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赏花宴
待信纸上的墨迹干了以后,月清浅将其放进了信封之中。
她将其教给了秋月,道:“你再去一趟承乾殿,再问一下张总管那些事情。若他这次都告诉你了,这封信便不必交到陛下的手中。若他依旧同原来一样,你再将这封信交到张总管的手中,让他转交给陛下。”
月清浅想着,既然秦墨宣已经知道她在打听朝中大事了,那么必然会对张泉盛交代些什么。秦墨宣也算是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所以,很有可能会让张泉盛对秋月不再闭口风,当然也有可能依旧让张泉盛守口如瓶。
秋月有些疑惑,道:“娘娘为何不让奴婢直接将这信交给陛下?”不然娘娘何必花时间写这封信。
月清浅只是淡淡地看了秋月一眼,秋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奴婢知晓了,定会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办此事的。”
月清浅点了点头,道:“那你便去吧。”
“是。”
秋月到了承乾殿以后,确实是按照月清浅的意思去办的。
让她意外的是,张总管这次倒是没有再隐瞒,全说了。
不过,办完了差事以后,她却也没急着走,而是有些犹疑地停留在了原地。
“秋月,你可还有什么事情?”张泉盛有些奇怪地问道。
秋月有些欲言又止。
“可是王后娘娘还有何事交代?”
秋月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拿出了那封信,将其交给了张泉盛。
“这是……”张泉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信封上并未写任何字。
秋月道:“这封信是娘娘写给陛下的。”
“那你为何犹豫,不早些拿出来?”
秋月便将自家娘娘吩咐的话说给了张泉盛。
张泉盛倒是有些明白月清浅的意思,只是他想不明白王后娘娘明明已经都写好信了,却为何还要吩咐秋月那些?
张泉盛最后也只是道:“这封信,定会交到陛下的手中。”
“那便多谢张总管了。”
秦墨宣接到月清浅的信时,有些意外,问张泉盛道:“王后可还有交代别的事情?”
张泉盛摇了摇头,只是将刚刚发生的情况都一一告诉给了秦墨宣。
秦墨宣的目光中似有什么流转,最终却也只是淡淡道:“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秦墨宣目光有些幽深地看着手中的信,轻叹了口气。
他明白月清浅的心思,想帮自己,却又不想见自己,更不想同自己有太多的牵扯。
他将信打了开了,看到信纸上熟悉娟秀的字迹时,心似是在那一瞬间凝滞了下。
秦墨宣很快便将信看完了,只是目光却并未从信纸上离开,而是盯着信纸上的内容。
良久,他才暗叹了一声,她竟是这般不想与自己有所瓜葛。
甚至,目前也不想见自己。
虽然说得委婉,但还是让秦墨宣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心口似是被什么撞击了下。
最终,秦墨宣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信。
这信纸上的字迹倒是不再凌乱,想来她已经在渐渐放下自己了。
秦墨宣苦笑一声,她倒是想得开,能够慢慢放下。而自己,却是越陷越深。
他将那封信又重新装了回去,放到了一旁。
之后,便开始提笔写回信。
既然,她还是不想见自己,那便如她所愿。
只要她好,自己便也就此罢了。
秦墨宣在信上并未提及自己,而是向月清浅说了她想知道的那些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月清浅可以通过张泉盛知晓,但秦墨宣还是写了上去。
亦是在末尾写道,自己答应她的请求,不会强求。
写完这些,秦墨宣手中握着的笔却还是一直提着,迟迟未曾放下。
他还想说些旁的什么,最想说的却是表达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思念之情。
秦墨宣几次欲要提笔写,但几次都难以下笔。
许久以后,信纸上的墨迹都已经干了,他依旧没有动笔。
终是无声地叹息,而后将笔放在一旁,将信装了起来。
同月清浅一样,并未在信封上写任何字。
“将这封信,送去鸾凤殿吧。”秦墨宣将信交给了张泉盛。
张泉盛有些意外,虽奇怪陛下为何没有直接去鸾凤殿,而是写了一封回信。
但是,这也总比之前两人没有任何接触要来得好吧。
“是,奴才这便去。”张泉盛赶忙应道。
自此以后,秦墨宣和月清浅在久未见面以后,因着朝中的事情,倒是开始通起信来。
明明两人都在皇宫之中,这鸾凤殿和承乾殿也并没有相隔多远。明明直接走会儿便能到,便能见上面,说上话,却是用信来代替说话。
天气虽然渐暖,月清浅也不似冬日里那般怕冷了。替她诊脉的柳太医和张太医都建议她可以多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但月清浅因着怕遇到秦墨宣,依旧没有出鸾凤殿的打算。
倒是开始在庭院中晒太阳了,还会让人去寻些有趣的玩意儿,她也不觉得待着烦闷。
四月初,御花园中百花盛开,一时间群芳争艳、美不胜收。
如今这宫中事宜都由三夫人相互协助完成,三人见这百花争艳的景象委实太美,便想搞个什么宴会之类的。好让这宫中的妃子都来参加,也让这皇宫好好热闹热闹。
但三人都只是有个想法,却并未成型。
最后,还是陈思雅先开口道:“既然两位妹妹都想要做些什么,不若我们一起来办一个赏花宴如何?”
叶静语和苏念璃低头思索了下,而后饶有兴致地问道:“具体该如何办呢?”
陈思雅道:“将这后宫妃子都聚集在一块儿,大家一起来赏花饮酒、吟诗作对如何?”
叶静语对这些甚是感兴趣,她出生书香世家,自然精通诗词歌赋。
而苏念璃有个苏念席这般有才的哥哥,她这些也是知晓一些的。
虽然,没有过于精通,但应付这种场面却也是足够了的。
几人当即一拍即合,想要一起来办一场赏花宴。
不过,苏念璃也是出身贫寒,这宫中除了三个夫人和九个嫔出身于书香世家懂得这些以外,还有不少妃子却大多来自民间。
苏念璃,之前身为世妇,自然知晓世妇和女御中有很多人都是不会这些的。
她担心道:“我们这群后宫妃子中,尚且有不少人来自民间,出身贫寒。她们未必会吟诗作对,这又该如何?”
叶静语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她也是个有想法的,只思索了会儿便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们却也可以不必拘泥于只是吟诗作对。还可以来个才艺展示之类的,只要这才艺是应景的,便好。”
陈思雅也笑道:“妹妹说的不错,这是个可行的。还可以设个头筹之类的,好让大家来一起竞争。”
陈思雅目光闪了闪,又道:“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把陛下和王后娘娘请来,如何?”
提到月清浅,叶静语和苏念璃有些意外,不过二人脸上倒是依旧笑着。
叶静语和苏念璃虽然对于月清浅养病一事存着些疑虑,但她们二人却还是对月清浅存着敬意。
陈思雅自从开始掌管后宫的一部分事情以后,这野心倒是露出了些端倪,而后的一些事情当中,她们也看到了陈思雅狠辣果决的一面。
提出邀请王后的事情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是陈思雅亲口提的。叶静语和苏念璃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疑惑。
叶静语笑了笑,道:“这自然是应该的,只是王后娘娘如今尚在养病,也不知这一次会不会答应。”
苏念璃立即应和道:“是啊,也不知娘娘这病究竟好了没有。本想去看看王后娘娘圣体如何,但陛下却是怕我们影响王后娘娘养病,直接禁止我等去看望娘娘。”
“前儿个我听张太医身边的一个药童说,娘娘如今这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张太医和柳太医都建议王后娘娘能够多出来走走。陛下若是知晓了,想来也是会让王后娘娘多出来走走吧。”陈思雅缓缓道。
叶静语笑道:“这倒是个好消息,王后娘娘若能来,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苏念璃应和着。
陈思雅端起茶杯,拢起袖子,嘴角微微勾了勾,而后才微微抿了一口茶。
这是一个好机会!
不久之后,陈思雅、叶静语和苏念璃三人便一起联合着举办了一场赏花宴。
这次赏花宴,虽然千请万请,终于请到了月清浅,但秦墨宣却并未请到。这便不免让众人有些失望,但这许久未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月清浅出席了,却也让众人有些期待。
如今,月清浅虽然身为王后,但手中并未实权,而且疑似是被陛下禁足在鸾凤殿的。
众人对于宫中流传着的那些关于月清浅的言语,很多人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探听一下真假。
赏花宴要赏花,自然是在白日里举办的。
这场宴会就安排在御花园的空地上举办,身处于百花之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明争暗斗
举办宴会这一日,天气甚好,这花也开得极艳。
月清浅盛装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不过她这次并未穿红色宫服,而是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裙,妆容亦是淡淡的却十分适合她。
在一群人的行礼中,缓步走向了主位上。
竟是如同九天仙女一般,自百花之中翩跹而至。那般的清丽脱俗,那般的出尘。
这样的月清浅,是众人未曾见过的。
这反差之大,让众人有些惊讶。
跪在地上的众人,在她出现之时,便一直将目光放置在她的身上,丝毫不肯移开目光。
有些人委实被惊艳到了,竟一时忘却了规矩,竟是光明正大地看着月清浅。
她脸上确然有几分病态,可见大病初愈。不过,这病态,却是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动人。
月清浅坐在主位上,淡然道:“都起来吧。”
“谢王后娘娘。”
月清浅看着底下这一个美过一个的妃子们,有些无奈。
这次赏花宴,她本不想来的。
一方面,这有后宫妃子的地方必然有勾心斗角,她并不想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怕遇见秦墨宣,她并未准备好此刻与他见面。
还有,她也想好好地待在鸾凤殿内修身养性,不想出来接触女人间的斗争。
所以,当叶静语等人邀请的时候,她直接便派人拒绝了,以身体尚未好全为由。
但后来,这事倒是被秦墨宣知道了,他还特地写了封信来,让她参加这次赏花宴。
说什么对她的身子有好处,也说了自己尚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没有空参加这个赏花宴。
月清浅自然懂秦墨宣的意思,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他不会来。言外之意也是让她务必去参加这次宴会,多走走也是好的。
秦墨宣甚至还请来了柳太医和张太医两个人当说客,后来连秋月和秋雨都在她耳边念叨。
她想清静都清静不了,最后只好无奈答应了。
“都落座吧。”月清浅坐在上首,淡淡说道。
众人道:“谢娘娘。”
得了月清浅的准许,众人便都一一落座,三位夫人自是坐在了月清浅席位的两侧。
“王后娘娘这些日子不见,娘娘倒是更美了些。听闻娘娘一直在养病,最近可是大好了?”苏念璃率先说道。
月清浅淡笑着点了点头,道:“本宫身子已是大好,不过还在调养中。”
叶静语笑道:“看娘娘现在气色好了许多,想来再调养些时日,娘娘便能痊愈了。”
苏念璃和叶静语都开口了,陈思雅身为三夫人之一,自然也得说些场面话。
她甜美一笑,道:“刚刚见到娘娘莲步走来,只觉得仙女下凡,甚是出尘。”
月清浅依旧淡淡笑着,道:“陈夫人谬赞了,本宫哪能同那仙娥相比。这段时日,倒是辛苦你们三个处理宫中事务了。”
其实,今日这装扮还是秋月和秋水二人的执意请求下,月清浅才换的。
本来,她只是想穿普通的红色宫服罢了,虽然并不是特别适合她,但至少也能够撑起王后该有的威严。
结果,秋月和秋水二人死活不同意,拿着缀衣司刚裁纸好的几套衣裳过来,让她选一套。
月清浅很是无奈,最后便选了这套桃花粉的衣衫。
让她意外的是,她竟是从铜镜之中看到了颇有生机的自己,那般娇艳活泼,丝毫没有平日那般弱不禁风了。
没想到来到这里,竟还有人拿她与仙女作比较。
月清浅在心中轻笑,要她真是仙女,她也就不用怕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了。
月清浅只是无意说起宫中事务,却是让三夫人都微微怔愣了下,尤其是陈思雅。她觉得,月清浅这是在暗示敲打她们,只觉得心中很是气闷。
三人立即起身回道:“能为王后娘娘分忧,是妾身们的荣幸,妾身们并不辛苦。”
月清浅看到三人脸上的惶恐,才恍然察觉自己这话怕是让她们误会自己是在敲打她们了。
她温和地笑了笑,道:“都坐下吧,本宫这身子虽大好,但依旧得继续调养着,你们可能还是得继续帮本宫处理宫中的这些事务。”
“妾身们定然会竭尽全力,处理好宫中事务,还望娘娘好好保重身体。”叶静语道。
苏念璃和陈思雅已是应和道。
月清浅放下手中的杯盏,道:“趁着此刻天气不错,早些开宴吧,也让本宫看看你们这赏花宴办得如何。”
三人齐声应道:“是。”
而后,陈思雅让人宣布开宴。
陈思雅对着众人道:“今日这次赏花宴,我们便分成两组,一组是诗词歌赋组,一组是才艺组。姐妹们可以自行选择参加一组。”
“无论是哪一组,所作的诗词和所展示的才艺皆要与这御花园中的花有关。姐妹们可以自取一种花为主题,来吟诗作对或是展示相关才艺。”
陈思雅说完之后,眼神示意了下叶静语。
叶静语接着道:“两组都各设置了一个奖励,皆是一对玉如意,赢者得之。另外,还有一个最终奖励,那就是南海夜明珠。不过这个礼只能取得每组前三甲的,才可以继续竞争。接下来,由苏夫人继续讲一些注意事项。”
苏念璃便接着讲比赛中的一些事项。
月清浅坐在上首静静地听着,勾了勾唇,有了些趣味。
底下众人已经开始在分组了,有些人还在纠结着选择哪一组,当然这大多数都是才艺过多的人。
陈思雅笑了笑,对着月清浅道:“娘娘,可有兴趣参加?”
陈思雅这话一出,月清浅身边的人已是变了脸色。
她这是什么意思,娘娘是后宫之主,怎可能去参加这些。
她这话说得,就好像她才是后宫之主一样。
叶静语和苏念璃亦是变了脸色。
叶静语心道,这陈思雅以往看着还好,怎么现如今这意图却是愈发地明显了。
月清浅虽听出了陈思雅的言外之意,但并没有变了脸色,依旧是淡笑着。
甚至还在周边人变脸的时候,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喝完放下茶杯,月清浅才徐徐道:“本宫早已失了孩子心性,哪里还有心思参加这些,本宫做个品鉴者倒是尚可。”
陈思雅微微变了变脸色,心中很是恼怒。月清浅竟是在暗讽她是小孩心性吗?
周围人皆是如此认为,不由得觉得月清浅果然还是王后,身上的气势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即便一直在养病,但身上的锋芒却是丝毫不减。
众人的心思,要是被月清浅听到了,她只怕会轻笑出声。
她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罢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对于陈思雅的话,她并不在意。
陈思雅还是努力微笑着,道:“这品鉴者,娘娘自然是最有资格做的。”
月清浅这边的暗涌还未完全平静,众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首先是诗词歌赋组,因为这组人相对于才艺组很少。
这组的规则是给她们一炷香的时间选择花,再一炷香的时间作一首诗词歌赋,写在白纸上,最后一并收录起来交到品鉴者手中。
品鉴者一共是四个,月清浅和三夫人,由她们讨论着商量出前三甲。
这诗词歌赋组的人在开始之后,很快便在御花园中四处走着,在找寻着适宜的花。
御花园中群芳争艳,这美人儿却是比百花要好看得多的。花园之中还有蝴蝶飞舞,有不少美人儿竟是开始扑起了蝶。
月清浅沐浴在阳光之下,看着眼前这美好的景象,弯了弯眉眼。那笑真是太美了,让看见的人都为之倾倒不已。
秦墨宣刚好此刻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她今日穿的这一身倒是十分好看,十分适合她。她就像是一只灵动的精灵,勾人心魄。
秦墨宣并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是隐在了暗处,静静地看着她。
月清浅不由得想,若是这些女子都并非是后宫中人,或许会更美好吧。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是让她们写诗词歌赋的,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供她们写。时间一到,便都得上交。
有些人游刃有余,有些人则有些慌乱。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最后送到了月清浅她们那里。
在收纸期间,苏念璃早便让人将准备好的糕点和果饮拿出来,算是中场休息了。
“姐妹们先休息片刻,王后娘娘和我们会花些时间先行品读这一组的作品,而后选出前三甲。之后再进行才艺组的比赛,姐妹们可以先吃些鲜花做的糕点和果饮。”
众人自然说好,而且这鲜花做的糕点和果饮都甚是新颖,口味也不错。
月清浅低头认真品读着自己手头的那几份作品,遇到些不错的眉眼便会舒展,一般的则只是淡笑着。
秦墨宣的目光一直在月清浅的身上,看她时而轻笑、时而不语,又时而与旁的人一同讨论着。
低眉浅笑,秋波微蹙,无一处不再撩动着他的心弦。
张泉盛有些看不过去,开口道:“陛下,既然都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群芳争艳
秦墨宣的视线一直在月清浅的身上,听闻张泉盛的话,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暗叹了一口气,他也想进去,去她的身边。
只是,让她出鸾凤殿已是不易,还是以不见她为前提。若他现在出现了,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了。那以后,想要见她一面,只怕会更难。
月清浅忽然抬头往秦墨宣的方向看了一眼,秦墨宣反应极快,再加上他站立的这一处很是隐蔽,还处于阴影之下。
他心中一惊,猜想着,莫非是她发现了自己?
月清浅有些疑惑地看着那空无一处的地方,心中想着:莫非是自己的错觉?
她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她有些不舒服。但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没有人,想来或许是她自己多心了吧。
“王后娘娘,怎么了?”叶静语看月清浅疑惑地看向一个地方,便问道。
月清浅笑了笑,道:“没什么。”
“那便烦请王后娘娘来宣布这诗词歌赋组的前三甲吧。”
月清浅点了点头,便对着诸位参加诗词歌赋组竞争的比赛者们道:“你们的文采都很不错,更有甚者不输于当世的诗人词作者。从诗便可看得出来,都是蕙质兰心的。不过,今日既然是比赛,却也还是要分出个胜负了。”
“但本宫亦是觉得,虽然有前三甲,却并不代表其他人写得不好。只是,这前三甲在心思上更加奇巧一些。”
“接下来,本宫便来宣布这前三甲的名单。这三甲是赵嫔的《玉琼》,将琼花的纯白可爱描写得很是生动。这诗胜在将其比作白玉,玉的光滑无暇,让琼花在可爱之处更添了几分精致。”
赵嫔即是太卜赵默之女赵妍,听闻月清浅的点评,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赶忙起身对月清浅行了个礼。
“多谢王后娘娘夸赞,妾身受宠若惊。”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这首《玉琼》写得不错,但听到月清浅的这般点评,却依旧很是欣喜。
月清浅温婉地笑着,道:“你很喜欢琼花?”
赵妍点头,笑道:“这琼花是臣妾的最爱,妾身最爱它的淡雅风姿。”
“也只有颇为喜爱,才会写出这样可爱的诗作来。”月清浅似是轻叹了一句,眼神中似有些情绪流转。
赵妍已然坐回了席位上,月清浅便收敛了情绪,接着道:“二甲是田嫔的《梨花落》,将梨花的柔和纯表达得很好。不过,你并未从梨花开花之盛下手,而是换了一个方向,从落花着手。无意之中增添了几分凄美与淡愁。梨花,也有离散之意,恰与你这落花异曲同工,倒是妙。”
田嫔立即起身道:“娘娘谬赞了,妾身会写这首诗,也是因着今日乃是家母的生辰,但妾身如今身处深宫之中,怕是没法子给亲自为家母庆生了。”
田嫔,是太史田志之女。素来善书,这些诗词歌赋自是难不倒她。
月清浅眼中有些恍惚,脸上却是温婉笑着道:“难为你有这般孝心。”
她低头思索了下,如今朝中的一些事情,倒是可以让田志去处理。
月清浅心下有了计较,便道:“既然今日是田夫人的生辰,本宫便准你黄昏出宫,明日早晨归来。今儿个晚上便好好在家陪陪田大人和王夫人吧。”
田夭夭很是意外,听闻之后,脸上很是欣喜。她赶忙谢恩道:“多谢王后娘娘。”
“起来吧。”月清浅示意秋月将此事告知秦墨宣,她相信他会明白自己的用意,亦是会做些什么。
月清浅接着道:“接下来便是头甲,这头甲倒是让本宫颇为意外,是何世妇的《海棠赋》。”
月清浅刚刚宣布,众人便有一瞬间的安静,似乎有不少人还不相信。
何梦溪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当初入宫选妃之时,她的才艺只是唱歌。
莺歌婉转的嗓音,倒是让月清浅记住了她。
只不过,此人向来平平淡淡的样子,月清浅未见她同谁过于亲近过。
这首赋,没有几年的功底是写不出来的。而这何梦溪进宫也不过才一年左右,这只能说明她当初在进宫之前应当已经会了这些。
却不知为何如今才拿出手了,虽然她的歌喉也很美,却比之苏念璃的歌喉,却也稍逊一筹。
明明她的才足以让自己进选,为何不采取更为稳妥的方法呢?
月清浅心中存了疑惑。
有人却是看何梦溪不顺眼,呛声道:“哟,想不到何世妇还有这等才华,不光会写赋,竟还得了个头甲。姐姐我还以为,你只会唱歌呢。”
说话的这人是张筱艾。
月清浅微蹙了蹙眉,这个张筱艾是否同这何梦溪有什么过节。她刚刚似是在无疑之中,看到了何梦溪眼中一闪即逝的恨意。
看来,她不主持宫中事务许久,这后宫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
月清浅直接忽略了张筱艾的酸言酸语,笑道:“海棠虽艳却无俗姿,素有花中神仙之称。本宫亦是欢喜这海棠,世人大多遗憾海棠无香,本宫却偏偏不觉得遗憾。”
“有时残缺、遗憾,亦是一种美,譬如昙花虽美,却开花时间甚为短暂。世人却也因昙花一现而格外珍爱它,海棠亦是如此。没想到何世妇倒是与本宫的想法颇为相似。”
“一句‘海棠何憾无香兮,唯清姿以长存’,本宫甚为喜欢。”
何梦溪也颇有些意外,王后竟也会与自己想法相似,而且这赋中很多东西她其实写得隐晦,却也被王后一一解读出来了。
今日,她本也不想加入这诗词歌赋组,因为品鉴者之中有陈思雅在场,她便不想锋芒太过。
但她也没想到久病于鸾凤殿中的王后竟会来,想起这段时日以来受制于张筱艾的屈辱,她便想赌上一把。若能得王后的庇护,张筱艾便不会这般嚣张。
她相信王后足够公正,就算自己所写的赋没有头甲,也定会有前三甲。头甲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王后与她意趣相投却更是出乎意料之事。
何梦溪不急不缓地对着月清浅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梦溪有幸,能与王后娘娘喜爱同一种花,更有幸能与王后娘娘的想法一致。王后娘娘的夸赞更是让梦溪受宠若惊。”
她的行礼落落大方,语气更是平缓让人舒适。
月清浅微微勾了勾唇,眼中有了些笑意。
她没想到这宫里头竟还有卧虎藏龙之辈,这何梦溪究竟是何来头?月清浅倒是十分有兴趣地想知晓。
她刚刚的行礼,不是那些民间女子可以行得这般好的,没有从小的学习,更是不会行得这般标准。
这何梦溪,委实让她意外。
她这是在引起自己的注意。
月清浅轻笑道:“起来吧,这头甲之名,你当之无愧。”
而此刻躲在暗处的秦墨宣,亦是将目光看向了何梦溪,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他悄声对着张泉盛吩咐道:“派影卫去查查这个何梦溪。”
张泉盛点头道:“是。”
月清浅淡笑着,对众人道:“这便是诗词歌赋组的前三甲,其他未在前三甲之列的,亦是有不少写得不错的。譬如,武嫔的《牡丹》辞藻华丽,刘嫔的《虞美人》婉转优雅,还有陈嫔的《杜鹃》、聂世妇的《石竹》……都写得不错。”
“多谢王后娘娘夸赞。”众人齐声道。
之后,才艺组的比赛主持自然不用月清浅亲自来,皆是由叶静语三人一起主持。
才艺组的前三甲也被选了出来,两组的前三甲进入了第二轮比赛之中,这方式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简单了。
这第二轮的方式,是每人手中一朵她们第一轮中选择的花,让她们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将此花最美的一面表现出来。
方式她们自定,但每人表现的时间不能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在比赛开始之前,她们都有一炷香的时间去考虑。
这个方式,是月清浅现场提的。
叶静语和苏念璃都觉得月清浅提出来的更好,而陈思雅虽然不服,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她现在手中的权力并没有月清浅的大呢。
比赛开始之时,月清浅脑海之中忽然闪现一幕预言。
她惊讶的同时,却又不由得心中冷笑。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陈思雅一眼,之前只觉得她的笑容天真烂漫,很是甜美。如今,她的笑已然如此,但似乎少了最初的那份澄澈。
月清浅不知,是该觉得自己眼拙呢,还是觉得可惜呢。
但进入了深宫之中,面对宫中的波诡云谲、尔虞我诈,想要保持初心,确实难啊。
月清浅脸上淡然一片,丝毫也看不出刚刚的情绪变化,却是在心中细细思量着对策。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便到了她们开始比赛的时候了。
第二轮比赛的先后,是按抓阄来定的。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田夭夭,她手中拿着一枝梨花,她对着月清浅等人道:“王后娘娘,三位夫人,夭夭想以画来表示。”
田夭夭刚一开口,便已经有人为其准备好了她想要的东西。
月清浅点头道:“自然可以。”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何憾海棠无香
月清浅刚一说完,陈思雅便道:“这纸上画的,可不比真花啊。”
显然,陈思雅对于田夭夭的表现方式嗤之以鼻,显然并不赞同。
田夭夭亦是有些心中嫌弃,但面上却是不显,道:“陈夫人,谁说夭夭要画的便是梨花了?”
众人皆是一惊,唯有月清浅并无丝毫惊讶,只淡淡地笑着。
众人心中的疑惑便是,这不画花,却又能画什么呢?
田夭夭和赵妍在入宫前本就是好友,如今这关系亦是不错。她也猜到了田夭夭并不是单纯地画梨花,但她究竟要画什么来表示,她却是猜想不到。
月清浅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早些开始,也好让众人瞧瞧,你要画的究竟是什么。”
田夭夭笑得甜美,道:“是,王后娘娘。”她心中本就因为月清浅答应让她出宫给娘亲过生辰而感激,再加上不满陈思雅的作态许久,心中自然更向着月清浅些。
香已经被点燃了,田夭夭也已然开始了作画。
她作画十分地迅速,香还到一半之时,已然画好了。
不过,她却并未说自己已经画好了,而是在一旁调着墨汁。不知是心态太好,还是如何。
就在时间快到之时,田夭夭忽然起身去折了一枝竹枝来,而后用竹枝沾汁撒向了画中。
众人被她这奇特地画法给惊讶到了,再看那画时,更是震惊不已。
时间到了,田夭夭拿起画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将其展示给了众人。
众人只见,那原本只有一座庭院,庭院门口是一个母亲对着坐在马车上即将离家的女儿招手。
母亲的脸上微笑着,女儿的脸上亦是微笑着,但却也看得出来,这笑充满了苦涩。
而此刻天上却是下着雪,那雪便是田夭夭用刚才的汁弄出来的,翩然落于纸上,竟是如梨花一般。
月清浅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她道:“你这丫头的心思倒是奇巧,一幅画没有梨花,却又无处不透着梨花的气息。以雪道尽了梨花的纯白与清冷,却又以女儿离家道了梨花的寓意。”
“多谢王后娘娘夸奖。”
叶静语亦是道:“是啊,夭夭这个想法甚是令人觉得巧妙,不画花却道尽了花。这般心思,想来当世的画家也不过如此。”
“不错,一直以为夭夭妹妹只善书,却没想到竟也如此善画。”苏念璃亦是赞同道,但心中却觉得威胁。这宫中女子,果然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陈思雅笑道:“田嫔这画,意境深远,令人惊叹。”
田夭夭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多谢三位夫人的夸赞。”
田夭夭比完了,也展示完了,自然便下去了。
但她第一个出场,这奇巧的心思却是太过出众,也不知这后面几个又会有怎样的表现。田夭夭,着实让众人感觉到了压力。
这第二个上场的则是徐婉婷徐嫔,她在才艺组中以一曲《芍药》赢得了前三甲。
她以箫声来展示芍药的美,虽也不错,但比起田夭夭的来,却也还是少了点新意。
之后几个皆表现不是那般地出众了,众人庆幸之余,还觉得有些可惜。
直到赵妍一舞倾城,才让众人又觉得惊叹。
她身穿洁白飘逸的舞衣,墨发半挽着,头上只戴着少许琼花。就在花间翩然起舞,如同花中仙子一般,美不胜收。
仿似她便是琼花仙子一般,衣袂飘飞,墨发摇荡,尤其是脸上那笑,纯洁美丽。
没有任何的伴奏,有的只是这御花园中淡淡的风声和鸟儿的欢歌。
时不时,微风还会吹落几片花瓣,如雨一般洒落在她身边。
这赵妍和田夭夭还真不愧是一对好姐妹,一个心思奇巧,另一个亦是脱颖而出。
“这一舞,仿似让本宫看到了玉琼仙子一般,这舞与你之前所作的诗完美契合。不过,本宫建议你倒数第三个动作,可以改成旋转,会更美。”月清浅夸赞道。
赵妍听了以后,便按照月清浅所说的试了一下,果真更让人惊艳。
她停下后,赶忙欣喜道:“多谢王后娘娘指点。”
陈思雅笑了笑,道:”想不到王后娘娘竟还会舞?”
月清浅是会舞,不过她的舞没有欢欢那般好,再加上她后来执着于琴艺,这舞便也落下了。
可以说,因为欢欢,她品鉴舞蹈的能力倒是很高,但跳的话,却只能说平平了。
月清浅淡淡笑了笑,道:“本宫并不会舞,只会品鉴。”
陈思雅显然是不信的,当初月清浅也是这般。说自己只会品鉴,并不会弹琴。结果在招待东齐国太子和太子妃的晚宴上,被李菲菲激了一激,一曲《寒梅》惊艳众人。
如今,她再这般说,却是不会信了。
在场不少嫔妃也是不信的,没准她不仅会,而且也如琴技那般令人惊艳。
“想来是王后娘娘谦虚了才会如此说,妾身们都懂得。”陈思雅笑着说道。
月清浅只淡淡地笑着,道:“梦溪可以开始了。”
“是,娘娘。”
这最后一个便是何梦溪的《海棠》。
她用琵琶弹唱她所作的《海棠赋》,清冷的琵琶音,配上她亦是清冷的歌喉,便将海棠的清冷柔和表现出来了。
只是,她这歌喉和弹奏的琵琶,亦是让人觉得意外不已。
两者相配,更是令人觉得美妙。
最吃惊的当属苏念璃了,她一直自诩为自己的歌喉和琵琶在这宫中算是双绝,而这何梦溪是明显逊色于自己的。
却没想到,她竟是在藏拙,明明歌喉与琵琶都远胜于自己。
这样的差别,可不是苦练一年所能达到的,除非是在当初进宫前便已是会了的。
月清浅目光平静地看着何梦溪,眼中没有丝毫惊讶。
刚刚她展示那首《海棠赋》时,便已经足够说明以往她是将锋芒藏了起来。
但如今锋芒太盛,却亦是不好。
只是,她这变化,倒是让月清浅很想知晓。
“海棠何憾无香,唯清姿以长存……”这一句唱得最是动人心。
歌声停下之时,恰是半柱香时间到之时。然众人却已沉浸在她的歌声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月清浅喃喃道:“海棠何憾无香,唯清姿以长存……这曲亦是你所作,是吗?”
何梦溪点头,道:“是。”
“不错,此曲,也唯有琵琶之音才能弹奏,亦唯有你的海棠赋可以为其歌。自然,也唯有你的清冷歌喉可以唱得。此三者相结合,乃为一绝。琵琶音中有海棠之美艳,曲中有海棠之清姿,歌中却有海棠之清冷。”
月清浅这点评可谓是见解独到、入木三分。
何梦溪对着月清浅行礼,笑道:“娘娘可谓是梦溪的知己。”
月清浅笑道:“本宫倒是乐得做你的知己。”
两人的目光对视到了一起,话中的深意,二人皆明白。
月清浅如此喜欢何梦溪的这一表演,呛声之人倒是不再有了。
连陈思雅也老实了,只是陈思雅并非是老实了,而是她所布好的局即将收网了。
秦墨宣在暗处和张泉盛观看着这一场又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当然张泉盛看得津津有味,秦墨宣眼中却只有月清浅,偶尔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些嫔妃。
躲在暗处,方才觉得,这后宫中的女子间,果真是明争暗斗着。
御花园中,月清浅和三夫人已经在讨论着最终的结果了。
很显然,这何梦溪的表现是极佳的,没有新颖别致的想法,却依旧能让众人惊艳。
她的头甲,毋庸置疑。
而这二甲和三甲,却是让几人有些犯了难。
田夭夭的画别致有新意,赵妍的舞却亦是倾城美丽,此二人谁是二甲谁是三甲,还真是让人犯难。
最后,月清浅索性道:“不如让她们并列二甲吧,到时再去置办一份一样的礼来。”
叶静语赞同道:“是啊,这赵嫔和田嫔二人的关系向来好,两人在宫中更是形影不离。倒不如,就让她们并列二甲。”
苏念璃向来很是听从月清浅的话,自然也赞同。
陈思雅倒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最后,便只有头甲和二甲。
何梦溪赢得了夜明珠,这两组的头甲,则是玉如意,而这最后的二甲,则还需置办。
月清浅最后道:“这赏花宴办得不错,以后每年倒是都可以延续这宴会。不过,今年第一次办,也需得给各位嫔妃都留作一个纪念。”
“本宫想了想,这次无论是第一轮比赛还是第二轮比赛的,只要中了前三甲,便派宫中的玉匠为其打造一块玉佩。就以几位喜欢的花作为样式好了。其他人,便做一副与花相关的耳坠。众人觉得如何?”
“多谢王后娘娘,妾身们觉得甚好。”众人立即答道。
陈思雅表面笑着,心中却满是阴霾。
好啊,这月清浅一出来就又是树威,又是施德的。这恩威并重,倒是把玩得一手好心计啊。
不过,想到她安排的好戏,她便又心情愉悦起来,嘴角勾了勾。
她刚一想着,不远处便有了动静。
“什么人在那里?”不知是谁在外头喊了这么一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算计(上)
陈思雅嘴角的弧度越发地大了,心中暗道:好戏终于要开锣了。
但她转头看月清浅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那双清浅的眼眸中似是要将她看穿。
陈思雅心中一惊,赶忙移开了目光。难道,月清浅发现了什么?
不,不会的!
陈思雅再偷偷看过去,却发现月清浅已经转过去对着身边的人道:“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秋水道:“是,娘娘。”
陈思雅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得太多了。
不一会儿,秋水便回来回禀道:“回娘娘,有个侍卫在御花园外鬼鬼祟祟,被人抓住了。”
月清浅淡然道:“那便拖下去,让人好好审问审问。”
“是。”秋水正要去。
陈思雅却是抢先一步道:“王后娘娘,不如把此人拖来此地审问,难得王后娘娘今日在这儿。而且,今日这么多嫔妃在,也好让诸位嫔妃看看王后娘娘治下的手段。”
月清浅淡淡地抿了口茶,道:“此事直接交给陛下处理吧,本宫乏了,要回去歇息了。”
陈思雅有些不死心,虽然交给陛下也能让陛下厌恶月清浅,可若是陛下来处置,却并不能危及道月清浅的王后之位。陛下很有可能会因为颜面而从宽处置,而她想要的则是让月清浅身败名裂。
于是,陈思雅赶忙道:“王后娘娘何必急着走呢,那侍卫既然敢鬼鬼祟祟在这御花园周边偷窥,定然是有所图谋,不如就放他进来,娘娘您毕竟是后宫之主,此事不得不管啊。”
月清浅心中冷笑,脸上却是淡然道:“如今宫中事务皆由你们三个处理,此事便交由你们来审理。今日,也好让本宫看看,你们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
陈思雅有些意外,但意外过后却是狂喜。
若她能插手,她便更要让月清浅翻不了身。
于是,陈思雅立即应道:“是,思雅定当尽心尽责,好好处理此案。”
叶静语蹙了蹙眉,道:“王后娘娘在此,哪里轮得到妾身们主事,陈夫人怕是糊涂了。”
苏念璃亦是道:“是啊,陈夫人,你这可是逾矩了。”
陈思雅心中一惊,这时再抬头看月清浅时,更加惊愣。
月清浅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陈思雅心陡然一沉,她竟然中计了,月清浅在给自己下套。
她赶忙补救道:“王后娘娘恕罪,是妾身逾矩了。”
月清浅淡淡道:“本宫可说的是实话,并无存试探执意。把人带进来,本宫看着你们审理此人。”
月清浅轻轻抿了口茶,便不再理会众人了。
三夫人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按照月清浅的要求去审理那个鬼鬼祟祟的侍卫。
来人倒是长得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的,应当十分讨那些宫女的喜欢。
此人被捆绑着带到了月清浅等人的面前,月清浅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陈思雅最不喜欢的便是月清浅这一脸淡然的表情,无论发生何事,总一脸云淡风轻,仿似这世上的一切她都未曾看在眼里一般。
无论对于任何人,都是三分笑意,对于陛下也是如此。
就好像她没有什么害怕的,亦没有什么能让她放在心上的。这样的人才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让她有所畏惧。
若自己没有全然的把握,她是不可能在月清浅的面前暴露自己的野心。
就像之前的下毒,她倒也没想到,自己下了那么多次,只有那一次中了。但那个时候,她亦是在月清浅身边虚与委蛇,一直装乖巧。
但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然有十足的把握。
这一次,就算月清浅没有被废后,却也会被陛下所厌弃。
那么,她被禁于鸾凤殿便会成为事实。
陈思雅看着月清浅那张淡然的脸,心中冷笑。
她倒要看看,月清浅待会是否还是这般事不关己,又是否还能那般处变不惊。
但陈思雅怎么都觉得,这是不可能了。
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得到,月清浅待会是如何的慌乱,如何的喊冤。
陈思雅越想便越发得意,不过表面还是收敛了,只眼中有些得意。
她对着那底下跪着的侍卫道:“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出现在御花园的附近?”
那侍卫眼神有些躲闪,道:“小的是这宫中的侍卫,叫聂宇。小的并没有鬼鬼祟祟,只是……只是恰巧经过而已。”
陈思雅冷笑道:“呵!恰巧经过御花园,那你鬼鬼祟祟地形迹可疑,却又如何解释?”
“这……这小的只是,只是听到这御花园中有欢声笑语,一时好奇,便想看看。”
苏念璃道:“那你为何结巴?”
“小的……小的顶撞了各位贵人,自是紧张的。”他说着倒还时不时地看着月清浅。
月清浅连个眼神都未曾给他,只用茶盖拂着茶叶。
陈思雅趁机道:“你眼神看向王后娘娘作甚,王后娘娘的容颜岂是尔等可以看的?”
“我……小的……”那侍卫立即又低头,但还是会时不时地看向月清浅。
月清浅虽然表面没做什么,但心中却是佩服这陈思雅,倒是找了一个不错的人,演戏演得倒是挺像一回事儿的。
待会若说他们二人有私情,那众人再结合此刻他的这一副表情,即便不信,却也是信了的。若是拿出所谓的定情信物,那便更是容易让人相信。
“吞吞吐吐作甚,还不快说,你究竟在那儿鬼鬼祟祟地作甚?”陈思雅瞬时沉了脸,低喝一声。倒是十分的威武,拿出了十足的中宫风范。
那侍卫低头不语,只是手似乎往后藏了藏。
叶静语眼尖地看到了,便道:“快检查他的手中可否有凶器。”
立即便有人去搜那侍卫的身,那侍卫的脸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看起来似乎颇为慌张。
不一会儿,便从那侍卫的身上搜出了一块手帕出来,手帕上绣着一枝红梅,而角落上用浅色丝线绣着“清浅”二字。
那块手帕,有不少人见到了,也自然看见了手帕上绣着的“清浅”二字。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底下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秋水在月清浅的身边轻声道:“娘娘,那手帕就是您丢的那一块儿手帕。”
秋水怎么说,也是被谢嬷嬷**了许久的,自然就联想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她的语气是担忧的。
月清浅自然配合地惊讶了下,还蹙了蹙眉。
她要让众人看到的便是她的惊讶,和在发现自己的手帕在此人手中时的奇怪和不舒服,却丝毫没有惊慌和其他的不对劲。
而秋水则是配合地在陈思雅还未开口之前,便冲出去喝道:“王后娘娘的手帕怎会在你的手中,这手帕娘娘丢了许久一直找不见。快说,你是怎么得到的?”
秋水疾步走去,一把从别人的手中夺过自家娘娘的手帕。
陈思雅再次夺了秋水的话头,直接道:“这手帕定是你从哪儿偷来的,说,是不是你从哪儿偷来的?”
众人已经从陈思雅的言外之意听出了这次事情的不简单。
陈思雅要的便是让众人都觉得此人进入过鸾凤殿,一个正常的人进入过月清浅的寝宫,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哪怕并未发生什么,也会让人想入非非。
流言这东西,却不缺人去传。
再加上,她还有后招。
叶静语眉头一皱,道:“陈夫人慎言,万一这手帕只是这侍卫捡来的呢?”
那侍卫立即道:“对对对,这就是小的从路边捡来的。”
陈思雅沉着脸道:“这宫中谁人都知晓这手帕上的名讳是王后娘娘的,你不将其送还,反而带在身上,却又是意欲何为?”
“小的,小的并不识字,并不知道这手帕上的名字是王后娘娘的。小的,小的只觉得这手帕甚是好看,便将其拿在了身边。若小的知道这是王后娘娘的手帕,那即便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却也是不敢的啊。”那侍卫说的倒是不错,只是表情却很是慌张。
这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众人再结合刚刚这侍卫是不是将视线放在王后娘娘的身上,便更加的想入非非了。
但她们将目光放在月清浅的身上,后者却依旧慢悠悠地喝着茶,仿似这件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她似乎只除了最开始有所惊讶以外,之后都是一脸淡然。
众人心中便又不免疑惑。
“回娘娘和夫人,此人是识字的,小的可以作证。前几日,还见他写过家书。”忽然,又有一个侍卫开口说道。
月清浅不得不叹服,还真是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啊。
此人一作证,那叫聂宇的侍卫便瞬间慌乱无状了,又将目光下意识地放在了月清浅的身上。
陈思雅道:“定然是此人偷来的,王后娘娘,要妾身说,这等手脚不干净之人,就该砍断手脚,赶出宫去。”
“饶命啊,饶命啊。王后娘娘救小的, 您最知道我是不是偷的。小的没有做这种事啊……”
那侍卫说完之后,似是知道自己不该说这种话,立即住了嘴,一时间很是慌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算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