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披着羊皮的狼
这些地痞流氓平时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一向霸道惯了,今天却被两条澳洲灵缇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猥集在一起,手中举着斧头或木棒,用平时恐吓老百姓的言语,对两条澳洲灵缇大放厥词。无奈这两条狗无动于衷,蹲踞在原地,用阴鸷的眼神紧盯着色厉内苒的地痞流氓。
众流氓虽然话语上慷慨激昂,但谁也不敢充当打狗先锋,就只能这样暂时僵持不下。自以为精明无比地痞流氓们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中了两条澳洲灵缇的缓兵之计,等他们有所觉察,四条狼青和四条秋田犬已经兵分两路,左右迂回的包抄过来。
澳洲灵缇以速度见长,格斗能力不是它们的长项,刚加入战团这八条狗,可是世界上著名的烈犬,速度虽然不及澳洲灵缇,但耐力,撕咬力,以及协同作战的能力都更出色。《庄子》有云:“狗不以善吠为良”。恶狗很少通过狂吠来恐吓对手,它们更善于凭实力偷袭。
当地痞流氓们发现情况不妙时,八条恶狗已经冲到了面前,没有一丝的犹豫,就直接冲进了人群,人群中顿时爆出一片的惨叫声。这些恶犬都经受过十分严格的格斗训练,噬咬猎物时又快又准,直奔要害,转眼间就有十几个人中招,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
地痞流氓打架不讲究招式,就是突出一个字‘狠’。一个五短身材的壮汉,留着分头,头发上擦的头油亮的渗人。他手中拎着一把斧头,不像别人惊慌失措,而是横眉立目的站在那里。面对一条扑上来的秋田犬,突然大吼一声。秋田犬出其不意,吓得停止了攻击动作,壮汉抓住时机,抡起手中的斧头,斧刃在日光下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正劈在秋田犬的脑袋上,狗头顿时被劈作两半儿,这只秋田犬终于发出一声惨吠,横尸当场。
都说杀只鸡能把猴子吓住,但杀掉一只正在奋勇扑咬的恶犬,只会让其他权利更加狂躁。有两条恶犬不约而同的扑向壮汉,他的斧刃上还滴着鲜血,两条恶犬左右开弓,一条直奔壮汉的胯部,另一条则把噬咬时目标盯准了壮汉的咽喉。
壮汉首尾难顾,刚躲过了攻击下盘的秋田犬,咽喉已经被狼青犬咬住。人的皮肤在锋利的犬牙下不堪一击,被轻易的撕裂,壮汉痛楚难当,丢下手中的斧头用手捂住伤口,试图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而狼青犬一击得手,片刻不停,又在壮汉的脖项后连皮带肉的撕下血淋淋的一大片。与此同时,壮汉的胯部也受到秋田犬致命的伤害,他惨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两条恶犬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冲上去扑咬,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名穷凶极恶的壮汉被两条恶犬分尸。草地上一片狼藉,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把这些恶犬更刺激得双眼通红,也更加疯狂,对残存的地痞流氓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铁观音和候七他们站在别墅的小洋楼上,透过百叶窗,别墅前惨烈的搏斗看得一清二楚。铁观音对候七道:“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候七道:“我刚才已经通知了日本宪兵司令部,让日本宪兵来善后处理”。
铁观音道:“让他们处理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吧”?
候七道:“石龙王现在是江防副司令,日本人对他颇为倚重,这些地痞流氓不开眼,竟然敢来骚扰副司令的家眷,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邀买石司令的人心,日本宪兵绝队不会和这些地痞流氓善罢甘休”。
铁观音道:“七姐,依你看这些狗的战斗力,比咱们的土狗队如何”?
候七道:“这些狗体型大,体格强壮,但太过娇生惯养,和咱们的土狗队交手,这些洋狗毫无胜算”。
铁观音道:“可惜独行侠不在,否则一定让这些洋狗见识一下土狗队的威风”。
候七道:“得了吧,独行侠爱狗如命,我估计他见了这些狗,一定会收编它们,弄出个洋狗队,战斗力如何先放一边儿,带出去到处炫耀,是这小子一定要做的”。
铁观音道:“只可惜咱们的土狗队今非昔比,跨海征冀东一战,折损大半,商干娘又惨遭罹难,要想把土狗队恢复到从前的规模,只怕是不可能了”。
听了铁观音的话,候七也感到一阵怆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商云春,铁观音更是眼圈一红,他们这次闯上海滩,主要是为了寻找杀害商云春的凶手,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了,竟然还没有一点眉目。女司令是个急性子,用心急如焚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再恰当不过了。
候七则不失时机的劝慰道:“司令妹子,这件事你也不必太着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迟早能把凶手找出来的”。
铁观音道:“这么长时间了,部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虽然有蔫大哥和彭司令主持日常工作,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我毕竟还是放心不下”。
候七道:“报仇事小,部队事大,要不咱们处理完眼前这点纠纷,就启程回家,上海滩这边我派人多留意一些,一旦有凶手的消息,咱们就杀他个回马枪”。
铁观音道:“这样也好,省得大家都在这里耽误着,这所别墅就当礼物送给荀大师,咱们下次再来上海也好有个落脚点”。
候七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就放心吧”。
铁观音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今天这事通知石龙王了吗”?
候七道:“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估计现在正在路上呢”。
铁观音点了点头道:“这个乱摊子还是他来收拾最合适,江防副司令没有其他本事,估计收拾几个虾兵蟹将还绰绰有余”。
候七道:“司令妹子所言极是,这些地痞流氓成分复杂,咱们还是不和他们打交道最好”。
说话间别墅外响起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一百多个日本宪兵从车上跳下来,不容分说,撞开别墅的大门,蜂拥而入。
地痞流氓和几条恶犬之间的游斗还没有结束,硕果仅存的几个地痞流氓都是心思机敏之辈,他们每人一把锋利的斧头,背靠背的围成一个圈。恶犬没有把握,是断然不肯主动的。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就是日本宪兵来到身边都没有觉察。
平时管理这些狗的佣人一声唿哨,早已饥肠辘辘的恶犬们如释重负,丢下横眉立目的地痞流氓,径直向犬舍奔去。
送走了这些要命的煞神,神经绷得紧紧的地痞流氓们终于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日本宪兵刚要拿人,忽听得别墅外又响起汽车喇叭声,石英乘坐着一辆小轿车终于赶回来了。石英满面寒霜的下了车,让人感觉眼前一亮,笔挺的海军将校呢让整个人显得既精神又挺拔。雪白的手套,肩膀上一颗熠熠生辉的将星,彰显着石英的不凡身份。
刚赶过来的日本宪兵,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套别墅竟是一位军事高官的私宅。日本宪兵都噤若寒蝉,不知刚才的言行,是否冒犯了这位不期而至高官。
石英怒不可遏,指着宪兵队队长的鼻子骂道:“你现在去通知岗村宁次,江防副司令的差事老子不接了,我在前线辛辛苦苦的练兵,你们却派人来骚扰我的家眷,是可忍,孰不可忍”。石英越说越愤怒,突然拔出手枪,对躺在担架上的刺客连开两枪,那家伙身子颤抖了几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石英又把枪口指向其他的地痞流氓,一字一板的道:“你们私闯民宅,扰乱治安,死有余辜,就自我了断吧”。
从容赴死,亦慷慨就义难。地痞流氓们更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忠实拥趸,让他们自我了断,石英也太高看这些地痞流氓了。
石英等了一会儿,那些人只是苦苦求饶,并没有自我了断的迹象,石英火往上撞,举起手中的枪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没等石英扣动扳机,有人在他肩头轻轻的拍了一掌,然后就听到大泽喜一那熟悉的声音道:“老同学,不要冲动,对付这些不入流的角色,杀他们只会玷污自己的名声”。
石英把枪放了下来,转回头,只见大泽喜一和两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石英压住怒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问道:“大泽先生,你怎么来了”?
大泽喜一道:“我能不来吗,你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而这两位先生也求到我这里,恳请石司令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饶过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石英冷冷的哼了一声,对大泽喜一的建议不置可否。
那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对石英深施一礼,然后十分谦卑的道:“久闻石司令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石英不善交际,对方和他套近乎,他也只是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不知尊驾姓字名谁,咱们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
其中一个中年人道:“石司令果然爽快,兄弟我就自报家门,鄙人姓吕,这是我结义的兄弟,石司令以后叫他小方就可以了。”
石英道:“你们二位找我有事吗”?
姓吕的中年人道:“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今天误闯贵宅的都是兄弟我的手下,我们恳请石司令大人大量,放他们一马,我们兄弟在万国大酒店摆了酒宴,向石司令谢罪”。
俗话说官不打笑面,石英再不近人情,也难以拒绝对方盛情,再加上大泽喜一在一旁不住的为这群地痞流氓求情,石英又看到这些人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
眼见双方已经讲和,日本宪兵队先离开了,然后那些地痞流氓也狼狈不堪的逃离了别墅。
第四百一十六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万国大酒店内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和十几个把精明写在脸上的东道来说,混迹其中,一身英武之气石英、宋春茂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宋春茂是被石英拉来挡酒的,像这种场合石英一般不愿参与,可架不住大泽喜一极力相约。并向他透露,今晚的客人中,不单单是那两个赔礼道歉的地痞流氓头目,还有日本军部代表土肥原贤二,和平建**(汪伪国民政府)苏浙皖三省绥靖军总司令兼上海市市长任援道,著名的极司菲尔路76号特工总部主任丁默。这些人都是上海滩响当当的角色,今天他们凑到一起,也算是给足了石英面子。
酒宴一开始,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就频频向石英敬酒,石英则一一拒绝,给出的理由是带兵之人应该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过于耽于酒色绝非为将之道。
石英不近情面的理由让在场的汉奸们很恼火,却赢得了几个日本人的击节赞叹。这几个日本人都是中国通,深知酒文化中奥妙,再加上他们也是嗜酒如命,便极力劝说石英适当的喝几杯。
石英知道只要自己开了先河,以后五花八门的祝酒词就会层出不穷,对方人多势众,最后自己非喝的酩酊大醉不可。石英推说自己胃口不适而滴酒不沾,这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又把整蛊的目标转向了宋春茂。
宋春茂是石英的女婿,如果能把他灌得不省人事,也算是给石英一个下马威。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万没料到宋春茂酒量宽宏,来者不拒,以寡敌众,竟还能主动出击,频频呼酒,没有多长时间,酒桌上除了石英,其他人都已酒意盎然。几个日本人、任援道和丁默都已醉的人事不省,只剩下几个小角色还在苦苦坚持。
现场的主动权回到宋春茂手中,他再接再厉,大有不把对手全灌趴下,绝不收兵的态势。
酒壮怂人胆,几个喝得找不到北的家伙,从开始我是上海滩的,到最后上海滩是我的,他们把宋春茂当成一个无知的乡下少年,开始对他吹嘘自己曾经的英雄壮举。而且还都互不服气,相互倾轧,吹得越来越不着边际。有人说自己曾经包养过上海滩最著名的女明星,也有人说自己曾经和上海滩的流氓大亨打过高尔夫球,还有人说自己拥有三家银行,更有人说自己和重庆的蒋总统是换帖的兄弟。
宋春茂笑吟吟的看着这些人口沫横飞,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模样,心里却对这群井底之蛙很是看不起。凡事都有例外,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一直呆呆的坐着,别人都慷慨激扬,他却一语未发,看上去满腹心机。
像这种人宋春茂格外的关注,又接连不断的灌了对方十几杯酒,酒精是最好的润滑剂,最后这个冷静的家伙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在酒桌上,没有人会仔细聆听别人的倾情演讲,这个冷静的家伙也不例外,他说的话除了宋春茂,丝毫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说自己曾经和76号特工总部头号杀手杜勇,乘坐飞艇远赴千里之外的沧州,把一个汪主席(汪兆铭)颇为忌惮的棘手人物捉拿归案,因为这件事干得漂亮,他和杜勇还得到汪主席的亲自接见。
宋春茂心中一阵狂喜,但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道你们抓的这个要紧人物,是不是三头六臂,有金刚不坏之身,汪主席何等人物,竟会对他如此忌惮”?
那个人醉醺醺的道:“这个让汪主席颇为忌惮的人,非但不是什么大力金刚之类的人物,而是一个女人,模样挺标致,就是年岁有些大了”。
宋春茂道:“对付一个女人还要这样大费周章,太有些小题大做了”。
那个人醉眼趔斜的看了宋春茂一眼道:“那个女人可不是普通人,她是当年蓝衣社的四大金刚之一,是个响当当的角色”。
宋春茂道:“再厉害不也是被你们抓住了吗,我看这蓝衣社四大金刚也就是徒有虚名而已”。
那人冷笑道:“徒有虚名?我也不是长人家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咱整个76号特工总部,有一个算一个,也没有一个人是人家的对手”。
宋春茂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女人栽在了特工总部1号杀手杜勇手中,怎么现在又变成横勇无敌了”?
这个人对宋春茂的刨根问底儿非常不满,有些爱搭不理的道:“老杜功夫不错,但和那个女人比还差的远”。
宋春茂也看出了对方不耐烦的样子,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一个女人实施暗算,也算不得上什么英雄好汉”。
那个人道:“逢强智取,遇弱活擒,你甭管我们用阳谋还是阴谋,反正最后把人抓住了”。
宋春茂还想得到更多的消息,无奈对方已响起沉重的鼾声。
在万国大酒店用过酒饭,石英没有返回江防司令部,而是以不放心家眷为名,带宋春茂回了别墅。第2天一早,天刚朦朦亮,石英和宋春茂便匆匆忙忙的乘车赶回了江防司令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铁观音和候七他们躲在密室中,整整商讨了大半天,才饥肠辘辘的走出来。
铁观音她们本来打算这两天回沧州的,但商云春的事出现了转机,宋春茂无意间得知了凶手的名字叫杜勇,铁观音拍板决定,返乡的计划取消,非要把这个杜勇找出来,把他碎尸万段,给商云春报仇。
杜勇是76号特工总部第一杀手,在上海滩是个知名人物,要找他应该不费气力,没想到这个人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了他足足有半个月,却依旧没有一点关于杜勇的消息。刚燃起的激情,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解铃还需系玲人,当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一些报纸上很容易就能找到关于宴会的新闻。候七在一份《申报》上,找到了提供消息的那个家伙,不但有清晰的照片,还附带有他的个人信息:杨东彦,37岁,特工总部行动科科长,做事精明果断,枪法出众,深受特工总部主任丁默的器重。
杨东彦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因为在酒席宴上多说了几句醉话,他成了铁观音要找的目标。
“杨东彦是特工总部的行动科长,这个职务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要绑架他恐怕不那么容易”。候七看着杨东彦的照片说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算他是日本天皇,姑奶奶也要找他讨个说法。商干娘到底有什么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们折磨死了”。铁观音咬牙切齿的道。
“这里到处都是特务的眼线,操之过急容易打草惊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邢慧杰道。马钰不在的时候,邢大小姐也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毕竟她也在燕大读过书。
铁观音道:“杨东彦有什么样的嗜好,家里有什么人,既然他敢在背后给商干娘使阴招,咱们也没必要和他堂堂正正”。对付杨东彦这种阴险小人,女司令的经验可比两位燕大才女丰富得多,而且一针见血,采取的方式即简单又高效。
候七道:“这个姓杨的居无定所,平时就住在特工总部,除了爱财如命,没有其他的嗜好,上一次被独行侠灌得烂醉如泥,在以前这种事绝无仅有”。
铁观音道:“杨东彦除了做科长这点儿薪水,还有没有其他搂钱的门道”?
候七道:“当科长那点儿薪水,杨东彦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但行动科科长是很好的护身符,杨东彦凭借着它,可以对周围的商户进行勒索”。
邢慧杰道:“说白了就是吃里扒外,贪赃枉法,是个不折不扣的赃官”。
候七道:“说他是官都抬举他了,充其量就是个污吏罢了”。
铁观音道:“别扯远了,估计能让他看上的生意,肯定都是一本万利”。
候七道:“上海滩号称冒险家的乐园,最暴利的行业以赌场、妓院以及大烟馆为最。上海滩大大小小的赌场数不胜数,那些比较上规模的,都要给杨东彦交保护费”。
铁观音道:“七姐你就直说,这姓杨的一年能赚多少钱”?
候七道:“我的司令妹子,你真拿我当诸葛亮了,这个问题等把杨东彦抓回来,你自己问他好了”。
铁观音俏脸微微一红,然后才开口道:“咱们给他来个引蛇出洞,看看这姓杨的在哪家赌场收的保护费最多,咱们就到哪里去碰碰手气”。
候七道:“进赌场这事儿,咱们女孩家家的可不能掺乎”。
铁观音道:“谁规定的女孩不能进赌场”?
候七道:“赌场的水太深,咱们就是去了也是给人家白送钱,就是再有钱,也填不满赌场那个无底洞”。
铁观音道:“你觉得谁去合适”?
候七道:“此事非花六郎和姜少侠莫属,别人去了都是白搭”。
铁观音有些不服气的道:“我觉得让邢大小姐和花六郎打一架,花六狼就未必能占上风”。
候七道:“但要是比暗器,邢大小姐恐怕就没有胜算了”。
铁观音还要据理力争,邢慧杰出面打圆场道:“司令妹子就别争了,进赌场花兄弟远比我更合适,我的武功硬桥硬马,刚劲有余柔韧不足。花六郎和姜立柱两位兄弟的暗器功夫出神入化,听风辨形,手头上又很有分寸,他们俩要是进了赌场和人家比掷骰子,只怕到不了天亮,赌场就输得关门大吉了”。
铁观音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花贵申和姜立柱孤身涉险,深入虎穴,女司令嘴上不说,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
铁观音的担心,逃不过候七的眼睛,她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此事太过冒险,便笑着对铁观音道:“我这就去打个电话,把独行侠叫回来,三人成虎,凭他们三个的本事,赌场里的打手想要生事,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铁观音这才如释重负的道:“花六郎做事太过谨小慎微,姜立柱遇事又太急躁,还是宋春茂在关键时刻沉着冷静,又能当机立断,有他们三个组团去赌场捣乱,我们就可以安下心来,静候佳音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赌场风云〈一〉
181号赌场位于上海滩福路,是上海滩最豪华的销金窟,规模在远东地区首屈一指,所以又被称为远东第一赌场。它本来是法租界数一数二的豪宅,当年上海滩青帮三大亨之一的张啸林,将这里改造成赌场。张啸林被林怀部刺杀后,赌场落入一个神秘人物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赌场占地面积大约60多亩,庭院中间是一幢三层楼的英式洋房,里面中西赌具一应俱全,单是掷骰子的台面就有36个,还专门开了几个秘密房间,供某些特殊人物使用。三楼是赌客休息场所,大大小小房间有数百,布置得跟迷宫一样,里面的装修的富丽堂皇,时尚而又别致。每个房间都设有烟榻,更有最好的厨子,以及许多训练有素的美貌少女,她们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的赌博项目中,掷骰子最简单也最刺激,三枚骰子比大小点(三到九点是小,十一到十八个是大,如果正好十个点,庄家通吃),一翻两瞪眼,愿赌服输,似乎无法作弊,所以平时这个项目人气最旺,每个台面前都挤满了眼睛通红的赌徒。没有人知道赌场能赚多少钱,大家只看到每隔几分钟,就有两个抱台脚(赌场的工作人员),吃力的抬着满满一筐银元,送进地下金库。
刚过了午夜十二点,宋春茂带着姜立柱和花六郎出现在赌场门口。他们头戴黑呢礼帽,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半边脸,西装革履,腰间鼓鼓囊囊,明眼人一见就知道那是什么。就这打扮,这个时间,几个人走在大街上,肯定会被人认作是神经病,但在赌场中,许多知名人物害怕被人认出来,通常都会是这样打扮。经常也有一些好事之徒,这样穿了出来招摇撞骗,可那气派是万万装不出来的。
赌场中看场子的保镖眼光毒,孰真孰假他们一眼都能看清楚。宋春茂他们刚进门,就有人迎上来,谄媚的笑着,点头哈腰的把三个人带到柜台前换筹码。
上海滩不愧是冒险家的乐园,赌场中无论什么样式的货币,他们都照单全收。赌场提供的筹码有七种颜色,外形都是一样的。黑色的筹码只能换一个铜板儿,10个铜板儿能换一个白色的筹码,铜板再多上十倍,就能拿到一个蓝色筹码。一块大洋一个黄色筹码,十个大洋的筹码是橙色的,一百大洋筹码是红色的,还有一种金镶玉的筹码。很多赌徒在赌场浸淫多年,都只听过,没见过,1000块大洋不是谁都能拿的出来的。
连年的战争,市面上流通的纸币的汇率很不稳定,通常会被赌场按照牌价换算成银元后再付给筹码。光棍眼,赛夹剪,赌场的保镖早就看出刚到的几个人气度不凡,但他们一次就购买了五十万美元的筹码,还是把这些自诩很见过一些世面的保镖们惊住了。当时美元和银元的汇率是1:1,50个金镶玉的筹码,拿在手中也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一掷千金的赌徒,在赌场内本来也不罕见,但他们大多比较低调,总会躲进贵宾室里,赌场会主动把筹码送过去。而今天宋春茂他们三个不知是不懂规矩,还是故意出来显摆,直接跑到柜台前购买巨额筹码的事却绝无仅有。
拿金镶玉的筹码,来大堂上来赌骰子,摆明了就是来挑场子的,因为在大堂中的赌徒都是些小家小户,连和宋春茂他们对阵的机会都没有。唯一有实力应战的,只能靠赌场亲自出马。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赌徒们都停止了做自己的发财梦,把关注的目光都投向宋春茂他们三个。
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赌场的宝倌双手颤抖着把宝盅以及骰子,捧到宋春茂面前,根本不敢直视面孔。宋春茂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狗眼看人的一个东西,这个才是我们老板”。
花六郎面无表情的验过宝盅和骰子,微微的点了点头,把宝盅和骰子还给宝倌,然后气定神闲的坐在赌台旁。宋春茂和姜立柱分立在花六郎身后,警惕的打量着周围。赌场里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宵小的暗算。
宋春茂几个气势磅礴,压得周围的人透不过气来,站在花六郎对面的荷官,手里捧着宝盅,还没有开赌,脑门儿上就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画六郎伸出修长的五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道:“天色不早了,开始吧”。
赌场的抱柱脚郎声喊道:“压多少”?
花六郎把10个金镶玉的筹码放在面前道:“先拿10个来试试手气”。
抱柱脚又朗声喊道:“大洋十万,赢赔两愿,宝盅摇起,反悔不算”。
荷官双手扣住宝盅,斜举到左耳旁剧烈的摇晃了五六下,然后啪的一声,把宝盅扣到台面上。抱柱脚又大声喊道:“宝盅落盘,财神照看,压大压小,悉听尊便”。
花六郎轻声道:“压小”。
荷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轻轻地揭开了宝盅,俩六一个五,围观的人惊呼道:“大天靠金瓶,买大指定赢”。
花六郎输了10万大洋,又面不改色的推出10个筹码,依旧买小,结果又输了。
赌场如战场,花六郎拙劣的赌技让在场的赌徒们嘲笑不已,现在人人都是事后诸葛亮,幻想着坐在赌桌旁边的人是自己,按照自己丰富的赌场知识,可以轻易的拿下刚才两场赌局的胜利,那可是20万白花花的大洋,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得到。
赌徒们的脸是善变的,宋春茂他们三个刚进门时,表现出来的非凡气势把赌徒们震慑住了,但现在赌徒们故态复萌,对花六郎的鄙夷不屑之色溢于言表,斥责嘲笑之声充耳不绝。
花六郎则面色平静,根本不为所动,静静的看着荷官把宝盅高高举起,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荷官把宝盅剧烈的摇晃了几下,然后宝盅落盘。周围的赌徒们刚才紧张的透不过气来,现在突然异口同声的喊道:“大,大,买大指定能赢”。
刚才连开了两个大,现在买大和买小的输赢概率还是各占百分之五十,但赌场上似乎有自己的规矩,只要一个点出顺了,接下来就会连续出现同一个点儿。在澳门赌场,曾经接连开出过67个大,让无数赌徒输的倾家荡产。
等赌徒们不再喧哗,花六郎依旧面如止水的把面前三十个金镶玉筹码全推了出去,缓缓的道:“小”。
赌徒们脸色为之一变,每个人都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自己的建议就这样被人无视,这小子也太狂妄了。紧接着赌徒们又化愤怒为幸灾乐祸,他们静下来,看荷官揭开宝盅,等着他再开出一个大,让不知好歹的花六郎输个一干二净。
宝盅揭开,周围的人都轻轻的“咦”了一声,脸上难掩失望之色。盅盘里三粒骰子,两个地幺加一个二板,只有四个点儿,已经小到了极处。赌徒们现在脸色潮红,心跳加速,他们终于见识到什么叫一夜暴富,花六郎一把牌不但把刚才输的都赢了回来,现在他的面前又多了十个金镶玉的筹码。
81号赌场一楼是普通赌客的乐园,人数虽多,但赌注通常下的都不大,敢在这里耍赖的也没几个,输光了筹码,愿赌服输,拍屁股走人,赢了钱的,总觉得自己财神罩体,运势正旺,虽然也知道久赌无赢家,但架不住金钱的诱惑,总是暗下决心,在赢最后一把,但只要上了赌桌,就把刚才发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输钱的想把本钱赢回来,赢钱的自然更想多赢一点。
宋春茂他们三个拿了金镶玉的筹码,到普通赌客的赌场,算是让这些穷赌徒们开了一次眼界。按照这些赌徒的想法,宋春茂他们已经赢了10万大洋,见好就收,现在就该离场了。可花六郎坐在赌桌旁纹丝未动,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荷官,等他开下一次赌局。
荷官没什么反应,倒是周围的赌徒们不淡定了,喧嚣吵闹的赌场内安静下来,赌徒们纷纷围拢过来,现场观摩一下他们平生未见的豪赌。
荷官郑重的举起宝盅,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就是连赌场的伙计都停止了唱彩,偌大的赌场,只听到骰子在宝盅里清脆的撞击声。
宝盅落地,花六郎孤注一掷,把面前60个金镶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轻声说道:“小”。荷官揭开宝盅,盅盘中横卧着三粒骰子,两个长三,一个二板,一共8个点,花六郎又赢了。周围顿时响起赌徒们啧啧的称赞声。
花六郎平静的看着赌桌堆成小山的金镶玉筹码,对面的荷官面如土色,花六郎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击了一下道:“老板,再开一局”。
三两三钱重的宝盅,在荷官手中重若千斤,他双手颤抖,眼睛也不敢直视花六郎,就连摇出的骰子,声音都不似刚才那么清脆。
现在不但周围的人感到万分紧张,就是宋春茂和姜立柱脑门上都冒了汗,花六郎连买了四把小,这一次总该买个大了吧。没想到花六郎把面前120个金镶玉筹码又一次清盘,全部推到了赌桌上,依旧把它们全部压了小。荷官双手颤抖地揭开宝盅,花六郎面前的金镶玉筹码变成了240个。
赌场的荷官坠了威风,气势被花六郎压的死死的,这样下去无论再赌多少把,赌场再无翻盘的机会。在大家的注视下,脸色灰白的荷官慢慢的瘫倒在地上,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襟。他努力了几次,都无法站起来,最后还是两个赌场的伙计,把萎靡不振的荷官抬走了。
这其实也是赌场的一个策略,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就算了,赌场实力再雄厚,也会被花六郎几把骰子赢到破产。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流着络腮胡子的荷官,重新站到花六郎面前,声若洪钟的道:“看来你还有两下子,我来陪你赌几把”。
花六郎对新来的荷官不理不睬,转回身对宋春茂道:“大哥,见好就收吧”。
第四百一十八章:赌场风云〈二〉
在赌场输的倾家荡产的不乏其人,但是在这里赢了大把的钱想要离开,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眼看花六郎赢了钱想走,新来的荷官在赌桌上用力一拍,厉声道:“朋友,不赌两把再走,是不是看不起我刘某人”?
花六郎本来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人物,但是屡经磨难,才变得谨小慎微,做事时瞻前顾后,显得有些不太果断。现在被姓刘的荷官斥责了一声,花六郎又显得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是否在和他赌两把。
花六郎的优柔寡断早在铁观音意料之内,所以才派宋春茂来主持大局,面对咄咄逼人的荷官,宋春茂冷冷的一笑道:“181号赌场名动上海滩,据说是数一数二的销金窟,难道就是阁下这种态度,来对待赢钱的客人吗”?
姓刘的荷官顿时语塞,有些磕磕巴巴的道:“我只是怕诸位没有玩尽兴,想陪你们多读两把,现在诸位财神罩体,赌运正旺,再赢几把也无可厚非”。
宋春茂道:“多谢你一片好心,赌场上换手如换刀,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今天赢这些钱,足够我们兄弟消费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可不想把赌场赢的关门大吉”。
姓刘的荷官狞笑道:“我还是奉劝诸位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春茂道:“阁下还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姓刘的荷官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敢让我们181号赌场做冤大头的人,只怕现在还没生出来”。
宋春茂道:“如果我非走不可呢”?
姓刘的荷官冷笑道:“地狱无门,只要你们敢走出181号的大门,我保证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春茂道:“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弟兄们,咱们走”。
姓刘的荷官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怪叫,一支闪着寒光的响铃镖正插在姓刘的荷官面前的赌台上,镖尖下一粒骰子被扎的粉碎。姓刘的荷官脸色一变,吓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姜立柱微笑着把响铃镖收起来,之后拍了拍荷官儿的脸道:“你tnd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把这镖钉在你的喉咙上”。
宋春茂从一堆筹码中拿出一块金镶玉筹码,在手里反复着掂量了几下,然后随手扔给一个在旁边看热闹的赌徒道:“多谢兄弟们捧场,这10000大洋留给弟兄们买茶吃”。周围的赌徒欢声雷动,宋春茂三人扬长而去。
走到赌场门口,宋春茂还不忘回头嘱咐那个手拿金镶玉筹码,满脸错愕的赌徒道:“在场的人人有份,你可不能独吞啊”。
那个赌徒连连称“是”。
宋春茂又道:“今天这些筹码我们就先收好了,省得明天晚上再来换筹码而麻烦,如果有机会,大家明天一定要再来捧场”。说完大笑着出了赌场的门。
花六郎给赌场造成这场劫难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而宋春茂只用一句话,就让赌场的大厅变得一片混乱,就连赌场的工作人员也不在维持秩序,大厅里所有人数加起来也不过千人,这样算下来每个人能领到十几块大洋,而在这里普通的工作人员,一个月的薪水也只不过是三块大洋而已。
趁着赌场乱成一锅粥,宋春茂三人脚步匆匆的来到停车场,三国浦志正坐在车上打瞌睡,听到三个弟兄上了车,马上来了精神,一踩油门,汽车箭一般的冲出了停车场。
宋春茂回头张望,只见有三辆轿车也紧随其后追了出来。宋春茂问三国浦志道:“兄弟,车牌挡住了吗”?
三国浦志手把的方向盘道:“放心吧,大哥,这事我已经办妥了”。三国浦志把油门加到底,赌场的追兵阴魂不散,一直紧追不舍,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姜立柱拔出手枪道:“马僮,车速稍微慢点,今天我要让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见识一下老子的枪法”。
宋春茂道:“千万不要开枪,否则打草惊蛇,接下来就不好玩儿了”。
姜立柱道:“可这些家伙跟在后面着实烦人,总要想个办法把他们打发了”。
宋春茂道:“现在不能意气用事,对付这些看场子的流氓,要使点心计才能摆脱他们”。
姜立柱道:“大哥,你说怎么办”?
宋春茂对三国浦志道:“兄弟,奔江防司令部去”。
姜立柱道:“这样会不会给石司令添麻烦”?
宋春茂道:“我就不信,仅凭赌场这几块废料,敢到江防司令部兴师问罪”。
到江防司令部关卡重重,在第一道关卡前,三国浦志停车受检,宋春茂摇下窗玻璃,掏出特别通行证,在哨兵面前晃了晃,根本不待对方看清楚,就把通行证收了起来。哨兵不知道宋春茂是什么来头,又不敢多问,只是毛手毛脚的敬了个礼,然后移开路障,放三国浦志的车过了关卡。
而后面的追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根本拿不出通行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国浦志驾驶的汽车消失在夜色中。
甩掉了追兵,汽车在江防司令部的防区内兜了个圈子,然后从另一条路上出了关卡。
在别墅内,看着一大堆金镶玉的筹码,铁观音乐得喜笑颜开。花六郎拿到赌场交换筹码的美元是铁观音的印钞厂制造的假钞,等于用一堆废纸换回100多万真金白银,这和空手套白狼也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铁观音又满脸狐疑的举起一个金镶玉筹码,对着灯光照了老半天,然后迟疑的问道:“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就值一万大洋,咱们别被赌场那些家伙给蒙了吧”?
候七笑道:“司令妹子,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这金镶玉的筹码都是银行监制的,银行才是赌场最大的东家,别说这100多万大洋,明天晚上六郎他们就是再多赢10倍,只要有这金镶玉的筹码在手中,赌场也照样能拿得出足够的钱来”。
铁观音听了七小姐的话,兴奋的两眼放光,用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喃喃的道:“要真是这样,咱就让六郎他们连去10个晚上,一个晚上能赢1000多万大洋,10个晚上到底能赢多少,我没上过学,掰着手指头也算不过来”。
候七苦笑着敲的敲铁观音脑袋道:“快醒醒吧,我的司令妹子,太贪心了不好”。
铁观音道:“钱多了有什么不好,只有这样,等你出嫁时,我才能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总不成等你找到如意郎君后,我也用咱们自己印的钞票把你打发了”?
候七笑道:“你敢拿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敷衍我,我就不嫁了,吃你一辈子”。
铁观音道:“所以我才要多攒点钱,省得你把我吃穷了”。
候七道:“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家伙,要是上海滩能装上轱辘,你也得想尽千方百计弄到你家炕头上去”。
铁观音道:“知我者,七姐也,这盘炕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候七道:“盘炕干什么”?
铁观音道:“没有那么大的炕等我把上海滩弄回去放哪儿”?一席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午夜的钟声刚刚敲过,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181号赌场的门前。这个颜色的轿车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整个上海滩拥有这种轿车的人都不足两位数。这显然是来了贵客,赌场的门童一路小跑的迎上去,并殷勤的打开了车门。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人,门童不禁一愣,红色轿车的主人不是什么绝色美女,而是头天晚上把赌场狠狠坑了一把的三个年轻人。
如此招摇过市的计策是候七琢磨出来的,为的是把挑赌场的事儿闹的世人皆知。红色轿车的主人是日本最红歌姬渡边浜子,她的《苏州夜曲》《何日君再来》曾被广为传唱。现在她正在上海进行劳军慰问演出,这辆红色轿车是渡边浜子的座驾,神通广大的候七不知通过什么关系,用三万大洋的高价,把这辆红色轿车据为己有,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出现在赌场门口。
赌场本来严阵以待,却万没想到宋春茂他们三个会以这种形势出场,当他们走进赌场大厅时,里面还烟雾缭绕,人声嘈杂,就像是被施了魔法,大厅里突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出现在门口的三个年轻人身上。他们一如昨夜的打扮,礼帽,墨镜,西服革履,走路的左摇右晃,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有些赌徒在赌场赢了钱,派发筹码的现象经常发生,但是像宋春茂这样一掷万金的绝无仅有,这也等于为自己组织起一支庞大的同盟军。宋春茂几个人刚在赌台前站定,整个赌场大堂就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赌徒都站到了宋春茂他们身后。这是有赚无赔的买卖,赌徒们擅长投机取巧,这种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今天和花六郎对赌的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刘姓荷官,他嘴里斜叼着一支烟,一只脚踩在春凳上,用白眼盯着花六郎,瓮声瓮气的道:“准备好了吗”?荷官先声夺人,想在气势上压住花六郎。
花六郎回头看了一眼宋春茂和姜立柱,觉得立刻有了底气,语气异常平静的对荷官道:“开始吧”。
花六郎的镇定有些出乎荷官的意外,他反而变得有些紧张,举起宝盅用力摇了几下,然后重重的扣在赌台上,有些色厉内荏的道:“押大还是押小”?
花六郎只推出一个筹码道:“小”。
荷官生气的道:“你是不是故意消遣我,你手里握有二百多个筹码,却只押一个”?
花六郎道:“筹码在我手里,想押多少是我的自由,我警告你一次,如果再胆敢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就不玩了”。
荷官还想再说什么,架不住周围的人不停的催促:“别耽误时间了,快把宝盅揭开”。
荷官揭开宝盅,十四点,是大,他赢了,但脸上没有一点儿愉悦之色。
第四百一十九章:赌场风云〈三〉
也只有在赌场里才会出这种咄咄怪事,输钱的神色黯然,赢钱的气急败坏。花六郎又连输两把,每次都只押一个筹码,满脸横肉的刘姓荷官脸色愈发难看,伸手在赌台上用力一拍,紧盯着花六郎道:“你把墨镜摘了”。
花六郎道:“为什么”?
荷官道:“我瞅着别扭”。
花六郎道:“可我觉得这样挺好”。
荷官气得脑门上青筋蹦起多高,手指着花六郎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气死我了”。
花六郎道:“你三把赢了我三万大洋,我还没生气呢,你倒先生气了,真是奇谈怪论”。
荷官道:“你昨天五把牌从我们赌场赢走了180万,今天只输了区区三万,如果所有的客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赌场早就关门了”。
花六郎恍然大悟道:“原来名动上海滩的181号赌场输不起了,阁下才表现的如此气急败坏”。
荷官怒道:“放屁,老子这辈子赌钱还没有怕过谁,来,咱们就再堵上二百局,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花六郎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一定奉陪到底”。
荷官端起宝盅,用力摇晃了几下,然后重重的砸在赌台上,厉声问花六郎道:“押大还是押小”?
花六郎坦然自若,把面前所有的筹码一股脑的都推了出去道:“大”。
荷官脸色涨的通红,手指着花六郎道:“好小子,你竟敢阴我”。
花六郎道:“愿赌服输,揭宝盅吧”。
荷官用颤抖的手揭开宝盅,17点,花六郎赢了。
荷官面目狰狞,声嘶力竭的喊道:“你阴我,这局不算”。
花六郎平静的道:“请问我怎么阴你了”?
荷官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声喊道:“你说过要和我赌200局的”。
花六郎道:“我提醒你一下,赌200局是你说的,我只是同意了你的建议,现在还剩下199局,不要耽误时间了,马上开始第二局”。
没有第二局了,花六郎头一局赢了230多万大洋,面前的金镶玉筹码堆成了一座小山。
姓刘的荷官已经乱了阵脚,完全陷入花六郎的觳中,赌场如果再让他出场和花六郎对赌,只怕到不了天明,181号赌场的主人就改换成花六郎了。
赌输的荷官就像是被抽了筋,还没走下赌台,就萎靡的倒在地上,两个赌场的伙计拉着荷官的两条大腿,拖死狗般把姓刘的荷官拖走了。
赌场无父子,这里不是泛滥爱心的地方。姜立柱对这个姓刘的荷官还是多看了两眼,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容他多想,又一个中等个头,面目和善的白胖老人坐到了花六郎对面,满面笑容的问候道:“小哥年纪轻轻,赌技高超,不知你是哪里的人啊”?
花六郎道:“雕虫小技而已,有辱门庭,不提也罢”。
白胖老人道:“年轻人不骄不躁,难能可贵,如果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花六郎道:“前辈有何贵干,这里是赌场,您不会来这里专门跟我聊天吧”?
白胖老人道:“倒是老朽失礼了,既然小哥儿是爽快人,老朽也就不嗦了,敢问一句,小哥儿听骰的技艺是跟谁学的”?
花六郎道:“前辈过奖了,您所说的听骰绝技我从未听说过,就更谈不上师从何人了”。
白胖老人脸色微微一变,又马上恢复正常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倒是老朽孤陋寡闻了”。
花六郎道:“不敢,在下初学末进,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白胖老人道:“年纪轻轻却身负绝技,又能做到不骄不躁,真是后生可畏”。
花六郎道:“前辈过奖了,您是来和我赌钱的,还是来陪我闲谈的”?
白胖老人道:“你看我像是什么人”?
花六郎摇头道:“在下眼拙,还望前辈赐教”。
白胖老人没有自我介绍,却转移话题道:“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花六郎道:“也没有多久,181赌场我一共只来过两次”。
白胖老人道:“只来了两趟,就差点把偌大的181号赌场逼的关门大吉,我认识不少赌中圣手,却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你,你是敌非友,可教老夫为难不已”。
花六郎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们彼此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谈不上有何愧欠,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白胖老人道:“你能听得清骰子在宝盅中的摩擦声是不是”?
花六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胖老人道:“一粒骰子六个面,每个面上的点数各不相同,骰子落盘时声音会稍有变化,若不下几十年的苦功夫,根本就听不出有何差异。小兄弟年纪轻轻,不知这门听骰的绝技师从何人”?
花六郎微微一笑道:“无可奉告,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白胖老人道:“也只能用天意来解释了,你有这个特异功能,走遍大江南北,所有赌场对你都会敬而远之”。
花六郎道:“我并不痴迷与此道,只是偶尔技痒,忍不住来这里赌上几把,没想到惹下这许多麻烦”。
白胖老人道:“也要怪你年轻气盛,锋芒太露了”。
花六郎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做了,就绝不后悔”。
白胖老人见说不过他,又换了个话题道:“你昨天晚上凭技艺赢了不少,可以用侥幸来解释,刚才你赢得这一把,可跟听骰没有太大的关系”。
花六郎道:“姓刘的荷官想用血骰来坑我,最后功亏一篑,这也怪我不着”。
白胖老人有些意外的道:“你居然连血骰都知道,太让我意外了”。
花六郎正色道:“我不但知道血骰,还知道这东西需要经常用活人的鲜血浸润,凡是养血骰的人通常都是满身伤痕,可那姓刘的荷官通体完好无损,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你们赌场应该心中有数”。
白胖老人尴尬的笑道:“对于血骰,我只知其名,至于如何饲养,我却一无所知”。
花六郎道:“那姓刘的荷官为了饲喂血骰,杀人如麻,身上充满了戾气,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白胖老人结结巴巴的道:“这怎么可能,光天化日下他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
花六郎道:“那个姓刘的荷官不但使用活人血来饲喂血骰,他自己还有吃人肉的嗜好,古书上记载人肉有毒,中毒的人心情暴躁,双目赤红,手脚颤栗,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恶臭,这几种症状,姓刘的荷官身上都有,不信你去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不用去查看,赌场的伙计就可以作证,姓刘的荷官脾气不好,一言不合非打即骂。他身上还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让人敬而远之,他居住的房间,也是在顶楼的一个角落里,偏僻阴暗,平时谁也不愿在那里逗留。至于用活人血饲喂血骰,现在兵荒马乱,人命贱如蝼蚁,就算姓刘的荷官害死更多的人,也很难被察觉。
饲喂血骰真可谓是下了血本,得到的回报也丰厚的难以附加,饲喂血骰的人可以通过意志,随心所欲的操纵骰子的点数,在赌场上有赢无输,只不过饲喂血骰这个法门过于冷僻,以至于绝大多数赌徒从来没有听说过。姓刘的荷官饲喂血骰用的是别人的鲜血,操作的时候,要靠暴戾的意志震慑住血骰,让它听从指挥,此十分耗费精力,一旦操纵者的意志力减弱,对血骰的操控力就大打折扣。花六郎正是看准了这个死穴,才设法激怒了姓刘的荷官,让他频频出手,这也是姓刘的荷官连赢数局,却大发雷霆的主要原因。
本来白胖老人并没有把花六郎放在眼中,但听得他刚才对血骰的讲述,轻蔑之心顿去,反而从心中对这个后起之秀有所忌惮起来。三分感情不如一分怕情,白胖老人心里有了怯意,不敢再和花六郎高谈阔论,他前倨后恭,对花六郎恭恭敬敬的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在181号赌场混饭吃的人,今天阁下要拆了赌场的招牌,老朽只能勉为其难,和阁下对赌几局,也省得让老板认为我们这些人是吃闲饭的”。
花六郎道:“既然前辈如此为难,我现在见好就收,带着赢的钱一走了之岂不是好”。
白胖老人苦笑道:“阁下两晚上赢了赌场将近400万大洋,如果你现在走了,我们岂不是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
花六郎道:“愿赌服输,181号赌场日进斗金,我赢这点儿小钱,怎会惹得赌场如此兴师动众”。
白胖老人喃喃自语道:“400万大洋,可不是小数目了,你要再来折腾两次,我们这赌场就真的要关门了”。
花六郎道:“既然如此,我体谅前辈年岁大,送还给你100万的筹码,只求你别再来趟这浑水,可以吗”?
白胖老人道:“无功不受禄,咱俩还是赌几把,你要是真体谅我,就手下留情,让我这老家伙多赢几把,也算是为赌场找回些面子”。
花六郎刚想答应白胖老人的请求,宋春茂在一旁搭话道:“赌场无父子,在这里输的倾家荡产的人有的是,也没见赌场拿出钱来救济一下,现在刚输了几把,就乞求别人手下留情,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白胖老人闻言一震,突然挺直了腰板儿朗声道:“既然阁下不愿怜悯我这老家伙,咱们就当着诸位朋友的面儿,好好的玩几把”。
花六郎道:“赌什么”?
白胖老人道:“看来你对骰子有独到之处,咱们就比骰子,省得别人说我年岁大了,占年轻人的便宜”。
花六郎道:“怎么赌”?
白胖老人道:“你有听骰子的绝活,我要是和个你赌大小,无异于自寻死路,可你又要赌骰子,咱们就别出心裁,这里有两幅骰子,任你选用,咱们比一比掷骰子,一同出手,谁的点儿大谁胜出”。
花六郎道:“这赌局看上去挺公平的,我同意和你赌”。
第四百二十章:赌场风云〈四〉
花六郎和白胖老人面前各摆放了一个青花大海碗,为了防止作弊,俩个人又分别为对方取了三粒骰子,放入对方的海碗里。
白胖老人抓起骰子,口中念念有词的道:“好久没有玩这调调儿了,不知这以前学的手艺还灵光不灵光,先试试手气吧”。他说着把三粒骰子随手丢进海碗,只有七点。
花六郎也把骰子掷进海碗,尽然只有六点,幸好双方只是为了练练手,否则花六郎这一局就输定了。白胖老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然后郑重的宣布赌局的规则:双方各掷三粒骰子,点数大的为赢,点数相同为平局,重新再比,直到分出大小为止。每一局的筹码是一百万个大洋,也就是说,花六郎如果连输四局就要出局,连反本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条是宋春茂补充的,如果是赌场在这次豪赌中落败,要愿赌服输,不能耍赖,周围这几百个赌徒就是见证人。
白胖老人对宋春茂的提议完全应承下来,显示出他在赌场中的不凡地位,绝非他自己刚才所言,只是赌场一个混饭吃的杂役。
白胖老人看着花六郎道:“看来和小兄弟同来的人不少,何不让他们也来试试手气,省得在一旁看得心痒难耐”。
花六郎道:“我的两位弟兄都是准备对付高手的,至于您,还不配让他们出马”。
白胖老人被花六郎夹枪带棒损的哑口无言,只得讪讪地笑着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家伙,年轻人不为自己积点儿口德,要小心遭天谴”。
花六郎微微一笑,没有再反驳。
白胖老人口头上扳回一局,有些得意的道:“天也不早了,咱们现在开始吧”。
花六郎点了点头,依旧一语不发。
白胖老人道:“客随主便,你是客人,我就先掷为敬了”。说罢提腕张手,三粒骰子清脆有声的落入海碗中,滴溜溜儿转个不停。等骰子停止了转动,在一旁观战的赌徒们赞叹不已,三粒骰子三个六,十八点,至尊豹,没有比它更大的点儿。白胖老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现在他稳操胜券,最差也是个平局,那还要看花六郎有没有这个本事。
花六郎随手把骰子抓起来,信手投进海碗中,白胖老人脸色不禁微微一变,花六郎使得力量不大,但很稳,落点拿捏的恰到好处,骰子掷出去,没有太大的倾斜,转动的速度非常均匀,三粒骰子各司其职,绝对不会发生碰撞。
原来花六郎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并不是一个只会听骰的奇异人士。花六郎面前海碗中的骰子停止了转动,果然不出所料,也是一个十八点儿的至尊豹。
这一局双方战平,而从观战赌徒的惊叹声中,明显能感觉出花六郎的支持率更高一筹。这是宋春茂的功劳,他用一万大洋收买了大厅里绝大多数人。如果今天花六郎再大获全胜,他们赢得比昨天更多,派筹码时一定比昨天更慷慨。可如果笑到最后的是白胖老人,赌徒们期待中的福利就会变成泡影,赌场吃人不吐骨头,从来不会施舍财富。
第2场赌局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都屏住呼吸,深怕影响到赌桌旁的两个人,毕竟这是一百万大洋一场的豪赌,这样的赌注,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
依旧是白胖老人先出手,又是随手掷出一个至尊豹子,证明他拥有绝对实力,可以随心所欲操纵手中的几粒骰子。现场更加紧张,大家都把关切的目光投向花六郎,实在不愿看到这个清秀的年轻人败下阵来。
花六郎不负众望,又是轻描淡写的一掷,结果又和白胖老人打成了平局。两个人棋逢对手,又接连赌了4局,一直不分伯仲,都是以平局收场。
花六郎和白胖老人的精湛赌技,让许多在一旁观战的资深赌徒萌生了退意。在赌桌上,虽然只是简单的三粒骰子,但出现至尊豹子的概率千中无一,但今天花六郎和白胖老人信手拈来,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掷出无数个至尊豹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把这些赌徒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赌徒们现在都不寒而栗,设想有朝一日坐在赌桌旁的是自己,面对这样的赌技,就算家中有金山银山,也会在这三粒骰子上输的干干净净。
花六郎和白胖老人连赌六局,都是以平局收场,本来以为他们会这样继续赌下去,直到其中一方出现失误才能分出输赢。没想到白胖老人赌过几局后,忽然提议道:“真是后生可畏,我看咱们再这样赌下去,到天亮也分不出输赢,不如咱们增加一点儿难度,再多加上一粒骰子如何”?
花六郎欣然应允,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他也掂量出白胖老人是个劲敌,不增加难度,很难取胜。
虽然只增加了一粒骰子,但操作起来难度增加十倍不止。白胖老人脸色凝重,只见他掷骰子的手法,提骰,转腕、弯指、发骰,手法极是熟练,正是江湖上赌钱的一等一好手,虽然他为人世故圆滑,周围的人还是忍不住为他娴熟的赌技大声喝彩。
可能是白胖老人为了卖弄赌技,四粒骰子停止转动,周围观战的赌徒齐声赞叹:“豹子满堂红”。骰子四个点的那一面是红色,四粒骰子都是红色四点儿,就是万中无一的豹子满堂红。这在赌桌上已经是相当大的牌了,除了豹子五福全和至尊豹子,其它无论什么点数都甘拜下风。
白胖老人掷过了骰子,然后笑着对花六郎道:“年轻人,该你了”。
花六郎掷骰子的手法中规中距,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手里的骰子都是用手指弹出来的,这样更不容易把握骰子的点数。如此重要关头,花六郎竟然选择用这样的手法来掷骰子,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用手指弹出来的骰子力道奇大,四粒骰子在海碗中一直转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三粒骰子停止了转动,一个二点儿,一个三点儿,还有一个是五点儿,虽然最后一粒骰子还没有停下来。但它无论是什么点数,都不会大过满堂红,看来花六郎这一局是输定了。在一旁观战的人群发出惋惜的叹气声。
白胖老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没想到最后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那粒一直在旋转的骰子,先是把那个五点撞的翻转了几下,然后六个点朝上停了下来。那粒旋转的骰子并没有停下,又先后和两点、三点的骰子发生撞击,三粒骰子又重新开始旋转,最后都是六点向上时停了下来。
四个六点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海碗里,周围有人兴奋的喊道:“至尊豹子,咱们又赢了”。
白胖老人大意失荆州,稀里糊涂的输了一百万大洋,但他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附上输掉的筹码,马上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白胖老人认真时花六郎占不到任何便宜,两个人用四粒骰子连赌数局,依旧是旗鼓相当。白胖老人提议再加上一粒骰子,依旧杀的难解难分,谁也占不到上风。
东方露出鱼肚白,平时已经是赌场打烊的时间,可今天赌场大厅里气氛凝重,没有一个人先行离开,这些在赌场浸淫多年的赌徒们,无不为花六郎和白胖老人的精湛赌技所折服。现在海碗里的骰子已经增加到六粒,依旧是至尊豹子对至尊豹子,谁也不落下风。
花六郎神色安然,白胖老人脑门上现出细密的汗珠,毕竟他年纪大了,赌技和花六郎比毫不逊色,最后肯定要输在体力不支上。赌徒们都善于察言观色,他们一致断定,现在这种势均力敌的场面最多还能维持五局,到那时如果白胖老人还不结束赌局,肯定会输的溃不成军。
结果白胖老人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掏出真丝手帕揩了一下头上的汗水道:“小哥年纪轻轻,赌技之精湛老夫生平未见,咱们再这样比下去也不是个头,不如来个独出心裁的比试方式”。
他一边说着,也不待花六郎表示同意就随手在装骰子的金丝楠木匣中抓出一把骰子丢进海碗中,这才继续道:“这里面一共有三十六粒骰子,不曾多一粒,也不会少半只,待会儿我把碗扣过来,就这么随意的把碗晃几下,小哥你也如法炮制,最后咱们揭开海碗,数数谁的点儿大,最后这场赌局的胜利就属于谁”。
花六郎点头道:“可以,赌注是多少”?
白胖老人道:“我如果侥幸赢了这一局,你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是我的,如果我输了,这181号赌场就是小哥你的了”。
花六郎会心一笑,心道:这老家伙看上去神色坦然,其实早快被逼疯了。他这一局要是输了,一败涂地,老家伙非跳了黄浦江不可。
没容花六郎多想,白胖老人扬手把海碗中的骰子都倒回进装骰子金丝楠木匣中,大声吆喝道:“别再磨叽了,开始吧”。
花六郎也把海碗中的骰子倒了回去。白胖老人信手抓了一把骰子丢在海碗中,这才不怀好意的提醒道:“一共三十六粒骰子,多一粒少一粒都算输”。
花六郎没有说话,默默的抓了一把骰子放进海碗中。白胖老人把骰子倒在赌桌上,又把海碗倒扣在骰子上,然后用力转动海碗,顿时响起一连串骰子和海碗清脆的撞击声。
白胖老人把海碗摇转了七八圈儿,气定神闲的向花六郎做了个手势道:“小哥儿,轮到你了”。
花六郎伸出右手,修长的五指牢牢扣住海碗的底部,海碗里开始还是叮咚有声,后来就响成一片,悦耳动听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赌场风云〈五〉
两个海碗同时揭开,下面扣的36粒骰子密密麻麻,很多人一时半会儿数不清双方的点数。内行看门道,白胖老人只是简单的向赌桌上瞟了一眼,顿时颜色更变,仿佛一下又苍老了二十岁,身体也开始摇晃,最后不得不一屁股坐了下去,那失落颓废的神情让人伤感不已。
花六郎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赢了。他36粒骰子掷出了214点儿,而白胖老人比花六郎少了三点儿。在别人看来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36粒骰子只差三点儿,可就是这小小的差距,白胖老人就输的倾家荡产,181号赌场从现在开始,就属于花六郎了。
现场所有的赌徒都兴奋不已,这场豪赌肯定会占领各大报刊的头条,而自己作为这次事件见证者,在以后很长时间,都有和别人吹牛的素材。
赌徒们没有人走开,宋春茂知道大家在等什么,他随手拿起两个金镶玉的筹码,朗声道:“今天我们兄弟手气旺,赢了点儿,这两万大洋不成敬意,弟兄们拿去分了,就算是我们弟兄请大家喝茶了”。
斗米恩,升米仇,面对宋春茂派发的钱,赌徒们都露出不屑的神色,花六郎赢了整个赌场,最后只拿两万大洋就想把大家打发了,没门儿。赌场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赌徒们都愤愤不平,仿佛没有他们在一旁观战,花六郎就没有如此大的收获。
花六郎对宋春茂道:“大哥,要不再给他们加点儿。”
宋春茂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今天咱们就是把所有的筹码都送出去,这些贪心的家伙也不会满足”。
姜立柱道:“这有什么为难的,看我的”。他说着把宋春茂手中的两个筹码接过来,却只拿出一个筹码都周围的人道:“看来弟兄们体谅我们的艰辛,要给我们省下一万大洋,在这里我向大家表示感谢,如果这一万大洋弟兄们也觉得受之有愧,我还可以减半”。
人群中一阵骚动,所有的赌徒都暗骂姜立柱不懂做人,却没有人敢和姜立柱为敌,他昨夜的响铃镖给人的印象太深了。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从赌场门外冲进上百个荷枪实弹的条子(旧上海人对汪伪警察的称呼),身着黑色制服,戴着大檐帽,扎着武装带,脚上打着绑腿,手拿警笛、肩上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腰里还别着手枪,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其中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拿着一张纸,跳到一张赌台上,大声朗读道:上海日本陆海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大将公布限制民间赌博条例。规定非经日军许可,所有上海市区内的大小赌场,一律不准营业,有违令者,查封赌场,没收赌资,情节严重者送交上海市警察署惩办。
这家伙读完条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春茂他们一眼,阴阳怪气的补充道:“本条例即日生效,赌资不足二十元的人员不予追究”。
大家这回总算听明白了,这是一条专门为宋春茂他们这样的赌徒量身订作的条例,一个普通条子的薪水,每个月是6块大洋,拿20个大洋来赌场大厅的赌徒寥寥无几。
条子是赌徒的天敌,在场的赌徒有近千人,他们一哄而散,没有人敢去甄别那个伪警官宣读条例的真伪。
赌徒们离去的时候都还怀着一颗幸灾乐祸的心,这明显就是一场黑吃黑的游戏,如果刚才宋春茂能多拿出点钱来犒劳在场的赌徒就好了,现在落在条子手里,不但这两夜赢的钱一分钱都拿不到,就是那50万的本钱,也会被贪婪成性的条子们倾吞掉。
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赌场大厅,突然变得空旷安静下来,花六郎安静的收拾着面前的筹码。
姜立柱两眼紧盯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白胖老人,这些条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这老家伙输的精光时才准时赶到,如果说他们之间事先没有勾结,鬼都不会相信。现在只要这狡猾的老东西敢轻举妄动,姜立柱的响铃镖就会立刻插入他的咽喉。
宋春茂则悠闲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又做作的翘起了二郎腿,才慢吞吞的对伪警官道:“tmd,站了一宿,腿都麻了”。
伪警官满脸横肉,生满了坑坑洼洼的麻子,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伸出唇外的一颗大龅牙。
大龅牙狞笑着来到宋春茂面前,非常傲慢的道:“把你的眼镜摘下来,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春茂道:“对不起,我这人有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发财”。
大暴牙道:“好小子,挺伶牙俐齿的,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春茂道:“不客气又能怎样”。
大暴牙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们违反了皇军制定的禁止赌博条例,现在就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吧”。
宋春茂道:“要是我们不同意呢”。
大暴牙道:“那咱们就得来个霸王硬上弓,我看你进了警察署还敢不敢这么狂”。
宋春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们这群为非作歹的家伙吗”。
大龅牙不愿再和宋春茂斗口,把手挥了挥,然后大声道:“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捆起来”。
十几个条子应声而上,宋春茂一抬腿,就把冲到最前面的条子踹出五六米远,哼哼唧唧的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大暴牙怒道:“反了反了,好猖狂的小兔崽子,竟然敢袭警,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翁三爷的厉害,你就不知道锅是铁打的”。
大暴牙一声令下,几十个条子把宋春茂他们围在中间,黑洞洞的枪口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宋春茂轻蔑的看了大暴牙道:“对付我们三个人,你就兴师动众。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大龅牙道:“什-一枪崩了你”。
大龅牙说着就去腰里掏枪,没等他的手碰到枪套,一枚暗器激射而来,正打在大暴牙的手腕上,巨大的冲击力把手腕瞬间撞断,软软的垂了下来。现在不要说是去拿枪,就是想举手投降也不可能完成。
大暴牙从震惊中苏醒过来,低头向地上看,原来是一枚金镶玉的筹码,而花六郎依旧守着那一大堆头金镶玉筹码,细人呀,开枪,在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身上多钻几个窟窿”。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与此同时宋春茂和花六郎身形顿起,径直向大暴牙扑过去。
大龅牙措不及防,马上向后退了两步,试图化解两个人凌厉的攻势。但他早被上海滩的纸醉金迷掏空了身子,碰上宋春茂和花六郎这样的高手,也只能是自认-,这家伙两眼一翻顿时就晕了过去。没等他身形倒地,花六郎后发先到,伸手抓住大暴牙后背的衣服,用力一扯,几粒金光闪闪碎块显露出来。
镀金的扣子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而花六郎顺势把大暴牙的上衣扒了下来,并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把大暴牙绑得结结实实。
擒也不敢轻易妄动,只得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突然又听到门外有人喊道:“石司令驾到”。话音未落就看到石英,昂首阔步的走进了赌场。
宋春茂他们彻夜不归,在别墅中等候的铁观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每隔半个顿小时就派人去181号赌场打探一次消息,收到的都是正在鏖战的消息,直到后来发现赌场门口聚集了大批的条子,而宋春茂-妙,找到候七和邢慧杰商量对策,结果两位才女的看法出奇的一致,马上通知还在江防司令部值班的石英,由他出面,去搭救陷入绝境的宋春茂等人。
候七和邢慧杰带着孙瑞玲伪装成普通百姓,也假装看热闹去了赌场。
铁观音本来也想一同前往,却被候七以自古帅不离位为由拒绝他配发了一个副官,平时开车翻译什么的工作都由他来做了,说白了就是一个监视石英的间谍。
石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孙瑞良、马钰还有姚金霞挤在后座上,汽车风驰电掣般的向181号赌场进发,赌场门口的停车场上,停靠着十几辆日制九四式轻战车(超轻型坦克),一挺7.7毫米九七式机枪装在炮塔上。
上海的伪警察拥有这些武器并不足为奇,他们刚收编了租界万国商团武装队,改为车巡、骑巡、摩托车等三支队伍。现在赌场门口的就是条子的车巡队。
姚金霞眼尖,车还没有停稳,她就高兴的道:“快看,七姐她们就在前面”。
石英和候七在停车场碰了面,商议后做出结论,由石英带人硬闯赌场。守在赌场门口的服务员自然不肯放这些不速之客进去。
石英还未说话,他的随行副官三步两步窜到前面,抬手给了看门人一个耳光,然后口中大声训斥道:有眼无珠的东西,难道连石司令都不认识。
第四百二十二章:老鼠拉木锨
守门的条子捂着肿胀的脸,没有闪开道路,继续争辩道:“刚荣登宝座的石司令我认识,可他身后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不说清楚就别想进门”。
候七道:“你横竖只是一条看门狗而已,竟敢对石司令大呼小叫,难道你不懂尊卑有序吗”?
看门的条子道:“这个石司令扯虎皮,拉大旗,在别人眼里是个人物,但在上海警察署眼里,他无非就是个小人得志的暴发户而已”。
这小子话音未落,候七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也不知道石龙王的厉害”。
候七的话就是动手的暗号,邢慧杰飞起一脚,把看门的条子踹的倒退了五六步,重重的撞在赌场的旋转门上,“哗啦”一声,旋转门被撞的脱了门轴,倒在地上摔的粉碎。
看门的条子满身是血,昏倒在碎玻璃中间,候七等人更不向他多看一眼,簇拥着石英阔步走进赌场。后面一个条子追进门来,声嘶力竭的对大厅里的条子们喊道:“咱们的人被江防司令部的杂碎们欺负了,弟兄能抄家伙上啊,别让他们跑了”。
这家伙虚张声势的喊完,却发现没有人响应他的号召,他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吼一声:“好男不和女斗,我来会会这黑小子”,然后向孙瑞良直扑了过来。
铁观音的手下脸上都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孙瑞良被人称为冷面九郎,铁砂掌从来不留情面,这个咋咋呼呼的条子要单挑孙瑞良,大家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个条子脚下虚浮,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不是练家子,但他双臂乱挥,直向孙瑞良的要害部位招呼,实战经验挺丰富,一看就是个街头霸王。孙瑞良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挥出一拳,恰到好处的和对手来袭的拳头重重的撞在一起,条子惨叫一声,再看他拳头上鲜血淋漓,裸露着指骨,胳膊软软的垂着,如同面条一般,再也抬不起来。
孙瑞良一招得手,刚要再给对手猛力一击,就听马钰轻声细语的道:“九郎,得饶人处且饶人,打这种势力小人,没得坠了自己的名头”。
马钰的话对孙瑞良来说比圣旨还灵,他收起招式,一语不发的站回到马钰身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逃过一劫的条子并不甘心落败,用那支没有受伤的胳膊从腰里拔出手枪,对准了孙瑞良狂热的吼道:“你个不长眼睛的瘪三,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上海滩是什么人,今天老子送你去见阎王”。
斜次里飞来一支袖箭,正插在条子手中的枪口上,条子拿捏不稳,手枪落在地上,却碰巧触发了扳机,一声枪响,手枪子弹尖叫着飞了出去,碰落了一盏水晶吊灯,在地上摔得粉碎。
现场的人都被惊出一身冷汗,并且马上做出反应,在这种逼仄的环境里,手枪远比长枪更实用。条子们每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这种枪设计得比较失败,撞针硬度不够而且容易折断,发射出的子弹软弱无力,甚至连自杀也无法保证(美国大兵语)卡壳频繁,还容易走火。距离一远子弹就乱飞,穿透力极差,即使八路军没有枪没有炮,也不愿使用****。
而铁观音的手下,每人一支二十响的大肚匣子枪(m1932冲锋手枪,俗称快慢机),宋春茂他们几个更是威风凛凛的手持双枪,他们抢上的准星都锯掉了,为的是遭遇紧急情况,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拔出枪来。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石英出人意料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向那个掏枪的的条子,那家伙正弯下腰,试图把掉在地上的手枪捡起来,就在他的手将要摸到枪的时候,一只厚重的皮靴把手枪踩在脚下。
条子愤怒的抬起头,才发现石英威风凛凛的站在面前,直到此刻,受伤的条子还非常猖狂,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声音道:“把你的脚拿开”。话音未落,石英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打掉了条子几颗后槽牙,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这一掌打掉了条子的气势,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石英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怒斥道:“敢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老子纵横上海滩的时候,你个小兔崽子,还穿开裆裤呢”。
被训斥的条子平时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惯了,刚才出其不意挫了威风,现在当着许多人的面被训斥,虚荣心让他变得肉烂嘴不烂,口中不干不净的反驳道:“横竖不过是个小小的江防副司令罢了,慢说是你,就是上海市的市长,翁三爷也不放在心上”。
石英见这条子有恃无恐,也不愿把事情闹大闹僵,于是缓和了语气问道:“你们的长官是谁,你一个普通的巡警,没资格和我对话”。
条子道:“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也不买二两棉花纺一纺,我们头会见你这种人”。
石英性如烈火,被条子抢白了几句,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怒喝道:“老子大小也是个司令,你以下犯上,目无法纪,今天老子不管你的后台是谁,也要在你身上留点记号,让你记住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条子嘴硬道:“姓石的,今天你敢动老子一根汗毛,明天老子让你在外滩立三根旗杆”。
石英大声道:“来人,给我张嘴,打烂他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巴”。
宋春茂微笑着走过来,他身材高大,比条子高出足足一头。宋春茂毕恭毕敬的对石英道:“爹,您先休息会儿,这小子就交给我了”。
石英道:“让他长点记性就行了,千万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宋春茂道:“您瞧好吧”。
石英刚退下去,宋春茂探出蒲扇般大小的左手,卡住了条子脖子,把他慢慢的提离了地面。这条子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宋春茂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把他提起来,这份膂力,让现场所有的人都叹为观止。
条子双脚离地,全无反抗之力,因为窒息面皮变得发紫,眼珠子似乎要瞪出眼眶,舌头也伸了出来。最多再有一分钟,条子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宋春茂手上。
石英道:“茂儿,放他下来吧”。
宋春茂答了声“是”,扬起右掌,狠狠的劈在条子道肩头,条子惨叫一声,登时昏了过去。宋春茂随手把他丢在地上,转身就走,再也不向烂泥一般的条子看上一眼。
宋春茂一招废了姓翁的条子,其他条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开始七嘴八舌的吵吵着要为翁老三讨还公道,却没有人敢出头。
石英也担心夜长了梦多,把手一挥,对宋春茂他们道:“咱们走”。
姜立柱还有些恋恋不舍的道:“这个赌场现在属于我们的,愿赌服输,总不成赌场输了的钱,就弄群条子出来平事儿吧”?
一个条子瓮声瓮气的道:“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是例行公事,不能马虎,更不能讲人情,你这家伙出言不逊,石司令再护短,也知道袭警是什么罪过”?
姜立柱道:“这位躲在别人身后吃屁的兄台,现在不妨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您的尊容”。
没想到那家伙甘做缩头乌龟,对姜立柱的话充耳不闻。宋春茂和弟兄们如狼似虎,簇拥着石英向门口走去。条子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出面阻拦,更没有人敢开枪。
上海警备司令部和江防司令部历来不和,彼此都看着不顺眼,摩擦闹了不知多少,但一直保持斗而不破,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在日本人面前争宠,远到不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这时一个皮肤白皙,中等身材,头发梳得锃亮,戴一副近视眼镜的,中年人从门外怒冲冲走进来。见到石英后,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堆起满脸的笑容道:“刚才接到手下弟兄们的电话,说是赌场这边遇到些麻烦,我没来得及多问,就风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没想到是石司令大驾光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幸会、幸会”。
对这个人大家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候七小声的嘀咕:“这个油腔滑调的东西又是什么来头”?
石英机智的用实际行动为大家解开了疑惑,他紧走几步,一把握住刚进门人的手,满面笑容的道:“原来是南京警察总署的杜司令到了,未曾远迎,望乞恕罪”。
汪精卫的警察总署杜总署长,这个职务可比石英这个有名无实的江防副司令高多了,他会不会就是大家苦苦寻找的杜勇?原来他一直在南京公干,难怪大家在上海滩探听不到他的消息。
杜总署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大家的猜测,他满面春风的道:“在下免贵姓杜单字名勇,承蒙汪主席错爱,委任我负责警察总署的业务,在下才疏学浅,本难以当此大任,只能兢兢业业,努力向上,才不负汪主席的信任提携”。
石英赔笑道:“杜司令年轻有为,又深得汪主席眷顾,真是前途无量啊”。
杜勇道:“我们警察署就是清水衙门,能给手下弟兄们赚点额外收入的门路少,不比石司令的江防部队,那可是个肥差,富得流油,出入长江口的商船,哪一个不得甘心接受江防司令部盘剥,怎么石司令还嫌自己的钱赚得不够多,又来打181号赌场的主意”。
石英道:“我也是刚刚赶到,具体情况还不太了解”。
石英一边说着一边转身问宋春茂道:“茂儿,你们赢了人家多少,都拿出来,杜司令可不是外人”。
宋春茂向旁边一闪,指着坐在赌台旁的白胖老人道:“岳父大人,您还是问他吧”。
白胖老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颓废模样。
杜勇看到白胖老人,惊呼一声:“爹,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四百二十三章:唇枪舌剑
这个看上去养尊处优的老赌棍,竟然是南京警察总署署长杜勇的亲爹,这太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杜勇紧走几步,来到他爹面前,有些吃惊的道:“爹,你这回亲自出马了”?
老赌棍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给儿子的回答。
杜勇又接着问道:“那你赢回来多少”?
老赌棍这会儿开口了:“老子打了一辈子雁,这回让雁啄了眼,不但一个钱儿没赢,还输了个吊蛋精光,最后就差当裤子卖媳妇还赌债了”。这老赌棍满口脏话,刚才留给大家气定神闲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杜勇道:“这是何方高人,竟连你老人家也甘拜下风”?
老赌棍向花六郎努了努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杜勇有些狐疑的看着花六郎,有些不相信这个漂亮的小伙子,能在赌场上把他爹赢得怀疑人生。老赌棍火上浇油道:“这小伙子不但赌技高超,打暗器的功夫也一流,翁老三这丢人败兴的东西,枪都丢了还不知着了谁的道儿”。
那支惹下大祸的****被呈到杜勇面前,枪口上镶着一只袖箭,刚才飞出去的子弹,是因为这不靠谱的破枪炸了膛。杜勇脸色更变,拿起镶了袖箭的手枪看了又看,双方相距十几米,袖箭竟然能够分毫不差的钻进黄豆粒儿大小的枪口,这份暗器功夫用出神入化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杜勇看了花六郎一眼道:“兄弟有如此绝技,在江防部队白瞎了你这身功夫,待会儿我跟石司令说一声,你以后就跟我混吧,在警察总署比你现在更有前途”。杜勇言语极尽招揽之意,竟全然不顾石英的脸面。
杜勇他爹也随声附和道:“年轻人,凭你这身出神入化的赌技,最多一个月,就能让全上海滩的赌场都姓了杜”。
花六郎做事谨小慎微,对杜勇父子的招揽不置可否。倒是宋春茂挺身而出道:“杜老板贵人多忘事,这181号赌场刚才已经被你输给我们兄弟了。”
杜勇看了宋春茂一眼道:“你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长官说话的时候,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石英接过话头道:“茂儿是我的坦腹东床,刚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愿赌服输是赌场的规矩,杜老板在其中浸淫多年,里面的规矩应该比后生小子们懂得多得多”。
杜勇道:“看来石司令铁定是要把我的181号赌场据为己有了”?
石英道:“杜司令此言差异,这个赌场是茂儿他们赢来的,跟你我都没有关系”。
杜勇冷笑道:“好一个没有关系”,然后转身对那些目瞪口呆的条子们怒斥道:“窦麻子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来见我”?
一个条子战战兢兢的站出来,手指着赌桌下面道:“窦局长着了他们的道儿,在桌子下面绑着呢”。
大家向赌桌下面观瞧,原来条子们口中那个所谓的窦局长窦麻子,就是那个宣读条令的大暴牙。他被绑成粽子一般,口里塞了台布,正在赌桌下奋力的挣扎着。
没等杜勇开口,两个善于察言观色的条子,就把他们的窦局长从赌桌下抬了出来,又慌手撩脚的解开绑绳。窦麻子刚恢复了自由就破口大骂,但他知道宋春茂一伙的厉害,那些被嘲骂的对象,都是他手下当差的条子。
杜勇脸色铁青,没等窦麻子发泄完怒气,就厉声道:“够了,我交给你冈村司令签发的禁赌条例呢”?
窦麻子偷偷的看了宋春茂一眼,宋春茂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揉搓的有些破损的纸片道:“这是一张上海市警察署没有签发的空白通缉令,跟什么禁赌令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杜勇把通缉令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把通缉令撕得粉碎,厉声质问窦麻子道:“岗村司令亲手签发的禁赌令呢”?
窦麻子满头冷汗,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杜勇怒气冲冲的道:“窦局长被人劫持,翁副局长也被折磨得不省人事,咱们警察署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来人呀,把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拉出去毙了”。
一个脸色蜡黄的条子站出来道:“我知道禁赌令的下落”。
杜勇道:“别磨叽,快讲”。
脸色蜡黄的条子道:“昨天晚上我们查封了白宫桥赌场,赌场的老板不老实,竟然把禁毒令抢过去吞掉了”。
杜勇道:“查封白宫桥赌场,我怎么不知道”?
他爹阴阳怪气儿的道:“你应该问问,他们从白宫桥赌场勒索了老板多少钱,这黑吃黑的把戏,你这做署长的,又怎会知道”。
杜勇怒道:“我对你们何等信任,把禁赌令亲手交到你们手中,却被你们当成勒索赌场老板的尚方宝剑,勒索钱财中饱私囊,真是可杀不可留”。
那个老赌棍又阴阳怪气的道:“就是要杀他们也先得把禁赌令拿回来”。
那个条子面有难色的道:“我们已经把白宫桥赌场的老板开了膛,可禁赌令在他胃里呆的时间太长,成了一堆稀泥”。
杜勇没有再听他解释,窦麻子、翁老三,还有这个多嘴的条子,都被拉了出去,他们声嘶力竭的哀嚎着,乞求杜勇留他们一条性命。结果几声枪响,顿时变得清静起来。
杜勇完成了杀鸡骇猴的把戏,转回身皮笑肉不笑的对石英道:“国难当前,敢违背皇军法令的,一定要从重处理,我今天挥泪斩马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这样不足以平民愤,更不足以保证法令的威严”。
石英道:“不知者不怪,茂儿他们并不知道岗村司令签发的禁赌令,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
杜勇道:“石司令说到的轻巧,难道我的人就白死了不成”?
石英道:“杜司令执法雷厉风行,只是处理这三名下属,实在是有些草率了”。
杜勇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们触犯了条例,死有余辜”。
石英道:“很好,杜司令要整肃风纪,我们是外人,不便参与,就先行告退了”。
杜勇道:“石司令是不是装着明白说糊涂,我的人触犯了条例,我把他们处决了,好像你的人也触犯了条例,该不该治罪”?
石英道:“我不知道他们何罪之有”。
杜勇道:“他们违反了禁止赌博的条例,就理应治罪”。
石英道:“杜司令口口声声说条例,但空口无凭,你要让我见到证据”。
杜勇冷笑道:“石司令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说话间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在石英面前晃了晃,可以清晰的看到,岗村宁次加盖的大印。
石英道:“杜司令果然高明,刚才那几个弟兄死的有点屈了”。
杜勇道:“别废话,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来人,把这三个昨天晚上参与赌博的都绑起来,等候处理”。
石英道:“且慢,杜司令把我的人抓了计划怎么处理”?
杜勇道:“他们目无法纪,公然违背警察总署签署的条例,按规定应该执行死刑”。
石英道:“杜司令,难道你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
杜勇道:“我对事不对人,今天这几个人我非杀不可”。
石英道:“参与赌博的不单我手下这三个弟兄,令尊也参与其中,你是不是对他也要铁面无私”。
杜勇一愣,没想到石英会如此反击,杜勇假公济私,想把宋春茂他们几个除掉,然后重新霸占181赌场,却没想到这是给自己挖的陷阱,杜大司令再铁面无私,也不愿留下弑父的恶名。
石英将了杜勇一军,现在又给他找台阶下,不急不忙的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杜司令不大义灭亲,谁敢动我的人,别怪老子不客气”。
老赌棍突然站起来,对杜勇道:“先开枪把我杀了,老子纵横江湖大半生,到头来可不愿成为别人要挟我儿子的筹码,我一条命换你们三条命,老子也不亏”。
没有人在意老赌棍的表演,而都把目光投到杜勇身上,看他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经济利益,干掉自己亲生父亲。
石英现在只想息事宁人,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但不做出点儿牺牲,杜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故作慷慨的道:“杜司令,你的想法我知道,不就是为了这个赌场的归属问题吗,今天我就自作主张,把这个赌场还给杜司令”。
杜勇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就多谢了,你们违反条例,非法赌博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但还有一件事,今天也想请石司令给我一个说法”。
石英道:“杜司令请讲”。
杜勇道:“在下不才,也是警察总署的署长,你手下的人打伤了我手下的弟兄,这笔账咱们可不能不算,袭警可是要治重罪的”。
石英道:“看来杜司令注定要为难我到底了”?
杜勇道:“石司令哪里话来,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千万马虎不得”。
石英还想解释,怒火中烧的宋春茂从人群里跨出来,指着杜勇的鼻子道:“姓杜的,就凭你手下这几块废料,还想抓我们,实话告诉你,把老子惹毛了,老子第一枪就先干掉你”。
杜勇脸色一变,显然是有些害怕,万一宋春茂真开了枪,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一死就死无对证,石英在上下打点,最后宋春茂他们十有**会逍遥法外。好汉不吃眼前亏,杜勇尽量放缓了语气道:“我慈悲为怀,不想制造过多的杀戮,但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我跟手下人又无法交代,我看这样吧,既然都是江湖上的事,我们就用江湖的办法来解决好不好”。
石英心里暗笑,这姓杜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宋春茂一瞪眼,杜勇竟然乖乖的妥协了。就是不知道他想用什么江湖手段来解决这次争端。
杜勇接着道:“咱们警察总署和江防部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意外起了争端,都是兄弟我平时缺乏严加管制,才酿成今日争端,我看这样吧,咱们双方切磋切磋武艺如何”?
石英道:“比什么”?、
杜勇道:“刀枪无眼,可能会误伤了性命,我看还是比拳脚吧”。
石英道:“比赛的规则是什么”?
杜勇道:“要什么规则,就是一对一的打,谁能坚持到最后,哪一方就是胜利者”。
石英道:“对胜利者有什么奖赏”?
第四百二十五章:行者十八打
这场胜利来的如此简单,凭的是杜勇的冷酷和胡搅蛮缠,与实力无关。被拉到现场比武的条子们欢欣鼓舞,谁也不愿在这场有胜无败的比试中放弃出场机会。
小蝶刚呲牙咧嘴,脚步蹒跚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一个身材不高,长相很普通的女人走下场来,向石英一方抱拳道:“潮州咏春盖莉珊,不知哪位愿意不吝赐教”?
孙瑞玲没和别人商量,就挺身而出,先装模作样的向对方回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我来领教一下盖大姐的高招”。
盖莉珊微微一愣,暗赞孙瑞铃生的标致。一个獐头鼠目的条子也大声喊道:“盖大姐你先回来,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就交给我来服侍好了”。
盖莉珊闻听此言不禁皱了皱眉头,对孙瑞玲道:“姑娘还是再换一个人来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孙瑞玲道:“是不是你的对手,也要等比试完了再说,就凭你一句话我就认输,以后可再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盖莉珊道:“既然姑娘是江湖中人,不知你是何门何派”?
孙瑞玲道:“武术分了门派,便落了下乘,真正的高手是不拘于门派的”。这几句话是孙瑞良、花六郎他们几个经常挂在嘴边的,今天孙瑞玲鹦鹉学舌,居然也能把对手唬得一愣一愣的。
盖莉珊不仅对孙瑞玲肃然起敬,非常认真的道:“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刚才话语中多有怠慢,还望姑娘多多海涵”。
孙瑞玲道:“这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和高手的距离还有十万八千里,盖大姐你也不必太高看我,说实话,和你过招儿,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盖莉珊点头道:“小小年纪就虚怀若谷,盖莉珊自愧不如,这一阵不用比了,在下认输便是”。
在场的众人被盖莉珊的决定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孙瑞玲,只凭几句话就扳回一局,还是候七反应迅速,立刻朗声宣布道:“第二场比试,江防部队获胜,现在比分是1:1平”。
杜勇对盖莉珊怒目而视,她却假装没看到,神情自若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孙瑞玲喜笑颜开,转身刚想走,就听身后有人道:“小娘子,盖大姐把切磋的机会交给我,咱们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
孙瑞玲道:“你想怎么样”?
那猥琐汉子道:“你刚才牛皮吹上了天,我就偏偏不信邪,要亲手摸摸你到底有什么门道”。
这话乍听起来平常,其实却下流的很,孙瑞玲臊的俏脸儿通红。
身后的条子们爆出一阵哄笑道:“老葛别耽误时间了,我们打赌,你摸不出这小妞的门道儿来”。
老葛贱兮兮的笑道:“老葛伸伸手,就知有没有,小娘子就别犹豫了,我都有些等不及要伸手了”。
孙瑞玲被当众调戏,早就怒恼了孙瑞良,他寒着一张脸厉声道:“玲玲你回来,我来收拾这个无耻的东西”。
孙瑞玲恼得眼圈发红,声音有些哽咽道:“哥,你替我打死这个满口胡柴的下流胚,他太欺负人了”。
孙瑞良刚想下场,花六郎一把拉住他道:“兄弟,且慢,这人言语轻浮,为人阴鸷,应该擅长使用下九流手段,你武功路子刚健有余,容易吃这种人的亏,还是把他交给我来对付吧”。
孙瑞良也不客套,只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小心”。
花六郎点点头,慢悠悠的走进了场地。
老葛见换了对手,又阴阳怪气的道:“走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又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兔儿爷,大爷我今天真是艳福不浅啊”。
杜勇他爹见识过花六狼的手段,知道他是个劲敌,便不失时机的提醒道:“别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他打暗器的手段,可是高明的很”。
老葛闻言脸色突变,看着花六郎修长的手指,迟迟的说不出话。
杜勇在一旁提醒道:“咱们比武的规矩,不能使用暗器,都什么年代了,还整那没用的玩意儿,有事直接掏枪就是了”。
老葛害怕花六郎不守杜勇刚定下的规矩,又问了一句:“要是他不守规矩,用暗器打我呢”?
杜勇咬牙切齿道:“他如果敢用暗器打你,我就用机枪把他突突了”。
老葛这才如释重负,转身对花六郎道:“你刚才听到了没有,敢用暗器就算你们输,不但丢人,还要丢命”。
花六郎神色坦然的道:“出招吧”。
只见老葛缩脖、耸肩、含胸、圆背、束身、屈肘、垂腕、屈膝,半蹲在地上,两脚快速的移动,围着花六郎绕圈子。刚才姚金霞莫名其妙的输掉一局,心中一直愤愤不平,眼前老葛摆出这么个架势来,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没想到不用去天桥,也能在这里看到耍猴的”。
邢慧杰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所涉猎,她开始为姚金霞解释道:“这位老葛先生是大圣门的高手,猴拳使得出神入化,至少有20年以上的苦功,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姚金霞道:“练了20多年了,那可是老猴子了”。
邢慧杰莞尔一笑,没有作答。其实她对姚金霞的话深表赞同,拳打少壮,尤其是猴拳,更是突出灵活快捷,老葛年逾四旬,身手远不如少壮时灵活,花六郎只要和他比谁身手更敏捷,老葛就会处处掣肘,最后一败涂地。
花六郎武艺精湛,这其中的关键不会看不出来,邢慧杰不肯出言提醒,也是因为杜勇太无赖,恐怕他借题发挥,把这件事当成耍赖的由头。
杜勇只知道花六郎暗器用的出神入化,却不知道他的轻功也有独到之处,他和老葛刚打了一个照面,就迅急无比绕到了老葛的背后,老葛转身作势反扑,却又找不到对手的行踪。猴子性急,使用猴拳的人大半也是急性子,而且这个老葛更甚,几招没有碰到对手,就急得面色赤红,连声怪叫。
猴拳进行攻击时讲究专注,一定要和对手四目相对,给对手心理上造成压力。再进行有效攻击,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现在他连花六郎的影子都看不到,攻击就无从谈起。
使用猴拳格斗,主要运用上肢进行格挡、击打、掐拿等,起腿不多,即消耗精力,没有多久,老葛就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汗水。老葛久战无果,突然改变了步法,脚尖步、小跳步、交叉步,夹杂着一些腾空翻转和一些地躺拳功夫。
姚金霞又好奇的道:“这又是什么功夫,怪模怪样的,能伤人吗”?
邢慧杰道:“这是大圣门压箱底的看家功夫行者十八打,一等一的真本事,非嫡传弟子不得传授”。
姚金霞嘀咕道:“好古怪的名字”。
邢慧杰道:“孙大圣在取经途中,立下过18次汗马功劳,后人取其意,创造出这套拳法”。
姚金霞道:“孙悟空打不过如来佛,待会儿花六哥用如来神掌就能打趴下他”。
邢慧杰假装没有听到姚金霞的胡说八道,只是把注意力又都集中在正场上搏杀的两个人身上。
“行者十八打”果然名不虚传,老葛体型瘦小,大开大合的硬功并非其所长,但辗转擒拿,出招迅疾如风,十指如钩,或戳、或捏、或挠、或剜,每招都阴毒无比,。开始时大家对卖乖出丑的老葛还心存轻视,现在脸上都写满了惧意,如果在场上和老葛交手的是自己,早就一败涂地,输得惨不堪言了。
花六郎也不再逃避,而是稳住身形,见招拆招,和老葛斗在一处。看了一会儿,大家无不为花六郎暗暗担心,面对老葛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花六郎只是疲于应付,老葛出十招他也还不了一招,即使反击也全毫章法,完全处于守势,最后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脸上一直罩着寒霜的杜勇,终于也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就在大家以为花六郎大势已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老葛一声怪叫,身体向后摔出五六米开外,脸向下伏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动静。几个条子上前把老葛扶起来,只见他满脸血痕,一双眼睛被生生的挖了出去,而他的左右手指上都是鲜血,不知花六郎用了什么手法,老葛竟然抓瞎了自己的双眼。
一个身高体胖的彪形大汉站出来,手指着花六郎厉声道:“好小子,你竟敢暗箭伤人,今天老子活劈了你”。
花六郎笑道:“暗箭伤人的人是有,但不是我,你看看他的手心里,抓了些什么”?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老葛,只见他身子痛得微微发抖,鲜血不断顺着眼眶流下来。
杜勇语气中带着12万分的不满意道:“葛豹,你每月拿了1000大洋的薪水,本指望你在危难时候能够替我建功立业,没想到是个银样蜡枪头,关键时刻掉链子,你先别哆嗦了,像吃了烟袋油子一样,跟老子说说,是谁用暗器伤了你,我来替你做主”。
老葛痛苦的摇摇头,突然大叫一声,挥右手斩断了自己的颈动脉。尸体倒在地上,在张开的手心中,大家分明看到,两枚镶了钢针的戒指。大家这才心知肚明,老葛害人不成反害己,他想用毒针来杀花六郎,没想到被花六郎窥破先机,用快如闪电的速度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把两枚毒针都戳进了自己的眼睛。
花六郎这一局胜得惊心动魄,孰胜孰败,一目了然,交战双方都没有异议。候七便大声宣布比分,江防部队以2:1的比分暂时领先。
杜勇冷冷的哼了一声,把手中一个玻璃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在纷飞的玻璃渣中,杜勇,又胡搅蛮缠道:“明明是2:2平,你这2:1的比分又从何说起”?
候七愕然道:“我们胜了两场,你们胜了一场,比分可不就是2:1吗”?
杜勇道:“姑娘此言差矣,刚才第一阵,你们以二敌一败下阵去,我们输了两名选手,你们也输了两名,这比分可不就是2:2吗”?
面对杜勇的胡搅蛮缠,纵然候七伶牙俐齿,此刻也无言以对。只能违心的同意了这个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比分。
第四百二十六章:盗亦有道
“入青帮,拜码头,进了租界住高楼,吃大餐,宿勾栏,花钱好似江水流,双枪别在腚后头,恰赛个神仙太自由”。(关东的绺子在上海滩找靠窑(同伙)时念的起皮子)。
那个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见孙瑞良下了场,就先没头没尾的念了几句定场诗。
外行人听了一头雾水,宋春茂、花六郎以及孙瑞良从军前都在道上混过,一下就听出对方说的是黑话,这是询问孙瑞良他们的来历,以免误伤了自己人。
孙瑞良拱手回道:“蓝天高悬一朵云,君是君来臣是臣,不是黑云是白云”(告诉对手别套近乎,双方是敌非友)。
那大汉又回了一礼道:“黑云过后是白云,黑云白云都是云”(都是一家人,何必动粗)。
孙瑞良道:“走单帮,砸孤丁,传正瓢紧吃横的”(别废话,我独来独往,专干黑吃黑的勾当)。
那汉子脸一沉,怒气匆匆的道:“报报迎头什么蔓儿”?
孙瑞良道:“龙子龙蔓儿”(姓孙)。
那汉子道:“原来是孙掌柜,幸会”。
孙瑞良道:“好说,你也报报蔓儿吧”。
那汉子道:“虎头顶蔓儿”(姓王)。
孙瑞良道:“王掌柜,咱们话不投机,动手吧”。
那汉子道:“怎么比”?
孙瑞良道:“随便你说了算”。
双方现在比了三场,比分却莫名其妙的成了2:2平,对这个比分双方都不满意。因此对第4场都是在必得。
杜勇大声提醒道:“王良,怎么比他让你说了算,你就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比试一场硬功”。
王良回头看了一眼孙瑞良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咱们就只能在拳脚上见真章了”。
孙瑞良道:“可以,你进招吧”。
王良道:“拳打脚踢那是俗人干的事,咱们今天就比得高雅一些”。
孙瑞良道:“怎么比,你划出道儿来,我绝对奉陪到底”。
王良左右环顾了一下,在赌桌旁抓过一把檀木太师椅,却没有坐下,而是运气凝神,大吼一声,一拳砸在椅子面上。就听得“咔嚓”一声,坚硬的檀木椅面上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透过窟窿里可以看到,椅子面的厚度不低于两厘米。王良的这一拳力量惊人,少说也有六七百斤的力道。
本来王良刚下场时,一直唯唯诺诺,试图避免和孙瑞良交手,大家对他不免有轻视之意,万没想到这家伙深藏不露,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大家对王良的轻视心顿去,又不仅为孙瑞良担起心来。
孙瑞良左右看了一下,一时拿不定主意。他练的是铁砂掌,打穿一张太师椅,是轻而易举的事。看王良刚才击穿太师椅的功力,两个人想要分出胜负,需颇费一些时间,凭杜勇的赖皮劲,时间拖得久了,孰胜孰败还是个未知数。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拖泥带水,最好让王良知难而退。这家伙虽然投靠杜勇做了汉奸,但从他刚才的言语举止之间,看出他本性并不坏,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伤了和气。
孙瑞良的犹豫,在条子们看来就是怯战,他们开始大声鼓噪,要孙瑞良俯首认输。孙瑞良性格单纯,缺乏急智,对手一挤兑他,他就手足无措,脑门上也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马钰款款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头上却不合时宜的扣了一顶大礼帽,又戴了一副不伦不类的墨镜,这副打扮,不熟悉她的人很难认出她的真容,谁也不知道她这样打扮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马钰素有智计,有女诸葛之称,他这样打扮自由自己的深意,其他人虽然不解,也不方便过问。
马钰静静地来到孙瑞良身边,掏出手绢,细心的为他揩净额头的汗水,并小声提醒道:“他把椅子打了个窟窿,你就把那张椅子拍成碎末,才能让他知难而退”。
孙瑞良脸上露出喜色,连连点头。也没见他如何做准备,手起一掌,来了个力劈华山,把那张倒霉的檀木太师椅从椅背直劈到底,随着檀木椅不断的断裂声,太师椅被劈的粉碎,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孙瑞良一击击出,便垂手肃立,静静的看着王良。孙瑞良这是一等一的真功夫,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
王良呆呆的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尊驾好俊的功夫,王某自愧不如”。
王良说完刚想退下去,就听杜勇厉声喝道:“这算什么,两个人又没交手,充其量算平局,这场不算,还要重新打过才是”。
王良看了杜勇一眼道:“在下技不如人,有负杜司令重托,就是再比,也是自取其辱”。
杜勇并没有理会王良的解释,而是冷冷道:“两条路,第一条路,现在给我滚回去,把这一局比完,直到分出胜负。第二条路……”。没等杜勇讲完,王良就斩钉截铁的答道:“我选择第二条路”。
杜勇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我成全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王良向杜勇抱拳道:“多谢杜司令连日来的款待,王某无以为报,今日别过,以后如果有用得到王某效劳之处,杜司令尽管开口”。
杜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骂道:“别假惺惺的给我在这充大尾巴狼,滚”。
王良脸一红,转身就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王良后背中弹,正是心脏位置,他脚步踉跄,想努力站稳,最后却失败了,庞大的身躯扑倒在地,又挣扎了几下,终于一动不动了。
杜勇故示闲暇的摆弄着一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有意无意得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却给我来个临阵脱逃,真是死有余辜”。
王良虽然做了汉奸,但他还不失是个敢做敢当的硬汉,杜勇就这样把王良杀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在杜勇的手下人中弥漫。
杜勇根本不理会王良的死活,而是转过头对石英道:“我们警察是清理门户,倒叫司令见笑了”。
石英道:“久闻杜司令御下极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杜勇道:“本来这一局我们是能打赢的,但是因为这个姓王的缘故,咱们又战平一局,可见老天对司令有多么眷顾,好事都让你赶上了”。本来就是因为王良感觉技不如人,俯首认输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此刻却成为杜勇耍赖的借口。
这场尴尬的平局让石英十分生气,他强压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对杜勇道:“杜司令,依我看这场比赛就这样吧,你我兄弟一场,真要分出个高低,难免会伤了和气”。
杜勇冷笑道:“今天石司令手下的人这脸可是露了个十足十,还杀了我们的人,这话要是传出去,我这警察署长可就没脸再在上海滩混了”。
石英道:“杜司令的意思是这比赛还要继续下去”?
杜勇道:“那是自然,既然开始了,就要分出个高低上下,半截想打退堂鼓,除非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石英勃然大怒,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道:“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难道我还怕了你们不成”。
杜勇道:“石司令息怒,您的手下龙精虎猛,打伤了我的人,我要是不为他们讨回点公道,以后在弟兄们面前头也抬不起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石英道:“诚如你所说,咱们胜负已分,就该话符前言,不要阻住我们的去路”。
杜勇道:“石司令此言差矣,明明这几场比试不分伯仲,而且我们还略占上风,只是顾及你们的面子,才没有和你们斤斤计较”。
石英道:“公道自在人心,刚才的结果大家有目共睹,你说是平局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你略占上风,真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杜勇道:“我们这里折了一个弟兄,你要是敢开枪把刚才比武输掉的两个人杀掉,我才佩服你真正的治军有方”。
石英登时哑口无言。
杜勇得理不让人,继续追问石英,是继续比赛还是就此认输?石英脸色赤红,脑门青筋直爆,咬牙切齿的道:“既然杜司令有此雅兴,我们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杜勇哈哈大笑,双手一拍,居然走出一个面目凶恶的和尚来,杜勇替他介绍道:“这位了尘大师出身少林,视水泊梁山上的鲁智深为楷模,吃肉喝酒,杀人放火,百无禁忌,手下从来不留活口,你们谁要和他交手,可要仔细掂量掂量,万一丢了小命儿,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石英一方有实力出战的只剩下姜立柱和邢慧杰二人,候七和马钰擅长谋略,比武格斗实非她们所长。姜立柱紧了一扣腰带,就要出阵迎敌,却被邢慧杰一把扯住道:“碰到这麽好玩的对手,你要不让我来试试,就不怕我不开心吗”?
姜立柱响铃镖打的不错,拳脚功夫和邢慧杰比却颇有不如,和这个叫了尘的凶僧过招,姜立柱没有半分把握,只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上冲了。姜立柱那点儿小九九其它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脸皮薄,好面子,如果强加阻拦,可能会适得其反,邢慧杰不动声色的把任务揽下来,大家又不禁为她担心不已。
了尘见一个,年轻女子款款的走下场,不禁脸色一变道:“洒家从来不和女人动手”。
邢慧杰笑盈盈的道:“大师说的甚是,好男不和女斗,和我交手,大师无论是输是赢,都有损你的威名”。
了尘道:“女施主说的甚是,但我和人交手从来就没有输过,你现在下去,把那个小白脸子换上来,你看我怎样捏扁他的脑袋”。
邢慧杰道:“那小白脸子是我兄弟,想欺负我兄弟,我这做姐姐的可不依”。
了尘挠了一下发光的头顶道:“这可如何是好”?
邢慧杰道:“大师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再换一个上来,免得坏了大师的名头”。
了尘道:“女施主且容我三思”。
没等邢慧杰搭话,杜勇在后面就大声喝道:“了尘和尚,你敢退后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了尘道:“不客气又怎样”?
杜勇指了一下王良的尸体道:“他就是你的榜样。”
了尘道:“我从来不和女人交手,希望杜司令不要强人所难”。
杜勇道:“规矩是人定的,也有人来破,你号称百无禁忌,又何必因为一件小事而斤斤计较”?
了尘道:“可我总觉得打死一个女人,有些胜之不武”。
杜勇道:“那你就等着被她打死好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四两拨千斤
“一入佛门四海空,从此萧郎是路人,大师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坠红尘中,为什么这贪嗔痴三个字还如此堪不透呢?”邢慧杰也苦口婆心的劝慰了尘和尚。
“洒家出家只为畅意所为,百无禁忌,你多说无益。”了尘道。
“百无禁忌不是你作恶的理由,大师以现代鲁智深自诩,鲁智深可曾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要说到斗口,八个了尘也不是邢大小姐的对手,他被说的哑口无言,站在那里脸红一阵、白一阵,拳头攥的“咔咔”直响,明明有满肚子的话,却不知如何反驳。
杜勇深怕了尘再被邢慧杰说转了,关键时候打退堂鼓,于是不失时机的提醒道:“了尘和尚,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在我这儿白吃白喝多长时间了,要不今天咱们先算一算”?
了尘顿时脸色更变,眼睛里露出凶光,紧盯着邢慧杰道:“洒家知恩图报,这不和女人过招的规矩,从此不上洒家的戒条”。
邢慧杰道:“大师的意思是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
了尘点头道:“没错,你要是怕了可以认输投降,如果真打,我手底下从来不留活……”。
没等了尘把最后那个活字说出来,邢慧杰先下手为强,飞起一脚,直踹了尘的面门。了尘根本没想到这个高挑秀气的大姑娘说打就打,一句废话都没有。在邢慧杰凌厉的攻势下,了尘有些手忙脚乱,向后连退了五六步,才堪堪避开。一招就被逼退,了尘觉得有些难堪,大吼一声,有如雷鸣一般,赌场大厅里的灯光似乎也微微一暗。
邢慧杰一击不中,腿起连环,又是快如闪电的一脚,了尘避无可避,一脚正踹在迎面骨上,了尘痛得颜色更变,身子左右摇晃了两下,邢大小姐也被震得连退几步,气血翻涌,脸色潮红,说不出的难受。
两个人只过了一招,邢慧杰心里暗自吃惊,了尘和尚身高体壮,硬功了得。武术界常有一力降十会之说,如果选择硬碰硬,非吃大亏不可。而了尘和尚心里也不是滋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大姑娘狠踹了一脚,虽然腿部没有折断,但迎面骨火辣辣的感觉也让他痛入心扉。
两个人相互顾忌,紧盯着对方的眼镜,脚下缓慢的移动,一连转了三四个圈子,了尘突然怒喝一声,震得房梁上的尘土簌簌往下落,一些胆小之人,吓得脸色蜡黄,一颗心突突直跳。
了尘出招没有半分虚招,双拳挂动风声,直捣邢慧杰的面门。这一拳如果被他砸实了,非死即伤,邢慧杰头向后仰,堪堪避开了尘和尚的铁拳。了尘一招走空,另一个拳头又接踵而至,邢慧杰无奈向后退了两步,才避开了尘的第二招。
可和尚没有给邢慧杰还手的机会,左腿一个侧踢,直奔邢大小姐的小腹。邢慧杰只得继续后退,了尘和尚腿起连环,一套子午鸳鸯腿使得风生水起,远处观战的人群,都能感到一种无形的重压。邢大小姐更像是波涛汹涌中的一叶小舟,被逼的连连后退,似有不支之相。
杜勇以及手下的特务们齐声喝彩,每个人脸上都透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胜利表情。只有了尘和尚心急如焚,他已经尽了全力,每次攻击都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对面这个大姑娘似乎专注于防守,自己疾风骤雨般连攻二十几招,她看似落尽下风,却没有一拳一脚碰到她哪怕一点儿衣角。这姑娘用的是防守反击,后发制人的战术,她现在示弱,是因为没有摸清自己的底细,等她熟悉了对手的套路,也就找到了对手武功的缺陷,肯定会在对手意想不到的位置发起反击,避实就虚,只要稍有疏忽,只怕最后落败的反倒成了自己。
了尘所料不差,武林中常言道,柔不可守,坚不可久,了尘和尚的武功路子纯属刚猛一路,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解决对手,给对手的威胁会越来越弱。果真也正如此,了尘和尚虽然还是吼声连连,出招迅猛,可展现出来的杀气和开始相比已经大相径庭。
又几招过后,了尘和尚更加不堪,招式间已经渐露颓势,邢慧杰突然娇叱一声:“得罪了”。两根手指急如闪电,直插了尘和尚的双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邢大小姐还是不敢和了尘和尚硬碰硬,只能选择他身上的柔弱点进行攻击。
一直处于守势的邢慧杰出其不意突然反击,饶是了尘和尚比武经验丰富,也被闹了个手忙脚乱,十分狼狈的才堪堪避开,而眼皮微微作痛,如果了尘再慢上半分,一双招子就废了。
邢慧杰偷袭得手,马上转守为攻,攻势连绵不绝,而且专捡了尘和尚难以顾及的弱点下手,这些招式如果是男人使出来,显得有些阴柔,可邢大小姐用来得心应手,众人只见其美,却感觉不出招式中隐藏的杀气。
了尘和尚被激的火冒三丈,连连怒吼,却在邢慧杰水银泻地般连绵不绝的攻击下,毫无应对之术。了尘和尚久经战阵,心知再如此下去,自己这一世英名就会毁于一旦。了尘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反击的手段,他突然立定身形,拼着硬挨上邢大小姐一招,试图挽回颓势。
邢慧杰一招双峰贯耳,直击了尘的耳门,这一招要是打实了,非把他打的七窍流血不可。没想到了尘不闪不避,双手环在一起,掐向邢慧杰的脖颈,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全然不像一代宗师所为。邢慧杰吓得花容失色,向后连退数步,了尘侥幸得手,脸上有些隐隐发烧,自觉刚才所为颇不光彩。
了尘稍微吐了一口气,又打点起精神,发起新一轮的攻势,他刚才挫了锐气,一招一式间有些拖泥带水,不像刚开始时勇猛决绝。但邢慧杰应对起来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再也不似刚才挥洒自如。
周围的人开始还是一头雾水,后来有些人发现了尘的宽大的僧服越来越鼓,像是充满了气,“刺啦”一声,僧服同时裂开几道口子,露出黝黑虬结的肌肉。
花六郎失声道:“这是金钟罩,铁布衫”。
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听说过的人多,练成的人少,尤其是有了快枪后,练这种功夫的人就更少了。了尘和尚出招越来越慢,面对邢慧杰雨点儿般的拳脚,了尘只是护住双目,其他部位任由邢慧杰打击,拳脚落在了尘身上,就如同击打在皮革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了尘却浑然未觉,依旧稳扎稳打,那感觉就如同一辆两条腿的坦克,在肆无忌惮的准备碾压对手。
应对这种步步为营的战术,邢慧杰回天乏术,被逼的连连后退,一旦退到角落中退无可退之时,也就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刻。
杜勇的人喜笑颜开,而铁观音一方的脸上都隐隐有担忧之色。此刻孙瑞良没头没脑的念了一句“方家世子人如玉,却将黑发唱黄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孙瑞良擅长铁砂掌,鹰爪力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克星。在学艺时师父就把一些实际战例编成浅显易懂的顺口溜让他时时背诵。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当年广东武师方世玉,依靠一身铁布衫横练的功夫,刀枪不入、铁骨钢筋纵横江湖,年纪轻轻就闯下很大的名头,但他却有一处照门,不必说是刀枪,即用一个指头在那里点这一下,即刻就要送命。所以练金钟罩的人,刻刻都要护着这个地方,唤作照门,其实就是致命处。
方世玉和一个来自北方的女尼发生冲突,被人家发现照门所在,一脚蹬在谷道上,名动天下的方世玉一命呜呼。这个典故大凡练武之人都听说过,孙瑞良一语点破梦中人。邢慧杰闻言不禁精神大振,突然变换战术,脚下飘忽不定,不在和了尘和尚硬碰硬,而是更多的选择借力打力,伺机寻找了尘和尚的照门所在。
金钟罩这门功夫讲究的是以慢制快,持强凌弱,邢慧杰用快攻本来不会给了尘和尚带来威胁,无奈的是邢大小姐的招式快而有序,专门寻找了尘和尚的照门下手。如果两个人实力悬殊,邢慧杰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可偏偏他们的武功俩旗鼓相当,邢大小姐总是瞄准了尘的七寸打,这怎不让和尚一招一式间心惊肉跳。
邢慧杰出招迅疾,了尘稍有疏忽,就悔之晚矣。自己的武功遇到了克星,了尘不得不临阵散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力,试图改变一套武功再和邢慧杰周旋。
他们俩的武功本来只在伯仲之间,了尘的无奈之举给了邢大小姐可乘之机,了尘借着最后一点儿金钟罩功力,合身向邢慧杰撞了过去。邢大小姐脚下移形换位,堪堪避开了尘和尚的致命一击,然后飞起一脚,借力打力,用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正踹在了尘的右胯上,只听和尚闷哼一声,硕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直飞出三四丈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了尘双手撑地,试图站起身来,哪知邢慧杰那一脚力道好不凌厉,了尘半个身子刚离开地面,就轻轻的“哎呦”一声又瘫软在地。了尘和尚气血翻涌,铮亮的头皮都涨的通红。邢慧杰快步上前伸手相搀道:“多有得罪,望大师见谅”。
了尘避开邢慧杰的手,自己努力站起身来,常常的吐了两口气,脸色恢复了正常,这才声音低沉的答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此言一出,观战的人无不为了尘和尚的宽宏大量所折服。
邢慧杰道:“大师宅心仁厚,不屑于小女子交手,手下留情,小女子才侥幸胜得一招半式,如果大师不慈悲为怀,起手就使用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小女子早就一败涂地了”。
了尘和尚道:“枉我参禅礼佛将近四十年,嗔念难消,女施主这一脚,可教老和尚大彻大悟了”。了尘和尚说完,转身就走,虽然投足间腿脚多有不便,但宝相**,就连杜勇都没有出言阻拦。只有一个道士站出来大声问道:“大师欲往何处”?
了尘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朗声答道:“这流转的相,着实劳烦了我的心”。声未消,人已去,只留这许多俗人独自凌乱。
第四百二十八章:要文斗 不要武斗
“八卦妙通天地理,六爻搜集鬼神机。龙虎山张老道稽首了”。了尘和尚刚知难而退,又上来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他刚一自报家门,人群中就一阵骚动。龙虎山张道人的大名在上海滩闻名遐迩,看上去果然仙风道骨,气度不凡。当地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一只铜质定位罗盘,一柄拂尘是他的全部家当。
当年在上海虹口公园,侵华日军上海派遣军总司令白川义则大将遇刺,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日军第九师团长植田谦吉、第3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等一大批日军高级军政要员在爆炸声中非死即伤。本来汪精卫也计划参参加此次活动,临行前让张老道给卜了一卦,结果连卜3个阴卦(卦瓣俯面朝下),代表诸事不宜,汪精卫因此没有同行,幸运的躲过一劫。
后来上海滩流氓大亨张啸林也让张老道算过卦,结果卦象上显示他近来有血光之灾,张啸林不信邪,丢下两块大洋扬长而去,没想到两天后在公馆被林怀部刺杀,临死前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听从张老道的劝阻。
还有一位声名显赫的人物找张老道算命,结果接连卜了3个巽卦,张老道给出的卦语是有惊无险,结果又灵验了。人的名,树的影,张老道出了名,前来问卜算卦的人络绎不绝,活神仙的名头也不胫而走。
世上总有些心理阴暗的人,担心张老道泄露天机,于是变着法儿的去骚扰他。张老道不胜其扰,被逼无奈,只能从隐居的龙虎山来到上海滩。
大隐隐于市,兵荒马乱的上海滩鱼龙混杂,张老道做事又低调,后来人们很快就把他忘记了。没想到他竟然被杜勇收入麾下,今天自告奋勇,向铁观音的人发起挑战,这种助纣为虐的行径,实在有损他活神仙的名头。
人的名,树的影。张老道的名头太响,是杜勇的一张王牌,铁观音一方无论谁出战,张老道都能稳操胜券,至少杜勇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铁观音一方没有出战的只剩下姜立柱以及候七和马钰,两位大姑娘学识渊博,但说到好勇斗狠,就绝非她们所长了,所以姜立柱当仁不让的站出来,笑眯眯的道:“在下孤陋寡闻,张道爷的名号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爷到底擅长什么手段,在下斗胆,和张道爷讨教几招”。
张老道看上去仙风道骨,哪知说话大喇喇的让人很不舒服:“道爷我手下从来不杀无名之辈,你自报一下家门,到底值不值得道爷出手”。
姜立柱脾气火爆,刚才低三下四的说话实在是大违本性,此刻在听到张老道如此轻蔑于他,不由的勃然大怒道:“师尊姓李名耳字老聃,倒骑青牛出潼关,临行留下几句话,嘱咐徒弟记周全,后世杂毛千百万,画符炼丹把人骗,常为师门清门户,薅光杂毛做……”。
这是河北梆子《紫气东来》中丑角插科打诨的顺口溜,外人听了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可张老道听了就觉得像是姜立柱指着他鼻子臭骂。几十年了,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突然一扬手中的拂尘,三道寒光直奔姜立柱的要害,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由暗藏在拂尘中的机关发射的,势道强劲,发出“嗤嗤”的破空声,如此犀利的暗器,只能借助机械的帮助才能够完成。
比暗器正中姜立柱的下怀,他的响铃镖例无虚发,罕逢对手,今天正好拿张老道来喂招。说是迟,那时快,三道寒光眨眼就到了面前。姜立柱早有预案,身子滴溜一转,三道寒光擦着他身子飞过去,姜立柱临危不乱,随手抓起一张檀木椅挡在暗器的飞行路线上,“叮叮”数声,坚硬的椅面落了一个梅花型,原来是三支飞针。
“追魂摄魄子午夺命针”。姜立柱失声叫道。
传说中的追魂摄魄子午夺命针,在武林中赫赫有名,见血封侯,杀人于无形,实在是暗器中的极品。练武之人大多听说过它的威名,但见过真容的却没有几个,更没想到它会落在张老道手中。
其实张老道比姜立柱更要吃惊,追魂摄魄子午夺命针依靠弹簧发射,力道强劲,再加上张老道发射手法巧妙,总是在人不经意间偷施暗算,能避过此针者万中无一。
就在张老道发愣的时候,一支响铃镖怪叫着直奔他的咽喉。来而不往非礼也,姜立柱惊魂稍定,马上开始反击。张老道脸色一变,侧身一闪,堪堪避开姜立柱发射的暗器,但他脚下踉跄,行动有些拖泥带水,模样颇为狼狈,实在有失高人的身份。
姜立柱一击得手,再不给对方丝毫还手的机会,响铃镖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电光,直奔张老道全身要害部位。
拳怕少壮,老来不讲筋骨为能,张老道的暗器功夫年轻的时候可能比姜立柱更胜一筹,可现在他年老体衰,反应迟钝,眼看就要毙命于姜立柱的响铃镖下。
张老道是杜勇的一张王牌,如果他就这样败下阵来,铁观音一方就有二分的优势,杜勇他们再想翻盘势比登天。因此这一局绝对不容有失,杜勇掏出手枪,对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连开两枪,昂贵的吊灯挂着呼呼的风声落下,“哗啦”一声,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摔的七零八落。紧接着杜勇厉声喝道:“住手”。
张老道名声在外,姜立柱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并不想伤他性命,否则就是再有十个张老道,也难以在姜立柱刚才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毫发无损。现在杜勇发话,姜立柱借坡下驴,停止了攻击。
张老道气喘吁吁,雪白的胡子头发上挂满了汗珠,他脸色苍白,过了许久才惊魂稍定,刚要拱手认输,杜勇开口道:“今天比试前咱们有言在先,不准使用暗器,这个年轻人不懂规矩,你如果觉得自己的功夫好……”杜勇说着,把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耍了个枪花,才继续接着道:“老子就用这玩意儿陪你走两遭,否则就把你那老掉牙的暗器收起来,除了用来欺负老迈之人,狗屁用处都没有”。杜勇咄咄逼人,绝口不提张老道先施暗算偷袭姜立柱。
姜立柱火往上撞,迈步向前就要答应和杜勇决斗,却被宋春茂一把拉住,小声提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大获全胜,何必再和这宵小之徒斤斤计较”。
姜立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弟兄们身边,再也不肯多看杜勇一眼。杜
勇脸皮再厚,也不能宣布狼狈不堪的张老道获胜,杜勇知道张老道真正的长项并没有发挥,于是面对张老道满脸赔笑道:“张真人,刚才让你受惊了,好勇斗狠是那些粗人干的事,和那种人比试,等于是侮辱你张真人的身份”。
张老道点了点头,收起拂尘,又迈步来到人群中间,朗声道:“为将者应通天文,晓地理,排兵布阵,逗引埋伏样样精通,如果只会打打杀杀,充其量一介赳赳武夫而已,不知哪位肯于赐教,与张老道讨论一下兵法,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论谈什么,张老道奉陪到底”。
斗智不斗力,武斗变文斗,铁观音一方有些不适应这种变幻,这一局有心弃权,也就等于说被杜勇溃破玄机,一定会乐此不疲的把文斗进行到底。可张老道要比的项目,绝对是实力的对决,靠不怕死,瞎猫撞死耗子那种侥幸事肯定不会发生。
大家正踌躇间,候七窥见马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偷偷的问:“你想上去试试”?
马钰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张老道名动天下,我只是不想失去这次和高人讨教的机会”。
候七关心的道:“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张老道不是善于之辈”。
马钰道:“大不了斗口输一场,不会有别的危险”。
与其白白送给对手一分,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再有类似情况就不会这样进退失据。
马钰向下拉了拉软绒遮阳帽,又换了一副颜色深些的近视镜。孙瑞良见马钰如此小心,不由得真情流露道:“钰姐如果觉得没有把握,就不要去冒险了”。
马钰小声的道:“我不是怕这妖道,而是对方阵营中,从前见过我,我怕他认出我真实面目”。
孙瑞良道:“是谁”。
马钰道:“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孙瑞良对马钰的话向来言听计从,闪向一旁,看着马钰款款的走到一张赌桌前,坐了下去。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张老道刚要斥责马钰不懂规矩,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已经先失一分。
他和马钰要文斗,自古就有坐文立武之说,马钰没有错,而是自己狂妄轻敌。张老道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缓缓的走到赌博,眼睛紧盯着马钰,慢慢的道:“无量寿佛,道友请了。”然后才坐了下去。
马钰笑道:“道长果然名不虚传,处事决断机灵的很”。
张老道回答道:“小小年纪,竟呈口舌之利”。
马钰道:“赛场上没有长幼尊卑,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张老道道:“女孩儿家就该格守妇道,守在家中相夫教子,如果都同你一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马钰道:“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女英雄比比皆是,道长为何对女子成见如此之深”。
张老道道:“什么巾帼抗敌,都是一些市井传说罢了”。
马钰道:“道长此话怎讲”。
张老道道:“什么樊梨花,穆桂英,杨门女将都只是些演义传说罢了,千万不能当成历史”。
第四百二十九章:上古三大奇书怪谭
马钰道:“巾帼不让须眉,替父从军花木兰,褰裙逐马李雍容,黄天荡梁红玉擂鼓战兀术,太平公主鏖战娘子关,这几位女中豪杰,道长不会不知道吧”?
张老道头上有些冒汗,马钰所说的四个人中,其中三个他是知道的,可那个褰裙逐马李雍容他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别被这丫头假编个名字给骗了,张老道心思缜密,故意装出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和颜悦色的道:“这褰裙逐马李雍容出自什么典故,张老道才疏学浅,还望道友不吝赐教”?
马钰道:“北朝乐府《李波小妹歌》有云: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
张老道道:“如此说来这李雍容的骑术和箭法都相当了得”?
马钰道:“不错,李雍容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
张老道道:“历史孤证不足为据,道友此行不是要与贫道切磋兵法吗”?
头一个回合,马钰占了上风,对张老道的惧意渐去,面色从容自若的答道:“敢问道长如何切磋”?
张老道道:“兵法之妙,存乎一心,世间莽夫难窥其中真谛,正所谓胸中旋日月,一语定乾坤,我们之间切磋兵法,不呈口舌之利,不见刀兵之苦,有问有答可矣”。
马钰道:“胜负如何判定”?
张老道道:“有问无答,即为落败”。
马钰微微点了点头道:“请道长明示”。
张老道道:“既然道友如此谦让,贫道恭敬不如从命,请问道友,兵法中何为《三略》、《六韬》”?
马钰稍一沉吟,朗声答道:“《三略》分上、中、下三篇,内容比较简单,主要阐述的是治国兴邦、统军驭将的方略,也涉及一些用兵打仗的具体计谋与方法。其思想体系杂糅各家,尤以吸收儒、道两家学说为多。因此《三略》虽以兵书著称,实则是一部政治谋略著作”。
马钰一席话,在座各色人等都惊为天人,就是张老道也连连点头,安赞眼前这小姑娘学识超群。
马钰抿了一口水,继续侃侃而谈:“所谓《六韬》,指的是有关战争的六种韬略。全书分文、武、龙、虎、豹、犬六卷,共六十篇。以吕望(姜太公)与周文王、周武王问对的形式,阐述了关于治国理兵的基本方略,以及指挥战争谋略。其中文韬、武韬两卷主要论述战略问题,龙韬一卷论述将帅问题,虎、豹、犬三卷论述各种条件下……”。
马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了小半个时辰,她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引经据典,字字珠玑,虽是长篇大论,却人人听得津津有味。在座的人大多行伍出身,都多多少少的研究过一些兵法,可大多都是些《孙子十三篇》《吴子兵法》《司马法》《尉缭子》之类的,但也是浅尝辄止,没有人去深究。马钰年岁不大,对这些冷僻的古兵法却能做到对答如流,足见她平时为此付出过极大的心血。
候七、邢慧杰和马钰相处日久,称得上耳鬓厮磨,竟也不知道她还有如此能为,心中不禁对这个斯斯文文的闺蜜肃然起敬。
张老道更是挑双指赞成,浑然忘却了对面这个娇小的女子是他强劲的对手。张老道的态度足以证明马钰的答案是准确的。本来回答出这样一个刁钻的问题,马钰该沾沾自喜才对,但她面无表情的道:“道长,这回轮到您了”。
张老道抖擞精神,声若洪钟的道:“请道友出个题目,由贫道作答”。
马钰笑吟吟的道:“道长听好了,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和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有什么共同之处”?
张老道听了马钰的问题,先是一愣,然后强词夺理道:“《战争论》就是抄袭的《纪效新书》,这两本书一脉相承,有非常清晰的历史传统,你却非要在里面找其中的不同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老道的胡搅蛮缠让马钰无所适从,她根本没想到张老道为老不尊,竟然不惜编造谎言来搪塞马钰的发问。张老道的回答虽然是无中生有,却迎合了某些人特有的精神胜利法。张老道不着边际的回答,竟然还赢得了如雷般的掌声。
马钰没想到自己提出的问题,被对方以这样一种无赖的方式化解了,马钰擅长谋略,做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但现场应变能力较差,面对张老道的无赖,马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老道扳回一局,没给马钰反击的机会,马上向马钰提出了第三个问题。“姑娘博古通今,实在是人中龙凤,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其中《奇门遁甲》《***》以及《鲁班书》被称为上古三大奇书,不知姑娘对此有何心得,望不吝赐教”。
张老道这一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刚才他和马钰交锋侥幸战成平局,对马钰的轻视之心顿去,知道面前这个姑娘虽然年岁不大,却学识渊博,只怕普通问题难不住她,便找了一道几乎无解的难题,周围在座的二三百人,能够解答这道难题的人最多不过三个。
本来张老道还有一点儿仁厚之心,可杜勇对他有知遇之恩,这场赌局他是无论如何也输不起,因此才找了个刁钻古怪的题目,倒不是有意难为马钰。
张老道出完了题,幸灾乐祸的看着马钰,只是她遮阳帽的帽檐压的低低的,还带了一副硕大的墨镜,实在看不出马钰的表情如何,只听到她一口标准的京片子侃侃而谈道:“有问有答,小女子就班门弄斧了。这个班门弄斧的鲁班,传说就是中国古代三大奇书之一《鲁班书》的作者,书中记载着建筑、道术医疗、法术的咒语和符。这是一本邪书,据说学了鲁班书要“缺一门”(鳏、寡、孤、独、残总要占一样)所以这本书又叫《缺一门》,虽然其中不乏搬山卸岭的法术,更多的是让人难以启齿的邪术(诱美女脱衣术等等),难登大雅之堂。
《鲁班书》虽然有名,但并没有真本流传,多为后世假其二名冒之。不知道长是否藏有珍本,如果有还是早公诸于众的好,此书不祥,虽说道长是化外之人,只怕也难逃这缺一门的千年诅咒”。
张老道脸色一变,说话的语调都变了:“一派胡言,《鲁班书》哪有如此邪恶,只是些村氓鄙夫以讹传讹罢了。”却没有否认自己曾经见过《鲁班书》。
马钰根本不相信那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法术,现在张老道紧张的不得了,也正说明他心虚。马钰不愿让他当众出丑,又接着道:“《***》的格调要比《鲁班书》高出一筹。传说作者是大唐初年两个非常有传奇色彩术士袁天罡和李淳风合著的,他们接到李世民的旨意,推演大唐王朝的未来。两个人挑灯夜战,尤其是李淳风越算越入迷,不但算出了今后的大唐盛世,还算到了两千年后,此书有图有谶有颂,虽然晦涩难懂,但事后证明书中预言都一一应验。比如说书中曾经准确预言了武则天乱唐,朱元璋登基,崇祯皇帝吊死煤山等等。《***》第三十九象,更是准确的预见到了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未卜先知的奇书,周围的人都伸长了耳朵,想听听《***》中预言中日战争最后的结果如何,哪知马钰只说了一句:“《***》三十九象其颂曰:一朝听得金鸡叫,大海沉沉日已过”就再也不说话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的雾水。张老道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精于义理,显然早已经知道了《***》上所预测战争的结果,而且推算的结果对他非常不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你继续说”。
马钰脸上露出一抹喜悦,说实话她对《鲁班书》《***》也是人云亦云,没有做过细致的研究,如果张老道不是心虚,而是继续追问,马钰非露出马脚不可。可是《奇门遁甲》就不同了,马钰曾经跟随宋老大在高东岛上学习精研《奇门遁甲》长达一年多时间。
马钰外冷内热,生性淡泊,非常适合钻研这种晦涩难懂的玄学,再加上她在燕大所学,把两者加以汇总,对《奇门遁甲》有了更独到的见解,在这个领域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张老道也精于此道,自持用《奇门遁甲》来难为马钰,他有必胜的把握,万没想到假李鬼遇到真李逵,马钰一开口就让张老道错愕不已。
马钰先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道:“中国上古三大奇书中,只有《奇门遁甲》实用性最强,许多人不明就里,认为这本书讲述的是玄学,殊不知这是一本不折不扣的兵书,‘学会奇门遁,来把天下论’,这是后汉三国诸葛亮对《奇门遁甲》的评论。
而后世的李绩(徐茂公)刘伯温等人都是此中圣手,用他们在《奇门遁甲》中领悟出的兵法,辅佐君主改朝换代,开疆扩土。正因如此,《奇门遁甲》也成为中华第一奇书,妇孺老幼,人尽皆知,但见过珍本的廖若残星,能够参透此书的更是凤毛麟角。由于书中所记载的东西太过高深,有不少人心智不足,研修此书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却又不能领悟书中的微言大义,成为不韵世事的书呆子,这也是传说中看《奇门遁甲》能够把人看疯的由来”。
第四百三十章:盘道
马钰道:“巾帼不让须眉,替父从军花木兰,褰裙逐马李雍容,黄天荡梁红玉擂鼓战兀术,太平公主鏖战娘子关,这几位女中豪杰,道长不会不知道吧”?
张老道头上有些冒汗,马钰所说的四个人中,其中三个他是知道的,可那个褰裙逐马李雍容他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别被这丫头假编个名字给骗了,张老道心思缜密,故意装出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和颜悦色的道:“这褰裙逐马李雍容出自什么典故,张老道才疏学浅,还望道友不吝赐教”?
马钰道:“北朝乐府《李波小妹歌》有云: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
张老道道:“如此说来这李雍容的骑术和箭法都相当了得”?
马钰道:“不错,李雍容正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
张老道道:“历史孤证不足为据,道友此行不是要与贫道切磋兵法吗”?
头一个回合,马钰占了上风,对张老道的惧意渐去,面色从容自若的答道:“敢问道长如何切磋”?
张老道道:“兵法之妙,存乎一心,世间莽夫难窥其中真谛,正所谓胸中旋日月,一语定乾坤,我们之间切磋兵法,不呈口舌之利,不见刀兵之苦,有问有答可矣”。
马钰道:“胜负如何判定”?
张老道道:“有问无答,即为落败”。
马钰微微点了点头道:“请道长明示”。
张老道道:“既然道友如此谦让,贫道恭敬不如从命,请问道友,兵法中何为《三略》、《六韬》”。马钰稍一沉吟,朗声答道:“《三略》分上、中、下三篇,内容比较简单,主要阐述的是治国兴邦、统军驭将的方略,也涉及一些用兵打仗的具体计谋与方法。其思想体系杂糅各家,尤以吸收儒、道两家学说为多。因此《三略》虽以兵书著称,实则是一部政治谋略著作”。马钰一席话,在座各色人等都惊为天人,就是张老道也连连点头,安赞眼前这小姑娘学识超群。马钰抿了一口水,继续侃侃而谈:“” 所谓《六韬》,指的是有关战争的六种韬略。全书分文、武、龙、虎、豹、犬六卷、共六十篇,以吕望(姜太公)与周文王、周武王问对的形式。阐述了关于治国理兵的基本方略,以及指挥战争谋略。其中文韬、武韬两卷主要论述战略问题,龙韬一卷论述将帅问题,虎、豹、犬三卷论述各种条件下……”。马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了小半个时辰,她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引经据典,字字珠玑,虽是长篇大论,却人人听得津津有味,在座的人大多行伍出身,都多多少少的研究过一些兵法,可大多都是些《孙子十三篇》《吴子兵法》《司马法》《尉缭子》之类的,但也是浅尝辄止,没有人去深究,马钰年岁不大,对这些冷僻的古兵法却能做到对答如流,足见她平时为此付出过极大的心血。候七、邢慧杰和马钰相处日久,称得上耳鬓厮磨,竟也不知道她还有如此能为,心中不禁对这个斯斯文文的闺蜜肃然起敬。张老道更是挑双指赞成,浑然忘却了对面这个娇小的女子是他强劲的对手。张老道的态度足以证明马钰的答案是准确的。本来回答出这样一个刁钻的问题,马钰该沾沾自喜才对,但她面无表情的道:“道长,这回轮到您了”。张老道抖擞精神,声若洪钟的道:“请道友出个题目,由贫道作答”。
马钰笑吟吟的道:“道长听好了,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和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有什么共同之处”。张老道听了马钰的问题,先是一愣,然后强词夺理道:“《战争论》就是抄袭的《纪效新书》,这两本书一脉相承,有非常清晰的历史传统,你却非要在里面找,其中的不同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张老道的胡搅蛮缠让马钰无所适从,她根本没想到张老道为老不尊,竟然不惜编造谎言来搪塞马钰的发问。张老道的回答虽然是无中生有,却迎合了某些人特有的精神胜利法。张老道不着边际的回答,竟然还赢得了如雷般的掌声。马钰没想到自己提出的问题,被对方以这样一种无赖的方式化解了,马钰擅长谋略,做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但现场应变能力较差,面对张老道的无赖,马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张老道扳回一局,没给马钰反击的机会,马上向马钰提出了第三个问题。“姑娘博古通今,实在是人中龙凤,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其中《奇门遁甲》《***》以及《鲁班书》被称为上古三大奇书,不知姑娘对此有何心得,望不吝赐教”。张老道这一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刚才他和马钰交锋侥幸战成平局,对马钰的轻视之心顿去,知道面前这个姑娘虽然年岁不大,却学识渊博,只怕普通问题难不住她,便找了一道几乎无解的难题,周围在座的二三百人,能够解答这道难题的人最多不过三个,本来张老道还有一点儿仁厚之心,可杜勇对他有知遇之恩,这场赌局他是无论如何也输不起,因此才找了个刁钻古怪的题目,倒不是有意难为马钰。张老道出完了题,幸灾乐祸的看着马钰,只是她遮阳帽的帽檐压的低低的,还带了一副硕大的墨镜,实在看不出马钰的表情如何,只听到她一口标准的京片子侃侃而谈道:“有问有答,小女子就班门弄斧了,这个班门弄斧的鲁班,传说就是中国古代三大奇书之一《鲁班书》的作者,书中记载着建筑、道术医疗、法术的咒语和符。 这是一本邪书,据说学了鲁班书要“缺一门”(鳏、寡、孤、独、残总要占一样)所以这本书又叫《缺一门》,虽然其中不乏搬山卸岭的法术,更多的是让人难以启齿的邪术(诱美女脱衣术等等),难登大雅之堂,《鲁班书》虽然有名,但并没有真本流传,多为后世假其二名冒之,不知道长是否藏有珍本,如果有还是早公诸于众的好,此书不祥,虽说道长是化外之人,只怕也难逃这缺一门的千年诅咒”。张老道脸色一变,说话的语调都变了:“一派胡言,《鲁班书》哪有如此邪恶,只是些村氓鄙夫以讹传讹罢了。”却没有否认自己曾经见过《鲁班书》。马钰根本不相信那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法术,现在张老道紧张的不得了,也正说明他心虚,马钰不愿让他当中出丑,又接着道:“《***》的格调要比《鲁班书》高出一筹,传说作者是大唐初年两个非常有传奇色彩术士袁天罡和李淳风合著的,他们接到李世民的旨意,推演大唐王朝的未来。两个人挑灯夜战,尤其是李淳风越算越入迷,不但算出了大唐,还算到了两千年后。此书有图有谶有颂,虽然晦涩难懂,但事后证明书中预言都一一应验,比如说书中曾经准确预言了武则天乱唐,朱元璋登基,崇祯皇帝吊死煤山等等,《***》第三十九象 ,更是准确的预见到了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未卜先知的奇书,周围的人都伸长了耳朵,想听听《***》中预言中日战争最后的结果如何,哪知马钰只说了一句:“《***》三十九象其颂曰:一朝听得金鸡叫,大海沉沉日已过”就再也不说话了,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的雾水。
候七讲得绘声绘色,大家听完哄堂大笑。杜勇被揭了老底,气得浑身颤抖。邢慧杰一边笑一边指着孙瑞良道:“九郎,你闯了大祸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孙翻译的胳膊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说断就断了”。
孙瑞良拙于言辞,只是用手挠着头皮,讪讪的说不出话来。马钰心细如发,早就看出了杜勇的真实身份,所以在出面迎战张老道时,才刻意遮挡自己的本来面目,现在既然话已经表明了,马钰也就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她摘下帽子和墨镜,艳丽的容貌让赌场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马钰紧盯着张老道:“张道长,数月前的沧州之行,收获可丰否”?
张老道脸色一变,有些疑惑不解的道:“去沧州之事做的十分隐秘,不知是谁向姑娘透漏了口风”?
马钰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张老道松了一口气,继而变得有些得意道:“原来也是空口无凭”。
马钰道:“商云春和你是同道中人,也曾有大恩于你,你却恩将仇报,把商前辈害得尸骨无存,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张老道满头汗水,不再气定神闲,有些意外的道:“商道友已经故去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马钰道:“商前辈隐居之处十分隐秘,住处周围都是按照诸葛亮八卦阵来设计的,寻常人根本不识得其中的奥妙,张道长却深识此道,你自知凭你的道化,没有能力硬闯八卦阵,道长却另辟蹊径,使用热气球直接空降在八卦阵中,用鲢鱼荻花汤毒死了牛淑凤,然后把中毒的商前辈送到了南京,在这次绑架事件中,张道长实在是功不可没”。
张老道道:“小姑娘倒也聪明,猜得十中**,但是我并没有想杀死商云春的打算”。
马钰冷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商前辈在五行八卦方面的造诣远在道长之上,你抓她来的初衷,是想在商前辈身上套取一部分你所不知的绝学”。
面对咄咄逼人的马钰,张老道并不争辩,只是低下头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和落寞。本来他以为商云春一死,他就是天下第一了,却万没想到,马钰年纪轻轻,在五行八卦方面的造诣,不但自己难望其项背,恐怕和商云春相比,也未遑多让。毁了一生的清誉,到头来却是为人做嫁,也难怪张老道心意萧条。
马钰还想再说,突然听到赌场门口一阵喧哗,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冲进门来,把枪口对准了石英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