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留一线,不要急
“轰……!”
一声巨响,强烈的空气压缩又炸开,以二人对拳为中心,气爆竟把地上黄土犁出了几寸厚的沟壑。
而北郭铁男,对拳的瞬间他双腿微微一弯,把承受的拳劲悉数转移到右后方,整个身子快速向后滑去。
没错,他不倒,也不跳,仍旧是脚不离地,向后滑了三尺远,又稳稳当当停在那里。
漆黑如铁的双拳上,阵阵黑丝如开水壶的蒸汽一样咕哝着往外冒。
鲍一?收势,立刻再次凝聚强悍拳劲。
“铁男兄,下一拳,我可要破你的防了!”
北郭铁男道:“我会用力,请小心。”
鲍一?大喝:“来!”
狂霸拳势一出,弥漫而开的汹涌拳劲却受到莫名引导,迅速朝着一点挤压而来。
鲍一?身子犹如离弦之箭,快速朝北郭铁男冲去。
凌空之中,鲍一?右手虚空一抓,周身无形拳劲似乎都压缩的有了行迹一样。
他虚抓的右手,竟有“滋滋……”之声冒出。
拳劲压缩着空气,空气强烈的附着在鲍一?右拳上,像是带了一个昏暗的空气拳套。
不,是拳劲拳套。
“豹王山隐龙秀!”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双拳快速收回,黑气滋生的更加汹涌。
鲍一?卷着漫天黄土瞬间而至,北郭铁男低喝道:
“破雷霆……!”
黑气弥漫的铁拳猛然探出,砸在鲍一?的铁拳之上。
“轰……!”
巨响,震耳欲聋的巨响。
强烈的劲风径直把黄土吹散,拳劲四射,地上竟变成一个小型的火山口的造型。
北郭铁男与鲍一?双拳相对,彼此对峙,稳如奇山。
这次,北郭铁男没有被打退,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观众们都惊住了。
好强悍的内力,好狂霸的拳劲。
同样是“山隐龙秀”,鲍一?使出的威力,要远胜前面出场的鲍一战。
这一招,强就强在无与伦比的穿透性上。
显然,鲍一?破开了北郭铁男的防御,但北郭铁男用他深不见底的内力正面抵消掉此招的威胁。
硬碰硬,所以才会产生如此之大的震动和响声。
北郭铁男忽然一声轻喝,鲍一?右臂一酸,忍不住退后两步。
二人分开。
鲍一?笑道:“不愧是北郭家的少主,内力恐怖如斯,今天我怕是打不赢你了。”
“不过,若是我使出更强招式,或许能把你打伤。”
北郭铁男轻声说:“彼此留一点底牌,毕竟后面还有比赛呢。”
他的意思是,哪怕鲍一?输了,后面还有鲍一豹,没必要现在就把豹王拳的绝技一个接一个都使出来,让全场观众白白观摩。
鲍一?脸色阴沉下来:“你说的有道理。”
北郭铁男说:“那咱们到此为止?”
北郭铁男笑了,他认为鲍一?试出了彼此的差距,加之双方势力合作之意甚浓,鲍一?应该会适可而止。
但他想错了。
鲍一?坚决说:“不。”
“一豹是一豹,我是我。哪怕贵我两派关系匪浅,只要还能站着,豹王门的门徒就不会认输。”
北郭铁男说:“这实在没有必要。”
鲍一?说:“没有必要,但我有这个需要。”
说罢,鲍一?阴沉着脸,再次双拳一振,汹涌劲气充斥全身。
他还要战。
还有更为惊人的绝技没有使出来。
北郭铁男有点头疼。
不是先前被打的脑壳疼,而是面对如此刚烈的“准盟友”,有时候讲道理似乎不是很管用。
北郭铁男说:“且慢。”
“这样,我打你一拳,若你能站定不倒,咱们继续来过。若你倒地,咱们都留点力气,你认输,可否?”
鲍一?点头:“来!”
说着,他双腿稳稳扎了个马步,双拳虚空抓握,强悍到风雷变色的拳劲快速凝聚。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抬起。
他五指分开,小臂上黑丝汹涌而出,围着漆黑的大手快速旋转。
“注意了,移罡化极!”
北郭铁男左脚前迈,右掌五指分的更开,掌心竟然隐隐有一个黑色旋涡凝出。
像是整个小臂上所有黑色气流汇聚而成一样。
北郭铁男身子前探,猛然一掌拍向鲍一?的铁拳!
“滋滋滋滋……!”
一阵电流声响,黑色旋涡中有黑色闪雷冒出,神秘而危险。拳掌相交,无声对撞,像是闷雷憋在了铁锅里。
下一瞬,铁锅轰然炸成漫天碎片,巨大的轰鸣声腾空而起。
“呃……!”
哪怕鲍一?双脚站的再稳,在闷雷炸碎铁锅的瞬间,他整个身子一阵酸麻,倒飞而出。
后背着地。
当然,在着地的一瞬间,鲍一?强行突破全身的酸麻异样,立刻又跳了起来。
四目相交,一方是深深震惊,一方是从容微笑。
鲍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两息之后,他呼出一口气,鼻子里还呛出几滴血丝。
北郭铁男问:“如何?”
鲍一?说:“神秘而强大。”
鲍一?缓缓抬起左手,向裁判示意:“我认输。”
这场比赛,以北郭铁男的胜出而告终。
接近两万名观众,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鼓舞,也没有嘈杂抗议,到处都在小声的谈论议论。
这是一场令人难解又震惊的比赛。
北看台,沈利嘉皱眉问:“姐夫,这是什么鬼招数,你看懂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似乎是一种黑色的雷电?”
沈利嘉说:“雷电?那不是他外放的内力么?”
花独秀说:“我看不懂。不过多亏了鲍一?死硬不认输,好歹逼出北郭铁男一点真货。”
非但是花独秀看不懂,在场有很多顶级门派的大佬,这些人走南闯北纵横江湖,可谓是见识非凡。
但他们也从没见过如此属性的黑色内力。
如果单从结果来看,鲍一?全力应对之下,尚且不能承受北郭铁男一拳之威,那北郭铁男全力施展下的真实实力,绝对恐怖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才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啊。
祖妙界,铁王神教,当真是神秘又强大。
或许从这一战开始,很多顶级门派的大佬会特别注意这个外来的势力。
会调查他们的一切情报,会研究他们的武学秘籍。
武者,永远对未知的强大最为沉迷。
裁判宣布金刚门北郭铁男胜出,二人缓步下场,各自回到北看台,作为观众观看第二场比赛。
今日第二场,是高宗高剑东,对决纪宗纪清亮。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本届武道大会的两个夺冠热门。
高剑东是上一届的第二名。
上一届参加比赛时,他才十九岁,竟然能一路闯关斩将拿到第二名的成绩,在当时可谓是惊为天人。
五年后再来,他的实力会到了何等程度?
令人期待。
而纪清亮,就像是命运使然,他今年也是十九岁。
他作为纪宗排名第一的参赛选手,说是本届大会的夺冠种子,绝对不夸张。
毕竟,纪宗纪不亮可是上一届武道大会的冠军得主。
比赛过程跟大多数人想的差不多。
激烈,持久。
二人都是使剑高手,尤其是高剑东,白虹剑法被誉为漠北第一剑法,由他手里使出来简直就像天神下凡一样,惊艳到令人忍不住要心生膜拜。
纪清亮在剑法造诣上稍逊于高剑东,但境界只稍稍弱了一线,完全能顶得住高剑东怒海狂涛一般的进攻。
他没有复制当年纪不亮的做法,根本没想打持久战,用功法上的绝对优势来拖垮高剑东。
纪清亮不是纪不亮。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战斗。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输。
高强度的对决,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最终,纪清亮败。
几乎半个比武场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因为两人的剑气太强了,黄土地被剑气砍成了老树皮一样。
甚至比武场的边缘,驻守武士们还要用盾牌来抵御剑气,防止看台上的观众被误伤到。
剑者与剑者的比赛,远比拳者要惊艳华丽太多。
全场观众全部自发的起立鼓掌。
没有人嘲笑败者,也没有人恭喜胜者。
就是发自内心的为两位选手鼓掌。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比武,这才是代表漠北青年武者巅峰状态的战局。
激烈而持久。
就酱。
纪宗几位家老面面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痛楚。
果然,面对顶尖强者,纪清亮还是稍稍差了一点火候。
这一点火候,往往就是质的区别。
幸亏一年前定下了另一个人选,不然,这次的复仇大计就要泡汤了。
不对,不是泡汤。
如果把全部希望寄在纪清亮身上,而他又真的遇上了北郭铁男,那么后果……
很可能又是饮恨。
如今,纪清亮败了,但计划还在进行,复仇的可能性还存在。
若问这场比赛收益最大的人是谁?
不是得到巨大享受的观众,也不是拿到晋级资格的高剑东,而是全称把高剑东“白虹剑法”看到灵魂深处的花独秀。
作为一个剑客,作为一个传承有“花氏剑法”,并自创“招蜂引蝶剑法”的顶尖剑客,再没有什么能比亲眼观看到一场盛大而毫无保留的剑客比武更舒服的了。
花独秀甚至觉得,哪怕是那四十万两赌注不要了,全打水漂扔了,能看到这场比武,这次来沙之城也值了。
麻蛋,今晚又睡不好了。
又要拿出几个时辰来疯狂试招。
一队武士冲进场中,趁中午休息时间快速平整被毁的不成模样的比武场。
吃过午饭,下午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下午,有沈利嘉和毛茅羽的对决。这场比赛的结果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哪怕是傻子也认为沈利嘉必输无疑。
看台上,花少爷担心沈利嘉意气用事,免不了又是一番交待。
花独秀说:“嘉嘉,不要勉强,毛兄疯起来怕是连自己都杀的,你可千万别激怒他。”
沈利嘉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上去就踢他一脚,他要敢还手!”
花独秀说:“怎样?”
沈利嘉说:“我就立刻认输。”
第一八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毛茅羽的噩梦
沈利嘉堂而皇之道:“我跟一个神经病较什么劲?是吧姐夫。”
花独秀点头,笑而不语。
不远处的毛茅羽已经起身,阴冷着脸问:
“死胖子,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沈利嘉不羞不躁的说:“我还用说你坏话?一会儿你小心点,看好你的破箱子,当心小爷我一脚给你踢爆了!”
毛茅羽大怒:“我现在就砍死你!”
沈利嘉也怒了:“你砍砍试试?敢动我一根寒毛,看我姐夫打不死你!”
附近观众:“……”
花独秀羞耻的转过头去,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两人了。
几个武士赶忙冲过来拉住他俩,裁判在场下大喊:
“停手,停手!你俩要打下来打,敢私自斗殴,立刻取消你俩参赛资格!”
沈利嘉得意洋洋道:“来啊,打我啊?你大爷的,反正我这一身伤也不打算晋级,现在敢碰我一根手指我立刻躺倒,赖上你了,你也别想晋级!”
沈利嘉扭了扭屁股,一脸勾引神态。
拉架的武士们忽然莫名其妙的松开了手,连他们也看不惯小胖子的嘴脸,他们潜意识的想让毛茅羽狠狠揍他一顿。
当然,毛茅羽也不好再上。
看着沈利嘉那气人的眼神,毛茅羽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啊。
但这里场合不对,我且再忍他一刻罢了。
沈利嘉从容转身,潇洒迈步,拍拍屁股:
“毛毛虫,来,跟着小爷我屁股后面走,你这个路痴不认识路。”
毛茅羽刚安静下来的情绪又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利嘉说:“那你打我啊,打我啊?打赢我我也跟你一起做赘婿,咱们一门兄弟三赘婿,岂不美哉?”
毛茅羽二话不说真冲了上去!
什么狗屁晋级赛,老子就在这里灭了你!
沈利嘉吓坏了,“妈呀”一声撒腿就往前跑。
看台总共就三层,沈利嘉几乎是连跑带蹦的从看台上跳了下来,朝裁判大喊: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裁判立刻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
你快被人砍死吧,?n瑟个什么劲啊。
沈利嘉跑到他面前,毛茅羽已经追了上来,裁判总不好真装看不见,万一还没宣布比赛开始,浑身绷带的小胖子就被对手手刃掉,也不符合规矩啊?
他只得又转过身来,伸手拦住毛茅羽:
“宇毛毛!”
毛茅羽瞪眼道:“你别拦我!”
裁判说:“现在你赶紧去场上,我立刻鸣锣,立刻宣布比赛开始!”
那意思是,你快去场上,我一敲锣你就砍死这个鸡贼的小胖子。
大兄弟,你放心,绝对不耽误事!
我也受不鸟了,快砍死他!
毛茅羽咬牙道:“好!”
毛茅羽大步流星走到比武场上,裁判又命令几个武士推着沈利嘉也来到场上。
沈利嘉半推半就的,十分不情愿,嘴里还絮叨道:“干嘛,干嘛,人家还没准备好呢,猴急什么啊……”
麻蛋。
怎么还能推着人家上场的,没看到我是个患者吗?
就不能有点爱心?
武士们刚一下场,裁判立刻迫不及待的敲响了铜锣。
比赛开始。
毛茅羽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撸/着袖子,龇牙咧嘴的朝沈利嘉走来。
沈利嘉一惊:“你,你干什么?”
毛茅羽说:“刚才你不是闹的挺欢吗?我现在就把你脑袋砸扁了,看你还怎么喷粪。”
沈利嘉高举双手:“冤枉啊,我那不是怕你紧张嘛,故意活跃一下气氛的。”
毛茅羽几步走到沈利嘉面前,右手猛的把箱子举到高空,作势要砸。
沈利嘉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这个人说话要算数,说砸就砸,可别弄出什么刀子飞镖的,我可不是北郭铁男,捅一刀真就死了!”
毛茅羽说:“你不值得我浪费飞刀!”
说着,毛茅羽手持箱子猛的砸下!
沈利嘉是知道的,他的箱子做工精细,而且用料考究,木材全是及其罕见的特殊木种,非常坚硬。
哪怕毛茅羽手下留情,不打算拍死他,这么砸下来箱子怕是砸不坏,他的脑袋少不了要砸一个大包了。
沈利嘉大喊:“我投降,我认输!”
一边喊一边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原本这片场地就被高剑东和纪清亮破坏的不成样子,虽然快速平整一番,但很多小坑小沟根本没彻底抹平。
沈利嘉倒退着走,忽然脚后跟磕在土坑上,身子踉跄着向后倒去。
倒也就倒吧,还正好能躲开这一箱子。
反正毛茅羽也不是真想拍死他,顶多就是想收拾他一顿罢了。
谁让小胖子这么嘴欠。
他这么一倒,一条腿绊住了,另一条腿条件反射似的踢了起来。
毛茅羽的箱子贴着沈利嘉的胸口砸下,正好跟沈利嘉的膝盖撞在一起。
“叮!”
一声轻响,沈利嘉听到了,毛茅羽也听到了。
沈利嘉仰面躺在地上,傻傻的看着毛茅羽。
毛茅羽脸色大变,立刻挥掌对着木箱特定角度拍了几下。
可惜,沈利嘉这一腿踢得好巧不巧,正好引动木箱的自毁程序,而且撞的太狠,根本不可逆。
毛茅羽赶紧猛的把木箱朝远处扔去,一头扑倒在地:
“要炸了!”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木箱炸成了漫天碎屑!
一股浓重的黑烟腾空而起,地上竟被炸出一个半丈深的大坑。
恐怖如斯,这简直比当年在船上炸的那次威力还大。
他这木箱里不知道储存了多少火药,现在好了,一股脑全炸完了。
沈利嘉从地上爬起来,傻眼了。
毛茅羽也爬了起来,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碎成一地零件木屑的木箱,又缓缓转过头来盯着沈利嘉。
那眼神,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独狼看到了肥美的小绵羊一样。
沈利嘉浑身一哆嗦,尴尬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毛茅羽双手撑在地上,忽然握紧。
坚硬的土石都被他抓出了十道指巢。
“我的‘要你命三千’啊……我杀了你……!”
毛茅羽发疯一样猛的朝沈利嘉扑去,沈利嘉一个激灵立刻跳了起来,飞也似的朝裁判狂奔:
“我认输!我认输!救命啊,我不打了!”
毛茅羽震怒之下速度有多快?
更不要说沈利嘉身上伤还没好利索。
几乎是一息之间,毛茅羽猛的把沈利嘉扑倒在地,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把沈利嘉的肥脸死死的按在地上,另一只砂锅大的拳头立刻就要打。
裁判本不想干预。
可是总督大人还有无数名门大派的大佬都在观众席看着呢。
小胖子刚才千真万确是喊出了投降,认输。
而且嗓门之大,简直是让人振聋发聩。
都认输了还被人一拳打死,亏不亏?
香宗能愿意?
死者家属能答应?
他身为裁判,那种高度的事业心和责任感,那种公正无私的使命感也不能答应啊。
于是,裁判立刻冲了上去,趁还没造成严重后果前一把拉住了毛茅羽。
“宇毛毛少侠,请你注意!沈利嘉选手已经认输了,你不能再打了!”
毛茅羽尖啸道:“不行,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裁判一人隐约有点拉不住,立刻又有一群武士冲了上来,抓胳膊的抓胳膊,压腿的压腿,还有两个人抱住了毛茅羽的腰。
大家都发觉到一个异常。
毛茅羽身穿着厚厚的蓑衣,头顶宽大的斗笠,但他的蓑衣似乎很厚,而且摸起来很硬。
被人抱住,毛茅羽立刻不动了,情绪迅速冷静下来:
“你们放开我,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死他了。”
裁判说:“你确定?”
毛茅羽说:“非常确定,你们轻轻的放开我,别弄坏了我的蓑衣。”
裁判一个眼神,大伙缓缓松手,放开了毛茅羽。
但是全都围着他,如果他还要打死沈利嘉,大伙肯定还会一拥而上,再把他抱住。
毛茅羽拍拍身上黄土,狠狠瞪了沈利嘉一眼:
“小子,你的命我先记下,等打完武道大会……”
沈利嘉灵机一动,打断:“毛毛虫,上次我赔给你的钱还有没有?”
毛茅羽一愣:“早花完了,干什么?”
沈利嘉说:“要不我再赔你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咱们是好兄弟,讲义气,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毛茅羽重重哼了一声,懒得搭理沈利嘉,推开围着他的几个武士,大步朝北看台走去。
沈利嘉松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呸呸呸!地上好烫啊,哎呦我的脸都烫出油来了……”
小胖子一边擦脸一边揉腰,好歹捡回了一条命,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裁判翻着白眼说:“行了,沈利嘉,你快下场吧,我要宣布结果了。”
沈利嘉赶紧一躬到底:“多谢老哥救命!把希望留给百姓,把危险留给自己,老哥真是救苦救难的人民/子/弟/兵啊。”
裁判挥挥手:“行了行了,下场后你小心点,别再招惹宇毛毛少侠了。”
沈利嘉心有余悸说:“打死我我也不敢招惹他了!”
下午的第一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说是一场比赛吧,其实谁都猜到沈利嘉必败无疑,宇毛毛闭着眼都能赢。
没办法,沈利嘉受伤太重,浑身缠着绷带,跟个小白猪一样,怎么看怎么没点战斗力。
而宇毛毛预选赛时展现的惊人杀伤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很多人都说,宇毛毛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十六强选手里,无论是谁碰到沈利嘉,几乎都是直接晋级,天大的运气啊。
在赌场,沈利嘉这局胜出的赔率是一比十,而宇毛毛胜出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一,大家的判断,可见一斑。
但谁也没有料到比赛会以如此闹剧一般的形式结束。
又是几个武士下场,把木箱炸出的深坑推平,又把散落一地的钢针,飞刀,短矛,钢锯,锥子,痒痒挠,菜刀等等零件归拢在一起,打包还给宇毛毛选手。
下午第二场,今天第四场,也是全部十六进八的最后一场,马上开始!
选手是:沙暴门,胡三刀,高宗,高王飞!
第一八六章 别激动,我有存货,哈哈哈!
从预赛至今,前前后后也打了很多天了。
所有的选手都露过脸,露过手。
要说本届武道大会最为神秘的选手,北郭铁男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第二,则肯定是宇毛毛和胡三刀里取一个。
宇毛毛神秘是神秘在他的兵器上。
没错,就是那个猛烈炸碎掉的木箱子。
而胡三刀,则神秘在他的武学上。
胡三刀,是个年轻的刀客。
他的刀,不知是何材质打造,总之通体暗红,犹如凝固的烈火,又像是曾被鲜血一次次浸透。
他的刀法,无比的嗜血,无比的霸道,施展起来,漫天都是刀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无穷无尽,让人心生绝望。
胡三刀来自沙暴门,也就是说,他是军中年轻武者的代表。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刀法与同样来自军中的海戮完全不同。
非但刀法毫无相似之处,简直整个人的气场跟军/人都南辕北辙。
他是一个阴冷又酷寒的人。
却偏偏拿着一把火热的刀。
而他的对手,高王飞,是号称漠北剑法第一的高宗门徒,实力极强,剑法通神。
二人激斗半个时辰,完全是用刀巅峰与用剑巅峰的强强碰撞。
战至后期,胡三刀的刀几乎狂霸到一种要张开血盆大口弑人的程度,几乎是刀刀见血,刀刀饮血。
高王飞哪怕是咬紧牙关展现出最精湛的剑势,整个人依旧被这把血气惊人的邪刀砍成了血人。
这才是血刀,比之所谓的血刀门刀法更加残忍嗜血,更加震人心魄。
半个时辰后,高王飞,败。
败的毫无悬念,毫不可惜。
所有观众都意识到,这位胡三刀怕是大有来头。
至此,十六进八的比赛全部结束。
北看台后面的巨大木板,上面的左右两列排布图同时向中间延伸了一列。
左边的四位选手,从上到下分别是:
花独秀,云中水,鲍一豹,高王人。
右边四位,从上到下分别是:
北郭铁男,高剑东,宇毛毛,胡三刀。
八个人,来自七个门派。
除高宗外,再没有哪个门派能够同时有一个以上的选手进入新一轮的比赛。
这意味着,高宗的名望在本届武道大会会得到一个空前的提高。
八强,基本就代表了本届武道大会最强的几位选手。
不存在侥幸,不存在漏网之鱼。
被精准测算出来的十六位选手,两两对决之后,再剩下的绝对是真正的强者。
若说十六强里还有运气好的人侥幸出线,在十六进八之后,靠运气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几十年来一直如此,只有实力超凡的人,才能走到八强关口。
道理是这样没错的,但看着巨大展板上的八个名字,总有人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好像一群狼里面混进了一只哈士奇。
一群蜜蜂里面混进了一只苍蝇。
打眼一看,没什么毛病,细细品味,总觉得有一个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说的是谁呢?
嘿!
你猜猜?
今天的比赛落下帷幕,两万观众,北看台的参赛者,军/方,官府巨头悉数退出比武场,离开军队大营,回来沙之城城区。
吃过晚饭,四大才子没有露面。
他们还在研究该用多少赌资跟总督府大总管做交易,该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四大巨商如何携手互助,同步开发漠北市场。
他们的心全在这上面,反正下一场花老大对上云中水是稳赢的局面,关不关注的没差别。
后面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们的全部精力就都要放在做生意赚钱上,什么武道,什么江湖,什么漠北第一,对这四位来说那都是第二位的。
沈利嘉则老老实实跟在花独秀身后,他俩去了一个地方。
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毛茅羽。
沈利嘉不放心啊,一脚踢爆了人家的兵器,后面的比赛毛茅羽还怎么打?
这家伙会不会思来想去又一怒之下找到沈利嘉,把他给喀嚓了?
这是个神经病,是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冷血杀手,当然还是趁他没发飙,趁姐夫还在,赶紧让姐夫出面带着我一起见一见他比较好。
赶紧赔给他点钱,让他回去再研发制造新的箱子,千万别记恨自己。
来到海潮帮所在的客栈,通报过姓名后,海潮帮的门徒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沈利嘉。
那意思是,你竟然还敢来这里?
竟然敢主动找毛茅羽?
不怕掉脑袋么?
小胖子,你也头铁啊?
海潮帮请出了毛茅羽,他正在吃饭,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
毛茅羽先看到花独秀,毛茅羽笑道:
“花什么秀,你是来请我吃饭的么?”
花独秀尴尬的笑了笑,朝一边微微闪身,露出了身后的小胖子。
沈利嘉强装笑颜,心惊胆战举手打了个招呼:
“嗨,毛毛虫,鸡腿好吃吗?”
毛茅羽脸色立变,猛的把鸡腿朝沈利嘉脑袋扔去:
“好吃你个头啊!老子杀了你!”
花独秀赶紧拉住他,好言相劝:
“误会,误会,今天那不都是误会嘛?小胖子也没想真给你踢爆,他是不小心,不小心。”
毛茅羽气的胸膛起伏,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花独秀赶紧拉着沈利嘉追了进去。
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小胖子关好门窗,乖乖的跟着花独秀在八仙桌旁坐下来。
看毛茅羽脸色难看,沈利嘉赶紧傻笑着给两位大佬斟茶倒水,又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来赔礼道歉。
什么?为什么才二百五十两?
你磕碜谁呢?
当年的大手笔赔款呢?
心理落差也太大了吧?
没办法,大把的银子都被他姐夫搜走押进赌场,沈利嘉身上没多少钱了。
当然,二百五十两也不是小数目。
毛茅羽大手一挥,银票被风卷起,飘到沈利嘉面前。
“小胖子,收起你的钱吧,不用你赔。”
沈利嘉一惊:“不用赔?那你想怎样?”
毛茅羽起身,从床底下一口气拉出了三口箱子。
跟他炸碎掉的木箱一模一样的箱子。
花独秀跟沈利嘉都惊住了。
花独秀惊叹问:“毛兄,你搞了这么多?”
毛茅羽立刻又把三口箱子推进床底,回到八仙桌旁说:
“‘要你命三千’用的火药太不稳定,跟一般的对手打肯定没问题,但若要杀到最后阶段,一个肯定不够用。”
沈利嘉说:“那你这一年还真没闲着,听说慢工出细活,你生产速度这么快,能造出什么精品吗?”
毛茅羽说:“它的制造工艺已比较成熟,我闭着眼睛都能弄出来,缺的无非是稳定的火药,坚硬的木料,还有精细的构件。”
花独秀松了口气:“原来你有这么多备货,那我就放心了。嘉嘉还担心呢,他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箱子,后面的比赛岂不是无以为继?”
沈利嘉说:“是啊是啊,早知道我就高高兴兴而来了,不该那么愧疚的,说实话晚饭我都没吃好。”
毛茅羽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小胖子,以后你离我的箱子远一点,再敢碰一根手指头,我决不轻饶!”
沈利嘉赶紧说:“是,是,你让我碰我也不碰了。”
告别毛茅羽,兄弟俩心情舒畅的返回纪宗所在的客栈。
关好房门,二人各自找舒服椅子坐了下来。
花独秀问:“嘉嘉,你这么一直跟着我住,合适吗?你又不是纪宗弟子,香宗的长者不生气么?”
沈利嘉说:“生个毛的气啊,反正打完武道大会我就跟姐夫回困魔谷,他们爱生气不生气。”
“再说了,我爹每年大把的银子孝敬他们,我还不能有点特权?而且我本事学的不差啊,打进了十六强,也算给香宗长脸了。”
花独秀皱眉:“你小子,你这是怕我不带你走,提前赖上我了?”
沈利嘉说:“哪有啊,谁不知道纪宗武学那是奇山北斗一样的存在,我跟师傅说来纪宗熏陶熏陶,感受感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嘱咐我多跟着纪宗大佬增进感情,有机会就好好经营一下。”
“姐夫,你就是纪宗大佬,你得多提携我上进。”
花独秀没好气道:“我提携你个屁。”
“今天你睡客厅,替我守门,我要闭个小关。”
沈利嘉一愣:“闭关?又闭关?”
花独秀说:“四十万两在赌场押着呢,我不能掉以轻心啊,下一场肯定要打赢。”
沈利嘉说:“打云中水,姐夫你闭着眼都能赢。”
花独秀道:“别瞎说,阿水进步很大的。不说了,时间宝贵,你卷铺盖去客厅睡吧。”
沈利嘉闷闷不乐,撅着小嘴把被褥铺盖铺在客厅里,一言不发的躺了下去。
花独秀又用衣柜把客厅与卧室之间的木门牢牢顶住,喊道:
“除非是着火了,不然不要打搅我,你提前把你的药丸拿出来放枕头那,半夜别喊我了。”
沈利嘉低沉道:“知道了。”
花独秀又说:“谁来我都不见,就说我闭关了,有事明天一早再说。”
沈利嘉:“知道了。”
花独秀点点头,吹熄屋里蜡烛,宽衣解带在床上躺好。
地图残片的事非同小可,哪怕是沈利嘉他也不想告诉。
倒不是自己小心眼。
而是天下很多势力都在暗中调查,收集这东西,沈利嘉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知道的多了,怕是要被有心人盯上。
再说今日的比赛。
从北郭铁男对决鲍一?,高剑东硬刚纪清亮,到胡三刀大战高王飞,这三场比赛全都极有看点。
花独秀看的非常认真,非常仔细,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很多精彩绝伦的画面都能立刻出现在脑海里。
而且,随着赛程越来越靠后,顶尖高手们越来越无法掩藏自己的真实实力,至强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花独秀决定趁热,趁脑海里印象好足够清楚,尽快把今天看到的绝技摸透,摸清,最好是能反推出这些绝技背后的东西。
然后,看能不能变为己用。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取出地图残片缓缓贴在了自己双目之间。
“小甜甜,我来了哦……”
第一八七章 拔刀无情,简直是拔刀无情啊!
花独秀大大方方来到灵异世界,虚空挥挥手,对着四面八方点头致意。
现在花少爷已能够确定,这个灵异世界,绝对的是能够感知到闯入者,能够给闯入者以反馈,并且有自己独特性格和脾气的怪异存在。
是一个有一定智慧的生命体。
而它存在并运转的原理?
花少爷不知道。
想要研究懂这个问题,怕是还有无比漫长的路要走。
花少爷放眼打量四周。
这家伙,四面八方全是空旷的荒野,极远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山,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
就这场景,怎么琢磨他的原理?
太难了。
而且也不好琢磨它的性格。
花少爷只能让自己心态放宽, 然后释放足够善意,至于别的怎么做?对一个灵异世界来说,想送点礼物贿赂一下增进下感情,也没法送啊。
所以他来到这里,立刻自来熟一样的频频往四面八方打招呼。
至少留个和蔼可亲的好印象嘛。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天空大喊:“小甜甜,我又来了!你想我了没有!”
一道闷雷劈下,把花少爷面前平地炸出来一个足够埋他十几次的大坑。
丝丝青烟从坑底冒出,花独秀吞吞口水。
“小甜甜,你的思念实在是太热烈了,我有点吃不消啊,你还是别想我了,怪吓人的。”
收回思绪,花独秀开始思索今天的几场战局。
北郭铁男对决鲍一?,这是早晨第一场。
以鲍一?的实力,如果不是遇到北郭铁男,而是遇到其他对手的话,他进入八强的概率是很大的。
鲍一?的豹王拳练得炉火纯青,哪怕是跟豹王门的二代弟子们比也不遑多让。
但是,面对北郭铁男,他几乎没有任何赢面。
尤其是北郭铁男最后使出那招。
那阵黑色的电流状劲气,是什么?
真的是他外放的内力么?
大手虚空抓出的黑色旋涡,又是什么?
是内力外放后的特殊用法?
或许是花少爷孤陋寡闻,他活这么大,遇上的“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也不少了,但没有一个可以如此操控内力的。
每个人根据体质,天资,性格,武学属性等等不同,内力的形态也会有所不同,但从没听说外放的内力能以黑色雷丝的方式出现。
花独秀右手缓缓伸出,伸在面前。
“黑丝……”
咦,那里怪怪的?
换个名字吧。
“黑色的内力……”
花独秀开始幻想,很快,右臂上有一股内力缓缓透出。
花少爷还没能迈入“内力外放”境界,他当然无法把内力如此绽放到空气中。
这一切,实际都是他的幻觉。
灵异世界就是有这个能力,可以把脑海里拼命幻想的一些东西实质化。
比如此刻他小臂上弥漫而出的内力。
那内力竟是紫色的,非常罕见。
花独秀没在意这些细节,嘴里絮叨道:“黑丝……黑丝……”
咦?不是说好的换个名字吗?
“黑……黑……”
紫色的内力,果然缓缓变为黑色。
花独秀又开始絮叨:“雷丝……雷丝……”
咦,哪里又怪怪的?
他小臂上的黑色内力原本是水蒸气一样的丝状涌出,现在,它们慢慢变成了电流状。
快速闪烁,犹如小臂是一片浓郁到极点的黑云。
密密麻麻,整个小臂都在放电。
花独秀心里一喜:嘿,小甜甜够意思,我现在越来越接近铁男的状态了。
花独秀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小臂,用心感受此时此刻的异样状态。
他没有注意到,原本还算安宁的灵异世界,莫名的起风了。
不但起风,天上的黑云翻滚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黑云里,隐隐有电光闪烁。
它在孕育着威力绝伦的闪电风暴。
花少爷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灵异世界的异常。
或者说,这世界的环境原本就该是这样恶劣的,只是最近它心情好,这几次才没有大发雷霆。
花少爷的脑海里一股特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尝试着让小臂上无限幻化出的黑色闪雷汇聚到手掌之中。
没错,就像是北郭铁男做到的那样。
密密麻麻的黑色雷丝犹如实质化一样,开始围着小臂旋转起来。
一边旋转,一边朝手掌汇聚。
花独秀孤零零站在荒野之中,头顶的黑云几乎要压破了天际,要彻底碾碎大地一样。
“来啊……来啊……快到我手里来……”
花独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无数的雷丝在快速汇聚。
黑丝雷球,马上就要成型!
正这时,天空忽然强烈放光,非常之亮!
花少爷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忽然,一道直径十几丈的恐怖绝伦的巨大闪电猛然劈下,把花独秀所在的区域瞬间抹灭!
十几丈,超级恐怖的一道惊雷,生生在大地上制造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花独秀根本都没有反应的机会。
一身冷汗,花独秀从床上猛的摔了下来,赶忙睁开眼睛。
“我去,你发什么神经?”
花独秀一边喘粗气,一边盯着手中的兽皮残片问道。
外间,沈利嘉哼哧道:“姐夫,你发什么神经?”
“我刚要睡着,你吓我一跳,还说我发神经?”
花独秀一脸黑线:“我……我做噩梦了,没事了,继续睡吧嘉嘉。”
沈利嘉翻个身,问道:“做噩梦?姐夫,你不是要闭关么?闭关闭到梦里去了?”
花独秀皱眉:“别吱声!”
沈利嘉瘪瘪嘴,懒得搭理花少爷。
花独秀点着一盏细烛,借着烛光仔细打量手里的小块兽皮。
嘿!
真的是拔刀无情啊。
高兴的时候是我的小甜甜,不高兴了翻脸就降雷劈我,还有没有点战友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怎么招惹你啊,好好的劈我做什么?
而且退出灵异世界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直径十几丈的巨大深坑。
十几丈啊!
哪怕是我脚底抹油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一瞬间飞出去十几丈。
这是铁了心要把我赶出来了。
咋回事?
花独秀想了又想,猜了又猜,终究还是没什么结论。
要不要再进去一次?
还是别了。
频繁进出灵异世界对神识伤害很大,尤其是被它强行击杀赶出来,对脑袋的伤害更大。
如果再进去,还是被惊雷瞬间击杀,那这一晚怕是不大好缓过劲来。
明天还有比赛呢,花少爷可不想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参赛。
罢了,用脑子来琢磨吧。
小甜甜来大姨妈了,惹不起,惹不起。
花独秀重新躺倒在床上,眼睛半睁半眯,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他在思索北郭铁男,高剑东,胡三刀等人的武学招式。
可惜,太难了。
单凭脑袋思索,根本没法形成一个直观的印象,更不能前后连贯,用自己来模拟对手使招。
跟在灵异世界完全没法比啊。
不知过了多久,花少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吃饱喝足,花少爷随纪宗大队人马进入军营,来到比武场。
其余人全都在纪宗的观众席就坐,而花少爷则去了北看台。
今天依旧留在北看台的选手,还剩八人。
淘汰掉的选手,各自返回自己宗门区域观战。
全场观众坐好,大将军简单讲了几句,然后裁判一挥手,花独秀和云中水双双起身,并排着朝台下走去。
花独秀上下打量云中水,笑嘻嘻道:
“阿水弟弟,你这家伙不地道啊,来沙之城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来看看老哥我么?”
“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就等你来呢。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热闹,我要是主动去你们客栈,天云剑宗那肯定是众星捧月,夹道欢迎我啊,可是那场面我不喜欢。”
云中水脸上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安静的听花独秀絮叨。
但花独秀知道,云中水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纯粹和洁净的心。
阿水弟弟肯定一点都不讨厌自己。
花独秀继续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少了点。不过没关系,你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口气大本事小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人狠话不多的人,就像你这种。”
云中水终于说了一句:“我也是。”
花独秀错愕道:“你也是?你也是什么?”
云中水小声说:“你若能少说几句,我就更喜欢你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真讨厌。”
来到场上,二人相隔一丈站定。
裁判猛地一敲铜锣,比赛开始!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云中水。
小红剑依旧藏在后背的锦衣里面,花少爷没有要出剑的意思。
就是笑眯眯的看着云中水。
云中水宝剑出鞘,皱眉道:“你看够了没有?”
花独秀说:“没看够。阿水弟弟,怎么办,我越看你越喜欢,咱俩上辈子是不是亲兄弟?”
云中水无语。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虽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我很信眼缘。两个人一旦能彼此看的顺眼,肯定是有特别原因的。”
云中水幽幽问:“你说完没有?”
花独秀不满道:“还没说完,急什么,聊两句咋啦?我都快一年没见你了,说两句还能咋地?”
云中水低头说:“这里是比武场,不是茶馆。”
花独秀环视赛场,点点头:“行吧,那就不说了,比武,比武。”
“你这孩子,人狠话不多,这性格是极好的,可也得分场合啊,咱俩他乡遇故知,不应该先沟通沟通感情么?”
云中水:“……你快出剑吧,打完再沟通。”
花独秀摆摆手:“今天不用剑。”
云中水错愕道:“不用剑?你想让我直接认输?”
花独秀说:“我若让你认输,你服不服气?”
云中水想了想,说:“我服气,我知道打不过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不打就认输。”
花独秀点头:“是个好孩子。”
“这样,今天我教你点新花样。”
云中水收起手中剑,问:“什么新花样?”
花独秀说:“刀剑无眼,你的剑法已经足够给我带来威胁,万一打急眼了咱俩互相有个闪失,那便不美了。”
“今天我教你一个新的比剑方法用眼神比剑!”
第一八八章 以一往无前对一往无前
花少爷是什么意思?
眼神比剑,是不是很熟悉的味道?
没错,正是他跟紫帽老者乐此不疲,经常对练的那种玩法。
云中水错愕道:“眼神比剑?怎么比?”
花独秀说:“很简单,弟弟你悟性这么高,我一教你就会。”
云中水:“……那你教吧。”
花独秀虽然看似不着调,有些放浪,不过在武学一途上,他的造诣真的非常之高。
他说能用眼神比剑,那就肯定能。
云中水还是很信任他的。
花独秀说:“你先把剑收起来,我担心一会儿你急眼了真砍我。”
云中水只好宝剑还鞘。
想了想,又把剑插在后腰,双手空了出来。
花独秀赞叹道:“真是个好弟弟,我说什么你都信。”
“如果现在我忽然出剑刺你,以我的速度,你绝对来不及拔剑抵挡,这场比赛就要结束了。”
云中水说:“我认识的花独秀不是那样的人。”
花独秀一愣:“你……”
花少爷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遇上的人,大部分都觉得他无耻,他狡诈,他坑爹,他不求上进,他是个小白脸。
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甚至连四大才子也没有真正看到花独秀的精神内核。
他们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富家子弟,在这个鄙视富二代的大环境下他们应该抱团取暖,而且四人看花独秀剑法高超,做事高调,天然有种领袖气质,这才推他为团伙老大。
要说发自内心的赞赏,或者是被花少爷的什么人格魅力所吸引?
拜托,远远不止于。
纪念泽对他怎么看?
花独秀不知道,大概念泽丫头也不是抱着欣赏的眼光去观察他的精神世界,去发现他的内心。
只是感兴趣,觉得花独秀这个人跟别的青年不同而已。
反正还远远没有上升到“爱恋”的程度。
此时此刻,云中水一句话,却直击到花少爷的本心。
他认识的花独秀,是个怎样的人?
云中水没说,但总归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奸诈小人。
他们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这是第三次,彼此的交集的确不多,但这个人狠话不多的瘦弱小子认可了他,认可了花少爷的人格。
这就够了。
裁判忽然大喊:“你俩到底打不打?花独秀,你怎么见谁都那么多话,不打就赶紧认输!”
花独秀赶紧向裁判挥挥手,大声道:“马上开始,马上开始。”
他收起感动,笑道:“阿水,你站着不要动,一会儿我请你吃橘子。”
云中水:“……能开始了么?”
花独秀点头:“你呀,总是这么猴急。”
“你仔细看我的眼睛,我先出招。”
说罢,花独秀忽然眼神一厉,目光中似乎有一道杀气腾腾的宝剑射出,直刺云中水胸口。
云中水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避开此剑。
但想到花独秀的话,他只是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没有躲避。
胸口微微一麻,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
花独秀问:“感受到我眼神中的剑了么?”
云中水点点头:“我试试。”
说罢,他眼神转了转,忽然一道目光朝花独秀肩头射去。
花独秀立刻以目光相击,然后擦着他的剑痕刺向云中水右臂。
云中水身子微震,目光似退非退,立刻又是向前猛攻。
花独秀摒弃自己剑法,用前些天闭关时揣摩到的天云剑宗剑法应对,以快打快,以强对强,与云中水强势厮杀。
云中水眼中精光大盛。
他甚至下意识的双腿微分,牢牢站成马步形态,双手握拳,身子微微前探。
像是要使劲儿崩出来一个屁一样。
花独秀依旧长身而立,潇洒而自然。
只是一双眼在绽放着绚烂的光芒。
说好的实验实验,结果云中水几乎是立刻就摸到了这种玩法的真谛,马上跟花独秀干了起来。
不愧是花少爷欣赏的剑者。
有悟性。
他二人相对不足一丈,这一丈间的空气像是都在闪光,无数的刀光剑影激烈碰撞。
如果此时扔上去一个西瓜, 或者哪怕扔个苹果,香蕉,似乎立刻就会被砍成几十瓣。
不需要试招,不需要磨合,云中水出招便是一往无前,再没有收回的意思。
花独秀本意便是借机指导云中水剑意,同样是以一往无前的剑意来跟他对攻。
若是两人真刀真枪的打,这场比拼的华丽程度绝对不次于前面任何一场。
甚至还有过之。
全场观众议论纷纷。
很多人都说,纪宗的那个五万剑仙又开始施展嘴遁神技了。
真的是令人发指,逮着谁就用嘴上。
没错,花少爷从开始打到现在,几乎每场都要用一张嘴把对手说退场。
哪怕是没能直接说退,也要把对手的战斗力说低至少百分之五十。
嘴遁强者,恐怖如斯。
而这场,明明是八进四的关键比赛,在花独秀不知说了什么之后,两个本该大打出手的对手却“含情脉脉”的对视起来。
全场观众可看不出所谓的“眼神对决”,不在场上,他们也感受不到那股丝毫不次于真刀真枪对决的凶险和刺激。
裁判感觉到了。
花独秀二人并没有站在宽阔的比武场中央,他俩就在北看台附近,距离裁判非常近。
裁判分明感觉到二人相对立的空间里,有一股莫名的杀气弥漫。
而且他二人眼神快速闪动,全身肌肉紧绷,绝对不是在“含情脉脉”的简单对视。
而是在比拼某种他不得而知的技法。
总之,是在比赛,是在对决。
非但是他,北看台上的总督府顶尖武士,几位参赛选手也全都看出了端倪。
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比拼。
回到场上二人。
以天云剑宗剑法对天云剑宗剑法,花独秀起初是处于劣势的。
他的眼神略显飘乎,为的是闪避云中水强悍无匹的剑意。
但随着时间推进,花独秀渐渐找到他在灵异世界时的状态,每一个眼神都开始杀气弥漫起来。
慢慢的,他开始不输于云中水,斗了个旗鼓相当。
云中水双目全神贯注,但大脑却深受震撼。
花独秀,他竟然在天云剑法的造诣上运化如此之深!
他明明就只会我曾经使出的几招,简直就是现学现卖,但就是这几招,花独秀却使的深谙天云剑法精髓。
而且更为吓人的是,他的剑意几乎与自己完全一样!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这不应该是独属于我的剑意么?
花独秀的剑意,不应该是那种随性而起,飘逸洒脱的风格吗?
他怎会跟我一样?
难道剑意还是可以想变就变的?
剑意不是由深植于灵魂深处的精神凝化而出的吗?
云中水震撼于此,剑招中便有了一丝犹豫。
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用更加凶狠的招式逼迫云中水。
以比之云中水更为一往无前的剑意去逼迫他。
云中水眼神中一阵慌乱,立刻又稳住心神,咬牙应对。
花独秀立刻剑意一收,引动云中水招式杀来,再以针锋相对的气势跟他对决。
如此很快一盏茶功夫过去,全场两万观众全都坐不住了,大喊大叫起来。
“无耻贱人滚下去!”
“快认输,别耽误大家时间!”
“把他驱逐出武道大会!”
“花独秀无耻,纪宗无耻!”
“我呸……!”
观众席上骂声越来越响,骂的也越来越难听,甚至连纪宗都捎带着骂上了。
纪绔岱看了纪撷岱一眼:“师弟,你是不是平时没少跟花独秀玩眼神对招的把戏?”
纪撷岱说:“怪我,怪我。”
纪绔岱轻哼一声:“如此重大的比赛,他竟然跟对手这般较量,真是不知所谓!”
纪撷岱苦笑。
是啊,秀儿,你想玩,分分场合行不行?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懂,你这不是自找挨骂吗?
可为何天云剑宗的门徒/会配合他以眼神比剑?
他俩很熟么?
奇怪。
比到现在,云中水的剑意基本已到了瓶颈。
他奈何不了花独秀,但花独秀又没有撤招的意思,仍旧跟他对决。
云中水,此刻变成了配合花少爷练招的状态。
不是阿水不想杀破局面,实在是他已经尽力了。
花独秀似乎是在思考,所以才以拖等变。
下一刻,他似乎想通了,立刻眼神一变,原本的一支利剑瞬间变为千姿百态万花筒,几乎是五彩霞光瞬间把云中水笼络其中。
云中水大吃一惊,立刻奋力招架。
花独秀眼神一收,故意放云中水进来,却立刻又涌现出无敌铁锤般的一股重击。
云中水要疯了。
面对铁锤重击,用剑硬抗是没用的。
剑走清灵,不能与重锤硬击。
在那一瞬,云中水甚至想后退一步。
但他忍住了,他眼神大变,不理重锤,立刻以强横到极点的方式反击回去,拼个两败俱伤!
花独秀的铁锤瞬间消失,转而双目中飞出万千身影,似乎每一个身影都是他本身一样,都同样拿着剑,避开云中水的剑招反杀向云中水。
云中水真要哭了。
你这是玩的什么花样啊,哥哥!
若现在真是比武,云中水早就输了。
他已经完全招架不住花独秀的剑意。
无穷无尽,花样百出的剑意。
让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乃至要精神崩溃的剑意。
他想退出,想投降,花独秀却不许。
他的眼神又变了。
犹如大海波涛汹涌,一道白芒刺破天际,从天而降!
云中水心头大骇:这不是高宗“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么?
错不了,先前高王人使过的,绝对错不了。
花独秀,花大哥,花大神,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要跟我表达什么含义?!
第一百九章 以后记得来困魔谷找我玩
花独秀高宗剑招使出,云中水立刻兵败如山倒,“蹬蹬蹬”连退三步,气喘连连。
不愧是漠北第一剑法,云中水完全想不出破解之法,连正面硬抗的机会都没有。
云中水吞吞口水,皱眉说:“你怎会使高宗剑法?”
花独秀笑道:“我只会使高宗剑法么?”
云中水心头一震。
刚才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剑招,那让人无可阻挡的惊人剑意,出处何止是高宗一家?
而且,花独秀从一开始就是用的天云剑宗剑招,凝出的,是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意。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花独秀问:“阿水,你秀哥今天教你的东西,你领会到了嘛?”
云中水眼神空洞的摇摇头。
花独秀说:“那你回头可一定要好好想想,往正确的方向想,千万不要让今日一战,再次成为你的心魔。”
云中水幽幽道:“你说晚了,我现在就有心魔了。”
花独秀:“……”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实的面上,我再多提点你一句。”
云中水立刻侧耳倾听。
花独秀说:“坚持你的本源,用‘一俊遮百丑’,啊不,是用‘一专降百变’的态度,于万花丛中,真正做到‘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云中水想了想,问:“那你为何不坚持本心?”
花独秀说:“你跟我比什么,我是世所罕见的练武奇才,一百年都生不了一个,你跟我比,有意义吗?”
云中水一脸羞愧:“……我就是问问。”
花独秀说:“行,那我告诉你。因为我的本心就是博采众长,化有招为无招,化万古长夜为缤纷世界。”
“所以,我看到的越多,我懂得越多,我能展现的就越多,我的实力就越强。”
云中水说:“那你确实是万中无一。”
花独秀高兴道:“你说对了。不对,是十万中无一,百万中无一。”
裁判看他二人似已分出胜负,而且群众的呼声实在是太大了,作为仲裁者,不能不尊重群众的意见。
毕竟,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军/队武士行事的指导纲/领和工作方法。
裁判大喊:“你俩打完了没有?”
花独秀摆摆手:“打完了,马上分胜负!”
裁判无语:“打完了还马上个毛,快点!”
花独秀说:“昂!”
不再搭理裁判,花独秀转头对云中水说:
“弟弟,快认输吧,顶着大太阳,太热了。”
云中水咬牙切齿。
他虽不想认输,但心里明白的很,不论是以这种新奇的眼神比剑,还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他都不是花独秀对手。
但,被击倒不支而败,与站着主动认输,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或者说,在别人看来,他的长剑还插在后腰,还一剑未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就认输,岂不是太搞笑了点?
花独秀看出他的心思,认真看着他说道:
“阿水,你这么在乎世俗的眼光,如何能体会我的教导,将来如何能走到更高境界?”
“我刚才指点你那几句,我白说了?你白听了?”
云中水心头一震,长长出了口气,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花独秀说:“阿水,以后有机会,记得来困魔谷找我玩。”
云中水问:“你要回去了?”
花独秀点头:“我来漠北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后面还有很多事回去要做,不会在这久留的。”
云中水难得向花独秀微微一笑:“我会去找你的。”
说罢,他向裁判举起右手,大喊道:
“裁判,我认输!”
裁判点点头,立刻宣布比赛结束,花独秀获胜。
花独秀赶紧说:“老哥,老哥,安排一下!”
裁判说:“安排什么?”
花独秀说:“安排人保护我啊!”
花独秀朝四周一指,不得了,无数的观众又开始脱鞋了。
不过这次花独秀靠近北看台,漠北界的很多重量级人物,甚至总督大人都在这边观战,北看台附近的观众还比较收敛。
而距离这里稍远的地方,观众们已经开始朝比武场投掷毒气弹了。
铺天盖地的臭鞋扔进比武场,现场气氛那叫一个热闹。
裁判大吼:“武士进场,维护秩序!维护秩序!”
……
第一场比赛,结束了。
花独秀胜出,进入四强。
天云剑宗所在的位置在正南方,距离花独秀二人比试的地方太远,他们没能看透花独秀二人目力比剑的过程。
当云中水举手认输时,他的师父脸色立刻大变。
不战而败,不战而败,云中水,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你可知道,天云剑宗史上最接近四强的机会,就被你这么轻易葬送了!
四面八方的吃瓜群众认出旁边天云剑宗众门徒,疯狂开启嘲讽模式:
“听说无耻剑仙这场押了四十万赌注,他赢了,你们天云剑宗如此配合,能分到多少钱啊?”
“怕是能分不少吧,十万八万总该有的?嚯,天云剑宗发大财了!”
“嗨,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认个输,哪怕是认无耻剑仙当爹怕是也没问题!”
“就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嘛!”
“呸!无耻至极,漠北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门派!”
天云剑宗众门徒全都脸色阴沉的很,别提多难看了,但谁也没有出言反驳。
只是无比克制的憋着这股气。
这是武道大会几十年来沿袭下来的传统。
武道门派,绝对不能跟普通观众起冲突。
已经,观众最多骂骂/娘,而武道高手随便动动手,那可不得了。
如果产生了某些极其恶劣的后果,比如把观众打伤打死,引发混乱等,该门派将永远失去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
公道自在人心,要允许弱势群体发声,允许不明真相的群众提出质疑。
因为,他们才是大多数,是漠北武道永远昌盛的基石。
所以,面对难以入耳的侮辱言语,无论是纪宗还是天云剑宗,全都选择了充耳不闻,低头不语。
随你们骂去吧。
很快,裁判宣布进行第二场比试。
两个选手分别是,鲍一豹,高王人。
鲍一豹,代表了豹王门年青一代的至强实力,是豹王门唯一挺进八强的选手,也是本届武道大会的夺冠热门。
高王人,一个看似柔弱不堪,比花独秀还要不成样子的年轻武者。
他干干瘦瘦,皮肤白的有些病态,甚至走路都是“之”字形的走,好像随时会被一颗石子绊倒似的,也随时会因为脚边有一只小虫而蹲下身子细细打量,根本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但就是这个小傻子,接连两次创造最短取胜的记录。
当然,花少爷那种和纪念泽搂搂抱抱,和云中水眉来眼去的速胜不算数。
高王人虽精神有些不正常,但每场的取胜却都是实打实用剑砍出来的。
绝对没有水分。
二人站在赛场上,鲍一豹面色平静的看着高王人,而高王人则回头朝北看台望去。
那里,高剑东忍不住站了起来。
“人弟,扛不住就认输,不要受伤!”
他不想喊的,但一想到豹王拳的狂霸,狠绝,他实在是很替高王人担心,忍不住大喊了一嗓子。
北看台这边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看客,高剑东如此大喊,非但没人觉得他丢了高宗的脸,反而眼神中颇多赞赏。
赞赏他对同门师弟的真挚手足之情。
高王人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师哥说什么?扛得住,不受伤?”
“他说什么啊……”
鲍一豹站在他面前两丈处,上下打量高王人。
一个小瘦子,似乎脑袋还不怎么好使。
但毕竟是得到“白虹剑法”精妙剑意的门徒,不能小觑。
我会给与你足够的尊重的。
裁判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鲍一豹双臂一振,率先发动进攻。
他可没什么怜悯弱者的多余情愫,只要站在赛场上,他就只有一个选择:
胜!
鲍一豹瞬间到了高王人面前,右拳虚空一握,一股狂躁的气息从全身乍现。
鲍一豹凶狠一拳轰向高王人胸口!
至此,高王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宝剑。
他白白的小脸大为惊讶,赶忙双手抱着剑鞘挡在胸口,硬受鲍一豹一拳。
“嘭……!”
一声巨响,高王人被打的倒飞而出,狠狠摔在地上,甚至还一连翻了两个滚才停下。
鲍一豹皱眉:这么弱?
观众们也惊呆了:搞什么名堂?
鲍一豹一拳打飞高王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乘胜追击。
高王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看了看手里的宝剑。
宝剑被一拳砸弯了。
他试着抽了抽,完蛋,抽不出来。
挠挠脑袋,高王人似乎想不出办法,干脆双手抓住剑鞘两头,在膝盖上猛的一磕。
宝剑连剑带鞘断为两截……
群众们更加惊讶:什么情况?
高剑东满脸紧张,甚至额头都留下了一丝汗水。
看高王人的样子,这一拳似乎并没怎么伤到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鲍一豹朝着高王人走了几步,沉声问:“高师弟,你打不打?”
高王人说:“打,你等我一下,不许再偷袭我。”
鲍一豹:“……”
高王人从断鞘里抽出断剑,又抠出那节断刃,撕掉袖子把剑刃裹了裹,左手握住。
他双手挥砍几下试了试,喜道:
“成了!你来吧,咱俩打一架!”
第一九零章 剑痴,亮瞎所有人眼睛的剑痴!
高王人双手各持一剑,像模像样的挥舞一番。
他的右手,拿着一柄断剑。
他的左手,拿着一截断刃。
鲍一豹黑着脸问:“我可以出手了吗?”
高王人笑道:“可以,你快来啊。”
鲍一豹一声轻哼,立刻提拳而上。
高王人不理鲍一豹,竟然信手把两把古怪的断剑丢上了天空。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小傻子到底是怎么被高宗选中的?
如此关头,兵刃都敢丢?
难道闻名漠北的第一剑派,连个正常点的弟子都选不出来吗?
不同于全场吃瓜观众,花独秀立刻眼神收敛,全身一震。
这小子,又是那一招啊。
那一招?
当初花独秀陪纪不亮,纪清亮到高宗踢馆时,他胳膊差点被高王人绞断的那一招。
白虹双化!
这招,花独秀知道,鲍一豹也知道。
他对高宗武学知之甚深,一见对手双剑丢空,马上知道高王人要使出这般绝技。
鲍一豹双拳立刻凝成黑紫之色,拳劲再催。
高王人已经高高跃起,在一丈多高的空中双手接住两把短剑。
“来了!”
花独秀和鲍一豹心中同时喊道。
高王人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明亮,他全身迅速弥漫出汪洋大海的幻影,连很多不懂功夫的观众也清晰感觉到了。
而高王人本人,就像是海面上一轮明月,非常的耀眼。
耀眼却不刺眼,皎洁如斯。
高王人从天而降,如一道白芒一样砸向鲍一豹。
鲍一豹深吸一口气,右拳从两道剑锋中猛然轰了进去。
这是“白虹双化”的唯一空门。
他才不像花独秀那么傻,给高王人双剑绞断手臂的机会。
鲍一豹的铁拳,在透进空门的瞬间就释放出磅礴的劲气!
一力降十会!
鲍一豹强横无比的拳劲在高王人双剑之间猛烈炸开,高王人脸上微微有吃惊神色,但立刻变为大喜。
他双剑突然交叉一劈!
两道几乎是有形的白芒随双剑砍下,鲍一豹立刻感觉自己的无形拳劲被切割开,而且白芒仍旧朝自己脑袋砍来。
他心里一惊:卧槽,白虹双化这招还能这么玩?
怎么没听说有如此变招?
鲍一豹毕竟不是沙场小白,他来不及撤拳,立刻拳头释放内力,一股金黄色气膜覆盖住拳头。
然后拳面一偏,避开砍下的刀锋。
鲍一豹展开右拳,食指对着贴着手背砍下的剑身狠狠一弹。
“铛……!”
一声脆响,二人一错而过,各自落地。
鲍一豹忍不住额头一丝冷汗滑落。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因为那个瘦弱白皙的身影已经满是兴奋的追了过来。
……
全场观众无比安静的看着比武场上的精彩比斗。
这场比赛怎么说呢,非常激烈,非常精彩,可谓是史诗般的享受。
因为高王人完全不留余地,上手就是绝技,一招连着一招,恨不得把他会的绝招全都一股脑浇在鲍一豹身上。
鲍一豹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的。
哪有这么比武的,这又不是决赛,两人也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干嘛这么拼?
留点余地不好吗?
咱俩谁强谁弱,分出个高低来不就行了么?
从场面上看,显然是鲍一豹更胜一筹的。
因为他的招式使的更为精纯,内力更为浑厚,策略也非常老练。
但高王人像是玩上瘾了一样,尤其是这会儿,他手中两把断剑一遍又一遍的施展“白虹双化”,一遍又一遍的双剑飞绞,搞的鲍一豹都快学会了。
大概高王人很少跟人如此拼斗。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把鲍一豹当成了免费的练手对象。
偏偏“白虹双化”招式无比精妙,几乎没有破绽。
而且高王人总是能玩出点新花样来,最后一刻总能变招,鲍一豹虽然一连接了好几次,次次都有新体验,次次都有新收获,次次都不敢大意,也没能破解高王人的杀招。
又是一次对轰分开,高王人把断刃一丢,手中只余一把断剑。
他低喝一声,又要使出另一绝招。
这招,是他前面打了这么久还不曾使出过的绝技。
鲍一豹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只看高王人的起势就知道,这招绝对非同小可。
高王人剑势朝前,一腿朝后,深吸一口气。
汹涌的剑意透体而出,像是白雾一样朝四周迅速扩展。
鲍一豹心头一震,暗道:好可怕的剑意!
他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像是一个超级神射手拉满神弓,而箭矢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要被狙击的焦虑感。
高王人脚下猛烈一震,他的身子快如闪电,斜刺着冲天而起。
一剑,刺向鲍一豹。
鲍一豹后背寒毛倒竖。
他感觉自己距离高王人非常之远,似乎是万里之遥。
但高王人如此一剑刺来,就如同神射手的神箭射出,万里瞬间缩为咫尺,咫尺一剑到。
偏偏还不是雷霆之威,没有那种头脑轰鸣的错觉,就是一道白芒来了,从天而来,转瞬即至,跨越万里来杀自己。
天呐,这招,难道是传说中的“天越白虹”?
这个小傻子怎么什么都会,高宗的老头子们怎么什么都教,还有没有点底线?
不看看智商及不及格吗就瞎教?
不怕他出去惹事么?
不知道这会给别人带来很大痛苦吗!
鲍一豹想的没错,这招正是“白虹剑法”甚深妙招“天越白虹”。
上届武道大会时,高剑东也曾使出过此招,但这招太过消耗内力,他只用了一次,被狡诈的纪不亮避开后,再没机会使出。
鲍一豹能避开吗?
能。
但是他不愿避开。
从开始打到现在,面对高王人一波接一波,**不停顿的绝招轰炸,他全都是正面硬抗。
一次没躲。
他有属于他的荣誉感,有他自己的坚持。
他要胜,要一路挺进四强,挺进决赛,而且是用强横实力一路打进去。
绝对不靠什么花招,什么诡计。
就跟北郭铁男一样,我脑袋都可以给你砍,但我要赢你,绝对是一拳打到你服。
未来豹王门跟铁王庙合作,甚至是跟其他势力合作,豹王门的话语权强弱,地位高低,靠的只有实力。
而他,站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就是豹王门实力的代言人!
高王人一剑刺来,鲍一豹全身都被金光色气膜包裹,尤其是他的铁拳,拳头上的气膜已经厚到近乎实质。
“撼天……!”
鲍一豹狂霸一拳朝天轰去,跟高王人的剑猛烈相撞。
“轰……!”
一声巨响,高王人倒飞出去两丈多远,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
而鲍一豹也好不到哪去,他胸口隐隐有些闷,嗓子头有点甜,但他忍住了。
眼看高王人要落地,鲍一豹立刻冲上去。
不能再让他没完没了的进攻了,我得赶紧解决掉他!
有人问,高王人内力很强么?
怎么可以接二连三,接二十连三十的使出绝技?
哪怕是纪宗强者,也不敢这么玩吧?
没错,高王人内力真不怎么强,至少比之高剑东,比之鲍一豹要差了很多。
但他使剑招,只重剑意,不重内力。
跟当年花少爷的做法类似。
只是他高王人的剑意更加汹涌,更加纯粹,更加有杀伤力。
远超花少爷剑意之锋芒,更让人气愤的牙龈痒痒。
尤其是“白虹剑法”本身的剑意已经非常之高,之独特,高王人使出来,哪怕是没什么内力灌注,鲍一豹依旧不敢轻视。
反而是他每一拳轰出,都要保持“铜皮铁骨”境界,甚至是“内力外放”之境。
不然,高王人咄咄逼人的强悍剑意随时能划伤他的肌肤。
轻易破防。
对招之时,鲍一豹随时可能重伤。
这场比赛,花少爷看的津津有味,热泪盈眶。
这几天想了又想,琢磨了无数遍的高宗剑法,他又有机会好好观摩了。
简直不要太爽。
高王人的做法正是花独秀所追求的。跟花独秀不同,高王人的剑意更加纯粹,走“专精”的路子,跟花独秀“驳杂”是两个极端。
但骨子里是一样的,都是依靠剑意来破对手的防御,来减少内力境界的比拼和损耗。
而且,在高王人不要钱般的猛攻下,鲍一豹也无法再内敛拳意,完全把豹王拳的精妙招式展现出来。
花少爷一双眼,真是恨不得连眨一下都觉得是巨大的浪费,是非常可耻的浪费。
必须好好看,认真看,看到心里去,刻到脑海上啊。
绝技对绝技,爽!
鲍一豹急速追来,高王人踉跄落地,转身猛的把手中断剑朝鲍一豹脸上扔去。
鲍一豹反手打飞断剑。
断剑竟然在空中解体,碎成一片钢渣。
原来,刚才强横对击之下,高王人的断剑经受不住巨大压力,已经半碎不碎,根本无法再用。
这就是境界高低的差别。
高王人没有往宝剑里灌注内力,哪怕是他剑意强悍,宝剑仍无法承受内力高手的轰击。
鲍一豹冷笑:你剑都丢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
鲍一豹瞬间冲到高王人面前,看着高王人那傻乎乎,又眼睛发光的惨白小脸,狠狠一拳砸下!
第一九一章 你究竟是练剑的还是玩杂耍的?
高王人的小脸,是多么的无辜,多么的让人下不去手啊。
如果手中没有剑,他就是个小傻子一样。
有点痴痴呆呆的感觉。
还是那种瘦瘦小小,浑身都是不健康白色的那种小傻子。
鲍一豹舍得打他吗?
换成是花少爷,在这一瞬肯定停手了。
花少爷对敌人都舍不得下狠手,除非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不要说对这种楚楚可怜的小傻子。
他绝对不会下手的。
但鲍一豹性格不同,他更加凶残,更加冷血,更加疯狂。
哪怕是考虑到未来豹王门跟高宗的关系,他不会打死高王人,但这一拳他肯定也不会留情。
只会留命。
留小傻子一命。
前文说了,高王人手中无剑时,怎么看怎么是个身体不健康的小傻子。
而一旦他手中有剑……
没错,不知道他何时又捡来了那把断刃。
或许是他刚才感觉到手中断剑已废,故意飞出去时落在了断刃旁边。
总之,他手中有了一把剑。
那把缠着袖子的断刃,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高王人的眼神立刻精光大盛,由呆萌憨厚变成了自信狂躁,跃跃欲试。
鲍一豹头皮一麻。
哈麻皮。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高王人迅速挥剑向前,口中道:“明?!”
犹如月光从房顶的破洞洒下,高王人就是那一道乳白色的光芒。
冲天而起。
鲍一豹铁拳轰到,拳头都几乎砸到高王人胸口了,高王人整个身子却迎着鲍一豹飞了出去。
“嘶……!”
一声细响,高王人飞出去三丈多远,满脸兴奋之色。
反观鲍一豹,他胸口衣服完全被撕碎,露出精壮的胸肌。
以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炽热的鲜血喷射而出,鲍一豹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伤痕,赶忙反手一阵拍打,封住血口要穴。
他怎么做到的?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的速度能快到我眼睛都看不清的地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花独秀在此,以他的速度也不可能让我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却能如此重伤于我!
当然,花少爷才不信鲍一豹的判断,花少爷最棒,花少爷最快,他想伤谁就伤谁。
鲍一豹血灌瞳仁,全身都爆发出类似野兽的暴躁气息。
胸口的血液让鲍一豹失去冷静,也失去了克制。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深重,甚至全身肌肉都在凝结膨胀。
精壮的汉子,更加精壮。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精壮了,而是强壮。
肌肉虬扎,满脸狰狞。
鲍一豹,发怒了!
像是一头饿了数天,猛然发现羚羊的猎豹,鲍一豹怒吼一声,全身包裹耀眼的金黄色气膜猛然朝高王人冲去。
高王人立刻转身,看着那头飞来的黄金豹子,他欢喜之色更浓。
右手紧紧握住断刃,高王人嗫嚅道:
“来了,来了,你能替我验证……”
说着,他竟然把手中断刃超前丢去。
高王人立刻变成了赤手空拳,脸上表情也迅速痴呆化。
但他的双手迅速朝后腰一摸。
两把匕首出现在手中!
反手而握。
高王人脸上痴呆神色一扫而空,空洞的双眼立刻精光绽放。
“替我验证……‘白虹贯日’!”
高王人整个身子拔地而起,手中是两把短匕在脑袋前交叉,张嘴一口咬中先前丢出的断刃。
三刀流!
索……啊不对,高王人身子莫名剧烈旋转,明明三把剑都是那么的短小,可每把剑都像是在绽放白色的光华,像是一个风车,巨大无匹,激烈旋转,对着黄金豹子硬碰硬撞了上去。
在两万观众看来,高王人像是一个快速旋转的白色风车。
而在鲍一豹看来,这特么那里是一个风车,这就是一个三棱粉碎机啊!
三道白芒像是三条斩碎一切的万钧钢刀,快速旋转之下,还有什么是无法斩碎的?
哪怕是一座山丢过来,撞上如此巨大粉碎机的后果,怕是也要变成一地细沙?
话虽如此,鲍一豹绝不后退。
他不信邪了,一个内力平平的小傻子,哪怕是剑意再怎么惊人,难道还能突破物质定律,用幻想杀死我?
我的铁拳,可是实实在在的断金碎铁,我的护体气膜,可是实实在在的刀枪不入,你的剑意?
你有剑意,我特么还有拳意呢!
来啊,就是干啊!
看谁硬!
鲍一豹钢牙紧咬,以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冲了上去。
拳剑相交,天空一阵耀眼的白芒乍现。
二人再落地时,高王人手中两把短匕又碎成了一地钢渣,嘴里的断刃也裂成了五六七**块。
撒了一地。
而鲍一豹,胸口除先前那一道伤口外,又多了一道三菱行的巨大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
古有放血疗法。
就是说,如果你血压高,控制不住,可以割破血管,人为的放出点血来,血压就自动降下来了。
但是千万不能放多。
放多的后果不是血压低,而是要死人的。
此刻,鲍一豹的血压降没降下来不知道,他的怒气是绝对降下来了。
冷静了。
鲍一豹赶忙封住胸口穴道,三菱行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形状太难看了。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他是高贵的象征,尤其是外面再加一个圈。
但在这一刻,他是鲍一豹的耻辱。
顾不上过多思考,鲍一豹迅速转身,正看到高王人手中和嘴里的三把兵刃碎为一地钢渣。
鲍一豹暗道:你剑法高超又能如何?
在我强横内力之下,硬碰硬,你的兵刃只有彻底粉碎的下场!
哪怕我受伤再多,只要你没有兵刃,对一个剑客来说,你就败定了!
鲍一豹斗志又昂扬起来,心情又振奋起来,怒吼一声,双拳再次凝出金光气膜,准备进攻。
而高王人,双手空空,又变成了那副小傻子的模样。
鲍一豹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上去,大喊:
“结束了,结束了!”
高王人的手藏在后面,像是在拍屁股上沾染的土灰一样,等他手收回时,莫名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又是一把短匕!
鲍一豹看到他手中短匕时,心情是复杂的。
老弟!
请问,你后腰到底藏了几把匕首?
都亮出来,让我数一数行不行?
似乎是看到鲍一豹羞愤难当,想一头撞墙的表情,高王人周身莫名风气,劲风吹起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细小的腰肢。
以及,腰肢上的武装带,和,武装带上竖插着的一排短匕。
粗略一看,怕不下十几把之多。
鲍一豹一个踉跄,冲锋到半路虚踏几步停了下来。
他在大喘气,他在直勾勾的盯着高王人。
小哥哥,你是玩魔术的吧?
你撒谎,你一定不是个练剑的。
你是练飞刀的!
不然,那个剑客会在腰上别了这么多短匕?
鲍一豹想哭。
这还有十几把短匕,以现在的节奏打下去,难道说,我身上还要再添十几道伤痕吗?
我不是人吗,我这么受伤,这么流血,我就不痛,不虚吗?
我就不会死吗?
你别玩我了。
高王人一脸傻乐,他在等鲍一豹冲过来决斗。
高王人内力平平,打到现在,他的脸色之惨白,是真的累的惨白,而不是原来那种不健康的白。
他边等边休息,如果鲍一豹还冲上来,他就继续放大招。
如果鲍一豹不冲上来,他就歇会儿。
反正怎么着都行,小傻子不急。
那鲍一豹到底冲不冲?
冲。
不冲就不是鲍一豹了。
鲍一豹双拳紧握,忽然一声巨吼,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自动炸碎,炸成漫天碎布,散落的到处都是。
他的气息已经狂躁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一个巅峰期的中年人,哪怕是豹王门的那些壮年高手,全力施为之下,斗志之强,气息之盛,也就是如此了。
鲍一豹双目赤红,身上血管根根暴露,像是匍匐在肌肉上的蚯蚓一样。
恐怖,骇人。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还好。
如果念泽嫁给这种魔鬼筋肉人,新婚之夜还不得吓死啊?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女子喜欢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筋肉人。
至于纪念泽喜不喜欢,花独秀不得而知。
最好是不喜欢,不然他花少爷要怀疑人生了。
鲍一豹大喝一声:“憾靖宇,废天煞,灭雷霆!”
他像是一个拔地而起的巨灵神,每一步迈出,地上都留下一个一寸多深的脚印。
这次,鲍一豹一点不急,就这么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双脚似魔鬼的爪牙一样朝高王人走去。
高王人立刻意识到这招的厉害,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立刻从后腰又抽出几把短匕在手,似乎也在犹豫。
怎么应对,能不能应对,应对的后果是怎样。
可惜,他脑袋有点傻,这三个问题不太好想出来。
干脆不想!
凭感觉,干!
高王人接二连三迅速把手中短匕扔向半空,然后往嘴里含了一把。
他抬头看天,天上有好多把短匕在旋转,跳跃,在到达顶点后开始下坠。
他的双眼,似乎有两道白芒射了出来,射向天上的短匕。
在这一刻,高剑东都慌了,全身都在哆嗦。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高王人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打算用什么招式。
“白虹剑法”里,根本就没有如此起势的招式!
第一九二章 饮恨,饮恨啊!
高王人究竟要做什么?
全场两万观众猜不透,他的对手鲍一豹猜不透,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师哥高剑东也猜不透。
大概只有高王人自己才知道他想干嘛。
高王人把一堆短匕扔上天后,忽然全身气息一变,左腿在后,右手在前,手中一剑对准鲍一豹。
他的背后,似乎坠下一轮巨日!
几乎是一瞬间,鲍一豹懂了,高剑东也懂了。
最懂的,最惊讶,差点跳起来的,是花独秀!
因为,这是他花氏剑法独有的剑意!
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没错,高王人在这一刻,竟然模拟出此招的独特剑意,并且有模有样的,简直跟花少爷使出来如出一辙。
下一刻,短匕落下,高王人纵身而起,依旧是以绝技“白虹贯日”迎向鲍一豹。
或者说,他不是“白虹贯日”,更像是“白虹落日”。
只是这次他没有玩出三刀流,而是一剑在手,漫天短匕被他强横的剑意卷起,形成一个匕首旋涡,被他顶着冲向鲍一豹。
他背后的巨大落日,不像花独秀那样是红色夕阳,而是乳白色的。
那种令人看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错觉,却跟花独秀一模一样。
鲍一豹像是一个巨汉,他双拳交叉一震,周围两丈内恶风呼啸,地上黄沙颗粒被风流卷的到处横飞,若砸在人身上肯定生疼。
当然,鲍一豹附近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抬头看去。
高王人简直就像是从落日里而来一样,带着匕首旋风坠向自己。
鲍一豹吃过这招的苦头,他强行收拢自己略有些涣散的神识,尽力不受他剑意干扰,然后狂霸一拳朝高王人轰去。
一拳轰出,拳头上的气膜压迫的空气滋滋作响,似乎他不是在向空气挥拳,而是在向某个肉眼难辨的有形物质挤压。
高王人到了。
二人毫无花哨的猛烈对撞。
短匕组成的旋风刀阵在碰到鲍一豹铁拳气膜时立刻开始解体。
不是简单的破裂,而是一寸一寸的碎成钢渣。
高王人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的剑风继续旋转,那些碎成钢渣的刀锋并没有被恶风吹散,反而贴着鲍一豹的手臂卷了下去。
短匕越碎越多,风刃也越卷越密,鲍一豹几乎就跟顶着沙尘暴在出拳一样。
终于,顶在前面的短匕全部解体,高王人咬牙翻身,没敢跟鲍一豹对轰,而是用极快的速度贴着他后背/飞了出去。
描写慢,实际这些都在一眨眼间完成。
二人一错而过,各自落地。
高王人的短匕全部碎成渣,只剩手中一把尚在。
而鲍一豹,两肩,脖子,整个上半身像是被密集的食人鱼啃咬了一茬一样,皮开肉绽。
鲍一豹有点不敢置信。
以他强横无比的内力气膜,根本不该受到如此创伤?
按道理是这样。
只是双方交锋的气势太强,短匕碎片被两股风压挤迫,虽然没能伤到他的右臂,但钢渣还是猛然击打在他的肩头和脖子上。
就像是打铁崩出的火星。
铁锤没打到人,火星却崩在了身上。
鲍一豹右拳一握,插在肩头脖子上的无数碎钢渣悉数被崩飞。
一片血雾飞起。
鲍一豹忽然有点晕。
打了这么久,他有点失血过多。
流血多或许是好事,能降血压,能冷静状态,但流太多也会导致头晕无力。
鲍一豹看向高王人,这个小傻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腰上的武装带还插着好几把。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鲍一豹忽然有种无力感。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他的境界超过高王人太多太多,但是高王人似乎有无穷的剑意,单靠剑意就能抹掉鲍一豹境界上的优势。
这是一个纯粹的剑者。
只要手中还有剑,他就能不停的创造奇迹。
而且,他竟然还会“花氏剑法”?
当初花独秀去豹王门退婚,跟鲍一豹小小打了一架,用的就是这招“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高王人虽然没有完整使出这招,但他把这招的剑意揉进了“白虹贯日”里,使“白虹剑法”如虎添翼,更强一筹。
难道是花独秀教他的?
不太可能。
高宗是纪宗的有力对手,花独秀不可能把自己看门绝技教给对手。
那结果只能是一个,花独秀跟高王人曾经过交手,高王人自己学来的。
高王人傻乐道:“你,你还打吗?我有点累了。”
鲍一豹狠狠瞪了高王人一眼,你还知道累?
高王人的小脸上果然满是汗水,刘海根根黏在额头上,更显得他无比的瘦弱不堪。
鲍一豹心一动:他累了,我再坚持一下,用内力优势打败他?
就跟上一届大会,纪不亮对决高剑东时用的那种策略?
他有点心动。
虽然这跟自己本来考虑不太一样,不能堂堂正正用豹王拳绝技打赢对手,却要以鏖战来拖到赢。
但能赢,总比输了强吧?
鲍一豹眼神转动,高王人又说了:
“我师哥说不让我受伤,所以我没敢尽全力,打的很小心的。现在我累了,再跟你打,可能要受伤哦,我师哥要不高兴了。”
鲍一豹:“……高剑东不高兴又能怎样?”
他不高兴,我特么还不高兴呢!
高王人不能受伤,那我呢?
我这一身的剑伤我高不高兴?
艹!
高王人似乎看不懂鲍一豹的嘲讽意思,傻乎乎说:
“那你来,咱们继续打,我还有……还有五把短剑,小心点的话大概还能打一个时辰。”
鲍一豹刚要鼓起的斗志又泄了下去。
看着高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再硬拼折损自己的短匕,鲍一豹有点想放弃。
再打一个时辰,纵然自己内力足够充盈,血也不够流啊。
身上伤口太多了,哪怕是已经封住主要穴位,流血速度大为减慢。
但毛细血孔还是在不停渗血。
每次他剧烈引动内力,施展绝技时,鲜血就会冲开伤口,混合着汗水哗哗的往下淌。
可不是闹着玩的。
鲍一豹问:“你真能打一个时辰?”
高王人仔细算了算,说:“如果你不再使刚才那招,能坚持一个时辰。如果你再用那招,我有点吃不消,大概要少上两刻钟。”
鲍一豹脸色难看。
滚犊子吧你!
你当我豹王拳的绝技是不要钱的,一次又一次的使出来给所有人看?
我就算不心疼,我皮也疼啊,那些伤口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强度的拉伸。
再使一次,我得多流多少血?
哪怕是真打上一个时辰,观众们不饿吗?不用吃午饭的吗?
快拉倒吧。
鲍一豹深吸几口气,下定了决心。他朝远处的裁判挥挥手:
“裁判,到此为止吧,我,我认输。”
此话一出,裁判大为惊讶,连高王人也十分不解:
“不行,你不许认输!”
鲍一豹皱眉:“干嘛,你还赖上我了?”
高王人说:“我还有好几个想法没验证呢,你很抗打,你再陪我打一会儿。”
鲍一豹怒道:“我特么闲的吗我!”
说罢,不理高王人,鲍一豹大步朝场外走去。
他要赶紧包扎伤口,控制伤势。
输了便输了,不是自己弱,实在是这个高王人太奇葩。
输了就输了吧!
鲍一豹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他想赢,非常非常想,但最强的一招已经使出来了,却没有重创高王人。后面再打,纯粹就是打烂仗,白白浪费时间,白白消耗内力。
弄不好失血过多还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高王人挠挠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裁判立刻安排武士护送鲍一豹前去处理伤势,然后宣布高王人获胜。
而且是无伤胜出。
这小傻子还真特么听他师哥的话,说不受伤就不受伤,邪门了。
高王人的胜出,在普通观众眼里似乎有点难以理解。
豹王拳的精妙和气势,以及鲍一豹的高深境界,浑厚内力,怎么看怎么都是第一流的。
哪怕说他能夺冠,大部分观众也认可。
反观高王人呢?
他虽然一次次的顶住鲍一豹的绝技猛攻,而且绽放出炫彩夺目的超强剑意,但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剑意,什么是剑意?
还不是影响人大脑判断的一些幻觉么。
一方是实打实的强,一方是虚无缥缈的幻觉,一直打下去,谁会赢?
对不起,高王人赢了。
观众不好理解,顶尖高手们却能够理解。
高王人的剑意,已经高到了一个程度,一个超乎常人能理解的程度。
脱虚向实,可以这么解释。
他不经意间已经能够用剑意来抵消对手“内力外放”的强大境界。
他的剑意就是他的剑气,甚至比剑气更加恐怖。
因为剑意不是剑气,不需要消耗过多内力来维持。
破防的能力却丝毫不必剑气差。
高宗众门徒高兴了,好一个高王人,竟然把夺冠热门,把豹王门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给干下去了!
真是意外的惊喜,大意外,大惊喜啊!
众人个个脸上欢欣鼓舞,互相夸赞高王人做得好,简直跟过年一样喜庆。
豹王门众门徒虽然遗憾,但他们眼睛是雪亮的,知道鲍一豹尽力了,再打下去仍旧改变不了比赛结果。
只能说,鲍一豹遇到了克星。
没办法。
而北看台上那位呢?
那位花公子,还处于震惊之中。
仅仅交手过一次,这个小傻子就摸到了自己花氏剑法的剑意,这还是人吗?
哪怕是那些境界上差很多的剑招,剑意,花少爷尚且要仔细观战,晚上还要在灵异世界翻来覆去琢磨很久,才能掌握。
这个小傻子,只跟自己交手一次,几乎是一息之间的事,就把自己的剑意摸到了?
难不成,他比我还牛批?
比我还天赋异禀?
比我还非人类?
我不信,我绝对不能接受!
我花独秀才是独一无二,一枝独秀的那一个天才剑仙!
但,事实就这么无情的摆在面前……
第一九三章 一物降一物,高剑东滑铁卢
不论花少爷愿不愿意,委不委屈,甘不甘心,高王人确实用他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证明自己是一个卓越的剑者。
甚至在对“剑”的理解上,他并不次于花独秀。
君不见,高王人以“白虹剑法”单一剑意,尚且能把鲍一豹逼到几乎要困兽犹斗的境地。
花少爷以“花氏剑法”,能做到吗?
应该做不到。
除非再配上“魔流叱风痕”绝技。
那样的话,鲍一豹同样只能饮恨当场,毕竟,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可不是盖的,再年轻,那也是长老。
既有长老之名,也有长老之实的。
打完这场,太阳已经跑到了天空正中。
裁判宣布比赛暂停,午休一个时辰。
下午第一场,是北郭铁男对阵高剑东。
有了上午高王人惊艳到极点的表现,所有人都对高宗,对高剑东有了无比巨大的期待。
高剑东,高宗年轻一代弟子里当之无愧的头马,天才少年,早在五年前的上一届武道大会,他以十九岁的年龄拿下第二名的好成绩。
若不是纪不亮鬼点子多,心思缜密,故意从开局就刺激高剑东消耗内力,最终谁赢谁输,谁能拿下上一届的冠军,还真在未知之数。
所以,时隔五年,当高剑东再次踏上比武场时,他的身份也就确定了。
第一种子选手。
甚至赌场的赔率表,高剑东的赔率始终稳定的很,丝毫没有波动。
就是一比一点一。
花少爷是多少赔率?
最初是一比三,现在是一比二。
也就是说,花少爷是百分百的赔,高剑东是百分之十的赔。
十倍的差距。
纵然如此,买高剑东的人还是多如牛毛。
因为大家都觉得,哪怕是赢百分之十,那也是稳赚的。
买你花少爷虽然赢了翻翻赚,可就你那两把刷子,万一贿赂对手失败,嘴遁也不灵,岂不是一败就全赔了?
谁敢买你?
所以,花少爷的总赌注虽然高,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他们几个人凑钱买的。
散客,很少有人买花独秀胜出的。
下午这场,自从北郭铁男打赢鲍一?,充分证明自己实力后,到了北郭铁男对阵高剑东,官营赌场难得改变了高剑东的赔率。
他的赔率,从一比一点一,提高到一比一点五,提高五倍。
而北郭铁男的赔率,是一比二。
很高,换算赌赢的收益,是高剑东的一倍。
也就是说,赌场的判断,仍旧是高剑东技高一筹,赢面更大。
跟赌场判断相一致,广大赌客们踊跃押注高剑东,对高剑东胜出的期待更大。
二人上场,裁判鸣锣宣布开始。
高剑东长剑出鞘,挺身而立,自信而强大。
北郭铁男上下打量高剑东,笑道:“又是个凡人。”
高剑东皱眉:“我当然是凡人,那你呢,你是蝼蚁么?”
北郭铁男道:“我是神。”
高剑东等了一会儿,说:“接着说啊,你怎么漏下两个字。”
北郭铁男问:“什么?”
高剑东一脸嘲讽道:“你是神……精病,话要说完整,不然会引起歧义的。”
北郭铁男丝毫不生气,点头道:“你会懂我的。”
他双掌一翻,一股磅礴气势冲天而起。
高剑东抖了个剑花:“怎么,不站在那里让人砍你脑袋了么?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到我时就不玩了呢?”
北郭铁男说:“同样是凡人,你比其他人强一点。”
高剑东皱眉:“行了别废话了,来吧,让我领略一下祖妙界第一豪门的实力!”
北郭铁男脸上表情逐渐认真,他沉声说:“会很快的,你小心了。”
话音一落,北郭铁男率先冲上,二人立刻爆发激战。
高剑东再次展现出“白虹剑法”的无上精妙,整个比武场像是化作汪洋大海,高剑东就是出海的明月。
而北郭铁男,则像是海面上那颗顽石。
黑漆漆,毫不显眼。
但任你风浪再大,再急,哪怕一次次彻底把它吞没,顽石依旧屹立在那里。
浪来,似乎永远的吞没了顽石,但浪去,顽石毫发无损,再次露出它漆黑的样子。
甚至北郭铁男都没有使出前一场那种黑色电流,紧紧是靠肉身“铜皮铁骨”境界就在高剑东的狂攻下保持不败。
高剑东的境界,比之高王人高了很多。
高王人大概介于“斩铁”圆满与“内力外放”入门之间,而高剑东,至少是“内力外放”大成境界。
从境界上来说,他跟鲍一豹算是棋逢对手。
北郭铁男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
因为他没有完全展示,他单单是用“铜皮铁骨”境界就挡住了高剑东的所有进攻。
戏剧性的一幕,真的是戏剧性。
上一场,鲍一豹境界高到可怕,而对手高王人没什么境界,手中兵刃碎了一把又一把,却凭着惊人的剑意打赢了比赛。
而这场,高剑东境界高到可怕,长剑附着着锋利的白芒,威势惊人,但在北郭铁男面前他却寸步难进。
相似的场面。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啊。
战局持续了半个时辰,高剑东把先前高王人曾用过的那些精妙剑招悉数使了一边,甚至场面更大,更加壮观绚烂,似乎威力更大,但依旧奈何不了北郭铁男。
甚至连伤都伤不了北郭铁男。
久攻不下。
高剑东有点绝望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凭什么你这么强?
明明你的境界没我高,凭什么我伤不了你?
北郭铁男始终面带微笑,进退间颇为淡然,完全没有仓促的意思。
高剑东停手了。
他站在北郭铁男面前两丈处,穿着粗气死死盯着他。
北郭铁男面带微笑看着他。
高剑东怒道:“别笑了!”
北郭铁男问:“为何?”
高剑东咬牙道:“你的笑,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北郭铁男说:“我的笑,只给弱者,跟侮辱与否无关。”
高剑东:“……”
北郭铁男说:“若是高王人站在这里,我便不会笑。”
高剑东皱眉:“为何?”
北郭铁男说:“因为他懂剑,真正懂剑,而你,不懂。‘白虹剑法’的威力,你只得其形,不得神韵,还没资格作为一个强者站在我面前。”
高剑东:“……”
北郭铁男说:“我早说过,你啊,就是凡人。”
高剑东咬牙切齿,一脸怒容,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放在寻常,有人说他高剑东不懂剑,不懂“白虹剑法”精妙,他肯定嗤之以鼻。
但现在,尤其是上午见识到高王人拿鲍一豹当靶子,一套套,一遍遍的使出“白虹剑法”,高剑东真的有一丝触动。
高王人在一遍遍的试验中,分明试出了一点新东西。
无与伦比的剑意。
高宗剑法的剑意,高剑东当然领略到了,而且很强。
但高王人上午展现的,比高剑东所领略到的剑意还要特殊。
更加纯粹,更加一往无前。
不是强大不强大的问题,而是心境的问题。
高剑东展现出的气势甚至比高王人还要强大,问题不在这里。
高王人,他整个心都在剑上,只要手里有剑,他仿佛就有了灵魂,仿佛灵魂与剑的灵魂产生了共振。
这个境界,高剑东隐约看出一点,但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现在,北郭铁男直接点透,高剑东的内心更为震撼。
是了,人弟比我懂剑,比我懂得“白虹剑法”的神韵。
作为一个剑者,他比我强大。
不,不是比我强大,而是比我更配称之为“剑者”!
高剑东有一丝落寞的味道,但绝对不颓丧。
高王人比他更懂剑,他首先是高兴,因为高王人相当于是他的亲弟弟,这是一个孤儿,父母十多年前都死在了和仇家的对决中。
高王人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大哥哥怎么会嫉妒小弟弟的成就?
他落寞就落寞在,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懂剑的那个人,自己才是高宗年青一代里走得最快的那一个人。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我不懂剑。
多么痛的领悟。
高王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说我不懂剑,那你就来做我的靶子,让我懂剑!”
北郭铁男说:“有意思吗?”
高剑东说:“有。”
说罢,高剑东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
如果北郭铁男不是在故意骗他,那么,剑意的高低要远比修炼境界的高低更为可贵。
或者说,在某些对决中,剑意的杀伤力更为可怕。
他收敛境界,仅仅保持在“斩铁”大圆满之境,然后剑锋虚指对准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皱眉。
高剑东仍旧闭着眼,但他身上磅礴的剑气完全消散掉了。
与此同时,一股肉眼难辨,但脑海里可以幻化出某种景象的剑意喷薄而出。
高剑东的剑意并不低。
只是相比于高王人,还远不够纯粹,还只是就剑意而剑意,不能从灵魂深处自然而然的弥漫出来。
是修炼出的,不是野生的。
高王人的剑意跟修炼无关,就是从灵魂里野生出来的。
这也不怪他,高剑东境界太高了,对决中他更喜欢以来境界和剑招的碾压来取胜。
现在,他放弃了境界,闭着眼,全身心的去体会手中之剑,体会“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
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句话不是说不杀人就是贤者,而是说,当一个人真正放下心中执念,真正可以抛开一切,自证空明时,他立刻就是神佛的境界。
不需要过程,不需要谁来颁个资格证书。
精神上到了,他就到了。
现在的高剑东,就有点这个味道。
他闭上眼,收回外放剑气,在两万人的关注下,在费尽所有力气都打不赢的对手面前,他认可了对手的话,他要进入那个“空明”的状态。
北郭铁男暗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你要成为第二个高王人?
还真让我点醒你了?
高剑东嘴唇微动:“剑起……白虹,贯日!”
第一九四章 超越凡人的眼光,我,认同!
高剑东怕死吗?
正常是个人,都怕死。
哪怕是那个小傻子高王人,你说他怕不怕死?
他肯定也怕。
所以,高剑东肯定是怕死的,至少是不想现在就死,不想死在武道大会的比武场上。
他还年轻呢,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当他面对强悍对手却闭上双眼,又撤回外放内力时,他同样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尝试找到一些新东西。
哪怕这样做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危险,不是说北郭铁男会趁机偷袭他。
危险,来自于他要主动进攻北郭铁男!
没错,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写错,高剑东竟然闭着眼朝北郭铁逸发起了进攻。
完全凭感觉。
而且他的剑锋,他的全身上下,一丝内力都没有溢出来。
真的是彻底放弃“剑气外放”境界,就是要拿命去试。
高剑东的身子开始旋转,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杀向北郭铁男。
撤去剑气,高剑东的身形似乎都小了些,气势也大为降低。
但他的身影却更加坚定。
一往无前,不论面前是一只小白兔,还是一头嗜人猛虎,高剑东的身影,同样坚定。
北郭铁男脸色微微阴沉下来:“真当我不愿杀你么?”
“竟敢拿我做试验,那就送你上路吧,反正,高宗早晚也是一块绊脚石。”
北郭铁男右手虚空一抓,一股强悍的黑色内力透体而出,围绕小臂急速旋转。
北看台的花少爷眼神一厉,暗道:又是这招!
没错,北郭铁男小臂上的黑色劲气很快变为电流形态,然后在手掌凝聚成一个漩涡。
只是这漩涡比之先前要大了很多,大概比拳头大了一圈,像一个煎药的砂锅一样。
漆黑如墨,电流滋飞的大漩涡!
迎着高剑东冲来的剑锋,北郭铁男一掌拍了上去。
高剑东虽然闭着眼,但作为一个顶尖武者,天才青年,他的心灵是亮的,感官是无比敏锐的。
他强烈的感觉到面前的巨大危险。
尤其是闭着眼,脑海里更感觉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而自己,就像是一条小鱼是要一头扎进这个巨大黑洞里去。
扎进去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是真的黑洞,高剑东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但如果是现实世界,他大概会被北郭铁男打成重伤,甚至是立毙当场。
那他要睁开眼睛,要绽放出强悍内力护体吗?
不要。
他就是要这个感觉,就是要这个状态,他要逼着自己去找到高王人已找到的东西。
哪怕代价是他承受不住的大。
当然,不要,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要傻傻去送死。
高剑东在空灵中寻找灵魂中与手中剑相通的那一个点。
不到一息之间,高剑东的剑与北郭铁男的铁掌碰上了。
高剑东佩戴了十几年,万金难求的顶尖宝剑,在触碰到黑色雷电漩涡的瞬间,剑锋开始崩碎。
一寸一寸的崩碎。
人在前进,剑也在前进,但剑锋没有前进。
就像一根腊肠伸进狗嘴里,你一直往里伸就能碰到饿狗的嗓子眼吗?
碰不到,狗嘴和狗牙咔咔一直畅快撕咬,给你吃干净了。
三尺长的宝剑瞬间被绞碎大半,而高剑东仍旧没有睁眼,没有释放内力。
北郭铁男猜想,在最后关头,怕死的本能会让高剑东慌张应对,但一切都晚了,他八成会被自己一掌拍死。
除非没有拍中胸口,拍在肩上或许他能捡回一条狗命。
但功体肯定是废了。
又是眨眼功夫,长剑已经碎到了根部。
距离剑柄只有不足三寸。
可以预见,如果高剑东不收手,不躲闪,他的手臂会率先废掉,然后是脑袋,然后是生命。
高剑东收手了吗?
没有。
但绞碎的过程停住了!
狗嘴咬到了硬骨头,咬不动了!
不是北郭铁男手下留情,而是高剑东在生死一线找到了那个点!
那一瞬间,高剑东就像是高王人附体,猛然睁开双眼,精光大盛!
他仅剩三寸的剑锋,骤然绽放出强横到令人心颤的白芒剑意!
没错,这道白芒不是外放的剑气,而是强悍的剑意。
“白虹剑法”的至强剑意,纯粹而强大,高剑东,做到了!
残剑从北郭铁男面前一闪而逝。
他的铁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像是止不住一般涌出,洒了一地。
高剑东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刚刚痊愈,又像是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一座高山,站在山巅大声呼喊。
畅快,但难以为继。
最后的一瞬间,那猛烈绽放的剑意几乎要掏空他全部的精神力量。
没错,内力犹在,但精神无比疲惫。
而且,他不像高王人那么无聊,在后腰藏那么多匕首。
剑碎了,而且是碎成渣,不是断为两截,他没法再打下去了。
北郭铁男止住手上伤势,转头看向高剑东:
“你……你可以啊。”
高剑东哈哈大笑:“北郭铁男,请你告诉我,我现在还是凡人吗?”
北郭铁男摇头:“你具备挑战我的资格,就不算是凡人了。”
高剑东一把丢掉手中剑柄,生机勃发道:
“好!我认同你的判断,认同你的眼光,数年后等我实力到了,我会再挑战你!”
北郭铁男面无表情说:“欢迎。”
高剑东看向远方裁判:“我认输!”
北郭铁男握了握拳,手上伤口有点痛。
刚才他还是犹豫了,被高剑东瞬间的变化惊艳到,北郭铁男竟没有反手追杀。
现在高剑东直接喊出了认输的话,再想杀他以绝后患怕是晚了。
……
八进四的比赛,已经比完了三场,四大强者决出了三位。
最后一位四强,将在两个神秘人物里决出。
宇毛毛,胡三刀。
宇毛毛,来自漠南地区的一个二流帮派,海潮帮。
漠南跟漠北并不是两个界域,漠南是漠北大沙漠南端靠近蛇谷的一片茂密山林。
这里跟漠北不同,这里海洋湿气长驱直入,在遇到蛇谷巨大的高山时冷却又变为降水,降水造就了这片林带,可以说,漠南林带非常适宜人类居住。
只是这片山林东西狭长,南北较窄,面积不够大,无法承载足够多的人口。
漠南的百姓尚武之风远逊于沙漠绿洲里那些百姓,漠北界的豪门大派也全部都在大沙漠里。
所以,海潮帮别说没什么卓越人物在武道大会崭露头角,甚至是它这个名号也没多少人听过。
很多人都说宇毛毛是运气好,在十六进八的关键比赛上遇到了沈利嘉。
沈利嘉那是什么状态?
被鲍一战打成了大粽子,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人。
谁遇上他都能轻松取胜,进军四强。
这个宇毛毛纯粹是走了狗屎运。
他从看台下来,提着个木箱子默默朝比武场走去,整个人都有点萧瑟,还有点滑稽。
毛茅羽仍旧穿着招牌似的蓑衣,头戴硕大的斗笠,整个人都藏在茅草之中。
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一个怪人。
再说胡三刀。
他是沙暴门弟子,按照推断应该是来自于军方的年轻武士。
但他的刀法与军人完全不同,完全不见大开大合的气势,反而阴毒刁钻的很。
甚至他的刀都是血红色的,无比的嗜血。
他与同样来自沙暴门的海戮完全是两个风格,那位海戮,哪怕不说他是沙暴门选手,在场高手也能看出他的出身一个军/队武士。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胡三刀不是来自军中,那他来自哪里?
不得而知。
一个神秘人。
神秘而强大,就像是北郭铁男一样。
一路打下来,胡三刀还没有遇到能把他底牌完全逼出来的对手。
哪怕是强如高王飞,面对他依旧没有胜算,他的刀法实在是太强了。
胡三刀提着他的赤红宝刀,阴沉着脸盯着毛茅羽。
毛茅羽的视线紧贴着斗笠边缘,锐利的盯着胡三刀:“你看我做什么?”
胡三刀冷笑:“看你,又如何?”
毛茅羽眉头一皱:“你再看一个试试?”
胡三刀一愣,这人脑子有病吧?怎么还能这么说话?
他说:“我一直在看你,还用怎么试?”
毛茅羽咬牙道:“那我就让你死!”
胡三刀:“比赛还没开始,你这么迫不及待?”
毛茅羽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铛……!”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毛茅羽一息都没等,立刻提着箱子冲了上去!
敢看我?
弄死你!
第一九五章 毛茅羽的箱子,胡三刀的刀
几乎没人知道胡三刀的真实来历。
几乎不代表没有。
军队和官府很多大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胡三刀顶着沙暴门的名号来参赛,但花独秀知道。
在北看台观战时,胡三刀总是若有若无的打量他。
不是那种觊觎贪恋花少爷美色的打量,那种偷窥的眼神太恶心了,如果是的话,花少爷恐怕早就难受的跟浑身有虫子在爬一样。
男的偷窥男的,我的天。
胡三刀看向他的眼神,是那种搜寻,验证,试图看透花独秀深浅的眼神。
搜寻什么?
验证什么?
为什么要提前看透我的实力深浅?
我是八强对决图里左边的第一位,你是右边的最后一位,想要碰面,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双双打进决赛。
花独秀思来想去,基本可以确定胡三刀的身份。
沙暴门,官府直营的门派。
自己跟漠北官府的唯一交集,就是来沙之城的路上,曾被众多黑衣人围杀抢夺黄金吊坠那次。
参考付云通可知,那些黑衣人应该是隶属于漠北百宝庄园粘杆司的密探。
而这位胡三刀,极有可能就是漠北粘杆司安插进来的高手。
他想从自己身上搜寻的,是地图残片的存在。
他要验证的,是我确实有随身携带地图残片。
看来,粘杆司做事还是有底线的,只要花少爷不到人少的地方走动,不给他们截杀的机会,他们也不敢在沙之城公然对花少爷下手。
甚至这么久了,粘杆司对纪宗包下的这间客栈一点动作都没有。
没有秘密探查,没有渗透。
他们是打算在武道大会上跟花独秀交手时,公开公正的击倒花独秀,再抢走他的宝物。
而且,粘杆司对花少爷很信任啊,知道他实力极强,肯定能一路打下去,终究会和胡三刀碰面。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这个一路打下去,要打到决赛两人才能碰面。
不知道看到这个结果后,粘杆司那些打着如意算盘的人是该哭还是该笑?
又或者,两人万一有谁进不了决赛,无法在最后的赛场上碰面,是不是等武道大会结束后,等纪宗人马离开沙之城,在返程途中再下黑手?
随意吧,花少爷不在乎。
花少爷在乎的是,这人到底有多强的实力?粘杆司派出来的这位校尉,到底够不够资格在赛场上挑战自己?
他要好好的看。
比赛开场立刻就进入到白热化。
毛茅羽的箱子得到了极好的改进,他右手提着牛皮做成的抓手,四指紧贴箱面,每根手指对应的敲击点和敲击力度都能引出不同的致命武器。
他的箱子时而喷出一阵火焰,时而射出十几道闪着寒光的毒针,时而大片刀疯狂收割,甚至还能像狼牙棒一样长出满身的钢钉。
毛茅羽或挥砸,或爆射,各种花样一齐使出,竟跟胡三刀打成旗鼓相当的局面。
所有观众都无比认真的看着比武场上的决斗。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
大概神龙帝国上千年的历史以来,还从来没有一武者能一场比武中同时使出这么多种兵器的。
毛茅羽就是这么个奇葩。
他不但兵器奇葩,哪怕是现在跟胡三刀拼的凶险无比,激烈到极点,他一身蓑衣和头上斗笠也不曾取下。
难不成他得了什么怪病?
不能被太阳晒到的怪病?
或许是吧。
不然,沙漠里极少下雨,他老穿着个蓑衣做什么。
话虽如此,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
宇毛毛这位选手,哪怕他不用这种奇葩兵器,他的实力也很强!
因为面对胡三刀,他一点都不怂!
非但气势不怂,实力也不怂。
胡三刀的血刀一片暗红,同时,他内力外放,整个刀身上跟着火了一样,赤红色的气膜汹涌而炽烈,杀伤力惊人。
剑(刀)气外放,而且至少是大成境界。
武道大会打到现在,能到如此境界的人屈指可数,也就鲍一豹跟高剑东两个而已。
虽然他俩都落败了,但不容否认,在所有参赛青年的武学修炼境界上,他俩几乎是顶尖的。
现在,又出现一个顶尖刀客么?
他能否打破鲍一豹和高剑东的诅咒,迈进四强?
胡三刀刀法精悍,前两刻钟他以防守,以观察分析宇毛毛箱子秘密为主。
一旦他观察的差不多,大体了解箱子的操作特点,内置杀器种类后,胡三刀立刻开始反攻。
一旦他开始进攻,他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疯狂而嗜血,变得令人难以控制,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他手中的血刀,赤红色的刀气炽烈如火,每一次狠狠砍向毛茅羽的箱子时,观众们都捏了一把汗。
毛茅羽的箱子已经彻底变成漆黑之色。
纵然他箱子的木料非常结实,但面对刀气覆盖的血刀,它仍旧脆弱的跟豆腐一样。
木箱现在的状态已完全“铜皮铁骨”化。
毛茅羽的内力浸透整个木箱表面,把木箱无限强化,外表看起来像是跟黑铁打制的一样。
二人激烈对决,都是攻多守少,场面非常刺激。
忽然,观众发觉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两三丈的范围里似乎有一股淡蓝色的气息弥漫。
一开始这股气息很淡,随着时间流逝,气息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明显。
有人大喊:“小心,宇毛毛放毒了!”
没错,毛茅羽一直在释放毒气,但开始时没那么激烈。
开玩笑,万一被对手发觉,用刀气吹散我的毒气,那不白放了么?
当这种无味的毒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时,观众们发觉了,身处场中的胡三刀也发觉了。
他立刻屏住呼吸,大怒:“狗贼!”
毛茅羽提箱快速飞身而退,大喝道:“接招,‘烈焰杀虫剂’!”
木箱立刻射出一道小小火箭,箭头上裹着一块特制的磷片,在射出的瞬间,由于空气的摩擦磷片立刻燃烧起来。
然后整片淡蓝色毒气瞬间被点燃!
“轰……!”
熊熊大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到一息之间,胡三刀身处的两丈内火光冲天,一闪而逝。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毒气,这是一种可燃气体,是毛茅羽在茅坑蹲大号时偶然发现的。
然后他千方百计收藏了一些,又密封起来塞进“要你命三千”里。
过程非常凶险,毛茅羽差点把茅厕炸了,差点就激起了民愤(粪)。
如此短暂而快速的火烧,并不能把人烧死。
这招的目的比较复杂。
第一目的,就是用暴烈的高温烤的对手睁不开眼睛,听不到异响。
然后,毛茅羽的木箱又迅速朝双拳护头的胡三刀喷出一股浓郁的绿色气体。
如此,第二目的就来了。
烈焰瞬间烧空了胡三刀周围的氧气,他一时呼吸不畅,下意识的就要大口呼吸。
恰好此时毛茅羽的真正毒气喷来了。
大口的吃吧。
安息上路吧。
胡三刀瞬间的窒息,而且双目闭上,耳朵也被猛烈的炸响影响到,几乎没可能察觉到喷来的绿色毒气。
但作为一个顶尖高手,胡三刀先是判断出这股瞬间燃起的大火烧不死人,甚至重伤都不可能,随后他又敏锐的判断出这可能是对手的障眼法。
于是,胡三刀立刻血刀横扫,一股如龙卷风般暴烈的刀风砸向喷射而来的毒气。
毒气激荡而开。
毛茅羽怒道:“浪费可耻!我喂你你就该吃掉!”
喊罢,毛茅羽加大剂量,冲到胡三刀面前又狠狠喷了一道绿色毒剂。
胡三刀已经睁开了眼睛,暗骂:真是个疯子!
他一边用强横刀气震开喷来的毒气,一边快速朝毛茅羽冲去。
一丈多的距离,转瞬即到。
一直到现在,胡三刀始终屏着呼吸,哪怕是这些毒气喷到自己脸上,他也不会吸进去一丝一毫。
冲到毛茅羽面前,胡三刀双手持刀,如天神而降狠狠砍向毛茅羽。
在那一瞬间,无论是毛茅羽还是全场观众,似乎都感觉到一股天崩地裂的威势。
就像是这一刀能够砍开天空,能够把半边天都染成赤红之色一样。
这招蕴含无上刀意:血刀吞天。
毛茅羽一时的失神,没能及时后撤。
等他反应过来时,胡三刀的血刀已经狠狠劈下。
“可恶……!”
毛茅羽全身都被巨大的刀威压制住,只好双手抱着木箱怼向天上劈来的血刀。
“嘭……!”
一声巨响,漆黑如碳的木箱被劈出一个巨大豁口。
但木箱没有被砍碎,甚至没有砍成两瓣。
不是木箱的材质结实,而是毛茅羽内力浑厚,“铜皮铁骨”化的木箱抗住了血刀的劈砍。
毛茅羽立刻手指一弹,木箱迅速滑开一个手指粗细的空洞,如鱼线一样细密的钢丝猛然射出。
钢丝不是射向胡三刀,而是射向他砍在木箱上的刀。
几乎是一眨眼功夫,无数钢丝把血刀缠住。
毛茅羽大喝:“放手……!”
边喊他猛的一拉,想要把对手的刀缴获。
胡三刀怎能让他如愿?
他气势立刻一震,整个血刀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一股狂躁杀气弥漫。
他要用刀气绞碎所有钢丝。
毛茅羽早有准备,内力迅速涌出,钢丝瞬间变为漆黑之色。
胡三刀刀身一翻,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震断缠在上面的钢丝。
他大怒道:“你放手……!”
双手握住刀柄,胡三刀猛的一拉,想要把钢丝拉断,或者把木箱从毛茅羽手里拽过来。
二人同时较劲,漆黑的钢丝承受不住如此力道,根根寸断。
钢丝一断,互相拉拽的两人同时朝后倒去。
观众们惊呆了。
这特么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么?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抢东西一样?
胡三刀也不想啊。
他只想一刀砍死对手,哪里愿意这么跟对手拉拉扯扯个没完?
但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又感到寒意刺骨!
第一九六章 发明大师,帝国工匠,宇毛毛!
毛茅羽向后倒的瞬间立刻手指一敲。
“嗖嗖嗖……!”
一片钢针密雨漫天射出,瞬间把胡三刀全身覆盖。
胡三刀暗骂一声麻烦,立刻全身气膜包裹,然后迅速自转。
依靠激烈的转速和全身气膜的强横防御,在无差别钢针爆射下胡三刀毫发无损。
还没落地,胡三刀再次调整起势,又是绝技加身朝毛茅羽杀去。
这招叫做“一刀断魂”。
以最强内力推动血刀横扫,挡者披靡,悉数中分为二。
毛茅羽看出这招的厉害,他面对胡三刀来不及转身避开,立刻大手一拍,把木箱竖着按在地上,浑厚内力瞬间盖住木箱表皮,甚至还有绿光透出。
果然,毛茅羽也是“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
黑皮绿光的木箱,猛然被血刀砍中。
毛茅羽立刻大喝:“死来……!”
他手指一动,立着的木箱瞬间从上到下滑出十几个小孔,一股股浓绿色的液体喷射而出!
不用猜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有剧毒。
胡三刀刀刃砍进木箱半寸深,他来不及侧身,更不会弃刀退走,立刻爆喝:“开……!”
绿色浓液在喷到他面前三寸时,像是遇上了炙热的烈火,迅速激散成漫天水汽和一阵水雾。
只是这阵没来得及完全烤干的水雾洒到胡三刀身上,立刻就是一股白烟冒起。
这东西有强烈的腐蚀性!
胡三刀感觉胸口有一股剧烈灼烧痛感袭来。
皮肤表层被毒雾侵蚀了。
仅仅是毒雾就这么强的腐蚀性,如果是浓液直接喷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怕是连骨头都要融掉吧?
胡三刀大怒,双手青筋暴起,握着血刀猛然绽放出超强刀气。
“嗤……!”
一阵刀气乱射的响声,本就砍进木箱半寸的刀身用四射的狂霸刀气灌进木箱之内。
木箱表层有毛茅羽浑厚内力护持,而木箱内部却没有。
内部的零部件太精密了,如果用内力覆盖会影响到这些机关的发作,所以毛茅羽外放的内力只是护住了木箱表层。
毛茅羽也怒了。
木箱内的机关被血刀刀气破坏,他立刻四指乱弹,木箱一阵乱射,却没有按照他的设定射出该射之物。
射出了两个痒痒挠,一个镊子,一个改锥,还有一个……类似于挖耳勺的小东西。
太小了,胡三刀没看清那是什么,反正他相信这东西绝对没有危险就是了。
胡三刀破坏了木箱内部,立刻抽刀而退两丈之外,仰天大笑。
“宇毛毛,你这破玩意真的能杀人吗?哈哈,哈哈哈!”
毛茅羽暴怒,在当初沈利嘉不小心踢中的部分狠狠一拍,大力把木箱朝胡三刀扔去!
“我炸死你个龟孙……!”
木箱朝胡三刀飞去,胡三刀可是见识过这木箱爆炸威力的,立刻纵身后跳,远远避开。
“轰……!”
一声巨响,平地惊雷,木箱把比武场炸出来一个焦黑的大坑。
毛茅羽脸色难看到极点。
不但是胡三刀,连全场两万观众都感觉到了毛茅羽的怒意。
要知道,上场小胖子沈利嘉不小心踢爆他的木箱时,哪怕他二人认识,勉强还算个朋友,毛茅羽都差点忍不住要打死他。
真正的怒意冲天。
胡三刀仰头一脸嘲讽,朝毛茅羽大步走去:“宇毛毛,你的兵器毁了,可惜,很可惜啊,你要败了。”
毛茅羽冷冰着脸,不说话。
胡三刀继续说:“我本来想杀掉你,不过你是个人才,很懂机关淫巧,或许未来会有你能效力的地方。”
什么效力的地方?
胡三刀这是替上峰操心,起了招揽之意。
胡三刀说:“你认输吧,我不伤你。”
毛茅羽咬牙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他的眼神是冰冷的,他的气息是炙热的,任谁都知道,此刻他是处在一个要爆发的前奏上。
胡三刀丝毫不在乎,他狰狞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宁顽不灵啊?”
“那行,我就送你一程!”
胡三刀提刀冲上,他要结束这场战斗,要结束这场闹剧。
冲到毛茅羽面前,毛茅羽忽然大叫一声,竟然张开双臂朝胡三刀扑去。
胡三刀冷笑:你以为你是鲍一豹,赤手空拳还想跟我较量?
死吧!
胡三刀的血刀迎着毛茅羽肩膀砍去。
他明明可以先一刀砍断毛茅羽的胳膊,但考虑到这是一个技术性人才,符合“用好现有人才,稳住关键人才,吸引急需人才,储备未来人才”的粘杆司人才引进方针,还是别砍断他胳膊了。
万一将来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呢。
以公允的眼光来看,宇毛毛绝对符合“关键人才,急需人才,未来人才”这三个标准。
未来的社会,绝对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不能不重视啊。
而且官府那么多大佬都在北看台坐着,他们肯定对宇毛毛也特别欣赏。
所以,胡三刀打算一刀把毛茅羽砍成重伤,让他失去再战之力,结束这场比赛。
但治愈之后,这刀伤绝对不能影响他未来对粘杆司效力。
想的还不错,至少胡三刀自以为自己想的不错。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毛茅羽。
你看看你看看,年轻人办事啊就是不靠谱。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毛茅羽是什么来历,有过什么过往经历,从哪里学来这一身本事,对帝国什么态度,他一无所知,仅凭自己想象就决定留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毛茅羽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杀手,只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着。
他的理想是什么?
制造最厉害的箱子,杀最厉害的人,做最牛批的杀手。
哎不对,这么说的话,好像他跟粘杆司很搭配哦?
算我没说。
胡三刀狠狠一刀劈在毛茅羽肩头,而毛茅羽的铁拳已经几乎要打在胡三刀脸上。
胡三刀微微后仰了一下脖子。
打脸还是别打了吧,未来我可是要成为你上司的,怎能让你打我的脸?
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观众都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虽然这位宇毛毛选手行为诡异,作风搞怪,但他人气很高,大家都挺喜欢他。
一个喜欢搞小发明的武者,一个为了防晒随时穿着蓑衣的帅小伙,怎么看怎么比胡三刀这个一身血腥的血刀客要惹人喜欢的多。
只是这位行为艺术家,这位发明小能手就要败了。
胡三刀的刀猛然砍中毛茅羽的肩头!
但,料想中刀子切肉的声音并没有发出。
反而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
不对!
哪怕是毛茅羽以“铜皮铁骨”状态硬接自己一刀,也不至于破不了他的防,不至于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北郭铁男?
头铁?
胡三刀来不及细想,他的眼神中又冒出了更为惊悚的表情。
因为,茅草覆盖下的毛茅羽的手腕上,忽然刺出了三根又狭窄又尖锐的钢爪!
原本是白光透亮的钢爪,迅速变为漆黑之色。
“噗……!”
毛茅羽一爪挥下,胡三刀胸口血线飚出。
深可及骨的巨大伤痕,太骇人了。
胡三刀立刻收刀急退,左手在胸口一阵拍打,封住穴道止血。
毛茅羽仰头大笑三声:“可笑,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胡三刀怒道:“哪里可笑!”
毛茅羽说:“刚才你牛批吹的震天响,怎么到头来还是我送你一程?岂不可笑?”
胡三刀浑身颤抖,死死盯着毛茅羽:“你身上穿的什么?”
毛茅羽说:“你管得着嘛?”
胡三刀:“……”
“看来是我大意了,我以为能让我认真对待的,只有他一人,没想到……”
毛茅羽说:“别废话了,我是个杀手,你死定了!”
说罢,毛茅羽朝胡三刀发起冲锋。
他的右手手背上,三根稍稍内弯的钢爪无比狰狞,像是猛虎的铁爪,又像是毒蛇的獠牙。
胡三刀生气了。
宇毛毛,你辜负了我的好意。
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现在,你去死吧!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气势猛烈提升,似乎他站立的区域都在迅速被鲜血染红,周围化做赤地一片。
他举刀,刀身像是燃烧的火炬,火焰是血红色的。
“一刀平日月……!”
胡三刀大喊一声,以全身内力灌注血刀,迎着毛茅羽猛然砍下。
毛茅羽傻吗?
当然不傻。
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招的恐怖之处。
但他怕吗?
他什么时候怕过。
杀手的胆是铁做的,从来不虚。
毛茅羽不避不躲,左臂抬到头顶,立刻有两片直径近一尺的折叠钢盘冲破茅草,从手臂上弹了出来!
而且,钢盘迅速变为漆黑之色。
毛茅羽就这么顶着钢盘,朝天空中劈下的巨大血刀冲去。
硬碰硬!
杀手的胆,就是这么硬。
第一九七章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
胡三刀这一刀,真的是砍出了水平,砍出了风格,砍出了境界。
刀锋狠狠砍在毛茅羽左臂的钢盘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钢盘碎做两瓣。
巨大的劲气碰撞,直接把毛茅羽全身的蓑衣震成粉碎,漫天茅草飞舞。
有钢盘防护,毛茅羽左臂硬接这这一刀,右手的钢爪立刻要抓向胡三刀,但他又快速收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因为斗笠差点被吹跑,他不想晒太阳,赶紧用右手按住。
一伸一缩,快的像个偷桃的猴子。
二人撞击后各自后跳一丈,拉开距离。
毛茅羽的雨衣(蓑衣)终于没了,当然,遮阳帽(斗笠)还在。
全场观众一齐发出巨大的惊讶声,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面。
褪去蓑衣,原来毛茅羽是一个非常精瘦的汉子。
他从上到下穿着紧身黑衣,非常显线条。
当然,观众们不是惊叹于毛茅羽的身材。
他们惊叹,是因为毛茅羽全身上下都绑着各式各样的黑色小箱子。
只有一两寸厚,黑铁打制,紧紧捆在身上的小箱子。
肩膀,小臂,胸口,后背,腹部,大腿,小腿。
真正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全身都是装甲。
怪不得他一直穿着蓑衣,原来,他身上还武装着这些东西。
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最强的兵器,最骄傲的发明。
他身上众多的箱子,就在刚才的瞬间只有双臂上的两个铁盒展露了功能。
右臂铁箱,里面有三根钢爪,是他进攻的利器。
左臂铁箱,里面有折叠的钢盘,是他防御的盾牌。
看台上的两万观众立刻炸锅了,激动的大声议论起来。
厉害,厉害啊!
真的是人才,不,是天才啊!
奇技/淫/巧还能这么玩?
真正的高科技啊。
北看台的官老爷们密切的小声交谈。
他们在研究,如果把这人招揽进军队,给他们的武士全都配上这么厉害的装备,那战斗力绝对会大大的提升一个水平。
花独秀两眼冒光,惊讶道:“厉害,厉害了,毛兄真的是太牛了!”
“不愧是我花独秀欣赏的人啊!”
话说回来,当初他们一起乘船渡海时,花独秀可以确定,当时毛茅羽还没发明出这种可穿戴的装备。
暴雨之后,沈利嘉的手下像拖死狗一样拖毛茅羽时,他的蓑衣下面只有瘦骨嶙峋的**,还有杀手专用的黑色暗杀服,绝对没有什么铁盒子。
也就是说,他这一身装备是自码头那分开这一年来才搞出来的。
哎呦我去,怪不得他对嘉嘉态度好多了,就连嘉嘉踢爆他箱子的大仇都能原谅。
原来毛兄心里是感谢这个金主的啊,没有嘉嘉的几千两科研经费投入,怕是毛兄也没有今日的科研成果转化。
想到这,花独秀大点其头:不行,等我赢了钱,我也要给毛兄投资,这么好玩的装备,我也要搞一套!
对了,怎么越看毛毛虫越像一个熟人?
像谁来着?
花独秀右拳一击左掌,想起来了!
上次带瑶瑶泡澡,安排的那位脱泥师(托尼老师……),简直跟他长的一模一样。
哈,干脆你别叫宇毛毛了。
你叫脱泥毛得了。
且不说观众们反应,胡三刀都惊住了:
“你,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毛茅羽掰掉被震裂的钢盘,轻轻丢在地上,又对着左臂的铁盒左右按了按,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他把斗笠微微压低了下,低着头,一手掐腰,一只脚踮着脚尖。
非常帅。
造型一百分。
毛茅羽轻声说:“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胡三刀皱眉:“她?谁?”
毛茅羽指了指自己胸口,笑道:“她叫‘要你命四千’,是被你砍爆的‘要你命三千’的升级版本。”
胡三刀:“……”
毛茅羽说:“本来,我想靠她来打最后一场的,没想到被你提前破去了我的蓑衣,让她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能杀掉你,用你的小命来庆祝她的诞生,也不算委屈。”
胡三刀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很狂啊?”
毛茅羽又拍了拍左臂的铁盒,里面一阵异响,猛然又弹出一个小圆盘。
虽然小圆盘比先前砍废的那个小了一号,但是边缘更加锋利,甚至有一圈细密的齿牙。
毛茅羽说:“我是个杀手,我好久没杀人了,今天就拿你来开刀!”
说罢,毛茅羽猛的一拨,左臂上的钢盘迅速旋转起来!
他立刻用内力催动钢盘,让钢盘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
这是什么?
这是钢锯啊!
还会自动旋转切割的钢锯!
毛茅羽左手钢锯,右手钢爪,猛然朝胡三刀冲了过去。
比赛进入到一个新的环节。
都以为今天的比赛要结束了,大家要赶紧退场去各家赌场兑现筹码,谁知道局面又发生这般新变化。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夕阳已经西落,天气炎热,两万观众又渴有乏,但谁也没有怨言,仍旧在津津有味兴致盎然的观看比赛。
毛茅羽全身机甲一再突破观众们的想象,变着花样的创造出新的攻防手段。
胸口突然弹出一个拳套,小腹忽然射出梨花暴雨,小腿上甩出一圈钢丝,肩膀上顶出一个犀牛角……
真的是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胡三刀就是跟这么一个奇葩在战斗。
这个奇葩不仅仅是善于发明,善于创造,他本身的速度也极快,内力极强,境界也不低。
机甲护体,可谓是如虎添翼。
胡三刀绝望了。
他甚至想问一句:哥哥,你穿着这么一身铁疙瘩,不累吗?
不热吗?
脱了行不行,脱了你就轻松自然又美丽,咱们再打好不好?
毛茅羽全身都是机甲,这些机甲本就是由超级坚硬的黑铁打制,再加上他内力外放灌注其上,胡三刀血刀砍上去都没用。
只能砍出一阵火花。
毛茅羽全身机甲都展示的差不多了,但至今为止,他大腿上那两个硕大的铁盒子还从没打开过。
后背的铁盒子也没打开过。
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可怕武器。
又是剧烈碰撞,毛茅羽抽身而退,双腿立刻弯曲,两手自然下垂。
胡三刀眉头一皱:“你又要干什么。”
毛茅羽的面容被斗笠遮挡,没错,他现在仍旧带着斗笠。
胡三刀只能在帽檐那看到一个弯起的嘴角:“我要放大招了。”
胡三刀一惊:“大招?你还有大招?好,你尽管放马过来!”
毛茅羽手指扭动,大腿两侧的铁盒忽然双双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两盒刀片。
不,不是简单的刀片。
是菜刀造型的刀片,很宽,很短,后面还有个把。
但是为了在铁盒里多放几把菜刀,这些刀片都做的很薄,而且没有安装木柄。
毛茅羽说:“真正的艺术,要来源于生活,要服务于生活。”
“接招吧,无敌菜刀雨!”
毛茅羽快速抽刀,双臂快速甩动,大腿外侧铁盒里的刀片被暴雨般迅速扔出!
朝胡三刀脑袋扔去。
不知道毛茅羽练了多少遍,大概是一万遍,也可能是十万遍。
总之,他的动作太流利了,一看就是熟练工。
而且不单单是速度超快,频率超高,他扔出的每一刀都力道非常之大,甚至每一刀都有破空声响,非常吓人。
你想啊,每一刀都有空气炸裂声响,几十刀快速扔出,那是什么场面?
你再想,如果这么多刀都朝着自己脑袋飞过来,那又是什么场面?
刺不刺激?
过不过瘾?
胡三刀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他觉得一点都不刺激,不但不刺激,还挺吓人。
二人离得太近了,菜刀转瞬即至,真的是比先前那些钢针暗器还要快了许多。
毕竟,射钢针靠的是机括,而射菜刀靠的是毛茅羽浑厚的内力。
胡三刀来不及避开,立刻提刀疯狂左右挥砍,把飞来的钢刀击飞。
一边砍,一边朝后退。
他想把距离拉远点,留出更多的反应时间,然后伺机跳开。
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那么,毛茅羽怎么办?
给他机会吗?
别开玩笑了,一个杀手,在使出杀招时,怎么能给对手活命的机会?
胡三刀退一步,毛茅羽走一步。
胡三刀稳步后退,毛茅羽稳步前进。
当然,毛茅羽一动,出刀的速度和力道都受到影响,微微下降。
同理,胡三刀倒退着击打菜刀,他出刀的精准度也受到一点影响。
又扯平了。
地上已经散落了几十把菜刀,毛茅羽一路走过去,他故意使劲跺脚,用内力震荡地面,把菜刀弹了起来。
而他大腿上的铁盒,里面似乎有强力磁石,那些地面上散落又震起来的刀片……又吸回到了他的铁盒里。
真是日了狗了。
胡三刀想哭啊。
本来还打算着耗到你的刀片丢光,我再重新反杀。
这家伙,你还玩动态发展,持续利用?
早知道我就不退了。
胡三刀立刻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快速挥刀。
小样,等你丢光了刀片,我立刻就使出绝技砍你。
绝对不再给你整什么新幺蛾子的机会!
胡三刀站住了,毛茅羽呢?
他还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一步,地上的刀片就吸回来几个。
而且越走越近,他的菜刀对胡三刀的威胁就越大。
距离近了,加速度更快,势能更强,威力更大。
胡三刀的压力更大。
他立刻大喊一声,挥刀幅度陡然加大!
你不是要捡起地上的刀片吗?
那我把它们打飞,打的远远的,一丈开外,我看你还怎么捡!
果然,毛茅羽丢来的刀片被砸的飞出去老远,基本没可能再捡回来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继续后退了啊?
你来追我啊?
再追一会儿,你就没刀可丢了。
毛茅羽丝毫不生气,立刻肩膀一抖,轻轻撞了后背铁盒一下。
下一刻,后背铁盒里数不清的刀片如雨点子般滑出,精准的朝大腿张开的铁盒里落去……
这才叫动态发展,这才叫持续利用。
这才叫掌握核心科技,笑看风起云涌。
胡三刀傻眼了:“我,我能问候你老母亲吗?”
第一九八章 至强一招,终极兵器!
菜刀多就了不起吗?
菜刀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来,我告诉你。
菜刀多了,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毛茅羽得到后背铁箱支援的大批菜刀,再也不捡地上的那些。
他改变了策略,快步朝胡三刀冲去。
一边冲,一边继续漫天菜刀激射。
胡三刀真是服气了。
他想远远避开,但菜刀来的太密集了,不好走。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菜刀砍中。
他想用大招一劳永逸的震飞,甚至是把对手劈个半死,但刚才那一击被对手顺利接下,再发斩击怕是也不能一击奏效。
而且发大招,是需要时间积蓄足够内力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看宇毛毛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了。
你菜刀再多,总有扔完的一天。
到时,咱们再来打过。
毛茅羽没让胡三刀失望,他菜刀还远远没有扔完忽然就大步冲了过来。
一丈外,毛茅羽高高纵起,凌空继续发刀。
胡三刀咬牙继续快速挥砍击飞。
从天上也没用!
你发刀的速度我完全能驾驭得住!
一瞬间,毛茅羽飞到了胡三刀头顶。
毛茅羽位置很高,大概跳到了接近两丈的高度,而且在最高点时恰好是头下脚上,跟胡三刀来了个头顶对头顶。
这么一来,他大腿铁盒里的几十上百把菜刀片全都洒了出来。
划重点,地球是有引力的,而菜刀很重。
胡三刀当然不会笑出声来,毛茅羽可不傻,他不是不小心,而是有意为之。
如此多的菜刀,毛茅羽立刻全身内力一震,猛然大手飞速狂拍。
刀片不再是甩出,而是被他掌力瞬间打飞!
密密麻麻如下雨一样朝着胡三刀周身射去。
见过箭如雨下的,没见过菜刀如雨下的,今天长见识了。
与此同时,他后背的箱子莫名开了一个口,里面忽然喷出一股浓稠的绿色液体。
正好在高点垂直向下喷射,喷口正对着胡三刀的脑袋。
没错,在场两万观众都知道,这玩意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胡三刀先是看到几十把菜刀从天而降,而且反射着日光,一片耀眼。
他立刻眯起眼睛来,血刀抬到头顶快速飞舞。
但随即,他在漫天刀光中隐约看到了一抹绿光。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我的头上怎会有一抹绿?
我生活很过得去啊?
胡三刀傻吗?
他一点不傻,在看到绿光的同时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宇毛毛这个狗东西又放毒!
菜刀可怕,但这些毒液更为可怕。
先前哪怕是一阵不算浓的毒雾吹到身上,立刻衣服被腐蚀烂了,皮肤像是火烧一样剧痛。
这特么要是一股子浓液浇头上,那人还能活吗?
胡三刀当机立断,立刻砍刀一震,就地翻滚。
“噗噗噗……!”
身上硬挨了几刀,好歹他千钧一发之际滚离了毒液的杀伤范围,躲过一劫。
浓绿毒液射在胡三刀先前站立的地方,地上立刻“滋滋”的冒出一股浓烟,黄土地像是开锅了一样冒着绿泡泡。
毒,太毒了!
毛茅羽落地,轻轻压了压斗笠,冷眼盯着胡三刀。
胡三刀撑着血刀站起。
他后背插了两把菜刀,大腿插着一把,肩头插着一把。
若不是他瞬间“铜皮铁骨”护体,还用内力反震,这些菜刀怕不是要把他分尸了。
毛茅羽的内力,太强了。
这些刀劈下的力道也极可怕。
毛茅羽冷笑道:“你很厉害,这都杀不了你。”
胡三刀喘着大气,咬牙把身上几把菜刀悉数拔出,丢在地上。
“你更厉害,我没想到在武道大会上能有人把我伤到如此程度。”
“不过,我不会倒在这里。我的对手,不是你。”
毛茅羽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你的对手不是我?搞笑,我的对手也不是你,是所有人!谁挡我的路,我就杀掉谁!”
胡三刀悄悄止住身上流血,沉声道:“喂,咱俩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一招分胜负如何?”
毛茅羽说:“好,那便用最强一招分生死!”
胡三刀无语。
我是不介意杀了你,但我说的是分胜负,不是分生死啊。
你是个人才,哪怕是对我一再下如此毒手,我可以击败你,打残你,但依旧是不想杀了你。
你的价值,恐怕连你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有多高。
毛茅羽不理胡三刀想什么,大声道:
“小心了,接我最强的一招,终极兵器!”
胡三刀立刻收敛精神,把全身内力汇聚到双臂之上,准备用自己最强之招来结束这场战斗。
毛茅羽取下后腰的铁盒,猛的一拍,然后朝胡三刀发起了冲锋。
胡三刀全身肌肉虬扎,穴脉喷张,至强一刀迎着毛茅羽猛然砍下!
毛茅羽把全部内力灌注在双手和铁盒上,猛的一丢,大喊:
“给我炸……!”
胡三刀猜想到了。
这特么肯定是一个炸药包。
不对,应该叫火药包。
这个世界,还没有威力巨大,用途广泛的炸药,只有粗糙的火药。
毛茅羽丢的这个铁盒,里面大部分的空间都是火药,并且已经被他用内置机关点燃了火线。
胡三刀没躲,没退,仍旧是狂霸一刀劈下,凌空砍爆了铁盒。
铁盒瞬间爆炸。
但炸出的火光和冲击波悉数被胡三刀至强刀势冲掉了。
毕竟只是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盒。
它炸开的高温和冲击波在扩散的一瞬间就撞上了胡三刀的超强刀气,毕竟是胡三刀至强绝技,这股刀气完全抵御住了爆炸的威力。
话虽如此,这场面看起来真的是超级刺激。
胡三刀一刀砍爆铁盒,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黑烟四射,而胡三刀屹立烟火之中,毫无惧色,也毫无损伤,跟天神下凡一样。
太厉害了!
看台上无数观众发出了惊叹声。
胡三刀心中一阵冷笑。
发明小子,这就是你最后的依仗,最强的招数了么?
你盒子爆炸的威力,先前我已经见过了。
没错,就是沈利嘉意外踢爆那一次。
声势甚是惊人,这个谁都无法反驳。
但在绝顶高手面前,在顶尖内力和护体气膜面前,这种级别的爆炸,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黑烟中,他没有察觉到毛茅羽趁机进攻。
毛茅羽依旧在远处默默站着。
胡三刀嘴角弯起。
他听到了满场的惊叹声。
这一刻,他砍碎了对手最后的依仗,而且声势和场面极具震撼力,自己又毫发无损。
打赢他,自己就是四强选手,距离生擒花独秀,抢夺神秘吊坠更近了一步。
等于是距离自己的高光时刻更近了一步。
这一声巨大爆炸,简直就是人生巅峰的前奏曲啊。
美妙,简直美妙。
还别说,我都有点爱上这种爆炸了呢。
真特么是艺术,美!
别看胡三刀内心戏那么多,实际这都是一息之间的事。
黑烟还未散去,胡三刀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响。
“钉!”
声音很小,像是什么东西打开了。
胡三刀立刻全身戒备,全身瞬间散发出强悍气膜护体,防备一切偷袭。
但他明显的感觉到,毛茅羽没有动,还在两丈之外站着。
大概是傻眼了吧,他的绝招就这么被我破了。
“啪嗒。”
一个无比精致的金属小盒摔在地上,小盒被刚才的爆炸烧的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先前是什么材质。
小盒开着口,里面空空如也。
黑烟散去,胡三刀看到自己的血刀上挂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随风轻轻晃动,似乎很薄,很轻盈。
胡三刀再看看地上小盒,明白了。
小盒肯定是藏在炸药包里面的,在铁盒爆炸的瞬间,这个小盒被抛了出来,而且触发了打开机关。
然后,浓烟中小盒里的东西就飞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挂在了自己血刀上。
这是什么东西?
胡三刀想皱皱眉,但没皱动。
大概是太累了吧?
他看着刀上的东西,觉得很严肃。
那是一个短套型的东西,薄薄的棉布材质,黑不溜秋,一头还破了好多个洞,另一头则是一个手腕粗细的开口。
卧槽。
胡三刀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特么是一只袜子!
胡三刀猜不懂为何宇毛毛要把一只袜子处心积虑的藏在所谓的“终极兵器”里。
这袜子黑乎乎的,脚指头的地方还破了好多洞,一看就是穿过的。
辣眼睛,哪怕是看一眼就觉得眼睛在刺痛。胡三刀一阵恶心感袭来,立刻就想把袜子抖落掉。
但他如论怎么使劲儿,他的手就是不能动哪怕一下。
不但是手不能动,全身都不能动了。
只有眼珠子能动。
怪不得刚才皱眉都皱不了,我去!
胡三刀立刻全身肌肉紧绷,寒毛倒立,后背迅速被冷汗浸透。
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