮慕欺看着她,不作声,只是将身上的棉被摊开,露出里衣,依旧笑脸盈盈。

    沈画见他动作,眨了眨眼,不得不承认,阮慕欺有着极佳的容貌,即便不故意勾引,动作也有活动而很。

    沈画暗骂自己太过沉迷美色,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心头来回念了两遍,面上不动声色,绷着脸上前。

    阮慕欺已然将沈画当做新的脊梁,没了复仇,沈画便填补了缺口。换一句话说,复仇占据了阮慕欺人生的一大部分,此刻沈画补上时,也便意味着,成为他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存在。

    一切就绪后,她舒了口气,抬眸,却忽的撞进阮慕欺的眼底,沈画愣怔住,不晓得这厮大早上的抽的什么风,盯着她一阵瞧,不禁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脸上有花么?”

    阮慕欺笑的温柔。

    “美人如花。”

    沈画一噎,想起这厮的厚脸皮程度,也便不再多留,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去,却在将要踏出门口时被阮慕欺唤住。

    “沈画。”

    这应是阮慕欺头一次直呼其名,很怪异的,自他的口中唤出,也倒不觉得异样,她转身。

    “做什么?”

    阮慕欺咧开笑容。

    “谢谢你。”

    沈画以为他道谢是因为自己救了他,摆了摆手。

    “医者父母心。”

    阮慕欺笑容一僵,沈画满意的看着他吃瘪,脚步欢快的离去,心头一阵舒畅。就你会堵人,这回噎着了吧。

    阮慕欺看着沈画离去的背影,轻声笑开。

    沈画回到厢房,正如昨夜那般,又发现墨煊杵在自己的窗前,一声不吭。

    “你吓人吓上瘾了?”

    墨煊转身盯着她,语气微酸。

    “你救人救上瘾了?”

    沈画知晓他说的是什么,觉得好笑,她不以为意道。

    “送佛送到西嘛。”

    墨煊对于她的能言善辩早就司空见惯,他昨晚兀自怒了一夜,早上到她房里又扑了个空,此刻见她这么说,火气蹭的下就上来。

    “送佛送到西,那你干脆搬到他房里,方便观察。”

    沈画故意接着他的话道。

    “有道理。”

    墨煊这次是真正的自己挖坑自己跳了,他紧抿着唇,步步逼近沈画,伸手将她禁锢在墙壁与自己的手臂之间,声音低哑。

    “沈画,你让我生气了。”

    沈画感受着他扑面而来的气息,近在鼻端的冷梅香萦绕着,她脸腾的下红透,嘴上却丝毫不退让。

    “生气了干我何事。”

    墨煊忽的嘴角一挑,声音魅惑。

    “自然得要你来降火。”

    沈画盯着他的眸子。

    “你生气是你的事情,找我能做什么,我这可没有降火的药,唔...”

    剩下的话被墨煊吞没在唇齿间,沈画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白玉面具,脑袋一阵空白。

    墨煊不满的拧眉,腾出一只手将她的眼睛盖上,唇瓣轻缓的吸允她的,沈画僵直着身子,墨煊只手揽住她的腰身,惩罚的在她唇瓣上轻咬,沈画一个颤栗,瞬间回神,她猛地推开墨煊,伸手小手指着他,磕磕巴巴道。

    “你,你,你,你做什么?”

    墨煊伸出手指在唇瓣上摩挲,似乎有意未尽,他轻笑,露出好看的一排牙齿。

    “降火啊。”

    沈画见他动作,脸烧得愈加厉害,她气急败坏的看着他,却说不出半句话。

    墨煊心情似乎不错,他低低的笑出声,隐在面具下的一双眸子弯了又弯。沈画彻底暴走,火速奔出屋外,墨煊看着她逃跑的身影,笑声低沉诱惑。

    沈画跑了一阵停下脚步,摸了下脸颊,果然烫人的很,她捂着跳的飞快的心脏,不想承认方才墨煊吻她时那突然的悸动。

    她被轻薄了!沈画思前想后,结论出这个结果。

    但潜意识里,好像并不排斥,沈画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都被人轻薄了,竟然还不排斥,看来病的不轻。

    她晃荡着脚步,思绪纷飞,却一个不留神撞上一堵肉墙,沈画抬眸,阮慕欺一张放大的俊脸映入眼帘,她惊叫一声,猛地往后一蹦。

    阮慕欺很是不解,这青天白日的,自己这么像鬼怪?以至于她吓成这样。

    殊不知沈画是有了心理阴影,看着阮慕欺突然放大的脸,以为自己又要被轻薄,现在想来真是可耻的很!沈画暗骂自己,面上装作一脸严肃。

    “你伤好了么?就下床乱跑。”

    俨然是一副严父厉母的口气,阮慕欺黑着脸,他闷闷道。

    “憋得太久,出来透透气。”

    沈画抓住他的话语不放,连忙道。

    “透透气?是想让你打的伤口也透气么?还不给我回房歇着去。”

    阮慕欺神色凄凄的看她一眼,眼神哀怨,却不得不转身回房,未来娘子的话,不能不听,阮慕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骨子里是个正宗的妻管严,尽管沈画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娘子。

    沈画将阮慕欺打发走,舒了口气,整理好心情便转身回房,但她没想到的是,墨煊竟然还在她房里没走!

    她见到墨煊便立刻产生逃跑的念头,墨煊见她又要跑开,轻飘飘来了句。

    “这么怕我?”

    沈画禁不得激将法,她将头颅一扬,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屋,鼻孔里哼出一声。

    “你又不是豺狼虎豹,有什么怕的。”

    墨煊挑眉,又缓缓逼近她,沈画脸色一变,连连往后躲闪,嘴上叫着。

    “你再轻薄我,别,别怪我不客气!”

    墨煊挑唇,不为所动。

    “郡主想做什么,下药?使毒?”

    沈画正要说出来的法子都被他堵住,一时间口快。

    “告你非礼!”

    此话一出,沈画真真连打死自己的想法都有,什么告他非礼,眼前这个人,可是墨国国师,权力盖天,她能告到哪儿去。

    墨煊心里一阵轻笑,对于沈画难得的迷糊感到出奇的可爱,他语气淡淡。

    “哦?这我还真不怕呢。”

    说话间,沈画已经被他逼到墙角,脸颊又不自觉的飞上霞红。

    沈画一时间没了法子,只得抱起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下一口,墨煊拧眉,无奈的笑开,他这次又不是真的要亲她,但她反应这么激烈,不亲好像对不起她的情绪。

    墨煊挑起她的下巴,沈画还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臂,他邪魅一笑,沈画有一瞬的愣神,再次反应过来时,知晓自己又中了美人计。

    墨煊将沈画往怀里一带,俯身便吻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沈画心中不服,一天之内被轻薄两次,这是挑衅!她柳眉一挑,反过来勾住墨煊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墨煊眸子一暗,眼底汹涌,这个女人轻易的便挑起他的**,他浑身滚烫,手掌贴在沈画的肌肤上游走,沈画看准时机,在他唇上狠狠一咬,墨煊吃痛,推开沈画。

    他手探上唇,触到一丝温热,果然被她咬出了血。

    沈画仰着头,淡淡道。

    “这次可是我轻薄了国师,扯平了。”

    墨煊将手指放入嘴里允了下,沈画看的喉咙一紧,连忙别开目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念得愈加频繁。

    墨煊笑的愈加魅惑,他舔着唇,将嘴角的血丝咽下,声音低沉。

    “我并不介意被郡主多轻薄几次。”

    沈画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瞪了他一眼,一转目光便看到他手臂渐渐渗出来的红,顿时心中一跳。

    “你的手臂。”

    沈画出声提醒,墨煊这才注意到,月牙白的衣袖上浮出大的暗红,他语气委屈。

    “郡主既然都说扯平了,那我的伤是否郡主要担全责?”

    沈画暗自嘟哝,却心里也放心不下,不知伤口如何,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她上前几步,将墨煊的衣袖撩起,雪白的肌肤上,一排整齐的牙印正往外冒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沈画有几丝愧疚,连忙掏出药,洒在伤口,又找来纱布包扎好。

第四十七章 舒甜儿

    一抬眸见墨煊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沈画心跳慢了一拍,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她问。

    “你自己不是也会医术么?”

    墨煊眨了眨眼,反问。

    “是么?”

    沈画撇了撇嘴,如此无赖世间少有。

    风澈风风火火的跑来,墨煊眉头微蹙,风澈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似又打扰了雅兴,不禁哀叹,这事发突然,也怨不得他啊!

    “大人,‘万和’失火。”

    墨煊正了神色,刚刚被查出点蛛丝马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失火,掩饰的意味十分明显,阮慕欺他们这次,着实是打草惊蛇了。

    “可留下什么线索?”

    风澈点了点头。

    “在废墟里,找到一块宫里的令牌。”

    墨煊挑眉,他转身对沈画道。

    “看来又要去叨扰你朋友了。”

    沈画不以为然道。

    “这次怎么去,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

    墨煊轻笑。

    “自然是光明正大。”

    沈画站在皇宫前,望着那百丈城墙,她转过头对着墨煊道。

    “这便是你说的光明正大?”

    沈画同墨煊皆一身夜行衣,墨煊一脸淡然,他看着沈画轻轻挑起嘴角,接着在沈画惊讶的眼神下揽起她的腰身,一个轻跃便到了城墙里面。

    落定后墨煊在她耳边轻语。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沈画不语,她环顾四周,千云国的皇宫警备并不严格,隔三差五的巡逻士兵,也没发现异样,沈画不禁拧眉,改天得提醒流翎好好整治下安防。

    墨煊揽着她在皇宫屋顶上轻跃,沈画这才知晓他的武功之高深,带着她一个大活人都毫无妨碍,这得需要多高的内力。

    墨煊在一处屋顶上停了下来,沈画疑惑,却见墨煊将手指放在唇边,沈画立刻会意,点了点头,她轻手轻脚的在屋顶上坐下。

    墨煊其实完全不用带沈画出来,但是出于私心,他不想将她丢在别院同阮慕欺待在一处,便将她一同带来,但是沈画此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坐在屋顶上夜观星象。

    墨煊脚步鬼魅的在屋顶上游走,寻了一处,轻轻弯下身子,将那块瓦揭下,屋里通透的光亮瞬间便照了出来。

    这是太后的寝宫,此时已经将近子夜,但太后仍然没有入寝,她手中拨弄着一块宫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沈画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星星,忽的底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不禁勾头望去,一个同样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匆匆进了屋子,接下来的事情沈画便不得而知了,她不敢轻易的乱动,因为她知道以她的武功,很轻易的便会被人发现。

    沈画瞧不见的,墨煊却能瞧见,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太后与那黑衣人的交谈,习武之人五官敏锐,因此他们的谈话清晰的传入墨煊的耳里。

    “收拾干净了?”

    太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是。”

    太后点了点头,忽的神情阴狠。

    “这次竟然被人查到头上了,你们办事还真是可以啊。”

    男子惶恐的低着头。

    “太后恕罪,这次的事件纯属意外,属下已经将‘万和’的人都处理掉了,这次,再不会出现半点疏漏!”

    太后脸色稍霁,她顿了顿。

    “新开业的‘九山’药铺便由你来接手吧。”

    黑衣人头低的更加厉害,应了声。

    “谢太后。”

    太后挥了挥手,那黑衣人听命,顺势退下,出了太后的宫殿便小心翼翼地离开。

    墨煊得到想要的消息,将砖瓦放回去,回到沈画身边,沈画见他回来,眼神示意,墨煊对着她点了点头,便揽着她的腰身,几个轻跃便消失在皇宫。

    出了城墙沈画才舒了口气,她开口。

    “怎么样?”

    墨煊淡淡回着。

    “明日应会新开张一家店铺,届时过去看看吧。”

    沈画明白他的意思,‘万和’被毁,自然要有个店铺来接头,而这新开的店铺多半便是接应的了,墨煊虽早便猜测到,但觉得总归还是确认下比较妥当,因此唱了这么一出。

    沈画跟着他溜达了半天,星星倒是数了不少,别的什么忙都没帮上,她不禁怀疑。

    “夜访的事情,你自己便能做到,还带着我做什么?”

    墨煊淡淡的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

    “带你出来见见世面。”

    沈画瞪着眼,对于这个回答颇不满意,但墨煊似乎没有要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沈画只得悻悻,无意中碰到墨煊的手臂,她一惊,连忙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一把拉掉他的面具。

    墨煊难得的愣怔,他想过无数种卸下面具与她面对面的情形,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沈画此刻也顾不上他长什么模样,手探上他的额际,眉头微蹙。

    “你病了。”

    墨煊拧眉,只是发热而已,他扯过面具正要带上,却被沈画拦住,他看着她。

    沈画毫不畏惧,一字一句的重复。

    “你病了。”

    墨煊轻笑,完美的五官舒展开来。

    “那又怎样?”

    沈画头一次对他的笑容免疫,她严肃着一张小脸。

    “得治。”

    仅仅两个字却令墨煊呼吸一窒,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从心底蔓延的暖流漫过全身,舒适的很,他轻轻应下。

    “好,你来治。”

    沈画急忙拉着墨煊赶回别院,翻箱倒柜的找出风寒的药,这种病态常见,以至于她当初差点就忘了带药,此刻想来,自己准备的周全还真是万幸。

    墨煊安静的坐在床榻上,看着沈画忙前忙后,没错,只是发热,不用理会,睡一觉就能好的病,沈画却如此伤心,墨煊单手托着腮,目光跟着沈画的身影来回移动,眼神柔柔。

    沈画终于将东西都备好,见墨煊老神在在的坐在床沿,没好气道。

    “上床。”

    这句话过于歧义,墨煊眼神一暗,听话的躺在床上,被沈画一把扯下的面具没有戴好,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借着灯光,沈画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闪着光,眸子里似乎揉了天上的星辰,温柔的不可思议,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微微一笑,便是倾城,沈画见过太过出色的男子,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墨煊。

    他的五官过于完美,完美到没有词语配得上,他是上帝的宠儿,精心雕刻的一张脸,眼波流转间魅惑到窒息。

    沈画呆呆的看着他,杵在原地忘了动作,墨煊半支起身子,也不出声,任她瞧着。

    回过神时,沈画才发现自己站了许久,她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很是正经的将毛巾放在墨煊的额上,墨煊还是半撑着身子,毛巾瞬间便滑下,沈画不满道。

    “躺下。”

    墨煊哦了一声,乖乖的躺下,沈画却觉得眼前的场景更难以忍受,墨煊虽是躺着的,但一双揉了碎星的眼眸还是在她身上打转,沈画深呼吸一口,转身去拿药。

    “退热的药,吃了。”

    墨煊看着她送到唇边的药丹,张嘴吞下,舌尖有意无意扫到她的指尖,沈画一阵颤栗,急忙站起身子,说话都打了结巴。

    “你,你好生休养着,夜深了,我,我先回房了。”

    语罢,忙不迭地的摔门而出。

    墨煊躺在床上,将面具往面上一搁,遮住了满脸柔情。

    生病了,得治,心病,你医不医?

    沈画跑回屋子,便将自己蒙在棉被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今日受了太多的刺激,这具身子脆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沈画这般想着。

    墨煊的容貌又溜回脑袋,沈画在被子里的脸渐渐烧了起来,不禁暗道老天不公,把她身边的人都生的这么好看,这不存心让人看着嫉恨么。

    沈画稀里糊涂的想着,也渐渐陷入梦乡。

    翌日清晨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沈画揉了乱糟糟的头发,拧眉打开窗户,或许是心中怒气横生,声响也就大了些,尽管沈画保证,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正在争吵的两人瞬间变安静下来,男的俊美,女的清秀,正是阮慕欺与一名妙龄女子。

    阮慕欺看向蓬头垢面的沈画,眼角抽了抽,对面的女子声音不屑。

    “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

    阮慕欺很不想承认,眼前一脸睡容未醒的便是自己方才夸下海口的貌若天仙的心上人。他捏了捏眉心。

    “正是。”

    女子声音染上愤怒。

    “表哥,你不接受我也别随便找个女子搪塞我啊?”

    沈画这才意识到,她口中‘随便找来搪塞’的女子正是自己,她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你们聊。”

    沈画关上窗户便跑到铜镜前,顿时被自己吓一大跳。

    镜中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因着昨晚睡太晚的原因,,眼窝有明显的青紫,脸色苍白,像极了女鬼,她虽然不是太过在意自己的容貌,但谁也不愿意被人嫌弃,尤其还是被同性嫌弃,这着实伤了沈画的自尊。

    她打开胭脂,仔细妆点一番,女人的天性就是爱美的,尤其是在同性面前,是绝对不能被比下去的!

    沈画挑了挑嘴角,笑的欢快。

    阮慕欺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个千里迢迢赶来千云国找自己的表妹舒甜儿,他从小到大没怕过谁,但独独怕这个对自己死缠烂打的表妹,然而爹爹还一脸慈爱的笑容看着她。

    “甜儿多好啊,将来要是能够嫁给我们家慕欺,该多幸运哦。”

    舒甜儿一听这话更是来劲,整天一刻不离的跟着阮慕欺,左一声表哥,右一声表哥,奈何又不能冷着脸对她,一旦她将状告到父亲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舒甜儿看着前面走的飞快的阮慕欺,撅起小嘴,她前段时间跟着母亲去江南探亲,也就没有缠着阮慕欺,本以为他也会有几分想念她,却没想到回来时得知他到了千云国的消息。

    她一时心急,便跑了过来,想对阮慕欺诉说相思之苦,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阮慕欺有心上人了!

    舒甜儿顿时觉得心中一痛,她追了这么些年的男子,说爱上人就爱上了,教她如何接受?因此在阮慕欺的屋里便同他吵上,阮慕欺见她依旧粘人,只得道。

    “我爱上的女子,貌若天仙,你见了也会喜欢,你教我如何放弃?”

    舒甜儿不信,阮慕欺就拉她到沈画房前,谁知碰上沈画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便出现。阮慕欺虽觉得她那番迷糊的模样着实可爱,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这个道理,但舒甜儿却愈发不信了,她深深的认定,阮慕欺就是随便找了女子来搪塞她!

    舒甜儿认定了这个消息,脚步也愈加欢快起来,她紧紧的跟在阮慕欺身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她此番下江南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遇险

    沈画梳洗好便来到正厅,墨煊早已在此处多时,见沈画来,好心情的打了声招呼。

    “早。”

    沈画实在受宠若惊,脑海里不自觉浮上昨日的场景,她轻咳了声,压下心中情绪,浅笑的回道。

    “早。”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声音便传入耳朵。

    “我同母亲都被吓坏了,看着那可怕的鬼脸,谁知道,谁知道那鬼脸后的竟是...”

    舒甜儿故意停顿下,她问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阮慕欺。

    “表哥你猜猜那面具后的是谁?”

    阮慕欺叹了口气,不予理会,径直踏进正厅,舒甜儿并不气馁,她兀自呵呵笑了两声,脚下动作也不拉下。

    “鬼脸后的竟然是爹爹!哈哈哈,好不好笑?”

    阮慕欺已经寻了了凳子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舒甜儿努了努嘴,也跟着坐下。忽的她眼光一定,定在正在品茶的沈画脸上,瞧上半天,沈画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半晌,舒甜儿惊叫。

    “你是方才的大姐!”

    沈画被呛到,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小脸憋得通红,她这幅身子,只有十六岁!看起来与舒甜儿同龄啊!

    舒甜儿看着沈画反应这么激烈,有些愣住,她见桌上气氛尴尬,尤其是对面戴面具的男子,眼神几乎要将她杀死,连忙呵呵干笑。

    “呵呵呵,我开玩笑的,我唤舒甜儿,你唤什么?”

    沈画缓过气,看着面前一脸甜甜笑容的舒甜儿也气不起来,自己的实际年龄确实要比她大,这一声大姐,也不为过。

    沈画对她浅浅一笑。

    “沈画。”

    舒甜儿是个忘性大的主,性子分外闹腾,她拉着沈画的手,姿势亲密。

    “画儿你教教我,怎样让表哥喜欢?”

    沈画又是一阵被噎住,她抬眼看了一脸阴郁的阮慕欺,再看看一脸期待的舒甜儿,顿时笑开眉眼,这两人,也挺般配的嘛。

    墨煊看了一眼阮慕欺,眼神复杂,阮慕欺自舒甜儿来起,便一直紧抿着唇,难得的严肃,两个心怀鬼胎,不知在想着什么。

    倒是这边沈画与舒甜儿相处融洽的很,到底是同龄的女孩子,相似话题多得很,舒甜儿又是自来熟,见谁都能说上两句,是个名副其实的话唠。

    “画儿你是月生的?”

    沈画思索一番。

    “四月。”

    舒甜儿眼睛一亮。

    “我也是四月!你是几日生下的?”

    沈画回道。

    “十五。”

    舒甜儿眼神暗了暗,语气失落。

    “十五啊,我是二十六。”

    沈画挑眉,弄来弄去还真比自己小,舒甜儿消沉片刻便精神又恢复,她拉着沈画道。

    “你比我大上几日,我唤你画姐姐吧。”

    沈画自然又联想起那声‘大姐’,顿时觉得好笑,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舒甜儿一脸欣喜,又拉着沈画一通好说,沈画无奈的笑笑。

    年轻真好,精力就是足。

    早饭过后,墨煊便拉着沈画前去寻找新开的店铺,阮慕欺也想跟着去却被沈画制止。

    “你伤口还未愈合,不宜走动,你自己也是医师,应当晓得自己的情况。”

    沈画声音严厉,阮慕欺拧眉,便真的不再反抗,舒甜儿本来想跟着沈画凑热闹,见阮慕欺留下,也跟着留下别院,因此前去探访的只有沈画与墨煊两人。

    沈画同墨煊并排走着,墨煊有意放慢了步伐,让沈画跟得上,一路上两人都不语,却出奇的和谐。

    京都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沈画他们仅仅知道有家店铺要开张,却不晓得在哪处,沈画开口。

    “这该怎么找?”

    墨煊思索一番,自然的拉过沈画的手,往一座茶楼走去,沈画被墨煊拉着,也没觉得不妥,看到茶楼才反应过来,茶楼堪比一间小规模的情报楼,各色各样的人闲来无事便往茶楼小坐片刻,闲谈之余,信息自然便走漏。

    沈画同墨煊在茶楼的中央寻了坐,这里正处茶楼中央,能将各种信息滴水不漏的汲取。墨煊握着茶杯,一脸淡然。

    相比起来沈画便有些刻意,她不会武功,五官也只是常人的灵敏程度,因此需要竖长了耳朵分辨。

    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果然从西南角传来一阵交谈。

    一个声音粗狂的男声道。

    “咱们京都昨日唯一一家医馆被火烧了!”

    另一声声音加入。

    “可不是,那火势可凶猛了!”

    那声音顿了顿,音调降低了几度。

    “这火势来得太过蹊跷,我看八成像是人为。”

    “别胡说,那医馆背后可是谁撑腰你可知道?”

    “谁啊?”

    “当朝太后!”

    “胡说,太后手上多少财力,怎会在乎这小小医馆?”

    “嘘,不说了不说了,点到为止啊,这件事可不能乱说。”

    “我听说那芙蓉街又新开了一家医馆?”

    “可不是,但是开在芙蓉街做什么?”

    “谁知道呢,话说那芙蓉街姑娘个个可真是貌美如花啊。”

    “嘿嘿,我啊,还见过里面的花魁,那才叫一个漂亮!”

    墨煊放下茶杯,得到想要的消息便欲离开,一转眸却见沈画勾起身子往那处听着,墨煊不禁轻笑,沈画听到笑声,急忙缩回身子,正色道。

    “你听到什么了?”

    墨煊轻声道。

    “芙蓉街。”

    沈画拧起眉头,一听这名字就是风尘之地,药馆怎会开在那处,她不禁怀疑,墨煊是否听错了。

    墨煊挑眉。

    “带你去芙蓉街逛一圈就晓得了。”

    语罢拉着沈画便出了茶楼,殊不知身后隔壁一桌人将他的话会错了意,其中一个中年人不解道。

    “带着妻子去青楼?”

    另一个中年人也跟着疑惑。

    “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这么做?”

    墨煊带着沈画在街上兜兜转转,终于找到那芙蓉街在何处,还未踏进小巷便嗅到一股浓重的胭脂水粉味,沈画看着幽暗的小巷,想到那次同许流翎一起查的小医馆竟有相似之处,她喃喃。

    “将医馆建在此处是为了掩人耳目啊...”

    墨煊看了沈画一眼,径直走进小巷,沈画急忙跟上,因是白天,花楼都紧闭着门,但依旧浓重的脂粉味,沈画不觉蹙了眉头。

    行了一阵,一家名为‘九山’的药铺映入眼帘,墨煊头也不抬的进去,沈画心中有些忐忑,这**毕竟不是小事,经过上一次阮慕欺他们的行动,估计他们愈发防备起来。

    这间医馆的光线较暗,进去才发现空间并不如门外看起来的那般狭隘。反到是别有洞天,装饰各方面无不透露着精致,沈画暗叹,这太后出手也是阔绰。

    不一会,一个男子便上前,墨煊挑眉,认出这便是昨晚见到的那名男子,他淡淡开口。

    “可是当家的?”

    男子一脸笑容,与昨晚严肃的面容判若两人,他呵呵笑道。

    “客人有何需要?”

    墨煊寻了个座位坐下,反客为主的对男子道。

    “当家的也坐下吧,我们坐着说。”

    男子笑容一滞,应了声,顺着他的意思坐下。

    墨煊手指轻扣着桌面,不徐不缓,有节奏的,半晌,他道。

    “当家的一人看的店?”

    男子一听此话,身子一绷,面上笑容不减。

    “正是,不知客人想要些什么药材?”

    墨煊答非所问。

    “在下很是不解,当家的妻子为何不随着一起?”

    男人脸色微变,他犹豫道。

    “客人这是何意?”

    墨煊轻笑了声。

    “无事,闲来问问,当家爱妻似要生了?”

    男子这才真正坐不住,他僵直着身子,冷声道。

    “你是何人?”

    墨煊漫不经心的扣着桌面,语气慵懒。

    “重要么?哦,在下还见到当家的女儿,真是可爱得很呢。”

    男子逼近他,脸色难看。

    “你将她们怎么了?”

    沈画也讶异的看着墨煊,她怎的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去找到这男子的家的?

    墨煊轻笑,他站起身子,比男子稍稍高出的身高有着极强的压迫感,他语气稍冷。

    “当家的若想知道,何不自己亲自走一趟?”

    沈画保证,这是她见过最光明正大的威胁绑架,她看着墨煊露在面具外的半边脸,联想到面具下的波澜不惊,心头又开始浮现出异样。

    男子与墨煊僵持了片刻,终于妥协,他低着头。

    “劳烦客人带路。”

    墨煊挑眉,拉着沈画便走出小巷,男子紧随其后,出了巷子时,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打了个手势。

    墨煊拉着沈画在集市又绕了一圈,最后带到一处院子里,沈画被空气里的湿冷冻得一个哆嗦,不禁暗自留心,这地方怎么这么阴冷。

    这是一家普通的农家院,面积不大不小,住上三四个人是没问题的,怪就怪在,这家院子像是被隔离在外,四周离得最近的人家也要好几十米远,沈画留意了院子周围的土地有松过的痕迹,像是有人家刚搬走不久的样子。

    沈画心中狐疑,跟着墨煊来到里屋,却被眼前的场景怔住。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脸色蜡黄,瘦骨如柴,说是怀胎七八月,但肚子却只是微微凸起,此刻她正一脸惶恐的看着他们,而她的身后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微微探出头,露出一双盛满惧意的眼眸。

    身后的男子见到她们,急忙奔上前来,他将她们母女两仔细检查一番,见无异样,舒了口气。

    “莜娘,你们没事吧?”

    名唤莜娘的妇人摇了摇头,疑惑的看了沈画同墨煊一眼。

    “萧郎,他们是谁啊?”

    萧成早就在墨煊带路时便意识到不对劲,愈发觉得这路线不正是自己的家么?到了家中才明白,墨煊并没有拿他的家人如何,只是将自己引出来罢了。

    墨煊淡淡的看他一眼,萧成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墨煊漫不经心的回道。

    “其实你早就猜到了不是么?”

    萧成眸子一沉,自从他插手太后一事,便成日提心吊胆,前几次又一批人前来刺探此事,萧成的嗓子一下提到嗓子眼,今日墨煊他们紧接着那批人后到来,他想不联想到都难。

第四十九章 坠崖

    墨煊见他警惕,面上闪过一丝不耐,他淡漠开口。

    “我是来帮你的。”

    萧成挑眉,半晌不屑的轻哼。

    “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墨煊看了他牢牢护在身后的妻女,缓缓回道。

    “帮你将她们的毒解了。”

    沈画经墨煊一提,顿时恍然,难怪她觉得进来的空气潮湿,加上这母女两的脸色都不太正常,原是中毒。

    萧成大惊,随即冷冷笑道。

    “我妻女正常的很,不需二位操心。”

    墨煊显然耐心已到极致,他语气渐冷。

    “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生下来便是死胎吧?”

    此话一出,萧成和莜娘皆是一颤,莜娘最先出声,她拉着萧成的臂膀,神情哀求。

    “萧郎,我们的儿子,真的会死么?”

    萧成眼眶微红,他早就知道太后下手狠毒,在他的妻女身上下的毒觉得不是一般的毒性,他萧成也是精通医药,却拿这毒没法子,他自然也晓得,就算太后给了解药,莜娘腹中胎儿也是不保了,他怕说出来莜娘伤心便一直瞒着,此时却被墨煊一语道破。

    莜娘看着萧成发红的眼眶,也猜出七七八八,她声音带了哭腔,看向墨煊。

    “这位爷,恳求您救救我们一家!”

    说着正要跪下,墨煊不为所动,沈画却心有不忍,正想上前却被墨煊一把抓住。

    沈画疑惑,却被墨煊揽着腰肢,一阵天旋地转。回神时萧成一家的喉咙处都插有一把短刃,一招毙命。

    沈画见过死人,但面对前一刻还有着气息的一家三口,转瞬间便赴了黄泉,一时也些发闷,但此时却不是伤感的时候。

    她被墨煊揽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淡淡冷梅香,头脑有一丝清醒,他们中埋伏了!

    萧成死都没想到,自己打手势招来的帮手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一下子便是一家四口,连带着还未出生便死在母胎的婴儿。

    墨煊察觉到危险,电光火石之间将沈画带离危险地带,他拧眉,线索断了不说,还身陷危险,这萧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墨煊带着沈画破窗而出,几乎是同时一群黑衣人追上来,沈画对墨煊的武功毋庸置疑,但带着她这么一个累赘,却生生打了折扣。

    萧成的家本就偏僻,回去的路又被黑衣人堵住,墨煊只得往反方向跃去,这些黑衣人的武功不在当初初次遇到沈画遇袭的那帮之下,若是他孤身一身还可以放手一搏,如今带着沈画,墨煊心里是不愿意让她冒险的。

    跑了不多时,墨煊意识到不对,这里空气清新,且有水流声,他眉头一拧,神情严肃,在往前一丈的地方分明是悬崖,饶是淡泊如墨煊,面对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也难免皱了眉头。

    沈画看着前面的悬崖,心头一紧,身后的黑衣人紧追不舍,还未来得及思考,墨煊便低声对她说了句。

    “抱紧我。”

    沈画应了声,只见墨煊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悬崖,沈画感受到身旁急急的风声,在急速下坠的时候,墨煊腾出一只手,抓住悬崖壁上的藤蔓,因是冬日,藤蔓脱光了叶子,变得粗糙不堪,下坠的重力过于凶猛,沈画只觉得速度稍稍慢了下来,待到完全停住时,墨煊已经满额冷汗。

    沈画看向他抓着藤蔓的手掌,鲜血顺流而下,沈画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绽开的皮肉,沈画心底一阵紧缩,她看着墨煊紧绷着的脸,轻声道。

    “这藤蔓撑不了两个人的。”

    墨煊低眸看她一眼,语气竟是揶揄。

    “怎么,你要学人家牺牲自己成全我?”

    沈画瞪他一眼,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把刺刀,面露得意。

    “有了它,你就不必顾虑我了。”

    说着猛地对着石壁的缝隙里捅下去,她身子离开墨煊的怀里,一手抓着藤蔓,一手抓着刺刀。

    墨煊挑眉,轻笑一声,依旧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际稳着她。

    沈画动作艰难的动了半天,浑身被汗水浸湿,她暗自嘀咕,没想到这动作做起来如此费力,反观墨煊倒是一身淡然,随着她动作一点一点往下移。

    沈画见他动作优雅,反观自己到更像个男子,动作粗鄙,她愤愤的将匕首往石缝里戳着,这个时候不应该来个英雄救美么?这么一想,落手点产生偏差,沈画身子一颤,刺刀戳在石壁上发出嗡地一声。

    墨煊一直注意沈画的动作,见她失手连忙揽过她的身子,沈画惊魂未定,暗自懊恼自己竟然走神,而始作俑者正一脸好笑的看着她,沈画语气不善。

    “笑什么?”

    墨煊依旧轻笑着,声音低沉,沈画瞪了他一眼,又狠狠的见缝插刀,这悬崖也不知到底有多深,沈画动了半天底下依旧深不见底,她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抬眼看了墨煊一眼,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墨煊紧抿着唇,唇色苍白,他似吃力的抓住藤蔓,沈画急急问着,

    “墨煊,你怎么了?”

    墨煊闻言看了沈画一眼,唇角扯出一抹笑,随即整个人往下坠落,沈画大惊,一时脑海空白,跟着他便往下跳,风急速的扫过耳旁,沈画失去意识前,穿过层层薄雾中看到的是墨煊对她笑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沈画悠悠转醒,她顾不上浑身疼痛,发现自己在一处清泉中,她不由的庆幸,幸亏这底下是一汪泉水,若是石壁自己此刻估计又去见了阎王。

    沈画爬起身子,四处寻找墨煊的身影,她环视一周,除了山便是水,半点人的踪迹都没有,她心头一沉,墨煊呢?

    她抬头看了眼看不到头的悬崖,心里愈加压抑,自己是运气好落在了清泉里,墨煊不在此处又能在哪儿?

    她揉着发痛的胳膊,便走便唤。

    “墨煊,墨煊...”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沈画心头焦急,加快了步伐,她眼尖的发现一处山洞,这天眼看着便要下雨,到时候若自己淋雨风寒,那便更加糟糕了,她拎起裙摆,往山洞里奔去,冬日猝然,在沈画进入山洞的一瞬间,倾盆而下。

    沈画被冻的一个哆嗦,她往山洞里缩了缩,却敏锐的发现此处有沉重的呼吸声,她心中咯噔一下,大气不敢出,这山中黑瞎子居多,难保这里面就有一只。

    沈画蜷缩着,冬雨溅在石壁上有雨花落进来,沈画揉了揉鼻子,打了个个喷嚏,却忽然听得里面呼吸声一顿,接着便是越发沉重起来。

    沈画手里紧紧的握着刺刀,浑身警惕,她盯着山洞里的异样,不消片刻,呼吸声越来越近,沈画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她说什么来着,这山里熊瞎子居多,现在她就碰到一只!

    黑熊喘着粗气步步紧逼,沈画一步步后退,不一会整个人便到了山洞外,雨点打在身上,冻得她一个颤栗。

    那熊瞎子对着她嘶吼一声,沈画意识到不妙,转头便跑,这里的地形她不熟悉,身后的熊瞎子又穷追不舍,沈画被逼到没了法子,纵身一跃到了这清泉里。

    这泉水说浅不浅,说深不深,恰恰是那熊瞎子不敢涉及的深度,沈画屏住呼吸,将整个身子沉入水底,那熊瞎子本就是跟着人的气味寻来的,此刻见没了气息,在泉边逗留一阵,也便回去。

    这谭清泉清澈见底,因此沈画在水底可以清晰的看到熊瞎子动作,见它离去,松了口气,连忙浮出水面,天空的雨水小了些,沈画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冻得浑身发抖,她连忙上岸,却不敢再轻易的进去山洞,只得在一处石岩下避雨。

    这场冬雨下了足足一个时辰,沈画浑身湿漉漉,她蜷缩着,嘴唇发紫,终于熬到雨停,沈画却没了力气,她探上额际,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这具身体体内本就有毒素,经不住风吹雨打,被这么一闹腾,沈画风寒了。

    还好晓得药理,她强撑了身子,在山里寻了几味药服下,体能已经到极限,沈画只觉得头昏昏沉沉,接着便陷入昏睡。

    再次醒来时沈画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里,黑瞎子的记忆浮上脑海,沈画警惕的跳起,洞口处逆光坐着个人影,听到动静,转头看她,低沉的声音响起。

    “醒了?”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画心头一热,身体先思想一步冲过去将他死死抱住,墨煊一愣,眸子里渐渐浮出柔情,他轻拍着沈画的背,安慰着。

    沈画情绪稳定后才觉得难为情,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脸颊微红,她手正巧放在墨煊的后肩出,却摸到一片温热,沈画柳眉微蹙,起身将他的身子扳过来。

    “什么时候受的伤?”

    墨煊的后肩处暗红一片,合着月牙白的衣裳,显得分外触目,墨煊轻轻转过身子,回道。

    “落崖时被那群黑衣人射伤的。”

    沈画想起他在坠落悬崖前的异样,那箭上明显淬了毒,怪不得墨煊会体力不支,想到毒,沈画面色凝重,这荒山野岭的,很难找的解毒的药草。

    墨煊看透她的心思,柔声道。

    “放心吧,出门前有所准备,毒已经解了。”

    沈画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

    “那便好。”

    她忽的想起什么,又出声询问。

    “我醒来时不见你,你在哪处?”

    墨煊自悬崖上落下,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密林,他拧眉,这山谷深处竟有人居住,不多时,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男子见他醒来,淡淡道。

    “醒了便离去吧。”

    万千落是从悬崖底下救得墨煊,见他自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只是昏迷,但身上中了毒,身体却依旧顽强抵抗,出于好奇,向来不喜多管闲事的他将他带回,治了伤,解了毒。万千落归隐许久,不想节外生枝,此刻见他醒来,便想撵他走。

    墨煊也不是多事之人,他道了谢正想离去,身上的宫牌却滑落,万千落眸中神色一变,他将宫牌夺过去,出声质问。

    “你这宫牌从何处来?”

    墨煊见那正是太后的宫牌,此人必定与太后有什么联系,他思索一番道。

    “在下此番彻查**一案,这是线索。”

    万千落一听‘**’两字,脸色忽变,半晌,他凄凄的笑开。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放不下。”

    墨煊不晓得他口中的‘她’是谁,但知觉告诉他,此人或许是**一案新的线索。

第五十章 决裂

    “不知前辈对此案可有所了解?”

    万千落看了一眼墨煊,冷冷道。

    “没有。”

    说着便将宫牌还给墨煊,墨煊拧眉,不再勉强,沈画同他一起坠崖,但被救的却只有他一人,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墨煊沉沉道。

    “大恩不言谢,若是前辈以后有需求,千云国墨府找在下便可。”

    万千落看着墨煊气度不凡,晓得不可能仅仅是个贵公子这么简单,他不问世事多年,这外面也不知变成了那副模样,他心中怅然,背过身去。

    墨煊到了别便匆匆离去,绕着山谷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草地上找到沈画,心口悬着的心瞬间放回心底,他将沈画抱起,寻了个山洞生火取暖,直至沈画转醒。

    沈画听他讲到‘前辈’微微一怔,这山谷深处住着的人性格真是怪异,墨煊反过来问她,他昏迷到醒来已有许久,沈画身上没什么重伤,应该也早便醒了。

    “倒是你,怎会昏倒在草地上,就不会寻处山洞么?”

    语气中是浓浓的责备,沈画委屈,没好气道。

    “我寻了啊,碰上熊瞎子我还能不跑啊?”

    墨煊一愣,噗嗤一声笑出。

    沈画见他笑的欢快,愈发恼怒,为什么同样时落下山崖,两人差别也忒大,她别过脸,再一次暗道老天不公。

    墨煊见她肚子生闷气,也不再逗弄,眼看着天色将晚,他将柴火多添了几根,对着沈画道。

    “你先睡一觉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去。”

    沈画接着火光看他,见墨煊月牙白的衣衫上沾满了灰尘,想起初次见面时,他过分的洁癖,不由得一阵酸楚,墨煊一回头便看到沈画异样的目光,他生出几分戏谑。

    “怎的,太冷睡不着,要不要借怀抱给你?”

    沈画慌忙摆了摆手,墨煊性子多变的厉害,谁晓得下一秒他又会是什么心情。

    沈画一顿胡思乱想,就这么蜷缩着沉沉睡去。

    墨煊坐在火堆的另一头,见沈画睡得安稳,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揉了碎星的眸子里火光跳跃,暖了一地。

    翌日沈画一觉睡到自然醒,心里想着在这荒郊野外也能睡得这般舒适,实属难得,她懒洋洋的睁开眼,正欲伸个懒腰,一睁眼却差点没惊叫出声。

    只见墨煊卸了面具的脸搭在她的膝上,姿态慵懒的睡得沉沉,阳光打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整个人看起来美好极了。

    沈画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睡着时察觉不到,醒了才觉得膝盖一阵麻木,她稍稍动了动身子,墨煊缓缓睁开眼,眸底闪过片刻的迷茫,在他那张看似无害的脸上,显得分外诱人,沈画呵呵干笑着。

    “早啊。”

    墨煊起身,将身上的草屑拂去,淡淡回了句。

    “早。”

    沈画不禁怀疑这厮有精神分裂,昨晚一派慵懒诱惑,一觉醒来又恢复一脸淡漠的表情。沈画跟着起身,双腿麻木的像是有几千根针在扎,她微微蹙眉,墨煊已经走出山洞,回身见沈画没有跟上,出声询问。

    “怎么了?”

    沈画活动下腿脚,回着。

    “无碍。”

    墨煊见她似在隐忍着什么,忽然想到自己枕着她的双腿睡了一夜,想必腿脚已经麻木,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昨晚见沈画冻得发抖,本想替她取暖,他一向睡眠浅,谁知这次竟会睡得这么沉,最后竟睡到沈画的膝上。

    墨煊上前几步,在沈画惊愕的目光下,将她打横抱起,沈画震惊于他的举动,奈何自己的双腿麻木,半点发言权也没有,只得作罢。

    墨煊抱着沈画走了一段路,气氛很是尴尬,沈画轻咳了声。

    “我能走了。”

    墨煊低头看她一眼,将她放下,又默不作声的径直往前,沈画小跑着跟上。

    在悬崖底下走了半天,沈画才意识到自己跌落的悬崖有多深,这都不死还不伤简直是个奇迹,墨煊半晌才说句话。

    “这个路程得行个一天了。”

    沈画知晓上山路途遥远,却不知他说此话的意思,墨煊回过身子,淡淡道。

    “我饿了。”

    沈画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最后回道。

    “忍着,这荒山里哪有食材。”

    墨煊抿唇不再吭声,一晃神沈画觉得此刻的墨煊竟有着些许的孩子气,她来了兴致,追上他的步伐,与他同行。

    “墨煊,你还未告诉我,你年龄是多大?”

    墨煊语气淡漠。

    “二十。”

    沈画了然,语气揶揄。

    “看着不像。”

    墨煊看她一眼。

    “那像多大?”

    沈画轻笑,却不再回答,墨煊等了许久未得到回应,他转眸悠悠的看着沈画,沈画笑容一窒。

    “你也不像十六。”

    墨煊的目光太过深沉,有那么一刻,沈画几乎要怀疑他知晓自己就是洛夕颜,她讪讪的笑着。气氛再次回到尴尬的原点。

    时间过得飞快,说是一天的行程,在天黑之前便赶了回来,风澈正在焦急的四处张望,远远的瞧见沈画与墨煊,顿时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他急忙应了上来,关切的问。

    “大人,您没事吧?”

    墨煊瞥他一眼,风澈吃瘪,明眼人看着墨煊这身都知晓出了事,沈画在一旁淡笑,忽的一个身影奔上来,沈画本能的往后一闪。

    舒甜儿扑了个空,她哀怨的看着沈画,悠悠道。

    “画姐姐...”

    沈画见是舒甜儿,浅浅一笑,阮慕欺最后赶来,他紧皱着眉头将沈画上下检查了个遍,见无大碍,才舒了口气,语气责备。

    “怎么落得一身灰回来?”

    沈画耸了耸肩。

    “同你一样,受袭了。”

    阮慕欺愈加恼怒,他脸色不太好看。

    “我说要一道去,你不许。”

    沈画正想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一股极其哀怨的目光,她转眸对上舒甜儿的,心头一颤,连忙远离阮慕欺。

    “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

    墨煊自回来时便一直阴着脸,见到阮慕欺愈发阴沉,他拂袖大步流星的离去,留下沈画在阮慕欺与舒甜儿之间左右为难。

    终于摆脱两人,沈画急匆匆的赶到房间,梳洗一番方觉得好受些,一天未进食的沈画早早的便来到正厅,等着晚饭,却没想到墨煊来得比她更早,她打了声招呼。

    “你也饿坏了吧。”

    墨煊看了她一眼,不吭声,沈画竟看到他眸子里诡异的埋怨,她摇了摇头,觉得匪夷所思。

    不一会晚饭便上齐,却迟迟不见阮慕欺与舒甜儿的身影,沈画实在是饿得很。也不再干等着,总不能饿着自己。

    阮慕欺对眼前的舒甜儿着实没了法子,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凄凄。

    “表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么?”

    阮慕欺捏了捏眉心,深感疲惫。

    “甜儿,我说了多少次,我只拿你当妹妹看,别无他想。”

    舒甜儿依然不死心,她咬着唇,眼眶微红。

    “因此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在意是么?”

    阮慕欺叹息。舒甜儿终于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声音。

    “表哥,我从十岁起便一直追着你跑,跌倒了我一声不吭,你喜欢什么,我便跟着喜欢,哪怕我真的很讨厌药理。”

    阮慕欺心下微软,他低叹。

    “你这又是何苦呢?”

    舒甜儿凄凉一笑,重复着。

    “是啊,何苦呢,何苦缠着你不放,但是我舒甜儿一心只喜欢你一人,你让我如何放弃。”

    阮慕欺张了张嘴,终于狠下心。

    “我一心也只喜欢沈画一人,甜儿,你放手吧。”

    舒甜儿忽的哈哈笑着,笑到眼泪直流。

    “你看不出来她喜欢的人不是你么?”

    阮慕欺神色一变,他盯着舒甜儿的脸,一字一句。

    “你不也一样?”

    舒甜儿一愣,半晌,她擦了擦眼泪。

    “阮慕欺,你会后悔的。”

    她这句话说了狠决,阮慕欺眯着眸子看她,舒甜儿扑哧一声笑开,步步后退,款款离开院子。

    阮慕欺不晓得舒甜儿去了哪处,但他知晓,她绝对不会出事,因为他的表妹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正如阮慕欺所料,舒甜儿出了别院便有一座精致的轿撵在外等候,她坐在轿子里,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舒甜儿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未曾受过欺,未曾受过辱,十六年来只在阮慕欺这儿栽了跟头。

    恨吗?自然是恨的,她恨她的努力被阮慕欺无视,她更恨自己放不下。十岁那年,她初次见到阮慕欺,那个身着红衣的少年一下子就吸引住她的视线,她指着他,对父亲道。

    “父亲,我要他。”

    父亲哈哈笑了两声,正巧被她的舅舅听到,她的舅舅也正是阮慕欺的爹爹对她说。

    “甜儿生的娇俏可人,若是成为我阮家的媳妇儿该多好。”

    她听了去,听到了心底,头一次,对一个男孩子死缠烂打。

    阮慕欺到哪处,她便跟到哪儿处,阮慕欺习武,跑的飞快,她跟不上,踉踉跄跄,摔了一次又一次,但她不哭,她笑着将摔破的胳膊举到阮慕欺面前。

    “表哥,你看,流血了我都没哭。”

    阮慕欺看她一眼,嘴上狠狠的骂了一声‘笨蛋’,却手脚麻利的将她的胳膊包扎好,或许就是那一次,舒甜儿便真正认定,此生,非他不嫁了。

    阮慕欺越长大越风流,但舒甜儿不怕,因为她从未在阮慕欺的面上看到一丝的真情流露,但是后来阮慕欺说他喜欢上一个人,名唤沈画。

    舒甜儿不以为然,这次能坚持几天?但当沈画坠崖回来阮慕欺迎上去的那一刻,舒甜儿忽然意识到,这一次,阮慕欺认真了。

    沈画是无辜的,舒甜儿一开始确实是想与她交朋友,但她罪就罪在让阮慕欺喜欢上了,舒甜儿在轿子里握紧了拳。

    “抱歉,现在开始,我开始恨你了。”

第五十一章 舅侄关系

    沈画用餐到了一半,阮慕欺缓缓踏进,沈画抬眸瞧了好一会儿,问道。

    “甜儿呢?”

    阮慕欺看她一眼,头一次正经的跟她道。

    “你很希望她在?”

    沈画眨了眨眼,感受到他话里浓重的哀怨,讪讪笑道。

    “女孩子家家,出门在外总是让人担忧的。”

    阮慕欺轻哼一声。

    “她?”

    沈画听出异样,不再搭腔,埋首吃着饭。

    墨煊深深的看了阮慕欺一眼,阮慕欺对上他的目光,电光火石间,情绪暗涌,沈画对此毫不知情,依旧与那一桌美食战斗。

    一餐完后,沈画心满意足,见墨煊与阮慕欺脸色都不太对劲,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也不做道别,便抬步回房。

    夜色浓重,沈画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墨煊与阮慕欺的身影来回交织,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沈画懊恼,为什么到她这儿就反了呢?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沈画一惊,从床上跳起,本能的将放在枕头底下的**捏在手里,待看清来人后,舒了口气,她轻声开口。

    “阮慕欺?”

    阮慕欺身子停滞在门前,听的沈画这一声唤,回了神,他缓缓上前,屋里没有点蜡烛,只有窗外皆进来的月光,沈画看清阮慕欺的神情,她一怔。

    “你,怎么了?”

    阮慕欺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看着她,沈画不免疑惑,她走到阮慕欺身前,正想讲些什么,忽觉得身上一重,阮慕欺的身子大半压在她身上。

    沈画没料到会是这个场景,一个踉跄,险险仰下去,阮慕欺个头高,压在沈画身上,沈画顿时动不了,她轻声唤着。

    “阮慕欺,阮慕欺?”

    阮慕欺趴在她的肩头,紧闭着眸子,沈画以为他伤势复发,正想将他放到床上,耳边却传来他的低语。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沈画黑了脸,这厮在搞什么鬼,大男人在这装娇弱,她一拳打在阮慕欺腹部,听得耳旁一声闷哼,接着身上一轻。

    阮慕欺眼神幽幽。

    “你怎的下这么狠的手。”

    沈画看向自己下手的地方,正是阮慕欺的伤口,沈画心头一阵懊悔,嘴上却不服人。

    “谁让你没事装病。”

    阮慕欺吃瘪,他方才是真的心灵很脆弱的,不她这么一想倒像是成心的了,他忽的勾唇一笑。

    “能得美人照顾,就算真病又何妨?”

    沈画看着面前一脸调笑的阮慕欺,知道他的本性又回来,她没好气的道。

    “既然没病,快些回去吧,我要睡了。”

    阮慕欺却铁了心一般赖在原地,铁杵着,纹丝不动,沈画一时气急,转身便钻进被窝里,蒙着头,闷声道。

    “你想呆着就呆着吧,我就不奉陪了。”

    阮慕欺看着将自己包成一团的沈画,轻轻笑开,温柔的一塌糊涂,半晌,他轻声问道。

    “沈画,你是否喜欢墨煊?”

    沈画缩在被窝里,将这句话听了个真切,她心头微乱,却答不出口,只得装作睡着,半晌听得阮慕欺轻叹一声,接着便传来一阵关门声。

    沈画见许久没了动静,才钻出被窝,屋里已经没了阮慕欺的身影,沈画长长的舒了口气,喜欢墨煊?很明显么?

    阮慕欺缓缓走进自己的房间,闷头便将自己甩到床榻上,心口说不清的堵,沈画应是睡着了,才没有答他的话,他站在她屋子里看着她睡觉的那一刻,忽的心头萌生,若是每天晚上都能如此该多好,阮慕欺手抚上伤口处,那里还隐隐的疼,他兀自轻笑,垂眸掩去神色,喜欢又如何?他阮慕欺看上的,从来就不会放弃。

    沈画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是早晨一睁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她面色平静,‘啪’的一巴掌扇上去,阮慕欺捂着脸嗷嗷叫,沈画半晌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

    “抱歉,条件反射。”

    阮慕欺吃瘪,只得委屈的看着沈画,深情款款。

    “打是亲,画儿,我不怪你。”

    沈画愣愣的看着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她拂了被子起床,不理会阮慕欺如胶似漆的目光,径直走到梳妆台前,绾发描眉。

    阮慕欺在铜镜前笑容浅浅的看着,沈画手一抖,眉尾处一弯,她看着镜子里画毁了的眉,正欲发火,阮慕欺从她手里拿走笔,将她身子转过来,语气轻柔。

    “别动。”

    沈画神差鬼使一般,真的就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阮慕欺身上有好闻的药香,想是常年与药材打交道,沈画吸着鼻子,分辨着。

    白芍,人参,繁缕,枸杞...

    直到阮慕欺出声打断,沈画才知晓自己出神许久。

    “画好了。”

    沈画转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柳眉弯弯,似乎一说话便能勾了人的魂魄,阮慕欺的手很巧,沈画自铜镜里看着他,揶揄着。

    “你这双手应是替不少姑娘都画过眉吧?”

    阮慕欺神色认真,一字一句道。

    “张敞画眉,情深意重,我阮慕欺亦如此,此生只为妻子画眉。”

    沈画张了张嘴,却说不上一句话,她低垂着眉眼,不晓得该如何说出拒绝的话,阮慕欺看沈画垂首,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故作轻松。

    “快些换上衣服吧,毕竟人靠衣装。”

    语罢大步流星的离去,沈画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瞬间的茫然,阮慕欺,他看上自己什么了?

    这问题连阮慕欺自己都打不上来,若论容貌,比沈画更美的美人多的是,若论才情,沈画也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温柔,阮慕欺忽的轻笑出声,沈画哪来的温柔,若是有,也是替人治病时的那份认真的神情,阮慕欺时笑时深思。

    墨煊迎面走来,见他从沈画房里出来,一时心中不太舒服,他淡淡开口。

    “阮公子好闲情。”

    阮慕欺抬眸见是墨煊,面上换上笑容。

    “国师大人亦是闲情。”

    墨煊抿唇,看了沈画房屋一眼。

    “阮公子一大清早从郡主房里出来是为何?”

    阮慕欺挑眉。

    “慕欺爱慕郡主,欲求之。”

    墨煊眸子里杀意乍现,他冷冷道。

    “传闻阮家公子生性风流,也不尽然?”

    阮慕欺轻笑声,他眼神温柔。

    “画儿是个好姑娘,慕欺愿以一生求之。”

    墨煊浑身气息凛然,他听的阮慕欺口中唤的那么亲昵,心中更是烦躁。

    阮慕欺话锋一转。

    “国师大人如此关心郡主的事务,莫不是...”

    墨煊冷冷的看他一眼,擦过他的身边,径直往沈画的房里走去。

    阮慕欺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淡下,墨煊,可是个劲敌呢。

    沈画恰好换上衣裳,出了屏风见到墨煊吓了一跳,她不禁拧眉,如今的男子都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么,女儿家的闺房也随便乱进。

    墨煊见沈画拧眉,心中一阵堵,他一步步逼近她,沈画后退,语气微冷。

    “国师大人是打算将无赖进行到底?”

    墨煊停住步伐,他淡淡的看着沈画,沈画心中微乱,他这般不知分寸,可是将她当做随便的女子?

    墨煊良久才淡漠道。

    “你的发簪快掉了。”

    沈画一愣,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绪,正想上前一步,墨煊便转身离去,沈画只听得‘咣当’一声,低首一看,竟真是发簪,那么也就是说,他只是想将她的发簪扶好,并无他想?

    沈画简直想找个地洞自己钻进去,这次是她小心眼了,也太丢脸面了!

    墨煊阴沉着脸,他在她心里难道就是个只会做轻薄之事的小人,一想到她那警惕的眼神,墨煊脸色更是难看,风澈急急的赶来,墨煊冷声道。

    “赶着投胎?”

    风澈心中叫苦不迭,为什么每次他都撞上大人的怒火?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风澈苦着脸道。

    “大人,府外有人找。”

    墨煊这才正了神色,但语气依旧冰冷。

    “谁?”

    风澈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委婉的将话传到。

    墨煊见他犹豫不决,脸色一沉。

    “说。”

    风澈深吸口气,原句传达。

    “叫你们主子出来。”

    墨煊挑眉,等着风澈继续说,风澈却低着头不再说话,墨煊不禁拧眉。

    “没了?”

    风澈一惊,立刻抬眸回道。

    “没了。”

    墨煊抿唇,思绪纷飞,这千云国他没有朋友,不,应该说他墨煊从来就没有朋友,那么谁会来找他?墨煊正想着,一个人影便走来,他看着来人,淡淡唤着。

    “前辈。”

    来人正是万千落,他在山下左思右想,觉得那件事已经过了二十年,该有个结果了,因此他上山来寻墨煊,为了就是将此事了结。

    “后辈,你说你在追查**一案?”

    墨煊点头,应了声。

    “正是。”

    万千落轻笑。

    “我帮你。”

    墨煊挑眉,他微微颔首。

    “多谢前辈。”

    万千落摆了摆手,在府中闲逛起来,多年不出江湖,这江湖真是后生云集,他们啊,是时候抽身退下了。

    阮慕欺在房里待了半晌,终于憋不住,虽然沈画言辞立正的要他在屋中静养,他也知晓这次伤口极深,需要好一阵才能调养过来,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阮慕欺只觉得这么一会儿不见沈画便难受得慌。

    他起身,脚步轻快的往沈画哪处赶去,却迎面与人撞了个满怀,阮慕欺拧眉,却听人迟疑的唤着。

    “佩佩?”

    阮慕欺一听浑身一颤,佩佩是她娘亲的闺名,眼前这个人怎会晓得?

    万千落恍惚中只看了阮慕欺一眼,一时大惊,这五官不正是同佩佩如出一辙?待到定眼时方收了神色,他看着眼前这个与佩佩有着七八分相像的男子,出声询问。

    “你是佩佩什么人?”

    阮慕欺拧着眉头反问。

    “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万千落一阵轻笑,看来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将自己看做坏人了,他面上一派温和的笑。

    “我是她的哥哥。”

    哥哥?阮慕欺眉头锁的愈发紧,他怎的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舅舅?

    万千落看出他的疑惑,道。

    “我确实是她哥哥不错,只不过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隐居山谷,未曾拜访过你们罢了,你,是佩佩的儿子吧?”

第五十二章 故人来

    阮慕欺半信半疑,他点了点头。

    “正是。”

    万千落了然的摸了把胡子,他忽的神色悲伤。

    “多年不见佩佩她,可安好?”

    阮慕欺神色一变,语气冷意盎然。

    “她死了,早在我尚在襁褓时便死了。”

    万千落大惊,他神情悲痛。

    “怎么,死的?”

    阮慕欺冷冷的看着他。

    “你不知?”

    万千落眸中浮上愧疚之色。

    “当年我因为一些事情,隐居山林,此后再不问世事。”

    阮慕欺面色稍霁,他缓缓道。

    “父亲说,母亲当年是被一个人下毒,好不容易将我生下来,便撒手人寰,那个使毒的人,她始终不愿意说。”

    万千落忽的想起什么,他踌躇着问。

    “你的父亲是...”

    阮慕欺看他一眼。

    “阮年。”

    万千落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他仔细的看着阮慕欺,忽然笑开,随即低喃着走开,他的声音太小,就算五官聪敏的阮慕欺也只听到些许。

    “你终究还是太心软...”

    阮慕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皱起眉头,这个自称是他舅舅的男人究竟是谁?

    沈画梳洗一番,来到正厅,墨煊又先她一步已经入座,沈画眼神飘移,就是不愿看着他,墨煊心中微软,轻声对她道。

    “吃完早饭,准备一起进宫吧。”

    沈画抬眸,面上疑惑。

    “进宫?”

    墨煊见她不再躲避他,心中愉悦,他嘴角挑起一抹笑,魅惑非凡。

    “这次,我们光明正大的去。”

    沈画见他笑容,心中一动,别过头静静等着人到齐。

    不消片刻,阮慕欺便踏了进来,见沈画眉目一挑,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出声暧昧。

    “画儿,你来了。”

    沈画瞪着眼睛,感受着身后灼灼的一道目光,再次深深体会到前有狼后有虎的压迫感。

    万千落就在这时踏了进来,将沈画解救与水火之中,沈画万分感激的看着他,却疑窦丛生,这人好生面疏,是客人?

    墨煊淡淡开口。

    “前辈请坐。”

    万千落也不客气,入座后扫了一眼阮慕欺,眸中异样。

    阮慕欺自万千落到来,便收了笑容,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子上,十分正经。

    沈画见他安静,乐观所见,她心情颇好,一转眸便落入墨煊深邃的眸子里,她眼角微跳,觉得这两人今日都中邪了。

    一桌人各怀心事的用了早饭,接着便浩浩荡荡的前往皇宫,当然借口还是沈画去看望旧友,沈画听到这个借口不禁皱了眉头,不满的抗议。

    “为什么还是拿看望流翎当挡箭牌?”

    墨煊淡淡看她一眼。

    “若不然直接道,你千云国太后有涉嫌转手**之疑,我们前来调查?”

    沈画吃瘪,她暗自嘟哝一阵,又想起什么。

    “那为何我还是与你共乘一辆轿撵?”

    墨煊别过脸,淡漠出声。

    “你不愿意可以下去的。”

    沈画盯着他的后脑勺,愤愤挥拳,墨煊却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沈画尴尬的收回手,一路沉默不语。

    到了皇宫许流翎见到沈画自是欣喜,他半点不顾君臣之别,上前亲昵的拉着沈画的手,一阵嘘寒问暖,袖引在一旁鼓起腮帮子,接着眼珠子一转,哎呦一声。

    许流翎果然上当,连忙转身将袖引检查一番,见无碍才松了口气,抬眸见袖引戏谑的眼神,不禁恼怒,他低声唤道。

    “袖引。”

    袖引自觉做错事,拉着他的衣袖一阵晃悠,许流翎挫败的叹了口气,他这辈子,被袖引吃的死死的。

    沈画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许流翎与袖引,轻叹出声,还是像当初在墨国那般,好事多磨,他们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许流翎想起还有一众人在等着,对着沈画报赫一笑,轻声道。

    “画儿此番不妨在宫中多住几日吧。”

    沈画正有此意,毕竟这次追查太后一案,必定要花上些时日,若是每日都来宫中,到会引人猜疑,不如就此住下,也好方便调查。但是别有深意的住着,沈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只得微微颔首。

    “嗯,好。”

    许流翎眸中露出欣喜之色。

    沈画正为难着,该如何向许流翎道,墨煊一众人也要住在宫里,只听的墨煊淡淡道。

    “郡主既然留下,那么本国师也恳请在贵国皇宫叨扰几日。”

    阮慕欺见墨煊这般,微微抿唇,他紧接着道。

    “在下也恳请一同留下。”

    许流翎看着眼前两个出色的男子,心中讶异,半晌他轻笑。

    “那便一同留下吧。”

    沈画轻舒了口气,却听得一直默不作声的万千落幽幽道。

    “在下恳请拜访贵国太后。”

    万千落不卑不亢,即使对方是一国之主也神情淡然,许流翎深深看了他一眼。

    “母后近日身体不佳,恐怕...”

    万千落轻笑。

    “旧友来访,她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许流翎见他语气像是旧识,微微思索一番。

    “午膳后先生随意。”

    万千落看了许流翎一眼,眸中复杂万分,原来她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万千落急急的用完膳便往太后的宫殿走去,他踏在后花园,心中感慨万分,二十年了,这园子里的景色依旧,只是岁月不饶人,他们都已经老了。

    思绪纷飞间,转眼便到了宫殿前,万千落深吸口气,缓缓踏了进去。

    这宫殿还是像以前那般,空气里有着她最爱熏的檀香,屏风也是她最喜爱的兰花,纱幔正是她最爱的紫色,一切,还是老样子,仿若这二十多年并未发生。

    太后自内殿款款而出,她意识到有人进来,以为是瓷儿,这时候她正欲午睡,瓷儿是懂她的习惯的,今日怎的这般不懂事,她拧眉,正想训斥一番,抬眸时却生生怔在原地。

    万千落见到太后内心也是一阵翻涌,二十年了,她终于还是有了白发,但依旧不影响她的美,眉宇间总有着一股傲气,当年,他爱的就是她的这个性子,傲然如梅。

    太后愣怔了半晌,良久,她不确定的唤着。

    “千落?”

    这两日她总是看到许许多多的旧人,先皇,敬妃,佩佩,还有千落...她实在是分不清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究竟是她的幻想,还是真实的,半晌她没有听到回应,自嘲的笑笑,低喃。

    “果然还是幻象...”

    万千落听得她这一声低叹,一阵心疼,他轻声唤道。

    “未语。”

    太后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万千落,她颤抖着唇,眼眶微红。

    “千落,千落真的是你么?”

    万千落低叹一声,回道。

    “罗未语,你还在怀疑什么?”

    罗未语眼泪夺眶而出,她拖着厚厚的裙摆,奔向万千落,似年少时那般,扑进他的怀里,这个总是在她身后不曾离去的男子。

    万千落感受到她身子微颤,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

    “没事了,我来了。”

    罗未语伏在他怀里哭了好一阵,终于缓过气,她擦着眼泪,仔细的看着万千落。

    “你老了。”

    万千落好笑。

    “二十多年了,能不老么,倒是你,一点没变。”

    罗未语脸颊飞红,竟似少女般的娇态,她轻嗔。

    “油嘴滑舌。”

    万千落哈哈笑着,他看着面前的罗未语,一阵感慨。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一群人转眼只剩下了你我二人。”

    罗未语也低垂着眸子,神情黯然。

    “是啊,都走了...”

    万千落忽的想起什么,他紧紧盯着罗未语,一字一句的问。

    “你可知道,佩佩也走了?”

    罗未语身子猛地一僵,她神情不自然的道。

    “未曾知晓。”

    万千落沉默半晌,他轻声道。

    “未语,你知道么,你撒谎时眼睛总是不敢看着我。”

    罗未语脸色一变,她抬起眸子,语气微冷。

    “那又怎样,如今你是来找我寻仇的么?”

    万千落见她警惕,不由得苦笑。

    “未语,这么些年,你从未明白,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没办法恨你。”

    罗未语一愣,接着神情恍惚,她仿佛看到了当年,不禁自嘲一笑。

    “你不恨我,我却恨这样的自己。”

    曾几何时,她罗未语也是天之骄女,性格直爽,可一遇到‘情’这个字,便成了一生都过不去的坎儿。

    罗未语一生与权力周旋,她已经快忘记安静时什么样的滋味,她有时看着铜镜,会不觉恍惚,自己,已经老了这么多,而当年的那些人,云祁,扶嫣,甚至佩佩,都离世而去。

    留下她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罗未语忽的感到疲惫。

    尤其是见到万千落时,愈发的脆弱,万千落见她身陷往事不可自拔,轻叹一声。

    当年他若是知晓佩佩身重不解之毒,他也不会轻易的抽身而去,此刻想来,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是挫败的很,现在,他想为佩佩做最后一件事。

    “未语,放手吧,销毁你手上的**,随我一同远离这皇宫可好?”

    罗未语一惊,她已经与权势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她连连后退。

    “不,千落,你不明白,我若是没了权势会死的,云祁会来杀我,敬妃会来杀我,甚至,佩佩,佩佩也会杀了我的!”

    万千落拧眉,看着眼前癫狂的罗未语,他上前在她后颈处猛的一个手刀,他拂过她渐渐软下的身子喃喃自语。

    “佩佩会很高兴你这么做的,她从来就不希望你身陷权势。”

    万千落抱着罗未语出了宫殿,几个轻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会带罗未语到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抹去她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他会告诉她,他是他的丈夫,尽管手段卑鄙,但是他不想再错过她了,这一错过便是二十年,太长了,剩下的半生他会护着她,然后再也不分开。

    慕欺,你娘亲不会希望你手刃仇人,因为她的仇人是她最亲密的好友,放手吧,也让你父亲放手吧,他恨了这么多年,该给自己另找生路了。

    千云国皇宫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后失踪了,许流翎找遍了皇宫依旧寻不到,连同与沈画他们一同前来的万千落也一并失踪。

    阮慕欺看到了那封信,他抿唇不语,想过无数次亲手报仇的画面,唯独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仇人是太后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他对于母亲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有父亲几乎每天都对他说的。

    “流翎,查清**事件背后的元首,替你母亲报仇。”

    阮慕欺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失望?或是轻松...

    他看了一眼依旧在翻翻找找的沈画,眉眼一弯。

    “沈画。”

    沈画被这么突然的一唤吓得一个激灵,她回眸瞪着阮慕欺。

    “做什么?”

    阮慕欺看着她,笑出声。

    “谢谢你。”

    沈画不再搭理他,心头微乱,这厮真是莫名其妙。

    几天后许流翎收到一封信,来自万千落的,他说,太后与他归隐山林,勿念。

    许流翎轻轻拧眉,身后的袖引爬到他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

    “回魂啦。”

    许流翎回眸看她一眼,将信件放到一旁,揽过袖引的腰身,一个翻转,袖引便到了许流翎的怀里,许流翎凑近她的脸颊。

    “皇后可是有何事情要对朕讲?”

    袖引眨了眨眼,亲昵的揽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

    “皇后想要为皇上传宗接代。”

    许流翎眸色一深,他将袖引压到床榻上,随手放下床幔,低声道。

    “那朕便先谢过皇后了。”

    接着一阵嬉笑声传来,随即淹没在唇齿间,许流翎没有后宫,他的妻子只有袖引一人,历经过生死之后,才会将彼此看的更加重要。

第五十三章 回忆

    在太后失踪的几天后,京都的几家药馆相继失火,火势凶猛,将所有药材烧得一丝不剩,墨煊接连收到消息,几乎在一时间,大陆各国的首都都有规模庞大的药馆失火,沈画这才意识到,太后的**分布的有多广泛。

    在千云国逗留许久,案子也落定,既然没了蛊,墨煊也不再做逗留,沈画同许流翎道了别后,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启程回墨国。

    一路上沈画心情低落,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沈画心中还是很不舍的,墨煊见她颓废着脸,淡淡道。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沈画抬眸幽幽的看他一眼。

    “你是在安慰我么?”

    墨煊轻咳一声,面上飞上可疑的绯红,别过头不再搭话。

    沈画没心思观察的他的表情,她将头伸出窗外,却被阮慕欺欺身而来的俊脸吓了一跳,她吼道。

    “你神出鬼没的做什么?”

    阮慕欺委屈,本见她心情低落,想吓吓她,让她振奋一下,哪成想激怒了她,秉着好男不跟女斗的传统美德,阮慕欺吹了口气,掀动额前一缕发丝,打马而去。

    沈画觉得回程要比去的时候快的多,仅仅两天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墨国,这一路上颠簸,沈画累的腰酸背痛,随口道了别,便往将军府走去。

    墨煊见她离去的身影,眸子里浮上一丝情绪,他对她,越发的上心了。

    沈画一回到将军府,香茶便扑上来,嘴里嚷着。

    “郡主,你可教香茶担心死了,走的时候那么匆忙,香茶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

    沈画好笑,拉过她绕在自己身上的手。

    “我也没想到这次竟去了这么久,好累,快些回房吧。”

    香茶忙不迭地的扶着沈画回了院子,沈画一个倒头便栽到床上,嘴里满足的喟叹。

    “啊,还是自己的床睡着舒坦。”

    香茶见沈画着实累坏了,上前给她敲敲打打,沈画半睁着眸子,打趣道。

    “我们香茶这么贤惠,将来谁娶了真是有福气。”

    香茶小脸刷的下红透,她轻嗔。

    “郡主。”

    沈画见她窘迫,也不再开她玩笑,闭着眼,不一会便陷入沉睡。

    香茶见沈画熟睡,将她的被角压好,坐在床边叹了口气。

    随着沈画他们这一行千云国,她已经好多时日没有见到风澈,一想起风澈,她心中便像灌了蜜似的甜,她捧着脸颊,幻想着一切美好的未来。

    徐容景自沈画被皇上派去千云国调查**一事,此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沈画,他心中颇为担忧,沈画之前还遭刺客伤害,据说伤的挺重,也不知现在如何。

    徐容景思及此,不觉皱眉,自己对于沈画这个不算熟悉的女子为何总是关注颇深?他想到沈画之前所展露的一系列同夕颜相像的小动作,不禁一愣,她,确实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顾倾城见徐容景坐在院中发呆,她走过去。

    “天气凉,你多添些衣裳。”

    徐容景抬眸看了顾倾城一眼,很奇异的,心中竟起不了半点波澜,他曾经也是十分爱慕眼前的女子,那时的顾倾城自信高傲,举手投足间魅力十足,但他不晓得为何现在的顾倾城就像变了个人,嫉妒,尖锐,甚至心狠手辣。

    徐容景猛地一怔,他想起沈画遇刺前顾倾城说过的话,她说,她要杀了她。

    徐容景盯着顾倾城的眸子,道。

    “刺杀沈画的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顾倾城一提及沈画,整个人的神经便处于崩溃状态,她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给徐容景下了什么药,让他如此挂念着她!

    “是,那又如何?”

    顾倾城一字一句的回道,徐容景震怒,他豁的下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你为什么变得如此恶毒?”

    顾倾城猛地下抬头,像是被刺激一般,她忽的笑出声。

    “我恶毒?你徐容景又是什么好人?”

    徐容景紧抿着唇,顾倾城步步紧逼,她神情狰狞。

    “为了报仇,将自己的岳父岳母一家二百余人逼上绝路,你徐容景若是好人,是不是感到很自责?”

    徐容景拧着眉头,面对顾倾城的逼问,竟半句胡说不出,当初确实是他一手策划,将洛家逼上绝路。

    顾倾城见他不吭声,更是愤怒,她声音尖锐。

    “那我来告诉你一件更自责的事情好不好?”

    徐容景看着眼前几近癫狂的顾倾城,一丝不安的念头浮上心间,他拧着眉头问着。

    “你又什么什么?”

    顾倾城噗嗤一笑。

    “不,不是我做了什么,是你,你徐容景。”

    徐容景抓着她的手腕,眼神死死的锁住她。

    “我?”

    顾倾城看着他,咯咯笑个不停,半晌,她眼神狠决。

    “你徐容景吩咐我,亲手送你的妻子洛夕颜上路,怎么样,精不精彩?”

    徐容景一时愣住,反应过来时,他只觉得一股气压在心里,他红着眸子,狠狠的瞪着顾倾城,顾倾城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徐容景,她不禁心头一颤,嘴上最依旧刺激着他。

    “你徐容景吩咐着,先斩去她的十根手指头,再用刀划开她的喉咙,眼睁睁的看着她窒息...啊!”

    剩下的话语被徐容景一掌打断,顾倾城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身后的柱子上,顾倾城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她强撑着身子,见徐容景步步走来,语气阴狠。

    “是你,原来是你杀了夕颜!”

    顾倾城心头一惊,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气头上口不择言将真相说了出来,她此刻拖着身子连连后退。

    徐容景走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颈,一字一句。

    “顾倾城,你让我很失望。”

    顾倾城心中一跳,似感应到他下面要说什么,连连摇头。

    “不,不要,容景,我是爱你的,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跟你在一起。”

    徐容景此刻觉得恶心,他啐了一口。

    “顾倾城,你的爱让我感到恶心。”

    他手一松,顾倾城便摔到地上,徐容景站起身子,居高临下。

    “你我二人之间的婚约作废,此后,再无瓜葛。”

    他平淡的说完这句,便大步流星的离去。

    顾倾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喊着,“容景,不要离开我,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徐容景头也不回的离去。

    顾倾城伏在地上,像是没了生机。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洛家灭门也好,长安会被封也好,沈画遇刺也罢,她不过是因为爱他,她的爱太过强烈,太具毁灭性,太过,自私...

    初次见到徐容景是在集市,他与洛夕颜相携着,时不时的同洛夕颜低耳几句,惹得洛夕颜连连轻笑,才子佳人,好一对般配的男女!

    但顾倾城心中却颇为不舒服,尤其是他对洛夕颜种种亲密爱护的行为,她后来才知晓,这是长安城有名的佳公子--徐容景。

    她此后便密切的关注着他,对他愈发的上心,之后徐容景找到她时,顾倾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抬手,毫不顾忌的将纤细的指搭上他的脸颊,轻声询问。

    “你是真的么?”

    徐容景先是一怔,随后低笑几声,顾倾城心中微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自然的将手抽回,风情万种。

    徐容景不由的有些看呆,顾倾城本就生的妖冶美丽,想那山海经中以容貌惑人的妖怪,徐容景顿了顿,道明来意。

    “在下想请姑娘帮在下一些事情。”

    顾倾城听了他的来意后,略为惊讶,随即她吃吃一笑,白嫩的手指掩在红唇上。

    “无毒不丈夫,我喜欢。”

    顾倾城属于半个江湖人,行事不想大家闺秀那般拘谨,话语也来得直接,一句话叫徐容景红了脸。

    随后的事情更是水到渠成,两人共同商议如何扳倒洛家,经常处在一起,日久生情,洛家倒下后,便自然的定了婚约。

    顾倾城伏在地上,手指扣着地上的土壤。

    他们都快成亲了,就差那么一点,她便真正成了徐容景的妻子,都是她沈画!

    若不是她破坏她的婚礼,若不是她的出现,扰乱了容景的心,容景是不会这么对她的!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徐容景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持着酒壶,晃晃悠悠的来到七里坡,他看着满山的荒芜,心中更是一片凄凉,他忆起以前经常同夕颜来此处,这里是夕颜伤心时必到之处。

    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以前的场景。

    那年洛夕颜八岁,徐容景十岁,她因着课堂上与夫子顶嘴,被训了两句,便绷着小脸跑出来,徐容景也跟着跑出来。

    洛夕颜正是气头上,跑到七里坡,见到徐容景也跟着,一张小脸绷得更紧,她两手叉着腰,语气凶狠。

    “你跟来做什么!”

    徐容景浅浅一笑,小小年纪却有着少年的老成,他负着手,缓缓走到洛夕颜身旁。

    “我来陪你。”

    洛夕颜瞪他一眼。

    “谁说要人陪了,你赶紧回去,这里是我的地方!”

    徐容景挑眉,哦了一声。

    “这里有写上你的名字么?”

    洛夕颜一愣,火气竟有些跑了,她喃喃道。

    “没有。”

    徐容景满意一笑,他低头在地上寻着什么,继而弯身,在地上捡了颗石子,他走到洛夕颜面前,轻声道。

    “那我来替你写吧。”

    洛夕颜不作声,看着徐容景转身在石碑上写着些什么,她最终还是移过步子。

    徐容景满意的拍了拍手,看着石碑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转眸看向洛夕颜。

    “你看。”

    语气邀功似的,洛夕颜狐疑的看他一眼,上前一步,见那石碑上的小字,小声的念出来。

    “洛夕颜与徐容景之地。”

    洛夕颜终于展露笑颜,忽的转念一想,她又是狠狠的吼道。

    “为什么你的名字也在上面?”

    徐容景一向温和的脸上竟浮现出几丝无赖的神情,他耸了耸肩。

    “我替你命名,你总得分我点吧。”

    当时真是年少无知,洛夕颜想了又想,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围着徐容景画了个圈,接着抬眸璨笑。

    “那好吧,这块便是你的地。”

    徐容景看着这有两步的圈子,面露欣喜。

    “好。”

    **岁的孩子相视一笑,徐容景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是真心对夕颜的吧。

    他眼神迷离着,在四周寻找着,忽的眼睛一亮,看到一块石碑,他踉跄着上前。

    石碑上的字迹早已没了,他在地上摸索半晌,终于摸到颗石子,他慢慢抬起手,在石碑上歪歪扭扭的写上。

    洛夕颜与徐容景之地。

    徐容景喝醉了,写出来的字体竟与多年前相差无几,他看着石碑又哭又笑,良久,他慢慢滑坐到地上,用手指在周围画了个圈,将自己蜷缩着,嘴里喃喃。

    “夕颜,夕颜...”

    他不断的唤着洛夕颜的名字,试图将自己放到几年前,放到那个毫无杂念,一心一意对夕颜好的徐容景。

    终于他的声音带了哭腔,他环抱着膝盖,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五十四章 杀人偿命

    沈画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看着徐容景脆弱的将自己环住,哭的像个孩子,心中不由的一痛。

    她今日也不知怎的,神差鬼使的到了七里坡,却意外的看到徐容景,毕竟是自己爱了十多年的男子,此刻见他如此,沈画不由的心一软。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蹲在他身边,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徐容景闻着熟悉的味道,不由得一怔,他缓缓抬首,眼前沈画的面容与洛夕颜的重叠,他一把将她揽住,力气大到沈画快要窒息。

    徐容景声声急切的道着。

    “夕颜,夕颜你终于来了。”

    徐容景嘴角带笑,他伏在她的颈间,满足的喟叹,声音闷沉。

    “我想你夕颜,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沈画听着他这般道,呼吸一窒,她忽的想到他与顾倾城的种种亲密,心头乱如麻。

    徐容景实在的醉的不成样子,他紧紧的拥着沈画,一股脑将话全部吐了出来。

    “夕颜我没有吩咐顾倾城去杀害你,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徐容景虽是恍惚,说道此处时也是声音带了愤怒。

    沈画震惊,她没想到当年的真相是是这样,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为何洛家会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她知晓凭徐容景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将这么一顶帽子扣在她头上的。她轻声问道,语气诱惑。

    “容景,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徐容景紧皱了眉头,他支吾了半晌,道。

    “不,我不能说,夕颜...”

    沈画心下一沉,他醉成这样竟还记得要替那人守口如瓶,那人的势力可想而知。

    沈画正想在问下去,却听得徐容景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不由得心中一叹,她将徐容景轻轻放在石碑旁,抬步离去。

    起身时,挂在腰间的玉坠掉落下来,沈画未曾察觉,径直离去。

    回去的路上却碰到墨煊,墨煊见她,神色微微一动,沈画迎上去。

    “这条路好像是往将军府的,找我有事?”

    墨煊挑眉,语气淡淡。

    “没事就不能找你?”

    沈画摆了摆手。

    “正巧我找你也有些事情。”

    墨煊哦了一声,寻了间茶馆。

    “进去再说。”

    沈画应着,随着他进了茶馆。

    二楼的雅间里,沈画的声音传来。

    “长安会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墨煊知晓他找他必定是这件事,他抿了口茶回道。

    “长安会被瓦解后,势力分为三股,一股流向徐容景,一股流向顾倾城,其中最大的一股,不知所踪。”

    沈画闻言拧起眉头,她就猜到,必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整个事件!

    墨煊见她神色,淡淡道。

    “你心中可有些怀疑对象?”

    沈画听得墨煊这般讲,倒真是想起一个,她正色道。

    “以前从未见徐容景与太子关系这么亲切,甚至婚礼上都让太子做高堂,我怀疑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墨煊的重点却没有放在太子上,他挑眉问道。

    “你之前与徐容景很熟?”

    若是很熟的话,为何之前见面时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但依沈画方才这句话来看,她确实是对徐容景了解的很。

    沈画心中一跳,知晓自己不经意间又说漏了嘴,她打了个哈哈,意图蒙混过关。

    “不是很熟,见过几次面而已,你呢,你怎么看?”

    墨煊深深的看她一眼,知晓她不愿提及此事,也便一带而过。

    “太子确实可疑,但是未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切勿打草惊蛇。”

    沈画暗自舒了口气,她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阵爽朗的声音。

    “国师大人也在此处。”

    沈画闻声望去,一个十**岁的少年缓缓而来,面容白净,正是难得的阳光贵公子。

    墨煊见东方玄,淡淡道。

    “原是清王。”

    沈画见过他,在墨煊的府上,当时的气氛有些尴尬,没来的及细看,今日一见,似乎与墨煊有几分相似。

    沈画陷入深思,东方玄微微一笑,看向沈画道。

    “郡主也在,真是好巧。”

    沈画冷不丁被提名,一惊,连忙回道。

    “清王有礼了。”

    东方玄暗自对着墨煊挤了挤眼睛,做着口语。

    “四哥眼光不错。”

    墨煊瞥他一眼,淡淡转眸,耳垂却可疑的泛上微红,东方玄见到,悄悄抿唇一笑。

    今日似乎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出来溜达,沈画眼尖的瞧见太子东方翼带着沈眉款款而来。

    沈画不禁拧眉,她见着沈眉便想起李氏之死,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以至于她差点忘记这个杀母仇人!

    沈眉倚在东方翼怀里,满脸娇羞,她想起今日东方翼将她带出府时沈琴愤恨的眼神,她低眸一阵轻笑,却感受到一阵灼热的目光,她循着望去,沈画盯着她,眸子里几欲喷出火。

    沈眉咯咯一笑,上前拉着她的手。

    “妹妹今日可好?”

    东方翼见沈眉与沈画姐妹叙旧,便径直踏到墨煊与东方玄之处,出口便是一句令人心惊的话。

    “清王与国师的关系看来甚好啊。”

    东方玄十九年来一直守在藩地养精蓄锐,此番前来长安已经是引得朝中大臣议论纷纷,国师在长安又是只手遮天,他们若是勾结在一处,恐怕这墨国的天又要变上一变。

    东方玄自然晓得东方翼的顾忌,他轻声笑道。

    “本王乍到长安,还甚是不熟悉,今日有了些闲情便出啦逛逛,走的累了便寻了个茶楼,恰好遇见国师大人,便过来叙谈一番。”

    东方翼看了一眼还在淡漠品茶的墨煊,见他神色不惊,便安下心,看来是自己多疑了,这两人确实是偶遇。他面上微笑。

    “还真是巧,本太子也是闲来无事带着眉儿上集市散散心,一来便撞见国师与清王,真是有缘的很啊。”

    东方翼与这番周旋着,沈眉也不闲着,她拉着沈画的手,左一声妹妹,右一声妹妹,叫的好不亲切。

    “妹妹你可不知道,姐姐也是悄悄的跟你说的,在太子府,可真是闷呢,妹妹若是闲来无事,以后可要常来太子府陪陪姐姐才是。”

    沈画听她话里话外带着炫耀,心中一阵翻涌,面上沉着。

    “姐姐说的是,妹妹日后定常去看望姐姐。”

    沈画将‘看望’两字说的极重,沈眉一愣,接着喜笑颜开。

    “妹妹真是好心,姐姐一定好吃好喝招待着。”

    沈画轻笑,忽的她抬手,猛地一巴掌扇上沈眉的脸颊,沈眉被这一变故弄的一时呆愣。

    手掌贴上脸颊的声音实在太大,对面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们这里,沈眉这下反应过来,她捂着瞬间红肿的脸颊,觉得丢尽了脸面,顿时尖叫出声。

    “沈画,你这是做什么?”

    沈画似乎被她这一吼吓住了,愣愣的看着沈眉。

    东方翼此刻脸色也不好看,沈眉被打事小,但她现在是他东方翼的女人,那一巴掌也是生生打在了他的脸上,东方翼似乎可以感受到牙龈处酸酸的疼。

    他沉着脸走到沈画面前,语气不善。

    “郡主此番何意?”

    沈画见东方翼也过来,更是慌乱,她将手掌一摊,小声道。

    “有蚊子。”

    沈眉见她这番解释,更是发怒,这十一月的天气哪来的蚊子!低头看去时,却觉得脸颊又火辣辣的疼。

    只见沈画细白的掌心,一只黑色的蚊子正一动不动的躺着,沈眉噎住,这口气舒也不是,咽也不是,只憋得她心口疼。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东方玄噗嗤一笑,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东方玄,东方玄一愣,憋住笑,沉声道。

    “原来真的有蚊子。”

    他故意将这句话又重复一遍,东方翼铁青着脸,在座的几个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他也不好怪罪。

    “多谢郡主替眉儿打落蚊子,天色不早了,我们便先行离去了,各位,再会。”

    沈眉不敢置信的看着东方翼,她被人当众扇了巴掌,不但没有打回来,还要谢谢她?沈眉柳眉倒竖,恨恨的看着沈画,东方翼拉她一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沈眉这才作罢,顶着红肿的半边脸,愤愤离去。

    待到东方翼与沈眉的身影消失在茶楼,东方玄终于忍不住,捶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沈画眨巴着眼睛看他,一旁的墨煊眸子里也盛满笑意。

    东方玄笑够了,半晌才深吸口气,他对着沈画竖起大拇指。

    沈画面色无辜,再次重复道。

    “真的有蚊子。”

    本来东方玄笑够了的,见沈画这般说,又想起方才沈眉吃瘪的模样,再次笑的直不起身子。

    沈画见他举动夸张,看着手心静静躺着的蚊子,低声喃喃。

    “蚊子,你死有所值。”

    墨煊一直在品茶的手一抖,沈画狐疑的看向他,见墨煊手扶着额,看不清神情,又看了一眼依旧在狂笑不止的东方玄,耸了耸肩。

    肤浅!

    这么一闹,天色也晚了下来,东方玄告别后便只剩墨煊与沈画两人,沈画动了动身子。

    “我也先回去了。”

    墨煊应了声,站起身子。

    “我送你。”

    沈画本想推辞,却迎上墨煊的眸子,也便作罢,低低的应了声,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

    微弱的月光洒了一地的月白,沈画埋首跟在墨煊身后,脚尖正巧是墨煊的影子,她认真的盯着影子,一步不离,却始终不曾踩到。

    墨煊见身后稍显急促的呼吸声,放慢了步伐,沈画见影子慢下来,噔的一脚踩上去,正是墨煊的头,她像个孩子般轻笑出声。

    墨煊听得笑声,回眸,看到沈画踩着自己的影子笑的痴傻,不由得一阵好笑,他停住脚步,沈画也跟着停下,墨煊上前几步,沈画见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屏住呼吸。

    墨煊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下颌,语气邪魅。

    “就这么想压我?”

    他的话歧义很大,沈画刷的下红了脸,她慌忙摆手。

    “没有没有。”

    墨煊借着月光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心中引起一阵骚动,他渐渐低下头。

    沈画瞪大了眼睛看他,身子却动不上半分,更可疑的是,竟然不排斥!

    墨煊在距离一公分的地方顿下,抬眸看了一眼沈画瞪大的眸子,一张大手将它合上,紧接着沈画脑中一嗡。

    感受着唇上轻柔的触碰,不同于前两次的霸道,墨煊轻缓的在她唇瓣上打着圈,沈画腿一软,却被墨煊一手捞住,他的舌滑过她的嘴角,溜进她的口中,沈画身子一颤,墨煊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追逐嬉戏。

    沈画脑中彻底空白,忘了呼吸,直到憋得满脸通红,墨煊才离开她的唇,擦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耳侧,依旧不老实的将她耳垂含在嘴里,舌头舔了一圈,沈画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伏在墨煊身上。

    墨煊满意的感受着她的反应,在她耳畔低语,声音沙哑魅惑。

    “晚安。”

    墨煊说完这句话便放开她,沈画猛的回神,磕磕绊绊的跑回将军府。

    墨煊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勾唇笑开,眼底一派温柔。

第五十五章 下毒

    沈画一路心跳如鼓,她竟然又被轻薄了!不,这次是在她没有反抗的情况下,沈画捂着脸,觉得整个人快要疯掉,为什么会不反抗?

    她思绪纷飞,不理会香茶疑惑的目光径直冲到床上,将自己蒙到被子里。

    她不讨厌墨煊,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为什么不抗拒他的吻?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墨煊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都是深不可测的,她一开始便给自己警告要远离此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这般程度?

    沈画想了又想,却依旧思索不出什么,她捂着脸,脑海又一遍浮上方才那一幕,她前世被爱情伤的够深了,这一世刚摆脱对徐容景的感情又要跳入墨煊的坑里?

    沈画对于感情始终的畏惧的,她担心自己再一次受伤害,从某种意义上来将讲,沈画是十分敏感的人,她不愿再用感情这个弱点将自己再一次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画再次想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看着窗外高照的太阳,叹了口气,昨晚想了一夜没有得出个结论,她盯着那丝丝缕缕照进来的阳光。

    “那便顺其自然吧。”

    香茶正巧推门而入,听得沈画这般将,随口问道。

    “什么顺其自然啊?”

    沈画见香茶端了水,随口邹了个借口。

    “梦到出了些事情,抵不过,便顺其自然吧。”

    香茶哦一了声,忽的满脸笑容,她跑到沈画身边,眉飞色舞。

    “郡主,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沈画挑眉,伸手在她递过来的面盆里拧着毛巾。

    “那便先听好消息吧。”

    香茶咯咯笑了一阵,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小姐得了怪病,浑身起满了水泡,据说怕人的很呢!”

    沈画挑眉,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她又接着问道。

    “哦?那坏消息呢?”

    香茶一提及这个便愤愤道。

    “坏消息便是让郡主你去给她医治!”

    沈画见香茶的神情,万分可爱,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脸颊。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可是个好消息。”

    香茶一怔,顾不上脸颊被她扯得红红的,她急急道。

    “为什么?”

    沈画眸子一深,语气微冷。

    “这样我才有机会报仇啊。”

    香茶见沈画语气满含恨意,一时间也不再吭声。

    沈画擦拭着手心,神态悠然。

    沈眉,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可知晓?

    沈眉昨日随着东方翼愤愤离去后,便回了太子府,她回到屋子里,将桌上的玉杯横扫在地。

    “沈画!”

    她自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恨意浓郁。

    沈眉紧紧的掐着手指,她一双美眸里满是嫉恨,她沈眉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用完晚饭后沈眉觉得身子颇不对劲,脖颈出总是发痒,她用手挠了下,忽的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一碰便钻心的疼,她慌忙唤道。

    “晴儿!”

    名唤晴儿的婢女急忙上前。

    “是。”

    沈眉见晴儿来,急急的将自己的后背露出,声音惶恐。

    “你快些看看背上可有何异样?”

    晴儿闻言抬眸一看,却猛地惊叫一声,眼神震惊。

    沈眉心中本就忐忑,此刻见晴儿这般反应更是急了心,她厉声道。

    “你看到了什么?”

    晴儿连忙回道。

    “奴婢看到侧妃您的背上长满了水泡。”

    沈眉心中一个咯噔,她忙将手臂掀起,只见星星点点的水泡分布在手臂上,看起来着实恶心,沈眉忽的想起什么,跌跌撞撞的跑到铜镜前,却两眼一翻,险险晕了过去。

    原本娇艳的面庞上也起了水泡,霎时将五官破坏,沈眉惶恐的瞪着眸子,手指碰上那水泡,浑身一颤,她急忙唤晴儿。

    “晴儿,快去请大夫!”

    晴儿应了声,匆匆的跑出去。

    东方翼得知消息,也急忙赶来,沈眉一见东方翼满心委屈,她扑上来,却被东方翼一个闪身躲过,沈眉惊愕,抬眼能时正好撞进东方翼嫌恶的眼里,沈眉浑身一颤,只觉得心口似被人用刀子戳了一下,鲜血淋漓。

    东方翼见沈眉失落,也有些不太过意的去,他沉声道。

    “郡主医术高明,本太子去请她来替你医治吧。”

    沈眉经他一说,猛地想起沈画,忽的忆起今日在茶楼的一幕,只觉得怒火中烧,她这次的怪病定然是与沈画脱不了干系!

    沈眉心中恨恨咬牙,面上却做一脸感动的模样。

    “太子殿下为眉儿关心至此,眉儿深感荣幸,只是眉儿的面容着实丑陋,太子殿下还是先请回吧。”

    沈眉声泪俱下,一番话说得只教东方翼心疼不已,但是一看她的满脸水泡,眉头又拧起,这副尊荣还真是看不得,也便不做多留。

    “那你便好好休息,本太子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去,沈眉颔首,见东方翼的身影走出院子,才面露狰狞。

    “沈画,你真是好样的!”

    殊不知这次沈眉是真正冤枉了沈画,她是想替母报仇,但计划却并不是这个,但今日这一变故,倒叫沈画心中有了新的谋略,沈眉,你便安心的等着吧!

    沈眉的毒是沈琴下的,她见不得她成日霸占着太子,到叫她这个正妃光占着个妃位,真正的威信还没有她这个侧妃来得实在,就连府中的下人见到她也是一脸淡漠。

    沈琴冷着脸,自成亲那日起,太子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余下的时间都是在沈眉那个贱人房里,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那日她花重金买通一个大夫,替她做了一副药,那药无色无味,长期使用却能要人命,药的初期反应便是浑身起疱疹,再来便是经血逆流,窒息而死。

    她本来还在担初期反应时会引人怀疑,没想到沈画却在这个时候撞上枪口,替她做了代罪羔羊,哼,真是活该!

    沈眉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沈琴下的毒手,或许说她从来就没把沈琴当回事,沈眉也却是有那个资本自负。

    虽是一同嫁进太子府,她与沈琴的名分只差一字之别,却天壤云泥,但她依旧扭转乾坤,生生把一个侧妃活成了正妃的待遇,此等谋略,并不是人人都具备的。

    这是沈眉的优势,今日却成了致命的缺点,因为她从来不拿正眼看沈琴导致她忽略了这么一个隐藏的毒刺,一招袭击,便毙命。

    沈画到了前厅,见到的正是太子手下的小厮,他已经在此恭候多时,此刻见沈画,连忙点头哈腰的上前。

    “郡主,您终于来了。”

    沈画看他一眼,神情淡漠,那小厮尴尬的笑了两声。

    “郡主,我们太子请您到太子府走一趟。”

    沈画挑眉,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沈骞。

    沈骞见他看自己,板着的脸有了一丝动容,他顿了顿,开口道。

    “画儿,你就随他走一趟吧。”

    沈画淡淡撇过目光,她道。

    “既然爹爹这般说了,画儿牙不好推辞,劳烦小哥带路。”

    沈骞眸子一凝,他终于确定,这个女儿,同以前不一样了。

    那小厮大喜,急忙上前一步,做了个手势。

    “郡主请。”

    沈画神色淡淡,随着他身后款款离去。

    自将军府出发,要想抵达太子府,必须经过国师府,沈画坐在轿撵上,低垂着眉眼,经过国师府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墨煊自轿撵里看到沈画,眸光一沉,他开口。

    “慢着。”

    那小厮一回头见是墨煊连忙过来,弓着腰。

    “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墨煊不理会他,径直走到沈画的轿撵前,宽大的衣袍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只细长骨节分明的手自袍子里滑出,他将轿帘掀开,沈画划过轿帘看到墨煊,心跳微乱。

    “你去太子府做什么?”

    墨煊问着,沈画冲他浅浅一笑。

    “治病。”

    墨煊对于她这言简意赅的回答颇不满意,一个前倾,便坐在沈画旁边,沈画惊愕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

    墨煊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

    “随你一道治病。”

    小厮看着墨煊也进了轿撵,一时没了主意,这太子只说请郡主一人,这半路杀出的国师大人,是赶不得骂不得,他无奈的在原地打转,墨煊冷冷的看着他,道。

    “太子府莫不是不欢迎本国师?”

    那小厮一惊,连忙跪下。

    “小人惶恐,只是怕轿子小了委屈了国师大人。”

    这小厮倒是个会说话的,墨煊面色稍霁,他淡淡回道。

    “无碍。”

    墨煊都这么说了,那小厮要是再僵持了便是自寻死路了,他苦着脸吩咐轿夫抬轿,晃晃悠悠的往太子府去。

    沈画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墨煊,呼吸乱了节拍,她急忙转过目光。

    墨煊缓缓睁开眸子,见沈画别过脸,唇角轻勾,良久,他轻声道。

    “到太子府万事小心,切勿操之过急。”

    沈画狐疑的回过头看他。

    “你知晓我要做什么?”

    墨煊轻笑,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沈画。

    “我对你了如指掌。”

    沈画一愣,接着面颊绯红,她急忙别过头,平复着呼吸。

    轿撵一路晃晃悠悠,不一会儿便到了太子府,东方翼见轿子到来,面上欣喜,他急忙的迎过来,却面色一僵。

    只见墨煊缓缓下了轿撵,将手伸向里面的沈画,沈画搭手在他的手掌,两人般配的很,东方翼在意的并不是两人之间莫名的和谐,他在想。墨煊怎的会来?

    他眼神询问一旁接沈画的小厮,小厮耸了耸肩,满脸苦笑。

    “太子好像并不太欢迎本国师?”

    墨煊语气淡漠,东方翼连忙面上挂上谦和的笑,上前迎上墨煊。

    “国师哪里的话,本太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欢迎呢。”

    墨煊淡淡的瞥他一眼,并不搭话,沈画见气氛尴尬,也在墨煊一旁并肩站着。

    东方翼干笑几声,切入正题。

    “郡主能赏脸来为眉儿治病,本太子先行谢过了。”

    沈画回了个礼,轻声道。

    “太子言重了。”

    东方翼连忙闪身。

    “国师郡主请。”

    墨煊带头踏进太子府,气质冷然,沈画紧随其后,倒是东方翼这个主人像是来客,见沈画同墨煊半点不拘束的走开,他心中一冷,举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第五十六章 偶遇

    事实上东方翼着实是多想了,墨煊确实是性子使然,而沈画也是一心想着墨煊方才在轿撵上的话语,根本无心搭理,下意识的跟着墨煊走。

    一行人在府中迂回了片刻,来到沈眉的房间,因沈眉毕竟是东方翼的侧妃,这屋子男人是不能轻易踏进去的,东方翼邀了墨煊一同下棋,沈画只身一人进了屋子,墨煊临走前对他使了个眼色,沈画会意,回了一个浅笑。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一些不用说出口的默契自然形成,墨煊的意思她明白,是让她小心些,沈画不用他提醒也知晓,沈眉向来诡计多端,心机重,此番得了怪病也不知是别有用心还是真的得了病。

    沈画心思千回百转,她定了定心神,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沈眉痛苦的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浑身起了水泡,碰不得摸不得,仅仅是衣服蹭到了也是揪心的疼,她听到脚步声,回眸看了一眼,见沈画的身影款款而来,愤恨之余也有一丝心悸。

    沈画擅长使毒,既然能教她浑身起水泡,肯定还有法子让她痛不欲生。

    沈画进来见沈眉确实满脸痛苦,心中疑惑,这水泡并不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中了毒,特别像是...那种毒。

    沈眉咬牙,恨恨道。

    “沈画,见到我这副模样你可满意?”

    沈画轻笑,见沈眉原形毕露不禁好笑,四周没有旁人,所以沈眉也不用装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态度。

    “说实话,还不错。”

    沈眉心中更是气愤,她没想到沈画会直接堵了她的话,一时间口不择言。

    “你这个贱人,使如此卑鄙的手段,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画收了笑容,目光冷然,她自然听出沈眉话里的意思,沈眉认为,她的毒是她下的,沈画冷笑。

    “沈眉,我若想置你于死地,有千万种比这更为毒辣的手段,这点小伎俩,我还不屑用。”

    沈眉愣住,她知晓沈画此言非虚,凭她一身使毒的本事,她确实有本事说出此等大话,但是若不是她,又会是谁?

    沈画上前一步,心中怀疑沈眉中的毒,她拉过沈眉的手臂,沈眉本能的抗拒,沈画冷冷的看她也一眼。

    “不想死最好别乱动。”

    沈眉一惊,神差鬼使的竟真的一动不动。

    沈画把脉,眉头微蹙,果然被她猜中了,沈眉中的毒名唤‘蜘蛛毒’,此毒如水状,无色无味,为慢性毒,发作期一般在一个月到三个月,她心中冷笑,沈眉啊沈眉,看来不用她动手,你也命不久矣了呢。

    沈眉良久忐忑道。

    “我这毒可有法子解了?”

    沈画看她一眼,忽的璨笑。

    “有啊。”

    沈眉眼睛一亮,却听到沈画的下一句瞬间面若冰霜。

    沈画见她欣喜,笑的更加灿烂,声音却冷意盎然。

    “但是我不会替你解毒。”

    沈画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收了笑意。

    “沈眉,杀人偿命你可晓得?”

    沈眉心中一颤,难道她知晓是她杀了李氏?不,不可能!腊梅不会出卖她的!

    沈画看穿她的心思,咯咯笑着。

    “腊梅会在地下等着你的。”

    沈眉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她惊恐的看着沈画,声音颤抖。

    “你把腊梅如何了?”

    沈画捂唇轻笑,一派温婉的模样。

    “真是主仆情深,放心吧,她走的很痛快。”

    沈画语罢不待沈眉反应便款款而去,到了门前时想起什么回眸看她,语气情真意切。

    “侧妃的病太过复杂,画儿学艺不精,真是惭愧。”

    沈眉看着沈画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尖叫一声,她眸子里盛满怒火,爬满水泡的脸上更是狰狞。

    “沈画,我要你生不如死!”

    墨煊与东方翼到了凉亭中下着围棋,墨煊神情淡淡,东方翼一脸心不在焉,良久,他开口道。

    “国师大人对清王的突然回京有何看法?”

    墨煊落棋的手一顿,他淡淡道。

    “太子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

    东方翼见墨煊将问题不着痕迹的又踢回自己,心中恼怒。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到这长安来,莫不是自寻死路?”

    墨煊见东方翼如此口不择言,眉头微蹙,他的声音冷下几分。

    “太子还是莫要轻看了去。”

    墨煊故意说出此话混肴视听,东方玄初到长安,便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大家猜疑不断,更多的想着清王年纪尚小,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恰恰是这个想法才让清王身陷危险之中。

    长安势力分散,谁都想广纳贤士,因此清王的处境便成了众人争夺的一块肥肉。但若是争抢的人太多,便更是危险,难保他们不会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

    倒不如将清王的明明白白的暴露出来,这样一来,更成了眼中钉,却也只是忌惮,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轻易去试探。

    太子一听墨煊此言,心中一惊,他本来也想着将清王纳入下,但墨煊的意思似乎清王并不像表面如此简单,瞬间将这个想法掐灭,墨煊说此话必然有他的道理,东方翼心中对清王更多了一份警惕。

    墨煊见他神情,便知晓自己这一步险棋走对了,心中稍安,将手上的白子落下,淡淡道。

    “太子,你输了。”

    东方翼这才回神,看着棋盘上紧凑的黑白棋子,心中一跳,面上却客气的笑道。

    “多日不切磋,国师的棋艺又更上一层了。”

    墨煊意味深长的回道。

    “太子可不要止步不前啊。”

    东方翼笑容稍淡,心中思绪万千。

    沈画远远的便看到墨煊与东方翼在凉亭中对弈,墨煊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飞扬,端的是谪仙之姿,神态冷然,沈画脚步顿了顿,在原地看着墨煊出了神。

    墨煊听到脚步声,唇角一弯,他转眸看向一旁发愣的沈画,轻声唤着。

    “郡主。”

    沈画回过神,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心中暗骂自己又不争气,脚步娉婷的走到凉亭中。

    东方翼一见沈画便想到沈眉,他急切的问道。

    “不知眉儿的病情如何?”

    沈画一听,面上露出几分难色,东方翼见状,心下一沉,沈画幽幽道。

    “画儿学艺不精,眉儿姐姐的病...还请太子另请高明。”

    东方翼面色难看,他没想到沈眉的病竟然如此棘手,但沈画都这般说,他也不好多说,只得两手作揖。

    “劳烦郡主了。”

    沈画颔首,墨煊看着沈画,眉梢一挑,不作声。

    告别太子,沈画同墨煊步行返回,东方翼的轿子被墨煊拒绝,只得作罢。

    沈画出了太子府,面上带笑,墨煊看她一眼,轻笑。

    “得手了?”

    沈画挑了挑眉,故作神秘。

    “并不用我出手。”

    墨煊哦一了声,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女子,心头一暖,他接着问。

    “有人先你一步?”

    沈画点了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要怪就怪她自己作恶多端,仇家太多。”

    墨煊低低的笑开,他出声提醒。

    “你不帮她解毒,别人可难保。”

    沈画看着他,狡黠一笑。

    “这个我自然知晓,她中的毒又不是什么稀奇的,有人解了也无妨,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墨煊见得沈画似狐狸般的笑容,又是一阵低笑,声音如上好的绒毛拂过心田,惹得沈画一阵心痒,她缩了缩脖子,浑身一颤,这笑声未免太**,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两人并肩在集市上走着,冬日的暖阳照的人暖洋洋的,光线折射下的影子一高一矮,随着步伐渐渐重叠到一起,又分开,来回交换着,远处有小贩叫卖的声音,一派祥和。

    徐容景自那日从七里坡回去后,便一直魂不守舍,他与顾倾城解除了婚约起,便一直住在客栈,他坐在床榻上,又将怀里的一枚玉佩拿出来,仔细端详。

    徐容景天生记忆力惊人,通常看过一遍的事物便不会再忘记,他清楚的记得这玉佩是佩戴在沈画腰间的。

    那日他在七里坡醉的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了夕颜,他声声诉说着思念之情,他嗅到的分明就是夕颜的气息,当他沉睡过去,醒来时便发现身边多了个玉佩,而这玉佩却是沈画的所有物。

    徐容景不由得思索起来,沈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假,之前分明是陌生从未见过面也是真,但他又时常从她身上看到夕颜的影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徐容景捏着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他起身,下楼到了集市。

    看着繁华热闹的集市,心中想到的却是洛夕颜,他们成婚前经常一道到集市闲逛,夕颜性子单纯,爱好女儿家的饰品,尤其钟爱一家名唤‘蝶衣’的店铺。

    徐容景回神时,见自己已经到了这家‘蝶衣’的店铺前,他苦笑一声,踏了进去。

    店家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名唤蝶娘,她是熟识徐容景的,一见他进店便急忙迎了上去,唤了声。

    “徐公子。”

    徐容景对她微微颔首,蝶娘左右看了一看,问着。

    “夫人今日没来么?”

    蝶娘问出方觉不妥,她是知晓洛家被灭的消息的,她眼含歉意,徐容景摆了摆手,表示无碍,忽的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

    “蝶娘,我定制的首饰今日可是领取日期?”

    蝶娘向门口望去,立刻喜笑颜开。

    “郡主您来了。”

    徐容景听到声音便觉得熟悉,听蝶娘这么一唤,有些慌乱,至于为何会有如此的心态,他自己也无从得知。

    沈画款款而来,见到徐容景也是一愣,继而行了个礼。

    “徐公子也在,真是好巧。”

    徐容景回了个礼,面容温和。

    “是呢,真是好巧,郡主也喜爱这家店铺?”

    沈画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也’,惊喜道。

    “令夫人也喜爱这家店铺?”

    徐容景知晓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顾倾城,微微摇了摇头。

    “我与倾城早已解除了婚约。”

    沈画惊异,她知道经过前几次顾倾城与徐容景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以前,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解除婚约的地步,沈画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有些沉重。

    徐容景见沈画沉默,有些失落,蝶娘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

    “郡主您的首饰好了,蝶娘这就去拿给您。”

    沈画闻言轻笑,轻嗔道。

    “蝶娘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用那么客气,唤我画儿便好。”

    蝶娘咧唇一笑,不算漂亮的面容有着朴实的美,她应了声。

    “唉,记着嘞。”

    说罢便转身进了里屋,替沈画拿首饰去。

    沈画与徐容景在外厅等候,徐容景因为沈画方才的一番话又忆起往事。

第五十七章 风雨欲来

    洛夕颜也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当初的她身份尊贵,与徐容景无意间来到这家店铺,她看着琳琅满目的饰品,发出赞叹。

    “这家店好美。”

    徐容景见她一脸欣喜,也跟着笑,他揽过她的身子。

    “喜欢我们也开一家如何?”

    夕颜看他一眼,忽的撇嘴。

    “不要。”

    徐容景挑眉。

    “为何?”

    洛夕颜的回答却令他哭笑不得。

    “我们若是开了店,你见到许许多多的姑娘家,便不会这般疼我了。”

    徐容景失笑,他与洛夕颜相处十多年,知晓她对于爱情这方面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的,她仔细的守护着他们的爱情,但他却想着如何置他们一家如死地。

    有那么一刻,徐容景觉得自己卑鄙的很,他看着怀里单纯的洛夕颜,心头浮上一丝愧疚,甚至冒出就此放弃报仇的想法。

    蝶娘就在这时出来,见到徐容景与洛夕颜一怔,她是老实人家,她的店铺也不大,那些达官贵人也不屑来她家的小店铺,因此今日见到这两个出色的一对玉人难免愣住。

    洛夕颜轻笑,唤着。

    “店家,店家?”

    蝶娘这才回神,她连忙上前招呼。

    “两位客人随意看。”

    洛夕颜惊叹于这些首饰的样式,虽不名贵,却与众不同,她问道。

    “这些首饰都是店家你亲手做的么?”

    蝶娘应了声,略羞涩的笑道。

    “都是我自己瞎折腾的。”

    洛夕颜璨笑。

    “你做的真漂亮.”

    蝶娘跟着笑,那时她觉得这位官人家的小姐,性子真好,此后,洛夕颜与徐容景便成了她家的常客,因此她家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蝶娘很是感激洛夕颜,但她得知洛家因通敌叛国被灭门时,心中悲痛。

    她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着实是老天不公,她想,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像洛夕颜那般平易近人的官家小姐了。

    但蝶娘运气好,之后又遇见沈画,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肯与她这个平名小百姓打交道,因此蝶娘时常在沈画的身上看到洛夕颜的影子。

    今日沈画前来,蝶娘是十分高兴的,她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她拿了首饰便匆匆回到正厅,将首饰递到沈画手里,沈画轻声道。

    “蝶娘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蝶娘轻笑,她看着沈画,脱口而出。

    “郡主同一个人真像。”

    徐容景在一旁闻听此言抬起眸子,沈画弯了眉眼,道。

    “是么?”

    蝶娘意识到失态,连忙转移话题。

    “郡主在我这儿买的首饰数不胜数,今日这份我送郡主了,就当是谢意,郡主可不许推辞啊。”

    沈画听蝶娘这么说,到了唇齿间的话又被压了下去,她点了点头。

    “那便谢过蝶娘了。”

    阔别过蝶娘,沈画同徐容景一道离去,徐容景按耐不住。

    “郡主与蝶娘的关系似乎很好?”

    沈画轻声回道。

    “蝶娘的手艺精巧,实在是喜欢的紧,一来二去便成了好友。”

    徐容景看着她,将方才蝶娘的话再一次说出。

    “郡主真的很像一位旧人。”

    沈画低首轻笑。

    “像谁?”

    徐容景抿唇缓缓道。

    “我的夫人。”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沈画,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神情,良久没有捕捉到异样,不觉有些失望,沈画抬眸看他,缓缓勾起唇角。

    “徐公子此话可是有歧义的。”

    徐容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里的双重含义,耳根微红,他手扶在唇边轻咳一声。

    “失礼了。”

    沈画咯咯轻笑,并不介意,她眼睛望着前方,眸子里一片纯净温暖,徐容景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沈画耳边的一缕碎发到了面颊上,徐容景神差鬼使的抬手将它拂到沈画的耳后,沈画脚步一顿,她抬眸看他,徐容景手顿在半空,一时忘了言语。

    “真是忘了旧爱一转身便找了个新欢啊。”

    忽的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徐容景闻声看去,温和的眉目间有了一丝不耐。

    顾倾城扭着腰肢前来,她今日是来寻徐容景的,得知他在客栈满心欢喜的赶来,却在集市上遇见令她着实气愤的一幕,她掐着手心,意图让自己冷静。

    徐容景语气微冷。

    “你来做什么?”

    顾倾城听的徐容景语气冷淡,心口一疼,她眼眸里闪过一丝伤痛,却骄傲的昂起头。

    “来看你过得好不好。”

    徐容景闻言冷笑,一字一句道。

    “没了你,自然是好得很。”

    顾倾城从来不晓得徐容景说话也能这般狠决,她眸子转向一旁一直静静站立着的沈画,语气尖酸。

    “没想到郡主也有挖墙脚的喜好。”

    沈画挑眉,平白无故给人扣上这么一顶帽子,还真是不舒坦呢,她正欲反击,却被徐容景一把拉到身后,只听徐容景的声音冰冷无比。

    “顾倾城,你我二人已经解除婚约,已经是再无瓜葛的两人,你莫要再纠缠不清,郡主更是无辜,你莫要迁怒。”

    顾倾城见徐容景保护的姿态,一双美眸里盛满怒火,妖冶的红唇轻勾。

    “徐容景,你真是绝情的可以,当初舍弃洛夕颜选择了我,今日又舍弃了我选了她。”

    她忽的眸光一转,看向沈画,神情愈加妖艳。

    “不知何时郡主也尝到我这般滋味呢,我还真是期待呢。”

    徐容景噎住,沈画却垂首轻声笑了,她轻声道。

    “顾姑娘想是误会了,我与徐公子之间君子之交淡如水,并无二意,恐怕要让顾姑娘失望了。”

    顾倾城果不其然脸色一变,她瞪着沈画,咬牙切齿。

    “沈画,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

    语罢拂袖离去。

    沈画看着顾倾城离去的背影,眸子里冷意乍现,上次就被她得手一回,她沈画向来是有仇必报,顾倾城,咱们也,走着瞧。

    徐容景担忧的看向沈画,他知晓以顾倾城执固的性子,定不会就此罢手,上次她便将沈画重伤,若再有一次,沈画...徐容景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女子。

    徐容景见沈画一脸悠然自得,不由一怔。

    “郡主不担忧么?”

    沈画浅笑,迎上他的目光,反问。

    “我为什么要担忧?”

    徐容景脱口而出。

    “倾城的性子我了解,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沈画忽的噗嗤一笑。

    “我看起来像好欺负的?”

    徐容景看着她笑的灿烂的面容,呼吸一窒,心下出奇的竟有了几分安心,半晌他轻笑。

    “不像。”

    沈画打趣道。

    “是不是凶悍的很?”

    徐容景顿了顿,认真的答。

    “有点。”

    沈画笑的更加欢快,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暖阳,一弯眸子仿佛溢了出来。徐容景有一刹那的失神。

    沈画看了眼天色,道。

    “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徐容景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

    沈画浅笑着离去,她从未想过与徐容景如此轻松的交谈,仿佛旧友一般,无所顾忌,想到他时心中的那份悸动也不复存在,经过上次七里坡的事情后,沈画对他的恨意也消失了不少,她叹了口气。

    真是命运弄人,前世,他抛弃自己,与别的女子耳鬓厮磨,今世,她重生,他却对她又重新上了心。

    沈画这番感叹着命运的多变,忽的一个身影扑过来,沈画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的熟悉,她再一次移过身子,迎面而来的身影便扑了个空。

    舒甜儿撇了撇嘴,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沈画,委屈的唤着。

    “画儿姐姐...”

    沈画看清是舒甜儿,舒了口气。

    “甜儿。”

    舒甜儿漾开笑脸上前挽住沈画的胳膊,一张樱桃小嘴喋喋不休。

    “画儿姐姐你住在将军府是么?我也是那日刚刚知晓的,风之说表哥去找你,我正想去找表哥,风之这才告知我你住在将军府,但是到了将军府却不见你也不见表哥,画儿姐姐你那日去哪儿了?”

    沈画听的舒甜儿道阮慕欺曾来将军府找她,她为何没有听说此事?没在将军府?沈画转念一想,应是那日去太子府替沈眉看病的,她浅浅道。

    “那日我正好到太子府有些事情。”

    舒甜儿了然的哦一声,忽的她话锋一转。

    “画儿姐姐你今晚来阮府陪我吧,我还有好多话要同你讲。”

    沈画本想拒绝,转眸一看舒甜儿神情委屈,心下一软,点了点头。

    “嗯,好。”

    舒甜儿眼睛一亮,搂着沈画的胳膊转悠着。

    沈画见她神情天真,嘴角轻弯,她忽的想起什么,转眸看着她。

    “那日在千云国你怎的不告而别了?”

    舒甜儿笑容一凝,她随即笑着。

    “父亲唤我回来有些事情。”

    沈画本来也就是漫不经心的找话题,此刻听得出她语气里似乎不太愿意深提此事也便作罢。

    沈画同舒甜儿到了阮府时,太阳已经下了山,阮慕欺不知从哪处刚回来,见到沈画眸子一亮,他上前几步。

    “你怎的会来?”

    沈画正欲答话,一旁的舒甜儿便抢先回答。

    “我在集市正巧遇到画儿姐姐,便邀她一起回来咯。”

    阮慕欺深深的看了舒甜儿一眼,不再吭声。

    舒甜儿笑容淡了下去,半晌她幽幽道。

    “这不也正是表哥所欢喜的么?”

    沈画在一旁听的心惊,面上保持镇定的笑容。

    阮慕欺似看穿似的看了沈画一眼,嘴角的笑容邪魅,他轻声道。

    “正是,我这还要谢谢甜儿你了。”

    舒甜儿笑容彻底淡去,她看着阮慕欺,眸子里有了薄怒。

    沈画见两人神情异样,出声打断。

    “外来是客,你们打算让客人就这么站在外头么?”

    此话一出,阮慕欺与舒甜儿两人都晓得她在打圆场,也便不再僵持。

    阮慕欺最后进去,他看着沈画的背影,眉头紧蹙。

    舒甜儿刚进家门便被人唤住。

    “甜儿。”

    舒甜儿看向来人,喜笑颜开,她提起裙摆跑过去。

    “爹爹,你今日怎的会来?”

    舒隆慈爱的将舒甜儿搂在怀里,他眸子在阮慕欺身上转了一圈,扫过沈画时,目光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转开。

    沈画感受到舒隆的目光,她迎面看去,觉得舒隆气质不凡,不似普通人,心中疑惑。

    舒隆对着舒甜儿低语几句,只见舒甜儿点了点头,转眸对沈画道。

    “画儿姐姐,你先随表哥到正厅吧,我随后就来。”

    沈画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应下。

    舒甜儿转身便与舒隆离去。

    阮慕欺见他们两人走远,才一把拉过沈画,沈画惊呼一声,随着他一路到了一间屋子里。

    沈画揉了揉手腕,不满道。

    “你做什么?”

    阮慕欺看着他,脸色凝重。

    “你怎么会来?”

    沈画见他一脸严肃,有些莫名,但依旧老实的回答。

    “甜儿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在集市遇见,她邀我来得。”

    阮慕欺抿唇,再次问道。

    “说实话,你究竟是怎么来得?”

    沈画瞪了他一眼。

    “我说的就是实话,不然我还能是怎么来的,被骗来的?”

    沈画说着话颇有些赌气的味道,阮慕欺却凉凉的看着她。

    “说不准。”

    沈画噎住,她转身便想离开此处,阮慕欺也不拦着,只是在她将要踏出房门时,认真的道。

    “小心舒甜儿。”

    沈画脚步一顿,心中疑惑万分,这一家人怎的这般怪异。

    阮慕欺见沈画走远,幽幽叹了口气。。

    风之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前,淡淡道。

    “你应该让她走。”

    阮慕欺看他一眼。

    “她能走得了么?”

    风之一顿,喃喃。

    “走不了...”

    阮慕欺神色凝重,他对风之道。

    “准备一下,今晚或许要出事。”

    风之应了声,一个闪身便没了身影。

    阮慕欺看了眼天色,自言自语。

    “天黑了...”

    沈画摸索着来到正厅,却发现竟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正厅里,只有烛火在摇曳,风一吹,门前的灯灭了一盏,沈画一个哆嗦,忽然肩上搭上一个冰凉的手掌,沈画惊呼一声,却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第五十八章 危机解除

    “甜儿。”

    舒甜儿笑的欢快,她搂过沈画的胳膊。

    “有没有被吓到?”

    沈画轻嗔道。

    “你说有没有。”

    舒甜儿一脸纯真,沈画看着她,忽的想到阮慕欺的话,出了神。

    舒甜儿见她发呆,拍了拍她。

    “回神啦。”

    沈画对她轻笑,随她坐到餐桌上。

    不一会人便全部到齐,沈画见到了阮慕欺的父亲阮年。

    人近中年,阮年的发丝依然发白,不复年轻时的俊朗,却依旧温润的很,只是面上的笑容愈发少了些,沈画看着阮年再看向阮慕欺,觉得同一个血缘竟生出了如此性格怪异的儿子。

    阮慕欺迎上沈画的目光,眉梢一挑,风流态尽显。

    舒隆坐在主位上,沈画心中疑惑,愈发确定舒隆的身份不同寻常。

    一顿晚餐吃了有些压抑,沈画草草的吃完,一旁的舒甜儿知晓她不太适应,也便跟着放下碗筷。

    “爹爹,舅舅,我同画儿姐姐先走了。”

    舒甜儿的话语并不如寻常闺秀那般板正,阮年与舒隆却似习以为常,皆面露笑容,对她挥了挥手。

    沈画深刻的体会到两人对于舒甜儿的宠爱,这般的宠爱程度,恐怕舒甜儿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毫不犹豫的摘给她吧。

    沈画再一次想到阮慕欺的话,心头有些不安。

    舒甜儿拉着沈画一路辗转,终于到了她的房前,沈画未曾踏进便嗅到一股异香,香味独特,却不似寻常的熏香,到像是某种花草散发出的香味。

    沈画随着舒甜儿踏了进去,一进屋便有些震撼。

    满室的轻粉,纱窗,床幔,桌椅,就连墙壁也被染成了轻粉色,置身于里,仿佛在一处花的海洋里,沈画轻嗅一口气,在门前闻到的异香愈发浓烈,她在屋子里四处打量着,眼睛在一处停住。

    舒甜儿见沈画望着那盆‘忧兰’发呆,不由轻笑,她走过去。

    “画儿姐姐好似对我这盆‘忧兰’格外喜欢?”

    沈画回神,听得舒甜儿唤那盆花‘忧兰’。

    “‘忧兰’?我从未听过的品种。”

    舒甜儿骄傲的仰着脸。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鬼谷才有的花。”

    沈画了然,又浑身一颤。

    鬼谷?

    舒甜儿对她轻笑,笑容却十分鬼魅,她忽的对着沈画轻吹一口气,沈画便软软的昏睡过去。

    舒甜儿看着沉睡的沈画,嘴角轻佻,只见她手指结成一个十字,划在胸口,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蓝色的光进了沈画的身体,转瞬即逝。

    若是旁人所见,定会觉得惊讶,原本沈画所在的地上霎时没了她的身影,若不是空气中还存有淡淡的属于沈画的气息,放佛方才那一切都只是假象。

    舒甜儿满意的笑开,她轻轻拍了拍手掌。

    “沈画,祝你玩得开心。”

    沈画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荒郊野外,周围了无人际,静谧的很,灰暗的天空上一些云彩慢悠悠的飘荡着,她起身,揉着发痛的额际。

    她记得自己被顾倾城杀害后,怎的又到了这里?

    忽的她忆起什么,在身上摩挲着,却不见凤血璃项坠,她面色一沉,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这不是她的手,她记得自己的手指被顾倾城残忍的剁下,那么现在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一处小溪旁,水里倒影着的女子,眉目清秀,眼角有一处暗红色的胎记,这不是她!

    沈画只觉得心中乱如麻,她飞快的在山谷里穿梭,忽的听得一阵鸦叫声,沈画顿住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却教眼前的场面惊住。

    面前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尸体,而这些尸体不是旁人,正是她洛家一众人等,沈画踉跄着上前,一具具寻找着,眼睛在一聚尸体上停住。

    他是...徐容景?!

    为什么?为什么徐容景会死?他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么?他不是还让顾倾城来杀了她么?为何他现在会了无生气的躺在这儿?

    沈画颤抖着手,轻轻抱起徐容景的身子,尸体依然冰凉,她将他抱得很紧,泪水不住的往下流。

    “容景?为什么,你起来告诉我为什么?”

    她哭了很久,怀里的徐容景却依旧紧紧的闭着眸子,天色一分分暗了下来,沈画已经将泪水哭干,她睁着眼睛,心中悲痛,却半滴泪水也没有。

    良久,她起身,将洛家近二百人的尸身全部摆齐,又蹲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的挖着泥土。

    天空忽的一道闪电劈下,沈画身子一颤,脑中闪过些什么,却抓不住,她依旧不停的挖着泥土,有雨水落下,滴在身上冰凉刺骨,雨水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冲的更加浓重,沈画拧着眉头,卖力的挖着。

    忽的‘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沈画顿了顿,缓缓回眸,却软了腿,颓坐在地上。

    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近二百具尸体接连的站了起来,他们站起身子的方式及其诡异,膝盖没有弯曲,腾地一下便从地上弹起,有的骨头断裂,半个身子歪向一边,却依旧保持着身子不倒下。

    距离沈画最近的是徐容景的尸体,他脖子转了转,眼睛刷的下睁开,露出眼白,一道闪电劈下,照的他面色惨白,沈画尖叫一声,她连连后退。

    徐容景闻声,脖子又咯咯转动,机械的转过头,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她,身子牙跟着动了动,整个人腾的下从地上站起,他的头还是看着沈画,因此身子与头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沈画脸色苍白,她扶着树慢慢的站起身子,看着面前数量庞大的尸群,面露恐惧。

    那些尸体感受到沈画的存在,接连的将头转过来,沈画听得一阵刺耳的声音,她终于意识到要跑,雨水模糊了视线,她脚步飞快的在丛林里穿梭,却不断地遇见一些陌生的尸体,她们放佛受人控制一般,追着沈画。

    许是因为骨头太过脆弱,那些尸身跑的并不快,沈画跑了许久,见身后没有尸身追来,终于得到喘息,她扶着树干,平复着呼吸。

    忽的身后一只手轻拍,沈画身子一僵,猛的后退,不断的尖叫。

    待看清来人后,沈画却蓦地停止喊叫,她呆呆的看着来人,并不是尸群,他高出沈画一个头,沈画接着闪电看清楚他的模样。面容俊美,嘴角带着一抹轻佻的笑容,额前落了一缕碎发,沈画拧眉,此人好生熟悉。

    阮慕欺早便知晓沈画要出事,舒甜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她拉到阮府,她定是准备了些什么。

    舒甜儿是鬼谷的人,鬼谷是江湖上闻声丧胆的一派,他们谷中的人擅长摄人心魂,最毒的莫过于将人的心智控制,加以术法,困在她的梦境中,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沈画不属于江湖,自然不晓得鬼谷的厉害,因此当沈画从舒甜儿口中得知时只是略感疑惑,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阮慕欺是知晓鬼谷的手段的,舒甜儿是鬼谷小姐,自然是继承了他父亲的狠辣,因此他将沈画带回来,阮慕欺很是担忧。

    阮慕欺找到舒甜儿时,舒甜儿正在拨弄着‘忧兰’,她见阮慕欺来,甜甜一笑。

    “表哥。”

    阮慕欺不理会她,直接问道。

    “沈画呢?”

    舒甜儿脸色一沉,她摆了摆手。

    “如你所见,她已经去了。”

    阮慕欺冷冷的看她一眼。

    “若是沈画出什么事情,我定不会放过你。”

    舒甜儿并不气恼,她冲着阮慕欺勾起唇角。

    “表哥若是再不去救她,她可就真的出事咯。”

    阮慕欺一听,甩门而去。

    舒甜儿自然知晓这一次不会真正的伤害到沈画,她只不过是小小的试一下而已。

    沈画,以后我们慢慢玩儿。

    阮慕欺回到屋里,吩咐风之将准备的一些解除巫术的物品摆上,接着以身犯险,进了沈画的梦境,当他进去时,有些头疼,正如阮慕欺所见,沈画做的是个噩梦。

    他在丛林里四处找寻着,终于看到失魂落魄的沈画。

    沈画看着阮慕欺,记忆纷至沓来,自她被顾倾城杀害后便重生到沈画身上,接着遇见一系列的人,香茶,沈骞,沈眉,墨煊,阮慕欺,舒甜儿...

    沈画忽的眸子一凝,她看着面前站在雨水中的阮慕欺,轻声唤道。

    “阮慕欺。”

    阮慕欺对她挑唇一笑。

    “终于想起来了。”

    沈画还是不解,她看着眼前的树林,又看了一眼阮慕欺。

    “这是怎么回事?”

    阮慕欺语气凉凉。

    “让你小心舒甜儿你不听,着道了吧。”

    沈画记起舒甜儿对她吹了口气,她便没了意识,醒来时的记忆便是自己重生的一幕。

    阮慕欺收了笑,正了正神色。

    “时间不多了,快些随我回去。”

    沈画应了声,只见阮慕欺从怀中掏出一个石块模样的东西,默念几句,接着沈画便眼前一晃,她被风吹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是阮慕欺的房里。

    阮慕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看向沈画,语气揶揄。

    “你做的梦可真是奇特。”

    沈画一听是梦,愈发疑惑,她怎的会掉进自己的梦里,又怎的还能回来。

    阮慕欺见沈画浑身湿透,眉头微蹙,他对风之使了个眼色,风之领会。

    阮慕欺见风之离去,才拿过一旁挂在屏风上的衣裳,猛地盖到她头上,动作粗鲁的替她擦拭着头发。

    沈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对于阮慕欺的动作毫不知情,她板着小脸,喃喃自语。

    “甜儿是鬼谷的人,因此她会巫术,然后将我困在了我的梦境里,为什么?”

    阮慕欺一听,一时气结,这个女人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又糊涂的很,他没好气道。

    “她不喜欢你。”

    沈画这才意识到自己与阮慕欺姿势暧昧,连忙退后几步。拉开距离,阮慕欺也虽随她,自己又寻了件衣裳擦拭着雨水。

    沈画反复咀嚼阮慕欺的话。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阮慕欺不愿再搭理她,沈画却自己转过脑筋,她盯着阮慕欺。

    “都是因为你。”

    阮慕欺一怔,接着停下动作,挑唇,语气诱惑。

    “你说说因为我什么?”

    沈画到嘴的话语却生生噎住。

    因为他喜欢他?

    这话一旦说出来,沈画便不能在装傻充愣,她瞪着眼睛,陷入两难。

    阮慕欺眸中一闪,一丝苦意浮上心头,原来他的喜欢竟让她这么困扰。

    风之适时的进来,打了些热水。阮慕欺神色恢复平常,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快些洗洗吧,免得我还要贴上药材给你。”

    沈画听出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阮慕欺同风之出了房屋,沈画这才宽衣解带。

    将整个身子埋在水中,沈画想着方才不可思议的一切,像是做梦一般,不对,那就是她的梦,舒甜儿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一丝的异样,因此沈画对于她毫无防备,这次她将自己困在梦境,也就是公然的对她宣战。

    沈画捂着脸,不明白自己怎的在不经意间就招惹了这么些仇家,以后可真的就是步步维艰了啊!

    沈画在水中泡到水渐渐发凉,才起身,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堆衣物,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没衣服了!

    沈画黑着脸,将屏风上阮慕欺的衣裳穿在身上,就像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孩童,整个人滑稽的可爱,沈画拨了拨衣袖,哀叹一声,今日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阮慕欺在屋外冻得直哆嗦,听到沈画将门打开的声音,立刻便钻了进来,他抖了抖身上依旧未干的衣裳,一抬眸却忘了呼吸。

    阮慕欺呆呆的看着沈画,刚出浴的她头发还**的滴着水,他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露出一片香肩,似乎只要他轻轻一拉,衣裳便会完全脱落。

    阮慕欺见过许多的诱惑,却没有沈画来得让他这般心动,他眸色渐深,一步步逼近沈画,沈画一见又被人逼到墙角,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手忙脚乱,猛地在阮慕欺的脚上踩了一脚。

    阮慕欺吃痛,惊叫一声猛地回神,沈画防备的将衣裳紧紧的裹在身上,昂着头,高声道。

    “你快去给我找身衣裳啊!”

    阮慕欺凉凉的看她一眼,从未见过有人打了一巴掌不给蜜枣又打一巴掌,还要求对方做事。

    “没有衣裳。”

    沈画急了,她上前一步,宽大衣袍里伸手一只葱白小手,指尖直对着阮慕欺。

    “你,你,你...”

    沈画一时心急,失了话语,阮慕欺却莫名的觉得眼前的沈画着实可爱,他收了戏弄的心思,转身到屋外对风之道。

    “去将夫人的衣裳找一套来。”

    风之眼神异样的看了一眼阮慕欺,阮慕欺感受到他目光里带着的浓浓的鄙视,不由得一阵气结,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呢!

第五十九章 赌注

    沈画看着阮慕欺递过来的一套浅粉的衣裳,眨了眨眼,有些难为,她从未穿过浅粉色,前世作为洛夕颜的时候便一直不太喜欢这种太过粉嫩的颜色,今世作为沈画时也从未尝试过。

    阮慕欺见她迟迟不肯接过,嘴角一挑。

    “莫不是需要人伺候,慕欺愿意效劳。”

    沈画闻言连忙将衣裳抱过来,走到屏风后换了起来。

    阮慕欺转过身子,眼睛盯着门外,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在这寒冬里,他跑到沈画的梦里淋了场雨,到现在还穿着湿透的衣裳。他在千云国遇刺的伤口刚刚愈合,这回定是要感染风寒了。

    阮慕欺这番胡思乱想着,沈画也换好了以上,她别扭的走出屏风后,阮慕欺听到动静转过身子,眸子一亮。

    一连两次,在同一时刻沈画让他惊艳了两次,只见沈画披散着的头发有几缕垂在胸前,粉红色的衣裳将她的脸蛋衬得愈发娇俏,万佩佩的衣裳有了些年代,却一直被阮年保存的很好。

    阮慕欺忽的眼前一晃,他定了定心神,对沈画道。

    “让风之带你到我隔壁的房间,有事就唤我。”

    沈画应了声,又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抬步踏了出去。

    风之将她带到隔壁厢房,便疾步回来,若他没猜错的话...

    风之回道阮慕欺的房间里时,微微拧眉,果然他猜得没错,阮慕欺睡在地上陷入昏迷,他眸色一深,将阮慕欺扶起,手腕一翻,便将阮慕欺打横抱起,若此刻的阮慕欺意识还是清醒着的,必然会挑着风之的下巴问。

    风之,你可是喜欢本少?

    风之将阮慕欺放到床榻上,从怀里掏出颗丹药让他服下,微微叹息。

    为了沈画这么拼值得么?

    风之按照阮慕欺的吩咐找来这些物品时,放此案觉得不对劲,这些物品不是破除鬼谷巫术的么?

    鬼谷巫术并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破解的人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若是梦境太过凶猛,要了一半的精神力不说,生命都将受到极大的危险。而这一切都是在有人试过的前提下。

    千百年来,鬼谷的巫术一直骇人听闻,真正试过的人寥寥无几,阮慕欺没有任何的经验,他要进梦境救人,风之是不赞同的。

    “你兴许会丢了性命。”

    阮慕欺看他一眼,邪邪的笑开。

    “那你可要替本少举行一场极大的葬礼。”

    风之眉头蹙的越发深。

    “冒如此大的风险值得么?”

    阮慕欺正了神色,将手中石头模样的‘才回’握在手心,眼神坚定。

    “值。”

    最后阮慕欺发现鬼谷巫术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他将沈画救出时,只觉得心头一闷,脑袋昏沉,其他身体并无大恙。

    若是阮慕欺后来知晓自己这一行为硬生生将寿命减少十年的话,不知还会不会这般不以为意,当然那是后话。

    沈画第二日清晨早早的便起了,梳洗一番,来到阮慕欺的房门前,风之怀抱着剑,面无表情的斜倚在门前,见到沈画,淡淡道。

    “他病了。”

    沈画一惊,想起昨日他为了她淋雨,不由得心生愧意。

    “我来治。”

    风之深深的看她一眼,看的沈画一阵心虚,良久,他推开门。

    “他还在睡。”

    沈画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踏进屋子。

    阮慕欺躺在榻上,睡得昏沉,他精致的五官上扶起一丝可疑的潮红,沈画探手上去,微微拧眉,低声道。

    “发热了啊。”

    阮慕欺眸子动了动,沈画连忙将手拿下,却见他依旧沉睡,只是眉宇间凝了一道痕迹,应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沈画这般想着。

    她从百面玲珑里翻出一枚丹药,喂他服下,又打来一盆凉水,不断的替他擦拭脸颊与手臂。

    阮慕欺这场风寒感染的极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睡了一个上午才悠悠醒来,沈画正盯着床沿发呆,听到动静立刻抬眸,欣喜道。

    “你醒了。”

    阮慕欺看向沈画,习惯性的挑起嘴角,只不过没什么力气的笑容更显虚弱,沈画心中一阵揪佐,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抱歉,让你生病了。”

    阮慕欺抬手反握住她搭在掌心的手,目光灼灼。

    “要不要以身相许?”

    沈画看他,噗嗤一笑,语气揶揄。

    “啧啧,都病了还不忘调戏。”

    阮慕欺却认真的看着她,缓缓道。

    “从今后,只调戏你一人。”

    沈画一愣,躲闪他的目光,扯开话题。

    “风之对你可真是关心呢。”

    阮慕欺也转过眸子,语气轻快。

    “因为他喜欢本少。”

    沈画忽然一阵咳嗽,被自己口水呛到的滋味儿着实不好受,她眼神怪异的盯着阮慕欺。

    在不认识他之前,她也曾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传闻里,阮家公子阮慕欺生的面容俊美,****,男女通吃。

    阮慕欺见沈画这副表情,躺在床上笑开。

    风之在屋外打了个喷嚏,今日的风似乎冷冽了些,他不会也感染风寒了吧。

    阮慕欺一直到下午才从床榻上起身,沈画也不作逗留,道了别,便离去,却在将要出阮府大门时,被人唤住了脚步。

    “画儿姐姐睡得可好?”

    一道甜甜的声音传来,沈画转眸,舒甜儿一身浅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她款款上前,亲昵的搂住沈画的手臂。

    沈画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出,语气客气。

    “睡得很好,多谢舒姑娘招待。”

    舒甜儿见她唤的这么生分,捂唇轻笑。

    “画儿姐姐这是要回将军府么?”

    沈画淡淡笑道。

    “舒姑娘有空也可以来将军府,我定会好生招待。”

    舒甜儿闻言眼睛一亮,她面上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

    “那甜儿有空一定到贵府拜访。”

    沈画与舒甜儿一番周旋,道了别。

    她走在集市,心中不由得轻叹,这招仇的体质还真是愁人的很啊。

    舒甜儿在沈画走后渐渐收了笑,她缓缓回了房间,可人的面上浮上几道期待,她打小在鬼谷长大,从来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从未有人教过她生命的可贵,她所见的只有父亲视那些人如蝼蚁,因此舒甜儿的性子可以说是十分阴冷的。

    她分不清善恶,只晓得自己欢快便好,而沈画恰恰逆了她的性子,她令舒甜儿感到不高兴了,这便是舒甜儿对她出手的理由。

    阮慕欺亦是,舒甜儿追逐着他的脚步许多年,但或许是真心的喜欢,舒甜儿碰再多的壁也甘之如饴,这也是为什么阮慕欺对她如此,她依旧舍不得对他出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舒甜儿是可怕的,只顾着自己的意愿,她的举动是具有毁灭性的,沈画结了这么一个仇家,对于她来讲,是一件极为吃亏的事情。

    而舒甜儿自身又是矛盾的,她喜欢沈画的性子,但不喜欢阮慕欺追求沈画,在鬼谷待了太久的日子,无趣的很,鬼谷的人都怕舒甜儿,因此舒甜儿追求一个对手,她对于对手的渴望远远高出了嫉妒。

    换一种说法,舒甜儿对沈画出手,仅仅是为了让她反击,她看中的是沈画毒辣的一面,早在之前,她便调查过沈画,对于这个女子的一切变化看在眼中,舒甜儿想,若她是男人,也会喜欢上她。

    舒甜儿对着铜镜莞尔一笑。

    沈画,我等你。

    沈画刚踏进将军府,香茶便神色匆匆的跑上来。

    “郡主,将军让你去正厅。”

    沈画疑惑,自太子选妃以来,她与沈骞便没有什么交集,他唤她能有什么事?

    “将军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香茶摇了摇头。

    “没有,郡主你快些去吧,将军都等你老半天了。”

    沈画挑眉,迈着步伐前去前厅。

    沈骞远远的看到沈画的身影,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

    沈画刚踏进正厅便闻到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她抬眸环视一圈,柳眉一挑,这几人怎会到将军府来?

    只见沈骞的左边依次坐着几个面容出众的男女,男俊女俏,皆着一身贵气,应是哪个高官贵人家的子女。

    为首的是一名着青衣的男子,面容温和,习惯性的挂着得体的笑容,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其次站在他旁边的是一名蓝衣女子,她的容貌在这几人中便只能算得上中等,只是一双美眸,似一潭温水,让人觉得分外宁静。

    接下来的是一个着月牙白衣裳的少年,目光灼灼,尤其见到沈画,更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年岁不大,阳光俊朗。

    最后的是一个绯红衣裳的少女,看年纪与少年相仿,约莫十二三岁,五官还未张开便已经足够娇媚,她一双媚眼只盯着沈画仔细的瞧,丝毫不晓得避讳。

    沈画低垂着眉眼,心中轻笑,她似乎可以猜到这几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沈骞见沈画面上波澜不惊,掩着唇轻咳了一声,沉厚的嗓音响起。

    “画儿,这几位是阳白门的弟子。”

    沈画应了声,对着几位盈盈一拜,纯城一众连忙回了个礼。

    沈骞正色道。

    “这几位是阳白门掌门最得意的几位徒弟,听闻画儿你的医术,前来拜访。”

    沈画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谦和道。

    “画儿医术无门无派,登不得大堂之雅,各位抬举了。”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又岁,他上前一步,两手作揖。

    “郡主无需自谦,我名唤又岁,在师门排行老四,我们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纯城眼神示意又岁沉住气,但又岁的性子释然,慢不得,一旁的南也有些焦躁,却在纯城的目光下被压制住,她轻哼一声,别过头。

    沈画见许久不见的几人,性子还是如此,不由得心中一阵感慨,她不在师门已久,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如何。思及此,沈画接着又岁的话语问道。

    “又岁小公子有何事相求?只要我能办到定不推辞。”

    又岁眸光一闪,他得意的看向纯城,纯城无奈的笑着。

    “我们师徒几人想请你到阳白走一趟。”

    沈画惊讶,去阳白?虽说她也甚是想念师父他老人家,但阳白离长安的路程可甚是遥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单趟也得需要好几天,眼看着她的及笄礼便要举行了,万一耽搁了...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及笄礼,沈画这具身子今年已满十六,按理说应该在去年便举行及笄礼的,但她却偏偏在及笄礼那日生了一场大病,因此便耽搁掉,本想着就这么过去,那成想接到皇后的旨意,说沈画的及笄礼必须补办一场,并且由她亲自操办。

    如此一来,这及笄礼是必须得办的,且沈画这回断不可缺席,她眸子看向沈骞,沈骞知晓她的顾虑,但阳白门虽是江湖门派,但势力却不容小觑,若因此得罪的话...

    沈骞一时也陷入两难境地,纯城看出沈画同沈骞都有难处,他出声询问。

    “不知将军可有何难处?”

    沈骞也不隐瞒,他回道。

    “不瞒诸位,小女的及笄礼在即,本将军虽有心让小女前去,但阳白路途遥远,这一个来回,时间恐怕赶不上。”

    纯城闻言舒了口气,他道。

    “将军大可放心,我们可以等郡主及笄礼完毕再一同前去。”

    沈骞点了点头,如此便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他客气道。

    “那在此之前,诸位便先在府上住下吧。”

    纯城两手作揖。

    “那便叨扰了。”

    沈画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她对沈骞的决定并不抗拒,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这几位前世的同门师兄妹,此番来找她究竟是所为何事。

第六十章 占卜术

    “画儿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诸位找我前去所为何事?”

    纯城面上犯难,他回道。

    “不瞒郡主,我们几位也并不知晓原因,只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吩咐,我们只是奉师命行事。”

    沈画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愈发的疑惑,她重生后知晓她的身份的也只有许流翎一人,她相信许流翎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那么以她现在将军府嫡女的身份,师父找她又是为何?

    沈画领着纯城到了将军府的厢房,好在将军府的房间够多,不然这么些人还真是不好安排。

    纯城对着沈画微微作揖。

    “多谢郡主带路,劳烦了。”

    沈画轻笑,微微颔首。

    “公子言重了,几位可以先熟识下将军府,若有有什么难题,画儿愿意分忧。”

    纯城面上带笑。

    “如此便有劳郡主了。”

    沈画对着纯城盈盈一拜。

    “那画儿便先行一步了。”

    纯城颔首,直到沈画离开才与蓝禾几人对视一眼。离沈画及笄礼还有七日,纯城虽说嘴上不急,但心中却还是有些焦躁,只是将这情绪表露出来的是又岁同南。

    “大师兄,你真是心宽,这郡主的及笄礼还有七日,而师父规定的时间只有半月,我们来的路上已经花费了三日的时间,这中间万一生出个什么意外,赶不及回去,师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纯城面上浅笑,他看着喋喋不休的又岁。

    “怎的,你怕责罚?”

    又岁急急道。

    “才不是,只是我们前来时,师父已然病重,若不能及时赶回去...”

    一旁的南也附和着。

    “就是,虽然不喜欢清尚那老头,但是还是不希望他死掉。”

    南性子刁蛮,从来不晓得尊师重道,对自己的师父也一直直呼其名,清尚老顽童的性子,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南今日的话到了蓝禾的耳里,却是分外刺耳的,一旁温婉的她语气严厉。

    “南,注意你的措辞。”

    南本就是个未成熟的孩子,她一向对蓝禾颇为敬重,此时被她语气吓得眼眶瞬间便红掉。

    纯城叹了口气。

    “蓝禾你也别太在意,儿的性子大家都知晓,有口无心,说了也便过去了。”

    蓝禾看了一眼纯城,径直走开,纯城欲言又止,南彻底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又岁在一旁手忙脚乱。纯城看着蓝禾的背影,眸子里一丝情绪闪过。

    沈画在房里回忆着阳白门的日子,那是她作为洛夕颜时,最轻松快乐的时光,她五岁那年被父亲送去阳白门拜师学艺,沈画对于医毒之术的兴趣超然与一切之上。

    父亲问她。

    “夕颜以后想成为一名什么样的人?”

    她看着父亲,扬起小脸,一脸崇拜。

    “救济世人。”

    洛一钱微楞,接着大笑,他连连道。

    “好好好,我们夕颜日后要成为一名救济世人的女中豪杰。”

    洛夕颜那时怎的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送去阳白门学习医毒之术,她畅想的是做一名女侠客,可以畅游山水之间,因此洛一钱将她送去阳白门时,洛夕颜是万分不乐意的。

    洛一钱视徐容景为己出,他将徐容景与洛夕颜一道送往阳白门,徐容景自然的开心的,他迫切的想学习一门学艺,对于医毒之术,徐容景不热衷但也不抗拒。

    进了阳白门,洛夕颜看着笑的一脸温和的清尚,撇了撇嘴,清尚见洛夕颜不以为然的神情,更是兴奋,他人生中最爱的是医术,紧接其后的便是**不听话的小孩。

    洛夕颜的性子更是成了清尚上眼的目标。

    后来洛夕颜死都没想到,自己对于不感兴趣的医术,竟然有着惊人的天赋,这一点清尚显然也意识到了,他更加对洛夕颜上心,对她的期待甚至超出了纯城。

    毕竟是孩子,洛夕颜在得知自己对于医术的天赋后,竟渐渐对医术感了兴趣,但令她更为痴迷的不是医术,而是制毒之术。

    清尚震惊,他从来都是以医术为先,毒术从来不轻易的教与弟子,使毒之人必须要十分谨慎再谨慎,以洛夕颜的天赋,若日后心性不正,难免不保证会不会危害到百姓。

    洛夕颜因此整日缠着清尚,清尚走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一脸无赖。

    “师父,您就教我吧。”

    清尚也极为纠结,他也想将这一身的知识传授给自己看好的弟子,但是这毒术实在是不得不小心,他冷着脸拒绝。

    “不行。”

    洛夕颜怒了,她扯开嗓子吼道。

    “若是你不教我毒术,我便不学医术了!”

    清尚气结,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自然是不想失去一个天资聪颖的徒弟,忽的他眼珠子一转。

    “不如这样,若是你能在这次的考试中取的第一名,为师便传授你使毒之术,反之,若是你失败了,便永远不得再提此事。”

    洛夕颜一听此话,忙不迭地的答应,速度之快令清尚不由得思索,自己像是掉进事先挖好的坑里。

    洛夕颜得到承诺便不再纠缠清尚,她虽说医术方面天赋惊人,但毕竟是刚入师门,好些知识都不了解,考试在半个月后便要举行,想要取得第一名也并不似一件容易的事情。

    洛夕颜这些日子刻苦钻研医术,终于迎来半年一次的测试,清尚在她考试之前紧张的问她。

    “你书看的如何?”

    洛夕颜故作难过。

    “好多没有看明白。”

    清尚舒了口气,面上欣喜,他就说,即便洛夕颜天资再怎么聪颖,也不可能一下子消化这么多的知识,看来他的提议还是正确的。

    洛夕颜见他幸灾乐祸,心中好笑,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实在是憋得很。一阵悦耳的铃声想起,洛夕颜抬眸道。

    “师父,我进去了。”

    清尚喜笑颜开,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尽力便好。”

    洛夕颜嘴角挑出一抹笑,转身便进了考场,独留清尚在原地思索她笑的这般诡异的原因。

    成绩出来时,清尚才晓得洛夕颜微笑的的含义,他瞪着成绩公告,不可置信,洛夕颜竟然真的拿到了第一名!

    整个阳白门沸腾了,一个刚入门两个月的小师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学习了好几年的知识全部吸收,还拿了第一的宝座,此等天赋已经不是用惊人还形容得了的了,简直是变态!

    洛夕颜挑唇,扬眉道。

    “师父,愿赌服输。”

    清尚苦笑,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他不情不愿道。

    “明日起,每日午休时分,你到我的书房,我教你毒术。”

    洛夕颜喜出望外,虽然没有了午休时间,但终于可以学习毒术,也是值得的!

    洛夕颜这一场惊天动地的举动,将星老引来,他是清尚的好友,两人相交了半辈子,一起出生入死过,感情铁的很。

    星老精通占卜术,整日拿着三块小铜板,嘴里念念有词,清尚为此时常揶揄道。

    “你这占卜术都是糊弄人的,就那些傻子才愿意相信。”

    星老一听,立刻眼睛瞪得老大,他最受不得的便是别人侮辱他的占卜术,他低着头捣鼓了半天道。

    “你就瑟吧,不久后有你受的,等着你的徒弟将你折腾个半死。”

    清尚不以为然,他的徒弟只有纯城一个,且暗纯城的性子,星老的占卜多半是气头上随口邹的,不多时,清尚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洛夕颜摆了他一道,清尚依旧没有反应过来,星老是了解他的人,因此故意来拜访他,一来让他想起自己曾经的占卜,二是前来幸灾乐祸一番。

    果不其然,清尚在得知星老前来的时候,脸色一变,他蓦地想起当初星老的预言,顿时悔不当初,但出于面子,他面上不动声色,远远的看到星老也只是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星老见清尚这般,心中笑翻了天,面上也不动声色,两个老顽童皆是板着个脸,看的一众弟子心中直打鼓。

    纯城跟着清尚的时间最长,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师父此刻的心情,他静静的站在后面,静观其变,但洛夕颜艺高人胆大,跳出来问道一句。

    “师父,午休时间到了,咱们可以去讨论毒术了。”

    星老闻声向洛夕颜望去,顿时眼睛一亮,他对洛夕颜时十分感兴趣的,他帮自己扳回一句,可得好好谢一番。

    “女娃娃,想不想学占卜术?”

    洛夕颜看着眼前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撇了撇嘴。

    “占卜术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把戏,我不学。”

    什么叫童言无忌?这就是!

    什么叫自掘坟墓?这就是!

    星老气的胡子翘的老高,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的占卜术不好,虽然这小女娃帮他出了口气,但是也不能随意的侮辱他,这对星老来说,是极其的侮辱!

    他蹲在地上又拨弄一会铜板,身旁的清尚早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拍了拍洛夕颜的肩膀,语重心长。

    “好徒弟。”

    洛夕颜虽然年少精灵古怪,但也猜不透面前的两只老狐狸在打什么哑谜,她又重复着。

    “师父,午休时间到了。”

    清尚自然晓得洛夕颜的意思,既然洛夕颜帮他又将面子捡回来,他也不再赌气,乐呵呵的领着洛夕颜往书房走去,却在转身时被星老唤住了步伐。

    “老顽童,你过来看,你这徒弟的命格好生奇怪。”

    清尚闻言停住脚步,他见清尚在地上将那几块铜板拨弄来拨弄去,没好气道。

    “得了吧你,别装神弄鬼了。”

    星老这次出奇的没有反驳,他紧紧的拧着眉头看着地上的铜板,喃喃道。

    “没理由啊,我算了三次,还是这个结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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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303/ 第一时间欣赏毒妃妖娆最新章节! 作者:木宝儿所写的《毒妃妖娆》为转载作品,毒妃妖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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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妃妖娆介绍:
前世,洛夕颜被相爱二十年的竹马算计暗害,含恨惨死。 一朝重生成将门千金,她誓要洗涮冤屈,报仇雪恨! 她运筹帷幄,将渣男渣女拉下地狱;计谋算尽,让庶母长姐自跳火坑。 只是,她是尽了浑身解数,却还是一步步掉入某男早就挖好的请妻入瓮的坑里。 传说,国师大人淡漠高冷恶尽女色。 洛夕颜看着自己身边那笑的狷邪的男子,心道:传说都是一派胡言!不然,是谁纠缠着她不放,还强行给她扣上了一个国师夫人的帽子?毒妃妖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妃妖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妃妖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