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节 精贵的牛肉
八娘遗憾道:“说起来你还是我五哥好友呢,你可半点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我估计我五哥,是有看上的姑娘了,你最好还是问问我五哥的意思,或者看看别家的青年才俊,多项选择才是王道。”
听了这话,陆十七不乐意了:“我说,你是不是也是打着拿我作晃子,然后另觅高就的主意呀?这就不厚道了啊,就我这样玉树临风天人之姿的,除了上回狄偶象他儿子,你再见过比我还英俊潇洒的?狄偶像他儿子咱是没办法比,人家爹是大宋丝不假,但人家成长为了高富帅,不仅自己高富帅了,人家儿子也是高富帅的官二代,可别人,你想找着比咱再好的,亲妹唉,哥就给你一个字,难!”
“贫吧你就,”八娘被他说的扑哧笑出了声,她是越发感觉到在这个穿越的世界里,有这么个知根知底的朋友陪着,也算是个幸事,至少他两对上,说话可以可了心的说,“再说,咱两那亲是咋定的?你还有脸说,我心甘情愿叫你利用上一把,还没找你讨利息呢,这情份你先给我记着,别回头不认了啊。说起这个,对了,上回清时明,我和武三姐姐她们一道去郊外游玩,你妹妹四娘也在的,还遇上柳如水了呢,她当时还撩了轿子,冲我们点了点头,那个美,连我们一众女同胞都看的眼直,你就真舍得?其实……”
其实柳如水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她所受的教育,也许没有因着那森森的真爱,就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刚性需求吧?
有时候,以她和陆十七的价值观念在这个世间行事,未必是对的。有些时候,有些对错,其实并无一定的绝对准则。
甲之良药,乙之砒霜。
水榭廊亭上挂着的灯笼,与廊栏下的一池碧水遥相互应,淡淡的灯光下,陆十七脸上的笑有些寂寥。
八娘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两人都有些默默的。
八娘就笑道:“对了,我几位哥哥都在家中,你明儿若是无事,就去找他们玩去,大后天,就是我祖母的寿宴了,原是想着酒宴,就在我们喜来登里办的,可是后来一想,祖母的九十寿宴,是大事儿,不办也则罢了,要办,就办的隆重风光别俱一格,因此便定在了荣亲园里。荣亲园,想必你也知道的,和我们家可谓颇有渊缘,因此后日始,我想让喜来登暂时歇业两天,厨房里的师傅,还有店里的伙计,到时候都要去帮忙,你觉得可行?”
宴席是早就定下的,如今问一声,不过是个通知罢了,再说喜来登歇两日也没什么,就是歇上十日,总归这饭庄从头到尾,他除了帮着租了铺面,还真没管过什么,都是八娘自己折腾的,他是无所谓,又不在乎那一天两的利润。
陆十七点了头,因着八娘提到柳如水的事,一时也没有心情却八娘再逗趣,可这饭庄里,吵吵闹闹的,突然又有些厌烦,便道:“你去忙吧,我想出去转转。”
八娘也就不管他,自转身入了厨房里。
等进了厨房,才突然想起一事还要求陆十七帮忙,忙又追了出去,可前党里却没见陆十七的身影,便问苍耳:“十七哥呢?刚才见他来了前堂的?”
苍耳正送一席刚结完帐的雅间客人,等送走了人,才回道:“说是要出去转转,才刚出门。”
八娘便出了喜来橙,远远的,就见陆十七正在街角,看着天上那轮峨嵋月在发呆。
四十五度的忧伤啊。
那如水月色下的身影,寂寂的红。
八娘突然有些心酸,隐隐的后悔自己刚才提起柳如水的事情。
有时候,人往往看不到自己的真心,等别人提起时,躲不过去了,看到了,却又不愿意去面对。
她和陆十七,毕竟是生活在一个现实的社会里,这里有它必须尊守的规则。
他们不是在梦里,是实实在在的在经历着另一个一生。需要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小时每一天每一年,去柴米油盐实实在在过下去的一生。
八娘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个自以为自然可爱的笑容,才跑过去,冲着陆十七喊道:“十七哥,寻了你半天呢,刚有件事忘了说。”
陆十七这一刻,正在天人交战着,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渴望见到一个人的**。
从他与八娘订亲那一日起,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柳如水,有时候所谓天涯,不过是互不知道。
可是就在刚才,看着天上的那轮弯弯的下弦月,想着两世为人,若是连一份自己珍惜的感情都无法去争取,一个自己喜欢,亦爱慕自己的女人都无法照顾,那自己又算是个什么男人?这样的两世,又有什么意义?
若非八娘叫住他,他大概已经拨腿冲去如意楼了。
“什么事?”
掩去眼底的那丝寂寥,陆十七扬起笑,问道。
“是这样,我祖母的寿宴,还缺些牛肉,你能不想想法子,这两天帮我寻些过来?”
大宋的富贵人家,是基本上不吃猪肉的,肉食主要以羊肉为主,而牛肉,这时候却是稀罕东西。虽然价格是由官府控制的,不贵,但问题是一般时候根本买不着。没办法,这是以农业为立国根本的时代,而耕牛,是国家法令规定,不许宰杀的。
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想吃到牛肉,只有三种可能性,一是病死的牛,二是老的没有办法为民服务的才会宰杀的牛,三是意外受伤,无法医治,经过衙门里确认后,才能宰杀的牛。
而且就算是这三种,也不允许私自宰杀,必须交由衙门里的相关部门处理,所以想寻点牛肉,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禁止宰杀耕牛这个规定,和许多规定一样,某些阶层其实是可以无视的,但不幸的很,曾家显然不在这个阶层之内。
再说了,寿宴上,你总不好选择病死的或者是老死的牛肉吧?那就只能是第三种了,而这第三种牛肉,更是可遇不可求的。
陆十七一时也有些为难,便问八娘:“非得新鲜的?”
“新鲜的自然是好,可若实在不行,腌制的能搞到些也不错。”
陆十七道了句“知道了”,便与八娘告了别。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里,八娘才郁郁的转身回到饭庄里。
“这是怎么了?”苍耳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忙问道。
八娘摇了摇头,冲着苍耳笑了笑,这才回了后院。
第二天傍晚,陆十七便领着人送了足有三十斤牛肉来,不仅是新鲜的,还是活杀的一头年轻的牛,也是巧了,他一早为着这事,去了趟李家,寻了李雍帮忙,结果李雍一听,当时就笑了:“这是天意,十七哥,昨晚外我去效外,刚好遇着辆马车行的急了,撞着了个因牛腿伤着进城寻兽医馆治伤的老汉,结果这头牛伤上加伤,当时就不成了,这会儿估计早成了一堆牛肉了。你等着,我这就托人给你弄些牛肉来。不过僧多肉少的,估计顶多也就能弄个二三十斤。”
“什么僧多肉少的?”陆十七一听当然高兴,敢情他最近运气要爆棚?可惜这会儿也没卖彩票的,要不倒好投两注去,笑骂道,“怎么说话呢,谁是僧了?这万丈红尘的,我可不想出家修练去。我说你能读几本书么?以后说话也显得有格调些成不?”
第一百三十八章节 范家丹书
“成成,都听你的,”李雍是个行动派,也不等陆十七茶喝完,就拉着他出了门,别说这小子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还真叫他寻着了县令大人家的公子,托了那衙内,给弄了三十斤上好的里脊肉和牛腩来。
那小衙内倒还有些不好意思:“李雍,这回不凑巧,只得这些了,你也别怪我没尽力,实在是托了关系想弄些牛肉的人太多了。”
“知道知道,这情弟弟我记着。”李雍连忙道谢,又说了其实这肉他也是给曾家张罗的,这一说,那小衙内倒笑了:“那就成了,这三十斤,也不算少了,其实我爹听说曾老夫人高寿,这不后天就办寿宴了么?如今咱南丰城里,总共不就曾老夫人这么位浩命老夫人么?还是个四品的,我爹这当县令的,还能没点表示?想着曾家大概需要,就弄了三十斤叫人送了过去,这一凑,足六十斤,干啥还不够用的?”
李雍高高兴兴的道了谢,说好了改日请他喝个花酒,这才叫人搬了那三十斤肉,去不远处的茶楼里,寻了正等着他的陆十七,两人一道去了曾府上。
其实要说那小衙内之所以最近同李雍走的近,也是因碰上油坊的事情,这大豆油坊一开,价格又卖的极低,于他父亲而言,也是一大政绩,一是他父亲治下,出了个事关民生的新产品,二是价格低廉,而且李雍在陆十七的建议下,还在油坊开业时,特地请了县令大人前去剪彩,搞的挺隆重的,那县令大人也算是个廉洁的好官,一听这是有利百姓的好事,且大豆油也是个新奇的东西,自然愿意。
且他虽是小小一个县令,但比竟为官多年,很有些政治嗅觉,当时就觉得这油坊,若是办的好了,于自己的官途,说不定就是个机会,因此不但赴了宴,还大笔一挥,给大豆油坊亲自题了个匾额。
这可是个意外之喜,李雍当时就乐了,很上杆子的私自否定了陆十七给那豆油起的什么“福临门”的名字,话说这名字虽然也不错,可能借机给县令大人拍个马屁,岂不更妙?
那县令大人一听李雍这小子还让他起名字,哪里不清楚他心里那点弯弯绕,就笑道:“你们原本就没想过给这好油起个名?”
李雍老老实实答道:“陆长卿倒是帮小人想过,他想着叫福临门,但小人觉得,若是让县令大人亲自给题个名,岂不更是我们油坊的荣幸?所以小人才斗胆肯请县令大人,给赐个名的。”
县令大人捻了捻他下巴上那几乎不存在的几根胡须,笑道:“福临门,这名字起的不错,我看,叫这个就很好。”
李雍也就不再废话,当场给县令大人一个长辑,十分诚恳的道了谢。
因有着这么个原因,县令家的公子,这才和从前不太看得上的李大公子来往的密切了些。
且说陆十七和李雍入了曾府,八娘见了这几十斤牛肉,再加上县令大人命人送来的那些,一共足有六十斤,也是高兴的很。心里立时计划起这六十斤牛肉,该做些什么菜肴才好的事情。
罗宋汤和西红柿炖火牛吧没胡罗卜和西红柿,土豆牛肉吧,没有土豆,黑椒牛柳吧,没有辣椒,咖喱牛肉吧她哪里去寻咖喱去?
得,还是来个寻常的红绕牛肉,牛肉丸,牛肉白菜煲和牛肉水饺吧。虽不出奇,但,胜在她可以把味道做足了,可惜木有酱油,只能用酱代替,八娘又怨念了。
不行,得让陆十七抽空,把那酱油给造出来才行。
她如今的喜来登以淮扬菜为主,很多红汤菜,根本就做不出原汁原味来。
转眼就到了老夫人大寿这一天,一家人除了留了黄伯在家里接待有些不知曾家把寿宴办在了荣亲园的亲朋,其它的人都早早就去了荣亲园里,老夫人更是一身华丽气派的浩命礼服,带着头冠,被女眷们围着,说笑个不停。
说起这荣亲园是南丰城东郊一处风景秀美的花园,和黄老夫人的婆婆,宜兴太君周夫人大有关系,这荣亲园的名字便是因当年祖父曾正臣官监越州酒税那个肥差时,回乡探亲,正逢周老夫人在这处园子里摆席宴请亲朋,见归来的曾正臣衣着朴素,车马赢劣,那些亲邻便讥诮他太寒酸了,结果周老夫人却很欣慰,她说:“我儿子当了官还这样朴素,那才是给咱这当妈的争气,我觉得光彩的很。若是他鲜衣怒马的回来了,便是辜负了我多年教导他的一翻苦心,那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
此话传开后,感动了不少人,慢慢的人,南丰城的百姓,便开始叫这处美园为荣亲园。
如今黄老夫人的寿宴,能在此设办,且高朋满座,所有的亭阁屋舍和花厅之中,都是往来的亲眷,老夫人也觉得脸上有光。
南城县的姻亲,还有曾家族亲,临川的姻亲,族亲,还有南丰城里的族亲们,全部到场不说,且还有不少子孙辈的好友,并南丰有头有脸的人家,还有县令大人等,一个不缺。
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办起这么风光的寿宴来,那因子晔兄弟几人未中进士的抑郁之情,也就冲淡了不少。
虽责怪这寿宴太过浪费铺张了,可心里想着子孙们的孝顺,又开心的很。
四郎的岳父范先生也携了夫人与女儿前来。
虽说两人已订了亲事,可一切都是老夫人操办,因此曾家父母,还真没见过四儿媳范小姐,这也是第一次见。
那范家小姐同七娘差不多的身量,长的浓眉大眼,很是英气,性格也开朗,举手投足间,一派落落大方,并没有一般书香门弟家的小姐那娇弱之气。她原与六娘也是见过几次的,自然说得上话,又见婆家的几个小姑子,七娘温婉柔美,堂妹云贤灵动可人,那据说很能干的八妹妹却不知何故还未见着,因有长辈的在场,不好多话,等给长辈们行了礼,恭喜了老夫人高寿,说了会儿话,就被得了闲,怕她无聊拘束的云贤给拉走,寻了处安静的角落里说话去了。
范小姐名丹书,有个姐姐叫丹樨,比她大了好些岁,已出嫁不少年,因此丹书小姐自小没有姐妹一处玩闹,见云贤纯真可爱,很快便成好友,云贤见她开始时还有些紧张,就笑道:“你以后嫁到我们家就知道了,大嫂那人顶好相处的,又比我们大好些,都把我当小孩子一般宠着,我伯母人也最温柔和善的,是个再好不过的婆婆,至于六姐姐,你们原就熟的,七姐人最温柔,八妹妹你一会儿也能见着,她正在厨间帮忙呢,谁叫她做一手好菜呢,”
云贤说着咯咯笑起来,“八妹妹顶可爱,又能干,又聪明,长的也好看,你肯定一见就喜欢的。”
范丹书听她这么一说,原还有些揣揣不安的心,终是轻松了不少,也笑道:“我们家人口少,前头有一个姐姐,出嫁多年,还有一个哥哥,如今也在太学里读书,并不在家中,只我一个陪伴父母左右,我娘总嫌我没有个书香门弟的女子该有的温婉,我原还有些担心,你们家人太多,怕万一你们不喜欢我呢。刚一见你和七娘,还羡慕的很呢,觉得你们这样的,才算是世家小姐的样子,不想云贤妹妹,也同我一样是个直爽性子,就是七妹妹,也可亲的很,且你又那么夸八妹妹,想来八妹妹也极可人,我总算……”
“总算不怕了,对吧?”
范丹书抿了嘴一笑。
云贤也笑:“那王家和我们家还是亲戚呢,我七姐姐还整天担心嫁入王家,不能叫婆家满意呢。其实也没什么,我娘说了,只要我们自己处处行事没有错处,就不必担心别人不喜欢。对了丹书姐姐,虽说我们家在临川也有老宅,可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临川呢,那里可有哪些好玩的?”
两人这边絮絮说着话,那边厨房里,八娘却是忙的热火朝天,生怕自己一时疏忽了,有哪里做的不到位的,搞砸了祖母的寿宴,反倒是王师傅劝她:“难得今日老夫人生寿,八小姐你是做孙女的,就当去老夫人面前陪着,厨房里的事情,这几日我们准备的十分充分,绝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八小姐放心就是了,且这些菜式,除了那几个新出的菜式,这两天试做了几次,其它的都是做过数十次的,出不了错儿。再说,这么大的宴会,小的人就是多几个脑袋,也不敢马虎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节 仇人相见
八娘想了想,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去打了水简单洗了手脸,又因一身的油烟,找了个原先准备让客人们换洗的屋子,由阿蓝服侍着,换了身事先准备好的新衣衫,又重梳了头发,装扮了一翻,这才打算去前面给祖母祝寿去。
却又被阿蓝拉了回来,找了剪刀,三两下的,就帮他剪了朵小小的黄梅,欲让她贴在额间,到底八娘没有同意,觉得她才十三岁的人,清清爽爽的就好,阿蓝虽然失望,却也知道八小姐爱美,却又不喜欢贴戴这些花花朵朵的,只喜素净,只得随她。
二人一道去了前面待客的地方,老夫人那里,已是花团锦簇的,围了一屋子的人。
阿蓝引了她进屋,因大宋人膝下有黄金,不兴跪礼,哪怕是见着皇帝,也可腰杆子挺直了说话,因此八娘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福了福身,说了一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祝词,老夫人就笑着把她拉到怀里,对着众人笑道:“这就是我那八孙女儿,是个顶懂事能干的孩子……”
又把身边的一众女眷,给八娘介绍了一下,有些八娘是熟悉的,如干娘武夫人,翰林夫人陆伯母,还有自己的三个姑姑,临川王家的老夫人并七姐的婆婆等人,另一些如南城县的王家,大嫂的娘家亲眷,还有临川并南城县的一些簇亲,却是没见过的。
三姑姑嫁在临川,最是嘴利,见八娘给众人一一行了礼,也笑道:“我那二嫂是个温善的性子,生出来的几个孩子,可个个儿伶俐,尤其是这八丫头,上回去临川时,看她那一双灵气的眼,我心里就觉得这孩子将有在女公子里头,也是个能干的,结果吧,我这话才说不到一年呢,这孩子才多大个人,就开了南丰城里如今顶好的饭庄,我听说,生意还挺好,特别受我们南丰城百姓喜欢,我这当姑姑的听了,都觉得脸上有光,又觉得这孩子,实在不象是我们曾家的人。”又打趣八娘,“你这丫头,不会是你娘捡来的吧?”
八娘就笑道:“三姑姑,我就是捡来的,总归也吃了祖母和爹娘十多年的饭,你们想不认我,也不成呢,我就是曾家的女儿了。”
见她小小年纪,也不怯场,话又说的俏皮,一众人都笑起来。
尤其是陆翰林夫人和武夫人,看着八娘那眼里就写了“满意”两个字,一个是深喜自己当亲儿子一般养大的侄子找了个好媳妇,一个是自觉捡到宝认了个好干女儿,原她还觉得在这一众人里,有些儿气短,再看八娘,想着自己可是她干娘,如今也是曾家正经的关戚了,瞬时那因自家身份有点自惭的心,也有了底气。
老夫人到底心疼孙女儿,顾惜着她忙了一早上,有心叫她歇会儿去,就对八娘道:“你云贤姐拉着你范家姐姐先出去了,才刚你六姐七姐,也和武家姑娘一道儿玩去了,你也别在我们这里站着,去寻你姐姐们玩去吧。”
八娘一听范家小姐同云贤在一起,也很想看看未来的四嫂,四哥心仪的姑娘是个什么样子,就笑着给众人行了辞礼,领了阿蓝出了门。
才转过一个假山,上了道通往北边湘妃竹林的青石径,就见乔俊生掸着身上的泥灰,脸色通红,匆匆迎面而来。见着八娘,乔哥儿忙侧身施了一礼,给八娘问了好。
八娘回了礼,才问:“乔哥儿这是怎么了?乔老伯可也来了?”
“回八小姐的话,我祖父在前面呢,我,我刚遇着了李员外府上的公子,不小心摔了一跤……”
话还未说完,就听竹林那边的路上传来苍耳的怒斥声:“你这个死肥猪,我苍耳今天若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李公子?难道就是乔哥儿遇上的李雍,怎么和苍耳又起了争执?这是闹哪样?
八娘忙看向乔俊生:“乔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待一脸莫名其妙的乔俊生回话,就听竹子一阵哗啦啦的响,接着响起李雍的喝声:“你这个女霸王,爷爷今天若是怕了你,就把李子倒写给你看。”
苍耳噗笑道:“你能正着写好,我也敬你是个人才。”
八娘也顾不得再问,转过弯跑了过去,就见苍耳正握着拳头杀气腾腾,而李胖子,则四腿八叉的背靠着竹杆,那一众竹子,也被他压的弯下腰去。
李雍一见八娘跑了过来,忙跳起来站好,对着八娘嘿嘿一笑,刚还一脸怒容的脸,瞬间就充满了喜气。
“这是怎么了?”八娘奇道。
“你问问他(她)!”两人同时指着对方道,见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又同时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八娘看的好笑,也不管这两人,总归现在也打不起来了,就转头问跟过来的乔俊生:“乔哥儿,你刚可见着是怎么回事了。”
乔哥儿歉意道:“不关苍耳小姐的事,都是我不对,刚才不心小撞着了李公子……”
苍耳一听,抢着道:“什么不小心撞着了李公子?明明这是死胖子没事找你碴儿,故意撞的你,你倒替他说话了。”
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原来李雍见着乔俊生,想起当初他家找他爷孙两到自己家木器铺里做事,结果这爷孙二人不识抬举,不但不愿意,还把去说合的人给骂回来了,其实李雍当大爷当惯了,哪里会意识到自己请人的方式不对,他家府里的那些下人,一个个狗仗人势惯了,只当这爷孙二人不给他李家面子呢,哪有不生气的?
他又是个横惯了的,便派人去,想吓吓乔家祖孙,结果下面那帮人,没事还能找出点事儿来呢,更何况有事?见乔家祖孙二人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们,就在夜市上把乔老伯给狠打了一顿,如此一来,也就结了仇。
可李雍哪知道他家人把人给打狠了,乔家又转眼就和武家做起生意来,他再无法无天,也不好没事找事找武家闹去,那武三娘也是个厉害的,虽心里气恨,也干脆就撒手不管,权当没这回事了,结果今天见着乔俊生竟然也来了荣亲园,哪里看得下眼?就想找乔俊生个麻烦教训乔俊生一顿,所以故意把乔俊生撞倒在地。
前恨新仇,乔俊生也是恨不得把李雍给活剥了的,但他知道今日是曾老夫人的寿宴,不好闹起。就忍了下来,想着下次若是遇上,不揍这胖子个半死,他也不姓乔,改姓孙子得了。便也不理李雍,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身上的泥灰,就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谁知道刚好被苍耳在后面看到,就上前与李胖子理论,于是才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李雍还在念叨:“小嫂子……”
见八娘瞪他,忙改口:“曾八小姐,你说,我当初诚心请他祖父给我们家铺子做事,开的工钱也高的很,他祖父不愿意也罢了,还骂我们家,我见着他能不生气么?”
当初乔老伯被打成什么样子,八娘是看到的,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气,便冷哼道:“李大公子,人家不愿意受你家雇用,就是死罪了?犯得着当初把乔老伯一位老人家,打成那样?断了手臂,养了足半年才好你知道不知道?人家是靠一双手艺吃饭的你又知道不知道?再说,乔老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就是年轻人,还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要是不能理解,要不,我让苍耳也把你的胳膊给扭断了你试着理解理解?你非但不觉得自己错了,不,你那不是错,是犯罪,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打……打人?我没叫那帮王八蛋打人啊?再说我李雍虽然横了些,可我总不会动手打个老头吧?”
八娘觉得和这货讲道理讲不清,便道:“我不管你们从前是怎样的,总之呢,现在乔老伯和乔哥儿,是我们家的贵客,麻烦你李大公子也给些儿薄面,别在我祖母寿宴上生事儿,就是以后,乔老伯,我也当自家长辈一般的,乔哥儿,也当成自家哥哥的,还请李大公子勿要再为难。”
李雍心道,就这祖孙两就成你家贵客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再说有武三娘那厉害丫头,我敢找他爷孙麻烦么?
便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以前不知道乔老头儿和这小子,和你们家认识么,要不我哪至于?你也别生气了,回头我给乔老头道个对不住去总成了吧?”
“你把人打了,一个对不住就成了?”苍耳眼一瞪。
“你不是想着,让我给这小子打一顿吧?我倒是肯呢,我家员外老爷估计不乐意,员外老爷那人,哎哟,子不言父过,总之,这事是我不对,我不对成了吧?”
说着,就看向乔俊生:“乔俊生,你说,你要我怎么办吧?你说个道道来,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今儿认了。”
八娘没想到李雍竟然还能认错,也有些诧异,倒是苍耳觉得这还差不多,于是几人都看向乔俊生。
乔俊生有些晦涩难明的看了八娘一眼,一时之间,心中突然就感觉到一丝难言的酸涩。
不错,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又如何同他们相提并论?
八娘再善良,待他们祖孙再好,她也是和那个混蛋胖子一样身份的人。他们,才是一类人。
第一百四十章节 热闹寿宴
“不必了。”乔俊生冷冷的吐了这三个字,又朝着苍耳和八娘抱了抱拳,举步而去。
李雍摸了摸头,看着乔俊生转过竹林的身影,奇道:“这小子竟然不打算找我诲气?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我说小嫂子,我这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啊。”
又看着八娘身后的阿蓝,叫道:“咦,你不就是从我家逃走的那丫鬟?怎么在这里?合着真躲到曾家去了?”
“什么逃走的丫鬟?”苍耳莫名其妙道,新年里,阿蓝她也是见过多次的,怎么突然成了李雍家的逃奴了?
“别听他的,”见阿蓝站在一边垂着头,一副胆膻心惊的样子,八娘不忍,就拉了阿蓝的手,哼道,“什么从你家逃走的丫鬟?你有她卖身契?还是有人牙子卖她时在官府里上过档?咱大宋国可是讲律法的,别满口胡言。她可是我们家的丫鬟,卖身契还在我祖母那儿呢。”
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当初若不是他娘硬塞进他房里,他还不乐意要呢。
他们家那点儿破事,他也不乐意想,这几年,她娘哪年不给他送几个小丫鬟来?他不是不知道原因,可他能怎么滴?李雍挥了挥手:“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一个丫鬟而已,我说曾八小姐,你值当为这个生气么?行了,我还是先走吧,省得陆十七知道我把他小媳妇给气着了,又寻我麻烦。”
苍耳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才问八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听祖母说贤姐姐拉了我四嫂出来闲逛,想看看我未来的嫂子,所以找了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四娘呢?”
“和武三娘她们在那边亭子里说话呢。”苍耳远远的一指,八娘抬眼去看,就见那边亭阁里,坐了不少人,笑道:“还真挺不少人的。”
“你不说要找你家云贤的么?也在那里呢,你那未来的四嫂范家小姐也在。”
“那我们过去吧。”八娘拉了苍耳,和李雍点了点头,便去了那处亭子里。也不管李雍在身后直嚷嚷:“哎,女霸王,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苍耳冲着身后挥了挥拳头,笑吟吟问道:“我拿它和你道歉,你接不接受?”
李雍看着那拳头,垂头丧气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先忍你一回。”
八娘看的好笑,就是一直很害怕的阿蓝也忍不住笑起来,害得苍耳狠瞪了两人一眼,气道:“有什么好笑的?对付这样的混蛋,拳头才是硬道理。”
众人一见苍耳和八娘一道来了,忙拉了八娘入了亭,云贤亲热的给八娘让了让座:“八妹妹,你坐我身边来。”
又转头对身边的范丹书笑道:“这就是我们八妹妹,八妹妹,这位是范家小姐。”
八娘不知她排行,就笑着朝范丹书福了福身,叫了声:“范姐姐。”
范丹书见她小小个人儿,果象云贤说的那般,清秀可人,脸上的笑明亮的很,心生好感,又见她叫的亲热,也便笑道:“八妹妹好,刚云贤妹妹还夸你呢。快坐下说话。”
八娘又和武三娘和陆四娘打了招呼,这才坐了下来。
几人就问她怎么从厨房里这么快就出来了,累不累,八娘一一笑着答了,几人闲话起来,不时六娘赶来,说是到了开宴的时间了,都请去就席去。
众人纷纷起身,往前园赶去,武三娘就落在后头几步,同八娘道:“等忙完这阵,那木器铺子的事,你也该上上心了,我上回已问过乔老伯,他那边是愿意帮忙的,再说这半年,他那几个徒弟也教的不错,我们家这边的奁盒,有乔哥儿照看着,就差不多了,乔老伯也能腾出手来,帮着我们准备木器行里油漆方面的事了。”
“真的?”
八娘喜道。
武三娘指了指她的额头,笑道:“这还有假的?不过乔老伯也有个条件,我想问问你的意思,因此并未答应。”
“什么条件?”
武三娘笑道:“过几天你闲了再说,总归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定的。”
刚好云贤回头叫她,八娘也不好往深里说,就上前与云贤说话。
一会儿,便到了女眷们的宴席厅里。里面已聚齐了一屋子的人,因曾家没什么下人,负责照应的,是饭庄里的伙计和陆家武家借来的丫鬟婆子们,而女眷这边,负责倒茶送水的,自然是两家的丫鬟婆子了。
几人入了厅里,就有丫鬟迎上来,把她们领进了西厢年青女宾客们的席位,已有不少小姐在坐,就连出嫁的三姐云逸也在,见八娘她们到了,忙把在座的又一一介绍了一便,大家这才坐下,几个桌子上,都上满了菜点,看着这么丰盛的菜肴,众人都看着八娘道:“听说老夫人的寿宴是八小姐准备的,这些,就都是你准备的?”
八娘谦虚道:“哪里是我,我不过是整了个菜单而已,都是我们喜来登的师傅们忙活的。”
说实话,这里有不少人都生在富贵人家,什么样好的又没吃过?可这一桌子菜,也叫她们都开了眼,看着琳琅满目,每一碟每一盘都那么精致漂亮,竟似用来看的,而不是吃的一般。
三姐因出嫁后除了回门,还未回过家,当初她出嫁时,八娘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呢,这才几年的时间,就这么能干,又见祖母的寿宴,好的人人赞叹,自觉得脸上有光,忙笑道:“都快快坐下,我这当姐姐的,从前都没这口福呢,今儿我承祖母的福,也放开肚子,好好吃一顿,要不是祖母寿宴,我哪里有这个口福,单看了这一桌子的菜,我都恨不得以后只住在娘家了。”
就有那已嫁人的年青娘子调笑:“曾家三娘,你这话可说满了,你倒是想的好,只怕你家夫君不愿意呢。”
曾三娘伸手就扭她的脸,笑骂:“这一屋的小姐呢,瞧你这张嘴,没遮没拦,尽说些有的没的。”
那位娘子也不恼,笑道:“啧啧,这一嫁了人就不一样,从前你三娘子可不是这样的,从前我们姐妹们一处玩笑几句,你就脸红呢。”
那边六娘到底维护自家亲姐,在边上拉过三娘,对那个娘子道:“吴家九表姐,你也别欺负我三姐姐了,你家小妹,以后可得管我三姐姐叫一声嫂子呢,以后若是我三姐姐欺负你小妹妹,可别怪我家三娘娘。”
那位吴家的表姐,看着六娘道:“得了,三娘,表姐我今儿就让你一回,谁叫咱们六表妹厉害呢。我说六表妹,我看你以后嫁了人,在六表妹夫前,也敢这么嘴利?你这也没几天,就要出嫁了吧?”
六娘红了脸,也不理那吴家表妹了,只招呼了人坐下,又有年长的说了几句话,就开了席。
虽是女宾,席上也有果子酒,原大家还不熟悉,未出嫁的小娘子们又大多腼腆,话还不多,这一喝了点酒,慢慢话也多了起来,每上一道新菜,都叫八娘解说上一翻,八娘想着这时候不打广告,更待何时?就把每一道菜的妙处,都一一细说,这一顿饭下来,主客尽欢,不说她们这边,就是长辈们的席宴上,也是欢声笑语。
等吃的差不多了,又有几道甜品上席,岂又是春末夏初时分,时令瓜果不少,每一道果盘,都是八娘亲自设计花样,又让负责冷拼的师傅精心雕出来的,精美非凡,最受女客们欢迎。
见大家说的热闹,曾三娘就悄悄拉了八娘的手,抚着八娘的头,眼里慢慢就蕴了泪,低声道:“八妹妹,谢谢你。”
“三姐姐?”八娘穿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自家这位和二哥四哥五哥一母同胞的姐姐,对她几乎全无印象,但她和二哥子固长的有些象,又拉着她炫然欲泣,那种血缘的天性,瞬间就击中了八娘的心,只觉得眼前这位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姐姐,是那般可亲。
曾三娘拭了拭眼角的泪,才道:“你二哥每回来信,都要把你夸上一通,说你要是个弟弟,以后也必定成大器,我自嫁出去后,平常也难得回一趟家,一是嫁的远,实在不方便,二是我那边的情况,你兴许也知道一二,并不宽裕,又有公婆在上,哪能轻易就回娘家,若不是这次祖母九十大寿,只怕也回不来,可哪里又不惦记家里的呢?爹致仕这些年,家里全没个收入,当初我出嫁时,母亲又把她陪嫁的补贴了我不少,我总纠心家里艰难,又有那几个兄弟要读书,还有你和六娘七娘几人的嫁妆要准备,哪是容易的?却没想到,出了你这么个能干的丫头,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两个哥哥还有四郎五郎,也不必再为家里的生计发愁,爹也能过的舒心些,母亲也不用日日为难,我这没用的姐姐,在婆家也能心安些,所以姐才说声谢你。”
八娘看着面色不好,极是清瘦的姐姐,笑道:“看姐姐说的,我也是曾家的女儿,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姐姐也别整天担心我们,如今都好着呢,倒是八妹妹看姐姐的样子,极是心疼,姐,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还有,我听娘说,你生了两个儿子呢,今天怎么也没带小外甥回来?”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可能是这些天累着了。说起你那两个外甥,太调皮了,且我婆婆怕路上有什么闪失,就没叫我和你姐夫带来,主要也是怕家里如今忙的很,这两小子来了,添麻烦。”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帕子咳了一声。
“姐你真没事?”八娘总觉得这三姐姐的身体实在不好,一边帮她拍了拍背,一边担心的问道。
见三娘摇头,八娘就让阿蓝倒了些水来,让她喝了两口,因人多,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就想着等回家后,再让娘好好问问。总归来家一趟,也不会立时就走的。
正想着,三娘就推了她:“行了。我没事,你也去陪姐妹们聊一会儿去。一会儿这宴席也该散了。”
八娘点了点头。
一直到了未初时分,这宴席才辙了,众人又是一通闲话,有些急着归家的女眷们纷纷告辞,也有那留下来的,园子里准备了戏班子唱戏,还有杂耍相朴表演,就让人领了众人过去。
因晚上还有一顿饭要准备,八娘到底不放心,给众人告了罪,同阿蓝一道,去了厨房里看看。
见厨房里也一切妥当,她这说了这么大半天的话,也着实累了,就与阿蓝一处,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这才歇了一会儿,就见自家五哥,子简哥和子景哥三人,同陆十七一道,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因也不是外人,八娘就上前打了招呼,五郎奇道:“八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八娘嗔道:“什么一个人,不是有阿蓝陪着么?对了,你们几个人不在外面陪客人,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子景笑道:“总归前头有大哥二哥还有四哥还有我哥照应着呢,我们被吵的烦了,就出来转转。对了,云贤呢?”
正说着,就见李雍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嚷嚷:“哥哥,哥哥,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扔下弟弟就跑了?”
陆十七无奈皱眉,只得道:“你不是同那些公子哥儿一处,说要出去玩的?”
五郎见阿蓝在,也怕这小子喝的有点多了,一见着阿蓝,再生出些事儿来,就拖了他,往另一条小径上去了,一边还道:“我们想着找个僻静的地儿,论论最近写的诗,你也想去?”
“得了,曾五郎你又骗我,就我那十七哥,他是块写诗的料么?”
子简和子景听了这话,看着陆十七直笑。又怕八娘看了护着自己未来的夫婿,恼了他们,就扭了头,追着五郎同李大公子身后去了。
陆十七摸了摸鼻子,凑到八娘身边,低声问道:“八妹,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家那三个堂兄,可订亲了?”
“你不会是想把四娘配给我堂兄吧?”
“有什么不行的?你三叔父虽是知州,可我伯父还是翰林学士呢,配得上吧?”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三叔父一家以后又不住在南丰,如果真和我堂兄订亲,以后四娘是要远嫁的,这你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又不跟娘家过一辈子,女人结婚了,主要还是老公得靠谱,你们曾家人都不错,就看你家那几个哥哥,哥也相信你堂兄弟也差不多了,再说我今儿也看了,三个都不错,尤其是子景这小子。”
八娘见他认真,就道:“子阜哥是订了亲事的,子简哥和子景哥倒应该是没有,不过我觉得这事儿你最好还是问问四娘的意见,毕竟要嫁人的是她不是你。”
“那是自然。没定亲就好,我回头也探探子景的意思。”
“你探子景哥的意思有什么用?这事儿得我三叔和三婶同意才行。不如这样,回头我找个机会,拉四娘去见我祖母,顺便让我三婶也看看。”
“行,那就这样办。你回家再问问你三婶的意思。”
陆十七说完就奔着五郎几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八娘也拉了阿蓝,去寻陆四娘等人,路上见着陆家的丫鬟问了,才知道陆四娘正同武三娘还有云贤几人,在园子里看戏。
八娘同阿蓝一道赶了过去,就见几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认真的看着戏楼里正演着的戏。八娘悄悄儿拉了云贤,低声道:“贤姐姐,问你个事,我子简哥和子景哥,没订亲呢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云贤奇道,“没定亲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再问你,你觉得陆四娘怎样?”
云贤就是再傻纯,也知道八娘问这话的用意了,忙嗔道:“这也是你关心的事情?你个未出嫁的小丫头,怎能谈这个?传出去多不好听?”
“哎呀,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个事儿,这不是陆十七看上两个哥哥,想把四娘嫁到我们家的么?再说了,我又没同别人说,这不是只问了姐姐你嘛?”
这话云贤爱听。
那陆四娘,在一众小娘子里,无论样貌还是品性,都极出众,且她小小年纪,就当了陆家三房的家,自然是个能干的。而且家世也不错,且陆十七就这么个妹妹,陪嫁更是没得说了。云贤怎么想,都觉得哥哥要是娶了陆四娘这样的媳妇,她有这么个嫂嫂,是个好事儿,也就来了精神,贼贼笑道:“我觉得也不错。只是陆四娘能看上咱们哥哥?”
“看你说的这话,我们哥哥怎么了?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这样的女婿哪里去找?陆家要不下手快,说不定还抢不着呢?”
“看把你得意的,你这话要叫陆十七听到,可不乐意。”云贤笑着揪了揪她的小脸,“不过这事我们想可没用,得长辈们同意才成。”
“所以呢,一会儿我两拉着陆四姐姐去祖母那边转一下怎样?三婶这会肯定陪着祖母呢,先叫三婶瞧瞧陆四娘,然后你明天得闲了,探探三婶的意思。”
“是个好主意。”云贤拍手。
那边正哄着小十娘的六娘云晴看着两人道:“你两嘀咕什么呢?”
小十娘也跑过来拉着八娘的袖子:“八姐姐,我喝了,想喝你中午做的那个银耳羹。”
“行,”八娘趁机搀了小十的手,“你也别在这里闹了,害得姐姐们看不了戏,八姐这就带你去厨间找银耳羹喝去。”
一边说,一边朝着云贤使了使眼色,又往陆四娘那边抬了抬下巴。
云贤会意,就挪到陆四娘身边,对正专心看戏的陆四娘附耳道:“陆四姐姐,八娘说亲手给我们准备了点好甜烫,一起去喝些去?因不多,就不叫大家一起去了,就我们两先去。”
陆四娘嗑了半天瓜子,正感到嘴里干的慌,点头道:“成。”
云贤也不惊动旁人,拉着陆四娘,两人一起悄悄跟在八娘的身后,就出了戏亭里。
八娘笑道:“这半天也没见着祖母了,四姐姐,你先陪我和贤姐姐一道去看看我祖母去?等看完我祖母,那边甜品也差不多好了,一会儿刚好去喝一碗。”
陆四娘自然不反对。
三人拉着小十娘,就一道去了前面的老夫人处。
第一百四十一章节 被人算计尚不知
到了老夫人歇息的屋里,大概是一早到现在应酬亲眷也没停过,老夫人也实在困泛的狠了,正躺在卧塌上,三夫人安氏在一边帮她老人家揉着腿,听到动静,三夫人朝着撩了竹帘轻手轻脚进屋的三人点了点头,低声道:“怎么不在后园里玩,跑这儿来了?”
“看看祖母,”八娘笑回,又拉了陆四娘的手,对安氏道:“三婶婶,这位是陆家的四小姐。”
陆四娘忙给安氏行了礼,安氏看着,不由点头,夸道:“真是个标致的小姐,都坐下吧。”
三人坐了下来,只小十娘跑到床边,仰着脸问安氏:“三婶婶,祖母是不是累坏了?三婶婶歇一会儿,十妹儿来给祖母揉腿。”
“哎哟,看你这小丫头,心疼死人了。”
安氏低声笑着,把小十抱到了怀里,这个鬼精灵一样的小十,她实在喜欢的很。八娘见三婶脱了手,就指了指外间,意思叫云贤领着三婶和四娘去外间说话去,也好彼此增进了解嘛,她这里留着给老祖母揉腿。
云贤会意。就上前拉了娘亲的手,又朝陆四娘点了点头,几人一道去了外间。
八娘一边仔细给祖母抒着胳膊腿,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间里几人说话。
就隐隐听到到安氏以长辈的口吻,问了陆四娘几句平日都喜欢什么的话,又听陆四娘答了,云贤在边上凑趣,把陆四娘好生夸赞了一翻。安氏是个见过世面的,官家小姐,她相看过不少,却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与那些州府人家的小姐相比,这陆四娘也丝毫不逊色。
又看云贤那热情的样子,自己家的女儿,自己顶了解不过,心里就有了些数,瞥了云贤一眼,云贤心中一跳,也不敢多说,就对窝在她娘怀里的小十娘道:“小十妹,你不是说想喝甜汤么,我们这就去厨房里寻去?”
“好,”小十娘听着她们闲话,早憋不住了,可三婶面前,要装小淑女,乖乖忍耐到现在,已是不易,一听这话,忙拍手欢呼。
云贤就道:“娘,那我叫八妹妹一起去了,要不我们在这儿,再吵醒祖母。”
安氏点了点头,笑道了一句:“你姐妹两,也照顾好陆四小姐。”
“知道了娘。”云贤答着,又起身去撩了内室里的轻竹帘,对着八娘招了招手,八娘挑了挑眉露出询问的眼神,云贤抿着嘴,笑着点头。
八娘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又与安氏道了别。
安氏又跟在身后叮嘱八娘:“你娘在后园里招待女客们,有你三姐姐云逸帮衬着呢,我估计这大半天,她也累的狠了,你一会儿去后园,想个法子,叫你娘也过来歇会儿。”
八娘道了句“知道了”,这才去了。
八娘就放手丢开小十妹,对着前头的陆四娘指了指,小十云贞几乎是曾家几个女儿里,最机灵聪明的一个,见状,已知道八娘的意思,这是让她上前去缠着陆家那个漂亮姐姐呢,就仰脸看着八娘,轻声问:“八姐姐,我明儿想少练五十个字。”
八娘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小十就咬了咬嘴,继续道:“那端午时,你要送一个最漂亮的百索给我,要带漂亮的小香袋的。”
“这个成。”
话音一落,小十就跳跳蹦蹦的上前,携了正看着前面一株不知名的开满了美丽小花的花树出神的陆四娘:“陆家姐姐,云贞与你一道走好不好?我家两个姐姐都不疼我呢。”
看着她噘着小嘴,怪疼人的样子,陆四娘好笑,就俯下腰去,揪了揪她的小脸蛋笑道:“那好,四姐带着你玩,咱们不理那两个丫头了,好不好?”
八娘见前面一大一小两人聊的挺欢,就故意落后两步,与云贤附耳低语:“你觉得三婶看陆四姐姐,可喜欢?”
云贤做了个鬼脸,笑道:“开头看着挺喜欢的,不过后来大概是觉得不对劲了,心里起了疑,就瞪了一我眼,你说我娘会不会是知道我两的意思啦?”
“知道了最好,刚好晚上回家后,你得空问问三婶可满意。”
云贤其实是顶怕她娘安氏的。不过八娘好不容易托她办件事情,若是办不好,岂不显得自己挺没用?就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准儿给你问清楚。可惜祖母刚睡着,要不然叫祖母见见陆家姐姐,若是祖母喜欢,可比我娘喜欢更顶用。”
“那怎么一样?祖母再喜欢,也不如三婶子喜欢重要,以后婆媳相处的时间长着呢。”
“倒也是。”云贤觉得这话有道理,祖母喜欢虽然可帮着哥哥订下媳妇儿,可到底她娘才是婆母,若是不喜欢儿媳,以后相处,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须得都满意才行。
前面的陆四娘见后面两个丫头半天没声音,就驻了脚,回身看着两人笑道:“背着我在嘀咕什么呢?”
云贤被这一问,立时红了脸,怕被陆四娘看出异样,忙低下头揪了青石径边的一株刚打了苞儿的月季花。八娘回道:“我在和云贤姐争论,这园子里什么花儿开的最漂亮呢。对了四姐姐,那边有几株牡丹,云贤说那叫什么魏紫的,顶名贵的品种,要不我们一会儿去看看?”
陆四娘到底是大家出身,听了这话,就笑道:“你别听云贤哄你,若当真是那魏紫,哪里会放在这园子里供人闲赏?”
云贤心里顶佩服八娘这说起谎话来毫不脸红的淡定劲儿,趁着陆四娘不注意,朝八娘做了个鬼脸。
三人领着小十,一路闲话着去了厨房里,可怜陆四娘,还不知道自己被他哥伙同这两个丫头,在算计她呢。
到了晚上宴席过后,各府的马车都到荣亲园外接人回府。等宾客们都散了,只余下曾家的一众亲眷,因家里住的地方实在紧张,并按排不了这么多的客人,因此曾家在城中最大的客栈里订了房,由曾子晔兄弟七人,把客人们都按排去了客栈里,曾家这边,许十三驾着马车,并城中车马行里雇来的几辆马车,把家中的人,也都接回了府上。
朱氏安氏妯娌二人领着媳妇吴氏,把几个出嫁的小姑子并三娘云逸一家,都一一安排妥当,因八娘求了三姐云逸,请了范家小姐丹书过来,本想让范丹书住到她们屋里,可那后院里还住着自家兄弟们,不甚方便,六娘就拉了范丹书,同她和云贤一道,住进了老夫人的薇园里。
吴氏见安顿好了人,忙去厨房里准备大家洗漱要用的水,就见安氏的贴身婆子杨婶,还有临川那边回来的黄婶子,并阿蓝三人,早在厨房里准备上了,见了吴氏,三人都笑道:“大嫂是过来张罗热水的吧?都烧好了,连着浴盆,之前八小姐也买了好些个,想着总归家里以后也能用上的。”
黄婶是家里的老仆人了,又道:“大嫂也累了,这些事,就叫给奴婢们来做就是了,您也快些歇着去,我叫许十三来帮忙把水拎了,先服侍老夫人那边,老爷和夫人那边,还有三老爷三夫人洗浴,然后再为小姐和咱们家几个公子准备去。”
吴氏就笑道:“难为两位尽心,我做媳妇的,哪好长辈们还没服侍好,就自己去歇下的?一起忙也快些。”
又叫了阿蓝去请徐十三过来帮忙去井里打些要兑的凉井水。
后院里,八娘四脚八叉的躺在床上,对七娘道:“七姐姐,我可是累死了,还有,不办事情不知道,这一办起事儿来,咱们家的人可真不够用,不如过两天,咱们也雇些人来家里帮忙吧?省得六姐出嫁里,家里还是这么忙不开手。”
七娘一想也是,再说过了端午,六娘也该出嫁了,若是祖母要同姑姑回临川去,她估计也得要跟过去,八娘又忙,嫂子管着一家人的吃喝,哪里就忙得过来?便点头道:“是该雇些人了,只是雇人可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总要让牙行里,先帮着留意,若是雇着那不得用的,得生多少事非呢。”
八娘就点了点头:“不行咱们家也买些小丫鬟小厮的?等过几年,也就帮得上手了。”
七娘犹豫道:“买人?会不会花销太大了?”
听从京中赶回来的大哥和二哥还有子阜哥说,北方一春闹旱,不少人逃荒到了南边来,估计要卖儿卖女的不少,若是自家买几个人,到了自家,总也好吃好睡的,总比卖到那些苛刻下人的人家受苦强吧,而且他们爹娘若是以后有能力了,想把人再赎回去,自家也不会强留,那些父母一时得了钱,也能渡过难关,大家各取所需,不也是件好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节 一年变化
“又不是一下子买多少人,咱们家现在也买得起,我想把阿蓝留下来帮我,回头你大概是要陪祖母回临川去的,再帮你也买个丫头,然后再帮着六姐买个服侍的陪嫁丫鬟,这样以后到了婆家,也有个人帮衬着。再就是买个厨房里的婆子,帮着大嫂,再买个丫头陪小十顺便也帮娘看着小十一些,再则,家里也要准备个负责桨洗的婆子,一个负责院子打洒的,黄老伯毕竟年纪大了。一共也就六个人足够了,就算都找顶好的丫鬟婆子,在我们南丰这地儿,一百多二百贯钱足够了。”八娘道。
“你只算买人的帐,却也不算这些人在家里的开销的帐呢?”
八娘笑道:“能有什么开销?咱们家现在有田庄,吃总不是个问题,再说不还有个饭庄么?几个人也就一年四季衣裳的事情,再则每人一个月五百文的月钱,就是做的好的,一月给个一贯,又能有多少?咱们争钱,还不就是为过上好日子么?姐,钱不是省下来的,是赚出来的。”
七娘说不过她,只起身去拿了换洗的衣服来:“一会儿洗个澡,早些睡吧。”
才说着,阿蓝就拎了桶水来,见她那瘦瘦小小的样子,拎着个偌大的水桶,摇摇晃晃的着实吃力,七娘和八娘忙上去帮忙:“怎么不叫我们帮忙?你才多大点人,这要是闲着腰了,可怎好?”
阿蓝放下水桶,笑道:“阿蓝哪里那么金贵?不过一桶水而已,从前在家里时,哪天不拎上几桶?再说我现在可比从前胖了力气也大了,就是年岁,也长了一岁了呢,如今阿蓝可是十一岁啦。”
看她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七娘和八娘都觉得好笑,八娘又想起五月里可是阿蓝的生日,就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可不是,再过些天就是你生日了,你说说,想我们送什么给你?”
这一说,倒勾出了阿蓝的眼泪,自从她亲娘去世后,还有谁曾记得过她的生日?
抹了抹泪,抬起脸笑道:“阿蓝哪里要过什么生日?八小姐就别惦记着了,五月里可是六小姐出嫁的日子,咱们家忙着呢。”
八娘抿了嘴一笑,想着到时候给这丫头也置办上一身新衣裳,再送对她个漂亮的梅花银簪,哪有姑娘家不爱美的?她定然喜欢。七娘就让八娘先洗澡去,去去那一身的油汗味儿,帮着八娘拿好了香澡豆,就同阿蓝一道去灶间重新拎水去了。
到了第二天,前院正厅里足摆了一大桌,男人们都在那里吃,老夫人的薇园里,又摆了一桌,女眷们在这里吃,这才坐下一大家的人。
用了早饭,因昨儿忙乱,今日正好趁着清闲,一大家人好好说话,那边曾子晔吃了早饭又带上兄弟们,去客栈里送客去了。
八娘抽了个空,去了趟饭庄里,就见老王领厨房里的师傅学徒并伙计们,都在忙着整理,第二天好开业,转了一圈,就见陆十七赶了过来,冲着八娘笑道:“就知道你也在这里,昨儿说的事,你可问过了?”
这话一早,八娘就问了云贤了,可三婶对陆四娘毕竟不了解,虽然看着是不错,可给儿子订亲,事关一家人以后能否和睦相处,总得要对品性也多了解了解,再则,陆四娘是自幼失怙之人,不谈别的,只这一点,就不是个良配,因此也未把话说死了。
八娘觉得有戏,跟陆十七说明白了,陆十七倒傲气起来:“我也不过是看着你们家曾子景人不错,若真说起来,我还觉得他配不上我妹呢,这不是觉得两家结亲,以后你们家也不至于太为难我家四娘,我这才起的心思么?怎么倒嫌弃起我家来了。再说这自幼没了父母,也成了结亲的障碍了?什么事呢?”
八娘白了他一眼,道:“结亲结亲,哪有那么容易的?别说在这年代了,就是我们那时候,也不讲究个门当户对的?哪是说结就结的?总得要相互看着吧?你上什么火?我三婶这不是没说什么吗?再说,你真要为四娘考虑,就得多替她想想,如今可不是我们那个年代,男子娶老婆难,真对不住您了,这会儿是女子嫁人难,嫁个好老公更难,你知道不?就你这样的,为着这么点事儿就上火着急,还当人家亲哥呢。”
陆十七一想也是,再说真要成亲了,以后妹妹嫁到人家,还指着这家人体谅怜惜呢,他这会儿傲个什么劲儿?
便道:“你说的对总成了吧?我回头想法子叫四娘看子景一眼,若是满意了,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回头和我大伯母说一声,叫她老人家操心去。”
八娘笑道:“总算说到点子上了,总归正要结亲,就不是咱们要忙活的,那是长辈们的事。至于叫两人相见,也不难,这不马上就端午了吗?回头你想法领着四娘晚上逛夜市去,我也掇窜我几个哥哥带上我们出去玩,假装偶遇,然后寻一处茶肆里喝茶,不但能见着,还能说几句话呢,这样了解起来,总比暗暗看一眼要强吧?再说了,若不是这样的办法,就四娘那性子,你想让他去看一眼我家子景哥,那也难的很。”
陆十七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总归四娘同曾家几个姐妹都熟悉,到时候也自然些,再说这话他们不说破,也不尴尬。
两人就约了日子,就后天端午前一晚上去。又说了几句话,陆十七就被寻来的李雍给拉走了。八娘还想说说让他想办法制作酱油的事情呢,也没说成。
第二天,范家小姐就被范教授并范夫人过来,给接了回临川去,说是若是六娘出嫁时,范夫人再带了范丹书一道前来。曾家人挽留了一翻,见范教授执意要赶回去过端午节,也不好多留,就让许十三驾了马车,送了范家人去码头,四郎作为学生兼得意女婿,自是要跟去相送的。
几个姑姑也都各自回了家,因三娘嫁的远,这回回去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娘家,而且朱氏看着三娘的身体也似不好,要请大夫来看看,三娘又死活不同意,就让曾不疑出面,与三女婿说了,索性留在家里过端午节,再等六娘出嫁后,再回婆家。
老泰山开口,三女婿哪敢不应?夫妻二人自留了下来。
朱氏就整天做些补品,压着六娘吃了,虽没多少天,倒也把个三娘养的气色好了很多,只她到底也是做娘的人了,待在娘家虽好,可又担心自己留在家里的两个儿子,反不安心,又后悔没有把孩子带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到了端午前一天,八娘果然说动五郎,掇窜着兄弟姐妹一处,去夜市上玩,顺道淘买东西。只要是八娘提议的,五郎宠她宠的没边,哪有不应的,又和子简几人说了,大家都有心出去玩玩,可怕曾不疑两老兄弟骂他们整天玩儿,误了学业,就又求到老夫人那里去,老夫人笑道:“玩就玩去,就一晚上而已,怕你爹他们骂,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玩的。”
一屋子的孙儿孙女都欢呼起来,道老夫人最是英明。
老夫人笑骂:“你祖母又不是当官的,要什么英明,我这老婆子,只要做个疼孙子孙女的老祖母就好。”
五郎最是会拍马屁的人,子景也与之仲伯相当,两人忙道:“这世间再没有比祖母您更疼我们的了。”
曾不疑两兄弟那边,见老夫人发了话,自然也不敢拦了,用了晚饭,除了老大老二两兄弟,连三娘也拉几人拉着,一道逛街去了,最欢的自是簧儿和十娘两个小东西。到了街上,阿蓝想起去年此时,她才从李家逃了出来,那时候满心里担心的,就是丫鬟们间议论的那说不清也说不得的李家的肮脏事,生怕也叫自己也遇上了,原以为就是逃了出来,只怕也没有她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的活路的,没想到自己去幸运的遇上了曾家的兄妹,这才有了如今安安稳稳的日子。不由跟在八娘的身后,掉了眼泪。
八娘说着话,瞥见阿蓝掉泪,也不禁想起去看这会儿的日子,也是唏嘘,这才一年的时间罢了,她们的生活,都有了翻天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不叫人感概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节 茶肆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