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株连九族
而此时皇宫之中,老皇为求生路,已经下了旨意,三日之后将敬妃处死!
此旨一出,震惊朝野,因为皇帝的旨意上除了将敬妃处死之外,那些亲族也都被一一流放或者处斩了。
先前说过,敬妃娘家是百年世家,光是从李家出来的士子就不知凡几,加上敬妃的兄长在朝中为官时候人缘不错,而且向来做事严谨,并未出过什么大错,如今陛下因为后宫妃嫔争风吃醋之事就将敬妃打入冷宫不说,还将敬妃的家人打入天牢。
多少让人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日一早,老皇帝上了早朝,文武百官站立两旁,一个个面色严肃,在早朝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对了口风,今日的朝堂之上,他们要向皇帝谏言!
执事太监在唱喏了早朝事宜之后,就退到一旁,由文武百官上前递折子。
一时间大殿之中一片静谧,谁都不愿意做这只出头鸟。
踌躇了片刻,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恭敬的站了出来,他是当朝的御史大夫孙德政。
孙德政先给皇帝行了礼,随后毕恭毕敬道:“陛下,微臣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陛下为臣等解答。”
老皇帝有些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孙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微臣听闻先前陛下下了一道圣旨,将宫中敬妃打入了冷宫,随后又连发三道旨意,将敬妃的兄长李大人,还有敬妃的父亲,弟弟等人一同关押进了天牢,微臣斗胆,想要问一问陛下,李大人他们到底所犯何事?为何陛下只是关押而不公布罪名呢?”
老皇帝闻言心生不悦,这些年他独裁惯了,已经越发听不进去逆耳忠言,尤其是这一段时间,在服用了苏妃的药物之后,他就越发的喜怒无常,如今听到有人竟然敢当面挑衅他的权威,不免呵斥道:“怎么?孙大人是在质问朕?”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心中疑惑而已,还有那敬妃娘娘素来贤名在外,又是为了何事而被打入了冷宫呢?”
老皇帝坐直了身体,目光锐利的盯着孙德政,而孙德政丝毫没有退却,尽管他已经满头冷汗,脊背却依然挺的直直的。
老皇帝与他对视了片刻,才稍稍冷笑一声,“这是孙大人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诸位的意思?”
此言一出,有好几个臣子已经如同孙大人一般就跪在地上,腰板挺立,目光无所畏惧的看着老皇帝。
“好!很好!既然你们想要知道答案,朕就告诉你们,敬妃不久之前制作巫蛊,利用邪术陷害后宫,伤害我皇家子嗣,如此狠毒之人,难不成不打入冷宫,朕还要将她好好供起来不成?”
孙德政皱了皱眉头,他有自己的路子知道一些后宫的事情,因此自然知道皇帝说的并不全面,他只是将罪名都推到敬妃身上,但是如今的后宫之中谁人不知,陈日里装神弄鬼霍乱后宫的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于是孙德政想了想道:“若是敬妃当真做出此等恶劣的事情,确实是应该被打入冷宫,但是据微臣所知,此事根本就是另有蹊跷,听闻是苏妃先提出阴鬼一事,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天师,随意就说出敬妃是宫中恶鬼,然后陛下就下令将敬妃娘娘押入冷宫了。”
老皇帝闻言心中越发不快,“孙大人倒是对朕后宫之事了解的多。”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担心陛下被奸人蒙蔽,日后思及此事懊悔啊!”
孙德政重重的叩头,“陛下,你被区区一个后宫女子用鬼神之说拿捏住了,甚至还因此而陷害了敬妃一家,如此偏听偏信,听信谗言,实在非明君所为!又因后宫争端而牵连前朝,将无辜的李大人一家打入天牢,此举实乃失德啊!”
孙德政本就是御史,他越说越是激动,而一旁跪着其他人则是越听越心惊!
若是早年,孙德政如此批判陛下,陛下定然从容以对,甚至还会奖赏孙德政一番,可是如今,老皇帝刚愎自用又极其信任苏荷和风查二人,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心胸宽广的皇帝了。
于是,几乎孙德政话音刚落,皇帝就将手边桌案上的茶杯甩了出去。
“哐当”一声,茶水四溅,杯盏碎裂,再看老皇帝满脸怒色,气势汹汹的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好!真是很好!孙大人,你这个言官如今都管到朕的后宫来了!这是谁给你的权利?说朕失德?朕告诉你,我这么做正是为了保护整个皇室!张天师说了,一旦恶鬼横行,后宫将陷入莫大危机,就连朕的子嗣和与朕接触过的人都会遭受恶灵伤害!因此朕牺牲了一个敬妃,救下的却是更多的人,如此如何能说朕失德呢?”
“但是陛下须要知道,上行下效,一旦陛下将鬼神之说奉为上宾,按照如此来行事的话,置国家律法与何地?长此以往,国家秩序岂不混乱?”
“住口!休要危言耸听,此事朕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你们都不用再说了,今日念在你们也是初犯,朕就不予追究了,否则单单这欺君罔上一条就够你们好受的了。”
孙德政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老皇帝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若是孙德政再说下去,恐怕他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孙德政显然还未曾清楚这一点,他是当朝御史,职责就是劝诫皇帝,再加上敬妃的兄长是他的好友,如今就因为后宫一些荒谬之说,好友一家就被牵连入狱,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如此下去,皇帝先前所积累的好名声只怕就要完了。
想到这里,孙德政不顾他人阻止,将心中愤懑不吐不快!
“陛下!微臣并非危言耸听,自古后宫霍乱当朝者该施以重典!何况,这苏妃妖言惑众,离间陛下与后宫诸位娘娘,独霸圣宠,臣以为,此等妖女当诛杀以谢天下!”
“放肆!”
老皇帝怒气冲冲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杀意,孙德政此时已经满头冷汗,他知道此言一出,恐怕自己凶多吉少,但是眼看着陛下被那苏妃迷惑的越发昏庸,他心中就郁愤难平,这天下绝对不能毁在一个后宫妃子的手中。
于是孙德政重重的磕头,“陛下!微臣满腔肺腑之言,还忘陛下三思啊!这毒花虽美,却能让人致命!良药虽苦却能保人康建!孰是孰非,孰对孰错,陛下!您的心中可不能糊涂啊!”
“哐当!”一声,刚刚换上来的茶盏被老皇帝掀翻在地,他一张脸也气的铁青,冲着孙德政怒道:“孙德政!你太放肆了!朕的后宫也是你能随意非议的么?朕知道你与那李然关系不错,既然如此,朕就满足你的心愿!”
“来人!将孙德政打入天牢,三日之后与李然一家一起押送刑场!”
孙德政一听,不免老泪纵横,“天要亡我墨国啊!妖妃当道,天下不平啊!”
老皇帝越发愤怒,“还不快将其拉下去,另传朕旨意,将其家人男子全部绞杀,女子全部打入贱籍,送入青楼!朕倒是要看看,他还怎么清风傲骨?”
“陛下息怒!”
老皇帝此言一出,朝中大臣们跪了一地,墨煊更是脸色铁青,孙德政向来清正廉洁,不畏强权,是个难得的好官,如今竟然就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就要将他打入天牢,甚至株连九族,实在是叫人心寒!
看来!东方烈当真是糊涂了!
墨煊眼波一转,这正是他收拢人心的好时机,当即迈步上前,“陛下!”
老皇帝正在震怒之中,见到墨煊出口,也不由得微微蹙眉,“你有何话要说?若是为孙德政求情的,那么不说也罢!”
一句话就堵死了墨煊即将要出口的求情之言,不过他并没有就此退下,反而继续道:“陛下,就算孙大人触怒了天威,陛下也已经将他打入天牢了,常言道祸不及子孙,何况孙家也只有一个女儿,其余的都是些旁支,与孙大人并没有多少关系,还望陛下网开一面,饶了那些人吧!”
有了墨煊带头,朝中一些与孙德政关系不错的人也纷纷上前求情,就连一些平时保持中立的,也纷纷站了出来,因为他们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此例一开,那么日后他们这些朝堂上的官员就要越发的战战兢兢了,说不定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被株连九族。
随后,东方朔也主动开口道:“父皇,父皇向来仁慈,如今处置了孙大人就已经可以了吧,何必再对他的家人赶尽杀绝,平添恶名呢?”
老皇帝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虽然他的脾气喜怒不定,倒也不是愚蠢,若是他当真将孙氏一族连根拔起,只怕朝野上下明日就会传言他残暴嗜杀了,这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因此,老皇帝思量片刻,“如此那些不相干的人便不用抓了,只将孙府中众人斩杀流放就是!”
老皇帝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再多说什么,直接拂袖而去!
留下来的众人纷纷暗自叹息,一时间人人自危,不过墨煊倒是给不少人留下了好印象,觉得一字并肩王重情重义,勇于直言!
老皇帝回到后宫之中,直接去了苏荷那里。
彼时苏荷正在用早膳,见到老皇帝过来,连忙吩咐宫女多添了一副碗筷,一边笑意盈盈的迎上前去,“就知道陛下下了早朝要过来,特意为您准备了您最爱喝的莲子羹,清心降火,瞧瞧这一脸的怒气,这是谁又惹陛下生气了?”
老皇帝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敬妃和李家的事情!”
苏荷正在老皇帝胸口抚慰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丝厉色,又很快的垂下眼眸,故作悲伤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若不是臣妾霸占着陛下的恩宠,恐怕敬妃姐姐也不会对陛下心生怨毒,更不会做出那等恶毒的娃娃来!”
老皇帝如何舍得看她难过?当即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此事与你何干,这分明都是那毒妇私下所为,就算是没有你,她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只怕如今,朝野上下已经将臣妾恨之入骨了!”
“你管他们作甚?你是朕的爱妃,有朕的宠爱不就好了?”
苏荷破涕为笑,连连称是!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为民请命
此时,莲子羹也已经送上来了,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格外的清新怡人,让人恍若入仙境,他不免感慨,“爱妃不仅仅人美体香,就连这里的莲子羹似乎都格外的与众不同。”
苏荷笑而不语,心中则冷哼道,自然是与众不同,这莲子羹中可是也加入了罂粟一同煮食的,听风查说,这东西容易让人上瘾,长此以往,何愁不能将他掌控手中,而掌控了东方烈,自然就等于控制了这天下,到时候,那沈画和墨煊全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老皇帝浑然不觉,只将那香甜软糯的莲子羹喝下,顿时通体舒畅飘飘欲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墨煊下朝之后匆匆回府,将今日朝中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沈画,沈画闻言面色凝重,心下更是愤恨不已!
这个苏荷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为了对付她就这般不顾一切吗?
沈画紧咬着嘴唇,一双美眸之中怒火燃燃,墨煊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夫人莫急,今日我在朝中已经为孙家求情,皇帝也已经改了旨意,只将孙府家人斩杀流放,如今旨意还未曾到孙府,我们还有时间另做安排。”
沈画连连点头,“王爷可是已经有打算了。”
“不错,乘着旨意未下,夫人你迅速让长安会的侠客去孙府报信,好在孙夫人早逝,如今府中也没有多少下人,让孙府管家尽快将下人们遣散,能救下一个算一个,至于孙小姐,只怕要稍稍吃些苦头了。”
沈画略一思索,“这个倒是无妨,我长安会中有不少人对青楼还算是熟悉,让这些人随时盯着,一旦这几日有被流放的官妓,自然就是孙小姐无疑。”
“这倒是个办法,如此就交给夫人了,只是夫人也莫要太过挂心琐事而耽误了身体的调理。”
沈画莞尔,“王爷放心,我心中有数。”
夫妇二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之后便各自安排去了。
此时,从宫中出来的东方朔微服来到了一家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充斥着他年轻的心,他愤懑,不解,又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邻座坐了几个学子模样的茶客,在座几人均是面带忧色,垂头丧气。
东方朔一时心中好奇,想到国师让他要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思量一番之后,才拱手上前,行了个江湖礼,“诸位兄台,朔见诸位眉色郁结,不知道诸位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可否说与朔听听,说不定能帮上诸位。”
“去去去,你一个小小少年能帮得上什么?我等所担忧的可是大事!”其中一人语气很是不满,大约见东方朔年纪小,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倒是一旁另外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学子,连忙伸手拉住那发脾气的人,冲东方朔施礼道:“这位贤弟莫怪,林兄脾气耿直又适逢心情不好,并非故意对你发火的,在下陈文,这厢有礼了。”
东方朔也连忙施礼,“在下方朔,见过几位兄台!方才是我冒失打扰诸位,林兄生气倒也是应当的。”
被他这么一说,那个姓林的学子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忙冲东方朔赔礼,而其余两位学子见到东方朔相貌俊秀,气度不凡,为人又如此端方大度,一时间也生了结交之意,加上几人岁数相差并不算大,很快就与东方朔谈笑风生起来。
谈论片刻之后,东方朔又想起了先前的话题,于是再次询问。
“唉!贤弟有所不知,我等是在为国家的未来担忧啊!”
东方朔眉头一挑,“哦?此话何意?”
林学子坦言道:“贤弟难道没有听说一件事吗?是关于那一位的!”他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天,东方朔心中一动,他们是要谈论皇家的事情?当即不免又感兴趣了几分。
“不知道诸位兄台说的是哪一件?”
“就是最近敬妃一族没落一事,想那李氏一族也算是百年传承,底蕴是何其丰厚,那敬妃向来贤名在外,李大人一家又为官清廉,乐善好施,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好官啊,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听说也是后宫的一个妃嫔,沉迷鬼怪之说,污蔑敬妃是什么恶鬼附身,竟然在那位面前撺掇挑拨,而那位竟然听之信之,将敬妃打入冷宫不说,还将李大人一家打入了天牢,甚至连亲族都被株连其中。”
陈文也叹息道:“是啊,此情此景与古书上那些奸妃当道时何其相似,那妃子几乎与褒姒,妲己之流没有两样,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你们都小声一些,没听说今早御史孙大人不过帮李大人求了情,自己就被关入天牢,就连独生的女儿都被卖入官窑了吗?
“有辱斯文,当真是有辱斯文啊!”
几个读书人说的是义愤填膺,东方朔则听的心潮澎湃,越听越觉得这些学子说的何其恳切,父皇做的那些事情在百姓们心中原来是这样的,长此以往当真要怨声载道了。
陈文见到东方朔若有所思,不免叹息道:“可惜我等身份低微,否则也要定然要仿效那孙大人一般为民请命,就算身陷囹圄又如何?照样是铮铮铁骨,照样让人敬重爱戴,流芳千古!”
“是啊,孙大人是我等文人之楷模啊!”
从茶馆离开,东方朔心中已经做了决定,那些学子碍于身份无法为民请命,他堂堂皇子却可以,明知道父皇做了错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绝对不能如此!
墨煊此时还不知道,东方朔即将会给他找麻烦了!他此时正忙着想办法安置孙府中被遣散的仆从,当然还有一些仆从誓死不愿意离开孙府,墨煊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帮他们照顾家人,这些人的忠义让他敬重。
沈画也没有闲着,她与长安会的众人正在商量营救计划,如何才能尽可能顺利的将李大人一家救出来而不损兵折将,尤其与此同时,他们还要将敬妃救出冷宫。
一时间,沈画与墨煊都忙的脚不沾地!
第二天早朝,东方朔一脸坚定,眼底闪烁着某种志在必得的光芒,墨煊兀自想着心事,并没有在意他的不同。
皇帝一如既往的姗姗来迟,那张已然苍老的面容上是藏不住的倦色,一双眼睛黯淡无光,显然是昨夜又折腾了半宿。
朝堂上鸦雀无声,众人都自顾不暇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被株连九族,可见昨日皇帝的举动已经威慑到了众人。
“诸位爱卿可有本奏?若是没有就退……”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少年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朝堂上的平静,老皇帝微微眯起了眼睛,颇为好奇的看向自己的这个年幼的儿子。
“说来听听!”
“父皇!儿臣想要为民请命!恳请父皇释放李然李大人!”’
此言一出,朝中上下顿时噤若寒蝉,老皇帝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起来,昨天出了个孙德政,今日更好,连他的儿子都来指责他了!
老皇帝微微耷拉了眼睛,遮住眼底的杀意和心中的愤怒,语气淡漠的开口,“哦,继续说!”
东方朔却以为此言是对他的肯定,当即心中稍稍得意起来,他可是做了全面准备的,他上前一步,恭敬的给老皇帝磕头道:“父皇,昨日下朝之后,儿臣心中烦闷不已,故而微服出宫,结果在茶楼听到不少百姓们议论李大人被关入天牢一事。”
“百姓们是如何议论的?”老皇帝照样语气淡淡,只墨煊从他的口气中已经听出了杀意来。
东方朔还全然不知,当即继续道:“百姓们对此悲愤不已,李大人向来洁身自好,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如此好人好官竟然因为后宫的一句牵连而被关押起来,实在是……”
“实在是如何?”老皇帝已经微微挑眉,眼底暴风骤雨,怒火中烧。
墨煊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一步阻止东方朔道:“殿下慎言,此等草民街头戏言如何能上达天听,辱了陛下的耳朵,还不快快退下!”
东方朔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墨煊会出来阻止他,不免有些失望,然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又被昨日那几个年轻学子说的心潮澎湃,怎么甘心如此罢休?殊不知墨煊此举是在救他!
昨日孙德政已经触了皇帝的逆鳞,这满朝文武连求情的都不敢,这东方朔倒好,直接步孙德政的后尘,继续撩虎须,墨煊心中暗自怒斥,这个蠢货!就算是要为李大人求情,也不该在这种时候!
东方朔年少轻狂,丝毫不顾墨煊的告诫与阻拦,继续开口道:“父皇,百姓们都觉得父皇此举实在是昏聩,与那些被妖妃祸国的帝王何其相似,还有那苏妃简直好比褒姒,妲己之流……”
老皇帝怒极反笑,看向东方朔的目光如同冰霜,“东方朔,你当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可惜你这个好儿子不帮着朕,竟然帮着一个外人,也好,既然你这般想要出头,朕就成全你!”
东方朔闻言依然梗着脖子不依不饶道:“父皇,儿臣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我大好江山,父皇偏听偏信,宠信妖妃,祸害忠良,长此以往岂不是祸国殃民?”
老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迫不及待!可惜现在的天下还是朕的天下,现在的江山也轮不到你来担心!”
东方朔一张脸青青白白,难看极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为民请命,你有什么资格为民请命?还是说,你也想要和孙大人李大人他们一起到天牢里去谈谈人生理想?去聊聊江山社稷?”
这下子东方朔的脸已经彻底惨白了,人群中的太子不免嗤笑一声,低垂着脑袋不再看他,墨煊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将自己送入天牢里去,只会为他和沈画接下来的救人计划添乱。
第二百七十四章 慧妃的感激
想了一想,墨煊上前一步,挡在了东方朔的身前,“陛下息怒!殿下到底年少无知,难免被人撺掇,更何况他少年心性,难免有些英雄主义,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老皇帝面色沉郁,“网开一面,你让朕如何网开一面?朕还没有死呢,就都惦记着朕的江山社稷了,他以为自己是谁?东方朔,朕不妨放一句话给你,就算是朕驾崩了,朕的儿子也不只你一个!”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让朝堂上不少官员心中琢磨,陛下这是要重新启用太子的意思?还是有意将皇位传给哪位不显眼的皇子?
而东方朔因为这句话则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头微微低着,心里却已经是五味杂陈,父皇这是已经察觉到他夺取皇位的心思么?这是在告诫他还是单纯的说说而已。
其实皇帝这番话表面是说给东方朔听的,实际上却是说给墨煊听的,在几个儿子当中,只有这个儿子让他最为满意,也最是能放心将大位交付的人,偏偏他却迟迟不愿意承认身份,当真是叫人焦急。
墨煊眸底深沉,如潭水般不见底,他冲皇帝恭敬的行了礼,“陛下,不管陛下膝下有多少子女,如同殿下这般率直的恐怕就这么一个了,就算是看在他率真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墨煊三番两次的为东方朔求情,让东方朔心中感动不已,而皇帝看着墨煊那一脸的执着,又想到东方朔如今是拜在墨煊的门下,若是自己当真定了他的死罪,那墨煊岂不是也跟着遭受牵连了,他可以不管东方朔,却无法不管自己心生愧疚的儿。
老皇帝心下暗叹,算了,就当是为墨煊赢一份人情好了。
“国师如此言辞恳切,倒是叫朕不好拒绝,这样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东方朔如此年少无知,自今日起,将其交由宗人府看押,严加管教,其余人等引以为戒!另外,朕今日告知你们,朕不想再听到你们任何人再提起敬妃极其家人的事,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老皇帝带着贴身太监一同离开,东方朔双腿一软,跌坐在大殿之上,那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凉的他连身体都在打颤,其余文武百官无不暗中对墨煊竖起了大拇指,能在皇帝如此震怒的情况下救下东方朔,这个一字并肩王实在非池中之物!
待到大殿之中众人走尽,墨煊才面色沉郁的走到东方朔的面前,东方朔愧疚的低头,担心国师会询问他为何如此莽撞如此冲动,不与他商量就擅自开口,差一点就丧失了性命。
结果,墨煊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吩咐道:“起来吧,既然陛下让你去宗人府,你只管先去就是,将今日的错处好好思量思量吧!”
随后,也不管东方朔有没有起来,甩袖离开。
东方朔拖着已经麻痹的双腿,看了墨煊的背影一眼,随后极其配合的跟着执事太监一同往宗人府走去。
墨煊回到府中,只觉得身心俱疲,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出神。
沈画端着茶盏进来,见他神色疲惫,就知道今日朝堂之上恐怕又出事端了,不免有些担忧,“王爷,何事如此忧心?”
墨煊叹息一声,将沈画搂入怀中,头直接搁在她的肩膀上,从沈画身上传来的清冽药香让他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将今日朝上的事情说与她听。
沈画微微蹙眉,“王爷是担心那东方朔是扶不起的阿斗?”
“恰好相反,十六皇子聪慧机敏,有自己的小心思,性情还算是敦厚,只不过,我担心正是因为如此,他羽翼颇丰的时候会不再听从我的劝阻!今日在朝中,他虽然没有辩驳,然看我的眼神已经带着几分不满。”
沈画思量片刻,“若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倒不如一开始就将狼崽子扼杀掉!”
墨煊迟疑稍许,最终叹息道:“眼前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且看日后再说吧。”
沈画倒是持有不同意见,既然已经看出这个东方朔总有一日会不再听话,又何必费劲心思去教导他?若是教出了一个敌人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不过墨煊的心思她也了解,虽然复仇对他很重要,江山社稷却更为重要,如今老皇帝昏聩,身体似乎也大不如前,所以他们必须尽快找一个有能力且有担当的人来稳定这江山。
不过这个东方朔到底是不是有帝王之风还未曾可知,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不功不过,算的上是中庸吧。
“你自己掂量着吧,总之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一旦发现东方朔对你不利,就算是你不出手,我手中的毒也不会放过他!”
沈画难得的强势,倒是让墨煊心中一暖,低头吻上她依然有些苍白的嘴唇,温柔的探入了她的口中,“夫人……”
沈画嘤咛一声,软在墨煊的怀中,墨煊眼眸幽深,一时情动不已。
“启禀王爷王妃,慧妃娘娘求见!”
正在两人情动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下人的禀告,让墨煊的面色发黑,沈画不免你莞尔,轻轻在他唇角触碰一下,柔声安抚,“你我来日方长,且去看看那慧妃的来意吧。”
墨煊微微蹙眉,“怕是为了东方朔来的,但是如今东方朔被关押宗人府已经是皇上能够容忍的极限了,若是慧妃为了求情而来,那么我也无能为力。”
“我倒是觉得慧妃不会这样愚蠢,有孙德政大人的际遇在前,她应当知道东方朔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十分不错了。”
“但愿如此吧!”
墨煊一边与沈画说着话,一边与她一同前往正厅。
穿过雕花回廊,墨煊和沈画一前一后进了正厅,慧妃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风姿卓越的坐在椅子上品茶,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则摆放着几个礼品盒子。
墨煊淡淡的扫了一眼,就直接朝着主位走去,沈画则紧随其后,慧妃连忙起身,给墨煊行礼,“见过王爷,王妃妹妹。”
“慧妃姐姐客气了,快些坐吧。”沈画微笑应对。
慧妃却一下子红了眼睛,当即也不坐下,只屈身复又给墨煊行了大礼,“臣妾今日过来,是特意多谢王爷的,王爷的救命之恩,臣妾不敢忘怀。”
沈画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姐姐言重了,什么救命不救命的?哪里有那么严重?”
慧妃顺势握住了沈画的手,“妹妹有所不知,今日在朝堂之上,我儿年少无知说了错话,若不是王爷求情,只怕如今,我儿与那孙德政等人一同被关押天牢了!”
吧慧妃却言辞切切道:“臣妾听闻,朔儿是听了城中一些学子的撺掇,所以才会冲动行事,如今被陛下罚入宗人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这话已经是在询问墨煊东方朔之后的情况了,墨煊略一思索,“其实以目前的形式,十六皇子待在宗人府比在外面要安全的多!”
慧妃眼波一转,觉得墨煊话中有话,不免多问一句,“王爷的意思是说,敬妃一家的事情还未曾结束。”
“结束与否都在陛下一念之间,娘娘身在后宫,该比本王更了解后宫形式才对!”
“王爷教训的是!其实臣妾今日过来,一来是为了感谢王爷,二来是想要请王爷和王妃吃顿饭。”
“吃饭?”沈画一脸古怪,“好端端的姐姐如此客气作甚?”
慧妃抿了抿唇,随后四下看了一眼,才复又开口道:“其实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王爷王妃商量,故而想要选一处清静之地。”
沈画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姐姐放心,大约没有什么地方比王府更为清净了,慧妃姐姐有话但说无妨,若是我等能帮忙的,定然不会推脱。”
“如此我就直说了!”慧妃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想要单独找王爷和王妃,是为了太子一事。”
沈画和墨煊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解,“太子?”
“是的,据说今天在朝堂上,陛下脱口而出他可不只是朔儿一个儿子,臣妾听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陛下的意思,莫不是想要重新重用太子?”
沈画似笑非笑的看了慧妃一眼,“姐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这朝上陛下说了那些哪些话都如此清楚。”
“王妃就莫要取笑与我了,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朔儿的将来,我不得不步步为营。”慧妃示弱道。
墨煊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满,“慧妃娘娘到底想要说什么不妨直接开口!莫要拖拖拉拉,遮遮掩掩的。”
“是,是,是!其实臣妾就是想要主动出击,毕竟,若是太子重新被提拔,只怕这天下就轮不到我朔儿了,王爷有大才,王妃又是个通透的,故而我想请两位帮助朔儿对付太子……”
“荒谬!”墨煊面色微沉,直接站起身来打断了慧妃的话,“慧妃娘娘你且回去吧,日后若是有这样的要求,就不必来我王府了。”
说完之后,墨煊挥袖而去!
墨煊不给面子的离开,让慧妃一张脸上憋的通红,沈画则起身冲她行礼道:“慧妃姐姐莫怪,王爷的性子就是如此,他向来看重血脉亲情,如今听闻十六皇子对太子竟然如此偏见,故而心情不好。”
慧妃此时也收拾了情绪,“是臣妾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那么今日我就先告辞了,还望王妃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此事并非朔儿想出来的,而是臣妾太过焦急,一时间有些想差了。”
慧妃说完,脚步匆匆的离开,直到出了王府大门,她满脸的笑意才凝结下来,化作冰霜,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装的什么清高,仁厚?若是你手中当真那么干净,这一字并肩王的位置难不成是皇帝送给你的么?哼!待到他日我儿万人之上的时候,定要让他记住本宫今日所受之辱!”
第二百七十六章 收个丫鬟
沈画带着刚刚从青楼赎身出来的孙小姐进了路边一辆模样普通的马车,从桃花坞出来,孙小姐依然云里雾里,她千辛万苦想要离开的地方,如今如此轻易竟然就达成了愿望。
孙小姐的目光扫过将自己赎身下来这位小公子,只见对方眉目清秀,模样风流,身上的穿戴具是不凡,当即心中一动,此人一掷千金的将自己赎身下来,说不定身份也必不普通,她并不奢求太多,只希望这位能想办法让她见自己的父亲和未婚夫一面。
想到这里,孙小姐心中有了计较。
马车里的沈画也心情大好,在孙小姐观察她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这位小姐,此女子端庄清丽,目光澄澈,想来应该是心思纯正之人,当即十分满意的点头。
“小姐莫要害怕,出了那个地方,小姐如今已经是自由身了,你的卖身契虽然在我手中,我却并不想要伤害小姐。”
孙小姐一听愣住了,连忙稽首道:“公子这是何意?”
“我贤弟的意思是你不必跟着我们,等一会儿我们会找地方将你安置下来,卖身契也会还给你!”
孙小姐眼眸一抬,不敢置信的看向墨煊,她没有听错吧?顿时按捺住心中狂喜,再次确认道:“公子所言是真的?”
“我何须骗你!”
孙小姐刚要道谢,突然想到先前自己的计划,不免低垂了眼眸,“公子,可是如今我已经无家可归,除了跟着公子又能去何处呢?”
沈画眼波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甚至用扇子托起了她精致的下巴,“美人这是看上本公子了?”
孙小姐面上一红,又羞又臊,这位公子能将她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是为了能够见到父亲,她又不得不依靠他人,否则,单凭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去到天牢重地?
孙小姐一咬牙,扑通一声在沈画的面前跪了下来,“公子,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事成之后,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谁知道她此话一出,沈画还没有什么反应,墨煊的脸就已经黑了大半,长臂一伸将沈画搂入怀中,沉声道:“哪个要你的以身相许!”
沈画挑眉,桃花扇往墨煊手背上一敲,“人家又不是要许给你,你着什么急?”
墨煊冷哼一声,转头不语,沈画却暗自好笑,这个墨煊,连个女人的醋都要吃。
孙小姐却被他们之间的互动闹的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道:“原来公子竟然好龙阳,原来如此!”
此言一出,沈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哈哈大笑道:“原来我竟不知道墨兄有龙阳之好啊!”
墨煊脸色越发黑了几分,当即冲孙小姐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沈画扯了扯他的衣衫,“好了好了,不知者不怪,不过既然小姐有事相求,我们听听也就是了。”
孙小姐这才收拾了心中讶异,面色悲伤的说了起来,“小女子本是当朝御史大人的独生女,与李家次子定有婚约,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后宫争斗波及了整个李家不说,就连我父亲都被牵连其中,如今还被关押在天牢之中,圣旨已下,三日之后就要被处斩了,小女子心中牵挂老父,又观公子等气度不凡,故而想请公子帮忙让小女子见父亲一面。”
沈画与墨煊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女子竟还是个重情义的。
“见过之后呢?”沈画不免追问一句,“姑娘可能想过,见过之后照样是骨肉分离,既如此,又何必白白浪费时间去见这一面呢?”
孙小姐落泪道:“不瞒公子,其实在此之前,我早已经做好打算,见过父亲报答了公子之后,我自会与父亲等在地下团聚,但是如今,知道公子喜好龙阳,小女子又身无长物,除了这一身清白的身子,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公子了。”
沈画微微颔首,心中对这女子倒是越发敬佩了几分,原来她早已经心存死志了,而且如此坦率又端庄的女子,实在是让人心生欢喜。
沈画略一思索,主动伸手将孙小姐扶了起来,“小姐先起来,无论如何,好死不如赖活着,之后的事情慢慢商量就是,若是小姐不嫌弃,先跟在我身边当个丫鬟如何?
孙小姐一听,惊喜的抬起眼眸,“公子这是答应了?答应让我与父亲见面?”
沈画点头,“此事我应下了,至于死不死的,你且先不要想,有时候,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孙小姐闻言又连连磕头,“多谢主子,多谢主子,我闺名唤作娴雅,这名字做丫头恐怕有些不妥,还望主子重新赐名。”
沈画还没有开口,墨煊就有些不满的皱眉,“你当真要将她留在身边?先前不是说好……”
“此一时彼一时,就当找个人陪我说说话如何?”
见到墨煊又要黑脸,孙小姐以为他又要吃醋,连忙开口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恪守主仆之礼,不会越雷池半步的!公子与主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定会长长久久,白头偕老的。”
沈画不由莞尔,这个孙小姐褪去了初见时候的冰冷,倒是有几分可爱,何况他们是一定会救下李大人一家的,既如此若是让这位小姐独自一人待在长安会,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想不开了,到时候她父亲没死,她倒是死了,岂不是可惜!
这么一想,沈画当即抚掌道:“就这么定了,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赐名为春来如何?”
“冬去春来,代表事有转机,奴婢谢过公子赐名!”
孙小姐规矩的行礼,而这一路上,沈画则憋笑不已,尤其是想到孙小姐说他和墨煊是龙阳之好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眼眸弯弯。
直到兜兜转转回到了王府,孙小姐才惊诧的发现,救下她的哪里是什么有钱的纨绔小少爷,分明就是一字并肩王和他的王妃!
心中触动之余,孙小姐又想到沈画的那句叮嘱,不免心头狂跳,王妃说是有转机,莫非,她的父亲未必会死么!
就这样,桃花坞里少了一个叫做孙娴雅的官妓,王府之中多了一个叫做春来的丫鬟。
当晚,皇宫冷宫之中,一个身着碧色宫装的宫女拎着食盒来到了关押敬妃的偏殿里,敬妃依然还是一脸的淡然,只因为冷宫凄苦而清瘦不少。
那宫女将食盒恭敬的放到了敬妃面前,目光灼灼的开口道:“娘娘,这食物是娘娘的故人精心烹制的,还望娘娘细细品尝!
敬妃当即心中一动,冲宫女颔首道:“多谢姑娘!”
之后两人都不曾多言,宫女拿出食盒中的饭菜之后,就重新拎着食盒,匆匆离开。
敬妃若有所思的拿起那充当主食的馒头,慢慢的咬了下去,她吃的极其仔细认真,突然,她的牙齿碰到了什么东西,当即不动声色的将那东西压在舌头下,继续将馒头吃了下去。
“砰!”的一声,冷宫侧殿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
即便不用回头,敬妃也知道来人是谁。
敬妃坐的直直的,慢条斯理的吃着那看上去十分简陋的饭菜。
苏荷身姿妖娆的走了过来,一双眼睛里满是鄙夷,“瞧瞧,敬妃姐姐,多日未见,你都已经混成这样了?”
敬妃依然不言不语,苏荷却没有饶了她的意思,冲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了然的上前,将她面前摆放的咸菜一下子掀翻在地,沾染了一地的泥土。
“瞧你,笨手笨脚的东西!本宫让你去给敬妃娘娘夹菜的,你怎么把菜都打翻了呢?还不快上前去收拾起来?这冷宫里寻常本就没什么吃的,你这是想饿死敬妃娘娘吗?”
宫女连连告饶,“奴婢知错,奴婢这就收拾。”
一边说着,宫女连泥土带菜重新装入了盘子里,放到了敬妃的面前,“娘娘请用!”
苏荷恶毒的目光落在敬妃的身上,“姐姐快吃啊,吃饱了才好上路呢!忘了告诉姐姐了,陛下已经说了,到时候是让你们兄妹一起上路,还有两天了,姐姐可要好好珍惜啊!”
对于苏荷的羞辱,敬妃依然置若罔闻,仿佛她不过是路边吠叫的猫狗,只继续吃东西,将那咸菜活着泥沙一同吞进了肚子里。
苏荷见状满意的大笑,“哈哈哈,敬妃姐姐,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不过可惜啊,再怎么能屈能伸也回不到过去了。”
苏荷说完,见敬妃依然一脸的古井无波,不免觉得无趣,冷哼一声,带着宫女离开了。
自从敬妃被打入冷宫之后,苏荷时不时地就会在吃饭的时候过来,有时候是让宫女将她的东西打翻,有时候干脆拿了猫狗吃的东西过来,手段之恶心真是让人厌恶。
有时候敬妃不免心想,不知道有一日,东方烈知道了这位苏妃的阴毒一面,还会不会像是现在这般宠爱她。
等他们走远,敬妃才将那压在舌下的纸条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敬妃唇角微勾,眼角却划落些许泪痕。
她终于,要离开这华丽的牢笼了!
第二天一早,去给敬妃送早膳的宫女发出一声尖叫,半个时辰之后,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敬妃薨了!
正在上朝的老皇帝闻言只觉得有片刻的恍惚,再回过神来,只耷拉着眼皮云淡风轻的吩咐了一句,“让人出丧吧!”
墨煊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沈画已经开始动手了,那么天牢那边自然也该行动了!
下朝之后回到府中,果然发现沈画并不在府中,墨煊想了一想,稍稍乔装一番,去了长安会。
见到墨煊到来,沈画有些意外,她刚刚与会中侠士们商量好动手时间,正准备回府中去与墨煊商量后续之事,没想到墨煊竟然主动过来了。
沈画微笑着迎了上去,“王爷怎么来了?”
墨煊伸手将她耳边的鬓发轻柔的抚平,“担心你就来了。”
“不过是商量些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
“情况如何?”
“基本都已经布置妥当了,接下来就是不知道将人救出来之后该如何安排,首先天牢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肯定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再者,李然大人他们日后的生活该如何安排?”
墨煊沉吟片刻,“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不用那么麻烦就能让李然大人他们脱离天牢。”
“说来听听?”
“如果我们用救敬妃的办法呢?”
沈画紧皱了眉头,“这个……我也曾经考虑过,但是总觉得目标太大一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若是连累敬妃娘娘岂不是得不偿失?”
“若是我们分批进行呢?如李大人几个人直接用药,其余亲眷则劫狱如何?”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忽有一计
沈画眼前一亮,或许这倒是个办法,他们已经细细统计过,连李大人一家在内,如今被关押在天牢中的一共十几个人,但若是先将无关紧要的救出来,随后让李大人他们在牢里装作服毒而死,倒也说的过去。
这么一想,沈画当即将长安会的管事叫来,迅速将新的安排说与他听,墨煊也参与其中。
两日之后的夜里,天牢之中竟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劫狱,等朝廷接到了消息,皇帝震怒之下派兵围剿,却已经人去楼空了。
皇宫宣德殿中,老皇帝一脸怒色,手中的茶盏直接甩在了禁卫军卫统领的头上,卫统领丝毫不敢避让,只能任由那瓷片划破了头皮,鲜血直流。
“荒唐!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连几个贼人都抓不到吗?朕要你们何用?”
卫统领低头不语,只沉默的看着地面。
“陛下息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荷温柔的安抚着老皇帝的情绪,目光却冰冷的看向禁卫军统领,“你们老实说,天牢里的犯人丢了几个?”
卫统领只觉得顿时浑身发麻,只觉得这位苏妃娘娘的眼神比恶鬼还要恐怖三分,当即战战兢兢回答道:“十……十个!”
“什么?被朕判了死刑的总共也不过十四五个人,你们倒好,只给朕留下个零头?你们这差事是怎么办的?卫城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们?”
卫城磕头道:“末将知罪,末将愿意一死,但求陛下放过我手下的这帮兄弟。”
卫统领此言一出,那些将士们十分感动,纷纷开口道:“末将愿意代替大人一死,还望陛下看在大人平时做事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大人一命吧。”
“是啊陛下,接到消息之后我等第一时间就去追捕了,怎奈何那些劫狱的似乎都是些江湖人,若是论上阵杀敌末将等毫不退让,但是论个人功夫,末将等确实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需要狡辩!”老皇帝拍了一下桌子,明日午时这些人就要处决了,现在竟然给他出这种幺蛾子,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苏荷亲自端了参茶递到老皇帝手中,“陛下先喝口茶消消气,且问清楚再说,那被留下来的都有哪些人?”
“启禀娘娘,当时情况紧急,我等就捡了那重要的人犯先抢夺了下来,其中包括李然大人,孙德政大人,还有李然的两个儿子,一个侄子。”
苏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扭头看向皇帝的时候带着些许笑意,“陛下息怒,听这意思,该杀的人一个都没有少!被救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徒。”
老皇帝的脸色也终于和缓了一些,冲卫城道:“卫城,你带领三百兵马,全城搜捕,不过只能暗访不许声张!”
卫统领暗自松了口气,听这口气,自己的一条命应该是保住了!当即重重的磕了头,“多谢陛下不杀之恩,末将定当不辱使命!”
皇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随后一把将苏荷搂入怀中,“爱妃,你觉得此事会是何人所为呢?目的又会是什么?”
苏荷眼波一转,娇声笑道:“陛下,臣妾一介女流如何能知道这些?不过既然方才卫统领提到了江湖人,又是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那么八成应该和江湖组织有关,陛下不妨派人去查查看这皇城之中有哪些江湖组织势力最大不就一目了然了?”
老皇帝若有所思,一双眼睛难得锐利的看向苏荷,“没想到爱妃心思如此敏捷,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苏荷娇嗔道:“皇上……难不成在陛下心中,臣妾就这般愚笨么?”
皇帝哈哈一笑,“怎么会?爱妃是最聪明的!”
苏荷顺势倒进了老皇帝怀里一番温存,半个时辰之后,苏荷从宣德殿中脚步匆匆的出来,一边吩咐贴身宫女去给风查送信,一边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风查一脸郁色的进了苏荷寝宫,彼时苏荷刚刚沐浴结束,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雪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青青紫紫的痕迹,看上去暧昧极了。
风查直接进了正殿,随后顺手关上了房门,“你找我何事?”
“昨晚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风查冷笑一声,“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本以为沈画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没想到倒是小看了她!不过貌似敬妃的那个哥哥并没有被救走。”
“确实如此,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敬妃当年救过沈画,如今敬妃已死,沈画为了报恩一定会保住李然的,这一次她已经出动了长安会的势力,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什么机会?”
风查有些不明所以,却见苏荷冷笑道,“自然是除去沈画手中长安会势力的一大机会!”
风查沉吟片刻,“此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何况我眼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苏荷睥睨了他一眼,“愚蠢!难道我们非得亲自动手吗?借刀杀人的手段你可没有少用过!”
风查被她骂了倒也不在意,只是抬眸看着她道:“哦,你且说说如何借刀?”
苏荷伸手吹了吹刚刚重新涂好的指甲,语气闲闲道:“方才我已经向皇帝提及了一些,最近你在外面放出风去,将长安会是城中最大的江湖势力让皇帝派去调查的人知晓,如此,我们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风查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即面上一喜,伸手冲苏荷比了个大拇指,“娘娘高明!”
苏荷给了他一个媚眼,“好了好了,你且去办吧,左右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若是这一次能借用皇帝的手除掉沈画,岂不是省了我们许多力气?”
“言之有理!娘娘放心吧,此事交给我就是!”
……
另外一边,老皇帝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几个时辰,原本被关押在天牢里的李然等人竟然都纷纷七窍流血,中毒而亡了。
老皇帝气的面色铁青,当即召集了群臣商量此事,墨煊自然也在被召集之列。
“想必先前发生的事情诸位已经都听说了吧,昨夜有一批江湖人夜闯天牢,劫走了不少重犯,而今日一早,没有被带走的李然等人都中毒身亡了,依诸位爱卿之见,这是否是武林中有人与朝廷做对呢?”
老皇帝话音刚落,就听到东方朔开口道:“父皇,此举明显是有人对朝廷不满!依儿臣之见应该杀一儆百,以震慑那些武林宵小!”
东方朔此言一出,墨煊则紧蹙了眉头,看来这些时日他在宗人府中并没有学到如何谦逊做人,反而似乎显得越发张扬了许多!
老皇帝显然对东方朔的这番话还算是满意,当即询问道:“你且说说该如何杀一儆百?眼下连那些劫狱之人的人影都没有找到!”
东方朔见到皇帝对自己接连发问,当即心中略显得意,微微抬起了下巴,“儿臣以为,直接抓几个江湖人杀了,然后贴告示昭告天下他们的死因,就说他们是那些劫狱之人的同伙……”
“荒谬!”
墨煊打断了东方朔的话,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隐约带着几分失望。
老皇帝见到墨煊出声,也顾不得东方朔的想法了,转而询问墨煊道:“国师是有什么不同看法吗?不妨说来听听!”
墨煊规矩的行了礼,“微臣失态了,还望陛下见谅。”
“无妨,你我君臣不用这般拘束。”老皇帝和言润色,丝毫没有先前的怒气冲冲,让朝中不少人看墨煊的眼神都变了变。
虽说老皇帝对墨煊这个一字并肩王的恩宠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如同眼下这般明显的差别对待还是让不少人心里不舒服。
东方朔就是其中之一,尽管他先前在墨煊身边学习,但是在他看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作为未来有可能登上皇位储君,墨煊如何能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呢?还有皇帝也是,如此和言润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并肩王才是皇子呢!
老皇帝可没有在意东方朔的不满,但是他撇嘴的动作却被墨煊尽收眼底,心下不免微叹,看来倒是正如夫人说的那般,要教出个白眼狼来了!
墨煊正了正心神,这才回答方才皇帝问题。
“陛下,微臣以为十六皇子的提议不妥,且不说杀鸡儆猴固然能起到一时作用,但是一旦这么做,就会挑起朝廷和江湖的纷争,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老皇帝微微点头,“还有呢?”
“另外,微臣觉得天牢被劫狱一事不可大肆宣扬,一则是为了安定民心,二则是为了皇室颜面。”
“果然还是国师言之有理,朔儿,你虽然跟随国师身边学习多日,所思所想却不及国师之万一,当真是叫朕失望!”
东方朔面色变了变,“是,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日后定当更加努力。”
“恩,国师,那么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墨煊思索片刻,“陛下,请恕臣直言,李大人一案,民间本就颇有微词,如今敬妃和李大人等人都已经故去,此事不如到此为止,那些逃走的也不过是些李家下人或是一些李家远亲,实在不值得陛下劳心劳力耗费人力去追捕。”
老皇帝若有所思,看向墨煊道:“你是否也觉得朕此事做错了?”
墨煊眼观鼻鼻观心,“陛下做事总有自己的考量,微臣不敢妄言。”
老皇帝略一颔首,“如此,就依照爱卿所言大事化小吧,对了,既然李家一门都已经故去,念在他们曾经也算是为朕尽心尽力的份上,这后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务必要让天下人看看朕并非是残暴之人。”
殊不知这正中了墨煊的下怀,本还想着若是皇帝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去办,他们就要另外安排人手去将尸体偷回来,但是如今,一切都解决了。
墨煊领命下去,东方朔今日在朝堂上吃了憋,心情极其不好,对墨煊也生出几分不满来,经过太子东方翼身边时,突然听到太子嗤笑一声,“看来,十六弟的那位军师也并非对你言听计从啊,看着他倒像是更得到父皇的喜欢呢!你若是能学到他的十之一二,只怕也不用伏低做小了。”
东方朔面色越发黑了几分,他一甩袖袍,冷哼一声,“此事不劳太子费心,太子还是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指不定父皇什么时候就想起来要废了你这太子之位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死而后生前尘尽
太子东方翼阴测测的一笑,倒也并不反驳,只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鸷,让人无端心生寒意。
而东方朔也不屑与他多加交谈,他心里十分清楚,太子被废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完全不足为虑。
墨煊回到府中,将此事告知了沈画,夫妻二人总算是都松了口气,李然大人是大才,无论为官还是为人都十分的正派,墨煊将其救了下来,也是存了爱才之心,但是如今,他有些不确定是否应该要将李然大人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东方朔了。
“王爷,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说为妙,至少在你确定东方朔能被控制之前都不能提及此事。”
沈画听闻之后,坚决的反对了此事,并非她小人之心,她只是觉得不可无防人之心,墨煊一心一意想要辅佐东方朔,但是从这几次东方朔的表现来看,他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还未曾可知,且不说他不过稍稍有了些成绩就骄傲自大,就说他对墨煊的态度,也绝非有容人雅量的样子。
其实墨煊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比起沈画来,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失望,就好像是自己精心想要培育的树苗,无论如何精心呵护和照顾,竟然还是长歪了的那种感觉。
“别想太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若是那东方朔当真要对你我不利,在此之前阻止了就是,想来区区一个东方朔,我们还是有能力对付的!”
墨煊点头,将沈画拥入怀中,“夫人说的是,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说他了,如今皇上将为李大人他们准备后事,这倒是大大方便了我们,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想其他办法了。”
“话虽如此,还是要尽快找些与李大人他们形貌相似的尸体才是。”
“这个我已经早有准备,就连敬妃那里,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如今只等着夫人尽快做出解药来,那么李大人他们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如此我就安心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墨煊以死者为大为理由,恳请皇帝让敬妃与李大人他们一同葬入李家祖宅,皇帝应允下来,并且要求墨煊一定要为他们风光大葬!
当天夜里,几具尸体就被墨煊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并且及时的收入了棺木之中,而李大人他们的尸体则被秘密运到了长安会的一处分会中。
皇城柳树巷的一处茶楼外,墨煊与沈画一同下了马车,步履闲适的走了进去,掌柜的一见,连忙迎了上来,“两位贵客,雅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沈画略一点头,就跟着掌柜的一同去了内堂,一进去内堂,掌柜的连忙给墨煊他们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王管事不用客气,送来的人都已经安置好了吗?”
“王妃放心,都在地下密室之中,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沈画十分满意,“王管事辛苦了,此事之后,我定会记你一份功劳的。”
“功劳不敢当,能为王爷王妃做事,已经是小人莫大的荣幸了,更何况做的还是救人一事,李大人为官不错,不应该被一个妖妃所害!”
王管事义愤填膺,好在有王爷王妃出手相救,听说王妃此举是为了报恩,要他说,王妃当真是心存大义才是!
沈画失笑,“王管事,闲话少叙,快带我们过去吧。”
王管事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上前一步,在一面书柜之中的玉佛摆件上扭动一下,书柜陡然转开,露出一道小门来。
王管事拿了灯盏,“王爷王妃请随小人下来,这通道有些黑,请两位注意脚下。”
“无妨,你且前面带路就是!”
墨煊将沈画搂入怀中,一步一步顺着阶梯往下走去。
因为密室建在地下,周围确实是有些昏暗,不过好在两边都点着壁灯,倒是不如王管事说的那般昏暗,而且越往下走,阶梯也越发宽阔了些,从可以并排走两个人变成可以并排走四个人。
走了大约一刻钟,他们终于到了地下密室,整个地下被挖空,空间倒是宽敞,只简单的摆放着一些床铺和柜子,柜子里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册。
再往里走,就来到一个偌大的房间前,推开了木门,里面齐刷刷的摆放着几具尸体,赫然是敬妃李然等人。
与寻常的尸体不同,他们并没有面色发灰白之色,反而保持着生前的红润,就连肌肤都依然柔软,若不是没有气息,简直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沈画十分满意的点头,吩咐王管事准备了温水来,将几个人的解药化入水中,分成了几份,分别给几个人灌了下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率先醒了过来,沈画认出来,这大约是李然大人的次子,也就是孙小姐的心上人。
只见那男子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四下看了一眼,才嘀嘀咕咕道:“原来这就是地府么?竟然如此的简陋。”
随后看到墨煊和沈画等人,又奇怪道:“不是说鬼差大都是牛头马面面目狰狞的么?怎么这两个鬼差如此俊秀?真是奇哉怪也。”
沈画噗嗤一笑,她竟不知道孙小姐竟会看上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呆子,还当真是各花入各眼。
墨煊也觉得好笑,唇角微勾,伸手将沈画往身边揽了揽,而此时,李然大人等人也相继醒了过来。
几人先是一阵茫然,后都疑惑道:“这是何处?”
没等沈画他们回答,那位李二公子就率先回答道:“父亲,大哥,这里乃是地府,那两位就是鬼差了。”
李然刚要开口,忽然发觉这鬼差的容貌怎么如此熟悉,辨认之后不免心头一惊,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两步凑到墨煊面前,“王爷!竟然是你?难不成你也被那妖妃所害,而与老朽等一同到了这黄泉地狱么?”
李然一边说着,不免心中大痛,“这可如何是好?那妖妃作乱,将朝中大臣如此陷害,本以为还有王爷在外支撑,如今连王爷你都被害了,那妖妃岂不是要一人独大,我墨国天下危矣……”
一旁刚刚醒来的孙德政也是老泪纵横,连连叹息不已。
就在此时,敬妃悠悠转醒,见到兄长等人哭成一团,又见到沈画正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不免起身行礼,“王妃,此番我李家大难,多谢王妃搭救之恩!自今日起,但凡吩咐,莫敢不从!”
沈画连忙上前扶她,“敬妃娘娘莫要客气,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也不过是尽我所能而已。”
敬妃摇头,“王妃大义,我等能得王妃搭救,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自此之后,这天下再无敬妃,我本家姓李,闺名李思婉,从今之后你我姐妹相称如何?”
“如此甚好,思婉姐姐,你且劝劝李大人他们吧,他们可是都将我和墨煊当成了鬼差了呢!”
敬妃噗嗤一笑,这才去与自家兄长劝说。
李然等人听敬妃这么一解,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然他们对沈画等人的感激之情跃然脸上。
“如此说来,我们都还活着?”李二公子还有些茫茫然,“可是我们明明已经死了啊。”
他还记得清楚,那日本以为可以从天牢逃脱,没想到临时被那些禁卫军又抓了回去,不过在救出的时候,他们一人被那些江湖人塞了一颗药丸,这之后,他们就毒发身亡了,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重活了新生,这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黄粱一梦了。
李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你这傻小子,你姑姑都已经说了,这是王妃的一种秘药,为了救下我们才铤而走险的,你还不感谢王爷王妃的救命之恩。”
李二公子这才连连施礼,“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几人死而复生,心中激动不已,不过片刻之后,孙德政又不免叹息,眼角含泪,“我等都已经重获新生,可怜我那唯一的女儿也不知道被卖入了哪里的青楼,又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李二公子闻言则一脸坚定的走到孙德政身边,“岳父大人,不管娴雅身在何处,只要能找到她,她就是我的妻子,此生定然不离不弃,岳父放心,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娴雅的。”
沈画和墨煊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傻乎乎的李二公子倒是还有些许可取之处。
沈画咳嗽一声,对孙德政道:“孙大人不用担心,事实上不久之前,我们刚刚将贵千金救了下来,如今她扮做丫鬟跟随在左右,若是大人想要与女儿见面,明日我便可安排!”
孙德政闻言大喜,随即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两位的大恩,老朽万死不能报答其一!”
“孙大人快快请起!”
敬妃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曾经的一次好心竟然能换的当下的大义。
都说好人有好报,敬妃上天对她确实是不薄!自今日之后,她将拥有新的人生了!离开了那黄金牢笼,敬妃似乎又找回了曾经的快乐。
在墨煊和沈画的帮助下,李然和敬妃等人隐姓埋名在皇城边缘的一个山村里住了下来,那里也有长安会的一处分舵,有了他们的照应,李然他们并不担心日后的生活。
至于孙德政的女儿孙小姐,意外的决定暂时留在沈画的身边,一来为了报答恩情,二来她想着要是城中有什么捉拿父亲等人的消息,她也好及时的通知父亲。
沈画思量之后,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想着左右孙大人有朝一日应该会恢复官职的,到时候再让她回去就是了,何况这位孙小姐知书达理心思玲珑,确实是比寻常丫头好用的多。
敬妃一事随着几个人的“死亡”而落幕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慧妃求助
东方朔在被宗人府教育了两个月之后也被皇帝下令放了出来,彼时已经春去夏来,鸣蝉声声了!
这一日,东方朔回到了慧妃宫中,神色有些不愉。
慧妃见状,连忙屏退了左右,拉着东方朔在桌边坐下,关切开口道:“朔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头受气了?”
东方朔冷哼一声,“别提了,还不是那个墨煊,仗着自己是什么并肩王,就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人物了!今日他考校我的功课,我不过有一句没有说出来,就被他打了三下手心,母后你说,我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要像是小孩子一样被打手心么?我看,他这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慧妃叹息一声,“朔儿,如今你羽翼未丰,不宜和王爷闹翻,你还需要好好忍耐才行!”
慧妃一边说着,端起方才刚刚命人送来的杨梅甜汤放到了东方朔的面前,“且喝喝看,是你最爱吃的青梅做的。”
东方朔十分不耐烦的推开了汤碗,“一边放着吧,我现在烦着呢!忍耐忍耐,母后,我到底要忍耐到什么时候?这后宫之中几乎被那苏妃把持,父皇如今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偏偏她和王妃又是对头,这事情在朝中谁人不知?若是我们再继续与国师走的这么近,迟早会被她给惦记上,母后难道你忘记了敬妃的事情了?儿臣可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敬妃!”
慧妃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东方朔这才端起甜汤来喝了一口,“母后你说,若是我们单独谋划,能够有几成胜算?”
慧妃心下一惊,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朔儿,这样的话日后可是万万不可再说!若是让王爷知道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母后!你是否太过吹捧那个墨煊了?在儿臣看来,他虽然确实是有些才干,却大都是迂腐思想,和朝中那些老学究们有什么区别?成天就知道告诫儿臣天地君亲师,礼义廉耻之类的学说,根本就一点作用都没有。”
慧妃闻言心下暗道,难道说是墨煊故意不教导朔儿实用的东西?可是转念一想,墨煊为人正直,尤其在朝中颇有威望,加上又受到皇帝器重,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偷奸耍滑。
“朔儿,你是不是对王爷有什么误会?我看他并不像是那些迂腐之徒,每次陛下交给他的事情他都能够及时的完成,且做的有头有尾,十分得到陛下的赏识,说明这个人是有能力的。”
“切!有能力又如何,保不住他并非真心教我,我甚至怀疑,他未必就真心想要辅佐我坐上皇位,母后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表面上对我虚与委蛇,暗地里却和太子他们暗通款曲呢?”
慧妃被东方朔这么一说,当即神色惊疑不定,倒是也生出了几分怀疑。
“那么依照朔儿所言,我们该如何是好?如今我们母子在宫中势单力薄,我的娘家背景又不算是厉害,若是不依靠并肩王,我们又如何能在这宫中存活呢?”
东方朔说了这许多,似乎就在等着慧妃的这一句话,当即眉头一扬,意气风发道:“母后莫要担心,一切都有我!所谓靠人不如靠己,儿臣忘了和母妃说了,这些时日我在宫外结交了不少朋友,有些是渊博学子,有些是江湖英雄,只要儿子开口,他们定然能为我所用!”
慧妃心头一跳,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朔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东方朔四下看了一眼,凑到慧妃耳边说了几个字,慧妃顿时瞪大了眼睛,额头冷汗直冒,脚步踉跄的跌坐在椅子上,一把抓住东方朔的手腕,“朔儿,此事不可!若是让你父皇知晓,你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东方朔黑了脸,“母后,连你也要阻止我么?”
“我并非要阻止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却不能不说,如果你是因为此事而和王爷有所罅隙的话,我劝你立刻去给王爷道歉。”
东方朔面色铁青,看了慧妃一眼,一言不发的挥袖而去!
慧妃平定了心中情绪,连忙招来贴身宫女,“快,为我写拜帖,我要去寻王妃喝茶避暑!”
一个时辰之后,一顶软轿从皇宫侧门出来,只听得轿中人不停催促道:“快一些,若是耽误了本宫的事情拿你们是问!”
两个轿夫闻言不免加快了脚步,宫门外早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慧妃的贴身宫女坐在车头,见到软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慧妃也不多言,直接上了马车,随后,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扬起阵阵尘土。
先前抬轿子的轿夫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这慧妃娘娘急匆匆的准备去哪里?”
另外一个轿夫呵斥道:“胡乱打听什么?贵人的事情也是我等能够知晓的么?”
轿夫不敢再问,只心中暗道这些贵人们当真奇怪,这大太阳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晚些时候再说么?
而此时,接了慧妃拜帖的沈画正悠闲的坐在凉亭里纳凉,单手直着下巴和墨煊下棋,旁边放着冰镇杨梅汤,不过也只有一两勺子的量而已。
沈画看着棋盘上那已经胜负分明的局势,不免有些懊恼的扔了棋子,“不来了,玩了三四盘竟然一局都没有赢!”
墨煊幽深的眼眸中泛起点点笑意,“夫人,下棋需静心,你心不静,如何能赢?”
沈画叹息一声,“这天这么热,也亏得你能静下心来,对了,我方才接到了慧妃的拜帖,你说,她来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之前你斥责了东方朔的事情来找你算账吧?”
墨煊站起身来,将冰镇杨梅汤抿了一口,惹来沈画的一声哀嚎,“哎?本来就只有那么一点,你还帮我喝掉一口,我不管,你再去帮我弄一碗来!”
“这可不行,我不过是帮夫人试试温度而已,夫人身体未曾大好,太冷的东西要少吃,免得日后落下病根,怕是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左右我也不是很喜欢喝这东西,你还没说呢,你觉得慧妃为什么会过来?”
墨煊伸手将汤碗送到沈画的嘴边,沈画就着他的手喝掉,砸吧了一下嘴,“味道还不错。”
墨煊放下空碗,这才正色道:“慧妃自然是为了东方朔才过来的,至于其他的目的,我也猜不到。”
“好吧,看来也只有见到这位之后我们才能弄清楚她的来意了。”
两人说话之间,就有下人过来禀告,说是慧妃已经到了门口了。
沈画将棋盘一推,“来的倒是快!走吧,既然人已经来了,我们就见见好了,春来,先将慧妃带到正厅,我们这就过来。”
“是!”春来很快下去,虽然她曾经是御史大人的千金,却意外的没有半分娇气,该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推脱过,这让沈画越发的满意,对她也如同姐妹一般。
慧妃此时心急如焚,她迫切的希望沈画他们能够给自己拿个主意,又担心东方朔这一次贸然行动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一盏茶之后,沈画和墨煊才出现在慧妃面前。
慧妃连忙起身,“王爷,王妃,你们可算是来了。”
“慧妃娘娘,你这么大热的天,不在宫中歇着,到我府中有何贵干?”沈画倒是不客气,只因她实在是好奇。
“王爷,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朔儿!”
慧妃满脸焦急,倒是让沈画和墨煊越发奇怪,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等到慧妃说明了来意,沈画才发现,果然是让人惊诧的大事。
东方朔不知道在何人的撺掇下竟然想着要买凶暗杀太子?简直荒唐!
墨煊眼底幽深,一双黑眸锐利的看向慧妃,眼底的审视目光如同实质。
“慧妃娘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要来告诉本王,你就不怕本王去禀告陛下么?想必你也清楚,陛下是最讨厌子嗣之间自相残杀的。”
慧妃额头上满是冷汗,她连连辩解道:“王爷,朔儿年少无知,本宫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那太子是什么人?向来心狠手辣,咱们说句知心话,这皇宫之中有多少皇子不是折在太子手里的?就朔儿那点道行,还不够太子练手的。”
墨煊被提及了往事,脸色越发阴沉,慧妃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忐忑,“其实我也知道此事本来与王爷无关,可是如今王爷担负着教导朔儿的责任,所以,本宫这才厚着脸皮来求王爷,求王爷搭救朔儿。”
慧妃话音刚落,沈画就嗤笑一声,“你儿子上赶着作死,还真是叫人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烦,就算是王爷,恐怕也兜不住吧?我倒是觉得你有这个时间来府中找我们,买不如直接去找东方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阻止他犯蠢的念头才是!”
慧妃苦笑道:“若是能够阻止朔儿,本宫又何必来这里找王爷和王妃?”
“可笑!既然你阻止不了他,又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能够救了他呢?”沈画微微眯起了眼睛,“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打算阻止,或许你根本就打算将我家王爷牵扯其中,然后遇到困难的时候直接将王爷推出去代罪,是吗?”
慧妃眼中惊疑不定,心底更是胆战心惊,她承认,起初她确实是抱有如此的小心思,但是后来一想她能够想到这些,墨煊他们自然也能想到这些,如此一来,倒是歇了这些心思。
“王妃误会了,若是我有如此心思,怎么会将朔儿的计划告知王爷和王妃,又怎么会以身涉险的亲自来寻求帮助?”
“听着倒是好像很有道理,不过慧妃娘娘,既然你也知道东方朔此举是自找麻烦,甚至一不小心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就更应该约束他的行为才是!而且事已至此,恐怕我们也没有办法帮忙了。”
沈画故作一脸无奈,慧妃神色越发紧张,转头看向墨煊,“王爷,此番王爷一定要救上朔儿一救啊!”
墨煊沉了脸色,“自作孽不可活!你且回去吧!”
慧妃瞪大了眼睛,“王爷当真如此狠心,不管怎么说,朔儿与王爷有师徒之义,就算是为了这一丝的情分,王爷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墨煊想了一想,“你且回去吧,东方朔的事情我会管的!”
慧妃得了保证,心中大定,又冲墨煊拜了拜,这才起身告辞。
慧妃来去匆匆,沈画心中则十分不快,“王爷,这东方朔分明是自觉羽翼丰满,想要独自高飞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为他费心费力?”
“我不是为他!”
墨煊暗叹一声,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管此等闲事,然而,如今他却不得不管,至少眼下,太子还不能死!太子一死,各位皇子就会又开始争夺储君之位,到时候乱的是这天下!他不愿也不能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们因为各种权利的倾轧而家破人亡。
不过墨煊更加清楚的是,以东方朔如今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与太子对抗!东方朔根本还没有真正明白太子藏的有多深!手段有多厉害!
第二百八十章 暗杀
看着墨煊眼底的无可奈何,沈画上前一步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她的夫君,是真正的心怀天下的!所以即便他与太子之间有再大的仇恨,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乌衣巷,碧烟湖,两岸垂柳依依,火辣辣的太阳在偌大的湖面投下阵阵波光,为这夏日平添了几分火热。
玲珑画舫上一片轻歌曼舞,画舫的二楼一群人正在喝酒玩乐,这群人中最为显眼的是坐在正中间的一个男子。
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用的上好的苏州双面绣锻,袍上以金丝做底,几条巨蟒若隐若现,让人看着就心生敬畏,一双黑色的祥云纹短靴,腰间系着金丝腰带,腰带上系着一枚上好的羊脂玉双鱼玉佩。
再往上看,男子有一张俊秀的面容,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薄唇,若是忽略那眼底的阴鸷,倒是绝对的风流男子,此人正是当朝太子东方翼。
这段时日,东方翼的日子很不好过,且不说老皇帝越发的不待见他,就连原先的一些臣子也渐渐推脱了与他来往。
东方翼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慵懒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鼻腔里冷哼一声,这些人不给他面子,自然有愿意给他面子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他东方翼的人生信条!
因此今日,他特意约了一些朝中臣子家的少爷公子们一同来这花船上玩乐,一来么是为了散心,二来们自然是看看已经有多少人对自己不再衷心!
“太子殿下,这玲珑画舫上的姑娘美则美矣,却到底比不上桃花坞那些女子的诗情画意,殿下若是有兴趣,日后我们就去那里如何?”
“不就是些官家小姐们?就算是进了桃花坞也到底还留着骨子里的傲气,哪里比得上这玲珑画舫的姑娘们温柔小意?”
“唉!你不懂,要的就是那股子清高傲气,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咱们太子殿下不是?”
“……”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玲珑画舫和桃花坞的姑娘们的各有千秋,东方翼却只觉得无趣,这帮没有见识的东西,几个妓女就将他们迷的七荤八素了?日后还如何成就大事?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人反而更加好控制一些,只要有想要的东西,就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气氛正酣畅之时,突然画舫周围水波炸起,几道黑影从水中凭空而出,惹来画舫上姑娘们的阵阵尖叫。
东方翼第一时间坐直了身子,嘴角划过一抹残忍的笑容,“有趣,竟然有人敢对孤动手?来人!别都弄死了!”
东方翼一声令下,很快从暗中窜出三四道训练有素的黑影来,显然是他的暗卫,这些人与之前从水中出现的那些黑衣人厮杀成了一团,不过片刻就将碧烟湖的水给染红了!
东方翼眼底闪过一抹嗜杀的光芒,直接端起酒杯走到船头看那些残忍的厮杀,那蔓延开的红色湖水在他眼里成了极其美丽的花朵。
那些被邀请来的公子哥们莫不是吓得战战兢兢,有不少人甚至已经躲到了桌子下面,狼狈不已。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十几个刺杀者就已经死的精光,随后一道黑影飞身而至,将一具血淋淋的身体拎到了东方翼的面前。
东方翼极其满意的点头,一挥袖子道:“做的很好,回府每人领黄金一百两!”
几个暗卫微微颔首,很快隐去了身影,东方翼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地上的刺客,那人身上都是伤口,不过倒也不致死。
东方翼微微一笑,慢慢蹲下身来,直视着那刺客的眼睛,“乖乖告诉孤,派你们来送死的人是谁?”
刺客抿唇不语,东方翼微微眯起了眼睛,从短靴外的刀鞘中拔出一把匕首来,锋利的刀尖在刺客的脸上拍了拍,“不说?也好,就这么说了多么无趣,不如让孤来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千刀万剐之刑如何?其实孤也十分好奇,像是你们这种人到底能挺到多少刀才会死呢?”
刺客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你不能那么对我!你这是滥用私刑!”
东方翼残忍一笑,“胜者为王,孤当然可以那么对你,更何况,派你来的人显然没有和你说清楚,孤的命,不是那么好要的!”
东方翼说着,手中的匕首已经从刺客的耳朵边划了下去,随后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刺客的一只耳朵就掉了下来!
“啊……”
“还真是没用,这是哪里找来的刺客,如此疼痛都受不住,还想要来刺杀孤?真是可笑。”
那刺客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高声道:“太子殿下,我说!我说!是十六殿下,是十六殿下买通了我们,你饶了……”
话音未落,就见到那刺客的脖子被割开了一个血口,刺客挣扎了两下,瞪着眼睛断了气。
一画舫的人鸦雀无声,眼底都或多或少带着敬畏和恐惧,这个嗜杀的太子即将是他们的主子了,这一刻,没有人敢生出反叛之心。
东方翼缓缓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来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随后将那帕子随手丢在了刺客的脸上,眼底风起云涌,“东方朔么?看来,孤的十六弟也已经长大了呢!”
不过片刻,画舫的老板就将先前的尸体收拾的干干净净,船上一丝一毫的血迹都没有,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众人的一片幻觉,若不是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血腥味,这些人当真要以为自己先前是做了一场噩梦。
丝竹声重新响了起来,画舫上的姑娘们也还很快轻歌曼舞,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不过众人的心中到底是真的平静还是装的平静,估计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东方翼低垂了眼眸若有所思,看来,是时候该找个盟友了,否则,就连东方朔这种小蚂蚁都开始出来蹦,当真以为他东方翼虎落平阳了么?真是好笑!就算他有了墨煊的帮助,自己也未必会忌惮他。
东方翼冷哼一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而此时离碧烟湖不远处的一座茶楼包厢里,东方朔正焦急的走来走去,他手心都是汗,眼睛也跳个不停,这次的计划虽然有些仓促,但是他要的就是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当真是急死人了!
心中正焦急着,就听到包厢外响起三声敲门声,东方朔心中一动,连忙上前打开了房门,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脚步匆匆的闪身进来,随后迅速的关上了房门。
“见过十六殿下!”
“废话少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东方朔心中焦急的上前一步,紧盯着来人的脸。
来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眼底一片灰暗,“殿下,任务失败了!去的那些人几乎都已经……”
东方朔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伸手抓住了来人的肩膀,“你说什么?那么多人都……”
来人眼眶一红,“殿下,虽然不知道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尸体都被扔在碧烟湖里,湖水都被染红了!”
东方朔的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他喃喃自语道:“真没有想到,本以为今日我一定稳操胜券,结果却……”
东方朔到底少年心性,听闻这个噩耗,当即眼里布满了泪痕,“是我害了他们!”
来人叹息一声,“殿下莫要自责,他们都是自愿前往,临走之前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更何况,那太子向来心狠手辣,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他们都死的畅快,若是被太子生擒,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东方朔眼中茫然,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羽翼丰满,足以和太子对抗,没想到结果却这般凄惨,想到先前国师对他的教诲,他突然幡然悔悟。
“殿下,还有一个消息,听说,有一个刺客在临死前说出了你的名字,如今只怕,太子已经猜测到这暗杀一事是殿下所为了!”
东方朔心中一惊,薄唇一抿,“走!我们去并肩王府!”
且不说东方朔如何惊慌失措,心中没底,太子玩乐时候遇刺一事也很快传到了宫里。
老皇帝斜躺在软榻上,枕着苏荷的腿,微眯着眼眸,口中嗅着那如有若无的香味,沉迷不已,听到通报之后,也只是稍稍抬了抬耷拉的眼皮,“人死了?”
前来禀告的太监恭敬道:“太子殿下福大命大,倒是没事,那些刺客全都死了!”
“恩,既然如此,就退下吧!”
太监一愣,下意识的询问道:“陛下,太子此番受了惊吓,可要召进宫来?”
老皇帝面色不悦道:“不是没死成么?召他来做什么?”
太监战战兢兢,连忙起身退下,倒是一旁的苏荷微笑道:“陛下,太子终究是你的儿子,如今遇到这么大的惊吓,可不是该召进宫来好好安抚一番么?也显得陛下您心慈不是?”
老皇帝闻言略一思索道:“爱妃所言有礼,如此就让东方翼进宫一趟吧,说起来朕倒是也有许多时日未曾与他说过话了。”
苏荷笑道:“那是陛下忙于国事,未曾有时间而已,想必太子应该能够理解的。”
老皇帝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朕没有追究他未曾晨昏定省的事情也就是了,朕想要什么时候见他他就得过来!”
“是是是!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有谁敢对陛下的命令不从么?”
苏荷眉眼弯弯,哄得老皇帝心中十分舒坦。
第二百八十一章 负荆请罪
而此时,王府门口,东方朔从马车上下来,敲了敲那紧闭着的朱红色大门。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一个小厮,将门缝稍稍打开了一些,“见过殿下,殿下今日过来是找王爷的?还真是不巧,王爷今日不在府中。”
东方朔一愣,“那么你可知道王爷去何处了?”
小厮笑了笑道:“殿下说笑了,我一个看门的下人,哪里能知道王爷的去向呢?烦请殿下下次再来吧!”
说完没等东方朔开口,“砰!”的一声把门就关了。
跟随东方朔一同来的小厮张平见状,愤愤不平道:“殿下,这人什么态度?殿下话还没说完,他就将人拒之门外了!当真是没有教养!”
东方朔摆了摆手,“算了,你再与我敲门!”
张平闻言连忙上前重新敲开了王府的大门,这一次,没等王府的小厮开口,就直接一只脚踏入了门中,“你且等着,我家皇子有话要说,这门暂时不能关!”
王府小厮倒也不气恼,只笑嘻嘻道:“是我心急了,殿下,先给你赔不是,不知道殿下今日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东方朔略想了一想,“既然国师不在家中,那么王妃可在府中么?”
“这可还真是巧了,我们王妃也不在!”
张平闻言不满道:“你还没有前去查看,怎么就知道王妃不在呢?我看分明是你这刁奴故意守着门口不让我们殿下进去!”
那王府小厮微微一笑,“这位小哥,我本就是守门的,如何能不知道王爷和王妃在不在么?再说了,就算我是刁奴也是王府的刁奴,与你们殿下何干,为何平白无故的要让你们殿下进去呢?何况今日我也不妨说一句,我们王妃已经发话了,十六皇子天资聪慧,才高八斗,根本就用不着王爷费心教导,以后啊,十六皇子最好还是不要来王府了,免得被人误会!”
东方朔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莫非王爷已经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了?不过想想王爷的人脉,知道这样一件事并不困难,那么如今,王爷将他阻在门外又是何意呢?
难不成这是彻底要和他分道扬镳么?
这么一想,东方朔心中越发惊慌!
而王府小厮也再一次将门关了起来,全然不顾东方朔和张平目瞪口呆。
王府小厮关了门,连忙跑到一旁的门房里,对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笑意盈盈道:“春来姑娘,小人已经照你说的话去做了,您看可还满意?”
春来笑道:“做的不错!王妃有令这个月俸禄翻倍!”
“多谢姑娘!”
将东方朔婉拒在门外自然是沈画的主意,尤其在沈画听说东方朔这个蠢货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去对太子动手的时候,她心中就打定了主意,眼下绝对不能让墨煊参与其中,故而也就有之前那一幕!
王府之中,沈画与墨煊对面而坐,墨煊手中正端着一碗煎药。
“夫人,今日的药你怎么又没有吃。”
“我已经没事了,不想吃药,再说了,这寻常的药物吃了也没有多大效果,且放着吧。”
墨煊叹息一声,有些心疼的看向沈画,“夫人,良药苦口,你的身体还未曾大好,这药自然不能停了。”
沈画皱了皱眉头,“王爷放心,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倒是王爷,眼下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沈画提及太子被刺杀一事,墨煊也拧了眉头,这才不过几个时辰,皇城上下已经都知道这件事了,但是让墨煊奇怪的是,太子竟然没有直接将幕后主使说出来,这和他向来的风格不符,也不知道东方翼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东方朔这次的举动也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本以为这个弟弟会在他的精心教导下有所长进,没想到长进没有,膨胀倒是有了,这让他心中很是失望,只觉得自己多日的心血付诸东流了。
“且静观其变吧,想必出了这种事,太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也觉得,所以,眼下王爷还是不要参和的好!”
“即便如此,夫人也不能让东方朔闭门不入吧?”虽然是指责的话语,但是墨煊说来,语气里却带着些许淡淡的宠溺。
沈画微微一笑,“王爷不用担心,我也不过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要不王爷我们打个赌如何?不出半日,他一定会重新再来!”
墨煊看着沈画笃定的面容,不免来了兴趣,微微挑眉,“夫人就如此笃定?”
“就是如此确定,怎么样赌不赌?”
“好!赌约为何?”
墨煊眼波一转,目光落在那碗已经微微凉的药碗上,“不如就以这药为赌约,若是夫人输了,从今日开始要每一日好好吃药,若是夫人赢了,则该吃药膳如何?”
沈画噗嗤一笑,“王爷倒是好打算,左右都是我要吃药,不过是吃的样式不同而已,不过,算了,既然你这么说,就这么做吧。”
两人设下时间,以三天为限,若是那东方朔再来,则沈画赢了,若是那东方朔不来,则墨煊赢!
结果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下人脚步匆匆的前来禀告。
“王爷,王妃,今日一早十六皇子就跪在门口了,王爷你们快去看看吧!”
沈画脸色一黑,“什么?跪在门口?这成何体统?”
正准备上朝的墨煊闻言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上前牵了沈画的手,“夫人莫要生气,我且出去看看!”
“一起去!”
沈画说完率先拉着墨煊一同去了正门!
果然如同下人所说,东方朔穿着月牙白的长衫,背上捆着几根荆棘,根根尖刺已经将他的后背刺的鲜血淋漓,他直挺挺的跪在王府门口。
好在现在还未曾天亮,否则此事传扬出去,只怕对王府名声不利。
沈画率先走上前去,目光冷然的看着东方朔,“十六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朔见到墨煊他们出来,眼底的喜色稍纵即逝,随后化为羞愧,重重的给墨煊磕头道:“国师大人,之前是朔年少无知,没有听从国师的教诲,如今犯下大错,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大人原谅!”
沈画冷笑一声,“皇子殿下,你还真是好算计,你是否觉得,只要故意跪在我王府门口,碍于颜面,王爷也不得不原谅你,顺便趟这趟浑水?”
东方朔又磕头道:“朔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朔知道自己先前所作所为,虽万死不能辞其疚,然,先前朔被先生悉心教导,即便先生声明不知道朔此番作为,也必定会被太子殿下记恨了,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干脆与朔合作?继续辅佐朔呢?”
沈画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墨煊按住了手,“夫人,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夫人身体欠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之后,墨煊幽深的目光冲东方朔淡淡的扫了一眼,看的他头皮发麻,方才所有振振有词的话如今一句也说不出口了,只低垂着脑袋,等待墨煊的责罚。”
墨煊沉默许久才对东方朔道:“你且回去吧,今日下朝之后,随我来府中!”
东方朔面上一喜,连忙磕头致谢,“多谢先生!”
墨煊一抬手,示意家中下人将东方朔搀扶起来,免得在这门口被人看了笑话去!
沈画见状也只能心中暗叹,墨煊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些,就算是经历过那些让他痛苦的过往,却依然不愿意对自己的兄弟见死不救。
罢了!既然如此,看来太子被暗杀的这一趟浑水他们是趟定了。
墨煊和沈画彼此叮咛了几句,之后才转身上了马车。
东方朔得了消息自然也不继续在王府门前逗留,同样上了马车,往皇宫赶去。
早朝时分,老皇帝端坐龙椅之上,枯瘦的手不时间捂着嘴唇打哈欠,眼底的青灰显示他昨夜似乎又有些纵欲过度了。
墨煊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人群最前方,将老皇帝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过他一张俊脸上却毫无表情,只心中暗自喟叹,看来,皇帝当真是要做到头了。
“太子,听闻昨日你在碧烟湖上遇刺了?”
老皇帝突然开口让墨煊瞳孔微微一缩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看来,即便是一头垂垂老矣的老虎,也不能不防备他时刻蜷缩着的爪牙!
太子东方翼上前一步,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墨煊一眼,“回父皇,不过是一些小虫子,儿臣已经处理掉了!多谢父皇关心。”
老皇帝耷拉着眼皮,低低的应了声,随后才又开口道:“今日你就住在宫里陪朕说说话好了。”
太子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十分恭敬的回应道:“儿臣遵命!”
且不说墨煊对此事如何想,这本来已经如同摆设一般的太子突然得到了重视,这让不少***心中欣喜不已,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只要太子这些时日勤勉一些,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未必不能重新站稳这储君之位。
这么一想,有不少人对东方翼的态度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而东方翼也稍稍有些意外,虽然说他被刺杀的事情是他刻意让人散播出去的,但是竟然会让皇上这般在意,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次机会!
东方翼眼底划过一道暗芒来,真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十六倒是歪打正着的帮了他一个忙!不知道此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得知东方翼被皇帝留宿的事情之后,东方朔的肺都要气炸了!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动真是愚蠢极了,先前分明东方翼这个太子无论是在朝廷还是父皇的心中都基本算是可有可无了,不过一个刺杀,竟然就让他又从透明人变成了父皇关注的重点?若是这一次太子能够咸鱼翻身,那么他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教导
看着东方朔一脸的焦急与莽撞,慧妃暗自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半大的孩子。
“朔儿莫急,今日去王府的事情如何?”
听母亲提起负荆请罪一事,东方朔稍稍有些不快,他确实并非甘愿前去的,他虽然自小不受皇帝重视,却到底是皇家子嗣,骨子里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如今,却不得不伏低做小,甚至背上荆棘,去一个并肩王府中认错,甚至还被那王妃羞辱,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若不是思量到自己和母妃如今的处境,东方朔也不愿意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于是,东方朔语气不善道:“母妃不用担心,国师已经原谅我了,让我等到今日下朝之后就去他府中。”
慧妃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她伸手拍了拍东方朔的肩膀,“朔儿,母妃知道此事为难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你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自己,待到有一日,你拥有了滔天权利,那么自然就可以将今日所遭受的一切还给他们,但是眼下,你只能忍耐!”
东方朔脸色变了变,想到有可能会被重新启用的太子,眼神渐渐隐忍了下去,“我明白了母妃,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母妃失望的,我明白先前是我太过急躁了,太子为储君多年,手下的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我一朝一夕能够击破的?”
慧妃闻言欣慰一笑,“我儿终于长大了,如今就担心那太子不知道会和陛下说些什么,若是将刺客之事说出来,那么恐怕……”
东方朔腾的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国师商量对策!”
慧妃略一点头,匆匆离开了皇宫。
另外一边,东方翼也在早朝之后留在了宫中。
正午时分,宣德殿中,老皇帝命人摆下了一桌还算是丰盛的午饭,邀请东方翼一同用膳,而陪同在桌上的,还有最近后宫中让人争议颇多的苏荷。
东方翼恭敬的行了礼,之后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老皇帝呵欠连连,享受着苏荷的精心伺候,吃了小半碗米饭之后,老皇帝眼皮耷拉了下来,起身冲苏荷道:“爱妃,太子就交给你招待了,朕有些乏了,且去休息片刻。”
苏荷笑意盈盈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好好招呼殿下。”
一边说着,苏荷让人将老皇帝送进了内殿之中,一时间,外殿就只剩下苏荷和太子东方翼两人。
苏荷看着东方翼,眼底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东方翼心中越发莫名,“娘娘,可是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难道就不好奇陛下为何会突然召见殿下么?”
东方翼皱眉,为何他总觉得这个苏妃话中有话,“娘娘有话不妨直说,孤一定洗耳恭听!”
“太子殿下总是如此识趣,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事实上,想要见太子的人是本宫而不是皇上!让皇上在朝堂上关切太子的人也是本宫!”
东方翼心中越发不解,面上却依然恭敬道:“如此,孤要多谢娘娘的记挂与提点。”
“这个倒是不用,本宫找你过来,自然有本宫的用意!”苏荷顿了一顿,“不知道殿下如何看待十六皇子?”
东方翼冷笑一声,“毛头小子,不足挂齿!”
“区区一个十六皇子自然是不被殿下看在眼里,那么加上一个一字并肩王呢?据我所知,那并肩王可是有辅佐十六皇子当储君的意思呢!”
东方翼若有所思,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荷,“依娘娘的意思呢?”
“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哦?合作?娘娘想要如何合作?”
苏荷放下了手中的羹汤,用锦帕擦了擦嘴巴,“我帮太子殿下对付十六皇子,殿下帮我对付并肩王一家如何?”
东方翼目光审视着苏荷的脸,见到她眼底的恨意和厌恶并不是假的,当即拍板道:“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苏荷笑了一笑,“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两人相视一笑,眼底都带着几分算计,等到东方翼离开之后,从旁边的帷幔后面走出一个人来,赫然就是那扮做捉鬼高人的风查,他一脸阴霾的走了出来,一把伸手扣住了苏荷的脖子。
“你背叛我?”
苏荷被这突如其来是变故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风查充斥着杀意的面容,仿佛只要她说错了一句话,就会立刻被拧断了脖子。
“风查你先别激动!先听我解释!”
苏荷的面孔渐渐发紫,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她的双手死命的掰开风查的手指,做着最后的挣扎!
风查眼底杀意渐渐褪去,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你说!”
苏荷喘着粗气咳嗽了两声,看向风查的眼睛里也带着几分不满,“你怎么连话都不听清楚就动手?难不成你真想杀了我吗?”
风查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东方翼的关系,怎么?如今是想要重叙前缘吗?”
“你休要胡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我知道你和东方翼有仇,你怎么又知道我不恨他呢?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加痛恨的是沈画和墨煊,如果不是他们,我何至于变成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成天待在一个死人的身体里,还不得不每天要将这人皮面具重新画了再画,这一切都是沈画那个贱人害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
“眼下以我们的势力根本不足以与墨煊他们对抗,唯一的办法,自然是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而东方翼则是最合适的那个,我们可以毫无芥蒂的利用他,在利用完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将他给踢开,甚至给他致命一击!”
风查若有所思,苏荷则继续道:“你觉得相比之下,是一个陌生人对他报复来的容易,还是一个熟悉的人对他报复来的容易呢?你可别忘了,东方翼此人向来小心谨慎,想要报仇,必须先要取得他的信任,而如今,则是最好的时机!”
风查冷冷的看了苏荷一眼,“但愿你所谓的计划能够成功!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违背过你的意思?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相同的,自然应该同仇敌忾,终于这中间必须要用到的一些手段,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风查总算是相信了苏荷的话,不再纠结与此事,何况,有一点苏荷说对了,想要报仇,就凭他们现在的实力,确实是难以做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苏荷和太子达成联盟的时候,王府之中东方朔也正在和墨煊对弈。
下朝之后,东方朔第一时间到了并肩王府中,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墨煊拉着坐了下来,而他们的面前则摆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围棋。
“国师……”
“先陪我下盘棋吧!我执黑,你执白,先让你三子!”
话音一落,墨煊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东方朔落子,东方朔心中焦急,哪里有什么心思下棋,胡乱的在棋盘上下了几处,墨煊睁开眼睛,点墨般的黑瞳看向东方朔,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在瞬间洞察人心。
东方朔仔细一看,这哪里还需要继续,他方才慌乱之中,将手中的棋子都下在了最为糟糕的地方,此时几乎已经成败军之势!
“我输了!”
东方朔放下棋子,表情有些颓然,但是最开始的焦急已经消失了大半,“先生,你说太子他……”
墨煊却依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我交换棋子,我来执白,你执黑!继续这棋局!”
墨煊一边说着,将棋盘翻转过来,东方朔虽然不明所以,却发现若是自己不下这一盘,对方似乎根本不想和自己交谈,一时间也是无奈,只能重新拿起了棋子,目光凝重的盯着棋盘。
片刻之后,东方朔落下了一子,墨煊也紧随其后不慌不忙的跟着落子,而先前东方朔匆忙落下的棋子此时已经被围成了死局,让墨煊顿时损失了大半的棋子,眼看着就要输了。
东方朔的心情渐渐沉静了下来,他步步为营,将墨煊的棋子杀的七零八落,然而墨煊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目光越发澄澈了几分。
“啪!”墨煊落下了一子,整个棋盘上局面竟然陡然变化,东方朔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怎么也想不透这原本是一局死棋,如何能够起死回生?
接下来的棋局几乎不用猜测,东方朔败北了!
东方朔捏着手中的棋子,小心的收拢到棋盒里,“先生,我输了!”
“你可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自然是棋艺不如先生精湛!”
墨煊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并非如此!十六皇子心思敏捷,才智过人,棋艺其实也是不错的,只不过你输在了一份心性!你起初落下的三子,输在太过莽撞,未曾纵观局面而贸然动手,结果自然是一个输字!后来你执黑子,以为自己稳操胜券,顾而布局之间又太过轻率骄傲,如此一来,原本是赢的局面自然被反转了过来。”
东方朔若有所思,墨煊扭头看了他一眼,“朔儿,与其将力气放在一些歪门邪道上,倒不如兢兢业业做些实事,一来为了天下百姓苍生,二来,就算是陛下,也只会喜欢能干实事的储君!”
东方朔顿时如同醍醐灌顶,先前对墨煊的些许不满消失一空,心中莫名有些愧疚,国师这是在提点他?
“但是先生,错事我已经做下了,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你且放心,太子未必有这个时间,只要不愚蠢,都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更何况,你知道如今几月了?”
东方朔不明所以,“已经五月初十了,不知道先生问我这个所为何意?”
“每年六月到七月间,都是洪水泛滥之时,陛下定然会为此事而考校你等的应对之策,这件事你要早做准备才好!”
东方朔眼前一亮,“正是如此!多谢先生提点!”
“三日之内,你要交一篇洪水治理策略给本王,可能做到?”
东方朔行礼道:“定不负所望!”
第二百八十三章 水患
之后的三日,东方朔果然闭门不出,精心准备了一篇策论,谈论治理河道的种种方法,满怀信心的交了上去,结果墨煊只稍稍扫了一眼,“废话太多!重写!”
东方朔心中懊恼,垂头丧气的将文章拿了回去,重新定下心来,写了一篇,这一次,墨煊将文章从头看到尾,不过依然紧蹙了眉头,他将东方朔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东方朔心中忐忑不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先生,可是写的还不行!”
墨煊却正色道:“不,此事并不怪你,这样吧,今日你且去准备准备,我们一同出去一趟!”
东方朔心中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既然墨煊已经如此说了,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按照墨煊的吩咐换了行头,跟随他们一同出门。
再次来到王府门外的时候,东方朔发现一同出门的并非只有他和墨煊两人,王妃沈画竟然也在同行之列,心中不免越发奇怪,却碍于先前种种而不敢多言。
“今日风光大好,天朗气清,正是郊游的好时节!王爷,我特意准备了一些糕点,不如午饭我们也就在野外食用了可好?”
沈画兴致勃勃,难得有机会和墨煊一同出去,虽然身边多了东方朔这么个累赘,倒也不妨碍他的好心情。
墨煊宠溺的捏了捏沈画的手指,“夫人安排就好,我一切随意。”
沈画眉眼弯弯,越发期待这次的郊游。
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东方朔此时却愤懑不已,先生不是要教导自己关于治理水患一事么?如何还乘机和自己夫人一同出门游玩了呢?真是叫人奇怪?
胡思乱想了一阵,东方朔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只听得耳边水声潺潺,隐约还有些许笑声传来。
东方朔撩起车帘,就见到墨煊和沈画被一群百姓给围着,正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些什么,那些百姓们也不时间发出阵阵笑声。
东方朔冷哼一声,沈画的做派让他十分看不上眼,如果说这些时日和墨煊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先生越发真诚的尊敬起来的话,那么这位王妃他还真的不怎么喜欢,只觉得她各方面都配不上自家先生。
尤其是现在,分明是一个女子,又是身份尊贵的王妃,站在一群泥腿子中间竟然毫无违和感,甚至还和那些低贱的百姓们谈笑风生,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丢人的绝对是并肩王府。
然而再看并肩王墨煊,站在自家夫人身边没有任何的不快之意,向来冷漠淡然的眼眸里甚至泛起点点笑意,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的目光紧紧落在沈画的身上,让东方朔越发不解,先生是被这个女人给蛊惑了!待到日后他登基了,定然要多赏赐些好女子给国师。
察觉到东方朔的目光,墨煊朝马车位置看了过来,见到他已经醒来,冲他招了招手,东方朔连忙下车,眉宇间有瞬间的心虚和尴尬。
待到走的近了些,东方朔才发现沈画与那些百姓交谈的竟然是关于水患的种种问题,不过沈画说话清灵幽默,让那些凝重的话题也显得意外轻松了许多,百姓们将这两年发生水患时候所采取的措施一一说给这位平易近人的夫人听,与此同时也感慨一下灾荒给百姓们带来的痛苦和绝望。
起初,东方朔以为不过是些不入流的闲话,听了有什么意义?后来渐渐的他却发现,这些百姓们质朴的话语里掺杂着不少极其有用的道理,让人深思,发人深省。
看着东方朔慢慢沉浸在那些建议和故事里,墨煊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明白有些事情并不如同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更何况,纸上谈兵永远成不了大器。
一个时辰之后,百姓们三三两两的离开,而东方朔则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沈画和墨煊对视一眼,携手去一旁的草地坐下。
春来早就已经将桌布铺好,这处地方选的极好,山清水秀,花木繁盛,让人的心情都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沈画带了不少吃食过来,加上方才客气的百姓们送来的鸡鸭等东西,很快,一顿丰盛的午饭便做好了。
墨煊等人席地而坐,欣赏着大好景色的同时,也将素来的那些烦心事都暂时抛却到一边。
在墨煊带着东方朔亲自体会百姓们对于水患的感受之时,皇宫之中,有两个人也正在商量着此事,确切的说,是苏荷主动让太子进宫,要提点关于水患一事。
偌大的宫殿之中,苏荷让人摆了茶点,东方翼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是今年的新茶?”
苏荷掩唇,“太子殿下还真是嘴刁,连新茶陈茶都吃的出来么?”
“让娘娘见笑了,只是孤对这些比较敏感而已,不知道娘娘今日找孤来所谓何事?”
东方翼的语气十分客套,尽管之前已经和这个叫做苏荷的女人达成共识,但是实际上东方翼的心中是谁都不相信的。
苏荷用锦帕擦了擦嘴,娇艳的红唇轻启,“殿下,怎么没事就不能找殿下了么?”
东方翼低垂了眼眸,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确实是喜好美人,但是也是要分情况的,如同苏荷这样的美人他未必能消受得了,主要如今父皇极其宠爱这苏妃,若是知道她与自己纠缠不清,以如今皇上的脾气,就算是瞬间斩杀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东方翼恭敬道:“若是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主要孤能做到的,定然不负所托,至于其他的事情,想必娘娘也不想害我吧。”
苏荷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提及此事,只是正色道:“殿下可知道皇上最近在琢磨些什么事情吗?”
东方翼恭敬道:“还望娘娘指点一二。”
“眼看着这天气越发的热了,没有多久就要到汛期了,近来陛下都在为此事烦恼,若是有人能想出良策,那么陛下定然会十分高兴的。”
东方翼眼前一亮,对苏荷作揖道:“多谢娘娘提点,孤,定然不会忘记娘娘大恩!”
苏荷摆了摆手,“切莫说什么大恩,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要殿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好!”
“娘娘放心,孤莫不敢忘!”
东方翼得了消息,当即也不多加停留,只迅速的离开了皇宫,回去找他的诸多门客商量对策去了,只要此番事情能成,那么他的储君之位恐怕就不会那般岌岌可危了。
与此同时,得了墨煊指导的东方朔也第一时间回去了,这之后他甚至连晚膳都没有吃,洋洋洒洒的重新写了一篇关于治理水患的策论来交给了墨煊。
第二日一早,老皇帝东方烈果然在朝堂之上提及了此事,东方朔和东方翼心中都激动不已,尤其是东方朔简直将墨煊当做神人一般敬佩,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得知父皇心思的。
老皇帝叹息一声,“诸位爱卿,如今汛期将至,不知道各位可有好的应对预防之策?”
老皇帝说完,目光落在墨煊的身上,见到他低头不语,又将目光移到东方朔的身上,心中暗道,看儿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出头,那么这些时日他所精心教导的东方朔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朔儿,你且来说说看!”
东方朔被点了名,心中正激动非常,目光下意识的看想墨煊,却见他冲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当即皱了皱眉,却还是恭敬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年幼,即便有什么想法也似乎不太成熟,儿臣想先听听其他人的意见不知可否。”
东方朔这番谦虚之词让皇帝的心里还算是满意,他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太子东方翼主动上前一步禀告道:“父皇,儿臣倒是有些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老皇帝挑眉,“哦,你且说来听听。”
东方翼眉眼轻扬,显得极其自信道:“儿臣以为,既然洪水来临,那么我们就该多铸堤坝,将洪水阻隔起来,这样即便是到了汛期,只要有坚固的堤坝挡着,想来水患也不足为患。”
老皇帝凝眉锁目,却不发表意见,只是重新询问东方朔道:“朔儿你以为如何?”
东方朔又冲墨煊看了一眼,见他略一颔首连忙开口道:“儿臣倒是和太子有些不同看法,先前儿臣查阅了不少史书,但凡洪水泛滥之时,堤坝多半是被冲毁的多数,因此儿臣以为堵不如疏,我们应该乘着汛期之前梳理河道,并且在合理之处建立堤坝,引导水流,让洪水不至于淹没农田村庄。”
老皇帝眼前一亮,抚掌大笑道:“好一个堵不如疏,你且详细说来听听!”
导,让他对这治理水患一事实在是应对自如,说的头头是道,从如何梳理河道,如何建立堤坝,又如何引导水流,说的当真是条理分明,句句让老皇帝心悦。
“好!好!好!”
老皇帝连日来的阴沉脸色竟然一散而空,对东方朔也更加和蔼了几分,“朔儿,你之所言深得朕心,你能有如此进步,想来这些事情应该是没有偷懒才是!朕心甚慰!”
东方朔得了夸奖,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色,“父皇谬赞,这都是国师教导的好。”
东方朔先前本就对此事与墨煊有了深刻的讨论,加上之前的一番游历和墨煊的精心教
老皇帝闻言就越发高兴了几分,儿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却愿意精心教导东方朔,又在大事上绝不推脱,果然不愧是他所看重的儿子。
殊不知此时东方翼生吃了东方朔的心都有了,他一双桃花眼中满是阴冷,袖袍下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现,若不是努力克制,绝对会露出狰狞的表情来。
太子心中已经认定了东方朔此举是在故意羞辱他,否则他为何不在先前就将此计策说出来,反而要等到自己说了之后才故意说出一个更为厉害的策略来。
老皇帝此时却是欣慰不已,他神色温和的看向东方朔,“你不用太过谦虚,即便有名师指导,也需要你自己努力勤奋,你放心,这些朕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
东方朔心中激动不已,连忙叩头道:“多谢父皇,儿臣定当竭尽所能,定不辜负父皇教诲。”
老皇帝今日心中高兴,又说了两句话后,就让百官们退朝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枕边风
文武百官都在第一时间离开了,唯有太子东方翼停留下来久久不愿意离去。
老皇帝心中诧异,“太子还有事么?”
东方翼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重重的冲着老皇帝磕头道:“父皇,儿臣近来看父皇因为水患一事而消瘦了不少,心中实在是难受,故而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将治理水患的差事交给儿臣来做,儿臣定然尽心尽力,不负所望。”
东方翼说的极其诚恳,不过老皇帝看着他略显焦急的眼神,心里却有些犹豫,其实此事,他心中早就有了更为合适的人选,而且从今日东方朔的表现来看,这其中少不了那人的教导,说不定,这些良策根本就是那人想出来的。
看到老皇帝犹豫的眼神,东方翼心中越发对东方朔恨之入骨。
“还望父皇仔细考虑儿臣的提议!”
老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东方翼且起来说话,片刻之后,他耷拉着的眼睛才稍稍抬了起来。
“此事容后再议,毕竟事关重大,容朕好好想想再说吧!”
说完之后,老皇帝转身离开,东方翼则几乎愤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不甘心!
东方翼并没有直接离开皇宫,而是让人去给苏荷送了信,将今日朝中之事告诉了她,意图则十分明显,就是希望得到苏荷的帮助,让他能顺利的接下治理水患一职。
苏荷听完了禀告,唇角微勾,冷笑不已,“废物!本宫都已经事先告诉了他,他都未曾斗得过那东方朔,当真是愚蠢至极!”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心里十分清楚的是,一旦东方朔上位,和他关系密切的墨煊将会有从龙之功,那时候想要对付他们的话就更加困难了,因此,如今就算是她不愿意帮助东方翼,也不得不帮助他!
苏荷低垂了眼眸,脑海中迅速思量对策,片刻之后,她吩咐道:“芷兰,吩咐下去,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贴身侍女芷兰迅速的下去准备了,于是当老皇帝踏入苏妃寝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美人出浴图。
苏荷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肩头只披着一件单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让人遐想不已。
空气里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苏荷轻轻一个抬眸,剪水般的眼底波光潋滟,让人沉醉。
老皇帝看着如斯美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陛下来了……”
苏荷缓缓开口,吐气如兰,纤细白皙的脚上没有穿鞋,踏在早早让人铺好的白色裘皮上,妖媚的老皇帝的心都要化了。
本就不多的理智哪里还把持的住,当即就上前一步,双眼放光的将苏荷拉入了怀中颠鸾倒凤。
一番**之后,苏荷慵懒的支起了手臂,老皇帝则爱怜的在她莲藕般的手臂上摩挲着。
“陛下,看今日陛下似乎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么?”
老皇帝餍足的闭着眼睛,听到苏荷提问,不免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确实是有好事,今日朝堂之上,朔儿对治水一事的见解让朕心中甚为开怀。”
“难怪,臣妾就说今日陛下脸上的愁容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思虑多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如此臣妾要恭喜陛下了。”
老皇帝哈哈一笑,“你倒是会说话。”
“臣妾哪里是会说话,臣妾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不过不知道那治水一事可有了适当的人选么?”
老皇帝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极其自然的回答道:“太子倒是向朕请求让他担任此职,但是朕心中早已经另有了人选!”
苏荷故作好奇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让陛下如此心心念念的欣赏呢?”
“自然是朕的好国师,一字并肩王墨煊啊!朕以为治水一事非他莫属!”
苏荷闻言眼底迅速的划过一丝阴霾,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王爷倒确实是个人才,只不过如此一来,其他皇子们岂不是没有表现的机会了么?陛下方才不是还说,十六皇子提出的建议十分中肯入耳么?若是越过十六皇子而直接将此事交给国师,会不会引起朝中官员不满?毕竟计策是十六皇子提出来的呢!”
苏荷故意将东方朔和墨煊分开来说,一来是为了不让老皇帝起疑,二来自然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
老皇帝一听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哦?那么依照爱妃之见应该让谁去更加合适呢?”
苏荷眼波一转,笑意盈盈道:“臣妾不过一介女流,哪里知道这些,臣妾只知道,无论是谁去治水,总是需要银两的,不如就让所有提出建议的人好好比试一番,谁赢了就让谁去治理水患如何?”
老皇帝闻言眼前一亮,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每一年治水最缺的就是银两,灾难之后每每国库空虚,苏妃此言倒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
“爱妃若是有什么好主意,尽快说就是了!”
苏荷笑着凑到老皇帝耳边道:“左右离汛期还有一个多月,陛下不如给太子和十六皇子每人各一千两银子,让他们用这些作为成本,以一个月为期限,谁赚的多了,自然就是赢了,至于赚来的银子自然是归国库所有!陛下以为如何?”
老皇帝朗声笑道:“爱妃果然是朕的福星!如此妙计可谓双赢,当真是绝妙极了!”
苏荷羞怯一笑,“承蒙陛下夸奖,我这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如何能比得过陛下的雄才伟略,臣妾不过是想着尽可能的为陛下分忧而已。”
老皇帝心情颇好的搂住了苏荷。
苏荷躺在他的臂弯里,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不耐烦,却又很快化为乌有。
第二日下午,老皇帝将东方翼和东方朔一同喊入了宫中,按照先前苏妃所言,每人发了一千两银子,让他们比谁能在一个月之内筹集到的银两更多,获胜者将担任治水一职。
闻言,东方朔和太子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太子,之前看皇帝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定然是有了人选,至于为什么迟迟没有公布,定然也是有他的思量。
但是现在,他们将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来竞争!
当天,东方翼为了表示谢意,特意送了一件东海夜明珠做成的吊坠给苏荷,拿到谢礼之后,苏荷唇边的笑意更深。
“不过一颗珠子难不成就收买你了?你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
风查也听闻了此事,第一时间赶到了宫中,结果就看到苏荷一脸陶醉的把玩着那夜明珠的吊坠。
苏荷微微一笑,将吊坠重新放入了锦盒中,扭头看了风查一眼,“怎么?你不相信我?”
风查冷哼一声,“我不想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才好!怎么看你如今都像是全心全意的帮助太子吧?”
“你错了!”苏荷将锦盒锁进了柜子里,眼底的残酷一闪而逝,“如今太子势弱,我自然要帮他,只有让他的势力和墨煊能够抵抗的时候,我们才能看他们斗的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
风查闻言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你心中有数就好,只有一点,你要确保自己能够控制太子才行!
苏荷微微一笑,“这个自然!”
风查得了苏荷的保证,心里的不快倒是减少了一些,不过他也不想继续参合太子的事情,既然苏荷说这件事交给她,那么风查倒是落的自在。
另外一边,得了消息的东方朔此时其实正在苦恼着,他到底年少,尽管因为墨煊的教导而稍稍成熟了一些,但是平时他从未涉及过商业方面的东西,毕竟士农工商,在他们这些生而高贵的人眼里,商人永远是最不入流的。
看着东方朔苦恼的模样,慧妃不免暗叹,将凉茶端到了他的面前,“朔儿,这件事你何不去求助一下墨王爷呢?”
东方朔有些为难的皱眉,“又要去求教先生么?可是总觉得我最近有些过于依赖先生,这样下去岂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先生为我把关?我又如何能成长起来呢?”
慧妃劝慰道:“朔儿,你想要成长自然是好的,但是想要成长与拔苗助长并非同样的意思,你现在还像是姗姗学步的孩童,正是需要人搀扶引领的时候,而墨王爷就是那个能带领你的人,你不必有所芥蒂,等到你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现在的这些介意不过是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但是你要知道,在这皇宫里,自尊心是最没用的东西!”
东方朔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的从椅子上起身,“多谢母后提点,那么我去一趟王府!”
东方朔到的时候,墨煊正在陪沈画赏花,夫妻二人琴瑟和谐,让人羡慕不已。
没等东方朔开口,墨煊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
“可是为和太子比试一事而来?”
东方朔脸色微微一红,“正是如此,朔虽然书读的不少,但是对于经商实在是一窍不通,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墨煊沉默片刻,“倒不是本王故意不教你,只是这一方面本王也确实是不太在行,虽然略知一二,却未必能帮你赢得比赛。”
“这可如何是好?”东方朔不免面上焦急,“父皇说了,此次比试的成绩直接决定了谁将担任治水一职,若是做的好了,想必是极有好处的。”
“你且莫要着急,本王虽然对经商不太精通,但是本王身边却有一个对此事精通之人。”
东方朔闻言喜上眉梢,恭敬施礼道:“莫不是什么经商大家么?还烦请先生引荐!”
墨煊微微勾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价高者得
东方朔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修剪花草的沈画身上,不免惊讶睁大了眼睛,“先生……说的是王妃?”
见他一脸的不敢置信,墨煊慎重道:“怎么?你不相信?本王说夫人能帮你,那就一定如此。”
东方朔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国师有些敷衍自己的意思,倒并非他看不起女子,而是他长这么大,确实是没有听说过多少女子能够在商业上有杰出表现的,尤其此次的事情十分重要,他不想有任何的差错。
不过鉴于对墨煊的信任,东方朔还是耐心的将沈画请了过来,并且将自己与太子之间的比试说了一次。
熟料沈画一听,丝毫没有为难之色,只略一沉思道:“不过是赚钱而已,这有何难?如今皇城之中酒楼虽多,有特色的却几乎没有,因此我觉得,不如开一家特色酒楼如何?”
“开酒楼?”东方朔沉吟片刻,“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我对此一窍不通,恐怕就算是酒楼开起来也未必能赢了太子。”
沈画将手中修剪好的一盆兰花放到了桌案上,眉宇间带着些许笑意,“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这经商与求佛是同样的道理,心诚则灵,想要开一个好的酒楼,首先要有一个好的地点,然后再找一个好厨师,自然也需要一个好掌柜!如此,何愁赚不了银两呢?”
东方朔却越发皱眉,“话虽如此,如今这些东西我一无所有,该如何去寻呢?”
墨煊接过话道:“这就是要看你就平日里的交际与人脉了,若是你平常认识的人里各种都有,那么何愁找不到自己想用的人才呢?”
东方朔若有所思,想到先前自己所结交的那些所谓朋友,无非是些纸上谈兵之徒,一时羞愧不已。
墨煊也不想为难他,给沈画使了个眼色,沈画了然的点头,接过话来,“我早年认识一个人,或可担任酒楼总厨,至于地点么,听闻城东的有一处地皮正在出售,那里人流来往十分密集,倒是开酒楼的好地方!
东方朔闻言眼前一亮,“多谢王妃提点,我这就去将那地皮买下来!”
“慢着!”墨煊止住了他的脚步,“戒骄戒躁,殿下,你又忘记了!”
东方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一张青涩的面孔上难得带着几分羞赧,墨煊也不好意思再责备他,沈画噗嗤一笑,“真是个傻小子,走吧,先带你去见见那位地皮老板如何?”
东方朔一愣,“难道先生和王妃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墨煊和沈画对视一眼,“若非如此,如何能帮你战胜太子,你且记着,但凡做大事,行一步而先观九十,只有事先做好准备,遇事才不会惊慌失措。”
东方朔心中动容不已,知晓这是墨煊在提点他,连忙给墨煊行了大礼,“多谢先生指点,朔谨遵教诲。”
就在墨煊他们一行人准备去东城找那卖地皮的老板时,那老板正战战兢兢的接待着一位贵客!
上好的金丝楠木桌旁斜斜的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桌上放着一杯用大红袍煮好的香茶,精致的糕点堆叠在茶碗旁边,茶香氤氲中,来人缓缓的开口。
“朱老板,可知道孤此番找你何事啊?”
东方翼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茶香扑鼻,让他的神情也舒缓了不少。
一旁恭敬站着的朱老板微微低着头,略显肥硕的身躯此时正在微微颤抖着,不时抬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殿下,小人确实不知道,还望殿下明示一二!”
东方翼冷哼一声,将茶碗重重的扣在桌上,“怎么?和孤装糊涂?”
朱老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人伏在了地上,“小人不敢!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啊,殿下,您就别为难小人了,有什么小人能做到的,您尽管吩咐就是!小人莫敢不从!”
“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既然如此,就将地契拿来吧!”
朱老板微微一愣,心中却咯噔一下,太子的名声他是知道的,看上什么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如今提及地契,无非就是他手中正准备出售的城东地皮,若是寻常时候送了也就送了,不过现在,那地皮早就被一字并肩王给预定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朱老板急的抓耳挠腮,头上的冷汗也更加的厉害了,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一个是恶名在外的太子,一个是享誉京城的王爷,朱老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愿意拿出来?”东方翼见朱老板神色犹豫,脸色不免沉了下来,一双眼睛狠厉的盯着他的脸,看的朱老板心惊胆战,连连磕头道:“殿下息怒,并非小人故意推脱,只是那地契已经有主了。”
“有主?你且说说,主从何来?”
朱老板一咬牙,将先前墨煊夫妇已经约见了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希望以此能让东方翼打退堂鼓。
老板冷汗涔涔的跪在地上,简直汗如雨下,不过片刻,整个里衣都已经湿透了,尽管如东,他却丝毫不敢开口,只低头等待着东方翼的吩咐。
“原来如此!”东方翼微微勾唇,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看起来十分的冰凉,渗人,他一双桃花眼微勾,冲朱老板挑起了眉毛,“你且起来吧,既然今日并肩王也约了你,不如就等他一等好了。”
朱老板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心中早已经一片哀嚎,他不过是想要卖个地皮而已,怎么会惹来这么一尊大神?如今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看来如今只能等并肩王到了再说了。
就在朱老板胆战心惊的时候,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朱老板可在?”
朱老板心中一喜,连连应答道:“在在在!王爷快请进!”
墨煊三人正心中疑惑,尤其是那东方朔更是暗自嘀咕不已,这位朱老板可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直接让他们进去而不是出门迎接?莫非他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么?可是又明明听他喊了王爷两字。
东方朔不免心中冷哼一声,果然是满身铜臭的商贾,没有半分规矩可言。
正要开口,却见到墨煊和沈画已经推开了门,让他们意外的是,房间里除了一身冷汗的朱老板之外,竟然还有一人!
墨煊脚步一顿,刹那间瞳孔微缩,心中的恨意奔涌而出,东方朔也脸色变了变,站在墨煊身后默不作声,沈画暗中扯了扯墨煊的衣服。
情绪的变化一闪而逝,快的让东方翼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那一瞬间墨煊眼底的恨意,墨煊拱了拱手,“原来太子也在这里?”
沈画和东方朔这才接着见礼。
东方翼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墨煊,眼底却一片寒意,“怎么?并肩王能来的地方,孤就来不得么?”
“这天下之大,殿下想去哪里,自然可以去哪里!”
东方翼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既然来了,就都坐下说吧。”
一行三人也没有客气,在东方翼对面的椅子上分别坐了下来,东方翼单手支起头来,目光在东方朔和墨煊等人之间游移,许久才感慨道:“十六弟倒是找了个好师傅,当真是叫人羡慕的紧,不知道并肩王有没有兴趣为孤做事呢?陪这么一个小孩子读书,岂不是浪费了王爷的满腹才情。”
墨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冷若冰霜,“道不同不相为谋。”
东方翼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有了墨煊等人的到来,朱老板也明显安稳了许多,他是个商人,一切皆为利来,因此眼下的局面虽然有些剑拔弩张,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朱老板定了定神色,分别冲东方翼和墨煊等人行了礼,之后才开口道:“几位贵客不要着急,有事慢慢商量就好!”
东方翼冷哼一声,“废话少说,孤且问你,那块地皮你到底准备卖给何人?”
语气之中的威胁之意让人不寒而栗,朱老板心中一惊,没等他开口,墨煊已经接过话道:“在商言商,若是凭着卑鄙手段才能得到地皮,岂不是浪费了陛下的初衷,太子莫不是忘记了,陛下之所以设下赌局,为的就是你和十六殿下公平相争吧!”
东方翼冷哼一声,却也无法反驳墨煊的话,眼下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名声,自然只能讨好老皇帝,而老皇帝又素来看重墨煊,若是他不小心向皇帝说了自己的不是,那么自己多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东方翼眯起了眼睛,“没错,在商言商,朱老板,你总该给出个章程来吧,否则这一货卖两家,难不成你在故意戏耍我们不成。”
朱老板连连摇头,“小人不敢!不过既然话已至此,那么小人斗胆,将这块地皮拿出来拍卖如何?价高者得!”
“哼!你倒是狡猾!”
朱老板闭口不言,只将目光看向墨煊等人,墨煊开口同意道:“理应如此,既然要拍卖,不如烦请朱老板设下规矩,也让众人有个见证如何?”
朱老板闻言心中一喜,连连作揖道:“多谢王爷提点,如此,还要烦请诸位明日再来,届时带上银两,一较高下!”
东方翼闻言陡然起身,拂袖而去!
朱老板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而冲墨煊行了大礼,“多谢王爷相助!”
东方朔不解,“我等也是刚刚到此,不知道哪里帮了老板?”
朱老板笑道:“小殿下有所不知,若是诸位晚来一步,那么在下这块地皮只怕要白送给太子殿下了,虽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让小人舍弃这么大的利益,小人确实是心有不甘。”
东方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的到来倒是无意中帮了你大忙了,既然如此,那么这块地皮为何不直接卖给我们呢?”
朱老板嘿嘿一笑,“小殿下,商人着利,比起直接将地皮卖出去,自然是拍卖赚的钱更多一些,再者说了,如今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拍卖的话,相信就算是诸位也不一定能拿到这块地皮啊!”
东方朔思量片刻,才对朱老板佩服不已,所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今日他才真正见识到其一。
似乎看出了东方朔的想法,墨煊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先且回去吧,我等明日再来!”
一直出了大门,东方朔还沉浸在方才朱老板的那番话中,墨煊及时提点道:“这朱老板虽然做事手段高明,却到底是为了些蝇头小利,你不可不学,却也不可全学。”
“是!”东方朔恭敬点头。
沈画倒是笑意盈盈道:“我倒是觉得此人可用,若是能由他来担任新开的酒楼掌柜,那么酒楼的生意何愁不好呢?”
东方朔眼前一亮,但是随即又垮下脸来,“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该如何说服此人帮助我们经营酒楼呢?”
沈画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只要将其利益捆绑到酒楼里不就是了?”
东方朔思量片刻,不免啧啧称奇,此计可行!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设宴
第二日,朱老板果然依言下了帖子,邀请了城中大小名流来参加这一次的拍卖会,当然,其中最为靠前的两个位置是留给太子和并肩王的。
巳时三刻,两辆马车同时在朱老板定下的茶楼前停了下来。
太子东方翼一袭玄色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的蟒蛇,通身贵气十足,配上那一张邪气十足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墨煊也和沈画一同下了车,东方朔紧随其后,墨煊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点缀,但是那如同琼枝玉树的一般的气质,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尤其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沈画。
今日沈画特意选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裙底是空谷幽兰,与墨煊站在一处,真是好一对般配的男女,东方朔依旧穿着青色的对襟长袍,因为他本身就是少年模样,如同一株青竹般傲然挺拔。
两方人一见面,彼此颔首示意了一番,就纷纷落座了,今日他们可是都有任务在身!
朱老板红光满面的站在台阶之上,冲众人行了礼。
“感谢诸位给朱某这个面子来参加此次的地皮拍卖,朱某手中的这一块地皮因为地处东边,所以想要购买的人不少,为了大家公平竞争,朱某这才特意举行了这次的拍卖,而邀请诸位前来,也算是为朱某和两位贵客做个见证!”
朱老板话音刚落,就听到太子东方翼冷哼一声,“要拍卖就快一些,何必这许多废话!”
朱老板连连告饶,“太子息怒,小人这就开始,这块地皮的地段十分好,若不是家中急等着用钱,小人是舍不得拿出来卖的,起拍价五百两白银。”
话音一落,就有人开始抬价,说实话,这地段确实是不错,稍稍有点眼光的人都十分看好这地方,虽然知道太子和并肩王都看中了这地方,但是既然这朱老板弄出一个拍卖会来,自然九是价高者得了。
“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我出七百五十两!”
“……”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将现场的气氛炒的十分热闹,东方翼冷笑一声,掷地有声道:“一千两!”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了,这个价钱对于一块地皮来说,确实是有些高了!
东方朔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太子这是孤注一掷了?父皇给的银两总共可就是只有这一千两,如今都被他用来买地皮了,那么岂不是没有后续的发展资金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东方朔已经清楚的知晓了做生意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不过东方朔也开始苦恼起来,太子已经出了这么高的价格,就算是他们再加,估计也加不到哪里去了。
正在为难之时,墨煊冲他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低语一番,东方朔先是有些狐疑,随即又面上一喜,连连点头,“朱老板,既然太子殿下珠玉在前,那么我就也说个数字,若是老板满意,这地皮就归我,若是不满意就给我皇兄如何?”
“小殿下请说。”
“在说之前,我想告诉你这块地皮的用途,我想要在这上面开一家酒楼,因此你这地皮我愿意出五百两银子,外加酒楼的一分利的分红如何?”
朱老板一听微微眯起了眼睛,脑海里却已经开始迅速的计算着这其中的盈亏。
“至少两分利,要不然殿下就再加上五百两银子。”
东方朔一时为难,这讨价还价的事情他实在是不太擅长,沈画则笑着接过话道:“当场要价,就地还钱,朱老板,既然我们都是诚心想要合作,那么不妨双方都退让一步,五百两银子不变,外加一分半利如何?”
朱老板有些犹豫,沈画接着道:“朱老板有何好犹豫的,这分红可是长久之事,比起现在到手的银两来,这可是算的上进项的。”
“王妃说的是,可是这一分半利确实是有些少了。”
沈画微微一笑,“既然嫌少,倒也有一个好办法,等酒楼开起来,朱老板来当酒楼掌柜,我们就再让出半分利来如何?”
朱老板一听也笑了起来,“我老朱做生意也有不少时日了,还真是从未见过像是王妃这么会还价又让人无法拒绝的,也罢,左右我也闲来无事,承蒙王妃看的起,老朱我不答应倒是不识抬举了!”
“诸位,今日这地皮的拍卖,获胜者是并肩王。”
“住口!”东方翼闻言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张脸上满是怒容,“朱老板,你真是好啊,表面上说是要公平,孤念在你还算是诚实就给你公平,结果你倒好,竟然公然的反悔么?我且问你,孤出了一千高价,就却为何不将这地皮卖给孤?莫不是你早与并肩王等人串通,一同戏弄孤么?”
“太子息怒!小人就是按照规矩才将地皮卖给并肩王的,不信你问问在坐的诸位,是一千两银子多一些,还是日后年年拿红利多一些呢?所以殿下,就算是我老朱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当众糊弄殿下啊!”
东方翼闻言眼神黯了黯,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只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输了让他心中极其不甘,尤其是看到墨煊和沈画为东方朔说话的时候,他恨不得将这两人给杀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胡乱发作,只能隐忍着怒气,挥袖而去!
太子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去,反而绕到了皇宫之中,将沈画和墨煊等人的作为一一说与苏荷知晓。
苏荷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太子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如此孤就先多谢娘娘了,但不知娘娘想要如何对付他们?”
苏荷笑了起来,“那可就是我的手段了,想必这些事情,太子殿下是不应该感兴趣的。”
太子知道自己多言了,当即也不在继续询问,只身告退。
苏荷则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嗤笑一声,“别急,等对付完沈画之后就轮到你了。”
“你说的就是这个?”苏荷把玩着手中的象牙盅,里头一颗黑不溜丢的东西撞在象牙盅的边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看起来极为坚硬。
苏荷见风查没有回复,一挑眉看向风查,“就这么个小东西,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风查闻言一笑,凑到苏荷身边,右手握住苏荷素腕往窗边靠了靠,一缕阳光正好从半启的窗户投射进来,不恰不好照在那颗黑色的东西身上,一瞬间一股幽紫光泽爆射而起,刺得人头皮跟着一麻。
苏荷下意识松手,眼看象牙盅就要落地,风查一个伏身一把将象牙蛊抄在了手中,转头问道:“这下你相信了吧?”
苏荷点了点头,眼底尤有余悸,饶是她心狠手辣,可刚才那一瞬间却也觉得心神震荡,不免对这颗黑东西上了点儿心。
“这东西可是蛊毒中的毒王,据说几百年才寻得到一棵,然后将它与其他蛊草种子放在一起,不知道它们如何淘汰反正七七四十九天后再去,就只剩这一颗了。”风查说得得意,“就这么一颗,已经比那些普通蛊毒要强上百倍。”
“那么,它的效用是什么呢?”苏荷将双手收回,那样的东西她可是再不愿意碰了,光是瞧瞧就觉得很难受。
风查见苏荷终于说道关键,不免有些得意,“这东西一旦成功植入人体,那么,那个人也就成了你的傀儡,而且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傀儡,蛊毒未发时对方便与常人无异,不会令人察觉。”
“哦?”苏荷没眼带笑,“真有这么好的话……”
苏荷说着朝风查望去,两个人四目相对,顿时都看透了彼此的想法。
“只不过,沈画和墨煊素来都是谨慎的人,身边又有长安会的能人异士……”风查迟疑的看向苏荷,他虽然没在宫中呆多久,可是却已经经历了许多事,他也明白了很多事情非人力可为,就算他有再多的本事,还是得仰仗苏荷这位妃子才行。
“沈画也是用毒圣手,你那东西可会被她察觉?”说起沈画,苏荷满心都是怨怼,恨不得立刻将沈画撕吧撕吧吃下肚。
“这东西无色无味,保证天下间没有三个人可以察觉。”风查再度得意的一笑,“而这三个人,早已成为江湖传说。”
“那就好。”苏荷右手攥紧了桐木的贵妃椅扶手,一用力那扶手上精雕细刻的凤凰头颅顿时被她掰断,“这一次,我要她沈画吃不了兜着走!”
三天以后,苏荷宫中。
苏荷正少见的一早就坐到了院子里,此时的院子早已被打理得美轮美奂,而苏荷端坐在最上端,眼角眉梢都带着算计的笑意。
她为了完成给沈画下毒的计谋,这三天可没少下功夫,软磨硬泡,终于求了皇帝的圣旨,将宫中新培育出来的许多奇珍异草挪到了她的宫里,特设了此番家宴。
苏荷的手脚皇帝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不过宫中的女人,哪一个没有点儿手腕?皇帝看得多了,又觉得苏荷不过是耍耍小性子,自然也就不会太在意,反而是兴致高扬的命苏荷一定要办好此次家宴,甚至依照苏荷的意思特地下了一道口谕,邀请所有三品以上的夫人及其夫君共同参加此番家宴。
故而,虽说是家宴,反而搞得比一般家宴还热闹几分。
宫里的地位和颜面,从来都是和皇帝的恩宠有关,这一次皇帝给苏荷长了这么大的脸面,她自然是高兴的,当然,在苏荷心底最高兴的,还是可以将沈画变成自己的傀儡。
妃嫔们陆续落座,惠妃也带了些礼物走到了苏荷跟前。
“哎呀,惠妃姐姐,您瞧您还这么客气。”苏荷急忙迎上去,一边拉了惠妃的手,“怎么不见十六皇子呢?”
惠妃晒然一笑,她和苏荷的交情也不过范范,更何况,平时在宫中谁不防范着这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蛇蝎美人,怎么今日苏荷又显得这样的热情,慧妃心中不免警惕起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游戏
不过警惕归警惕,面上却丝毫不显分毫,客气有礼道:“陛下派了他些差事,最近都忙得不可开交,连我这个娘都见不上几面,这次倒是愧对妹妹了。”
“无妨无妨,姐姐来就是给妹妹最大的脸面了。”苏荷笑着将惠妃往一旁的座位引,惠妃端坐在苏荷下方,心里却有老大不痛快,同是妃级,她却要屈居苏荷之下,惠妃的贴身侍女忍不住低声说道:“这苏妃怎么变了性子了?”
惠妃闻言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会儿可得小心着点儿。”
正说话间,门口的太监宣道:“并肩王殿下及王妃到。”
长长的尾音落地时,墨煊和沈画已经并肩出现在院里,乍一看俩人均是身着颜色素净的衣裳,可仔细一看却又会发现沈画襟前别了一枚青金石和琥珀的装饰,墨煊的衣裳则在日光下透着点点金丝。
“哎呀,并肩王殿下这件衣裳难道是洒金纱做的?”一个妃子惊呼出口,“这洒金纱陛下就得了两匹,原来竟都送到王爷哪儿去了。”
墨煊沉默不语,倒是沈画闻言一笑,“府中倒是还留了一匹,娘娘若是喜欢,回头便给您送去。”
“当真?”那妃子顿时笑成了朵花儿,“那臣妾就先谢过王妃了,但不知王爷会不会舍不得。”
“这洒金纱本就是陛下赏给夫人的,夫人愿意送给何人,但凭她自己高兴。”墨煊说着侧身伸手,将沈画的手拉入手中。
“啧啧啧,并肩王殿下素来爱妻,真是叫我们羡慕。”那妃子说得调笑,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荷的眼睛却紧紧落在了墨煊抓着沈画的手上,那眼神宛若实质,只恨不得将沈画的手立时斩断。
毫不掩饰的恨意澎湃而出,墨煊和沈画几乎同时抬眼看向苏荷,风查怕苏荷被墨煊和沈画看破,急忙在后面轻轻咳嗽了一声。
苏荷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讥讽道:“并肩王殿下恐怕不是爱妻,而是怕老婆吧?”
墨煊速来严肃的面容勾起了一抹笑意道:“有妻如此,怕又何妨。”
俩人相视一眼,含笑落座。
苏荷手中的锦帕都被绞成寸断,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道:“今日陛下命我主持家宴,那么,我们便开始吧。”
苏荷笑着一挥手,身后的丫鬟们立刻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上均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清一色盖着红色的帕子。
苏荷见众人都是面露疑问,不由得笑道:“每年家宴无非就是听曲看舞,也没有什么新意,此番承蒙陛下恩准,将这些奇花异草搬到我宫中,大家赏花之余,不如也做点儿游戏。”
苏荷说得轻巧,可一张脸上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表情,大家都不言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也都知道,这宫中步步惊心,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在座的可都是三品以上的诰命,从前也都是名满京都的才女闺秀,怎么现在却都露怯了?”苏荷说罢嘲讽的一笑,“难道还真是时间不饶人,也都是垂垂老矣,没了点儿猎奇的心态了。”
苏荷说得傲慢,顿时惹来不少人心里不痛快,可苏荷终究仗了皇帝的势,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苏荷看透众人心思,却越发的觉得得意,她目光落在沈画身上,淡淡道:“并肩王妃据说就曾经声名显赫,你来说说,本宫说得对不对啊?”
墨煊藏在桌下的手顿时握住沈画的手,如今这夫妻俩人心中都知道苏荷身份的蹊跷,却又碍于没有真凭实据才没能发作,现在苏荷又明显刁难沈画,墨煊只恨不得上前将苏荷的假面具撕破。
沈画拍了拍墨煊的手,淡淡一笑起身道:“娘娘所言极是,此番陛下盛情,臣等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么我们这些垂垂老矣的命妇,便助助兴也是无妨的。”
沈画言里言外都说皇帝的意思,显然在暗示苏荷是狐假虎威,众人早已憋了一肚子气闻言都七嘴八舌的挤兑起苏荷来。
苏荷吃了这么一个暗亏,只恨得牙痒,她看着沈画那张清素淡然的脸,无数次在心中暗示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发火,好戏还在后头,这才强压下一口怒气,笑道:“还是并肩王妃伶牙俐齿,陛下都说不过你,本宫自然也是说不过你的。”
苏荷说话间一挥手,众宫女们阵列在众命妇跟前。
“这里一共有三十个盘子,今天来参加的人也正好三十个。这第一排的人,就写下自己心中觉得最美的时间,然后将写好的放入第一排盘内。第二排的人则写下自己觉得最美好的地点放入第二排的盘中,第三排的人则写下自己觉得最美丽的事情放入第三排盘中。”
苏荷笑道:“大家就先写吧。写完本宫再继续讲规则。”
众人满腹疑惑却也一一照做。
苏荷看着三排盘子道:“现在便由人来抽取名字,抽到的第一人则随意选择三排盘子的任意三只,凑齐时间地点事件,然后按照写下的内容表演。”
众人顿时哗然。
沈画心知苏荷又要出幺蛾子对付自己,便问道:“敢问娘娘,由谁来抽取名字呢?”
苏荷笑道:“在本宫院子里,自然是由本宫来抽。”
“这不妥吧?今日分位最高的乃是皇后娘娘,不如由皇后娘娘来抽。”
苏荷看了皇后一眼,“今日可是本宫做东,皇后娘娘不会和本宫抢的是吗?”
皇后看了苏荷一眼,只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双眼睛更是咄咄逼人,想起自打她进宫便分薄了陛下的恩宠,顿时也是胸中火起,“这游戏有些新鲜,本宫倒是不介意来抽。”
苏荷闻眼银牙案咬,“皇后娘年,此番家宴,可是陛下亲自交代本宫的……”
“辛苦妹妹,本宫也不能为妹妹分忧,唯独这抽人的活儿,倒是能稍微做一做的。”
俩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寸步不让,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沈画回头看了墨煊一眼,俩人眼底都有些讶异,不知道这皇后今日怎么会突然和苏荷较起劲来。
苏荷想了半晌,正要开口之际,却听院头传来一声,“便由朕来抽如何?”
苏荷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迎上去,“陛下来抽最是好了,这游戏的法子臣妾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呢。”
老皇帝东方烈宠溺的捏了一把苏荷的脸,这才看向众人,“今个儿倒是热闹,朕这御书房都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跑来凑这热闹。”
东方烈说话间,一道身影从他身后钻出来跑到了惠妃身旁,“母妃,儿臣也随父皇来凑凑这热闹。”
惠妃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却嗔道:“没个礼数,还不快向并肩王和众位行礼?”
东方朔急忙起来行礼,和墨煊四目相对时,东方朔还朝墨煊眨了眨眼睛,墨煊不动声色的朝东方朔竖起大拇指。
沈画看在眼里,一颗心都暖得快要融化了。
“第一位,苏妃娘娘。”太监尖利的声音报了出来,苏荷一愣,随即转头看向皇帝,“陛下真是的,怎么第一个就抽到了臣妾?”
东方烈笑而不语,苏荷下场选了三个盘子,打开来分别是,“晌午,在院中,吹箫。”
东方烈道:“你倒抽得好。”
苏荷笑不可支,命人取了萧来,立刻吹奏一曲,不得不说,苏荷的萧吹得是极好的,好到令沈画都有些动容。
“第二位,左相夫人……傍晚,在梨花树下,洗澡!”
众人顿时窃笑起来,左相夫人更是羞红了一张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东方烈笑道:“这道题,便留给你们两口子回家做去吧。”
苏荷此时看向抽签筒,只见皇帝的手缓缓伸了进去,她眉头一皱,靠向椅子轻轻咳了声,只听箱子里咚的一声轻响,皇帝已经缩回了手。
那生硬极轻,却还是逃不过墨煊的耳朵,他抬头看向苏荷,却见苏荷一双眼秋水盈盈也正看向自己。
“第三位,并肩王妃。”太监的话音一落,墨煊一把握住了沈画的手。
沈画却无声的笑了笑,缓缓起了身。
“此时,在鼓上,跳剑舞。”太监将手中三张纸片递给皇帝。
墨煊却已经起身,“陛下,王妃身子一直不适,恐怕不能做此舞。”
苏荷立刻道:“本宫瞧着王妃不像身子不适啊,怎么就不能作此舞了?”
“还是说并肩王想藏私?不让大家欣赏王妃的舞姿?”苏荷笑道:“本宫可是听说,王妃的舞技也是一流的呢。”
东方烈闻言也起了好奇之心,“当真?”
“陛下,可不是真的么。臣妾这点儿蒲柳之姿,可比不上并肩王妃一星半点儿呢。”
“苏妃娘娘过誉。只是,臣妾的确是身体……”
“唉,王妃不要如此扫兴嘛。”苏荷打断了沈画的话,“怎么说,今日陛下也是兴致高昂,大家也都是公平抽取,王妃若是如此,我这东家可是做不下去了,这家宴不如就此散了吧。”
苏荷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众人齐齐看向她,倒教她也是进退不得了。
场面顿时比刚才皇后和苏荷对峙时还要尴尬上几分,就在此时,另一道身影也悄然的走进了院内。
来人唇角勾起冷漠的弧线,“并肩王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啊,不过一支舞罢了,并肩王妃若是做不了,本太子倒是可以叫我宫中舞娘来做,只是可惜苏妃娘娘这游戏是抽到者为,倒叫本太子有些为难了。”
太子说得轻巧,却暗暗将沈画和舞娘相提并论,墨煊的一张脸顿时就黑了几分。
沈画见妆只得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臣妾只能献丑了。”
皇帝这才大笑起来,带头鼓掌道:“好,好,素闻并肩王妃多才多艺,今日倒要让朕饱一饱眼福了。”
皇帝这么一开口,墨煊再不好说什么,朝沈画投过去一个担忧的眼神,沈画缓缓摇头,安慰似的朝墨煊一笑。
苏荷这人已经明显了是存心不良,只是不知道她究竟会想什么招式,若只是一个跳舞刁难,未免也太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