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尽管突击队的战士勇猛顽强,但在郭六集的巷战中,敌强我弱的态势并没有改变,日本人绝对优势的兵力,让他们扛得住有限的伤亡,突击队的战士一旦被鬼子发现行踪,就再也没有脱身的机会,日本人如附骨之蛆,阴魂不散,源源不断的加入攻击队伍,直到突击队的战士弹尽粮绝,最后或者是在白刃战中和鬼子同归于尽,或者是伤重难行,又不愿做俘虏,自戕殉国。
此刻,邢中厚的心在滴血,他站在点将台防空洞的嘹望孔前,足足两个小时,没说一句话,也没有移动一下脚步。点将台是突击队出发时,大家商量好的集合地,它位于郭六集镇的西北角,和金山擂鼓台遥遥相望。
点将台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山丘,在地势低洼的小镇上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把这里选为突击队最后的集结地,是因为石英告诉他们,在点将台有着一套非常完整的防御体系。山体被掏空了,作为指挥员的防空洞,顶层经过钢筋水泥的加固,可以扛住日本人航弹的直接轰击。
防空洞是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有暗道通向周围六个明碉暗堡,整个防御体系在受到攻击时,没有防御死角。倒打火力点,侧射火力,正面坚固防御工事,无论谁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都会被交叉火力打倒在阵地前。
最为难得的是,在防空洞的角落里,还有两个经过精心伪装的人工洞穴,如果没有内行人指点,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玄机。山洞中储备着大量的军火,马克沁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德国造***,以及上百万发子弹。
这些从国外进口的武器装备,没有使用过一次就被封存起来,打开包裹武器的油布,枪支上的烤蓝依旧能映出人影。这也是石英担任江防司令时,为迎击日寇建立的防御工事,与金山、焦山上的炮兵阵地遥相呼应,配合作战时是一整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各自为战时,即使得不到外界的支持,也可以长时间坚守。
防空洞周围的碉堡群,外面覆盖着厚实的山石伪装,草木繁盛,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这里暗藏的杀机。修建工事的钢筋水泥也都是德国进口的,可以扛得住鬼子九二步炮的直接轰击。大口径****落在工事上,即使能掀开工事表面的伪装,也不能把这钢筋水泥建筑炸去一块表皮。
曾有人质疑笔者,如果**当年有如此完备的防御工事,又怎会在日军的进攻下一溃千里?这其实是一个误区,**之败败于将无斗志,从上海到南京之间有四道精心构筑的防御阵地,储备了无数的战略物资,但这些防御阵地大多一枪未开,就被轻易的放弃了,日本人长驱直入,直抵南京,中间竟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
还有人质疑**对碉堡战术的运用。这其实是一道伪命题,在江西围剿红军时,在德国专家的指导下,进攻部队采取步步为营的战术,不急功冒进,每占领一片土地,就修建大量的明碉暗堡,以守代攻,一步步挤压红军的战略空间。在那个时候,**就对碉堡战术运用的炉火纯青,得到德**事专家的交口称赞。
再坚固的防御体系,也需要人来坚守。**轻易放弃的郭六集防御阵地,被邢中厚带人充分利用起来。邢中厚现在身边只有十五个人,除了宋春茂他们兄弟几个,还有新四军副团长王松,以及七名保护石英南下的突击队战士。
小镇上爆豆般的枪声持续了好久,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点将台阵地前再也没有看到一个前来汇合的突击队战士。泪水蒙住了邢中厚的双眼,只有他清楚,参加铁观音陆战团的标准有多严格,用百里挑一来形容都不为过,而这40名突击队员,更是在两个陆战团,6000名士兵中,由邢中厚亲自精挑细选的。
这些战士在战场上历练多年,跟鬼子打仗时以一当十,且丝毫不落下风。却万万没想到,在郭六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竟有这么多个经年生死相随的好兄弟殒命沙场。
此时的鬼子指挥官,正因为伤亡惨重,而消灭的对手太少暴跳如雷。正当邢中厚暗自伤怀时,有人轻轻的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等了,弟兄们已经尽力了”。
邢中厚微微的点点头,地上多了两点泪渍。
说话的人是王松,突击队员表现出来的强悍战斗力,让这个新四军副团长由衷的佩服。面对流泪的邢中厚,王松更是毫无轻视的念头,他亲眼看到,这个质朴中透着文雅的汉子,天生就有一种意指气使的气质。
在突破鬼子的包围圈时,他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在和鬼子白刃战时,邢中厚的表现更是让周围的战友们叹为观止。几个气势汹汹鬼子扑上来,邢中厚从背后抽出一把大砍刀,二尺多长,三面开刃,一声不吭的迎上去,那自信的表情就如闲庭信步。
事实证明,他的自信是有理由的,鬼子一向以善于拼刺著称,但如果他们交手的对象是邢中厚,就会为自己以往的狂妄感到羞耻。邢中厚拼刺用的招式说不上优美,但十分简洁有效,充分利用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优势,练过几年武术的人都知道,有人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也有人说一力降十会,而当邢中厚把速度和力量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就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战斗机器。
两名鬼子端着刺刀冲到邢中厚面前,他根本不躲不闪,手中的砍刀闪电般挥出,鬼子的步枪就像豆腐般从中折断,当他们握着手中的断枪发愣时,邢中厚的大刀已经轻飘飘的从他们颈项上划过,两个鬼子又站了足有三四秒钟,鲜血才从脖子上流出来,然后一起扑倒在地,两颗脑袋滚出多远。
邢中厚一击得手,毫不停留,用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杀入敌群,大刀起处,更无人能挡得住他一招半式。常言道腿起半边空,在白刃战中,很少有人用腿来攻击对方,可邢中厚的两条腿犹如长了眼睛,虽然不像他手中的刀迅如闪电,但肯定在别人想象不到的位置突然出招,即狠又稳,而且力道奇大。
王松亲眼所见,两个从背后扑上来的鬼子,邢中厚头也不回,大刀向后一抹,斩断鬼子的刺刀,然后一个倒踢紫金冠,两个鬼子惨叫着飞出十几米远,一个下阴被踢碎,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绿色,挣扎了两下,痛苦无比的死去,另一个肝部被碎裂,脸色赤红,大张的嘴巴,口中涌出的鲜血中,夹杂着黑色的血块儿。
不到一秒钟时间,邢中厚就完成了双杀,在战友们崇拜的目光中,他手中的大刀向上一撩,又把一个鬼子拦腰砍成两段,顷刻间,十几个经受过严格拼刺训练的鬼子,就倒在了邢中厚的大刀下。
这种血淋淋的场面,足以让心理脆弱的人崩溃掉。在战场上,邢中厚所向披靡,鬼子看到他的身影,都远远的避让,跟在邢中厚身后的王松,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捞到,就已经冲出了重围。
同行看门道,王松一直认为自己是新四军中屈指可数的拼字高手,就连黄师长他们交口称赞的八路军中第一武功高手许和尚,王松从他们言语间的描述中,暗中揣摩许和尚的身手,自诩与他过招,也未必落下风,但此刻看到邢中厚的功夫,王松不由得羞愧难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和邢中厚比,自己就成了井底之蛙。
他暗下决心,等这一仗打完了,自己去找黄师长,这个副团长他不干了,给邢中厚做徒弟去。
郭六集的枪声响成一片,鬼子已经完成了对突击队的分割包围,身陷重围的突击队战士们,各自为战,在牺牲前,他们也或许有向点将台遥望,等待邢大哥派援军来搭救他们,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等来一个援军,因为点将台周围,已经被鬼子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已经侵占这里好长时间了,居然不知道,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还有一处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
围攻点将台的日军,都是从各地抽调来的,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把新四军主力合围在镇江一带,毕其功于一役,终于抓要住这些讨厌的抗日武装了。
日本人搞不清,也不想搞清八路军和新四军到底有什么区别,只知道他们武器装备落后,一个团有上几挺轻机枪,就算是主力部队了。士兵们手中可能有枪,但不保证都有子弹,那些尖头弹都交给轻机枪使用,普通士兵有的时候在子弹袋里装上秸秆,来蒙骗别人。
他们的士兵常常处于半饥饿状态,没有足够的体力行军,只能躲在深山中。但这些抗日武装非常顽强,总在日军麻痹大意的时候突然出现,没有什么战斗目标,更不恋战,拔掉一个炮楼,杀几名日军,然后就逃之夭夭。
这种战术搞得日军十分头痛,却一直搞不到好的办法来对付这些抗日武装,现在居然包围了抗日武装的主力部队。得到命令的日军无不欣喜若狂,他们轻装前进,对付这些连子弹都没有的抗日武装,重炮只会迟滞部队前进的速度。
兵贵神速,满心欢喜的日军上了战场,实指望快刀斩乱麻,把抗日武装的主力全部歼灭,万万没想到,居然碰到了硬骨头,肉一口没吃到,还崩去了两个门牙。
第三百七十一章:风雨交加点将台
日本鬼子没有大口径火炮协同作战,只依靠步兵随身携带的轻武器,攻击由水泥钢筋构建的,完备的碉堡坑道防御阵地,没有一丝获胜的希望,哪怕是理论上的。日本人发动进攻前,通常都是先用炮轰击,然后步兵冲锋,依靠这套简单有效的进攻方式,他们在中国战场上无往而不利。
中**队似乎没有坚守阵地的习惯,日军的攻坚战得不到实践,攻击力大打折扣,但现在他们只装备了迫击炮和掷弹筒,炮弹的爆炸威力,既然不能完全剥离守军阵地上的伪装,就更不会对伪装下的防御工事,造成实质性的破坏了。
江南水乡,河道纵横,日军的运输能力大打折扣,能够及时运到前线的炮弹屈指可数,所以在进攻前的炮火准备时,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一门迫击炮最多有三次发射机会,阵地上储备的炮弹便已告罄了。
日本人的炮兵虽然不给力,但他们的九二重机枪,也是以往发动进攻时必备的利器。日军虽然把守军阵地层层围住,但还是非常谨慎的在防御阵地上寻找突破口。然后布置几十挺重机枪,在攻击前一起开火,对防御阵地进行火力压制,只要发现有射击孔飞出子弹,马上就会招来重机枪飞蝗般的子弹,射击孔瞬间被子弹掏出一成篮球大小的黑洞,直瞄火炮的炮弹直接飞进新开的洞口,炸死在堡垒内负隅顽抗的守军,顺便引燃里边储藏的弹药,把整个防御工事炸成齑粉。
这个招式在以往的战斗中屡试不爽,但今天出人意料的,无数的鬼子已经端起刺刀,“天皇万岁”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但守军并没有惊慌失措,伪装的极为巧妙的防御工事上静悄悄的,守军并没有还击。
按照以往的经验,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守军全部阵亡,第二个可能就是守军已经放弃阵地,准备突围。这两个原因,无论是什么,对进攻的日军来说都是好消息。
盲目乐观带来的狂热,让进攻的日军失去理智,高呼着口号,杀向守军的核心阵地,一个站在高处的日本兵打出旗语:成功突破守军阵地。
成百上千的鬼子冲到主阵地前,防御工事中依旧没有子弹射出,这更让日军坚信自己刚才的判断,守军已经丢下阵地逃走了。鬼子们开始欢呼胜利,甚至有一个鬼子把膏药旗挂在竹竿上,想把它插在主阵地的制高点上。
枪打出头鸟,一颗子弹飞来,把这名扛旗的鬼子打倒在杂草灌木丛中。虽然没有听到枪响,但是从这名鬼子身背后的弹着点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抢手在日军侧后翼开的枪,是一个倒打火力点。
冲到阵地前的鬼子突然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恐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守军并没有弃阵地而逃,只是他们不愿和日军正面交火,而在日军重机枪射击的盲区,构筑了测射火力点和倒打火力点,布下一个陷阱,等着头脑发热的日军自投罗网。
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四面八方都响起密集的枪声,正面阵地上突然出现了一排射击孔,马克沁重机枪一分钟600发重尖子弹织成一道可怖的弹幕,一发子弹就可以把人打成两段,或者把四五个人同时打个对穿。
但这些重机枪的设计目标,并不是落入包围圈的日军,而是远处正在观战的那些九二重机枪,对落入陷阱的鬼子进行围猎的,来自于鬼子的背后和两翼,这些鬼子直到临死前才明白,原来守军的火力配置如此强悍。
九二式重机枪的实际射速只有200发没分钟,子弹也是普通的尖头弹,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火力完全可以压制三挺九二式重机枪,更为要命的,马克沁重机枪是水冷的,可以连续不间断的射击,而九二式重机枪是气冷的,为防止枪管过热,气冷式机枪发射400颗子弹,枪管过热发红,如不及时更换枪管,就会造成子弹炸膛,而频繁更换枪管耽误的时间,足以让守军阵地上飞来的重尖子弹,把日军的九二重机枪变成一堆废铁。
落入埋伏圈的日军更惨,他们一个对手都看不到,重机枪子弹如同一把飞快的镰刀,把落入埋伏圈的鬼子成排成队的收割,到处都是横飞的肢体,到处都是四肢不全的残躯,战场上除了重机枪,沉闷的枪声,就是鬼子痛苦的**声。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紧跟着就是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铜钱儿大小的雨滴,瞬间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一片,从点将台阵地汇集流下的雨水,形成一道道小溪,奔涌着,向低洼处流去。鬼子的尸体被雨水冲得缓缓的漂移,低洼处的集聚雨水通红一片,鬼子的血染红了雨水。
在防御工事内,新四军副团长王松显得格外兴奋,手中提着一支步枪,在几个射击孔前来回游走,不时的架起枪,瞄准一个在雨水中失魂落魄的鬼子,轻轻的扣动扳机。连绵不断的惊雷,震耳欲聋,让枪声显得微不足道。借着一道道划过的闪电光,总可以看到犹如落汤鸡一般的鬼子,身子微微一震,然后无声无息的滑入积水中。
这是守卫点将台阵地的弟兄们,正在猎杀漏网的鬼子。刚才鬼子被伏击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汪洋,上面漂浮的满是鬼子的尸体,密密麻麻,随着水流不停的起伏着。
“本来计划等仗打完了,打扫战场时,捡些枪支弹药,这场大雨让我的计划全泡汤了”。王松说着,收起手中的枪对邢中厚说道。
邢中厚道:“这样也好,被困在郭六集的弟兄们,又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了”。
王松道:“鬼子在这次进攻中损失惨重,再要发动新一次的攻势,怕是要等雨停了才可以”。
邢中厚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王松对战局的判断。
王松受到了鼓舞,继续言道:“现在雨下的正大,包围我们的鬼子,一定会放松警戒,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突围”?
邢中厚终于说话了:“如果鬼子此刻也是这么想,那我们突围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松道:“我们诱敌的任务已经完成,再在这里坚守下去,就是为了牺牲而牺牲,牺牲的毫无意义”。
邢中厚道:“如果我们不突围,就像一块诱饵,把鬼子都吸引到我们阵地周围,然后用我们在金山和焦山的炮兵,轰炸鬼子阵地,虽然最后结果很难预料,但鬼子肯定会在炮击中损失惨重”。
王松眼睛瞪得几乎要流出来,过了许久才说话:“这个攻击计划,为什么你们提前没有通知我”?
邢中厚道:“如果我们的作战计划搞得人人皆知,就达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王松见邢中厚会错了意,马上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等炮击结束了,让我的战士们到鬼子阵地上去捡他们丢弃的枪支,28团是新四军的主力,却几乎有一半战士还是赤手空拳,我做梦都想给他们弄到一条枪,没有枪的部队,就像老虎没有牙齿”。
邢中厚点点头道:“你的苦衷我理解,回头我和铁司令请示一下,你们需要多少枪支,给我报一个准确的数字”。
王松眼睛一亮道:“您的意思是我要多少你给多少”?
邢中厚道:“尽力而为,只要你不狮子大开口就行”。
王松思索了一下道:“我需要2000条步枪,水连珠最好,三八大盖,汉阳造也可以”。
邢中厚道:“没问题,咱们总算也是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这个忙我帮了”。
这对王松来说是个意外之喜,一千条步枪就可以让他心满意足了,本来想着自己先漫天要价,邢中厚会落地还钱的,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接着又有些小小的遗憾,刚才自己要的太少了,也许自己说三千,甚至五千,这位忠厚的邢大哥也会爽快的答应下来。
王松的小九九逃不过邢中厚的眼睛,没等王松再开口,邢中厚继续道:“有了枪,没有子弹,可以说跟烧火棍差不多,我再送给你二十万发子弹,两万个甜瓜**”。
王松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问:“邢大哥,咱们一见如故,你可别忽悠我”。
邢中厚道:“我邢某人从来不打诳语的”。
王松道:“我怎么才能拿到你送我的这批军火”?
邢中厚道:“你直接找龙书金龙团长,保证一根枪栓也不会少你的”。
王松道:“龙团长和我们钟团长是故交,到时候可能会赖账,还是我们自己派人去取为好”。
邢中厚思索了一下道:“也可以,你们自己选择,是走水路,还是陆路方便”。
王松道:“还是走水路吧,麻烦少”。
邢中厚道:“可以”。就不再开口了。
阵地外依旧是雷声隆隆,工事内的弟兄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鬼子善于利用恶劣天气进行偷袭,稍微的麻痹大意,都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又沉默了好长时间,王松耐不住寂寞,好奇的问邢中厚:“那个长得像画上一般的美人儿,真是你们的司令”?
邢中厚道:“没错,弟兄们对铁司令都言听计从”。
王松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有何德何能统率群雄”?
邢中厚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语气依然平和道:“铁司令有情有义,以后和她打交道多了,你就知道她的人格魅力有多大”。
王松道:“邢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邢中厚道:“先说出来听听,只要我能帮忙的,肯定尽力而为”。
王松道:“我想拜你为师,以后鞍前马后的伺候您老人家”。
邢中厚微笑道:“你和我能学什么”?
王松满脸崇拜的道:“您在阵上杀鬼子的身手太帅了,那刀法真是出神入化”。
邢中厚道:“你要喜欢,闲暇时咱们就相互切磋切磋,拜师的事就免了”。
王松有些急道:“师父是不是嫌我愚钝”?
邢中厚道:“你是将才,带好兵才是正道,总比两军阵上好勇斗狠消灭的鬼子多”。
王松突然跪倒在邢中厚面前道:“师傅,你要不答应收下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飞刀立断奈何桥
王松一心想拜邢中厚为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但他毕竟是新四军的副团长,邢中厚要收他做徒弟,还要考虑黄师长等人的态度。
邢中厚踌躇不决,宋春茂笑着走过来道:“邢大哥,你就先收下这个记名弟子,其余的事,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邢中厚一直对宋春茂颇为看重,于是对跪在地上的王松道:“为师之道,解惑授业,你先给我做记名弟子,等以后空闲下来,开了宗祠,再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
王松喜出望外,以头触地道:“多谢师傅成全”。
邢中厚道:“站起来说话”。
王松站起身,又向宋春茂拱手相谢道:“多谢兄弟美言,王松才得名师教诲”。
宋春茂笑着道:“新人拜了堂,媒人丢过墙,王团长叫我一声兄弟,我就莫名其妙的比邢大哥矮了一辈,你们是名师高徒,吃亏的却是我,让我找谁诉苦去”。
王松道:“你总不会逼我喊你一声师叔吧”?
宋春茂连连摇手道:“肩膀齐,是兄弟,这辈分我们各自各论,你还是喊我一声兄弟,我觉得更受用一些”。
邢中厚看着笑容可掬的宋春茂,突然认真的问道:“你这个别动队队长,不留在司令身边,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宋春茂道:“这是司令和七姐的安排,让我带兄弟们竭尽全力保护邢大哥的安全”。
邢中厚点了点头,背负的双手走到望空前,静静的向外观察。宋春茂兀自喋喋不休:“说实话,邢大哥,咱们在一起共事好几年了,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你出手杀敌,这身手我是望尘莫及,让我们来保护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春茂这些话是由衷之言,邢慧杰武功之高,在八路军和新四军中罕逢对手,她的功夫都是哥哥邢中厚传授的,但邢中厚生性沉稳,不善张扬,看到过他出手的人并不多。
还有一件事,也是铁观音和蔫诸葛不愿让邢中厚冒险的原因。邢中厚年岁不大,却是邢氏大家族的族长,大邢庄惨案,600多妇孺老幼都死在鬼子的屠刀下,邢中厚为了国仇家恨,破除邢氏子孙不得当兵的祖训,带着300多邢氏子弟投靠了铁观音。
这几年下来,邢中厚每开一次宗祠的大门,就是以组长的身份,亲手安放牺牲在战场上的邢氏子弟灵牌。当年300多生龙活虎的精壮汉子,到如今剩下的已不足20,在铁观音这支队伍中,上上下下都觉得亏欠邢中厚许多。
这次保护石英南下,如果蔫诸葛身边还有可用之人,也断然不会派邢中厚来冒险。宋春茂正思前想后,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凉意,借着嘹望孔透进闪电的光才发现,地上竟然出现了积水。
三国浦志走过来,拉了一下宋春茂的胳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沿着一个十分隐蔽的射击孔,雨水正无声的流入防御工事中。
这些射击孔事先都经过精心设计,做过非常好的防水处理,现在有水倒灌进核心工事,只能有一个理由,倾盆大雨没有挡住鬼子,他们已经爬到防御工事的顶端。虽然靠人力无法搬开工事上的土石伪装,但他们却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射击孔,并设计了一个小型的水利工程,成功的把雨水倒灌进防御工事。
水流越来越湍急,工事内的积水也越来越深。宋春茂用衣服包了些杂物,迅速的把布包塞进了射击孔,但水势太大,布包被立刻冲了下来,再把包包大一些,终于把射击孔堵住,然后用**用力向里砸了几下,还没等他转回身,布包又被人从外面捅了回来,紧接着从外面射进一串子弹,并顺着水流,又丢进来两个嗤嗤冒烟的手**。
子弹射到墙壁上,形成跳弹,溅起一串串火花。紧接着就是手**沉闷的爆炸声,几乎是条件反射,核心公式的人同时扑倒在积水中。两声巨响,在封闭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纷飞的手**片,激起铺天盖地的积水,把防御工事内所有人都浇成了落汤鸡。
爆炸也让更多的射击孔和望孔被鬼子发现,顷刻间,灌入核心工事的水量大了好几倍,偶尔在水流中夹杂着解除了保险的手**。鬼子用这样奇特的进攻方式,让核心工事内再也无法容身,无奈之下只能沿着坑道,撤退到一个位置稍高的碉堡中。
从这里借着电光,可以看到核心工事上有几十个鬼子忙忙碌碌,他们虽然无法进入到核心工事内,但成功的阻断了周围辅助工事间的联系。
用倒打火力点的重机枪,可以消灭核心工事上的鬼子,但也把大家隐蔽藏身的地方暴露出来了。鬼子既然能畅通无阻的登上核心工事,就说明它的兵力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补充。
“一定要把鬼子的魔爪斩掉,否则后患无穷”。邢中厚的话不多,但直指问题实质。
宋春茂带着姜立柱、花六郎、孙瑞良悄悄的从碉堡中钻出来,三国浦志擅长精度射击,白刃格斗对他来说是个弱项,所以宋春茂让他留下来时,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顺从的答应了。
常庆虹力大无比,但他行动有些笨拙,并不适合这种暗夜中的偷袭战。尽管傻小子急得直跺脚,但宋春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常庆虹便不敢再说话了。
大将压后阵,邢中厚是突击队的灵魂,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宋春茂一番劝慰,邢中厚才答应留在碉堡中为大家观敌料阵。
王松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但宋春茂告诉他,执行这样的任务,需要的是长时间的磨合,彼此间的信任和默契。他毫不怀疑王松的能力,但大家从前没有一起执行过任务,现在冒然捏合在一起,只怕欲速则不能达,生硬的配合,不能让突击小组在战斗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王松带兵打仗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但新四军一直讲究指挥官要身先士卒,看着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只能留在碉堡中坐看客,这种滋味也让人难当得很。
邢中厚拍了拍宋春茂的肩头,真诚得道:“千万要小心谨慎”。
宋春茂笑道:“执行这种任务对我们来说是轻车熟路,邢大哥您就瞧好吧”。宋春茂身披着黑色油布,把整个身躯埋在草丛中。
这场豪雨已经下了三四个小时,丝毫没有减缓的势头,雨滴打得人睁不开眼睛,宋春茂在草丛中匍匐前进,隔不了多远,就要用力的甩甩头,让附着在眼睛上的雨滴滑开。
在碉堡内的邢忠厚等人,开始还能借着闪电光,看清宋春茂他们在草丛中慢慢蠕动的身影,但没过多久,就算他们把眼睛瞪裂,再也寻不到宋春茂他们四个人的蛛丝马迹。
王松担心的道:“要不我带俩人出去接应一下”。
邢中厚道:“不必,这几个兄弟,远比你想象的更能干”。
宋春茂他们速度很慢,用手指抓住前面的杂草,努力的向前拉动身躯。因为雨水和温度过低,他们的指节已经冻得发白,每一分钟都显得那么漫长,每一秒钟都让人感到窒息。过了许久,他们终于到达了核心工事上,透过雨水,借着电光,朦胧的可以看到,工事上的鬼子又比刚才多了许多。
一架长长的竹梯,其实用简易竹桥来形容更合适,凌空架设,中间用削尖的竹子固定支撑。这架竹梯设计的非常巧妙,成功的避开重机枪射击,上面铺满了一条条竖切开的竹板,鬼子身披竹笠蓑衣,走在上面如履平地。
姜立柱小声的骂道:“x他奶奶的小鬼子,真是鬼呀,这办法都能想出来”。
宋春茂附在花六郎耳朵上问道:“兄弟,别让鬼子发现,有没有办法把这竹桥弄断”?
花六朗稍加思索,点了点头。
宋春茂又道:“我们去解决阵地上的鬼子,你留在这里,在我们结束战斗前,别让他们把竹桥修好了”。
花六郎认真的道:“大哥,你放心吧”。
宋春茂看着花六郎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刀,后面用一根细细的金属丝连接在手腕上,手腕轻轻一抖,这把刀无声无息的飞了出去,在支撑竹桥的立柱上一闪而过,又重新飞回到花六郎的手中。
正当大家质疑他刚才的出手是否有效时,花六郎只是用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把手中的刀又一次掷了出去,和上次一样,仍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刀又一次回到花六郎手中。
宋春茂根本没有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便异常坚定的向正在核心工事上折腾的鬼子靠了过去。姜立柱和孙瑞良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花六郎第三次出手,这一次,他手中的刀不是一掠而过,而是轻轻的撞击了一下刚才被斩断的立柱,柱子从中间轰然折断,桥面上最少聚集了有二三十个鬼子,桥面失去了平衡,措不及防的鬼子们,显然事先都商量好了,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都要保持语音静默。
嘈杂的风雨声,也淹没了桥面折断的声音,刚才还畅通无阻的竹桥,霎那间,从中间出现了一道十几米宽的豁口,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鬼子,从距离地面十几米的桥面上跌落。下面杂草丛中,怪石嶙峋,足以让任何一个从上面跌落下来的日本鬼子骨断筋折。
日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受到了暗算,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把竹桥重新修好。十几个鬼子从没有断裂的桥面上滑下,首先检视是否还有幸存者,在确认没有人活下来后,才开始修复竹桥的工作。
第三百七十三章:人才和武器到底谁更重要
一位开国元帅,在他的一篇作战日志中,这样评价日本士兵:他们有着近乎病态的顽固(不是顽强)、盲目的上下级服从关系、不能及时的调整、应对战场上的变化,这是严重的教条主义。通俗一点儿的说法,就是日本人不但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而且会继续摔下去,且不思悔改。
在攻击点将台阵地时,日本人把自己的愚蠢发挥的淋漓尽致,在风雨如注的天气中,重新修一座竹桥远比修复断桥省事儿,但日本人却固执的要修复损毁的竹桥。为了不被守军发现,日本人在大雨中只能摸着黑工作,让竹桥的修复工作耽误更长时间。
花六郎静静地潜伏在杂草丛生的碎石中,回旋弯刀紧紧的握在手中,他为自己曾经的荒唐付出过巨大代价,也把自己磨练成一个真正的豪杰。
恶劣的工作环境,让鬼子根本无暇顾及竹桥断掉的真正原因,当他们瑟瑟发抖的躲在巨石下,相互庆祝竹桥修复成功时,鬼子的补充兵力,源源不断的走上竹桥。
花六郎静静的看着这些日本人将要走到竹桥的尽头,手中的回旋刀再次出手,竹桥剧烈的摇晃,终于失去平衡,又一次断掉了。桥面上几十个鬼子,重蹈覆辙,悉数丧命在桥下嶙峋的碎石中。
修桥的鬼子还没有离开,又强支撑着瑟瑟发抖的身体,开始第二次竹桥的修复工作。
趁着混乱,花六郎悄悄的转移了潜伏的阵地,这里视野更开阔一些,可以模糊看到防御工事顶部的战斗。
这里聚集着上百个鬼子,他们仔细而又认真的忙碌着,把阵地上的雨水汇集起来,然后沿着通气孔灌进碉堡中,在流水中入嗤嗤冒烟的手**,手**被冲进碉堡,沉闷的爆炸声,被隆隆的雷声淹没,只是让人感觉身下微微发颤,倒是爆炸后产生的火光,让碉堡中的排气孔、望孔和射击孔暴露无遗,日本人在这些刚发现的孔洞继续折腾,试图把更多的雨水灌进碉堡。
三个人要干掉上百个鬼子,这在别人看来有些疯狂的举动,对宋春茂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一个鬼子打开**的保险,刚要投入激流中,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从黑暗中飞出,正砸在鬼子的手腕上,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脱手而出,落在自己的脚下,这个鬼子马上意识到形势不妙,他大声的提醒周围的同僚马上隐蔽,奈何他的声音被雷声掩盖住,根本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甜瓜**的杀伤半径十几米,一旦爆炸周围几十米的鬼子在劫难逃。这个被打伤手腕儿的鬼子当机立断,摘下头顶的钢盔,扣住嗤嗤冒烟的**,把整个身体压在头盔上。几秒钟后,这个鬼子坐上了自己研发的土飞机,整个胸腹部被弹片撕碎,尸体被爆炸冲击波颠起多高,重重地砸在几个正认真工作的鬼子身上。借着**爆炸产生的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鬼子满是恐惧的面目。
石块是姜立柱扔的,他曾经自信的认为,倚仗他的响铃镖可以横行天下,但残酷的战争生涯,让他懂得了人外有人的道理,现在的姜立柱收敛起狂气和傲气,就连装逼用的响铃镖,也被他改造的没了声音,对鬼子使用暗器,没有必要“呜呜”的响铃声来提醒他们。
姜立柱一招得手,便没有再停下,用镖可能让鬼子提前意识到自己被偷袭,但满地的石块为姜立柱提供了用之不竭的弹药。信手拈来,顺手掷出,他不想做这些石块的主人,只想做一个称职的搬运工。
姜立柱投掷的石块即刁又狠,总是把那些手握**的鬼子,作为优先打击的目标。并不是所有的鬼子都像第一个中彩者那样,富有牺牲精神,当他们意识到即将爆炸的**会伤害到自己时,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惊慌失措的逃走。
阵地上**爆炸声不绝于耳,每一次爆炸,都会给周围毫无防备的日军造成极大的杀伤。当鬼子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鬼子们放下手头的工作,端起三八式步枪,开始小心翼翼的在阵地上搜索。
他们不敢盲目开枪,阵地上聚集了上百鬼子,不用瞄准,一发子弹也可以成功的穿透几个人的躯体。鬼子们排成密集的劈刺阵型,仔细而又缓慢的扩大搜素范围,每一处可以藏身的草丛,每一个看上去可疑的地方,都不会被鬼子放过。
几颗手**从角落中飞出来,落在鬼子们身后,措不及防的鬼子伤亡惨重,没有被爆炸波及到的鬼子,呐喊着像手**飞出的位置杀了过去。
宋春茂和孙瑞良从草丛中站起身来,向背对着他们的鬼子开枪射击。这样的近距离交火中,手提机关枪的火力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密集的子弹就像镰刀掠过麦田,鬼子纷纷倒地。
强烈的抱负心理,让鬼子们彻底失去了理智,他们转回身,又向宋春茂和孙瑞良扑了过来。两个人子弹打光,连更换**的时间都没有,鬼子就冲到了近前。就在这个时候,鬼子们的背后又射来密集的子弹。姜立柱用了十几秒钟就打光了一个**,他把枪向草丛中一抛,抽出两支驳壳枪,左右开弓,对鬼子大开杀戒。
姜立柱火力刚弱下来,宋春茂和孙瑞良的手提机关枪又响了起来。他们三个的火力强劲,让妄想还击的鬼子欲哭无泪。三个人构成一个铁三角,逐渐收缩包围圈,最后把残存的三十多个鬼子压缩到一块巨石前。
鬼子们背靠巨石,排成两道攻击线,喉咙中发出绝望的嘶吼,迎着密集的子弹,发起最后的冲锋。
宋春茂他们没有给这些困兽犹斗的鬼子一点儿机会,即使再强悍的鬼子,仅凭手中的刺刀,也冲不破子弹形成的攻击圈,留下满身汩汩冒血的弹洞,心有不甘的倒在泥水中。
兵贵神速,宋春茂他们出其不意,前后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上百个鬼子消灭掉。他们向空中发射了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预示着防御工事上的阵地已经恢复。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把那些受伤未死的鬼子,补上一枪,免得他们在骤雨中受折磨。
看到冉冉升起的信号弹,花六郎也在潜伏的草丛中现出身形,对着正在竹桥下忙碌的鬼子,丢下去两颗手**,然后用手中的枪,给幸存的鬼子点名。
花六郎攻击时,宋春茂为他在远处警戒,竹桥另一端还有大批鬼子的援军,可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但说来也怪,花六郎对修桥的鬼子大开杀戒,不远处鬼子的援军竟毫无反应。
花六郎完成任务,一声不吭的回到宋春茂身边,却看到姜立柱手中提着一个鬼子,一步一滑的走过来,说了一句话,但被雷声掩盖住,谁也没听清。
现在这种时候,留俘虏干什么,宋春茂有些意外,姜立柱也懒怠再解释,一把扯下俘虏的帽子,一头**的长发垂下来,又抓住俘虏的衣领,把上衣撕开,这回宋春茂也傻眼了,姜立柱居然抓了个女俘虏。
大家又在阵地上巡弋了几遍,确信阵地上的鬼子已经被消灭殆尽。宋春茂登上一块巨石,试图向邢中厚发出信号,却吃惊的发现,阵地周围白茫茫一片,和长江水融为一体,宛如一片汪洋大海。
长江决堤了,这是宋春茂的第一反应,难怪鬼子的援军没有反应,原来都被突如其来的洪水淹没了。突然宋春茂又想起什么,跳下巨石,抓住花六郎的手臂,大声道:“兄弟,你轻功好,辛苦一趟,通知邢大哥他们,长江决堤了,他们藏身的碉堡,马上有被淹没的危险,让他们火速撤到这里来”。
花六郎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邢中厚和王松等人,在倒打火力点中,也高度的紧张,他们立在望空前,只看到主阵地上一点点火光,密集的枪声都淹没在隆隆的雷声里。四个人对付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这个脸露的有些太大了。
邢中厚脸上一片平静,但心中也心急火燎,就连地上的积水漫过他的脚面,都没有感觉到。阵地上升起信号弹,预示着宋春茂他们已经恢复了阵地,但伤亡情况怎么样,邢中厚还是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侯,顶部的通气孔中传来,白马银枪铁观音,保家卫国扬武魂的声音。这是蔫诸葛为了拍铁观音马屁,为她专门写的一段戏词,也经常被弟兄们拿来做接头的暗号。
常庆虹欢喜的大叫道:“是六哥回来了”。
没等邢中厚询问,一向少言寡语的花六郎在外面急切的道:“邢大哥,带弟兄们快撤出来,长江决堤了”。
此话非同小可,大家无比狼狈的钻出倒打火力点,王松连连跺脚,为那些丢弃在工事中的重机枪感到惋惜。
王松的犹豫不决,终于给了邢中厚第一次训导他的机会。邢中厚一边在齐腰深的洪水中跋涉,看到王松被洪水冲的东倒西歪,邢中厚一把把他拉住,一边非常认真的对王松道:“你是我的记名弟子,我有些话想问你”。
王松气喘吁吁的道:“师父,您问吧”。
邢中厚道:“刚才看到你对丢弃的那些重机枪恋恋不舍,对你来说,到底是重机枪重要,还是一个机枪射手重要”?
王松丝毫没有犹豫答道:“自然是重机枪更重要,机枪手牺牲了可以再培养,但重机枪丢了,部队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第三百七十四章:江南几曾识干戈
邢中厚对王松的答复非常不满,但他还是努力做到心平气和的道:“王副团长,你带兵多年,应该知道一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能顶的上十个第一次走上战场的新兵。你也清楚,培养一个合格的重机枪手需要很长时间。这些老兵的命金贵,但在你眼里,他们的一条命还没一挺重机枪重要吗”?
王松似乎没有意识到邢中厚对他称呼的变化,冰凉的雨水淋得他浑身瑟瑟发抖,愈发的显出因为营养不良而异常消瘦身体。他用手揩了一把遮住眼睛的雨水,声音中带着委屈的哭腔道:“师父,你是大户人家出身,不懂的穷人的日子有多难过,我们这支队伍,在所有抗日武装的序列中,就是个后娘养的,不给发军饷也就罢了,就连个部队番号都吝啬的不想给。他们打不过日本人,拍屁股逃命去了,把江南的大好河山都丢给了日本人,我们在日占区打出一片天下,不但得不到嘉奖,反而要取缔我们的番号,派兵来剿灭我们,一万多生死相随的弟兄,没死在日本人手里,却倒在xx的枪口下,都他妈的成了亡国奴了,xx的不去抗日打鬼子,却对自己人下刀子……”。
王松声泪俱下,邢中厚对当年的“皖南事变”曾有耳闻,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是非曲折,想要安慰王松几句,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王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腼腆的向邢中厚笑了笑,接着道:“师父,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有些失态了”。
邢中厚道:“有委屈就讲出来,闷在心里难受”。
王松道:“多谢师父,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邢中厚道:“没事就先撤吧,洪水的水势可越来越大了”。
王松似乎没有听到邢中厚的催促声,又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师父,你看到我们队伍里都是新兵,便认为我们不体恤老兵,你这是错怪我们了,我们这支队伍,现在大概有五六万人,手里有枪的不足一半,钢芯弹都交给机枪手,普通战士们用的子弹,都是土作坊生产的。熬制**用的硝石不好找,只能把厕所上的硝盐刮下来使用,没有生产子弹头的原料,就把铁丝,竹签,甚至磨尖的石子做子弹头,这枪放出去,子弹都是翻着跟头飞出去,只能虚张声势,根本没有杀伤力,鬼子撅着屁股,就能把子弹撞到地上,就这样的子弹,每个带枪的战士都平均不到五发”。
邢中厚紧皱眉头,想象不出装备这样的子弹到底有什么意义,倒是傻小子常庆虹一下就猜到了谜底,他瓮声瓮气的大嗓门,让人感觉耳边响起炸雷:“鬼子看你们的子弹没有杀伤力,戒备心就松了,要冲上来和你们拼刺刀”。
鬼子营养好,身体强壮,和他们拼刺刀,新四军没有一点优势。但王松却认可了常庆虹的猜想,只能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才有干掉鬼子的机会。而要和鬼子拼刺刀,只能依靠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而且新四军当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些在肉搏战中存活下来的老兵,都会获得提干的机会,以至于到后来冲锋时,都是连排级干部打头阵,甚至像王松这样的团职干部,参加突击队的现象也非常普遍。但刀枪无眼,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在下一次肉搏战中,属于胜利的一方,这也造成了新四军中的一个怪象,普通战士中老兵极少,而且越来越少。
听了王松的解释,邢中厚感到非常的压抑,拍了拍王松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的道:“兄弟,我错怪你了”。
王松受宠若惊道:“师傅,咱们名分已定,你以后还是直接喊我名字更好”。
邢中厚没有说话,而是跳进齐腰深的洪水中,重新钻回碉堡中,然后浑身**地拖了一挺重机枪出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常庆红身大力不亏,不但拖回一挺重机枪,还背回来一箱子弹。
其他战士也纷纷跳进水中,回到已经浸满水的碉堡中,摸索着拖回一些武器弹药。就连身体单薄的三国浦志,也背了三箱子弹。邢中厚看他被沉重的弹药箱压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向三国浦志伸出一只手道:“放两箱在我的肩头”。
三国浦志用力的摇摇头苦笑道:“我身子轻,幸亏有这些弹药箱压着,洪水才冲不动我”。
王松更是把自己整的像个武器贩子,肩膀上扛着重机枪,腋下夹着一箱子弹,脖子上还挂着两条弹链。
花六郎过去送信迟迟不归,宋春茂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阵地上走来走去。洪水上涨的越来越快,花六郎去时走过的道路,洪水已经有齐腰深。姜立柱眼尖,借着闪电的亮光,看到被弹药箱压得东倒西歪的三国浦志,在洪水中艰难的蠕动,有些力不能支的样子。
姜立柱大呼小叫的迎上去,伸手想要接过三国浦志身上的弹药箱,他却艰难的摇摇头,似乎在用尽最后一次力气道:“我还能坚持,后面的人更需要帮助”。
话音未落,突然感到肩头一轻,宋春茂已经把三个弹药箱都放在了自己肩上,三国浦志肩膀上的压力骤然减轻,感觉有些不习惯身子一晃,差点没有跌倒在洪水中。突然感到身子一轻,宋春茂把他夹在腋下,迈开大步,把三国浦志送到已经变成孤岛的点将台主阵地。
在弟兄们的接应下,邢中厚他们终于安全的到达了目的地。看着草丛中堆积的,如同小山般的武器弹药,宋春茂有些不解的道:“为这么几条破枪,差点儿没搭上兄弟们的性命,到底图个啥”?
邢中厚瞪了他一眼道:“以后有时间让王副团长给你们上一课,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好好教教你们怎么过日子”。
洪水水位继续上涨,邢中厚带领的突击队能够容足的区域只剩下不足两亩地大小。天色很暗,雨小了许多,但依旧下个不停,向周围看去,白茫茫一片。弟兄们栖身的点将台阵地,犹如一座孤岛,而且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鬼子废弃的竹桥,也被花六郎他们拖上了岸,改造成一个个竹排,留待逃生时使用。
到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洪水也停止了上涨,极目四望,水天一色,漫堤的长江水把地势低洼的郭六集变成一片泽国,不远处的镇江古城也浸没在洪水中,只留下房顶树梢露出水面。
一连数日的来回厮杀,周围的百姓为了躲避战火,都逃到远处避难去了,洪水没有给当地百姓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露出水面的房顶、树梢上,都看上去黄乎乎,在望远镜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都是为了躲避洪水,躲在高处避难的鬼子。
据后来报纸上报道,长江上游连降暴雨,形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洪峰,而长江下游地区一连数小时暴雨,犹如雪上加霜,让洪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给镇江地区造成最大影响的长江洪水只是一部分,长江沿岸的焦山和不远处的茅山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泥石流,形成的堰塞湖突然崩岸,上亿立方米的洪水都倾泻到镇江一带。金山、焦山、北固山,以及长江对岸的云台山,非常突兀的矗立在洪水里。回龙湾中硕果仅存的上百艘渔船,成了救灾的工具。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设在甘露寺内的临时指挥所灯火通明,彻夜未眠,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焦躁和不安。在巨大的天灾面前,人的力量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天刚一放亮,铁观音和黄师长他们就开始准备渔船,去寻找失落在洪水中忠勇的突击队战士。南船北马,新四军的许多战士,操弄适合在江河湖汊中行驶的渔船,就像吃饭睡觉一般熟悉,只是每条船上都要配置一个向导,用来辨认被搭救的对象,是否就是让他们牵肠挂肚的勇士。
这样的安排,稍稍耽误了一些时间。就在大家准备完毕,整装待发时,有两个金山寺的小和尚慌慌张张的跑进门来,先是向金山寺的主持慧明禅师请了安,然后磕磕巴巴的向黄师长和铁观音报告说:金山寺擂鼓台下的河汊里,有几个竹筏划过来,不知是友是敌,请大家早点做好迎战准备。
钟伟和龙书金是两员悍将,每次冲锋陷阵,都少不了他们的影子,但唯独在这次战斗中,没有给他俩施展身手的机会,现在听说有不速之客杀上门来,两个人一起主动请缨,并保证让入侵的敌人有来无回。
黄师长在他俩临出发前,仔细的叮咛,一定不要莽撞,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之前,千万不能开枪。
看着两员大将转身离去,黄师长对铁观音道:“铁司令,依你的高见,这些不速之客是什么来路”?
铁观音此刻的心思都在突击队身上,对黄师长的问话没太在意,候七在一起旁提醒道:“司令妹妹,黄师长正问你话呢,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想什么呢”?
铁观音突然如梦方醒,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一定是他们回来了,我要亲自去迎接”。还没等黄师长反应过来,铁观音已经脚步匆匆的出门去了。
洪水把平整的擂鼓台变成了一个天然良港,铁观音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擂鼓台上一片欢呼声,新四军的战士们,正从竹筏上抬下一个个精疲力尽的突击队战士。
跟随铁观音的女兵们中间响起轻轻的啜泣声,四十个邢中厚精挑细选的战士,只有六个人安然无恙归来。但最让战士们瞠目结舌的,还是宋春茂,他刚一上岸,就被几个模样标致的女孩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纷纷表达自己的担心,宋春茂一脸的窘迫,却又无可奈何。
钟伟看着他不由得羡慕道:“还是这哥们儿有本事,打仗是一把难得的好手,搞起男女关系来,也让咱们这些老光棍儿只有眼馋的份儿”。
龙书金调侃道:“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你只要厚起脸皮,机会还是有的”。
钟伟还想继续胡说八道,听到身后有人冷冷的干咳了一声,转回身看,黄师长满脸怒容,指着他的鼻子道:“还不快去组织部队,到洪水中去追剿被困的日军”。
钟伟吓得吐了吐舌头,一遛烟的跑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弓背霞明剑照霜
雪藏数日的17团三营终于被钟伟带上了码头,他得意洋洋,口中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按理说三营的战士们养精蓄锐多日,应该个个精神焕发才是,但此刻他们的形象却让人不敢恭维。衣衫褴褛,手中的武器以五花八门,以大刀长矛之类的冷兵器居多,如果不是他们还有几十条膛线都磨平的老套筒,真让人怀疑眼前这支队伍是不是丐帮起义。
人数看上去不少,但无论如何也够不上这是一个齐装满员的主力营。这样安排,钟伟有自己的打算,这一仗,新四军虽然大获全胜,但每支队伍都打得很艰苦,伤亡挺大,只有17团三营作为突击队,阴差阳错的避开了战斗,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这也成了钟伟手中的一张王牌。
焦山、金山阵地上重炮他已经惦记很久了,趁兄弟部队还没注意,先从三营抽掉一部分精干力量,把这些**炮先接收了,主要还是炮弹,黄师长肯定不让17团把这些**炮据为己有,炮可以调出去几门,这炮弹就免谈了。
另外经过这次战斗,缴获了敌人的武器不少,部队的装备得到很大的改善。但突击队弄回来的那些重机枪更让人眼红,幸好副团长王松也参加了突击队,这批缴获的装备顺理成章的也应该属于17团,如果三营的战士携带的武器太好,保不准黄师长动歪心思,会把这些缴获的重机枪的平分了。
钟伟有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把战斗力最强的三营打扮得犹如一群叫花子,尽情展示自己的潦倒和清贫,一路招摇的来到黄师长面前。钟伟心思机敏,善于审时度势,他敏锐的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戏谑,仿佛有什么恶作剧要落在自己头上。
枪打出头鸟,在这种时候,还是保持低调保险的多。钟伟是黄师长的心腹爱将,肯定不会让他当众出丑,钟伟故意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施施然的向黄师长敬礼,然后请示道:“报告师长,17团三营集结完毕,请下达作战命令”。
黄师长摘下眼镜,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戴回,意味深长的看着钟伟道:“17团三营是著名的主力部队,能攻善守,他们平时就用这些破烂不堪的武器打仗”?
钟伟连忙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要是他们装备再好一些,您就请等着听胜利的消息吧”。
黄师长道:“都知道你钟伟无利不早起,有什么打算就直说”。
钟伟陪着笑脸道:“王副团长带领突击队缴获的那几挺重机枪,我跟您请示一下,然后就把它们全接收了”。
黄师长道:“王松参加了突击队不假,但带队的是铁司令的人,只要她同意把缴获的武器都交给你,我没有意见”。
前日钟伟刚在北固楼前当众向铁观音表达了爱意,虽然有些唐突,但两个人心照不宣,彼此见了面,无话可说,却只是脸红。在这种时候,候七就是当仁不让的护花使者。七小姐一脸恶剧的坏笑道:“钟团长,我再问你一次,突击队缴获的东西,你照单全收吗”?
钟伟毫不犹豫的道:“这是铁司令和17团的人,用命换来的装备,别的部队休想染指”。
候七意味深长的笑道:“钟团长好贪心”。
钟伟道:“无功不受禄,是我们17团的,一件都不能少,不是我们打拼来的,就是缴获了飞机、轮船摆在这里,我们也不会眼红”。
候七道:“本来我们司令妹子还说,金山、焦山阵地上的重型**炮都是我们石司令的,难得和钟团长一见如故,就送给你做个见面礼,没想到钟团长正人君子,是个不贪图蝇头小利的人”。
钟伟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后悔自己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人都有这样的缺点,既得陇,复望蜀,12门重型**炮钟伟本来没有打算独吞,但听候七说铁观音有意全部送给他,这就等于是拿到了尚方宝剑,就是黄师长勒令他交出一部分重炮,钟伟也会据理力争,一门炮也不会交出去的。
钟伟脑瓜转的飞快,略一沉吟就断章取义道:“那我就都先行谢过铁司令的厚赠,钟伟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候七笑道:“既然钟团长笑纳了12门**炮,那这些重机枪……”?
钟伟急道:“炮是铁司令赠的,这些枪是我的弟兄们用命换来的,性质不一样,不可同日而语”。
候七道:“钟团长可真是个贪心之人”。
钟伟脸微微一红,心道:贪心就贪心吧,现在可不是装君子的时候。
面对贪心的钟伟,龙书金也在一旁冷嘲热讽道:“钟伟,回头把你脸皮割一块下来,看看是什么材质造的,真tnnd不是一般的厚”。
钟伟道:“滚回你的山东根据地去,老子17团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煽风点火”。
龙书金道:“铁司令是我的义妹,这些缴获的物资我要是和你抢,钟团长,你可就竹篮打水喽”。
钟伟怒道:“只要铁司令发话,这批缴获的物资都归你龙书金,我毫无怨言,绝对拱手相让,但如果铁司令不说话,单凭你龙书金,一发子弹也休想从我的地盘儿带走”。
龙书金道:“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谁稀罕你这点儿装备,等你狗日的炮弹打完了,腆个大脸找我义妹要炮弹时,你钟伟有本事,运送弹药的车就别过我的地盘儿”。
钟伟先是一愣,转回头问候七道:“七小姐,这**炮的炮弹铁司令也能生产”?
候七道:“那是自然,司令妹子的兵工厂,造坦克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是普通的炮弹”。
钟伟但是果然干净利落,转回身向龙书金赔礼道:“兄弟远来是客,哥哥我这儿存着有几坛陈年花雕,今天晚上咱们把酒言欢,叙一叙咱们多年的友谊”。
龙书金啐了钟伟一口道:“见利忘义的小人,看人下菜碟儿,要是没点儿把柄,你那陈年花雕老子还真喝不上”。
钟伟道:“别得便宜卖乖,让黄师长知道我私藏好酒,明天肯定会虎着脸,狠狠训斥一番”。
黄师长道:“钟伟,你别血口喷人,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钟伟道:“师长您最通情达理了,今天的晚宴上,也在贵宾席上给您留了位置”。
黄师长道:“你就是不给我留位置,我也会不请自到的”。
钟伟吐了一下舌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还得多准备一坛酒”。
黄师长道:“钟伟你小子别聪明过头了,你以为你17团开私酒作坊这事儿我不知道”?
钟伟脸吓得煞白,声音都有些发抖道:“黄师长,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就向上海出过一次货”。
黄师长道:“咱们部队缺经费,你搞点副业,挣点外快也无可厚非,回头写个报告,好让我这师长心中有数”。
钟伟喜出望外道:“一定遵命,不过有件事我要声明,这个酒作坊赚的钱,我都用到部队的建设上了”。
黄师长道:“我知道你没贪污,可你那个姓梁的物资科长就很难说了”。
钟伟头上冒出冷汗道:“梁斌会有什么问题”?
黄师长道:“他把一千大洋存进了汪伪政权的银行,这件事你不清楚吧”?
钟伟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拳头攥得紧紧,脑门上青筋蹦起多高,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黄师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为将者要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钟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脸色恢复了正常,对王松用力的挥了挥手道:“王副团长,清点物资,记住,属于咱们的东西,一点儿也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王松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想要说话,却被龙书金推走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怪怪的,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其中竟然也包括黄师长。钟伟察言观色,却看不出半点端倪,想找个人问问,却都笑而不答。钟伟犹如坠入五里雾中,摸不到一点头绪,但有一件事,在钟伟看来无比重要,就是要靠实一下,真如候七所说,铁观音的兵工厂能够大量制造军火。铁观音所有的部下中,只有石英对他青眼有加,钟伟要了解真相,只能去找石英。
自从镇江地区遭遇百年不遇的洪水以来,石英就一直眉头紧锁,站在北固楼上,看着茫茫洪水发呆。钟伟悄悄地走到石英身后,石英头也没回,用低沉的语调问道:“钟团长此来有何贵干”?
钟伟毕恭毕敬的回答道:“石司令,我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石英转过身道:“钟团长不必客气,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石英定会知无不言”。
钟伟道:“我有一件事不明,铁司令的兵工厂靠什么运营”?
石英道:“具体内情我也不清楚,如果你疑问,我可以向铁司令请教查证”。
钟伟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咱们这**炮是不是一次性的”。
石英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钟伟话语间的含义,依旧用不紧不慢的语气道:“这一点我敢保证,只要钟团长的炮口一直对准鬼子,炮弹的供应问题就不是问题”。
钟伟有些激动,接着问道:“炮弹供应没问题,那么子弹呢”?
石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钟伟挠了一下后脑勺憨笑道:“我觉得也没有问题”。
石英点点头道:“这些都是小问题,铁司令的兵工厂,现在生产坦克也不在话下,但我此番南下,一来是担心铁司令的安危,二来是根据我们截获的日本情报,在太平洋上,日本海军吃了几次大亏,实力大损”。石英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钟伟道:“日本海军实力受损,跟日本陆军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七十六章:正自胸中有甲兵
石英道:“我在日本读过书,知道他们的陆军和海军分属两个不同的部门,面和心不和,有很深的矛盾。日本海军吃了大亏,日本陆军非但不会提供帮助,反而会有些幸灾乐祸,海军也不敢向天皇报告真实的战况,只能从占领区抽掉舰艇,来补充受损的实力”。
钟伟还是一头雾水,满脸迷茫的问:“这和您此番南下有什么关系”?
石英道:“鬼子的海军集中在中国沿海一带,如果要补充在战争中的损失,这些日本海军首当其冲,也就造成了中国沿海地区日军兵力空虚,给我们发展自己的海军一个机会”。
钟伟搔了搔后脑勺,有些惊讶的问:“您的意思是你们现在能够制造军舰”?
石英道:“制造排水量一千吨以上的大型舰艇没有把握,但制造排水量低于1000吨的小型铁甲舰,应该问题不大”。
钟伟道:“我明白了,您此番南下的目的是购买铁甲舰的钢材”。
石英笑着摇摇头道:“我们自己能够生产制造铁甲舰的钢材,性能和质量都比日本的要好一些,我此行的目的是来请一个人。钟历文,中国首席舰艇设计师,也是我的好朋友”。
钟伟道:“您的好朋友和我是本家,本事肯定也不会错,但到哪能找到他”?
石英道:“上海沦陷后,钟历文被日本人软禁起来……”。
钟伟眼睛一亮道:“石司令,我求您一件事儿,我想跟你一起去上海开开眼界”。
石英还未置可否,就听到有人招呼钟伟道:“钟团长,部队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你的一件专享战利品,快把它领走”。
钟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向石英打了个招呼道:“石司令,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然后转身一路小跑。
临时码头上聚了一大堆人,钟伟人还没到,就大声喊道:“王副团长,你带突击队缴获的战利品,通通都给我留下,就是一根头发丝,也别让那些厚脸皮的家伙赖走了”。
王松还没答话,就听到候七笑道:“钟团长,你放心吧,你的专属战利品,谁也不敢动一手指头”。
钟伟道:“那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谁敢和我钟伟争功,我保证收拾的他怀疑人生”。
钟伟精彩的发言,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只是笑声里充满了揶揄。钟伟心里一动,感觉自己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但上下看看自己的穿着,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硬着头皮走进人群中,终于发现大家嘲笑他的原因,一个日本女兵,蓬头垢面,眼泪汪汪的瘫坐在地上,头顶上不知被谁恶作剧的插了一枝野花。
钟伟脑袋顿时大了一圈,心道:坏了,掉陷阱里了。偏偏此时候七又恶作剧的喊道:“钟团长,这是为你预留的专享战利品,请你笑纳”。
钟伟嘴里小声咒骂着,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恨意。突然,钟伟拔出机头(保险栓,那时候的驳壳枪容易走火)大张的手枪,顶在日本女兵的脑袋上,臭骂道:“你个日本臭**,净让老子难堪,今天老子崩了你”。
话音未落,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脚,钟伟措不及防,站立不稳,趔趄了几步,摔倒在地上。黄师长满脸怒容,指着钟伟的鼻子骂道:“钟伟,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枪杀俘虏是什么罪责”?
钟伟有些委屈的道:“大不了在去炊事班背大锅去,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黄师长道:“以往的事也就算了,今天你要杀了这个日本女俘虏,总部追究下来,谁也保不了你,屠杀没有反抗能力的妇孺,这罪过都顶天了,陈军长要不亲手毙了你,我这个师长就让你钟伟来当”。
黄师长一席话说的钟伟羞愧难当,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黄师长继续教训道:“钟伟,我承认你打仗是把好手,但你抢战利品的本事,在咱新四军中也是首屈一指,像这种两头冒尖儿的脾气,如果不改正,早晚会吃大亏”。
黄师长这是变相的给钟伟一个台阶下,这小子唯唯诺诺的站起来,像是霜打的茄子,又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那可怜的劲头,让铁观音大生怜悯之心。
枪杀俘虏这事,在铁观音看来是小菜一碟儿,黄师长小题大做,故意找借口让钟伟难堪。铁观音脾气倔强,看不得别人受委屈,女司令恻隐心一起,根本就无所顾忌,大大咧咧的对孙瑞玲道:“小玲子,这个日本娘们是你哥哥他们抓来的,跟不相干的人没关系,你去把她做了,留着她只能给大家添麻烦”。
孙瑞玲爽朗的应了一声,来到那个女俘虏面前,一只手薅住她的头发向上一提,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闪,然后飞起一脚,没等创口中的鲜血喷出,无头的尸体就倒向一旁,然后随手一掷,俘虏的人头飞出多远,落进滔滔洪水中。
孙瑞玲这几招完成的干净利落,但没有收获喝彩声,周围的人,脸上都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下手竟如此狠辣。
铁观音派孙瑞玲出马,有她自己的考量,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是邢慧杰,邢大小姐做事果断泼辣,但她哥哥邢中厚就在身边,他做事老成持重,看到妹妹胡闹,肯定会出面制止。
杀人的工作姚金霞也能胜任,但近来为了争宠,毕竟她身边还有八个情敌,骄横的性格已大为收敛。只有孙瑞玲,哥哥孙瑞良对她宠爱有加,就算她闯下再大的祸,孙瑞良也会极力袒护。花六郎对孙瑞玲情有独钟,如果日本俘虏稍有反抗之意,不用孙瑞玲动手,花六郎那百发百中的袖箭,早就插在俘虏的咽喉上了。
孙瑞玲面无表情的回到铁观音身边,轻声的道:“还有要杀的人吗,司令尽管吩咐”。
铁观音道:“妹子辛苦了,你先歇会儿,待会儿有事再喊你”。
黄师长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铁观音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挑衅的笑容,对黄师长道:“黄师长,日本俘虏是我派人杀的,要追究责任,你让陈军长来找我好了”。
黄师长强压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铁司令,虽然你我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但我认为你刚才的决定太草率了,杀俘不祥这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铁观音道:“黄师长,你当这个日本女人是真心归降吗”?
黄师长道:“她已经放下了武器,就应该享受战俘的待遇”。
铁观音没有回答,又指示孙瑞玲道:“小玲子,把这个日本娘们的衣服扒下来,让黄师长见识见识,为什么她非死不可”。
女俘虏尸体的上衣被撕开,可以看到她胸口上缠着厚厚的束胸。孙瑞玲把手伸向尸体的胸膛,周围的男人都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转过头去。出人意料的是孙瑞玲被没有解开对方的束胸,而是从束胸中摸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又解开尸体的腰带,在她贴身的内衣处磨出一把雪亮的剪刀。孙瑞玲随手把这两件武器向地上一抛,又面无表情的走回到铁观音身边。
黄师长脑门上沁出一层冷汗,过了良久,才对码头上等候已久的新四军战士下达了马上出航,清剿残余日军的任务。虽然下达命令的语气和平时一般无二,但钟伟、王松等人都跟随黄师长多年,他们敏锐的发现,黄师长的命令中比平时少了一条,就是严禁杀戮放下武器的俘虏。
几天后,黄师长发往总部的一封电报引起不小的轰动。黄师长电报中说到:日本政府穷兵黩武,尤其是近来开辟了太平洋战争,国内兵源已近枯竭,除了在各殖民地大规模征兵以外,对日本列岛征兵的年龄放宽到14岁至60岁,即使这样,也不能满足战争的需要。
有迹象表明,日本军政府招收了大量的女性兵员,被广泛的安置在敌后非作战部队中。这些日本女兵军国主义思想严重,顽固不化,经常靠牺牲色相,勾引意志不坚定的抗日战士。被俘虏后身藏利刃(因内容敏感,此处略去五十字),因此对日本女俘虏不可有恻隐之心。
黄师长的这封电报,被很多人讥笑为神经过敏,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但没过多久,接连有类似情况报告上来,受害者多是团以上高级干部,黄师长的电报才重新引起重视,他的建议,被作为一条军令被广泛传达。
日本军国主义的“美人计”被中**队早早识破,并及时积极的严加防范,所以给中**人造成的损害并不大。倒是到战争后期,苏联军队扫荡关东军,在日本女兵身上吃了不小的亏,伤残的数字触目惊心。
苏联第60集团军司令员切尔尼亚霍夫斯大将,在卫国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是苏联最年轻的司令员,牺牲时只有38岁,两个日本女俘虏,在他身上刺了70多刀。
另外还有彼得罗维奇上将,基尔波诺斯上将也是在干行将结束的时候惨死在日本女俘虏的手中。
对残余日军的清剿战斗,也没有想象中顺利,由于长江洪水漫堤,还有茅山和焦山因连日暴雨发生的泥石流,把整个镇江地区变成汪洋一片。
在长江沿岸围剿新四军主力的日本兵,根本没想到这次洪水会给他们带来的致命威胁,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为时已晚,近万名鬼子撤退不及,被洪水分割包围,他们狼狈不堪的躲在露出水面的房顶、树梢、山丘上,人数或多或少。
面对前来围剿的新四军,各自为战的日本鬼子拒不投降,在郭六集一颗巨大的乌柏树上,盘踞着七八名日军,他们面对逐渐靠近的渔船,开始时毫无动静,等到渔船靠近的一二百米的距离,鬼子突然开枪,几个正在奋力摇橹的新四军战士中弹落入水中,紧接着掌舵的战士也牺牲在岗位上,渔船失去控制,在水面团团打转,剩下的几个战士惊慌失措,纷纷跳船逃生,结果成了鬼子射击的活靶子,每一声枪响,水面上便泛起一片血红。
在山顶上观战的钟伟暴跳如雷,清剿部队是17团战斗力最强的三营组成的,本来以打硬仗著称,就是和鬼子拼刺刀时都不落下风,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在收拾瓮中之鳖时被狠狠的咬了一口。第一次清剿失利,牺牲了几十名战士,还损失了三条渔船。
第三百七十七章:慈不掌兵
“飞行会议”,一个后来被用滥了军事素语,黄师长是这个有特殊意义词汇的原创。每当他要召开“飞行会议”时,就意味着情况紧急,临时召集基层指挥员和战斗骨干,在前线指挥所集思广益,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铁观音及其手下也被邀请列席参加会议。
刚才的围猎行动失利,参加战斗的新四军指战员情绪有些低落。一个头上缠着绷带,胳膊吊在脖子上的新四军连长,正喋喋不休的诉说,鬼子的枪法如何好,在战场上配合如何如何默契,三棵大树上盘踞了50多个鬼子,一棵大树受到攻击时,另外两个树上的鬼子会主动配合作战,形成交叉火力,新四军的船小,活动范围狭窄,由于船只摇晃不稳,战士们的射击精度大为降低,不能对盘踞在树上的鬼子进行火力压制,反而有不少的战士,因为没有掩体,暴露在鬼子的枪口下,损失十分惨重。
接着又有两名新四军战士出来倒苦水,反映的内容和受伤的连长大同小异。打了胜仗,不用鼓舞士气,战士们的战斗热情也格外高涨,但在战场上受了挫折,再让部队保持战斗力,就需要指挥员苦口婆心,重新鼓舞低落的士气。
鬼子们现在虽然各自为战,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训练水平和武器装备都处于劣势的新四军,一时间对这些顽固的鬼子竟手足无措,刚刚鼓舞起来的士气又低落下来。
参加会议的人都阴沉着脸,仗打到这份上,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任谁都心有不甘。更有一个姓李的参谋提出:鬼子暂时失去了机动能力,不如趁此机会,主力部队脱离战斗,撤往新四军在镇江东南的茅山根据地。
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建议居然还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理由很简单,部队经过连日作战,取得了一定的战果,缴获了一大批战略物资,新四军需要时间把这些缴获的物资消化利用。更重要的是部队进攻受挫,士气低落,一旦洪水退去,鬼子进行反扑,部队很可能出现溃败,最后的结果不但是前功尽弃,还会在溃退中被鬼子追击,遭受更大的损失。
黄师长皱着眉头不说话,以钟伟为首,坚持再进攻一次的将领成为少数,大多数参加会议的人都同意撤出战斗,消化取得的胜利成果,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了再和鬼子决战。
钟伟脸色铁青,他一开口,总会遭到五六个人同时反驳,被称为好战分子的的钟伟彻底沉默了,少数服从多数。钟伟的沉默,也就意味着李参谋的提议,被参加会议的新四军指战员全部认可,最后只差黄师长点头表态了。
在这种时侯,最能表现出一个军事主官的指挥才能,黄师长低着头,眉头紧锁,一副眼镜在衣角擦了又擦,戴回到鼻梁上不久又摘下来接着擦。过了良久,黄师长终于抬起头,把眼镜戴好,不再摘下来,他把目光投向铁观音道:“铁司令,你有什么建议”?
铁观音很潇洒的把马钰和候七推到前面道:“这二位姐姐是我的高参,她们的话就是我的想法”。
铁观音的做法很聪明,带兵打仗她不如彭铁城、石英、邢中厚等人。两军对垒,上阵厮杀她不如宋春茂以及他的弟兄们,说到运筹帷幄,制定作战计划,她也远不如蔫诸葛、马钰、候七等人心思缜密,但她能统领群雄,在她的部队中拥有绝对的权威,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铁观音的能力,按照候七的话讲:司令妹妹是将将之才,是现代穆桂英。
候七拍马屁没有得到铁观音认同,不学无术的女司令有着极为丰富的戏曲知识,将将之才是韩信拍刘邦马屁时说的,铁观音倒不是认为把她比作汉高祖委屈了她,但女司令坚定的认为,刘邦这小子太无耻,竟然要把自己的亲爹炖汤吃。
候七拍马屁拍到马脚上,最后只得悻悻的自我解嘲道:汉高祖要是不这样做,只怕楚霸王真可能把刘太公做了羹汤,刘邦以退为进,这一招可高明得紧。
铁观音道:回回都是七姐你有理,读书人拽文,欺负我们这些唱戏的不识字,咱要不就再说说楚霸王,我一直琢磨着让克劳斯扮上妆,德国鬼子演项羽,那戏园子的票还不得卖20块大洋一张。
本来候七想开玩笑说让铁观音扮演虞姬,在戏台上和克劳斯配戏,但情知此言一出会后患无穷,只怕铁观音把这事当真了,丢下数万将士不顾,一心做个二流的小戏子。
但铁观音果然有将将之才,黄师长他们戎马倥偬,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今天要她当众发表意见,万一出了丑,丢的可不是她铁观音一个人的脸。马钰熟读兵书,有赵括之才,候七聪明绝顶,可以弥补马钰的书呆子气,让她们二人出马,也显示出铁观音的不凡之处。
马钰的出现,让副团长王松眼前一亮,从前他从来不信有什么一见钟情,但现在他知道了,世间确实没有相互间的一见钟情,而更多的是可望不可即及的单相思。梦中情人就在眼前侃侃而谈,王松努力想把自己表现的更鹤立鸡群,他悄悄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巍然正坐,一副毕恭毕敬,侧耳倾听的样子。
人害了相思病,除了他本人,谁都能感觉到,一个和王松资历差不多的营长,斜着眼看了王松一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马
钰从小在象牙塔中长大,父亲是燕大著名的教授,人又生的美貌如花,另外她敏而好学,实在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一代文豪鲁迅对她青眼有加,洪宪皇帝袁世凯的儿子也对她情有独钟,有了这样两个追求者,无数对马钰存有非分之想的青年才俊都望而却步,只能戏称马钰为马娘娘,如果袁世凯的皇帝梦做成了,他的儿子继位,马钰可不就成了正宫娘娘。
少年时的经历,也让马钰变得有些自傲,现在虽然已经收敛了许多,但对陌生人还是不假辞色的。铁观音对马钰信任,才会对她委以重任,马钰不辱使命,面对上百双陌生的眼睛,侃侃而谈:现在战场形势处于焦灼状态,无论做出何样选择都能找到充分的理由。在座的各位虽然都自命不凡,但以我一个弱女子的看法,诸位都徒有虚表,是色厉内荏的懦夫而已。
你们总是强调自己的困难,却没有想到日本人也是强弩之末,他们远道赶来增援,其中一路已经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按理说他们才应该士气低落,现在他们各自为战,所表现出来的,只是困兽犹斗而已,你们竟然选择在这种时刻撤兵,真是滑天下大稽。
你们在这次战斗中展现出来的实力,足以让日本人感到寝食难安,你们根据地所在的位置,正处于长三角的心脏地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日本人一旦脱困,一定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对新四军的根据地,实施铁壁合围。现在你们还有茅山根据地可以撤退,到那个时候,你们根本没有战略回旋的空间,后退一步都会万劫不复,到那时只能拼死一战,最后的结果我不用说,你们也能想象的到。
所以我想提醒黄师长,为将者不能优柔寡断,大敌当前,此乃消灭敌人的良机,一旦错过,会抱憾终生。你们困难,鬼子现在比你们更困难,所以一定要下定决心,和鬼子决一死战,如果在他们最软弱的时候,都不能置鬼子于死地,你们就会永远屈辱的活在日本人的阴影里。
克劳塞维茨在他的《战争论》中说过,在战争的最后关头,拼的就是战斗的意志和决心,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分钟,谁就会取得决定性胜利,如果这次战斗新四军咬牙坚持下去,给鬼子以毁灭性打击,不但在战斗中锻炼了队伍,靠缴获敌人的装备,更好的武装自己,而且整个苏南的抗日形势,将会为之大振,新四军的根据地,也将从贫瘠的山区扩展到富饶的平原地区,部队的补给,和兵员的扩充,都会得到强有力的保障。
所以我认为,这一仗不但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来犯鬼子全歼在郭六集地区。
马钰的话慷慨激扬,但只赢得寥寥无几的掌声,其中以王松的掌声最热烈,因此也,显得格外的突兀。王松左顾右盼了一下,脸一红,低下头去。
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儿的讥笑道:“一个大姑娘家,不呆在家里,做饭织布看孩子,整天打打杀杀,要是我老婆敢这样,老子分分钟打歪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巴”。
王松回头看,正是那个和自己有些过节的营长,他忍不住指责道:“孙营长,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马姑娘熟读兵书,看事情的眼光也更深远,你不懂装懂,跳出来大放厥词,让铁司令和八路军的同志笑话”。
孙营长激烈的反驳道:“说大话谁不会,一将成名万骨枯,这姓马的小娘们儿敢到战场上开一枪,老子才服她,否则就是给我端尿盆,我还讨厌她那故作清高的寡妇脸”。
孙营长情绪激动,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已经严重违反了纪律。
果然,黄师长没有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怒喝一声:“一个堂堂的新四军营长,竟敢出言不逊,调戏同胞姐妹,真是其心可诛,来人,把孙xx给我绑了,就地枪决”。
孙营长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向黄师长央求道:“老师长,我从江西时就跟着你,十多年了,资历比我高的比我浅的都提拔了,我还是个营长,今天我死不足惜,但求老师长一件事,您省一颗子弹,我让鬼子的枪子儿打死,心里还舒服一点儿”。
黄师长冷着脸,挥了挥手道:“义不行商,慈不掌兵,你从军多年,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来人,给我立即执行”。
第三百七十八章:冲冠一怒为红颜
“从容赴死易,慷慨就义难”。多少人幻想着自己在刑场上,面对刽子手,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可人总是把自己的意志力估计的过高,在现实中,冰凉的枪口顶在后脑勺上,还能保持淡定的人就没有多少了,偏偏这个孙营长就是其中一个,他脸色平静,面向西北方跪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开枪吧”。
战友们都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没人敢出头,向黄师长求情,从他们入伍的第一天起,“军令如山”四个字就牢牢的刻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现在大敌当前,军心不稳,执行战场纪律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黄师长转过身去,右臂举过头顶,只等他的手挥下去,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孙营长的头部腾起一团血雾,这次行刑就算结束了。却不料此时马钰开了口:“黄师长,孙营长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我求您放他一马,让他以后戴罪立功,毕竟像他这样有血性的中国人太少了”。
黄师长松了口气,把手放下了道:“孙xx言语轻薄,冒犯了马姑娘,但你主动站出来为他求情,足见姑娘宽宏大度,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马钰脸微微一红道:“多谢黄师长谬赞”。
黄师长又寒起一张脸道:“孙xx,马姑娘为你求情,你还不谢过救命之恩”。
孙营长本来自持必死无疑,万没想到在最后一刻被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心情激荡,眼泪夺眶而出,走到马钰面前,直挺挺的跪下来,他张了张嘴,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马钰没有去扶孙营长,只是轻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站起来吧”。
孙营长站直了身子,只是他五花大绑,模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马钰转回身,对孙瑞良道:“九郎,辛苦你一下,把孙营长的绑绳解开”。
孙瑞良冷冷的“哼”一声,脸色铁青的走上前来,伸手抓住绑绳,也不见他太用力,小手指粗细的麻绳断成几截,从孙营长身上脱落下来。
和孙瑞良不熟悉的人全被惊呆了,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夫,同样粗细的麻绳,就是两个壮汉同时用力也很难拉断,就这么被孙瑞良轻描淡写的扯断了,片刻过后,大家才如梦方醒,忍不住的大声喝彩。
孙瑞良依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再和谁赌气,他转身招呼孙瑞玲道:“小玲子,跟我走一趟,杀几个日本人,免得让新四军的军爷们说我们只会卖嘴,没有真本事”。
直到此刻大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孙瑞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原来是吃马钰的醋了。孙瑞玲也知道哥哥平时宽宏大量,是个明是非的人,但一涉及马钰,孙瑞良就方寸大乱,正应了那句爱之深、责之切。
孙瑞玲和哥哥相依为命,他的话不能不听,这丫头紧绷着一张俏脸,腰里别着两支驳壳枪,一声不吭的站到哥哥身后。
花六郎和孙瑞良是莫逆之交,又对孙瑞玲情有独钟,孙瑞良兄妹有事,不用招呼,花六郎也会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
宋春茂自然也不肯让兄弟们只身冒险,笑着走过来道:“再算上我一个”。转眼间,姜立柱、三国浦志、克劳斯、常庆虹也站了出来。
孙瑞良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弟兄们一眼,却发现孙瑞玲已经被候七拉回到身边,并小声教训道:“打仗是男人的事儿,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孙瑞玲一脸委屈指了指常庆虹,原来是付贵玉和馨儿竟偷偷躲在傻小子庞大的阴影中。宋春茂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的斥责道:“快回去,你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付贵玉振振有词道:“你们这许多人中,还有谁比我和馨儿妹子操船操的更好”?
宋春茂微一沉吟,点头道:“也好,你俩留下来吧”。
姚金霞见被别人抢了风头,也挣扎着向前冲,被铁观音紧紧拉住,姚金霞很认真的道:“司令姐姐,我可是宋大哥的原配,宋大哥有事,可轮不到别人争先”。
铁观音和候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下姚金霞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一群美女争风吃醋,想不成为焦点都难。满脸困惑的钟伟先看看英气勃勃的宋春茂,以及他身后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再看看满脸委屈的姚金霞,禁不住摸着脑袋问龙书金:“我说龙老弟,铁司令手下这哥们该不会有三房夫人吧”?
龙书金认真的摇了摇头道:“钟伟,你的想象力太贫乏了,不但这三个女孩儿都是宋兄弟的夫人,还有六个你根本无缘见到”。
钟伟由羡慕变妒忌,向地上啐了口唾沫道:“这世道不公平,凭什么他左拥右抱,一个人三妻四妾八美人,老子身边跑出只耗子来都长胡子”?
龙书金道:“那你就不懂了吧,出现在你身边的都是多情的母耗子,她们神通广大,变化无常,唯一的缺陷,就是满嘴的胡子没法变化”。
钟伟听着不是味儿,忍不住笑骂道:“龙书金你个死瘸子,你以后娶个媳妇才拖着长尾巴呢”。
龙书金道:“反正我是个残废,娶个什么样的媳妇都可以,倒是兄弟你一表人才,却立志找个耗子精做婆娘,有这份情怀,不去皇宫里伺候皇帝,都委屈你了”。
钟伟微微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龙书金这是拐弯抹角骂自己是太监,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反击的措辞,要动用武力,黄师长、铁观音等一大堆人都在这里,只要自己敢动龙书金一手指头,马上就会被冠以故意攻击友军首领为名,然后铁面无私的黄师长,会毫不犹豫的判处自己死刑,到那时,自己可别指望再演一次美人救英雄。
钟伟虽然对铁观音落花有意,但铁观音流水无情,龙书金自然知道其中的内情,但他却偏偏不想和钟伟讲明。钟伟聪明绝顶,就算他智商再高,也想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宋春茂带人上了船,想通过实际行动向新四军证明,只要战斗方式正确,消灭这些困兽犹斗的鬼子兵,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宋春茂带人都上了船,付贵玉刚解开系船的缆绳,馨儿用竹篙在岸边一点,渔船缓缓移动。突然几声惊呼,马钰如同疯了一样,全然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疾步跑到岸边,纵身一跃,试图登上将要离开的渔船,但她有心无力,一只脚踏上船,另一只脚却悬在船外,身体也跟着向水中跌落。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马钰因惊慌失措胡乱挥舞的胳膊,把她硬拉上船去,重重地摔倒在船舱里。
马钰惊魂未定,努力从船舱中爬起来,只见周围的弟兄们满脸笑容,独有孙瑞良脸色铁青,不满的问道:“你上船来干什么”?
马钰从慌乱中镇静下来,两眼紧盯着孙瑞良,认认真真的道:“你和弟兄们去冒险,我不放心,一定要陪在你身边,心里才感觉踏实点”。
孙瑞良口中说着:“胡闹,打仗又不是儿戏”。手却把马钰拉到桅杆下面,那里周围都有遮拦,是这艘渔船上最安全的所在。
大家对孙瑞良的心思心知肚明,但马钰甘心冒险,情愿和孙瑞良同生共死的决心,也让大家深受感动。
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摆在船头,当时有人质疑,这种机枪的射速和射程都不及马克沁重机枪,宋春茂给出的解释是,躲避洪水的鬼子手中没有重武器,他们手中,三八大盖的有效射程只有三五百米,九二式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在千米以上,躲在树梢,房顶上的鬼子没有藏身之处,只能成为重机枪射击的活靶子。
另外,马克沁重机枪固然威力惊人,但是消耗子弹也十分可观。九二式重机枪的威力不及马克沁,但是可以从鬼子身上缴获子弹,来满足连续作战的需要。
在金山擂鼓台上,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渔船,大家的心思各不相同,有人期盼宋春茂他们旗开得胜,也有人觉得,上船的这些家伙锋芒太露,咄咄逼人,让不熟悉他们的人感觉很不舒服,巴不得他们倒点霉,才会感觉开心一些。
渔船的第一个攻击目标,就是那三棵各自为战,又互为犄角的皂荚树。三棵树上盘踞着50多个鬼子,他们居然手中还有两挺轻机枪。日本人资源匮乏,作战时讲究的是尽量不浪费一颗子弹,所有的鬼子都严阵以待,几十支步枪同时锁定了渔船上的目标。
但渔船仿佛是在逗他们,在鬼子的有效设计外停了下来,无论是在岸上观战的新四军,还是盘踞在皂荚树上的鬼子,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宋春茂居然在船头上,架设起一门60毫米迫击炮,就在大家质疑普通的渔船,能不能承受迫击炮发射时产生的强大后坐力时,一发炮弹呼啸而出,渔船剧烈摇晃了一下,竟然平安无事的稳定下来。
原来在迫击炮的发射架下单薄的船板上,宋春茂铺了一块钢板,两尺见方,为了增加摩擦力,上面刻满了花纹。
黄师长挑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好计策,好手段”。言语中除了羡慕,还微微有些遗憾,刚才新四军发动攻击时,为什么没有想到这条妙计。
更让观战的新四军感到惊叹的是,出膛的****,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的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凌空爆炸,顿时树叶间火光冲天,弹片横飞,血肉磨糊的鬼子,身上披着火焰,惨叫着从树干上跌落水中。
第三百七十九章:马娘娘大显身手
姜立柱和花六郎配合的天衣无缝,一门迫击炮打出了连珠炮的感觉,黄师长身边的炮兵连长看的桥舌不下,忍不住赞叹道:“乖乖,每分钟24发炮弹,个个都凌空爆炸,这水平只有总部赵主任(神炮手赵章成)才能打出来”。
一门炮同时攻击三个目标,两轮炮击下来,三棵大树的枝叶就被炸得七零八落,藏身在其中的鬼子再也没有遁形之处,更没有还手的能力,只能默默的忍受,祈祷纷飞的弹片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等待渔船进入自己的射程之内,再伺机而动,寻找复仇的机会。
三轮炮击下来,50多个鬼子已经折损大半,幸存下来的鬼子红着眼,紧握着枪,准星套住渔船出现的位置,但日本人没想到的是,又一轮炮击接踵而至,没等炮弹爆炸的硝烟散去,九二式重机枪就开始轰鸣,7.7毫米的子弹,每分钟500发的射速,像徜徉在麦田中的镰刀,所到之处,无论是人的躯体,还是粗大的树干,都纷纷折断。
常庆虹沉醉于射击,克劳斯是他的副射手,德国人对这种机枪非常不满,九二式重机枪射速低,子弹威力不足,最可气的,使用的是30发保弹板,而不是2000发的弹链,这无疑提高了副射手的工作量,所以克劳斯对于这个工作会为之不满。
宋春茂和三国浦志,半蹲在船舱中,每人一支汉阳造,他们如同警惕的猎人,用锐利的眼神向周围观察,时不时的扣动扳机,浑浊的水面上,便会泛起一团血污。
馨儿和付贵玉把渔船驾驶的既平稳,速度又快,从小在大海中练就的技能,今天被她们在泛滥的洪水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马钰和孙瑞良躲在船舱里,孙瑞良熟练的把一枚枚****拆开,把爆炸部的**倒出一部分,而马钰则把,一包包红黄相间的粉末倒入炮弹头剩余的空间。
马钰不说,孙瑞良也不会问,只要马钰留在他身边,孙瑞良便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他虽然是日本天皇的嫡系传人,但自小流落江湖,对自己的身份,非但没有一点看中,反而有一些小小的自卑。
他和马钰在一起,这种自卑会显得更加明显,马钰光彩照人,引人瞩目,追求她的人车载斗量,非富即贵,哪一个都比孙瑞良尊贵的多,所以他患得患失,生活在深深的焦虑中。
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马钰主动示爱,让孙瑞良大为感动,虽然外界枪林弹雨,但美人如玉,自从上得船来,孙瑞良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马钰半分。
除了孙瑞良,和马钰熟识的人都知道,如果用蛇蝎美人来形容马钰根本不为过,马钰的绰号马娘娘,但还有一个绰号十分响亮,就是玉观音。铁观音对敌人心狠手辣,玉观音出手,却不露声色只能用阴毒来形容。她刚出道,就用从外文书籍上学来的方法,配制了凝固汽油,把鬼子烧的怀疑人生。接下来在千童镇,单枪匹马,毒杀了日本太子宽仁和公主惠子,她就像一个炽天使,一出场就表现得璀璨夺目,用所有的激情去燃烧人生,幸亏碰到了宋老大,潜心学习五行八卦之术,化解了马钰心中的戾气。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马钰楚楚可人的外表下,有一颗叱咤风云的心,否则她也不会在上学时就精研国外的军事著作,让独步天下的军事天才林师长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马钰的事没有多少人敢过问,就连闺中密友候七和邢慧杰对她都敬而远之,不敢轻易去招惹。现在她自作主张改造炮弹,在别人看来就是行为乖张,即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人肯去追问原委。
在滔滔洪水中,这艘小小的渔船就如同一片树叶,但它连续的攻击,就如同程咬金的三板斧,让人难以招架,曾经被新四军认为无法攻克,互为犄角的三棵皂荚树,被连续的炮击、机枪扫射,然后趁被打蒙头的鬼子神志不清时进行定点清除,前后不到十分钟,盘踞在树上的50多个鬼子就烟消云散,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努力的伸向天空,仿佛在诉说自己经历的传奇。
宋春茂一击得手,片刻也不停留,直奔下一个目标,这里被刚才发动攻击的新四军战士形容为固若金汤,郭六集镇上最大的地主大院,也可以说是别墅。
别墅的主人是**一名高级将领,曾经留学日本,虽然他没有在这所别墅中住过一天,但修建这座院子时,完全按日本教科书中经典的军事化堡垒建造的。建造它的主人,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里会被洪水淹没。
别墅远离小镇,本来没什么战略价值,但被洪水逼得走投无路的鬼子,发现了它的战略价值。别墅露在洪水外的建筑多达十几个,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高大的门楼,四面围墙上都有坚固的炮楼,还有别墅内几座小洋楼,都有一部分露出水面。
在楼顶上,密密麻麻挤满了鬼子,洪水到来前,他们在小镇外担任警戒,没有参加战斗,这也使他们在洪水到来的时候,有条不紊的撤退到安全地带,并且把露出水面的建筑,构筑成完整的防御体系。
开始,新四军用三艘渔船来攻打这座别墅,结果铩羽而归,渔船上所有的战士都被射杀,只留下无人操作的渔船,孤零零的漂浮在水面上。渔船上血迹斑斑,新四军战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船舱里。他们都死不瞑目,昭示着后来的战友为他们复仇。
别墅占地有二三十亩,高大的围墙浸泡在洪水中,还有一米多露在外面,上面也聚满了虎视眈眈的敌人。但稍微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只要把别墅区的制高点都攻下来,围墙上的鬼子便不值一提。
渔船在鬼子的射界外,缓缓的绕行了一圈儿,姜立柱把炮口瞄准了别墅高大的门楼。
还没等他开火,门楼上的鬼子就对渔船开始炮击,炮弹落在渔船周围,形成一道道高大的水柱,爆炸形成的冲击波,让渔船剧烈的摇晃颠簸。
姜立柱大声道:“冲上去,距离近了鬼子的炮就没威力了”。
宋春茂道:“胡闹,鬼子的炮不能用,咱们的炮也打不出去,如果门口上的鬼子开枪,咱的渔船就成了活靶子”。
宋春茂的话就是圣旨,没等别人吩咐,馨儿和付贵玉,就驾驶着渔船逃到安全区域,门楼上的鬼子欢欣鼓舞,笑骂声响成一片。
渔船上的人惊魂稍定,宋春茂看着前方眉头紧锁。别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到他身上,但过了好长时间,宋春茂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克劳斯道:“咱们缺少攻坚的武器,还是先撤回阵地,等准备充足了再发动攻击”。
其它人虽然没有表态,表示对克劳斯的支持,但从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可以看出,他们也对再次发动进攻没有多大的信心。
宋春茂紧咬牙关,很不情愿的说了一声:“撤”。却不料马钰,从船舱中站起来道:“且慢”。
渔船又开始围着别墅区缓缓的绕行,渔船上的风帆涨得满满的,付贵玉熟练的操纵着舵杆,不断调整风帆的方向,让渔船始终处于最有力的行进状态。
马钰站在船头,微风吹的她的头发,时不时的遮住双眼,但她依然故我,眼睛紧盯着风帆,突然挥了挥手道:“停船”。
渔船停了下来,和别墅的北墙,还有上千米的距离。围墙上挤满了鬼子,不断的举起枪来,向渔船开枪示警。可惜他们手中的枪射程太近,失去推动力的子弹,纷纷跌落在洪水中。
马钰对姜立柱道:“用两发炮弹,能不能把围墙炸塌”?
姜立柱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信心百倍的道:“围墙在洪水中泡的时间长了,不用两炮,一炮就能把它炸塌了”。
马钰点了点头道:“炸塌它”。
一发炮弹脱膛而出,准确的落在围墙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几个鬼子,手舞足蹈的在空中飞舞,但出人意料的是,别墅的围墙竟然屹立不倒。两侧炮楼马上开始支援,鬼子把炮楼上的迫击炮,几乎调整成平射炮,但毕竟射程有限,炮弹在渔船前一二百米的地方,扎出一排排高大的水柱。
渔船对围墙的攻击,迫击炮的射程也接近极限,姜立柱刚才的话没有应验,脸皮臊得通红,没等马钰吩咐,又把一发炮弹填进炮膛,炮弹怪叫着脱膛而出,还在空中飞翔着,姜立柱的第二发炮弹也已射出。
接连五发炮弹落在同一个位置,结实的围墙,再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轰然倒塌,出现了一道儿宽达二三十米的缺口,围墙上的鬼子惊惶失措,纷纷向两旁避让,别墅围墙上的鬼子顿时挤成一团。
别墅的围墙被摧毁,失去了有力的支撑点,在洪水的浸泡下,一段接一段的崩塌,围墙上的鬼子避无可避,只能随着围墙的崩塌,一段段的向后避让。
宋春茂激动的喊道:“打得好”。并打算命令馨儿和付贵玉,把渔船调整到另一个方向,用炮弹把别墅的围墙全部摧毁,但马钰把宋春茂的计划否决了,她让孙瑞良把一颗,刚刚经过改造的炮弹拿出来,对姜立柱道:“把这颗炮弹打到围墙上,记住,一定要落在上风头”。
姜立柱刚才把话说得太满,结果被当众打脸,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盲目的表态,只是按照马钰的吩咐,把炮弹装进炮膛,十几秒钟后炮弹在围墙上炸响,又有几个鬼子躲避不及,在炮弹的爆炸声中,被撕成碎片。但炮弹的威力并不是很大,如果不是围墙上聚的鬼子太多,这发炮弹根本就不会,给鬼子造成太大的伤害。
第三百八十章:土制毒气弹
这种“隔靴搔痒”式的打击方式,让人感到大惑不解,但接下来的变化,却颠覆了大家开始的判断,经过马钰改造后的****,虽然爆炸时产生的杀伤力不大,但爆炸后会产生一股淡红色的烟雾,随着风缓慢的向鬼子的阵地移动。
在洪水的浸泡下,别墅围墙一段接一段的坍塌,守护在围墙上的鬼子,迫不得已,只能向暂时安全的区域转移,在狭小的空间里,鬼子聚集的密度越来越大,围墙上人头攒动,拥挤连转身都困难,负责防御的鬼子高声叫骂着,用**毫不留情的为自己砸出一块活动空间。被砸中的鬼子负痛的哀嚎声一片,让本来已经拥挤不堪的区域,变得更加拥挤。
****爆炸后留下的红色烟雾,缓慢的移动扩散,把猥集在一起的鬼子们淹没了,围墙上响起剧烈的咳嗽声,每个鬼子两眼灼痛,继而再也看不清东西,呼吸道里也火烧火燎,本来就因为人多呼吸困难,现在所有人都有了强烈窒息的感觉。
不知哪个明白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毒ガス”(日语:毒气弹),让本来已经惊慌失措的鬼子兵们彻底崩溃了。
自从九一八事变开始,日本人就一直违背国际条约,偷偷的在中国对抗日军民,大规模使用毒气攻击,中国人中毒后的惨状历历在目,想不到报应不爽,中**队也掌握了毒气弹的使用方法。
恐惧和绝望是孪生兄弟,一个鬼子经受不住来自于心理和身体上的巨大折磨,绝望的从围墙上纵身一跃,跳入滔天的洪水中。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跳入洪水可能被淹死,但总比在围墙上等死强。鬼子兵上行下效,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跳入水中。
落水的鬼子生还的希望极为渺茫,洪水下到处都是看不见的陷阱,无时不刻不在等待吞噬人的生命,片刻间围墙上就变的空空荡荡,而红色的烟雾,继续缓慢而坚定的,随着风向慢慢向前推进,所到之处,哀嚎一片。
炮楼上的鬼子,暂时没有受到毒气弹的威胁,但毒气弹造成的恐慌,也让他们胆寒,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把目光投向那团致命的红色烟雾,他们心里在默默祈祷,祈祷风向会突然改变。
一心不能二用,炮楼上的鬼子,注意力都集中到毒气弹上,竟然疏忽了不远处伺机攻击的渔船。
战机稍纵即逝,宋春茂命令渔船,快速的进入攻击阵地,发动一轮攻击后,火速撤退到安全区域。
炮楼上的鬼子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团红色的烟雾颜色越来越淡,而且已经渐渐的偏离了行进方向。他们运用丰富的,数学知识精确的计算出,这团红色的烟雾,不会给炮楼上的守军造成一点影响。鬼子们刚松了一口气,一枚致命的****,准确的落在炮楼的顶端,随着轻微的爆炸声,一团红色的烟雾,在炮楼顶上弥漫开来。
到底还是这里的鬼子训练有素,不像围墙上的鬼子,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在毒气弹给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前,放弃了炮楼的防御,排成两路纵队,有条不紊的跳入洪水中。
炮楼的位置高,落水时造成的冲击力更大,绝大多数鬼子落水后,都没有再浮上来,炮楼下是丛生的杂草灌木,全副武装的鬼子,被杂乱的树枝挂住武装带、衣领,甚至鞋带儿,即使再强的心理素质,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惊慌失措。他们在水下努力挣扎,但这种努力是徒劳的,他们身上的羁绊实在是太多了。
找到了攻击敌人的有效方法,所有的困难都变得迎刃而解,一艘小小的渔船,围绕着重兵把守的别墅,不断的发动攻击,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姜立柱毒气弹的使用也有了自己独到的经验,在攻击最后一个炮楼时,根本没有把船冒险驶进鬼子的射程内,而是看准方向,一发炮弹脱膛而出,在距离炮楼很远的地方,凌空爆炸,那团致命的红色烟雾,快速的向炮楼移动,但依旧没有赶上鬼子逃跑的脚步,当这股红色烟雾在炮楼上弥漫开时,据守的鬼子早就逃得干干净净。
没有了坚固的阵地作为依托,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鬼子就成了活靶子。大多数人在身处困境时,会毫不犹豫的打出手中最后一张王牌,但当他手中再无牌可出,只能坐等别人来决定他命运时,他才会明白留在困境中,也许是最安全的,跳入洪水中的鬼子别无选择,只能在绝境中苦苦挣扎,他们把身上所有能羁绊行动的衣物都脱掉,所有影响速度的物品都丢掉,然后拼命的向露出水面的建筑或者是树木游去。
这些目光呆滞的鬼子,最后筋疲力尽,赤身**的蜷缩在树杈上,等待洪水的退去,苦命的他们却等来的是宋春茂的渔船。中国人听惯了东郭先生和狼,农夫与蛇的寓言,也早就明白了,有些东西是不值得可怜的。
陷入绝境的鬼子,虽然看上去很值得同情,但他们当年,在南京面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时,就没有这种恻隐之心。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宋春茂和他的弟兄们面无表情的开枪,心里没有一丝愧疚感。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日本人,也甘心情愿的用脑门去承受子弹,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马钰端坐在船舱里,尽情的享受着弟兄们崇拜的目光。孙瑞良手端着一支步枪,每一次扣动扳机,就会有一个鬼子从树梢上跌进洪水中,每开完一枪,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一眼马钰,得到她鼓励的眼神,然后在信心百倍的投入新的攻击。
在金山擂鼓台上观战的新四军指战员,脸上大都有愧疚的神色,一艘小小的渔船,给那些各自为战的鬼子以致命的打击,纵横捭阖,所向无敌,每个人都为刚才自己同意撤退的建议感到脸红,唯一能够给自己刚才怯懦解释的借口,就是他们没有毒气弹。有了这样的解释,很多人又心安理得,开始夸夸其谈,假设自己如果有同样的装备,取得的战果一定不比宋春茂差多少。
在擂鼓台上,表现得最欢乎雀跃的就是铁观音,她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口中喊出来的话语,让外行人听起来如坠五里雾中“独行侠,枪法越来越妙了”。“大力神,能吃不能干,这一枪都偏到东京去了”。“什么时候花六哥的枪法也变得如此精湛,真说得上是弹无虚发啊”。“孙老九,你打完一枪老是看马姐姐干什么,她的枪法在咱这支队伍里,她要说倒数第二,就没人敢承认自己是第一”……
听话听音,黄师长虽然不知铁观音口中这些绰号对应的是谁,但他从战场上的,实际状况也能判断个**不离十。但过了好一会儿,黄师长才有些迟疑的问候七:“为什么铁司令只夸赞固定的几个弟兄,我看开炮的那小伙子,还有他身边个子稍矮的弟兄,数他俩的枪法最精湛,可铁司令从来没有夸过他们俩”?
候七有些犹豫的道:“司令妹子偏心的厉害,可能是看不上他们俩吧”。
其实个中的原委,聪明绝顶的七小姐心知肚明,但这些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讲给黄师长听。铁观音虽然是统领一方的女豪杰,但她也是一个妙龄女子,少女怀春,有些话真是难以启齿的。
渔船上的弹药已经消耗过半,宋春茂一个突击,就拔出了两处鬼子负隅顽抗的支点,他一边下令返航,一边满脸正经的问马钰:“妹子(马钰是他父亲的弟子,所以二人一直是兄妹相称),刚才多亏你的妙计,这毒气弹咱们还能制造出多少来”?
马钰不无得意的道:“大哥,这哪里是什么毒气弹,我只不过是把辣椒面装进了****中,日本人善于使用毒气,他们知道其中的厉害,我以毒攻毒,利用他们对毒气的恐惧心理,制造的假毒气弹,辣椒面产生的气,能让人眼痛,呼吸困难,有灼烧感,和芥子气毒气弹感觉差不多,但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日本人是被自己恐惧的心理吓死的,跟我可没有多大关系”。马钰说完,莞尔一笑,孙瑞良在一旁看得如醉如痴。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舵位上馨儿身子微微一震,渔船失去控制,开始在水面上团团打转。一颗子弹从馨儿后背射入,从肩窝处穿出来,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左右摇晃了一下,瘫倒在舵位上。
花六郎距离她最近,上前一步,抓紧舵杆,团团旋转的渔船稳定下来。宋春茂脸色一变,心急火燎的把馨儿抱进船舱,却听到姜立柱大喊道:“付姑娘,快回来”。没有回声,只听得“扑通”一声,付贵玉跳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一个鬼子,在一间民房的房顶上躲避洪水,民房被淹,他的脚被卡在房梁中间,渔船距离他不远处驶过,他假装一具浮尸,把头埋在水面上,担任渔船警戒的花六郎和三国浦志,根本没有注意的这个狡猾的家伙。渔船驶过他的身边,这个鬼子丝毫没有露出破绽,当双方的距离拉开到200多米,这个鬼子狞笑着直起身子,把枪口对准了正在船尾操舵的馨儿。
一声枪响,馨儿应声倒下,这个狡猾的鬼子,依旧平端着枪,在渔船上搜寻,下一个攻击的目标。突然他感到小腿一阵剧痛,一股污血泛上水面。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他的另一条腿也被砍断。
这个鬼子也算是训练有素,临危不乱,把手中的步枪倒转过来,用刺刀在水里来回胡乱滑动,突然一个女孩从水中露出头来,口中的水喷了鬼子满头满脸,鬼子慌乱之下,用手去抹遮住眼睛的水珠,当他的眼睛再一次能看清周围的景物时,一柄造型怪异的弯刀,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鬼子惨叫一声,半个下巴被砍了下来,付贵玉一招得手,手中的柴刀又一次挥出,狠狠的砍进了鬼子的脖子,静动脉破裂,鲜血喷了付贵玉满头满脸,这丫头天生有一股狠辣劲,只是把头浸在洪水中,来回摇晃了一下,洗净脸上的血污。
第三百八十一章:大江溯轻舟
付贵玉又连砍数刀,然后提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向渔船游了回来。周围的人大多都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但一个美貌的大姑娘,仗着自己良好的水性,在洪水中格毙一个全副武装的鬼子,他们可从来没见过,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得势不饶人,把鬼子的脑袋砍下来带走了。
“噗通”一声,血淋淋的人头被进船舱里,到处乱滚,最后停在马钰的脚下,马姑娘正忙着为馨儿包扎伤口,馨儿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裸露着上身,在肩窝部有一处贯通伤,胸部和背部都向外汩汩冒血。
马钰检查伤口,子弹没有伤到要害,幸亏鬼子用的三八大盖穿透力强,如果子弹留在身体里,麻烦可就大了。大家为了避嫌,都尽量把头扭过去,因为有马钰在旁边,就连宋春茂都有些难为情,他手提着枪,紧张的向渔船周围搜索,担心还有漏网的鬼子。
马钰随身携带着急救包,把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先止住血,船上条件太差,等渔船靠岸后,再进行专业的包扎。马钰把绷带系了一个结,然后给她盖上衣服,稍一用力,不小心触碰到馨儿的伤口,馨儿轻轻的**了一声,睁开眼睛。
马钰脸胀得通红,不住的道歉,馨儿摇摇头,表示不会责怪马钰,然后想挤出一个笑容,眼泪却流了出来。马钰刚想出言安慰,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的腿,马姑娘低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馨儿受了惊吓,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
这也不能怪马钰胆子小,无论是谁,猛然间看到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大睁着双眼紧盯着自己,没有被当场吓死,你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
付贵玉紧随着人头,浑身湿漉漉的上了船,眼看着一颗人头吓昏了馨儿,吓坏了马钰,付贵玉自己又闯了大祸,有些恼羞成怒的骂道:“我让你个鬼东西呲牙咧嘴的吓人”。飞起一脚,人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到30多米开外的洪水中。
付贵玉闯了祸,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不住的看向宋春茂。宋春茂没有责怪付贵玉,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鲁莽,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柱子还不满十岁,就算大家都宠着他,但毕竟没有你这个亲姐姐贴心”。
付贵玉努力的点点头,非常认真的道:“我也不想砍掉这个鬼子的脑袋,但他暗箭伤人,欺负了馨儿妹子,我心里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宋春茂没有继续听付贵玉忏悔,他怔怔的看着馨儿苍白的小脸儿,有些不安的问马钰:“妹子,馨儿不会有生命危险吧”?话还没说完,宋春茂的眼圈已经红了。
马钰道:“伤口我已经检查过了,子弹没有伤到要害,但馨儿身子太虚,有些营养不良,可能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说话间,渔船轻轻的一震,少心没肺的常庆虹大叫道:“司令,七姐,我们上岸了,你们快来救救馨儿妹子,她快不行了”。
马钰瞪了常庆虹一眼,小声斥责道:“你个乌鸦嘴净胡说八道,馨儿妹子只是受了伤,暂时昏迷过去,你快啐几口唾沫,去去晦气”。一个燕大的高材生,马钰本来不相信这些迷信的说法,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现在的马姑娘不想听到一句不详的话语。
马钰的话对常庆虹来说不亚于圣旨,他半跪在船舱里,手把船舷,一连向水中出了几十口唾沫。
铁观音听不到马钰训示常庆虹的声音,但刚才傻小子的粗门大嗓,岸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馨儿生性文弱,又非常懂得善解人意,再加上她是石英的女儿,人人都想和她交好,刚听得她伤重难治,岸上顿时响起一阵啜泣声。
邢慧杰没等渔船停稳,就一个箭步跳到船上,伸出手试了试馨儿的鼻息,然后才抬起头,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马钰。
马钰急忙道:“馨儿妹子伤口并无大碍,刚才只是大力神胡说八道”。
邢慧杰转身,又狠狠的瞪了常庆虹一眼,一弯腰把馨儿平抱在怀中,然后毫不费力的回到岸上。
几个新四军战士窃窃私语道:“这个女人好大的力气”。但他们的声音马上被常庆虹压了下去,傻小子对着邢慧杰的背影大呼小叫:“邢姐姐,我已经吐了十几口唾沫了,口都有点渴了,是不是没事了”?
邢慧杰道:“少废话,再吐三百口唾沫,少吐一下,让我知道了,活扒了你的皮”。
常庆虹明知邢慧杰这是捉弄他,但他还是一边数着数儿,一边向洪水中吐唾沫,无论谁劝,傻小子都会非常认真的道:“馨儿妹子的伤,都是我这张乌鸦嘴胡说八道召来的,我只有一丝不苟的按照邢姐姐的话去做,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铁观音也是听了马钰的解释,才知道馨儿并无生命危险,女司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回身,正看到石英面对着长江对岸云台山,肩膀轻轻的抖动着。
父爱如山,馨儿是他的独生爱女,刚才常庆虹冒冒失失的一句话,已经让石英伤心欲绝,他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渔船靠岸后发生的事情他根本没有看到,骄傲的石龙王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泪,其实是他自己在逃避,他害怕看到女儿的尸体,会情不自禁的扑上去,他找出一千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能意气用事,现在铁观音的海军还离不开他,等赶走了小鬼子,自己再回到长江岸边的金山上,陪伴女儿的孤坟度过残生。石英一直就这样自怨自艾,就连铁观音来到身后都没有察觉。
铁观音轻声的道:“石大哥,独行侠让我来转告你,馨儿妹子的伤势并无大碍”。
石英身体微微一震,头也不回的道:“司令,你不用安慰我了,刚才常庆虹的话我都听到了”。
铁观音道:“石大哥,你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那个傻小子胡说八道”?
铁观音话音未落,就看到候七脚步匆匆的赶过来对石英道:“石司令,馨儿妹子醒过来了,正哭闹着找爹爹呢”。
石英再也没有怀疑,他不失礼数,匆匆的向铁观音和候七道了谢,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向馨儿疗伤的临时病房走去,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个跟头,但他立刻爬起来,身上的泥土草叶都来不及收拾,一阵风似的去了。
铁观音和候七相视一笑,能看到矜持的石龙王如此失态,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金山上的藏炮洞,被改造为临时病房,馨儿躺在几个弹药箱改成的病床上,已经苏醒过来。马钰疗伤的水平很一般,但邢慧杰是邱国营的夫人,邱国营人称小华佗,铁观音在高东岛上的医院,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邢慧杰在医院里跟着邱国营忙里忙外,耳濡目染,医术早就超出寻常医生不知多少,今天牛刀小试,馨儿的伤口已被她处理的十分妥当。
此刻馨儿的手被宋春茂,紧紧的捧在怀里,一双失神的大眼,不安的四外在打量着,呼吸有些急促,不住的向宋春茂追问:“宋大哥,我爹呢,为什么他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这个苦命的丫头了”?
邢慧杰用手背在馨儿头上试了一下,烫的厉害,她把一块湿毛巾盖在馨儿头上,小声的对宋春茂道:“馨儿妹子正发高烧,这是受伤后的正常现象,你也不必太在意”。
石英步履匆匆的闯进洞来,馨儿突然变得清醒起来,她努力的想坐起来,却被石英安抚下来,馨儿从宋春茂怀里把手抽出来,细心的为石英摘去身上沾着的草叶,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
石龙王一生叱咤风云,却被女儿闹的手足无措,他直挺挺的立在病床边,不知用什么话语去安慰馨儿。馨儿心思缜密,马上就猜到了一向十分注重仪容的父亲为何狼狈,情忽忽而失度,他这是爱女心切才变成了这个样子。馨儿有些哽咽的道:“爹,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
石英也真情流露,动情的道:“好孩子,你一直是我石龙王的骄傲”。
馨儿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嘴边也浮现出一丝笑容,竟然在父亲关切的注视下,微阖了双眼,片刻过后响起轻微的鼾声。
邢慧杰这才如释重负,把盖在馨儿头上的毛巾拿掉,轻声的对周围的人道:“馨儿妹子退烧了,现在她需要好好的休息,最好不要受到任何打扰”。
大家都退出了临时病房,只留下邢慧杰守护在馨儿的病床前。
宋春茂他们出了临时病房,发现在山洞外已经挤满了新四军战士,铁观音和黄师长站在最前边,看到马钰疲倦的身影,黄师长有些于心不忍的对铁观音道:“是不是先让马姑娘休息一会儿,千万别把她累坏了”。
铁观音道:“我把马姐姐喊过来,有什么要求你自己对她说吧,我估计十有**她不会拒绝”。
还没等铁观音招呼,马钰就向黄师长走过来,淡淡的一笑道:“黄师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让我把制造毒气弹的技术传授给大家”。
黄师长道:“马姑娘冰雪聪明,我和铁司令刚才正是商量此事”。
马钰道:“那其实不是真正的毒气弹,只是把炮弹中的药倒出三分之一,换装成辣椒面就可以了”。
黄师长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些质疑的道:“马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马钰脸上罩出一层寒霜,冷冷的道:“这方法有没有效果我不知道,反正刚才我们就是用它把鬼子消灭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战场上的兄弟情
王松对马钰一见钟情,但落花有意,可马钰流水无情,让害了单相思的年轻副团长心里无比痛苦,常常生出自暴自弃的感觉,觉得自己如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赢得她一滴同情的泪水,就死也瞑目了。此刻见有人为难马钰,质疑她的能力,王松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声不吭的下到一艘渔船上,对跟在身后的战士们道:“把炮弹都拆开,照马姑娘说的,装上三分之一的辣椒面……”。王松一边说,一边不住的侧目看马钰的表现,见她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王松的心中不由得一酸,眼泪差点没流下来,闷声瓮气的喊了一声:“开拔,杀不光鬼子,我就不回来了”。
一个战士用竹篙在岸边轻轻一点,渔船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驶远了。
王副团长的反常也引起了黄师长的注意,他满脸疑惑的问身旁的钟伟道:“你小子又欺负王松了是不是”?
钟伟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然后头也不回的上船去了,留下黄师长独自在岸边凌乱。
钟伟胆子比王松大的多,曾当着大家伙的面向铁观音表白,但被拒绝了,钟团长骄傲心受了伤害,在这一点上,他和王松同病相怜,有异曲同工之妙。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无论钟伟和王松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意气用事的出击,但17团是新四军三师的头等主力团,正副团长都率先垂范,主动出击,其他人更没有裹足不前的理由。一时间,水面上千帆竞发,上百艘渔船像一支支利箭,向盘踞在高处躲避洪水的鬼子扑了过去。
新四军的战士们,都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善于在战争中观察和学习,刚才宋春茂他们,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进攻方式,给大家上了一堂实践课,新四军的战士们依样画葫芦,寻找各自的目标进行攻击。
看人挑柴不费力,自己挑担压断脊,参加进攻的新四军战士,虽然在这几天的战斗中,缴获了大批的武器,但是能够在战斗中熟练使用,还欠火候,水面上炮声隆隆,但绝大多数炮弹都没有准确命中目标,虽然声势惊人,但对鬼子的杀伤效果十分有限。
王松的渔船一马当先,他们攻击是郭六集镇的戏楼,这里虽然不是全镇的制高点,但戏楼的顶部却有着全镇最大的空间,最少有百十个鬼子为猥集在戏楼上,甚至还配备有机枪、掷弹筒等威力比较大的武器。
经过连年的战争,日本人的兵源已近枯竭,征兵的年龄放宽到14岁到60岁之间,这些鬼子兵就是为了凑人数而已,战斗力比几年前颇有不如,渔船还远在射界外,盘踞在戏楼顶上的鬼子已经惊慌失措,枪炮齐鸣,这种特殊的防御手段,不像是在作战,反而像是别具一格的欢迎手段。
渔船船头上,支着一门60毫米的迫击炮,几个新四军战士围在迫击炮旁边发愣,迫击炮是曲射炮,其瞄准很特殊,左右方位固定。最难的是调整主距离方位,,每门炮出厂时都有设定,在战场上还要认真校调。迫击炮射击前,摆定和微调好左右方位,再根据目标距离,调整炮口到需要攻击的位置上,就可以开始攻击了。
但迫击炮是缴获日本人的,说明书上的日本文字没有人能读得懂,但王松,已经下达了开始攻击的命令,一个新四军战士硬着头皮,把炮弹填进炮膛,一声巨响,炮弹脱膛而出,尖叫着向鬼子飞去,可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炮弹从戏楼顶上飞过去,距离攻击目标百十米的地方才落下来,掀起一股滔天的水柱,也引来戏楼顶上的鬼子一片讥笑声。
那个鲁莽的新四军战士红了脸,稍微调整了一下迫击炮的发射角度,然后又把一颗炮弹塞进炮膛,这颗炮弹似乎故意和发射它的新四军战士过不去,落点比第一颗炮弹距离目标更远。
正在督战的王松彻底愤怒了,他飞起一脚,把那名鲁莽的新四军战士踹进船舱,口中骂道:“宋六子,你是个吃草的不成,还他x是个炮兵,这炮弹在偏,就落到爪哇国去了”。
宋六子也一脸委屈的道:“王团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世界上还有我这样的炮兵吗,我当了两年炮兵,除了在战场上见过小鬼子用炮炸我们,今天这是头一回摸到真家伙,在课堂上学的那些理论,现在一点儿都用不上……”。宋六子说着,竟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在这种时候,王松应该自己顶上去操纵迫击炮,但他也是个外行,却又不想被手下看出来,于是继续呵斥道:“宋六子,你少他妈的给老子找借口,我命令你三发炮弹以里,把目标消灭掉,否则提头来见”。
宋六子含泪的眼睛马上绽出笑容,信心百倍的向王松保证道:“团长你瞧好吧,刚才我已经摸到规律了”。
王松道:“少他妈给老子吹牛,开两炮让老子看看”。
宋六子顿时又紧张起来,把炮口又调整了一下,这回轮到鬼子倒霉了,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戏楼顶上,一声巨响,十几个鬼子飞上半空,变化成残肢断臂纷纷的从空中落下来。戏楼顶上被炸开一个直径两米多的窟窿,还有几个鬼子躲闪不及,从炮弹窟窿中落了下去,拼命的在洪水中挣扎,却被房顶上铺天盖地跌落的瓦片砸中头部,水面上出现一片片污血。
王松高兴的跳起来,照准宋六子的屁股又踹了一脚,大声喝彩道:“打得好,小六子,再给老子开两炮”。
宋六子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太欺负人了,打不好挨揍,打得好了也挨揍”。但看这小子嬉皮笑脸的样子,似乎对王松这种特殊的表扬方式非常享受。
宋六子的第四发炮弹,又一次准确的落在戏楼顶上,但没有发生爆炸,而是从刚才炸出的窟窿中掉落进去,片刻过后,才发出一声闷响,戏楼顶上的鬼子满脸紧张,炮弹炸开后才发觉自己安然无恙,他们躲过一劫,忍不住欢呼起来。
王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一次既没有开口骂人,更没有动手打人,而是凑到宋六子身边,鼓励他调整一下心态,再给鬼子来上一炮。
宋六子对王松的关心充耳不闻,他正细心的调整,迫击炮的射击角度,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真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炮兵,虽然还不那么成熟,世事难料,刚才落到戏台上的那发炮弹,虽然没有炸死一个鬼子,但它落到洪水中,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波,戏楼年久失修,再加上在洪水中浸泡了几十个小时,几根基柱早已摇摇欲坠,宋六子这次意外的失误,给几根基柱的冲击,骤然增加了几倍。
正当王松和宋六子准备再次开炮时,周围响起一片惊异的叫喊声,那座高大的戏楼,犹如被人施了魔法,骤然在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了。
戏楼原来的位置变成一片汪洋,水面上到处是努力挣扎鬼子的脑袋。王松乐的脸上开了花,一脚又把宋六子踹到了一旁,笑骂道:“看你小子就碍事,还不乖乖的给我滚一边去,重机枪手,给老子架上重机枪,把狗日的日本鬼子都给我突突了”。
宋六子揉着屁股,喃喃自语道:“过河拆桥,不就是个副团长吗”。但这小子眉眼含笑,对过河拆桥的副团长并没有半点儿恼恨之意。
王松指挥的渔船,船头上架起的是马克沁重机枪,这些重机枪是他参加敢死队得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玩意儿比九二式重机枪威力大得多,而且使用起来没有一丁点的思想负担。
马克沁重机枪的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600发子弹,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尽情的收割着,浮在水面上的鬼子。王松下达攻击命令后不到三分钟,水面上只剩下一片片污血,鬼子的尸体都沉入水下,要等上半个多小时,尸体才会浮出水面。
王松,指挥的渔船攻击的下一个目标是钟楼,他意气风发的站在船头,大声吆喝:“宋六子,你小子躲哪个王八窝去了,该你出马了,还让老子去用八抬大轿请你不成”。
宋六子面带微笑,在船头架好迫击炮,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用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后,什么狗屁副团长”。
王松高歌猛进,一路上打得顺风顺水,但他表现不是最好的,钟伟出发前作弊,把姜立柱也请上了渔船,钟伟开始的打算并不是想让姜立柱参加战斗,他是别有用心,钟伟早就找人打听过了,铁观音的意中人就是姜立柱,钟伟把自己和姜立柱比较,觉得自己处处都略胜一筹,但铁观音为什么对自己弃如敝履,不屑一顾,偏偏对姜立柱情有独钟,难道这家伙真有其他的过人之处,钟伟暗下决心,一定要向姜立柱好好学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使自己表现的比姜立柱更出色,也许女司令就会回心转意,移情别恋了。
姜立柱根本不知道钟伟还有这般心思,把自己的情敌,刚打完仗,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的紧,便愉快接受了钟伟的邀请。
但钟伟指挥的渔船到了战场上,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钟伟是一团之长,寻找攻击目标一定要找最坚固的,小镇上最坚固的工事是鬼子警备队的,它牢牢的控制着长江上的瓜州古码头。
第三百八十三章:随机应变
瓜州古渡口位于京杭大运河与长江交汇处,是京杭大运河入长江的重要通道之一,地处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日本人在这里修建了完整的防御体系,没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把绝大多数永备性工事都淹没在水面下,只有孤零零的两座碉堡露出水面,一左一右相距几百米,互为犄角,在受到攻击时,可以相互支援。
日本警备队原先有不少船只,但头几天在北岸集结时,遭到新四军炮击,一场大火把船烧的精光,堂堂的渡口警备队,竟然到了无船可用的尴尬境地,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让警备队留守的鬼子无处逃生,只能跑到炮楼中躲避。
这两座炮楼修建的异常坚固,钢筋水泥青砖建造,炮楼高四层,加上顶部的望台,有20来米高,由于地基比较高,被洪水淹没的只是炮楼的底层,底层上面三层,还有望台上,都挤满了躲避洪水的日本人。
钟伟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两座炮楼上,竟然有300多个鬼子。钟伟笑得无比灿烂,他带领的这艘渔船,一共不到20人,如果凭一己之力把这两座炮楼端了,这以后跟谁说话,都有吹牛的资本。
以前有个王xx,带领新四军二团在小丹阳战斗中,击毙了163名日军。就被当成模范战例广为宣传,倾全团之力才取得这样的战绩还沾沾自喜,这让钟伟心里很不舒服,今天他发誓要打个漂亮仗,让战友们见识一下,他钟伟在新四军中悍将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钟伟打仗很聪明,他没有采取单刀直入的战术,如果从两座碉堡中间插进去,对其中一座进行攻击,背后就会受到侧射火力的威胁。钟伟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右侧炮楼的实力更强一些,他打仗向来讲究先吃肉后啃骨头,柿子专拣软的捏,于是毫不犹豫的把首先攻击的目标选定为左侧炮楼。
右侧炮楼的鬼子开始从紧张变得嚣张,站在高处指指画画,仿佛在嘲笑钟伟懦弱无能,面对坚固的工事,怯战逃走了。
钟伟回头看了看右侧炮楼上得意忘形的鬼子,偷偷的把姜立柱拉到一旁,轻声的道:“兄弟,有没有把握,首发命中,把炮弹砸在右侧炮楼的望台上”?
姜立柱心高气傲,好胜心一点不比钟伟差,他瞄了一眼右侧的炮楼道:“距离目标最多也就3000多米,这么近的距离,保证没问题”。
为了防止被鬼子发现,姜立柱和钟伟躲在船舱里,偷偷的把迫击炮准备好,姜立柱调整好发射角度,然后把一枚炮弹装进了炮膛,渔船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几个站在船头的新四军战士,摔倒在渔船甲板上,炮弹呼啸着脱膛而出,右侧炮楼上的鬼子发出一阵惊呼,纷纷避让。
更有些反应快的,直接来了个高空跳水,可惜炮楼的地基太高,洪水的深度不够,里面有经过硬化处理,铺满了青色的条石。这些勇敢的跳水队员,像下饺子一样跃入水中,头下脚上的人再也没有人浮起来,浑浊的水面上,只留下一滩滩污血逐渐向周围扩散,由浓转淡,渐渐的消失不见。
那些双腿先落入水的,也无一例外的都折断了腿骨,他们只能用仰泳的姿势,痛苦的在水面上哀嚎,大口吞咽着漫过面部浑浊的污水,直到再也多喝不进去一滴水,才筋疲力尽,挺着小鼓般的肚子,漂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已经失去生命色彩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空中耀眼的太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那些没有勇气跳水的,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承受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炮楼的嘹望台上顿时升腾起一片血雾。无数鬼子濒死前的惨叫声,淹没在炮弹的爆炸声里。
等硝烟散尽,望台一米多高的护墙上,被炸塌了一个两米多长的豁口,沿着这个豁口,溜下一条条由鲜血组成的小溪。残存的护墙上,也挂满了鬼子被炸碎的躯体。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嘹望台上,转眼变得冷冷清清,在阳光的照射下,让人感觉触目惊心。
钟伟拍了拍姜立柱的肩膀,向他竖了一下大拇指。姜立柱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这算什么,我们司令手下的那些姑娘们,谁都有这样的水平,要是让她们看到刚才炮弹的落点,还可能会嘲笑我炮弹落点向右偏了半米,没有在望台正中心爆炸呢”。
一个新四军的迫击炮手,对姜立柱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也听出他刚才的话,不免有些吹牛的成分,但还是很谦恭的询问道:“姜大哥刚才瞄得很准,但为什么会出现这半米的偏差呢”?
姜立柱不无遗憾的道:“炮弹发射时,渔船晃动了一下,影响了炮弹落点的精确度”。
这一次,姜立柱收获了比刚才更多的赞许。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右侧炮楼望台上的鬼子被全歼,左侧炮楼望台上的鬼子,十分珍惜同僚用鲜血换来的教训,没等钟伟对他们发动攻击,就早早的躲进了炮楼中。
钟伟一直对马钰特制的毒气弹很感兴趣,把渔船远远停泊在左侧炮楼的上风头,免得被躲在炮楼中的鬼子打了黑枪。
左侧炮楼的鬼子即使龟缩起来,也没有让钟伟放松警惕,本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策略,钟伟下令,先把左侧炮楼上的嘹望台炸平,省得看它在那里毫发无损的闹心。
两个新四军信心百倍的架起拍击炮,一颗炮弹呼啸而出,却从炮楼的顶部飞了过去,落在不远处的水中,爆炸声中一根巨大的水柱腾空而起,引来渔船上一片并不善意的笑声。
两个战士羞红了脸,又手忙脚乱的调整发射角度,结果炮弹又落在了炮楼的这一侧,渔船上的哄笑声更响了。
钟伟没有说话,铁青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两个战士,连续两次没有击中目标,两个战士更显得手足无措,他们脑门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用衣袖去抹一把。
姜立柱凑上前去,对两个战士语重心长的道:“沉住气,要相信自己”。并手把手的教给两个战士如何在渔船上瞄准。这些在特定环境中使用迫击炮的技巧,都是在战斗中积累起来的经验,在教科书上绝对是找不到的。
听了姜立柱的讲解,不但两个新四军战士,就是钟伟也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名师出高徒,两个新四军战士没有辜负钟伟的期望,第三发炮弹准确的落在左侧炮楼的观察台上。
爆炸声中,两个鬼子的尸体被从炮楼顶上掀下来,这是鬼子预留的暗哨,躲在护墙后面查看炮楼周围的动静,新四军战士连续两次放了空炮,让他们的胆子大了起来,结果在第三次炮击中一命呜呼。
钟伟大声喊道:“打得好,给老子狠狠的打,把龟儿子的乌龟壳炸塌”。
接连又有三发炮弹落在望台上,周围的护墙被炸的荡然无存,但碉堡的顶部修得异常坚固,一颗炮弹落上去,只能崩掉一层洋灰皮,躲在下面的鬼子却安然无恙。
钟伟马上改变策略,用马钰研制的假毒气弹开始攻击。两个新四军战士操炮的技术愈发娴熟,炮弹在距离,炮楼四五十米的地方凌空爆炸,一股粉红色的烟雾,随着风向,慢慢的向炮楼飘去。
等这股红色的烟雾散尽,钟伟又忍不住跳脚骂娘,狡猾的鬼子在毒气到来之前,已经用被子,衣服把炮楼的射孔都堵住,不让一丝毒气钻进炮楼。
钟伟暴跳如雷,下令继续对鬼子炮击,但无论是用常规炮弹,还是特制的毒气弹,只是白白的浪费炮弹,躲在炮楼中的鬼子犹如进了保险柜,一点都受不到伤害。
钟伟下令强攻,却被炮楼中射出的重机枪子弹,在渔船上留下几十个弹孔,无奈之下,钟伟只能把渔船再驶出鬼子的射界外。
本来想在战友们面前露一次脸,没想到现在进退两难,凭渔船上的火力,无论如何也攻克不了这两个炮楼,但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撤回去,钟伟跳长江的心都有,反正几百年前,名妓杜十娘曾在这里怒沉百宝箱,能和这样的刚烈女子死在同一个地方,以后也能算是一段佳话了。
姜立柱看着愁眉苦脸的钟伟,他也是一脑门儿的官司,他举起望远镜,向金山擂鼓台上张望,期望有人在困境中给他一点儿提示。果然发现克劳斯正手举,红黄两色小旗向他发送旗语。
克劳斯告诉姜立柱,把迫击炮改造成平射炮,攻击炮楼的水线位置。姜立柱大喜过望,放下望远镜,连招呼都没有和钟伟打一个,径直走到迫击炮旁,在周围新四军战士诧异的目光中,把迫击炮的炮管卸下来,用做临时工事的麻包固定住,松开炮管底部的固定销,把撞针收缩,保证装填炮弹时不会触发底火,然后从炮口装入炮弹后,用锤子锤击撞针,炮弹呼啸而出,准确的命中炮楼底层的水线位置。
由于在洪水中浸泡久了,一声巨响过后,炮楼底层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窟窿,姜立柱一击得手,马上又装填上第二发炮弹,但由于沙包固定性差,这发炮弹的弹着点,和第一发炮弹有了两米多的偏移,又开出一个直径一米多的窟窿。
炮楼底层的直径有十几米,现在无故多出来两个窟窿,犹如两只深邃的眼睛,看着姜立柱把第三发炮弹装进炮膛。这一次没等他动手,钟伟就亲自抄起铁锤,用力的捶打在迫击炮的撞针上。
第三发炮弹,让原先两个窟窿,连成一片,炮楼的稳定性被全部破坏,上面的三层慢慢的倾斜下来,摇摇欲坠,炮楼里的鬼子惊慌失措,纷纷向炮楼的另一侧挤去,希望凭借自身的重量,来平衡炮楼的下坠之势。
但鬼子的行动只是枉费心机,姜立柱牙关紧咬,又把第四发炮弹填进炮膛,炮楼底层的窟窿扩大到直径七八米,残余的部分再也不能支撑上面十几吨的重量,随着一阵阵惊叫声,左侧炮楼轰然倒地,在水中激起一股巨浪,没有一个鬼子能活着。
第三百八十四章:英雄无泪
没有人活着从坍塌掉的炮楼中走出来,上百名鬼子就这样活活被闷死在他们自己建造的水泥棺材中。
中国人不善于表达感情,姜立柱把迫击炮改造成直射炮的本事,让同船的新四军战士大开眼界,钟伟更是高兴的直搓手,却不知该如何表示自己的欣喜之情,如果姜立柱是他的手下,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骂上几句娘,然后照屁股盖上一个大脚就全有了,可姜立柱偏偏和钟伟并不熟识,冒然上前拥抱,钟伟做不出来,做了也会让姜立柱感到难为情。还好有个战士出面化解了这胜利的尴尬,他认真的提醒道:“团长,右侧炮楼的鬼子似乎有投降的迹象”?
钟伟和姜立柱突然像是吃了兴奋剂,异口同声的道:“马上发动攻击,别让这些不要脸的家伙举出白旗投降”。
可惜已经晚了,从炮楼的射击孔中,用刺刀挑出一面白旗,来回的晃个不停。姜立柱搬起一颗炮弹,嘴里喃喃的骂道:“日你奶奶的小鬼子,刚才干什么去了,现在爷爷送你们上西天”。
钟伟急忙用身体把姜立柱挡住,并小声提醒道:“快打一炮,晚了就来不及了”。
姜立柱一边瞄准一边道:“有什么来不及的”?
钟伟道:“新四军优待俘虏,对放下武器的日军不能再伤害”。
姜立柱道:“如果违犯了纪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钟伟道:“黄师长一定会批评我的”。
姜立柱道:“黄师长能命令你,却管不着我,等我把这个炮楼也掀翻了,你就把所有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说话间,姜立柱挥起手中的铁锤,猛击迫击炮的撞针,炮弹准确命中右侧炮楼底层的水线位置,炸出一个大洞,高耸的炮楼开始微微倾斜。被困在炮楼中的鬼子惊慌失措,居然同时挑出六面白旗,向钟伟表示投降。
钟伟假装看不到,掩护姜立柱把第二发炮弹装进炮膛,还没等他们开炮,突然一声巨响,一发炮弹落在距离渔船不远处,掀起的浪花让渔船摇摆不定。渔船上的人回头看,才发现黄师长乘坐一条渔船,在宋春茂和几个弟兄的护送下,怒气冲冲的向钟伟的渔船驶来。
钟伟和姜立柱马上像变了一个人,俯首帖耳的站在船头,等待即将到来的训斥。
黄师长跳上钟伟的渔船,二话不说,抬腿照他屁股狠狠的来了一脚,钟伟早有防备,只是向前踉跄了两步,没有出更大的洋相,反而转过身子,对黄师长嬉皮笑脸的道:“师长,新四军严禁体罚战士,你违犯纪律了”。
黄师长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踹了你一脚,是违犯了纪律,你可以向上级请示处分我,但你在战场上违命,竟敢擅杀俘虏,就凭这一点,我枪毙了你都不过分”。
钟伟笑道:“黄师长你可不能血口喷人,第一,炮楼里的鬼子还没有放下武器,第二,我只是开了一炮,鬼子的寒毛都没碰倒一根,怎么会给我安一个擅杀俘虏的罪名”。
黄师长盯着钟伟道:“如果我晚来一步,你的罪名就坐实了”。
钟伟道:“这不是您及时赶到了吗,算了,您消消气,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回头写份检查交给你不就结了”。钟伟插科打诨,黄师长也被他气乐了。
姜立柱突然开了口,他非常认真的道:“黄师长,刚才开炮是我自作主张,跟钟团长无关,要处分就处分我好了,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黄师长道:“好一对同流合污的好兄弟,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起,记住了没有”?
钟伟立正敬礼,朗声道:“报告黄师长,我记住了”。
姜立柱却两眼望天,似乎没有听到黄师长的话。
黄师长却和颜悦色的对姜立柱道:“小兄弟,我再麻烦你件事,这门炮你一定要认真打理,炮口一直对准炮楼”。
姜立柱不知黄师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闷闷的答了一声。
黄师长招呼宋春茂等人上了钟伟的渔船,然后又命令钟伟将功折罪,带几个人到鬼子的炮楼前受降。
炮楼里的鬼子命悬一线,姜立柱虎视眈眈,站在自己改造的平射炮旁,只要炮楼中的鬼子稍有异动,姜立柱有把握,最多再用三发炮弹,右侧的炮楼也会步左侧炮楼的后尘。
虽然有姜立柱在后面掩护,但炮楼中的鬼子大多都是亡命徒,到炮楼下纳降是个很危险的任务。钟伟硬着头皮来到炮楼下,对龟缩在炮楼中的鬼子大声喊喝道:“先缴枪,后投降,如果谁胆敢和老子玩花活,我敢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炮楼中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我们愿向新四军投降,但你要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
钟伟道:“少他妈废话,老子数到三,再不交枪,马上恢复炮击”。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道:“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钟伟没等他把话说完,已然面无表情的喊道:“一”……
炮楼中有人说道:“我们要……”
钟伟举起胳膊,伸出两个手指道:“二”……
没等钟伟喊三,炮楼中鬼子的心里防线就彻底崩溃了,成捆的步枪被装上钟伟的渔船,一个炮楼中居然能缴获如此多的武器,也让大家开了眼界,一百多条步枪,六挺歪把子轻机枪,两挺九二重机枪,还有四十多个掷弹筒,各式弹药更是不计其数。
钟伟欣喜之余,亦复骇然,如果不是姜立柱的妙计,凭新四军现有的武器,很难攻克这两个坚固的堡垒。
缴了枪的鬼子,就像是被去了势叫驴,变得俯首帖耳。被俘虏的鬼子,用渔船足足运了五次才全部上了岸。
钟伟开始时还兴致勃勃,清点人数,辨别是否有鬼子高级军官,忙得不亦乐乎,到了后来就索然无味,再上岸的鬼子俘虏,他都懒得用正眼看一看,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嘱咐手下人对这些俘虏仔细看押,别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最后一艘运载日本俘虏的渔船靠了岸,船头上只有两个目光呆滞的鬼子军官,五六个荷枪实弹新四军战士把他们围在中间,满脸的悲愤,似乎这两个日本军官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钟伟有些失望的转身就走,他看清这两个俘虏的军衔只是少佐,抓个日本将军耍笑一番的计划没有实现。新四军的干部没有军衔,钟伟有时也暗自琢磨,按照自己现在的职务,最低也该给个中校,相当于日军的中佐,现在抓俩少佐,军衔比自己还低,也就难怪钟伟不感兴趣了。
有个战士轻轻的拉了拉钟伟的衣服,小声的道:“团长先别走,船舱里还有人”。
在渔船狭小的船舱里,平躺着七个**着身体的女人,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每个人胸口位置都有一个致命的伤口。
那个战士小声的告诉钟伟,这几个女人都是两个少佐投降前用刀戮死的,理由是他们只缴枪,但不能交女人。
钟伟脸色铁青,冷冷的问了一句:“这些女人是中国的人,还是日本人”?
但是小声的回答道:“只有两个是日本人”。
脾气火爆的钟伟愤怒了,他从背后抽出一柄闪亮的大刀,这刀还是他从一个小鬼时一直背到现在,用它砍过的人不计其数,以至于大刀的血槽中都有一道隐隐的血痕。
周围的新四军战士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几个人死死的拉住钟伟,央求他不要意气用事。钟伟两眼赤红,大吼道:“今天就是枪毙了老子,我也先把这两个杂碎剁了”。
钟伟挣脱了战士们,跳上船头,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一个鬼子的脑袋像豆腐一般被劈下大半。钟伟抬腿一脚,把尸体踹进洪水中。
另一个鬼子少佐面色如土,浑身战栗,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此刻已经有人通知了黄师长,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岸边,对钟伟喊道:“快住手”。
钟伟早就杀红了眼,对黄师长的话充耳不闻,又挥刀把剩下的鬼子少佐斜肩带背砍作两段。此刻钟伟才像是苏醒过来,看着血淋淋的尸体发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在他背后提醒道:“钟团长,黄师长还在岸边等着你呢”。
钟伟收起刀,低着头来到黄师长面前,小声道:“黄师长,我又犯错误了,你处分我吧”。
黄师长看着钟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用低沉语气道:“这两个畜生滥杀无辜,死有余辜,但没有经过审讯你就杀了他们,为这种人背个处分太不值得”。
黄师长这样说,似乎有为钟伟开脱罪名的意思,钟伟脸上露出喜色道:“师长,你的意思是不处分我了”?
黄师长若有所思的道:“按照总部的规定,活捉一名少佐奖励一枚抗日先锋的军功章,你这次活捉了174个鬼子,两个少佐,本来是奇功一件,但你这两刀,不但砍了军功章,也把个特等功弄没了”。
在新四军中,荣立特等功的人很少,据统计在整个抗战期间,一共只有六个人获此殊荣。钟伟则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道:“能够手刃罪大恶极的鬼子,是人生一大快事,我没有什么感到遗憾的”。
黄师长道:“现在你可能感觉无所谓,但将来这可能会成为你的一个污点”。
钟伟道:“当兵打仗就是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营生,想那么多干嘛”。
看钟伟大大咧咧的模样,黄师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十几年后,黄师长一语成谶,钟伟被授予少将军衔,而和他资历差不多的,基本都是中将,被授予上将军衔的也不乏其人。钟伟不服,找上级理论,一份关于他的档案被摆上桌面,其中第一条就是在战场上擅杀俘虏。
钟伟看了一眼丢下档案就走,可那身少将服再也没有穿过。
钟伟怒劈两个鬼子少佐,没有被及时追究责任的另一个原因,是当时战事正酣,除了王松和钟伟带领的渔船攻击顺利,取得了不俗的战果外,其他渔船的攻击都不太顺利,甚至有两艘渔船误入歧途,被鬼子的交叉火力压制,然后用掷弹筒把渔船击沉,船上四十多个新四军战士全都落水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