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巧进北平
侯七冰雪聪明,马上就看出了铁观音的用心。她笑着道:“我爹年纪大了,他可没时间来伺候你个疯丫头”。
“我多给钱还不行”?铁观音锲而不舍的问。
“我爹最不缺的就是钱,你省着那点儿钱,以后给自己办嫁妆吧”。七小姐挺记仇,铁观音在东简岛调侃她的话,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了。
一般的时候,侯七说这话就能把铁观音噎的翻白眼。可今天,不知铁观音脑筋突然变得好使了,还是受了高人的指点,不但没有生气还慢悠悠的道:“我这人心地仁慈,凡事不喜欢做绝,但要是有人不识时务,我就不客气了”。
“我倒很想看看,司令妹妹有什么高招,使出来让咱见识见识”。侯七断定铁观音擅长的招数不会用到她爹身上。
“谁要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派人到他家开的店里花假钱,甭管他有多少店,不出仨月,准保让他关门大吉”。
铁观音说话依旧慢条丝理。却让侯七惊出一身冷汗,她两眼紧盯铁观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司令妹妹,还是你厉害,这主意谁替你出得,我回头好好谢谢他”。
“不用你去谢了,等几天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求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到那时候我就不像现在好说话喽”。铁观音得意洋洋,一付小人得志的样子。这是她第一次斗嘴斗智双赢侯七。七小姐对自己的口才,智慧非常自负,今日竟败在铁观音手下,一时竟无言以对,怔怔的说不出话。
侯辅臣正在抄手游廊上,一手擎个鸟笼子,另一只手里捏着西洋鎏金鼻烟壶。见到有人进门,笼子中的虎皮鹦鹉兴奋的叫着:“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
侯辅臣有十四个女儿,四个儿子,只有侯七最对他心思,今天见她和铁观音一起回来,居然有些手足无措。侯七伸出手指去逗鹦鹉,夸道:“这扁毛畜生越来越懂事儿了”。
哪知鹦鹉根本不领她的情,叽叽喳喳道:“死丫头,一边呆着去,等七姐回来教训你”。
侯辅臣笑道:“老丫头没事总是来逗它,一来二去,它竟然把这句话学会了,今日被司令见笑了”。铁观音又客套了几句,被侯辅臣让进了客厅。双方坐下,有佣人送上茶来,侯辅臣道:“司令,这是武夷山九龙窠的春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铁观音端起茶盅一饮而尽,侯七在她对面咧咧嘴,心道:可惜这好茶了。侯辅臣紧盯铁观音问道:“司令觉得这茶怎么样”?深怕这位雄霸一方的女中豪杰说出不满意的话来。铁观音把茶盅一放,夸道:“挺好,就是有些烫”。侯七噗哧笑出声来,埋怨道“爹,你这是明珠暗投,媚眼做给瞎子看,司令妹妹要是懂茶道,猪八戒就真能娶嫦娥了”。
铁观音对茶道一窍不通,但和七小姐斗嘴却是轻车熟路,听见侯七嘲讽她,马上反驳道:“七姐懂茶道,要是再抱上只兔子,我还真以为嫦娥下凡呢”。两个姑娘斗嘴,侯辅臣笑着在一旁倾听,眼见铁观音占了上风,他素知女儿嘴不饶人,怕两个人再争下去失了和气,马上岔开话题,询问铁观音的来意。铁观音也不客气,把请侯辅臣出山,帮自己打理财务的想法说了出来。出乎铁观音和侯七的意料,侯辅臣竟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后来侯七问父亲,为何当初如此痛快的答应了铁观音的请求,老侯解释说:兵荒马乱的,买卖也不景气,又加上年景不好,地里的租子也收不上来,可侯家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到现在堂堂的侯府,只是剩了个空架子。
侯辅臣说得这么可怜,可七小姐一点儿都不相信,她知道父亲知书达理,一直想做一番事业,今天铁观音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
侯辅臣出山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查看伪造日元的仿真程度,当阿莱斯告诉侯辅臣,老侯一直坚信力挺的日元,其实是高东岛印钞厂的产品,老侯才相信,日本经济的灾难来了,铁观音用一张印着天皇头像的纸,可以换来任何日本人想卖的东西。
老侯决定,从北平到济南,一共三百七十多家他的店铺,一律改成日元结算。有用铜子儿,现大洋算账的,一律换算成日元找零。侯辅臣此举得到日本人的大加赞赏,竟然要找他担任华北地区的经济总长,被老侯婉言谢绝了。有些不明就理的人骂他汉奸,扬言要杀了他,并打砸抢了他的一些店铺,日本人为了保护老侯的权益,居然在他一部分店铺前,安排宪兵站岗保护。还有一些人喊叫着要抵制老侯的买卖,无奈他的货质量好,价格比同行低一倍不止,显然普通百姓没有挺高的爱国情操,一时间侯家所有的店铺都顾客盈门,催货的电话铃声不断的萦绕在老侯的办公桌上。
华北出了个亲日的大商人,这让时任北平市市长江朝宗,和天津市长温汝珍欣喜若狂,两个人极力邀请侯辅臣付平津一絮,老侯和温汝珍是故交,但和江朝宗从未有过来往。老侯盛情难却,已自己事物繁忙为由,派女儿待自己去拜会江朝宗,另外也打理一下北平几家店铺的生意。老侯近来发了大财,又通过走私,从日本人手中购进了一辆美国的‘雪佛兰’轿车,车子还没有出磨合期,就被侯七当做自己的座驾,一路颠簸的开向北平去了。
一路上三国浦志把车开的飞快,姜立柱坐在他身边,合着眼,身子随着颠簸来回的晃动。为了显示七小姐的身份,司机要有两个。第二排铁观音和侯七居中而坐,马钰和孙瑞玲紧挨着铁观音,姚金霞则满脸兴奋,不断的掀起车内的窗帘,马路两侧向后飞逝的树木,让她惊奇不已。马钰是女秘书,孙瑞玲和姚金霞可以算作贴身保镖,只有铁观音的身份比较尴尬,可大家名义上都是她的手下,她要来跟着,除了蔫诸葛,别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可她屡教不改,这次又瞒着蔫诸葛偷偷的跟车跑了出来。最后一排坐着花六郎,孙瑞良,宋春茂和常庆虹。
克劳斯这一阵子忙着和石英改造海军,耿峰被彭铁城请去,向战士们传授爆破经验了,孔夫子笔头子功夫了得,早就成了蔫诸葛的左膀右臂,平时统筹,计划都离不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
美国人讲究实惠,车造的又结实又气派,十多个人坐在车里,竟丝毫感觉不出拥挤。这是铁观音第一次接触美国制造的东西,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车过了唐官屯,就出了铁观音的势力范围,马路两侧炮楼林立,隔三差五在一些交通要道总有鬼子设立的检查站。鬼子们会时不时的把雪佛兰拦下来,然后扒着车窗向里面张望。三国浦志总会在第一时间跳下车,把那些不开眼的鬼子臭骂一顿,然后把冈村宁次亲自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和江朝宗签名的邀请函摔到鬼子脸上。
冈村宁次和侯辅臣私交甚厚,弄几张特别通行证在老侯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被三国浦志羞辱的鬼子,屁也不敢多放一个,只好乖乖的放行。鬼子各哨卡之间互有联系,三国浦志接连发威了三四次,鬼子所有的哨卡都知道了这是一辆大有来头的汽车,远远看到它过来,便早早的拨开路障,站在路边立正等着迎接。那庄重认真劲儿,如果时间来得及,只怕鬼子要拉出一支仪仗队来,敲锣打鼓的迎接欢送贵宾。
天黑的时候,汽车从东直门进了北京城。北京自元朝开始就是中国的国都,老百姓从骨子里都透出一股皇城根下特有的优越感,要找人问个路,他会很热情的帮忙,但只要一提北平两个字,他立马变脸,冷冷的丢下一句:“这里是北京,北平还远着呢”,然后面色不悦的扬长而去。北京爷们实在,从来不说瞎话,北京向北一百二十里,深山里就有一个北平镇,说瞎话是要遭雷劈的。至于你到北平镇能看到些啥,那就不在北京爷们负责的范围了。
汽车在大栅栏找了一间车马店。大门口的门楣上用汉字,满文标注着‘虎什哈车马大店’,一盏惨白的电灯泡挂在最高处,随着风来回晃动。车马店院里正中央立着一根三丈六尺高的索伦杆子,代表这家店的掌柜是满人。在满清时地位很高,普通满族供养不起索伦杆子,这家车马店也是侯辅臣的买卖,掌柜的早就接到通知,说少东家来北京公干,要在他这里小住数日。
掌柜的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老东家派少东家来北京,能住在自己这里,说明对自己的信任。可他见到所谓的少东家是个美貌的大姑娘时,还是有些吃惊不小。他立在车旁,毕恭毕敬的服侍大家下了车。侯七道:“都是自家人,肇掌柜不要太拘束”。
“那里,那里,能为诸位先生,小姐效劳,在下感到十分荣幸”。
“肇掌柜的满洲老姓是……?”马钰问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洗钱
“我满洲老姓爱新觉罗,镶黄旗”。肇掌柜的回答让大家吃了一惊。
“你为什么不继续姓爱新觉罗,反倒改姓肇了”?铁观音快人快语。
肇掌柜道:“爱新觉罗本来就是官赵的意思,大宋年间金国大将兀术攻破汴京,捋走了大宋徽宗皇帝和钦宗皇帝及其家眷官员三万余人,这些人在关外繁衍生息,赵用满语缓读就是觉罗,大家在根据官职加上前缀,宋代皇帝被称作官家,爱新在满语中就是官的意思,因此我们姓赵,不过是恢复了祖姓而已”。肇掌柜一番话听的大家撑目结舌。
侯七奇道:“可是我爹给我的信邗上肇掌柜的肇并非大宋天子的赵”?
肇掌柜脸上掠过一丝怒容,恨恨的声音道:“这是民国政府搞得鬼,宣统退位后,八旗子弟纷纷改为汉姓,独有爱新觉罗皇室改复姓赵时,民国政府的人说:要不是爱新觉罗氏肇事夺了天下,这花花江山还是明朝的,因此把我们的姓氏改写成肇事的肇,可民国的人得了江山也没还给朱明王朝,反倒为了争天下,这些人自己都争得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肇掌柜的遭遇得不到大家的同情,现在日本人差不多占了大半个中国,谁还顾得上他到底姓什么。肇掌柜话虽然多,可四间上房却收拾的十分干净。侯七不住的夸赞肇掌柜不愧皇族后裔,眼光就是高人一等。侯七一顶顶高帽儿送出去,肇掌柜乐得合不拢嘴,忙前忙后的照顾的十分周到。
北京城王府大臣的宅第原本不少,可是侵华日军的首脑差不多都在北京,这些杂碎一住来,那些土生土长的汉奸高官没了住处,就只能把眼光投向北京城四下里的行宫。紫禁城倒是没人住,可日本人都不敢住进去,那可是真龙天子的住处,凡人谁敢进啊。日本天皇一见紫禁城的大门,就吓得不轻,说什么也不肯留下睡一宿。
身为北京地区职务最高的市长,也委屈的远离了京城,在八大处找到自己的住处。八大处在香山的北侧,从山脚到山顶一共有八处寺院,江朝宗的住所就在毗卢寺不远的别墅里。
去八大处的路上,风景好的没道理。空气也清新,这让铁观音他们闻惯了硝烟味道得人,顿时觉得耳清目明,都暗赞江朝宗会享福。车进了别墅区,一路上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侯七把冈村宁次签发得特别通行令挂在车窗上,一路上倒也清净。
江朝宗迎出大门外,他体型偏,中等个,满脸的狡诈,铁观音一见他就断定,这个人鹰鼻蛇目,是个薄情寡义之辈。侯七和马钰,还有三国浦志被江朝宗请进别墅,留下铁观音等人在外面干瞪眼。
还好,侯七她们进去时间不长,就又由江朝宗亲自送出门外。老东西拉着侯七的手,满脸奸计得逞的微笑。侯七上车很久,他还在门口招手眺望。
回去的路上,侯七一直含笑不语,铁观音沉不住气,问道:“七姐,你跟这老汉奸咋说得,弄得他见到你跟见到亲人一样”?
“这老东西眼里只有钱,他的亲人都是从钱眼儿里钻出来得”?侯七说了等于没说,气的铁观音转过身不再搭理七小姐。
侯七急忙扳回铁观音的脑袋,忙不迭的道歉:“司令妹妹,我其实早想对你说了,可这事儿太好笑了,你容我慢慢儿跟你说”。
原来江朝宗拼命巴结侯辅臣,就是因为他这个市长太穷了,日本人用他做市长,就是为了方便搜刮民财,日本人小气的很,他们把这些汉奸就看成一条狗。可狗看家还能得到块儿剩骨头,汉奸就连骨头渣子都看不到。日本人这种只要狗看家,不喂狗吃饭的风格让汉奸们叫苦不迭,纷纷自找来钱的门路。
江朝宗一开口,侯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就想要钱吗?侯七一开口,就给了江市长一百万日元。一个姑娘家,这么豪爽,江朝宗差点儿惊掉了下巴。为了表达对侯七的谢意,江朝宗特别批准侯七可以在北京开设十二家典当行,作为七小姐仗义疏财的报答。侯七大意过望,又送了一百万的顾问费,把江市长乐得无可无不可。
铁观音对这桩交易还是一头雾水,虽然这些日元都是她自己印的,可像七小姐这样拿钱打水漂儿,女司令还是有些舍不得。
侯七又费了挺大的劲,才让铁观音明白,她印的日元要进入流通领域,必须通过洗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开银行,可这个行业风险太大,鬼子一旦发现大批资金来路不明,就会寻找银行资金来源,如果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铁观音伪造日元的工厂就会被发现。虽然不至于把工厂铲除,但印假钞就等于空手套白狼,这套把戏就没办法玩下去了。开典当行就没有这方面的危险,因为流入市民手中的假日元数目不大,很难引起鬼子的注意,另外典当行收当的东西千奇百怪,不少是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的。侯七说得口干舌燥,铁观音连连点头,两眼还是一片迷茫。
侯七要开典当行,江朝宗给大开绿灯,本来还要通过日本人同意,江市长得了无数的好处,所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为了报答七小姐的重赏,江朝宗亲自到日本华北派遣军司令部为侯七沃旋,日本人总想当**还要立贞洁牌坊,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给江朝宗,对他只提了一个要求,无论江市长的买卖做多大,一律要用日元结算。这正是侯七求之不得的。
侯七为了典当行的名字大费脑筋,侯辅臣家财万贯,可做人特别低调,他有多少店铺,就连侯七都不太清楚,另外就是老侯用人不疑,所有买卖的字号都是掌柜自订的,这样一来掌柜的责任心强,就好比在银行贷款开店。二来老侯深知树大了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在土匪眼里,自己可别成了长壮的猪。
侯七性格和他爹相反,凡事都好张扬,开始她想把典当行的名字冠名侯七典当行,遭到她爹和铁观音的一致反对,侯辅臣的理由还是老一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铁观音的理由就牵强的很,因为她的海军第一艘铁甲舰,被侯七以她的名字命名了,如果不在侯七身上找回点儿什么,女司令总觉得有些吃亏。要知道,让铁观音吃苦可以,吃亏就太难了。
侯七坚决不同意用铁观音三个字来命名典当行,原因很简单,这三个字知名度太高,估计开张的鞭炮刚响过,鬼子的便衣队就寻过来了。两个人争持不下,马钰出来打圆场,典当行的字号就用铁观音冠名,只不过把铁字去了,称为观音典当行。大家也一致认为这个招牌能打出去,让老百姓放心,名字中性,不会引起鬼子的怀疑。
位于大栅栏的虎什哈车马店停止营业,它被侯七改建成临街十二间门脸,分为春夏秋冬四个档口,每个档口三间门脸,分别典当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家什衣物,还有杂项类。门脸后院修建了几十间库房,还有十多间职员宿舍。
车马店的肇掌柜摇身一变,成了观音典当行的大掌柜,他是皇族后裔,认识落魄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他做大掌柜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车马店拆了,铁观音等人没了住处,侯七小手一挥,大家统统住进了北京饭店。北京饭店距离观音典当行不远,步行十几分钟,饭店有五层楼高,原来是法国人建的,民国二十九年法国战败投降了德国,日本人作为德国人的盟友,名正言顺的接收了北京饭店,改名日本俱乐部。但是饭店的设施,人员都是原班人马,接待的对象也是非富即贵,普通的日本人要想进去住一夜,也是痴心妄想。一个普通日本兵的收入一月也就二十日元,在这里进门起步价每人一百日元,冈村宁次能住的起,可饭店又不敢收他的钱了。
饭店的服务台是一个日本人,侯七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们,她把冈村宁次给的特别通行证,还有江朝宗的邀请函向柜台一丢,然后取出十万日元码在柜台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日本人的脸笑得像包子一样灿烂,腰弯的足有一百度。话语温柔的能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吗”?
侯七大咧咧道:“准备十二个单间,每天准备十二份一等套餐”。
日本人点头连连,一口一个“哈依”。侯七吩咐完,等着她给安排房间,服务员迟疑了半天道:“钱太多了”。
侯七很大方的一摆手道:“先存在柜台上,用完了提前告诉我一声,钱有的是”。
服务员盯着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这些钱,一个日本兵出生入死要干上一千年才能赚到,她要是知道侯七给江朝宗一次行贿二百万,只怕要吓死过去。
第二百五十章:量体裁衣
这注定是一个笑话百出的夜晚,铁观音上次在天津追杀邢仁甫时,曾在市长温世珍家中住过,温市长家的豪华就曾让铁观音以为皇宫也不过如此。今天在日本俱乐部,内部的奢华更是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大理石的地板能映出人影,按姜立柱的话,苍蝇落在上面也会劈了腿,摔成脑震荡。自从这小子遭人暗算,被摔成脑震荡后,这个比喻便成天挂在他嘴头上,每天都要讲上两遍。
黄铜的楼梯扶手和柱子,极尽富丽堂皇,每个楼梯口都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头发梳的能当镜子。看见大家从楼下走上来,便点头哈腰的跟大家打招呼。姜立柱忿忿的骂道:“我以为是主子呢,却原来是个奴才”。在这个奴才的映衬下,这些主子更显土的掉渣。
到了自己的房间,窗明几亮,四处一尘不染,全新的丝绸被褥干净的让人心痛。头顶上,胡桃木的吊扇缓缓的转动,这一切,让这些久经沙场的人顿时感到自己的埋汰,竟然连坐下都要小心翼翼。
每个房间都装了一部电话,金光闪闪的话筒,圆形的数字拨号键,都是这些土包子从未见过的。侯七自从进了门,一直守在电话旁,不停的向外拨电话。时间不大,就有两男两女四个人敲门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软尺和一个记事本,鼻梁子上架着眼镜,耳朵后还夹着一支铅笔。其余的三个人每人抱了一叠布料。
侯七把大家召集起来,硬要给大家每人定做一身衣服。女人天生就会撒娇打扮,不到一盏茶工夫,三个裁缝送来的布料就被几个姑娘翻的乱七八糟,居然没有一个人找到自己称心的布料。最后侯七不好意思的从布料堆里抬起头,笑着问裁缝:“还有吗?尽管拿来,我们不怕贵,只要有称心的就行”。
听完候七的话,那个年轻的男裁缝转身出门,上岁数的裁缝对大家道:“诸位先生,小姐先把尺寸量了,等一会儿诸位挑好了布料,老汉好有个安排,不至于耽误了诸位的时间”。
两个女裁缝先从几个姑娘开始,除了侯七,谁也没经过这阵势,一个个像木偶一样,任由两个女裁缝摆布,老裁缝除了偶尔抬头看看,一直在记录女裁缝报出来的数字。
姑娘们好歹很快就量好了,到了几个小伙子,却出了段小插曲。其他人却也罢了,最后剩下姜立柱和常庆虹,一个死活不让女人碰,另一个浑身都是刺痒肉,别人一碰他,常庆虹就大笑不止。姜立柱还好说,铁观音望他一瞪眼,这小子老老实实的做了乖宝宝,愁眉苦脸的样子简直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姜立柱受完刑,马上加入到对最后一个顽固分子的清算中去,姜立柱伸手在常庆虹的屁股上狠拧了一把,疼的傻小子大叫一声,眼泪差点没流下来。这回可好,无论女裁缝怎么碰他,常庆虹再也没有笑出来,倒是娇小玲珑的女裁缝掂起脚为他量肩膀时,两个人身子紧贴在一起,细柔的发丝碰到常庆虹的鼻子,傻小子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女裁缝闪到一旁,俏脸红的像一块红布,常庆虹的脸比红布还红,这时大家才发现,傻小子有了想法,小老弟把裤裆支起多高。
常庆虹的丑态,姑娘们看了都扭过头,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姜立柱他们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就要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傻小子身上。常庆虹的无耻让宋春茂很没面子,他抬起腿,照傻小子的大屁股就是一脚,常庆虹没有提防,脸向下扑倒在满是布料的床上。
对宋春茂的霸道,老裁缝非常不满,他把手中的记事本往桌上一丢,指着宋春茂道:“你这个小伙子真不讲道理,他还是个大孩子,你怎么想打就打”?宋春茂也觉得有些后悔,被老裁缝这么一说,低下头没有说话。常庆虹从床上爬起来,反倒向老裁缝解释说,大哥打他是为他好。
既然人家苦主都不计较,老裁缝也就不说话了,客房中突然安静下来,正在这时,又有四个小伙子,每人抱了一叠布料走了近来,姑娘们见状马上忘记了适才的尴尬,一拥而上,片刻过后,一叠叠整齐的布料又被抖的到处都是。然后在成堆的布料中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老裁缝,似乎再问还有吗?在得到老裁缝否定的答案后,才又重新扎进布堆,把刚才挑选了一次的布料又翻了一遍。最后不情愿的找出一块儿,却又看着别人手中的更漂亮。她们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找完自己满意的布料,姑娘们又把目光转向了几个男人,她们可不想过早的结束这种选择的快乐。出人意料的是,那个被常庆虹非礼的女裁缝,竟然也选了一块布料送给常庆虹。还说看到他挨打自己心里过意不去,送给他件衣服作为补偿。女裁缝的这一举动让常庆虹受宠若惊,更加不知所措。
女裁缝和同伴收拾好散落满地的布料,在大家不怀好意的目光中走了。侯七推了一把常庆虹,道:“傻兄弟,快去追啊,见了面就说,谢谢妹妹送我衣服,你手上的东西挺重的,我帮你拿着吧”。
一个男人有一个姐姐是幸福,有一群姐姐就是一种悲哀,侯七的谆谆教导还没有结束,其他几个姑娘就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向常庆虹传授追姑娘的秘诀,可怜的家伙,睁着两只无辜的的大眼睛,看着这群情激昂的姐姐们,手不自在地挠着后脑勺,说什么也想不清楚,那个娇巧玲珑的女裁缝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忙活完定做衣服的事,大家要回房休息,侯七又告诉大家,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有热水,可以随时洗个热水澡。姚金霞问:“我要解手去那儿”?侯七一指马桶道:“在那就可以了”。
宋春茂几个小伙子没有不耻下问的习惯,折腾了半天,大家都有些内急,得了侯七的教诲,急急忙忙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演绎出各种使用马桶的传奇。宋春茂绕着马桶转了两圈儿,居然不知道掀开马桶盖,有心去问侯七,刚走到门口,被立在门口是孙瑞玲给拦了下来,她告诉宋春茂,姐妹们正在洗澡,你一个大小伙子还是离远点好。
宋春茂无奈回到房间,对着马桶研究了足有半个小时,总算找到了正确的使用方式。解决完自己的问题,他估计兄弟们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多,便逐一上门拜访,传授自己的经验。令他惊奇的是,弟兄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解决方式。
孙瑞良和花六郎还有三国浦志,不屑和一个马桶过不去,三个人结伴跑到楼下,找了个公厕把问题解决了。姜立柱倒是知道马桶有盖。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出恭还能坐着。这小子别出新裁,把沙发搬进卫生间,江少侠蹲在沙发边缘,顺利的攻克了这个难以启齿的难关。常庆虹开始总想蹲在陶瓷马桶的边缘,无奈太光滑了,他蹲上去多少次,就摔下几多回,最后他把衣架扛进卫生间,双手紧抓衣架,小心翼翼的又蹬上陶瓷马桶的边缘,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拉屎的问题解决了,拉完屎不冲厕所可真不是个好习惯。他不是不冲,而是压根儿不知道拉完屎还要冲厕所这件事。黑大个儿,吃得多,拉的也多,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起了化学反应。
现在这些人终于知道电灯是有开关的,不至于发生电灯照光腚的笑话了,但怎样关吊扇又成了难题,天气还不是太热,吊扇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让躺在床上的人还是感觉冷嗖嗖的。姜立柱试图关掉它,找到开关,轻轻转动了两下,吊扇开始像疯了一样转动的更快了。姜立柱断定,这东西中邪了,本来就感觉冷的他,躲进被窝,在吊扇猛烈的狂扇下,姜立柱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常庆虹躺在被窝中,对床头灯旁一根木板大感有趣,上面有字,可他不认识,木板中间连着一根金属线,他刚把木板拿起来,试图看看这根金属线有多长,一个人在门外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常庆虹急忙把木板放回原位。
一个小伙子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常庆虹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你来干啥”?
佣人鞠了个躬道:“多有打扰了,望先生见谅”。然后慢慢退出门。见房门关上,常庆虹继续拿起那块牌子研究,结果还是一样,不到一分钟,服务员就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常庆虹照例还是把他撵出去,服务员照样笑着退出门外。第二天的住房记录是这样的,“一个没有登记的旅客,整个晚上共邀请了三十八位小姐,但又无一侍寝。”
第二百五十二章:坏事做尽终有报
好不容易把这些杂碎打发走,侯七才有时间把肇掌柜喊过来,询问这些剌破头的来历。肇掌柜有些惊魂未定,不安的四处打量。侯七问:“你找什么”。
“白三爷去哪儿了”?
“白三爷是谁”?侯七反问道。
“就是一两人肉十两金的那个白三爷”。肇掌柜战战兢兢说道。
“我把他作了”宋春茂轻描淡地说道。
“什么,你们把白三爷给杀了”?肇掌柜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杀一个流氓混混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铁观音大咧咧的道。
“你们杀了白狼老三,他的弟兄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肇掌柜满面的惊恐。
“我们不杀他,他们就会放过我们”?铁观音冷冷的道。
“我想不会的”。肇掌柜懦懦的道。
“既然他们不会放过我们,那我们就杀光他们”。铁观音依旧冷冷的道。
这么冷血的话由这么一个漂亮大姑娘嘴里说出来,肇掌柜心了打了个突突,抬头看了铁观音一眼,见她凌厉的眼神正紧盯着自己,肇掌柜吓得赶紧低下头来。
白狼老三一伙儿人原本是前门一带不入流的混混儿,平日里靠碰瓷儿讹人,收进城小商贩保护费为生。这帮人干的都是空手套白狼的营生,京城人口顺,就给他们起了个白狼帮的绰号。这些人不以为耻,居然全部隐去自己的名姓,公然以白为姓,按在帮会中的排名称为白老几。
后来日本人来了,白狼帮全伙做了汉奸,日本人在东厂胡同设立了炮局监狱,专门捕杀审讯抗日军民。日本人人生地不熟,炮局监狱成立了两年多,没有多大的收获。
民国二十九年,东辛店监狱长吉田调任炮局监狱长,立即提拔重用白狼帮,给了他们一个北平勘乱侦辑队的封号,白狼帮也就成了白狼队。
白狼队出手不凡,上任不到半个月就一举破获了郭懋卿案。郭懋卿是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的重要人物,北京陷落后他被保密局局长戴笠秘密派到北京潜伏,对外身份是苏州丝绸商人,暗中却把从苏联走私获得的军火运到**抗日前线。本来关于他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少,可大家都是中国人,谁也不会干出卖祖宗的勾当。这帮白狼队急于向主子邀功,把郭懋卿一家上至主子,下至伙计佣人,一家老少六十二口全部送进了鬼子的炮局监狱。
吉田为了表彰白狼队的贡献,特许他们参与对郭懋卿的审讯。白狼队心狠手辣,对郭懋卿用尽了酷刑,他的两条腿在老虎凳上被生生折断。老郭是条硬汉子,受了这么多折磨,鬼子在他口中没得到一点儿有价值的情报。
吉田恼羞成怒,命令白狼队,当着郭懋卿的面,把他的四个女儿**后,用斧子劈开她们的胸膛,摘心沥胆做成下酒菜。又把她们的头砍下来,放进沸腾的开水中,把皮肉去除干净,得到四个洁白的骷髅头。吉田和白狼队用老郭女儿的头颅,盛了用她们心肝做的菜,装上酒,强逼老郭吃下去,老郭誓死不从,一直怒骂不止,最后鬼子没有了办法,把老郭一家老少活埋在西郊。他自己则被拉到菜市口,由白狼队动手,活剥了郭懋卿的人皮。老郭临刑前游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完整的骨头,即使这样,他兀自骂声不绝。
老郭被活剥了人皮,白狼队因此一夜成名,普通老百姓提起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白狼队是地头蛇,眼线又多,自从他们跟了日本人,北京城许多潜伏的很深的抗日分子都被他们抓了,仅民国三十年那一年,死在白狼队手里的抗日军民不下两千人。到后来白狼队杖着日本人的支持,开始转型敲诈富贾大商。只要他们说你是抗日分子,就能把人抓进炮局监狱。被抓的家人没办法,只能靠给白狼队送钱捞人。
白狼队收钱放人,没钱的只能自认倒霉,进了炮局监狱就跟进了阎罗殿没什么区别。白狼队的胃口越来越大,到最后明码标价,一两黄金一两肉,为了搭救被白狼队诬陷进了大牢的亲人,有多少人家倾家荡产,白狼队的成员也因此富的流油。
今天宋春茂拿一万元行贿,白狼们自然不看到眼里。另外,日本宪兵队不属于军部管,侯七和军部,市长走的太近,自然会引得日本宪兵队的不满。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白狼队来找麻烦,他们顾虑侯七的后台,既有冈村宁次大将,还有北京市长江朝宗,真要诬陷侯七是抗日分子,事情闹大了,宪兵队也担不起责任。
车船店脚衙,这些人眼皮子宽,接触的人多,消息也灵通。肇掌柜开了这么多年的车马店,对白狼队了解的一清二楚,现在他把这些事娓娓道来,听的铁观音杏眼圆睁,牙齿咬的咯吱吱直响。
侯七问马钰:“郭彩玲说她们家是苏州绸缎商,该不会白狼队把她也杀了吧”?
马钰一脸迷茫的摇摇头,道:“我也挺担心的”。
“郭彩玲是什么人”?铁观音好奇的问。
“她是我们燕大的同学,不爱说话,挺文静的”。侯七道。
“郭懋卿的三小姐名叫彩玲,听说学问挺大,可惜了”。肇掌柜无奈的摇摇头。
马钰和侯七不禁黯然神伤,一代才女竟不明不白的惨死在宵小之手,念及当年风华正茂,同窗共读,现在早已人鬼殊途,侯七和马钰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天色将晚,花六郎和孙瑞良回来了,他俩都曾混过帮派,在沧州白虎堂学了一身能耐,对付白狼队这些不入流的混混儿,正是轻车熟路。他们跟踪尖嘴猴腮,一路上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顺利的找到了白狼队的巢穴。他们的狼窝就在日本俱乐部(北京饭店)旁边,有一座三层小楼,原先是美国人在北京开的妓院,日本对美国宣战后,这所妓院也落到日本人手中。妓院的妓女(都是西洋白人)充了公,送到日本本土做慰安妇去了。妓院空下来没什么用处,日本宪兵队做了个顺水人情,把这座名噪京城的‘倍思美’妓院送给白狼队做办公室。
宋春茂问:“白狼队到底有多少人”?
肇掌柜道:“他们一共有十八位当家,手下总有三百多人”。
花六郎同意肇掌柜的看法,又补充了一下:“白狼队有十八个头目,手下一共有三百二十四个”。另外他还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今天晚上,白狼队全体出动,来大栅栏典当行要劫走白三。
侯七不解的问道:“你俩从哪得来的消息,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孙瑞良和花六郎还没有答话,宋春茂插言道:“二位兄弟,你俩又杀人了”?
“我们把白狼老九做了,问他个话吞吞吐吐的,留着他也是祸害”。孙瑞良还是一脸的冷峻,把杀人的事儿说的轻描淡写。
“他们有枪吗”?宋春茂问道。
“每个汉奸手里有两支****炮。但这里距离日本司令部太近,谅他们也不敢开枪”。花六郎道。
“他们不敢开枪,我们也不敢,白狼队要是来人硬抢,就咱这几个人,非吃大亏不可,到时候他们发现白狼老三死了,跟我们要人,到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宋春茂说话很慢,但每句话都是实情。
“被动了又怎样,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铁观音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一听自己一方要吃亏,马上激动起来。
“不是怕他不怕他的问题,我们的买卖刚开张,现在当票还在他们手中,这件事要张扬出去,咱典当行的招牌可就砸了”。肇掌柜经商多年,有一肚子的生意经,现在他车马店没有了,要是典当行再关了门,他就真无家可归了。
相比起肇掌柜,宋春茂的话更有份量:“白狼队为什么找我们闹,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我们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想把我们从北京城挤出去,无论我们是违约,还是今夜开枪火拼,我们都注定在这里站不住脚。一定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把白狼队不动声色的除掉,还能让我们的买卖在京城越做越大”。
大家一致认为宋春茂说的有道理,肇掌柜见宋春茂年岁不大,却机智过人,办事儿滴水不漏,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侯七和马钰私下嘀咕了一会儿,对大家说道:“我们要是反客为主,打到白狼队老巢去,给他个措手不及,他们晚上来抢白狼老三,咱们现在就去把当票夺回来,而且动静整的越大越好,让老百姓都知道白狼队恶贯满盈,却不会疑心到我们头上”。
肇掌柜听这两位美貌的大姑娘,居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心里不觉有些害怕。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一个外人,会不会被提前杀掉灭口?心里想着,两腿已开始打颤,他慢慢的退到门口,打算逃走。
第二百五十三章:深入狼穴
侯七正夸夸其谈:“咱们可别光顾着收拾别人,自己的老窝儿可得看好了,咱前脚走后脚可别让人给端了,这里还需要肇掌柜……”。回头时却不见了肇掌柜。
肇掌柜正拔腿向外跑,刚到院子里就被常庆虹老鹰抓小鸡般拎了进来。侯七对肇掌柜很是失望,知道他担不起守护典当行的重任,只得重新部署安排,所有的姑娘们都留下,如果白狼队的人来偷袭,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本来人数就不多,现在只能由宋春茂带着五个兄弟,去闯人家三百多人的狼窝了。六个人对三百多人,不要说白狼队是三百多个大活人,就是三百多条猪,在那儿挨个儿是等着六个人来杀,也会把几个人累个半死。宋春茂还没有傻到这等地步,把自己的弟兄们白白给人家送上门去。
但他还是出发了,不到半个小时,六个全副武装的鬼子的从典当行走出来。现在鬼子的日子不好过,战线拉的太长,有限的物资补给要首先满足一线作战部队,对后方没有作战任务的鬼子就马虎的很,虽然基本上可以做到衣食无忧,可每天清汤寡水,也就勉强做到不饿肚子而已。
驻守北京的鬼子在这里待长了,长了见识,不像那些守在穷山沟的同僚,还在做大东亚共荣圈的美梦,有了见识的鬼子每天看到进进出出日本俱乐部(北京饭店)的达官显贵,心里满是羡慕嫉妒恨。可就凭他们那点儿薪水,还没靠近俱乐部的门,就被宪兵队远远的拦下了。这些衣著寒酸,兜里没有几个大子儿的士兵,如果他们进了俱乐部,就是丢大日本帝国的脸。
同样是侵华日军,宪兵队待遇要比军队高的多,一来宪兵队可以巧立名目乱收费,二来当地的汉奸,地痞孝敬的也不少。日本大兵敢怒不敢言,但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诱惑太大了,当兵的手里没钱,就打起装备的主意,于是这些人就成了典当行的常客。
茂源典当行的老板跟宪兵队有交情,鬼子兵不敢去那里。可侯七的典当行谁的面子都不看,给的价钱又高,鬼子们趋之若鹜,纷纷把自己用不着的军用物资送进了典当行。今天正好,宋春茂他们就借用这些东西,化妆成鬼子,气势汹汹的直奔白狼队的老巢而去。
白狼队平时听命于宪兵队,鬼子兵看他们不顺眼,平时总是找个理由教训他们,但像今天光明正大的打上门来,还是第一次。
便巧今天晚上要做的这事儿,是瞒着宪兵队干的,侯七和冈村宁次有交情,和北京市长江朝宗关系也不错,侯七在北京的买卖让人抢了,只能找宪兵队破案。宪兵队和白狼队是一家人,这个案子最后就会不了了之,但如果宪兵队亲自参与作案,江朝宗不敢说话,冈村宁次要是知道了,宪兵队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今天晚上的案子一定要秘密,最好也不让宪兵队知道。侯七太有钱,这件案子做好,最起码三五年不用为钱发愁。能独吞最好,给宪兵队行贿也需要钱,白狼队越想这越是件美事,便想独吞下这笔买卖。
白狼老大的心情很是不爽,手下的兄弟们早就集合齐了,可老九还是迟迟不到:“草他奶奶的,老九这王八蛋死哪个**窝去了”。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报告:“客厅里来了六个鬼子兵。”
白狼老大心里一惊,暗道莫不是今天晚上的行动走漏了风声。他没有着急出来见客,而是把白狼老二(就是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请进密室商量对策。白狼老二的话很明确,先出去看看这几个鬼子的来意,好打发就花俩钱打法了,不识相的话……说着白狼老二用手比划成刀,在脖子上砍了一下,然后恶狠狠的道:“不识相就做了他们,反正以后要破这个案子还得找我们,但今晚的行动一定不能耽误”。
宋春茂几个在客厅里等了许久,才见有人出来,客厅周围的的窗户后也不时的有人影闪过,宋春茂暗道,看来这些汉奸要动真格的,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发觉了?他暗暗叮嘱几个兄弟,一旦事情有变,先抓几个头目做人质,再不成,就把几个带头的都做了,到时候群龙无首,白狼队就是一片散沙。
平时给宪兵队当差,这支流氓汉奸队伍居然还有一个日语翻译。于是一群中国人居然先要让三国浦志和日语翻译先讲,虽然白狼老大的话大家都能听懂,还是要装模作样的折腾上一番。三国浦志也没多说废话,直言自己就是来要钱的。白狼老大根本没有讨价还价,派人把五千大洋抬来。宋春茂根本对这些钱不屑一顾,一脚把装钱的筐踹反,大洋滚的到处都是。然后他一挥手,带兄弟们出了白狼队的大门。
前门大街上宋春茂弟兄六个脚步匆匆,不时有鬼子的巡逻队来回经过。姜立柱不解地问:“怎么了,大哥,为什么发脾气走了?”
宋春茂道:“这些汉奸都是吃生米的,早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们给咱们弄点儿钱就是想探探路,如果我们见钱眼开,收下这些钱,白狼队肯定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我们打发走了得了。如果我们嫌少,他们可就要杀人灭口了。我踹翻银元筐,就是想迷惑他们,是让他们猜不到我的想法。我们从容的离开,也不会引起他们丝毫的怀疑。”
“我们今天晚上不是有行动吗?”
“当然我不能让这些欺压良善、认贼作父、助纣为虐的汉奸看到明天的太阳。”
白狼老大同样也是一头雾水,鬼子们气势汹汹的来了,可什么也没拿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把筐踹翻了就算了,可鬼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越想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回头看了白狼老二一眼,只见他那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汗水。
白狼老二心有余悸的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几个人我今天见过。”
“在哪里?”
“就在大栅栏那个丫头新开的铺子里。”
“他们是些什么人?”
“不好说,看刚才见他们的行头,绝对是正宗的日本鬼子。可今天下午,那个大个子和我照过面儿,还说了两句话,挺客气的,我把他送的钱都摔在他脸上了,他连个屁都没敢放。”
“这些人今晚来这里要干什么?”
“示威,绝对是示威。就是想告诉我们,那丫头的铺子由他们罩着,不要让我们错打了主意。”
“那我们怎么办?”
“照原计划行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几个大头兵能在这里待几天呀,我估计他们也是背着上级揽的私活,哪怕他们吃了亏,也不敢声张。”白狼老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你刚才咋吓成那副熊包样儿?”白狼老大不解的问。
“我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要是刚才这几个日本鬼子把我们劫作人质,事情就不好办了。可惜这几个小鬼子是个雏儿,根本没想到这一层。”白狼老二的尖嘴猴腮上一副自负的表情。
“他妈的,老九死哪个**窝去了。”白狼老大又问了一句。
“今天一后晌儿就没看到他,估计又碰到什么娇滴滴的小娘子了,这小子连正事都忘了。”尖嘴猴腮的脸上又出现了一副色眯眯的笑容。
“算了,不等他了,狗肉包子上不了大席,不争气的东西,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他。”白狼老大生气的骂道。
白狼队,悄悄地从狼窝溜出来。一共七个小队,每个小队四十来人,由正副小队长带领着。鬼子的巡逻队刚一经过,他们就讯速地穿过大街,躲在了阴影中,向着大栅栏的方向摸了过去。
宋春茂躲在树后看着白狼队的人越聚越多,他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不住地抱怨:“这北京的夏天咋这么热?都半夜了也没有一点儿凉风。”
弟兄们没有人说话,他们知道,北京的夏夜虽然很热,但还没有热到这种程度。宋春茂的汗水,更是急出来的。最后他把日本军帽抓在手中,擦了一把汗,咬牙切齿的道:“没办法,拼了吧。”
弟兄们还是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驳壳枪抽出来,等着宋春茂下命令。
花六郎手擎双枪,压低了声音对宋春茂道:“大哥,我看这些汉奸好像很怕和鬼子的巡逻队照面,是不是引他们火拼一下,咱们来个坐山观虎斗。”
宋春茂听完花六郎的话,眼前一亮,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说着朝着自己的脑袋狠拍了一巴掌。
“大哥,你是当局者迷。”
“不用给我戴高帽儿,这计策我还真没想到。”宋春茂道。“不过,观虎斗可以,我们可不能闲着。”宋春茂又补充道。
又一路鬼子的巡逻队走了过来,大概有三四十人,两个军曹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白狼队的人掩住身形,潜伏在路边的黑影中,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在寂静的黑夜中让人不寒而栗。两个军曹先后从马上跌落下来,刺耳的警笛随即拉响,几道手电筒的光照向四周。白狼队略显庞大的队伍无处遁形,在惨白的光线中惊恐万分。
又是几声枪响,从狼群方向射来的步枪子弹略过匍匐在地上鬼子的头顶,仿佛告诉他们,你们被包围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鹤蚌之争
鬼子开始还击,白狼队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鬼子并不猛烈的打击下一哄而散,四处奔逃了,鬼子巡逻队开始了猛烈追击。宋春茂终于相信了一个传说:鬼子的一个小队就能把一个连队的中**人打垮的事实。
又有两颗子弹从鬼子背后射来,还是来自白狼队方向。本来为数不多的鬼子竟然分兵两路,一路去追剿溃败的白狼队,另一路则向狼窝发动进攻。又有几支鬼子的巡逻队闻声赶来,躲在狼窝阴影处打黑枪的是姜立柱和花六郎,他们趁着混乱时跑出来和宋春茂汇合。
他们已经成功的挑起白狼队和鬼子之间的战火,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到典当行,防备有人趁火打劫。就凭着几个姑娘守御典当行,宋春茂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候七的作战计划制定的太冒险了。
到处是火光,到处都有枪声。宋春茂他们几个乔装成鬼子,这些道具帮了他们大忙。六个人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一路狂奔,竟没有一个人拦下他们盘问。
前门大街的枪声响如爆豆,把大栅栏典当行的枪声遮住了。
茂源典当行的老板韩茂源,把手下的伙计们召集起来。隐藏在观音典当行周围,静等白狼队劫走白狼老三,观音典当行势必会大乱,到那时伙计们一起动手,把她的珍宝库给劫了,哪怕能抢上三五件宝贝也是好的。那样的话自己给白狼队行贿的那些钱不就又回来了吗。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我们得财她失信,过后再收买几个点当家一齐找她来闹事,做生意最讲信誉,失了信的观音典当行,离滚出北京城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可是韩茂源做梦也没有想到,人多势众的白狼队竟然和鬼子火拼起来。白狼队惹了日本人,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眼见着自己给白狼队行贿的真金白银泡了汤,韩茂源后悔不已,自己太高估白狼队的实力了。
他的这份儿家业可是凭自己赚来的,韩茂源不能看着这笔钱打了水漂儿。他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己带人杀上门去直接去枪观音典当行。
他们刚进观音典当行的大门,身后就想起了枪声。要说白狼队好歹还能算是支队伍,可韩茂源手下的这些人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一见形势不妙,伙计们扔下手中的扫帚、拖把、擀面杖……乖乖的举起手做了俘虏,任凭韩茂源暴跳如雷,这些伙计跪在地上就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好在韩老板也没有愤怒多久,铁观音抬手一枪,正中他大张的嘴巴里。脸满是困惑和惊惧,韩老板倒在地上,永远也不再有烦恼了。
折腾了大半夜,这场北京沦陷后,最大一次武装冲突总算结束了。白狼队的汉奸终于品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北京的老百姓,用实际行动来配合鬼子对白狼队成员的搜捕。有几个家伙竟然是被绑好了丢在马路上,等着鬼子来抓人。对老百姓来说,这是一场狗咬狗的游戏,根本没有必要去同情任何一方。
宪兵队也开始了行动,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对白狼队的处理方式竟然比鬼子还要狠。白狼队的成员在宪兵队都有备案,只要照着名单抓人就可以了。白狼队用抗日分子名义不知抓了多少好人,今天,他们也被宪兵队用同样的罪名关押。白狼队用在郭懋卿身上的酷刑,宪兵队又一一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三天后,一条《北平潜藏最深的抗日武装被一网打尽》的报道,登上各大报纸的头条。
白狼队的成员,在活埋郭懋卿家人的地方,在日本人刺刀的威慑下,他们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然后自己跳了进去。日本人要干的活,就是把白狼队挖上来的土再重新填回去。对罪有应得的白狼队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必定还给他们保留了全尸,而且还没有剥皮砍头。
至于韩茂源韩老板,他带人抢劫同行,被流弹击中身亡是事,而属于罪有应得。他手下的伙计不明就里,属于被迫,宪兵队不再追究他们的错误。这些伙计被抓进宪兵队后,一直战战兢兢,认为这回必死无疑了。直到候七找来京城最好的绣工,买来最好的布料绣了一面“武运明达”的锦旗送到宪兵队后,这些伙计才垂头丧气的被候七领了回来。
白狼队覆灭了,茂源典当行的当家死了,他的家人舍不下全北京十多家的买卖,无奈手下伙计又全被候七挖走了,而且宪兵队隔三差五还来找麻烦,无奈之下,只得央人把这些典当行全部折价转卖给了候七。
候七深知宪兵队的利害,出了一笔高的吓人的价钱,把原属白狼队的狼窝买了下来。这座楼本来就是宪兵队抢的美国人的,宪兵队白得了一大笔钱当然高兴。以后,候七再有些上不了桌面的错误,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到底候七花了多少钱,唯一知道根底的肇掌柜曾说过:“俺的娘唉,七姑奶奶用小卧车拉了满满两车钞票,我们都劝她那个地儿不值这么多钱,可人家七姑奶奶说了,这算什么,就当给宪兵队送礼了。”
白狼队的狼窝原先是美国人开的妓院,内部装修的豪华程度并不在北京饭店之下。这里紧邻日本宪兵队红楼总部,冈村宁次的司令部也离这里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就在这里,候七把大家的食宿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然后给自己二十四家分店的掌柜,分配了一套住房。
肇掌柜杀人没胆量,可做买卖确实是把好手。候七这二十四家典当行都交给他打理,竟让他管理的井井有条。本来这两天大家商量就要回老家,谁知当天夜里花六郎和姜立柱值班时竟然抓获了一名小偷。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偷东西竟然偷到这里来了?
这些天正闲的难受的人们来了个夜审小偷,问问,要是被生活所迫就连夜放入,如果要是惯犯,就交给日本宪兵队处理,他们是负责地方治安的,这样做也落个顺水人情。
小偷被带了上来,怵然意料,这小子不像普通小偷那样的贼眉鼠眼,反倒是鼻梁架一副眼镜。铁观音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人,候七在一旁提醒道:“文质彬彬。”
马钰盯着这个文质彬彬的小偷看了半晌,悄声对候七道:“这个小偷咱们认识。”
七小姐眼有些近视,可为了展现自己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宁死也不戴眼镜。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悄悄的拉了铁观音一把,道:“司令妹子,灯下不观色,我还是有些看不清,你就吓吓他,他应该叫叶知秋。”
这做戏的事儿铁观音最拿手,她一改往日审讯时的横眉立目,和颜悦色的道:“叶知秋,你怎么不学好,干起这小偷小摸的勾当来了?”
叶知秋本来挺有种,姜立柱用枪顶着他脑袋,这小子脸色都没变。可是铁观音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敢情这小子也是个近视眼,就是戴上眼镜也看不清楚人。
他戴眼镜擦眼镜的动作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熟人见了觉得他这是在恶作剧,生人便觉得他有些造作。
姜立柱上前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训斥道:“没长耳朵吗?问你话呢,快说,到地下室偷了什么东西?”
叶知秋看似文弱,说话却不卑不亢:“我到地下室寻一件至宝,不是找什么东西。”
大家被他不紧不慢的说话方式气乐了。铁观音在候七的授意下,接着问:“你不是号称燕大最年轻的教授吗?怎么干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来?”
这回叶知秋不淡定了,他倒退了两步,离得铁观音更远了。叶知秋声调中带有恐惧:“你到底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铁观音没理会他的疑问,接着道:“我还知道,你不是来偷东西,你是来找郭彩绫郭三小姐的人头的,对不对?”
这句话捅在叶知秋的痛处了,刚才被枪指着都面不改色的小伙子,居然蹲在地上哭了。
后面的故事就俗套了,叶知秋也在燕京大学,和候七马钰不一样,他是教授,还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在燕京大学里,风度翩翩的叶教授让多少怀春少女夜不能寐。他来自苏州,对同样自称来自苏州的郭彩绫一见钟情。为了她,叶教授没有跟着学校流亡南下,谁知痴心等到的却是心上人惨遭杀害的消息。近来得到杀害郭彩绫的凶手全部正法,叶知秋也曾买通白狼队的人,得知郭氏姐妹被杀后,头骨被制成了酒器,陈列在白狼队的功勋室里。如今狼窝换了主人,叶知秋冒着危险,摸进地下室,哪知他眼神儿不好,东西还没到手,就被暗中观察他好久的花六郎和姜立柱当小偷抓了起来。
候七买下这栋楼后,知道有个地下室,一直认为里面存放的都是些烂贱不值的杂物,今天打开门一看,地下室阴森森的。阴暗潮湿,常年闭光不透气,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最里面是一间储藏室,室内是一排排铁架……
第二百五十五章:八大铁帽子王的金印
铁架子上摆的东西让人触目惊心,有从活人身上拆下来的肋骨,有被老虎凳生生折断的腿骨,还有一整筐说不出来历叫不上名字的骨头。叶知秋告诉大家这是喉结骨。白狼队处决犯人后,要把喉结卸下来作纪念……
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铁架上整齐地放着四个洁白的骷髅头。这是白狼队最初的战果,他们用对自己同胞的残忍,博得鬼子的信任。
大家心里一阵发紧,四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被人活生生用斧子劈开胸膛,摘心沥胆,在她们还剩最后一口气时,人头被砍刀齐着脖颈直砍下来,丢在烧开的沸水里煮烂,剔去肉就成了四个洁白的骷髅。
候七看着呆呆发愣的叶知秋,问道:“教授,也不知哪一个是郭三小姐?要是知道了,咱们可要好好安葬了她。”叶知秋两眼泪不干,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喃喃地自语道:“彩绫,彩绫我来接你了,我要送你回家……”话没说完竟晕倒在地。
兄弟们抬着叶知秋,又找了几个托盘儿把是个骷髅请出了地下室。
叶知秋醒来的时候,候七已经准备了四个红绒锦盒,把是个骷髅成殓起来。叶知秋呆呆地望着摆在面前的锦盒发呆,突然,他疯了般的取出其中一个骷髅,捧起来,放在嘴边狂吻着:“彩绫,彩绫,我给你明心啊,你为什么就忍心撇下我,独自走了呢?你可知道,我的心都碎了。”情急间,一口鲜血喷出,落在洁白光滑地头骨上,绽开了一片红红的血花。
叶知秋又一次晕倒了,即使这样,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骷髅头不放松。他再次醒来时,屋里只剩下他自己了,四个锦盒也不见了。
铁观音他们正在客厅闲谈,看到叶知秋出来,双目中已没有了迷乱。国家姊妹四人被安葬在陶然亭旁边的玫瑰山上。这里有原香冢,鹦鹉冢,赛金花墓。郭彩绫一代才女,得以埋骨香冢,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下葬那日,叶知秋一身洁白的西服,愈发的显得丰神如玉,头发梳的铮亮,一丝不苟地偏向一旁。他立在墓坑旁,肩上扛着一架那个年代很少见的小提琴,琴声悠扬,看着纷纷黄土洒向墓中地锦盒。叶知秋不再悲伤,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嚎哭,他只是静静地拉着小提琴。也许在他面前,是郭彩绫永远不再老去的倩影。
今天送葬的人除了候七和马钰,铁观音也带人来了,让她感到有点儿吃惊的是,在叶知秋身后,还有几十个青年男女学生。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学生问叶知秋:“老师,你拉的是什么曲子呀,真好听。”
“没有名字,我在想,梁山泊死后祝英台会有多伤心,可惜啊”。叶知秋看着刚起的坟茔,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叶知秋没有解释,大家心中也明白他可惜什么。梁祝只是一个传说,而今摆在眼前的却是活生生的现实。面对一片痴心的叶教授,这坟茔没有裂开飞出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安葬完郭彩绫,叶知秋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没有了对心上人的挂念,北京留给他的,只有无奈和悲伤。几天后,他寻到候七,说燕大已经流亡到重庆,他要为抗日作一点儿贡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讲台,用知识来启迪民智。
候七对叶知秋的想法自然是支持的,可看到叶知秋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有话还没有说出来。七小姐冰雪聪明,马上猜测出叶知秋的难处。从北平到重庆,千里迢迢,又赶上兵荒马乱的时节,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一来是没有路费,二来一路上兵匪林立,如果没有人照应,路上难免会出什么差错。
侯七只猜中开始,教授确实没有路费,他想用八王印(清乾隆年间,乾隆实行亲亲睦族政策,重新恢复睿亲王多尔衮的封号,八旗八王,世袭罔替,筑赤金扭头狮子烈火印八枚,上刻八王名号,分别由各大王府掌管,这也是民间流传八大铁帽子王的来历。民国初年,八枚金印流出王府,散落民间,后辗转被燕京大学所得,成为镇校之宝,学校南迁后,这些金印留下由叶知秋保管。)做抵押,获得去重庆的路费,至于路上的安全问题,人家叶大教授根本没有考虑。
这个生活在象牙塔做学问的教授,对政治出奇的迟钝。钱对侯七来说不是问题,本来就打算赠送叶知秋一笔路费,可这八枚金印非同小可,让叶知秋一个书呆子带在身上,只怕会出什么意外。侯七给叶知秋写了当票,破例没有用日元跟他结算,而是给了他五千大洋做路费。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铁观音带人为叶知秋送行。温柔的夏夜,叶知秋和他手下二十多个滞留在北京学生,在南郊的一个小镇上,慷慨激昂,大有壮士一去不还的气概。
但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侯七最担心的,一群书生,全无社会阅历,仅凭满腔的热情,只怕前途凶多吉少。侯七又向叶知秋问询了一下,确信他们坚持自己选择,不要铁观音派人护送。
看着叶知秋和他的学生们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侯七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祷告,祝愿年轻的教授能够平安的到达重庆。
现在侯七的买卖越做越大,北京的生意刚有了些眉目,她又马不停蹄的分别在天津,保定,石家庄,沧州,济南,德州等,连开二十四家分店。她有钱有势,又心狠手辣,普通的流氓混混儿敢惹到她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就不知道了。反正能保证的是一个月后,你的坟头可以长出草来。就连堂堂的华北派遣军司令冈村宁次大将,也暗地里向侯七拆借了一大笔钱,抵押的物品是北京到济南铁路的使用权,规定除去鬼子运兵车以外,凡事经过这段铁路的火车,无论客车还是货车,一律由侯七调度安排。
这可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买卖,冈村宁次既得了钱,又把每月付给铁观音七万大洋的保护费也不用交了,反正这位七小姐精明能干,对付铁观音这个女土匪,就让这两个女人自己去争斗吧。冈村宁次做梦也想不到,侯七和铁观音会是一伙儿的。至于侯七,无论冈村宁次要多少钱,也只不过最多让高东岛伪钞厂的工人们多加个班而已,但换到手的,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铁观音开始对这桩生意并不认可,冈村宁次这个老狐狸,居然敢跟自己耍花招,想把保护费用这种手段不了了之,那可是白花花的七万大洋。侯七费了九牛二虎的力量,才让铁观音明白,既然冈村宁次甘心每月付七万的保护费,说明这条铁路,能创造的利益,就会是这七万大洋的百倍,甚至千倍。贪得无厌的铁观音矛塞顿开,居然又撺掇侯七,又给冈村宁次送了一大笔钱,把京张铁路的经营权也拿了下来。
开典当行时间长了,仓库里没人赎当的死当越来越多,为了处理这些死当,侯七又开了几家‘观音商贸公司’,专门经营出售死当。她有铁路的运输管理权,火车自然是她的首选。侯七会把出自张家口的皮货运到北京或者济南,只要离开张家口,利润就是千百倍。
同样,来自济南的茶叶和盐,价钱便宜的如同白送,但到了张家口,只要有货,多贵也有人买。侯七的商行赚的盆溢钵满,铁观音高兴的合不拢嘴。
有一天,张家口‘观音商品行’的掌柜打来电话,说一个老客户,是做皮革生意的,有一批货要运到山东,问这趟生意能不能接?
侯七开始埋怨,既然是老客户,还有什么犹豫的,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头,张家口的这个掌柜做事儿素来谨慎,但刚才言语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侯七抓起电话,告诉张家口的掌柜,这件事先沉住气,自己带人到张家口验货后再做道理。
侯七的买卖扩张太快,张家口的这个掌柜是肇掌柜介绍的,肇掌柜用自己的性命担保,说这个人绝对靠得住。肇掌柜打仗贪生怕死,可做买卖却精明能干的很,本来,做生意就不是好勇斗狠的的地方,肇掌柜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所有的商行生意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张家口有侯七的两家店铺,七小姐居然一趟也没有光顾过自己在那里的生意。铁路的经营权归侯七,在铁路上工作的人员自然对这位新任掌门大拍马屁,不但召来最优秀的火车司机,还为侯七准备了在当时来说,最豪华的专列。按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那些民国总统们,也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有这种热闹,也不用别人劝,铁观音是一定要跟着去凑热闹的。她的爪牙队,也是一定要带上寸步不离。
第二百五十六章:走私军火的苏联人
列车的豪华程度出乎了铁观音的预料。胡桃木心地板亮的能照出人影,窗户上挂着蓝色的天鹅绒窗帘。卧室,餐厅,会议室应有尽有。
大家在西直门火车站上车,汽笛长鸣,火车慢慢驶离了车站。在丰台车站又加挂了一个车头,撇下满站台等待上车的旅客,一路向西北驶向大山中。大家聚在车窗旁,看着葱绿的山头不断地闪过。
车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这家伙管理专列,很是见过一些大名鼎鼎的人物,自然眼光也很独到。守在候七身边,给大家担任讲解员的义务。火车沿着长城一直向西,直奔居庸关,八达岭。过八达岭隧道时感觉天突然就黑了。正在大家感到奇怪时,列车长耐心的告诉大家:“这条将近有四里长的隧道,全是用人工开凿的。”听完列车长的介绍,让大家桥舌不下。
火车一路不停,把沿路大大小小的车站都抛在身后。过了六个多小时,火车驶过大境门,缓缓地进了张恒火车站。
张家口商行掌柜,早在车站等候多时了。十几辆人力车组成的特殊车队,让大街上的人驻足侧目观望。小伙儿英俊潇洒,姑娘们更是人人漂亮,穿着打扮时髦得体。让多少怀春的少男少女心跳不已。
张家口最好的饭店是崇礼酒楼,商行掌柜在这里订了一桌上等的酒席,为候七众人接风。宴罢住处安排在忠义旅馆。
忠义旅馆环境设施在张家口算是首屈一指的。可这些人在北京饭店住习惯了,看这里总感觉处处都不合心意。
商行的掌柜的把东家请到张家口,面子上觉得有光,待人方面更是殷勤的紧。他告诉候七,有个归绥(呼和浩特)的商客,常年做皮货生意,前几天他找到观音商行,说有一千二百箱熟皮子,需要运到山东陵县。可待皮货商走后,掌柜的发现这些箱子沉重异常,估计里面夹带着私货。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怕丢了生意,所以才给候七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下。不想今天东家竟然亲自上门来了。
候七一面夸赞他办事儿认真,是个有前途的好掌柜,一面让他头前带路,要去看看这些货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儿。
货场堆满了两米多长,一米多高,宽大概也有一米半的樟木箱子。熟皮子有味儿,樟木箱子的味道可以把它掩盖住,另外还可以防虫咬,用这种箱子装货的人,一看就是内行,最起码从外表看不出有丝毫异样。每个箱子上都贴着封条,木箱盖被大钉子订的死死地。
候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门道儿来,她把目光转向掌柜的。掌柜赔笑道:“箱子外面看不出什么,打开箱子里面确实也是熟皮子,可我总觉得在分量上不对头,因此才让东家来给长长眼。”
“这个老滑头,他肯定知道里面装的啥。”掌柜的一脸无辜没有骗过铁观音。她也不管人家脸上能不能挂的住,就直直的捅出这么一句来。
候七不再理会掌柜,她对常庆虹道:“大力神,把箱子撬开一个,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常庆虹答应一声,找来开箱用的钳子、撬棍,三下五除二就把箱子盖儿打开了。
箱子中装的满是硝好的牛皮,一股硝皮子特有的腥臭味,熏得人脑仁儿疼。
常庆虹可不管这个,近来傻子不知犯了哪门子邪性,对大家总是爱答不理的,只有对候七的话言听计从。
现在他抓起一块儿熟皮子,抖了两下,见没有什么东西掉出来后就随意的抛在了地上。
大家的目光随着一块块儿熟皮子被一一从樟木箱子拽出来再抛到地上而倍感十失望,最后一块牛皮也被常庆虹捡了出来,箱子彻底见底儿的,木条清晰可见。
候七向掌柜开了个玩笑:“什么也没有啊,掌柜的,你看啊,什么也没有呀。”
掌柜的张了张嘴巴,似乎有难言之隐。宋春茂心中一动,他分开众人走上前来,用手指敲了敲底部,道:“掌柜的没有说错,箱子下面有隔层。”
底层打开了,箱子下面整整齐齐码着崭新的枪支,独特的枪型,就连这些常年玩枪的人都不曾见过。
宋春茂随手抄起一支枪,放在手心掂了掂,感觉沉甸甸的坠手,居然有两层枪管儿。扳机和枪管儿之间是个圆形的弹鼓。
宋春茂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枪放回到箱子里去。
一个箱子里装有十支枪,这一千二百箱熟牛皮中竟有一万多支枪啊。
铁观音也挺好奇,拿出来一支怪枪放在一边,吩咐常庆虹把箱子再恢复原状。
在商行的会客厅里,大家商量了半天,一致认为先见见这个皮货商,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二天,候七包下了整座崇礼酒楼,等候这位神秘客商的出现。
张家口市区内鬼子驻军没有几个,维护治安的大多由满蒙自治会的汉奸担任。候七从北京乘专列来张家口,对当地的汉奸头目不理不睬。汉奸不知这位姑娘到底有多大来头,谁也不敢上前问一声。任凭候七在这里目空一切,作威作福。
上午11点半,一辆洋车停在饭店门口,一个年轻人背着手,一步三摇的走进了酒楼。偌大的酒楼里,楼上楼下地桌椅都撤的干干净净,只在大厅中间摆放了一张硕大无比的餐桌。
宋春茂见客人来了,高喝一声:“上菜。”时间不大,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张家口一带最讲究喝酒就喝闷倒驴,宋春茂也是头一次喝就对这酒赞不绝口。今天餐桌上摆了整整四坛65度的闷倒驴。
掌柜的向候七介绍道:“这位朋友年纪轻轻,却是我们这一带最有名的皮货商人。贵姓袁,袁树君老板。”
袁树君向大家做了个圈儿揖,道:“承蒙东家错爱,为了小号一点儿生意屈尊来到这偏僻小城,实在是让在下感到荣幸。”
候七客气了几句,又把桌上的几个人介绍了一下。自然除了先生和女士这两种称呼外,其余的一句实话也没有。铁观音的身份竟成了北平市长江朝宗的本家姑姑。对这个年轻漂亮的江姑姑,袁书君上下打量了半天。要是一般见识浅的女人早被他看毛了,可铁观音是谁呀!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紧盯着袁树君。两人对视了足有一分钟,最后袁树君无奈地服输了。他低下头,再也不敢拿正眼看一下铁观音。
第一回合的较量中铁观音给了袁树君一个下马威,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了下去,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袁树君居然在气势上输给了一个漂亮姑娘,让他对铁观音身边的人有了一种深深地畏惧感。一个姑娘竟有这等冲天的霸气和豪气,那他身边的男人们岂不更不好惹?三份感情不如一分怕情。坠了气势的袁树君还没有正式开始交谈,就注定了在这场交易中他已毫无胜算。
候七先问他货物具体的数量,目的地是哪里?接货的人是谁?交货的时间有没有限制?运费怎么算?候七提出的这些问题对袁树君来说很简单,他对答如流。如果不是头天夜里发现了他夹带军火,今天光听他的一面之词,谁也不认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会干出这种掉脑袋的勾当。
这小子鬼话连篇,满嘴跑火车。铁观音越听越烦,她把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从桌子下边把那支怪枪取出来,往桌子上一撂,道:“袁先生,别着急吹牛,先把这东西给我解释清楚。”
袁树君脸色突变,颤声道:“你们竟敢私验客商的货物,还讲不讲信用?”
他脾气大,铁观音脾气更大。她忽地站起来,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用手指着袁树君道:“少跟姑奶奶扯狗屁的信用,你在货物中夹带军火,让日本人发现了我们是要掉脑袋的”。
袁书君兀自狡辩道:“这是我和侯老板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铁观音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应对。马钰出来给铁观音解围,她不紧不慢地道:“倒是我们姐妹多管闲事了”。她一招手,孙瑞良屁颠屁颠的凑了上来,马钰装作漫不经心地道:“给张家口警备司令部挂个电话,就说有人私藏军火,他姓袁的找死,可犯不上拉咱们姐们儿陪葬”。
孙瑞良刚要离开,袁书君彻底害怕了。他伸手去拉孙瑞良,没想到却被反抓住手腕。钻心的疼痛让他瘫软在座位上,只得苦着一张脸央求铁观音,不要和自己一般见识。
一场丰盛的宴会被袁书君弄得不欢而散,他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被常庆虹挟持着回到铁观音他们的住处。
袁书君失踪,自然有人沉不住气。第一个找到商行掌柜的是一个苏联人。日本人和苏联人头几年在诺门罕发生过军事冲突,规模达到了战役级别,结果日本人吃了大亏。从此日本人对苏联人噤若寒蝉,对苏联人进出中国视而不见。即使后来德国和苏联杀的难解难分,希特勒希望他的东方小兄弟帮他一把,哪知日本人诺门罕一战吓破了胆,任凭希特勒威逼利诱,日本就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张家口和蒙古草原近在咫尺,在这里出现个苏联人也不足为奇。
第二百五十七章:这批军火归我了
商行的掌柜做不了主,只得把这个苏联人带来见铁观音。皮货商袁树君也不是全无用处。铁观音要和苏联人交流,少不了让袁树君做翻译。
苏联人的名字叫柳尔金,但是袁树君更喜欢叫他老毛子。一来二去,大家也觉得老毛子叫起来更朗朗上口,不但好记还易写,比那什么劳什子柳尔金用起来方便多了。
老毛子身强力壮,裸着胸膛,胸口黄色的护心毛足有二寸多长。他对中国男人非常的看不起,态度特别的不友好,一言不合伸手就打。只有看到女人时,两眼则发直,恨不得立刻剥光摁倒。可惜他今天找错了人,上午在商行,掌柜的被他饱以老拳,现在刚一见到袁树君还没等他解释,抬起脚一脚把他踹在地上,还没等他挥拳相向,早被常庆虹给拉住了。傻小子有打科劳斯的经验和实力,科劳斯可是德国特战部队的教官,老毛子没有科劳斯的本事,所以常庆虹根本没费吹灰之力,就把老毛子给制服了。
这家伙看人下菜碟儿,欺软怕硬,他发现观音商行藏龙卧虎,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对铁观音提出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
夹在皮货中的武器,是苏联刚刚研发装备部队的**沙41型***,一个弹鼓可带弹71发,在和德国人的实战中,展现出了优异的品质。
希特勒希望他的东方小兄弟日本早些出兵打苏联,他最希望的,也是苏联领袖斯大林最不愿看到的。虽然现在日本关东军看上去老老实实,没有轻举妄动,可谁知他们什么时候吃错了药,给苏联也来个偷袭什么的怎么办?毕竟他们刚给美国就来了这么一家伙。到时候苏联东西两线作战,兵力捉襟见肘,到最后非一败涂地不可。要想让日本人不敢轻举妄动,最好把日本人留在中国,让中国人拖住他。
斯大林的想法和美国人不谋而合,为了防止日本陆军大规模西进,占领印度和德军会师,美国总统罗斯福选择了大规模援助蒋介石。数百万精锐日军被死死的拖住在中国大陆,一直到二战结束。自顾不暇的日本陆军也抽掉不出多余的兵力西进,坐看日本海军被美国一口口吃掉。
既然罗斯福选择了蒋介石,那么斯大林的援助目标就该是延安的八路军。毕竟都是**的队伍。可斯大林不是很看得起他的中国小兄弟。另外,要苏联的装备是要掏钱的,苏联人可没有乐于助人的高风亮节,纵然是战略上的需要。
况且,八路军的编制也是蒋介石给的,如果老蒋得知苏联暗中援助八路军,说不定他要连骂几天“娘希匹”。放着鬼子不打,把枪口对准同一个战壕中的八路军,毕竟他已经用叛军的名义,把共产***新编第四军差点儿没消灭掉,这个番号也是老蒋给**的。
八路军不能给援助,蒋介石抱住美国人的大腿,对苏联的武器嗤之以鼻。为了接收美国武器,蒋介石放着国内的鬼子不打,竟然把最精锐的部队派去了缅甸打仗。
最后斯大林把目光转向了地方军阀。张作霖被日本人在柳条沟炸死了,他的公子居然一枪不放,把东北丢给了日本人。这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苏联人把他从援助目标中拿掉了。
冯玉祥经营华北多年,苏联人要扶持他最方便,可老冯眼光不行,手下重用的人非降即叛,现在更是光杆儿司令一个。苏联人最讲究实际,老冯也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山东的韩复榘让蒋介石杀了,广西的李宗仁距离又太远,就算能把军火给了他,也会遭到八路军和蒋介石的记恨。这一点儿,苏联人比谁都清楚。最后,唯一的目标就是山西的阎锡山,闫老西儿拥兵自重,不怎么听蒋介石的招呼,更有一肚子的鬼主意,别人想染指山西比杀了他都困难。
进入山西的铁路,这位山西土皇帝都换成窄轨的,日本人进攻哪里,铁路修到哪里,可到了山西就一筹莫展,因为山西所有的交通工具,都有一套自定的规矩。
山西的煤炭资源丰富,日本人占领了大同,阳泉,几个大煤矿,就再也无力进攻了。可这些煤矿是闫老西儿的摇钱树,日本人抢了他的煤矿,等于断了他的财路,所有他抗日非常积极。
阎锡山经营山西多年,手里有的是钱,真正的财大气粗,苏联人和他一拍即合,这第一笔交易就稀里糊涂做成了。至于阎锡山为什么把交货地点选在山东,自有他的主意。阎老西儿的经济头脑不简单,他到底怎么打算的,寻常人也很难猜到。
老毛子说了半天,候七就关心一件事儿,这批武器出了张家口,一路上崇山峻岭,阎锡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把这批枪劫了。所以这批军火运到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了张家口就可以了。候七不再说话,闭着眼睛慢慢的合计。
铁观音更关心的是这批枪的火力到底如何?老毛子一来就中了铁观音的美人计,二来为了显摆苏联武器的强大火力,把满满一弹鼓子弹,一口气全打了出来。200米外的目标,马上变得面目全非。
宋春茂看了老毛子示范之后,心里暗暗赞叹,他拿定主意,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批武器弄到手。
主意拿定,本着褒贬是买主的理念,宋春茂又提出弹鼓虽然装子弹多,但和枪自身比例不协调。他的意思本来是挑个毛病,好往下压价,免得对方来个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哪知老毛子嘿嘿一笑,把弹鼓摘下来,掏出一个长弹匣装上。照样打的二百米开外的目标,火光四溅。
老毛子这回真碰上了大财主,他提出一个比原来定价高几倍的价格。候七手一挥,价格砍掉一半,付款方式随便,付款的币种不限。
老毛子和阎锡山做生意,只收银元,可这玩意儿,要进口美国的战略物资,不能直接交易,还要找黑市换美元,中间商要狠扒一层皮。
老毛子试探着问候七,可不可以用美元结算,如果不行,英镑也可以。候七自然大大方方的应允了。东简岛缴获了无数的伪钞,美元、英镑应有尽有。最后双方签订合同时,候七藏了个心眼儿,收货人他写的是阎惜山,到时候万一事情败露了,无论如何也查不到铁观音的头上。
怎么把这批军火运出张家口,成了个大难题,既不能让苏联人知道和他们签合同的是个冒牌货,此阎锡山非比阎锡山。更不能让日本人知道,否则非但这批军火保不住,就连大家在华北辛辛苦苦开的这些典当行,也非让鬼子连锅端了不可。
再有就是铁观音义结金兰的大哥,龙书金所在的八路军也要防备,一旦他们知道苏联老大哥的军火没有给八路军,而是背着自己和别人做了交易,非气炸肺不可,情急之下把这事儿捅出去,铁观音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最危险的,还是阎锡山的部队,晋绥军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在五原,百灵庙跟鬼子杀个难解难分。现在,京张铁路除了沿途几个大的车战,属于日本人控制,其余的小地方都在晋绥军的控制中。日本人没有能力驱除他们,也只好像对待铁观音一样,每月向阎锡山缴纳一笔数量不菲的过路费。
这批军火阎锡山誓在必得,怎么能突破他在崇山骏岭设下的重重关卡?侯七费尽心血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晋绥军的频繁调动引起了冈村宁次的注意,本来日本人还对阎锡山寄予厚望,曾对他许愿,只要他肯跟日本人合作,就让他做华北五省自治联盟的主席。这可是‘华北王’啊。阎锡山心猿意马,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在和苏联人接触的同时,他还与日本华北派遣军参谋长安达十三、山西派遣军司令官岩松义雄等在山西吉县安平村举行了所谓的“安平会议”。
阎锡山为人狡诈,害怕日本人言而无信,万一借此机会把自己软禁了怎么办?所有趁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带几个亲信偷偷的溜走了。
阎锡山想拿到这批苏联军火后,再和日本人谈判时有更多讨价还价的本钱。可被他放了鸽子的日本人却恼羞成怒,非要给他个颜色看看。
阎锡山财大气粗,驻地又濒临中国传统产马区,所以他拥有一支其他军阀没有的骑兵部队。别的军阀有两个骑兵师已经就很了不起了,而阎锡山手下有两个骑兵军,齐装满员,整整六个师。为了夺取这批苏联军火,阎锡山下了血本,把所有的骑兵师,都部署在宣化到怀来之间,不到八十公里的铁路两侧。
冈村宁次误判为阎锡山要彻底放弃和日本人的合作,掐断晋煤外运的咽喉。山西煤炭对侵华日军意味着什么,冈村宁次心里比谁都清楚。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阎老西不识时务,那么只能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寂寞高手的无奈
这是一场让人无法理解的战斗,晋绥军在人员、装备、攻击地形,对日军来说都有绝对的优势。可最后的战果,就连日本人自己都不敢相信,阎锡山一个军三个骑兵师,一个师全军覆没,另外两个师竟全部被日本人俘虏了。
阎锡山大败,再也无暇顾及那批苏联军火,侯七趁机把一千二百箱夹带私货的熟牛皮装车,顺利的运出了张家口。
几天后,铁观音的部下全部换装了**沙41***,这种枪火力猛,适合近战,对稍远的目标便无能为力,几位军事主官商量了一下,最后拿出一个这样的结论:普通的士兵,不但***要人手一支,步枪也要配合着使用。这样一来,在北方也出了一群双枪兵,不同于贵州王家烈的双枪兵,这些双枪兵的战斗力十分强悍,而王家烈的双枪兵,一手拿条破步枪,另一只手拿的是崭新的烟枪,至于战斗力,还是不要提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铁观音用日本人印的假美钞,换取了苏联人要卖给阎锡山的军火。占了这么大便宜的女司令,并没有感到有多高兴。
闫老西儿的部队打了败仗,让她听了觉得有些上火:两个骑兵师都被日本人俘虏了,这仗是怎么打的?不要说6000个骑马的大活人,就是六千口猪,漫山遍野的乱跑,日本人想要抓干净了都不可能?
铁观音打什么算盘,候七知道的一清二楚。女司令不是心急阎锡山的军队打了败仗,而是看中了他那些被日本人俘获的马匹。
当年跟随铁观音打过仗的人都说:“铁司令就是一员福将,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得不到的。”
现在铁观音琢磨这些被俘虏的兵马,在自己没有一点儿头绪的时候,冈村宁次却主动把生意送上门来了。
日本人的仗越打越大,钱花的如流水一般。为了保证前线的鬼子吃喝不愁,身处后方的皇军就要多受些委屈。虽然华北地区的八路军屡剿不灭,可他们毕竟是一支农民武装,缺枪少粮的,一到冬天,连一件像样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对付这样的武装,是不需要精锐部队的。况且,真烧钱的也不是陆军,海军和空军才是真正的吞金兽。一架飞机的价格就够一个师团一个月的开销。至于军舰,谁也不知那玩意儿花多少钱,前线有粮吃,有钱挣,可后方的皇军不但军饷已经接连几个月被拖欠,就连现在粮食也不够吃了。
日军总部给冈村宁次的指令是以战养战,就地取材。此令一下,日本兵开始变得更加无法约束,到处偷鸡摸狗,打家劫舍,蜕变的和一些土匪武装没什么区别。
冈村宁次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再这样下去,这支队伍可真没法带了。
正当冈村宁次为部队的战斗力下降,而忧心忡忡的时候,阎锡山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整整活捉了两个骑兵师,连人带马的一万多号。
日本人自己还没粮食吃呢,哪来的富余粮食养这些懦夫(冈村宁次一直认为,在战场上投降的人是懦夫)有心杀了吧,可杀俘不祥,以后有了杀俘记录,所有的抗日队伍再碰上日军时,就会以死相拼,再也不会做俘虏了。
以不战屈人之兵,善人之善也。《孙子兵法》中的话是中国人说的。冈村宁次对它含义的理解,比大多中国人更深。
这些俘虏养不起,又杀不得,怎么处理他们呢,冈村大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近来候七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不如把这六千匹战马作为抵押,从典当行换些钱,先把欠手下几个月的军饷补上。
冈村宁次的这一招挺损,明摆着就是想讹候七的钱。这些马候七首先是没处养,其次要养活六千多匹马,每天消耗的粮食也不是个小数。
如果冈村宁次需要这些马,到时候拿了当票把这些马就赎回去了,这样的候七就等于成了他免费的饲养员。要是真有赎马的那一天,谅这丫头也不敢不给,更不可能收自己的利息。
冈村宁次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七小姐在典当行混迹多日,一眼就看穿了冈村宁次的鬼把戏。首先候七推说自己没钱,六千匹战马一匹马一千日元,六千匹马就是六百万日元。这么一大笔钱任谁也不能随便拿出来(冈村宁次要是知道候七一次就拿了200万给江朝宗行贿,可不知该怎么想。)
冈村宁次好不容易想出一条损人利己的妙计,焉能随便就放手。他亲自打电话给候七,先叙谈他和候铺臣至交多年的友谊,再向候七表明自己并不缺钱(真实的目的不能随意透露出来)但这些马自己留着,没处饲养。还请候七帮忙给饲养几天。候七自然满口子答应,言道不要说饲养几天,就是几年也没问题,谁让司令和他父亲是故交呢。
但客套话说了千千万,就是不提给钱的事,逼得冈村宁次最后放下老脸,直言要把这些马作为当品放到观音典当行。候七又说按照典当行的规矩,活物是不能当当的,如果司令手头紧,她可以先拆借10万,借给冈村宁次司令先用着。
冈村心说十万够干什么的。只好继续央求候七收了他这份儿特殊的当当。候七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最后咬牙答应了冈村宁次的要求。但她还故意装作很外行的样子说一匹马最多也就值1500日元,看在父辈的交情份儿上,他给每匹马出了1700日元。但候七言明,这些钱都是他拆借来的,希望冈村司令早点儿把战马赎回去,半月为限,到时冈村宁次不还钱,她就要上门去讨账了。
冈村宁次心中大喜,暗中笑话小丫头没有见识,一匹东洋大马最多才值一千日元,他一开口就出了一千七百日元,真是没见识。
这六千匹战马,就是一千多万,大半年的军费都够了。反正这些东西都是阎老西儿的,自己乐的赚一千多万。可怜的候七,难得对自己这么信任,就要他一千万得了,给他剩下二十多万做周转,万一自己以后再缺钱了,还有个想办法的渠道。杀鸡取卵,是笨蛋干的事儿,冈村宁次是断然不会干的。
就这样,六千匹战马就落入铁观音手中。冈村宁次为了感谢候七的仗义,亲自派人把战马送到天津以南,再往前边儿就说铁观音的地盘儿了。冈村宁次在她手上吃过大亏,近来她好不容易消停些了,他可不想再和这个女土匪发生任何瓜葛。
冈村宁次战马的事还没有处理利索,苏联的老毛子又找上门来。一万多支***换来的硬通货,斯大林同志狠狠地表扬了柳尔金一通,希望他再接再厉,为正处于艰难时刻的祖国作出特殊的贡献。
这一次老毛子带了几个专家,一来指导**夫***的使用和维修。二来他还带来了十二辆t34型坦克。在苏联人看来,这位和他们签订军火合同的阎锡山,典型的人傻钱多,但这小子挺识货,一般的玩意儿他还看不上。这次苏联也是下了血本儿,不顾自己和德国杀的难解难分,把刚定型装备部队的先进坦克弄到了中国。一来为了多赚点硬通货,二来也是敲山震虎,让日本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坦克。
铁观音一见这种坦克就喜欢的不得了,老毛子要了个吓死人的天价,女司令价都懒得还,拍板成交了。反正那些被苏联人视若至宝的美元,在铁观音眼里,只不过是一堆花花纸而已。用完了再让阿莱斯多印些就是了。
侯七费尽了周折,才把这些坦克运回了家,试验时,t34只开了一炮,一辆日本坦克的炮塔就被掀起,飞出三十多米才落在地上。老毛子坦克的威力把大家吓得不清,暗自庆幸坐在日本坦克里的不是自己。
以前克劳斯和三国浦志还为哪个国家的坦克更强一些争执过,现在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了。三国浦志是因为日本的坦克质量不好,自己和德国人争执,是因为对日本产品质量的盲目自信。今天看了苏联的坦克,才知道克劳斯当时没有吹牛,日本坦克跟世界一流的坦克比起来,确实像纸糊的一般。克劳斯则因为苏联坦克表现出的优异性能忧心忡忡,德国的坦克和它相比毫无胜算。德国人一直看不起苏联人,可现在看,德国对苏联的战争并没有多大优势。
克劳斯和三国浦志都为自己的祖国担心,铁观音则为自己的队伍换装了新式装备欢心不已,总想找个敌人练练手,可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日本人自知惹不起她,乖的像剪了爪子,掰了牙齿的小猫,让铁观音打他们,就跟欺负小孩子差不多。欺负小孩子的事儿铁观音是绝对不屑一顾的。
没有日本人撑腰,汉奸也不敢露头,铁观音对付汉奸心狠手辣,一向是斩草除根顺带灭门的。没有对手的军队是寂寞的,铁观音到现在才知道,寂寞也是一种痛苦。
第二百五十九章:援手
自从侯七掌管了铁路运输的管辖权,铁观音就把司令部搬到了那辆豪华专列上。这个疯丫头天生一副劳碌命,每天游走于张家口到济南漫长的铁路线上,乐此不疲,每天发号的命令也是千奇百怪,让人匪夷所思。幸好她手下一群人精明强干,铁观音又不大权独揽,手下的人得罪了她,她开始恨不得要吃了人家,可人家正战战兢兢害怕时,我们的铁大司令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按照侯七对铁观音的评价,“这个疯丫头要是当了皇帝,十足十就是个昏君”。君昏于上,臣清于下,铁观音和她的手下保持着一种最微妙的平衡,把自己这块儿地盘儿经营的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饱暖生闲事,侯七白手套白狼,用一堆花花纸为铁观音换来6000多匹战马,铁观音眼大肚子小,贪得无厌,开始觉得有这些马气派,可时间长了,这些家伙打仗用不上,每天精料喂着,还在各县大队中专门招了一千多人当马夫。铁观音手下正式的编制,加上海军也不到三千人,这些马,一个人骑两匹还有富裕。战马太多,成了铁观音不大不小的累赘。
近来八路军的日子不太好过。日本人在中国打了五年仗,终于发现在中国,抗日最坚决的,不是在国际上把抗日口号喊的最响的蒋介石,他这样做更是因为政治的需要,为了捞取更多的国际援助,最坚决的反而是顶着一头高粱花子的八路军。
日本人费了吃奶的劲,占领了中国3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把三亿多人口收入帐下,谁知八路军不显山,不露水的又从皇军手中抢回去100多万平方公里,被解放的老百姓也有一个多亿。照这趋势,等日本人消灭了蒋介石的军队,整个中国也被八路军占的差不多了。
八路军别出新裁的游击战法,让日本人伤透了脑筋。顾不上前线战事紧张,从南方抽调大批兵力,对八路军的根据地进行了大规模的扫荡。
为了对付八路军的游击战,鬼子对根据地相继采用了集团部落(把几个村子合并在一起,便于日本人的管理,切断八路军和老百姓之间的联系)。囚笼政策(以炮楼,据点做轴心,中间挖濠沟注水),实行保甲制度。日本人采用这种步步为营的战术,在汉奸的大力配合下,逐步压缩八路军的生存空间。
到1942年四月,八路军在平原的根据地全部丢失,鬼子对退进深山的八路军兀自不肯放过,他们组织了30多万军队,对躲在深山的八路军铁壁合围,史称‘五一大扫荡’。
大扫荡过后,八路军元气大伤,根据地面积缩小了一半,管辖的人口也损失了四成。最让人头疼的是鬼子封锁了所有出山的路径,藏身深山的八路军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医药,粮秣,枪支弹药无一不缺。
现在是夏季,御寒的冬装还不需要,这要是在冬季,一场大雪封了山,只怕老天爷给八路军添的麻烦比日本人还多。请示八路军总部,发回来的电文只有四个字‘相机行事’。
龙书金把电报推到政委祁云峰面前,道:“我的大政委,给老哥说说,这相机行事是什么意思”?
祁云峰资格没有龙书金老,每次两个人交谈时,总会被拐弯抹角的损上两句,今天也不例外。祁云峰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龙团长,用手挠挠光秃秃的脑袋。
团部的八大员,总是培养跟不上基层部队的需要,就拿理发员来说,基本上三天培养一个,考核他理发技术是否过关,政委的脑袋就成了试验品,伤痕累累的头顶上,再也没能在他脑袋上能待三天的头发。
“团长你这不是难为我吗,相机行事的意思就是要我们自力更生”。
“别给我拽词,自力更生的意思我听不懂,总部的意思是不是告诉我们:我什么事也帮不了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意思是这意思,可这话从团长嘴里说出来,让总部的首长们要是知道了,会给你提意见的”。
“只要把我要求的东西都给了我,不要说给我提意见,就是让我到总部门口趴在那儿当石狮子都可以”。
“团长要当石狮子,首长们可舍不得,刚才许司令还打电话夸你,说你是他手下十多个团长中最有办法的”。
“放屁,他许和尚还会夸人”?龙书金对司令许世朋全无敬意。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给许司令挂个电话问问”。祁云峰一脸的真诚。
“我不问,许和尚六亲不认,我可不往枪口上撞”。龙书金说着端起一碗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突然把碗向桌上使劲儿一墩大喊道:“剩子,剩子”。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这是龙书金的警卫员。龙书金把水碗重新端起来递到剩子面前,嘴里念叨着:“剩子少爷,来,你自己尝尝这水,这是从阴沟里挖来的吧”?
剩子接过碗,苦着脸道:“团长,你先将就着喝,我得去趟茅房”。说着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祁云峰看着剩子的背影,忧心忡忡的道:“这边儿水质硬,战士们水土不服,都闹开了痢疾,有的连队都已经减员了三分只二,看来剩子也摊上了”。
龙书金转过头看着祁云峰:“问问医疗队,看看有没有治疗痢疾的特效药”?
“根本不用吃药,战士们训练辛苦,营养又跟不上,只要吃上几顿饱饭,最好每人再弄上二两白酒,这痢疾就不治而愈了”。
龙书金恍然大悟,道:“我说许和尚提我干嘛,估计他也没酒喝了,又想让我厚着脸皮求人,到我义妹那里打秋风,这种事儿我干不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祁云峰道:“是你团长的面子重要,还是全团三千多人健康重要”?
龙书金这才不说话了。
铁观音见了龙书金,眼泪差点没流下来。大半年没见,义兄像是变了一个人,又黑又瘦,胡子邋遢,伤残的胳膊,无力的垂在腰间。衣服破破烂烂,脚上的布鞋变成了拖鞋,几个脚趾头争先恐后的挤出来卖呆。要不是他腰间机头大张的驳壳枪,和晶亮透着精明的眼睛,就和乞丐没什么区别了。
铁观音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舒心,在龙书金看来,义妹比从前更漂亮了。龙书金素知铁观音的性格,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对她讲自己就是来当乞丐的。八路军这些日子太难了,出山的路全被鬼子封锁了,一个堂堂的八路军团长,要出山还得徒步翻山越岭,路上吃的苦多的没法说。
本来龙书金没指望铁观音能帮太大的忙,八路军正规军都到了这步天地,义妹一支小小的私人武装,就算战斗力强悍,可在鬼子规模空前的进攻下,能自保已属不易,要拿出太多的物资来救济八路军,就属于强人所难了。龙书金此行的目的,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能搞点西药治痢疾也是好的。
铁观音现在财大气粗,每天陪着龙书金视察部队,龙书金带来十几个人,把八路军急需的物资列个清单,然后吩咐蔫诸葛和侯七分头去准备。不到两天,龙书金清单上的物资全部准备完毕。
龙书金看了堆积如山的物资,又皱起了眉头,从铁观音的驻地到八路军的根据地有将近二百公里,中间有鬼子重兵把守,尤其是鬼子守住进山的道路,铁观音的汽车运输队也很难通过。铁观音有心带人杀出一条血路,可现在的八路军根本没有弹药,里应外和也办不到,搞不好两支队伍都得吃亏。
石英作为铁观音新任命的海军大当家,也被她献宝似的让龙书金见上一面。石英一眼就看出,如何把这些补给送到八路军手中,是个大大的难题,要想不兴师动众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只有动用海上力量。
石英拿出海图,龙书金几个人围拢过来,石英言道:“司令赠送八路军的物资,在怀中岛装船,向东南航行130海里,有一个裴公岛,这个岛距离大陆不到两海里,大陆沿岸属于蒙山余脉,八路军在这里也有部队驻扎,龙团长把部队集中到裴公岛附近,这样你们急需的物资就唾手可得了”。
龙书金看着自信满满的石英,疑虑道:“一海里是多远”?
“一千八百米”石英道。
“有这么远,我以为打个冲锋就过去了”?这回轮到龙书金挠头了,他的头发也被理发员当成了自留地,练手练的光秃秃的。
裴公岛和高东岛差不多,也是退潮时和大陆有陆地相通。“裴公岛上有鬼子吗”?龙书金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我也不知道,即使有,也不会很多,派人侦查一下就可以了”石英道。
侦查裴公岛的任务,自然由宋春茂带人来执行,龙书金本来也想一同前往,被弟兄们拒绝了。因为他的任务还很多,既要通知躲在山里的八路军到裴公岛一带接应,又要监督军用物资的装船。
第二百六十章:假凤虚凰的勾当
趁着夜色,宋春茂带人在水鬼的接应下,悄悄地登上了裴公岛,岛上一片寂静,隐藏在草丛中的姜立柱悄声问:“大哥,这是个荒岛吧?”
“不可能,石大当家说这岛上有几百居民呢。”宋春茂道。
“石当家也是你老岳父,你怎么不喊爹?”姜立柱戏谑道。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连我你都调侃。”宋春茂道。
“岛上驻的有鬼子。”前去探路的花六郎和孙瑞良返回来对宋春茂道。
通了电的铁丝网,绕着裴公岛围一圈儿。正对着大陆的方向,鬼子布设了严密的火力网。三座炮楼呈品字形,矗立在正对着大陆的岸边。中间还有十来座铁筋水泥的地堡。地堡在外看不见门,不用问,他们有地下通道相连。炮楼上的探照灯像三条巨大的光柱,把海峡中间照的一片通明。
这样的防御工事宋春茂见了不知有多少。心里暗骂日本人愚不可及,炮楼、地堡所有的射孔都对着大陆,对自己身后方,一点儿防御措施都没有。
科劳斯这时已经剪开了铁丝网,德国人玩儿这一套是日本人的祖宗。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大家顺利的从铁丝网缺口钻了进来。
据石英讲,岛上有一个叫裴公庄的小村子,可现在这个村子明显已变成了日本人的兵营。村子周围是三丈多高的围墙,本来这围墙是防海匪用的,现在鬼子在墙上不但设有铁丝网,而且还有人背着枪,在墙上来回巡逻。
围墙很高,也很坚固,但这些对宋春茂他们形同虚设。当年兵困县城时,城墙比这个更高,也更坚固,宋春茂和兄弟们照样来去自如。眼前这道围墙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儿。
他们很轻松的找到了围墙上的排水口,克劳斯没费多大劲,就把排水口的铁栅栏弄断了好几根,足够他庞大的身躯轻松的穿过去。三国浦志也干过这活,可他开的口子能让他自由出入,却把比他身材大上两号的克劳斯和常庆虹挡在外面,从那以后,这个工作就成了两个巨人的专利。大家又嫌常庆虹手脚太笨,再有这种任务时,克劳斯不等别人指使,就主动承担了。
围墙里黑乎乎的,排水口周围看不到一丝灯火。宋春茂等弟兄们全部进了围墙,又把出水口伪装好,然后悄悄的向村子里摸了过去。
越向里走大家心里越纳闷儿,这些年死在他们枪口下的鬼子不计其数,但防卫这么松懈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日本人的素质如果这么差,不要说他入侵中国,估计就是高丽棒子也能把他们灭了。别是有什么埋伏吧?兄弟们一点儿不敢掉以轻心,而是加倍地小心,要是在这儿吃了亏,那可真是大风大浪没出事,却在阴沟里翻了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现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鬼子不要说埋伏,就是巡逻哨都没有。这他娘的太不正常了。
一阵奇异的**声,在暗夜中传出多远。本来这种**的声音,小伙子们应该听了面红耳赤,但现在没有人感到应有的生理反应,反倒觉的无比的诡异,还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声音是从村子正中一座宅院里传出来的。对于宋春茂他们来说,无论院门有没有栓都不重要,反正执行任务时,他是绝不会从门外走进大门里的。
花六郎轻轻的跃上院墙,然后把兄弟们逐个拉了上去。观察一下,确定这家人没有养狗,才无声无息的下到院子里,慢慢的聚在窗台下。
“你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明天该弄点药补补了”。屋里人说的中国话,语气像是女人,但声音却明明是个男人。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我哪有钱买补药,都两个月没有发饷了”。
“你这熊孩子,缺钱不早点儿跟我说一声”。接着屋里亮了灯,又传来蟋蟋索索的声音。
“这么多钱,你从那儿整得”?
“山人自有妙计,把我伺候好了,以后绝不会亏待你”。
屋中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人说话:“你这钱是克扣的弟兄们的军饷,对不对”?
“做个不多说话的聪明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蔡洁生头几天行贿,被遣回台湾修飞机去了,他的钱是不是也是你给的”?
“不错,不过我现在正后悔呢,小蔡可比你们懂事多了”。
“那个王八蛋,拿兄弟们的血汗钱,给自己谋前程”。
“哎吆吆,我的小根根儿吃醋了,来,让姐姐来安慰你一下”。
“我没心情”。
“那你翻过身来”。
屋子里那人“唔”了一声,然后抱怨道:“天天假凤虚凰的有什么意思,有本事找个真正娘们”。
“真有了娘们你们谁还会找我啊,我也得为自己着想”。
屋里又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片刻过后又一个声音传出来:“你这么不是东西,为什么皇军单单让你做咱们高砂义勇队的队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告诉你,我弟弟不是我爹亲生的”。
“这跟你当队长有什么关系”?
“我弟弟的亲生父亲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紧接着有人惊呼:“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弟弟今年二十岁了,谁敢让他去当兵”?
“也是,老子今年才十九,当兵两年多了”。
宋春茂好不容易等这两货睡着了,这才悄悄的摸进屋中。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手电筒,让两个赤身**的男人很不适应,他们用手遮住眼睛,那个说话瓮声瓮气的人张嘴就骂。
但他的话谁也听不懂,包括三国浦志。宋春茂懒得和他磨叽,一挥手命令道:“把这个卖腚的货做了”。
常庆虹平时看孙瑞良杀人手起掌落,敌人立马毙命,今天没等孙瑞良动手,常庆虹手起掌落,斩在对方的脖项上。骂人的家伙白眼一翻,没了呼吸。
三国浦志赞道:“好身手”!
孙瑞良撇撇嘴,道:“昏过去而已,没打死”。
常庆虹凑过去看了看,又伸手探了探鼻息。不好意思的说:“孙哥,还是你来吧”。
孙瑞良没有搭话,向后退了两步,躲到宋春茂身后。对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冷九郎一向是不屑干的。
剩下的那个身材魁梧,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众目睽睽下光着屁股总是让人感到滑稽。更何况他哆嗦的如同一片风中的落叶。
宋春茂强忍住笑,拿一把刀子顶在对方喉头上,厉声恐吓道:“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那家伙估计说自己是日本人,活下去的希望更大一些:“我是日本人,我叫岩田正则”。
“这小子不老实,大哥,杀了他”。姜立柱道。
“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我是台湾人,我叫李登钦”。
“你是汉奸”?姜立柱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不是汉奸,我是台湾人”。李登钦道。
“说中国话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这杂种留着也是祸害”。姜立柱依然不肯饶过李登钦。
李登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炕稍头的被橱中取出一包东西,颤抖着打开。里边有几千日元,十几个金戒指,耳环,项链什么的,最显眼的还有一尊赤金妈祖像。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估计怎么也有一斤多重。另外还有几个证件。
宋春茂也懒得看证件上内容是什么,回头让常庆虹把包袱包好,背在身后。
李登钦是这个小岛的首领,又贪生怕死的厉害,对宋春茂的问话,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守岛的部队来自于台湾。甲午战争中,清政府战败,把台湾割让给日本。日本人只想要台湾,并不想要台湾人,几十年来对台湾人赶尽杀绝,有血性的都被杀光了,剩下些贪生怕死的人躲进了阿里山中。
日本人连年征战,兵员极度紧缺,这时他们想到了这些躲进深山的台湾人,只用了一张告示,告诉台湾人:只要加入了日本军队,就可以拥有日本人的身份。
其实这有点儿骗狗吃屎的嫌疑,小气的日本人就连块骨头都欠奉。两万多台湾人就摇着尾巴出了山,自称‘高山义勇队’,跟在鬼子身后到处为非作歹。
日本人对这些数典忘祖的家伙也很看不起,征兵登记时把高山误写为高砂,这些台湾人居然一句反对话也没有。但这所谓的‘高砂义勇队’实则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货。
每次打仗时这些人一旦听到枪响,撒腿就逃。在东南亚给日本皇军的赫赫武功抹了不少灰。最后日本人没办法,把‘高砂义勇队’拆散了,或者送到最前线替日本人当炮灰,或者给他们找一个极没有战略价值的地方,交给他们防守,最起码的生活物资都懒得供给。实际上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李登钦就是‘高砂义勇军’的一员,带着三百多人驻守裴公岛。这岛上早被日本人扫荡一空,只留下这些空民房。‘高砂义勇队’的勇士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女人都找不到,只好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弄些假凤虚凰的勾当。只不过寂寞难耐,聊胜于无罢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八路军的骑兵师
交待完‘高砂义勇军’在裴公岛的具体布置,李登钦变得毫无价值,对这样一个不知廉耻,重利忘义的烂人,实在没有让他活在世上的必要,可弟兄们怕坏了自己的名声,谁也不愿对他下手。
第二天早晨,李登钦被绑在村口大树上,口中塞着破布,身边放着他给宋春茂行贿的钱,自然那些金货都被没收了,但宋春茂不愿落个收礼不办事的恶名,又往包袱中加了三万多日元,这些钱足够支付‘高砂义勇队’半年的军饷了。
在李登钦脑袋旁边,贴了一张用日语写成的布告,上面历数了李登钦克扣军饷的事实,然后把他交给守岛的弟兄们自行处理。本来还想用汉语写上一份,无奈这哥儿几个只有杀人的天赋,没有写字的基因,只好把三国浦志写的日文的布告贴了出去。
历史上因为军官克扣军饷,造成士兵哗变的事件多的不可盛数,但像今天有人替当兵的伸张正义,主动为他们追回半年军饷的义举,还是闻所未闻。这些来自台湾的勇士们,先是用乱石把李登钦砸成一堆肉泥,然后把这些军饷私分了,谁也没有考虑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由于没有人给主持公道,这些勇士又缺乏一颗平等的心,自然会出现分赃不均的现象,四万多元的军饷,让不到一百人瓜分的干干净净,全然不顾还有二百多袍泽弟兄分文未得。没有分到钱的勇士们怒发冲冠,组织起来找人理论,可惜分到钱的勇士觉悟太低,居然不肯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
穷生祸害,富长良心这句话,明显不适用在这些台湾勇士身上,祸害和良心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动用武力,解决分赃不均的问题。争斗的结果证明,人多力量大,台湾的良心没整过祸害,不但钱被抢走了,最后把小命也搭上了。通过杀人把钱抢走的新贵们,又觉得自己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拿到手的钱还是太少了,于是又把目光投向刚才还在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
根据英国忽悠专家达尔文说得弱肉强食的法则,最后这些台湾勇士活下来的只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幸运儿,他就是李登钦的男朋友,被常庆虹打昏过去的男宠,因为服务到位,李登钦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去买补药,他幸运的躲过了岛上的夺钱大战,带着李登钦给他的营养费,偷偷的回了台湾。他的名字叫陈松根……
宋春茂一枪没放,就把三百多人驻守的裴公岛占领了,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人惊叹。日本人让‘高砂义勇队’守岛,根本就不是看上他们有多高的能力,全当是养了一条狗,有人来了叫两声给日本人提个醒就行了。谁知这些看门狗见财起意,竟丢下裴公岛逃走了,裴公岛丢失,日本人竟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得到。
龙书金的部队顺利的接手了裴公岛的防卫,铁观音支援八路军的物资,也源源不断的运到裴公岛,八路军趁落潮时,派人把这些急需的物资运到根据地。八路军教导6旅16团,得到补给后,迅速展开行动,成为日本鬼子五一大扫荡后,第一支发动反攻队伍。
裴公岛作为海上战略物资周转中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直到七年后淮海战役时,解放军用来作战的重炮炮弹,全部来自于东北大连,在裴公岛卸船后,从这里再送往前线。
得到补给的龙书金,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思想,又向铁观音提了不少要求,活像刚学成归山的孙悟空,勒索东海龙王。可人家义兄妹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心中有不满,也只有甘生气份儿。
八路军从山里向外打,鬼子只要守住几个山口,八路军的兵力就没法展开,到时候就是把16团打光了,也未必能攻破鬼子的封锁线。铁观音知道义兄有了难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现在她兵马强壮,一直想找个对手练练。今天龙书金终于给她创造了一个机会。二十多个坦克打前锋(其中有12辆t34苏联坦克),一千骑兵担任后卫。
彭铁成下午五点下达作战任务,一夜时间,奔袭二百二十多公里。第二天天刚亮,所有的攻击部队已出现在预订的攻击位置。
日本鬼子在山口布置的预定阵地宽有将近十五公里,对小米加步枪的八路军,日本人也没太在意防御工事的构造。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腹背受敌,来于身后攻击部队的武器,更是比自己领先了半个世纪。这仗没法打,日本人想溜,却又无处可逃。
铁观音对日本人从来没有网开一面的习惯。日本人的胆怯让他们付出了更大的代价。由于撤离了防御阵地,现在的鬼子成为流寇。首先发动攻击的是八路军,一阵炮声响过,日本阵地升起一团团烟柱。炮击过后,八路军战士,挺着刺刀冲入日军阵地,这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鬼子早丢下战地逃走了。八路军士气空前高涨,接连突破鬼子三道防线,都没遇到像样的还击。
日本人给自己选择的阵地,成了他们现在最大的伤心地,当初只考虑八路军的攻击部队在山路上没法展开。现在轮到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挖的坑,还能把自己活埋了。转身向山里攻击,与八路军硬碰硬,显然不可能。摆在鬼子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从山口中冲出去,和铁观音的部队决一死战。
双方几乎同时下达了发动进攻的命令。坦克呼啸着,像一支支利剑凶狠的冲上敌人的阵地。日本人也派出了坦克迎战,只一个照面,十来辆日本坦克,就全部被打摊在战场上,冒着滚滚的浓烟,诉说着自己和t34的差距。
占了便宜的坦克兵开始追歼残敌。坦克呼啸着像一只永不停息的死神,到处去收割鬼子的生命。鬼子彻底胆寒了,无奈又回头向八路军发动进攻,八路军没有那么多重火力,只得冲过去。
鬼子排兵布阵颇有讲究,但碰到现在铁观音这种不讲理的打发,也活该鬼子好自认倒霉。到了中午时分,八路军和铁观音的部队在一个叫白吉屯的村子胜利会师,被追的走投无路的鬼子化整为零。钻进了深山,铁观音和龙书金一刻不歇,马上又转入围剿残兵的战斗。
清剿逃到山上的日军的任务,交给了教导六旅18团,这个团的战士大多是本地人,对地形熟悉,让他们参与搜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结果。
十六团冲出鬼子的铁壁合围,冈村宁次把八路军困在深山冻死、饿死的计划破产了。
八路军突破重围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让冈村宁次十分吃惊,为了避免被八路军各个击破,冈村宁次对外宣布,对山东八路军的作战任务圆满完成。
山东八路军根据地,在沦陷三个月后,又恢复到五一大扫荡前水平。
龙书金的土八路,刚从山沟里钻出来,和铁观音的队伍一接触,战士们对他们的装备、伙食羡慕的不得了。平时吃的比人家差,都是穷苦人出身,都可以接受。但在武器装备上有差距,可真让人上火。当兵的就讲究这个,不要说人家人手一支手提机关枪(中**队二战时对***的特定称呼),就是人家那骑兵,一个人两匹马(一匹驮马,一匹走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你,都是五尺高的汉子,那心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战士们有闲话,一来二去就传到龙书金耳朵里,龙团长把心一横,对祁云峰政委道:“我就再舍一次脸,让我义妹给我装备一个骑兵连”。祁云峰知道铁观音神通广大,龙书金既然开了口,她自然不好意思拒绝,想想自己以后手下有个骑兵连,在别的政委面前说话也气势,因此对龙书金的决定是举双手赞成。
龙书金把来意对铁观音一提,铁观音二话不说,让蔫诸葛给龙书金准备了3000匹战马。
铁大司令贪得无厌,一次弄了两个骑兵师的装备,每天正发愁怎么处理这些多余的战马,本来龙书金不开口,铁观音还想送给他一部分战马,今天龙书金主动开了口,铁观音也落得做个顺水人情。
她又调拨了500支***,让龙书金重新把特务营组建起来。从前的特务营因为连年征战,已经折损的所剩无几了。龙书金本来有个骑兵连就很知足了,这回铁观音给他一个骑兵师,外带五百支好枪,自己手下四五千人,这不就成了骑兵师么,这可是八路军第一支骑兵师啊!
龙团长心里高兴,特意在铁观音这里多住了几天,战马和枪他亲眼看着由祁政委带回去了。心里没了挂念,每天就要和宋春茂在酒场上分个高低,龙团长以前喝酒就不是宋春茂的对手,多日没有切磋,他的酒量依然没有什么长进。但龙团长有一颗永不服输的心,在以后拼酒的日子里,他自然每天是在半梦半醒中度过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负气
龙书金不是乐不思蜀的刘阿斗,这些天他如此放肆,一来是收了铁观音一笔厚礼,如果转头就走,良心上有点儿过意不去。二来刚打完仗,这仗赢得漂亮,露脸,难得有时间放松一下。八路军纪律严明,一个团长要是天天喝的不省人事,上级首长批评的电话还不得一个接一个。
龙书金歇够了,开始挂念他的骑兵师。
八路军一共才三个师的番号,自己当师长是不可能了,那是个虚名。怎么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手下的装备,这才是真正的兵强马壮。龙书金有时做梦都能笑醒,就连部队的番号他都想好了:八路军骑兵加强团一团。这个番号总部可能不会同意,管他呢,自己私下里就这么叫。兄弟部队不乐意,那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谁让他们的军事主官没有运气呢。
龙书金辞别了铁观音,兴冲冲的返回16团驻地。广阔的操场上,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景象:三千匹战马,马蹄纷飞,杀声震天。而是政委祁云峰坐在树荫下,嘴里叼着旱烟,两眼呆呆的望着远方。
警卫连战士们倒是有马,可一百多匹马的气势和三千匹马的分别,龙书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但他没有多想,把手中的马缰绳递给警卫员。然后悄悄的走到祁云峰身后,在他耳边突然大喊了一声。今天龙团长的心情实在太好了。
祁云峰没有被吓到,头也没回的对龙书金道:“我早看见你了,怎么才回来”?
龙书金觉得有点儿理亏,讪讪的笑道:“人家义妹帮了咱八路军这么大的忙,我总得说声谢谢吧”。
祁云峰还是没回头:“龙团长,有件事你听了别上火”。
“我上什么火,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的大政委,你说老哥本事大不大,说好组建个骑兵连,结果咱一出马,愣整回个骑兵师来”。
“龙团长,你的意思是有个骑兵连就可以了,骑兵师不骑兵师的也不会太计较”。
“读书人,不用说话跟我兜圈子,骑兵连和骑兵师的分别,就像你面前摆着有饺子,你还会去啃窝头吗”?
“可是……”,龙书金把手一挥,打断了祁云峰的话:“没有什么可是,快把我的骑兵师拉出来,老子要检阅部队”。
“没有骑兵师了,你现在只剩下一个骑兵连”。祁云峰忽的站起来,面对龙书金吼道。
“你说什么”?龙书金圆睁双眼,伸手掐住了祁云峰的脖子,要是另一条胳膊没有毛病,他的拳头早就招呼过去了。
祁云峰也豁出去了,他紧盯着龙书金的眼睛,一板一眼的说道:“陈副师长把马全拉走了,还有那五百条枪,只给你留了一个骑兵连”。
“他娘的,有本事自己整去,抢老子的算什么本事”。龙书金骂道。他放开祁云峰,高喊了一声:“备马,老子今天要打到师部,跟陈瞎子论个明白”。
祁云峰拉着龙书金的断臂,道:“团长,别激动,陈副师长说了,你未经请示,擅离职守,要你回来后,关禁闭三天,三天后带上书面检查,到师部领取处分”。
听完师部对自己的处罚标准,龙书金出人意料的一句话也没说,他头也不回向团部走去。
祁云峰在身后喊:“团长,不要意气用事,繁事都好商量”。
“商量个屁,欺负老子是个残废”。龙书金有些哽咽:“泥人还有个土性呢,太他娘的欺负了”。
“团长,你想怎么样”?
“我还能怎样,老子关禁闭去”。
“首长白要了你的东西,不好意思,跟你开玩笑呢”。
龙书金没有听祁云峰的话,把自己关了禁闭,整整三天,龙书金水米未粘,祁云峰给他送来的饭他一口没动。
政委有些着急,盘算着关完禁闭后,让师首长来亲自给他做工作,不怕他思想转不过弯儿来。
结果第三天早晨打开禁闭室的门,龙书金不见了。
16团团长失踪,这件事惊动了八路军最高层,要求彻查这件事。出人意料的是,上至115师师长,下至一个普通的士兵,都给龙书金担保,说他绝不会作出叛国投敌的事来。
师部的陈副师长也亲自来到16团,要求祁云峰务必把龙书金请回来。祁云峰其实对骑兵师变成骑兵连一事也是一肚子的不痛快。龙书金失踪能去哪里呢?他不用猜也知道,可他要去请龙书金回来,却被婉言拒绝了。他知道龙书金心里为啥不痛快。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师部把人气跑了,你自己请回来就是了。
皮球踢回了师部,师部首长也觉得委屈了龙书金。最后决定,师政委兼代师长罗xx亲自出马,去请龙书金。罗政委先到了16团找到祁云峰,问明了情况,二话没说,带着祁云峰和陈副师长一起去请龙书金。祁云峰猜的不错,龙书金不会投敌叛国,他唯一可以去得地方就是他的义妹铁观音那里。
铁观音见龙书金去而复返。不禁有些惊讶,可几天没见,龙书金的面容憔悴了许多。就知道他受了委屈。铁观音不问还好,一问把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伤心的眼泪直流,却执意不肯说出自己受了什么委屈。
铁观音怕义兄别扭出什么病来,就让宋春茂带几个兄弟天天陪着龙书金,并关照宋春茂:龙团长心情不好,尽量不要让他喝酒,纵使他自己要喝,也不许陪他。宋春茂点头答应了。
要想不让龙书金喝酒,就要转移他的注意力。经过蔫诸葛和铁观音同意,宋春茂带着龙书金,开着候七的雪佛兰,绕着铁观音的势力范围转了一圈儿。
一来为了给龙书金散心。二来,铁观音的地盘儿管理经验都是龙书金传授的,也好让他看看到底有哪些不足。龙书金果然把烦心事儿忘到了脑后,也把自己看到的不足一一指了出来。宋春茂虚心接受,电告蔫诸葛让他下令遵照龙书金提出的意见解决。
看完陆上看海里,高东岛,怀中岛,西简岛,东简岛,这一路下来,十几天就过去了。龙书金陆战是把好手,但对海军就是门外汉了。他正好借此机会向石英讨教学习指挥海军的经验。
龙书金在铁观音这里如鱼得水,早把从前的不快,忘得干干净净。他有时想干脆挑明了,自己就在这里入伙了。可又担心铁观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龙书金受了委屈,铁观音早就知道了,宋春茂带龙书金出去的第二天,八路军的师政委就来了。
宋春茂不在,接待客人的差事,就落在侯七这些姑娘们身上了。七小姐学历高,见过大市面,侵华日军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北平市市长江朝宗,天津市市长温世珍在侯七看来都不过尔尔。
今天看到罗政委却感到微微有些压力,他中等身材,南方口音,戴着一副近视眼镜。说话旁证博引,一副饱学模样。透过厚厚的镜片,两只眼睛注视你时,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眼神里偶尔透出一丝杀伐之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跟罗政委打过招呼,“儒将”两个字立即闪现在侯七的心头。这种情况可能罗政委见多了,不断的安慰侯七“莫要紧张”。
相比侯七的失态,铁观音则表现的落落大方。按侯七的话说:这疯丫头从小唱戏,早把脸皮练得比城墙还厚,根本不知道害臊是怎么回事。后来侯七问她,为什么见了罗政委一点儿都不拘束,铁观音小嘴一撇,道:“我在戏台上,皇帝都打了不知多少个,罗政委官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吧”。当时就被她这套歪理邪说折服了。
罗政委早就听说过铁观音的大名,一个姑娘能闯出这么大的天地,估计长得谁要夸她漂亮,就会被认为是骂她。可铁观音长得太漂亮了,让罗政委开始还认为铁观音故意找了个大美人来敷衍自己。后来整清楚了,罗政委不断的自责,说自己心胸不够宽广,看人有成见,总戴有色眼镜看人。
铁观音听的一头雾水。心道,罗政委的眼镜是白色的,为何他要说自己戴的是有色眼镜呢?
不管铁观音怎么想,罗政委也不隐瞒自己的来意,想让龙书金出来见上一面。铁观音故作惊讶道:“龙团长头几天刚走,我没有见过他”。
罗政委对铁观音的刁难早有准备,他也估计龙书金不会把赌气离开八路军的真相告诉铁观音的。于是罗政委把龙书金离开八路军的前因后果仔细的讲述了一遍。铁观音越听越有气,罗政委刚说完,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罗政委文质彬彬,她没好意思怎么着,她伸手指着陈副师长道:“你算老几,我送我义兄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抢了人家东西,还关人家禁闭,这和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
陈副师长自知理亏,又想分辨两句,但怎及铁观音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把陈副师长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众目睽睽下,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最后铁观音骂够了,根本不提龙书金的事儿,直接下了逐客令。罗政委丝毫不在意,笑着说:“既然今日不方便,那么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和他一起来的祁云峰幸灾乐祸,陈副师长则沉着一张脸,脸色铁青,冷的似乎可以拧出水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美人计
回驻地的路上,陈副师长一脸的怒容,不停的用鞭子抽打他的坐骑,时间不大,马屁股上就显出一道道儿血痕。罗政委微微笑道:“老陈,何必跟一匹马过不去,你把它打坏了,还要自己走路回去,到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陈副师长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道:“我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就是那个女土匪,她欺人太甚”。
“看来你对这个铁观音意见还不小”?罗政委道。
“那是自然,我从参加红军到现在,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同志哥,资格老不代表本事大,张口闭口我当年怎么样,这样说话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关键是你现在怎么样”。罗政委语重心长的道。
陈副师长反驳道:“现在怎么样?我们师三个旅,九个团,外加独立团,武工队有20多万人,在整个八路军序列中,我们师也是手屈一指”。
“成绩不说跑不掉,出了问题不解决不得了。老陈,你不要动不动就跟兄弟部队比,自己有缺点却看不到”。罗政委的语速不快,但明显有些生气了。
“我不认为自己有缺点,不要动不动就给我扣帽子”。陈副师长道。
“那你把强取豪夺16团的马和枪,都还给人家”。罗政委道。
“我是龙书金的上级,有权处理他在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陈副师长道。
“老陈,不要这么霸道,16团的马,还有枪是从战场上缴获的吗”?
“反正不是他龙书金造的,一切缴获要归公,咱八路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上有这么一条”。
“不要强词夺理,这些东西是人家义妹送给义兄的,就好比龙书金娶个婆娘,你把嫁妆给抢了,新娘子自然对你没有好脸色”。
“你是说这个女土匪看上龙书金了?这小子艳福不浅啊”。陈副师长被驳的无言以对,急忙岔开话题。
“不要一口一个女土匪,要是她真投了咱八路军,咱可是如虎添翼了”。
陈副师长没有搭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罗政委接着道:“这一次鬼子铁壁合围,就是16团先打开的缺口,这件事铁观音可是帮了大忙的”。
“我觉得咱八路军出的力更大”。
“20多万人,被小日本堵在深山老林中出不来,有时候我在想,兵贵精不贵多,也许咱精简一下部队,战斗力能提高不少”。
一席话,说得陈副师长连连点头。祁云峰职务底,资历浅,两位首长说话他插不上嘴,但他总觉得陈副师长有些太霸道了。
过了几日,罗政委和陈副师长又来了,大有不把龙书金捉拿归案,绝不收兵的架势。铁观音表现的也更加无理,跟蔫诸葛说有事儿,带侯七她们几个去北平了,差点给罗政委来个闭门羹。老蔫知道铁观音心里还有疙瘩没有解开,也没有勉强她,只得自己出来迎接罗政委。
罗政委见换了人,单刀直入,对蔫诸葛言明自己要把龙书金带回去。蔫诸葛推说此事自己不太清楚,待司令回来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陈副师长见蔫诸葛敷衍自己,忍不住又动了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蔫诸葛的鼻子道:“我们政委何等身份,不惜屈尊两次,来到你们这土匪窝子,今天识相点儿,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
蔫诸葛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他端起茶盅,悠闲的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慢条司理的道:“军爷好霸气,好威风,只不知你这霸气对老百姓好使,威风用来欺负自己的手下,不知对日本鬼子还有什么高招”?
陈副师长一时语塞,大吼一声:“来人,把这个匪首先给我拿下了”。十来个八路军战士冲进门,把枪口对准了蔫诸葛。
蔫诸葛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又喝了口茶,道:“军爷们用的这枪,还是我们司令赏给她义兄的,现在你用来对着我,可见军爷惯于恩将仇报,这一点儿,我们司令一介女流,倒看的比我清楚”。
陈副师长根本不理会蔫诸葛的挖苦,大喝道:“少废话,把他给我绑了,五日内带龙书金来换人,如果不识相,可别怪我不客气”。
几个八路军战士向上就闯,来绑蔫诸葛。罗政委也把桌子一拍,喝道:“放肆,有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蔫诸葛面不改色道:“军爷这种朋友,我一个穷老百姓可高攀不起,你倒有种把我杀了,自然有人饶不过你”。
“我当了半辈子兵了,你还敢威胁我,你看老子怕是不怕”?陈副师长说着,从腰中掏出一把短枪,顶在蔫诸葛脑门上。
罗政委一把拉住陈副师长的胳膊,厉声道:“老陈,把枪放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政委吗”?
蔫诸葛一如平常道:“罗政委,你甭管,我到要看看这位军爷有没有胆量开枪”。
陈副师长浑身颤抖,声调都变了“我,我……”无奈胳膊被罗政委死死抱住,一时僵持在了那里。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儿工夫动起手来了”。燕语莺声,一个女人提了一壶茶,款款的走了进来。
贺玉仙自从在赘婿庙被铁观音搭救以后,这大半年都留在司令部。愈发出落的风姿卓约,亭亭玉立,倒显得比刚来时还年轻了许多。
见来了个漂亮女人,在场的男人们都感觉有些难为情,紧张的气氛一下缓和下来。
贺玉仙笑着道:“有话好好说,都是朋友,动起手来可不就伤了和气”。她先给罗政委倒上茶,又转过身给陈副师长倒茶,正好站在蔫诸葛和陈副师长中间。在两个大男人的映衬下,贺玉仙愈发的显得娇小玲珑。
陈副师长年逾三旬,可尚未娶亲,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不禁把头转了过去。贺玉仙借此机会,把茶壶向桌上一推,回身把陈副师长拦腰抱住,大声喊道:“军师快走,我把这王八蛋炸死”。
谁也没注意,贺玉仙在腰间别着三颗**。她也是戏子出身,嗓门又尖又高。与此同时,门口窗户外出现了无数黑洞洞的枪口。
罗政委吃了一惊,这种枪顶脑门儿的事见多了,可门外这些人明显不是中国人。铁观音手下怎么还有这么多外国人?陈副师长久经沙场,今天不小心着了贺玉仙的道儿,中了美人计。他临危不乱,伸手去推贺玉仙,本来这一招用的也不错,却忘了贺玉仙是个女人,触手软绵绵的,正碰到贺玉仙的胸脯上。
贺玉仙俏脸儿一红,骂了声:“臭狗食,耍流氓”。伸手从腰里掏出一颗**,用牙齿去咬**的拉环,另一只手还死死的抓住陈副师长不放。
陈副师长的脸竟然比贺玉仙的更红,一只手还停在贺玉仙的胸脯上,不知所措。
眼见贺玉仙就要把**弄响了,蔫诸葛起身,劈手把**从贺玉仙手中夺了下来。陈副师长这才回过神来,趁贺玉仙**被夺,愣神儿的工夫,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后背被贺玉仙的长指甲抓出了几道血痕。
贺玉仙手里没了把柄,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抱住罗政委的大腿,嚎啕大哭:“八路军长官大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你的手下,他跟我耍流氓,我可不想活啦”。
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泼妇的十八般武艺竟然样样精通,实在是有些出乎罗政委的意料。他想弯腰扶起贺玉仙,又知道这女人看似文弱,却是个厉害角色,万一自己再被她讹上,那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罗政委正左右为难之际,却突然发现蔫诸葛面带微笑,悠哉游哉的在一旁看热闹。
罗政委心道:这个姑娘出来闹事儿,肯定是这个狗头军师的主意,他眼珠一转,开口道:“姑娘莫要生气了,今天我来为你做主”。又一指陈副师长道:“调戏妇女,十恶不赦,拉出去,就地处决”。
陈副师长说什么也想不到,会因为这事丢了脑袋。忍不住喊道:“罗政委,我冤枉”。
“你冤枉,难道这姑娘还诬陷你不成”?罗政委声色俱厉道。
“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不小心,才碰到这位姑娘的……”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谁也没听清他说得啥。大家见他尴尬的模样,心道:这陈副师长看上去雄纠纠的模样,原来是个老实头,脸居然会这么红。
罗政委挥挥手,打断了陈副师长的话:“我也不想听你解释,咱八路军最讲纪律,你头几天不还跟我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吗?你自己说,调戏妇女该当何罪”?
陈副师长张了张嘴,却又无法分辨,最后一咬牙道:“行,我认罪了,政委,你动手吧”。这家伙莽撞冲动,却视死如归,倒也不失是一条好汉。
蔫诸葛眼见一场闹剧,弄假成真,竟演变成要执行枪决。情知陈副师长一杀,这梁子算是和八路军结定了,他急忙出来装好人,打圆场,声称不愿再追究陈副师长调戏妇女的过失。
谁知罗政委发了火,把陈副师长交给蔫诸葛,让他自行处置,自己带人气呼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