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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探花     砒霜txt下载     砒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七章:深入虎穴

    弟兄们实在看不懂那张满是抽象图案的情报,只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候七的嘲弄。见大家没有反驳,侯大小姐才洋洋自得的把那张纸平铺在桌面上,指着最上边的一行说:“这是西瓜,这个呢,是北瓜,挨着北瓜的是一只脚”。

    顺着她手这么一比划,姜立柱道:“还真有点儿像”。

    “什么有点像,画的这么好,就是猪也能看出画的是什么”。弟兄们的看画的能力实在太差,只得装作听不懂候七的明嘲暗讽,默不作声地看她如何解读情报。候七确实有些本事,把一张鬼画符似的情报居然解释的头头是道儿。

    西北角二十海里外,有十七艘海盗船正向怀中岛行进。船上都载满了乘客,估计十个小时后可以到达目的地。

    半个小时后,我们唯一的铁甲舰又出发了,那些从未出过海的都被留在了岛上,只有姜立柱涎着脸,死活要跟弟兄们在一起,宋春茂没办法,命令候七,马钰幸子都留在西简岛。岛上都是娘子军,宋春茂有些不放心,又让克劳斯也留了下来,这位德国特战教官擅长使用各类常规武器,游击战用起来也头头是道,把他留下来保护留守岛上的女兵,宋春茂心里才踏实了些。

    宋春茂回到船舱,老撑船已经在海图上,标注好伏击海盗船的位置。海盗船和铁甲舰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对于这个教训过自己的庞然大物,海盗船选择了逃走,可任凭他张开风帆使尽全力,速度比起铁甲舰来,还是差得不是一个档次。

    老撑船指挥若定,远程火炮和重机枪拦阻下试图逃散的海盗船,面对铁甲舰强大的火力,海盗们全无斗志,追击他们用了将近两个小时,逼迫他们投降只用了三十多分钟。双方的船刚固定住,那个巧嘴何鸿贤已经陪同三当家登上小船,带着酒菜,赶着给宋春茂赔礼道歉来了。

    在宋春茂眼中,只要爱喝酒的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天大的事儿,没有喝两场酒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再喝两场。他和三当家有过一次交往,一会生,二回熟,这次酒桌上他们已经熟悉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宋春茂直截了当的问三当家,自己解救的那些慰安妇是否被怀中岛的弟兄们劫了。三当家坦然承认,这些人是自己劫了,劫人时和宋春茂还没有交往,现在那些人就在自己船上。然后吩咐何鸿贤,把那些人都带过来。

    老撑船只关心三个失踪的船员,看到他们三个平安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宋春茂又有了新的疑问,:“这些人被海匪劫持已有半个多月,今天才送还怀中岛,这段时间他们在哪里被关押?”

    三当家道:“这本来是我们的秘密,既然兄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海兴县沿海有个渔村叫车官卫,是大当家的故乡,也是怀中岛在陆上的分舵。全村大多数男人都在大当家手下当差,弟兄们劫掠了财物,害怕招来报复,一般都先存放在车官卫,待避过风头,才能运到怀中岛”。

    “不知三哥劫持这许多男女所为何事”?宋春茂追问道。

    三当家叹了口气,说他们得罪了八路军,在陆上没法生存,回到怀中岛聚义,日本人又找上门来,大当家无奈,只得做了汉奸,成日本人的走狗。日本人每天要粮要人,根本不把怀中岛的弟兄们当人看。岛上的弟兄早有反意,因此才收留了抗日英雄丁大眼。自己当时也是看到宋春茂的铁甲舰,以为是落了单的日本船,所以才上前想给劫了。就在劫船那天,日本人不知怎么得知丁大眼到了怀中岛,气势汹汹的去要人……。

    三当家所说这些情况与宋春茂所知的能对上号,知道他未说假话。但宋春茂对海匪到处劫掠青年,帮助日本人这件事还是大为不满,因此上话语在三当家听来,颇不顺耳。他苦笑道:“弟兄们也得活着呀,真得罪了日本人,只怕鬼子不会放过我们”。宋春茂仔细想了想,发现这话并非全无道理。

    大家又畅饮半晌,三当家已有熏熏之意,和宋春茂拱手告辞。宋春茂早有打算,对三当家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三哥能否赏光”。

    “兄弟见外了,只要我能帮上的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三当家拍着胸脯保证道。

    “刚才闻听大当家的风采,甚是仰慕,恨未曾相识,今日想劳烦三哥大驾,代为引荐”。

    “兄弟你要跟我去怀中岛”?

    “不错,我正有此意,不知三哥有何畏难之处”。

    三当家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同意了。宋春茂带着姜立柱,三国浦志,花六郎,孙瑞良常庆虹六个人上了海盗船,其他人由老撑船带领,先回到西简岛等候。

    海盗船到傍晚时分才到怀中岛,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个多小时。岛上的海匪早已望眼欲穿,在寨墙上不停的向海面张望,待见到三当家的船队浩浩荡荡的驶进港口,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成了一片。水门打开,船队驶进了港口。码头上,几十个人前来迎接,其中并无另外几位当家的身影。

    海盗们把劫持的人质带下船,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跟着海匪鱼贯的走进寨门。宋春茂等人跟随三当家,一路上不断的有人打招呼,看来这位三当家在岛上颇得人心。

    三当家没有带领宋春茂直接去见大当家,而是把他们带到自己的住处,大排酒宴,他手下的十几个头目作陪,推杯换盏,喝的畅快淋漓。宋春茂虽是初来乍到,可海匪头目们见三当家对他异常礼貌恭敬,待若上宾,也不禁对宋春茂肃然起敬,一个个过来敬酒,言语谦恭。宋春茂只要有人敬酒,就没有不喝的道理,他酒量惊人,把十几个头目喝的东倒西歪,他还是旁若无人连连呼酒。这种豪爽更让海匪们自惭形秽。

    正当大家喝的尽兴之时,有人进来报告说大当家的来了。三当家已有七八分酒意,大声吵吵着:“大哥来了,快快有请”。却怎么也站不稳身子。话音未落,一个豪爽的声音在门外应道:“有贵客来了,你不通知我一声,现在你喝的差不多了,还请我干嘛,来吃你的残羹剩酒吗”?说话间,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声重的震的桌子上的碗盘咣当直响。

    宋春茂见了暗赞道:好一个英雄了得大当家。一众小头目见大当家来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迎接,早被大当家一一扶着坐回原位。

    三当家讪讪笑道:“大哥非要来凑热闹,害得我喝酒都不能尽兴”。言语中颇有埋怨之意。大当家并不和他一般见识,他扫视了一眼,走到宋春茂几个面前,笑呵呵的伸出手,道“这就是我们的贵客了”?

    宋春茂微笑道:“不敢,来的冒昧,倒叫几位当家笑话了”。宋春茂的清醒有些出乎大当家意料,自己的手下都喝的差不多了,要不是碍于自己在场,他们早已丑态百出了。可面前这个年轻人,竟丝毫没有醉酒的感觉。

    “三弟做人好小气,贵客来了用牛眼盅喝酒,来,换大碗”。大当家吩咐手下人道。

    一摞粗瓷大碗在酒桌上摆开,大当家又吩咐重新上菜。宋春茂不知他有何打算,笑看大当家忙里忙外的折腾。直到看见几个小头目抱进十来坛高粱酒来,宋春茂才晓得,几位当家知道喝酒不是对手,搞起了车轮战来了。

    大当家也不客套,抱起酒坛子把大碗都倒满酒。从他倒酒的姿势就可以看出,这位大当家是个喝酒的行家。他端起一碗酒对宋春茂道:“客随主便,哥哥我今日来迟了,自罚三碗”。

    要是平时,宋春茂肯定会陪他一起喝,可今天摸不准大当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不敢造次,眼睁睁看着大当家独自喝完三大碗酒。

    大当家一口气喝完酒,向宋春茂亮了亮碗底儿。宋春茂急忙抱起酒坛子给满上,由衷的赞道:“好酒量,好威风”。

    大当家呵呵大笑道:“兄弟过奖,咱们是彼此彼此”。两个人几乎同时举起酒碗,碰在一起,又异口同声的说道:“干”。像是曾经接受过训练,配合的天衣无缝,极其默契。两人先是一愣,对望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直着脖子,把一大碗烈酒倒进喉咙。顷刻间,十几大碗酒被他俩喝的一干二净。海匪们看得桥舌不下,艳慕之情溢于言表。要知道,平常人能喝上三大碗酒已是海量了。

    宋春茂喝酒从未遇到过对手,今天总算碰上了一个,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和大当家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大当家搂着自己的肩膀,许诺自己当怀中岛的三当家。有意思的是,原先的三当家得知自己官降一级,竟毫不在意,甚至说宋春茂要比他强的多。

    酒喝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宋春茂醒来时,自己的弟兄们和怀中岛陪酒的人都还沉睡未醒。宋春茂摸着有些发胀的脑袋,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一十八章:遭困

    大当家和三当家都是英雄侠义,豪气干云。四当家丁大眼是土匪出身,心狠手辣,不知怎样骗取了几位当家的信任,冒着得罪日本人的风险收留了他。还有位神秘的二当家,一直没有露面,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正在胡思乱想时,一个圆脸的小姑娘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进屋就开始收拾桌面上杯盘狼籍。

    看到宋春茂呆呆的发愣,姑娘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对宋春茂笑了笑,露出两排晶莹的贝齿。宋春茂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想与她一起收拾,被小姑娘礼貌的拒绝了。她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又送上茶来。

    她身手轻盈的像只蝴蝶,里里外外的忙活了半天,竟没整出一点儿噪音。干完活,小姑娘的鼻子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顾不上休息,径直走到大当家近前,轻轻的呼唤:“爹,太阳都晒着屁股了,还不快点儿起来”。

    大当家止住鼾声,把头扭在一旁,鼾声又起。小姑娘无奈的摇摇头,伸出小手捏住大当家的鼻子。:“馨儿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大当家有些不耐烦道。显然大当家的命令对女儿毫无约束,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大当家的耳朵,把他生生从椅子上拉的坐直了身子。大当家叹口气,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但他知道,自己的懒觉是没发再睡了。

    精明的大当家刚被女儿唤醒,刚睁开眼睛,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向宋春茂笑了笑,伸手端过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灌了两口,两口把茶水喝的干干净净。懂事的小姑娘急忙又送上一杯。

    “老了,不中用了”。大当家揉着自己的脑袋感叹道。

    那个被称作馨儿的小姑娘,扳着大当家的肩膀撒娇道:“爹,瞧你说的,你才四十来岁,怎么就老了”?

    大当家慈爱的看着女儿,道:“好好好,爹不老,一辈子也不老,像吃了唐僧肉的妖精,长生不老”。父女俩这么一闹,其他人也先后醒来,瞪着惺忪的醉眼,望着昨晚喝的最多的两个人,心里纳闷,这俩家伙不会是酒桶转世吧,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今天醒来一点儿事儿没有呢?

    接下来的两天,大当家和三当家轮流坐庄,大摆宴席,招待宋春茂等人。大当家的玩笑话也被大家当真,宋春茂这个三当家的位置越来越牢靠了。奇怪的是,丁大眼和那个神秘的二当家始终还是没有出现。

    宋春茂也不便多问,第三天夜里,大家照旧开怀畅饮,突然,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大当家皱了皱眉头,吩咐一个小头目出去察看情况。小头目应了一声,站起身,喝的有点大了,猛一起身头有点儿晕,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正和一个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来人正是大当家的掌上明珠馨儿姑娘。

    “出什么事儿了,慌慌张张的没点儿沉稳劲儿”?看到女儿如此狼狈,大当家忍不住埋怨道。

    “丁四当家反了”。小姑娘看到父亲着急有些胆怯,小声嘟囔道。

    大当家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你二姨呢”?

    “她正带人跟丁四当家对峙”。

    三当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把碗重重摔在地上,骂道:“我说丁大眼脑后有反骨,收留不得,看到没有,遭报应了吧”。

    大当家顾不上和兄弟拌嘴,抬手把桌子掀翻,怒气冲冲的带人向外走去。宋春茂也带弟兄们跟了出去。丁大眼穷途末路,投奔了怀中岛,大当家用人不疑,不但让他做了四当家,还把岛上的防御任务交给他负责。丁大眼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些天一直拉拢大当家的部下。趁这几天大当家忙着招呼客人,放松了对丁大眼的约束之际,这小子见机会难得,当天晚上就造了自己救命恩人的反。

    三当家的部下主要负责在海上做活儿,丁大眼没有机会拉拢。他先派自己从大陆带来的心腹,把三当家的部下看押起来,负责防御港口的舰炮调转头来,准备炮轰大当家的住处。其余反水的海匪把大当家的住处围的水泄不通。

    宋春茂跟着大当家走上围墙,围墙内是各位当家家眷居住的地方。当年筑水寨这里可能是按内城标准建造的,这样即使敌人从水上攻破城门,因为缺乏陆上攻城的装备,也功不破内城。

    围墙上守卫的人并不多,宋春茂惊奇的发现,这些严阵以待,准备和叛军血战到底的战士们,竟然是清一色的娘子军。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见大当家来了,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有些不悦的道:“肯定是馨儿多嘴,这么点儿鸡毛蒜皮事儿,还要劳烦你亲自出来”?说着又把大当家敞开的扣襻给系好。

    大当家显然没有她那么轻松,黑沉沉的夜空杀机四伏,大当家不无担忧的说:“我太大意了,竟然重用了丁大眼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他不是还没有进攻吗”?

    “丁大眼久经沙场,不会盲目的让手下人送死,他一定是想先用炮轰,等我们没有了反抗能力,他再组织人来进攻”。

    “我料他没这个胆儿”。那女人双眉一挑,满脸的不屑。

    “你有什么良策”?大当家显然不如这个女人自信。

    “我把丁大眼的家眷都抓起来了,其中就包括他的儿子和仨宝贝闺女,还有他的五个老婆,我也全给拿下了”。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大当家情不自禁的把女人搂在怀中。女人轻轻的推开喜出望外的男人。向宋春茂努了努嘴,示意有外人外场。现在不宜亲热。

    宋春茂觉得自己有些碍眼,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离开,大当家这才想起什么来着,一把把他拉回来,献宝似的给那个女人介绍,道:“我刚结识得好朋友……”。

    没等他说完,那女人接过话头冷冷的道:“我知道”。她上下打量了宋春茂几眼,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小伙子,你被他骗了,吃大亏了”。

    说的宋春茂一愣,不知道到底吃了什么亏。那女人见宋春茂一脸的迷惑,接着道:“他是不是许你做三当家”?

    宋春茂点点头,没有说话,跟女人说话,言多必失,这一点他是深有体会的。那个女人看到自己的话得到认同,也有些喜不自胜,洋洋得意,道:“所以你吃大亏了,我们当家的说过,在这岛上,有谁的酒量大过他,他甘愿让贤,他的位子该由你来座,他可只能去当三当家喽”。

    姜立柱越听越糊涂,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做二当家呢”?那女人显然对他不感冒,又恢复了原先半死不活声调,道:“二当家的就是我,你们不会对这个位置也感兴趣吧”?

    宋春茂连忙解释自己绝无此意,请二当家放心。心里暗暗惊奇,原先以为铁观音是唯一的女司令,没想到远在海外,竟还有一位巾帼英雄。

    突然围墙下响起步枪的拉栓得声音,一个女子高声断喝道:“站住,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声音不小,底气不足,言语间透着有些害怕。

    一个人手提灯笼,连说:“姐姐别开枪,我找大当家谈点事。”

    听声音宋春茂好像觉得有点儿耳熟,好像从哪里听过。待他走上围墙,宋春茂才看清楚,来人正是那个巧舌如簧的何鸿贤。他本是三当家的人,不知怎么成了丁大眼的说客。

    三当家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左右开弓,打了何鸿贤十几个耳光,抬腿就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何鸿贤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张嘴吐出两颗牙齿。他带着哭腔对三当家道:“我没有反水,我只是找了个借口,回到你身边,就算是死,我也认了”。

    除了何鸿贤的归顺,他带来的都是坏消息。三当家的手下见大势已去,已被丁大眼劝降大部,内城的水源也被切断,另外被抓捕到怀中岛的劳工,丁大眼也冒充大当家的名号,和日本人联系好了,待到处理完岛上的内部事务,他将亲自派人把这些劳工送到鬼子手中。

    何鸿贤的情报让人忧心忡忡,二当家扣押了丁大眼的家眷,他投鼠忌器,不敢开炮,可他切断了内城的水源,没有水,谁也撑不过七天。选择突围,这些人只要离开内城,就会成为对方狙击手的靶子,那样死的更快些,援兵就更不要指望了。

    大当家因为邢仁甫得罪了八路军,又因为丁大眼得罪了日本人,根本不会有援兵来支持。铁观音倒是会因为宋春茂几个被困在怀中岛,一定会舍命来救,可就凭她一艘铁甲舰,来完成这必死无疑的任务,一定会被头脑冷静的人阻拦下来的,要是等她训练好海军再行动,宋春茂他们的坟头上都可以放羊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淡水危机

    绝望使人疯狂,被困四天后,内城最后的一滴水也被用光了,三当家把丁大眼的大女儿拉上围墙,在众目睽睽下,奸杀了这个可怜的女孩。他狂笑着提起裤子,从那个满身血污躯体上刚站直身子,一颗子弹从城外飞来,在三当家脑门儿上开了个窟窿。笑意还没有从脸上隐去,喉咙里隐约还能听到他轻微的笑声,便一头栽倒在围墙上,正好脸对脸面对着那个被他先奸后杀、死不瞑目的女孩。

    三当家的死激起了弟兄们的义愤,虽然他是咎由自取,但在那种兽性的冲动下,在每个人心中都曾泛起过,如果不是三当家自制力太差,也许倒在枪口下的就是自己。

    每个携带长枪的人都行动开来,选择好他们自认为最隐蔽的地方潜伏下来,冷静的射杀对手或者被对手射杀。宋春茂发现,这些经过二当家亲手训练的娘子军,几乎都各有擅长。丁大眼的特等射手和她们相互攻击,竟丝毫讨不到便宜。

    宋春茂和兄弟们加入了猎杀队伍,他们的表现,让海匪们重新定义了神枪手的概念。战场上的天平开始向大当家这一方倾斜,双方枪战五个多小时,丁大眼一方,再没有人敢开一枪。

    人没有水的时候更觉得渴,就像食物短缺时人更容易饥饿。三当家被射杀一天后,每个人都觉得嗓子里能冒出烟来。

    眼下看是大当家赢得了枪战的胜利,丁大眼有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他围困内城,就是要把里边的人活活渴死。

    怀中岛上有三口井,离内城最近的只有不到三百米,宋春茂敢发誓,看似平静的水井旁边肯定危机四伏,外围寨墙上的大炮也瞄准了那里,敢去那里取水绝对是死路一条。另外两口井呈对角线分布在怀中岛的两侧,距离内城差不多都有两千多米的路程,一路上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得益于白天的枪战,丁大眼的下属,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射杀内城的士兵了。

    子夜时分,花六郎和姜立柱冲出内城,弯着腰紧跑数步,两人向井口附近投掷了几颗手**,爆炸声伴着冲天而起的火光,打破了子夜的寂静。两个人投完弹,顺势滚进附近的阴影里。果然不出所料,丁大眼的机枪,像刮风般横扫过井口,几枚炮弹也跟着落在井口周围。伏在围墙上的三国浦志和宋春茂冷静的扣动扳机,准确的射杀暴露了藏身处的机枪射手。

    炮火引燃了鲸油灯,水井边饮马的石槽中,早已被注满了鲸油,岛上平日里用它照明。除了散发的气味还有些特有腥味,这玩意儿点燃了,风吹不灭,井台周围被照的一片通明,如果现在有人来取水,就会被躲在暗处的特等射手干掉。井台周围陷入死一般静寂,只有鲸油灯燃烧时产生的特有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宋春茂从围墙上下来,二当家接替了他的位置,孙瑞良和常庆虹已带人在城下等候多时。大当家把娘子军的大半都交给了宋春茂,他们悄无声息的出了内城,汇合了花六郎和姜立柱,向着一个没有水井的方向前进。

    宋春茂和几位当家商量过,三口水井,无论是哪个,要想没有伤亡取到水是不可能的。岛上驻扎着四五千海匪,伙房也有五六十个,每个伙房供应一百多个海匪的饮食,伙房中存水肯定不少。五六十个伙房,数量多,防备也不如水井严密。果然不出所料,宋春茂很顺利的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

    一路上畅通无阻,时间还不到四点,炊事员们开始忙碌。平时出海都是用猪吹脬(膀胱)装淡水,那东西结实,不渗水,携带也方便。平时一个战士携带个四五个,足够出海十来天用的。出海回来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猪吹脬全部装满水,存放在伙房里,伙房的厨子用了谁的水,用完后要马上再要给人家加满,省的有紧急任务时,因为没有淡水耽误事儿。

    内城方向灯火通明,厨子们一边忙碌着一边说笑着,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已在眼前。海匪存放淡水的库房就在一间地下室里,墙角堆着吸潮的白灰,屋里一点儿杂物都没有。看来海匪对自己的饮用水还是很在意的。

    宋春茂包了两包白灰,悄悄的隐蔽在伙房的窗台下,姜立柱安排娘子军的姑娘们每人取几吹脬水搭在肩上。这时,伙房的门一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个胖大的厨子从院子里扛起一坛咸菜,晃晃悠悠的进门去了。边走边发牢骚,:“他娘的,上千斤鲸油就放火烧了,这不是糟践东西吗?要是不烧,等把大当家杀了,把他那雪**嫩的小妞儿,剥光洗净了用油一烹,那味道可比羊肉还鲜呢”。

    另一个厨子道:“老魏你他娘的就吹吧,说的你好像吃过人肉似的”?

    “人肉我是没吃过,可听日本人说,他们在关东时,没少吃人肉”,老魏解释道。

    “人吃人,这鬼子是他妈邪性”。另一个厨子感叹道。

    “鬼子就不认为他们吃的是人,他们管中国人叫两腿羊”。

    “草他奶奶的小日本,真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另一个厨子一边和面一边骂道。

    “可不是咋地,鬼子说上了岁数的中国人是‘饶把火’,就是吃的时候要多炖一会儿”。老魏道。

    “那小孩子呢”?有人好奇的问。

    “小孩子叫下锅烂,炖一下骨头都酥了,只能当粥喝”。老魏道。

    “什么样的最好吃”?

    “自然是黄花大闺女最好吃,日本人说吃完这个,啥肉都不想了。”老魏说着咂吧了一下舌头道。

    “让老魏这王八蛋说得,我都想找个妞尝尝了”。伙房里爆出一阵哄笑声。过了半晌,不知谁又开了口,:“大当家的闺女,留着做婆娘多好,吃了太可惜了”。

    “二当家手下,标致的小娘们儿有的是,等几天太平了,我非要抓一个煮来吃了,尝尝到底什么味道”。

    水库中的猪吹脬已经搬运的差不多了,宋春茂本来不想伤这些厨子的性命,可听他们越说越无耻,忍不住一脚踹开伙房的门。正在埋头工作的厨子们被冷风一吹,一块儿抬起头,看到一个青年正怒视着他们。

    “好小子,你是谁的手下,跑到这里干什么”?还是老魏的话最多。

    “今天我要你们的命”。宋春茂咬牙切齿的道。

    几个厨子不怒反笑,道:“小杂种,敢到伙头军爷爷的地盘儿来撒野,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几个厨子手举菜刀,擀面杖之类的武器,向宋春茂杀了过来。

    宋春茂不敢开枪,在这里开枪,无异于告诉丁大眼这里有情况,他们这支运水的队伍有可能全军覆没再也回不到内城了。宋春茂一扬手,两大包白灰在伙房里弥漫开来,白灰遇水既沸,几个厨子丢下手中的武器,捂着眼睛嚎叫。

    宋春茂的几个兄弟一刻也不耽误,几个人一起动手,不到一分钟,这几个刚刚丧失了抵抗能力的大厨,转眼间都丢了性命。

    丁大眼在各个水井旁都布下天罗地网,昨晚内城一开枪,丁大眼马上判断出这个方向是佯攻,大当家的真正目的是另外两口水井,虽然不知他具体目标是哪里,丁大眼在两口水井都布下重兵,单等抢水人来自投罗网。谁知宋春茂别出心裁另有行动,竟然把抢水目标,选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伙房。

    现在大当家有了水,这场围困战又要旷日持久下去,怎不让人恼火。宋春茂毫发无损,满载归来,大当家喜出望外,远远的迎出门来。二当家被宋春茂抢了风头,心中很是不甘,在为宋春茂举行的庆功宴上,她提出,当天晚上要亲自带兵出城,到丁大眼那里多抢些水来。大家苦苦相劝,也丝毫不能打动二当家好胜的心。谁知到了夜里,丁大眼炮火好像专和二当家过不去,时断时续的打了一夜,虽然没有炮弹落在内城,但都准确的落在内城门口,死死的封住了二当家的出路。二当家盯着漫天的火光,恨恨的道:“我就不信你炮弹多得打不完”。

    黎明时分,炮击停止了,二当家的出击计划也随着太阳的升起泡汤了。到了晚上,二当家心中有事儿,不时的跑到围墙上观望,还好,她诅咒,厌恶,又无可奈何的炮声终于没再响起。她礼貌的拒绝了宋春茂拔刀相助的好意,说请大家静候佳音,然后率领她的娘子军出了内城。

    二当家刚出门时间不长,宋春茂正和大当家闲聊,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让人心惊肉跳的爆炸声。两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彼此看着,谁也没有说话。正在这时一个女兵跌跌撞撞的跑进门,哭着向大当家报告,说二当家踩了**。闻听此言的大当家脸色一变,脚步匆匆的出了门,宋春茂也紧跟在他身后。

    空地上,娘子军的女兵们围了一个圈儿,人还剩下不到出发时的一半,二当家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语不发。额头上流出的血,滑过晶莹的面颊,无声的滴落在泥土中。

第二百二十章:惨败 !娘子军

    二当家是被炮弹皮划伤的,而不是像那个女战士所报告的那样踩了**。娘子军里有人踩响了**,爆炸声给了丁大眼提醒,让他发觉了有人出了内城。

    误入雷区的二当家辍了锐气,收兵回营是她唯一的选择。丁大眼的炮兵根本不用瞄准,只要把炮弹打到内城门口就可以了。炮弹在挤做一团,等待进城的战士们中间爆炸,顷刻间,就已伤亡过半。

    二当家看到大当家来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诉道:“我把馨儿丢了”。大当家抚着她的后背,紧咬牙关,半天没有说话。宋春茂不会安慰人,他和弟兄们悄悄的退出来,宋春茂决定冒一次险,把馨儿找回来,那怕是她的尸体。

    内城门口一片狼籍,几个弹坑周围倒满了横七竖八的娘子军。二当家受伤,残余的姑娘们没了主心骨,连伤员都没有救护,就慌慌张张的进城了。大多数伤员,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护,失血过多死掉的。

    三国浦志和姜立柱伏在墙头警戒,宋春茂和其他弟兄匍匐着,翻动倒下的女兵们。有受了伤不能行动的,有被炮弹震昏的,都被常庆虹一一扛回城中。

    漆黑的战场没有一丝光亮,宋春茂他们还在祈祷,希望天更黑一点,他们不敢弄出一丁点儿声音,些许的疏忽都会造成灭顶之灾。对付这些能征惯战的士兵,丁大眼不会吝惜炮弹的。搜索的范围不断扩大,倒伏在城门外的尸体,也被常庆虹拖的差不多了,但始终没有见到那个圆脸,平日里总是带着笑容的馨儿姑娘。

    已经好久没有搜寻到娘子军的尸体了,宋春茂确信,丁大眼炮击造成的伤害,伤亡只有这么多。还有一块儿没有搜索的地方,就是二当家触雷的地方,那边是雷区,远比城门口更危险。倔强的宋春茂,义无反顾的向雷区匍匐过去。

    大当家当过多年八路,曾在教导六旅担任过重要职务,他的部下跟随他多年,八路军的战术他们都门儿清。这些人见大当家大势已去,纷纷投靠了丁大眼,为了讨好新主子,便拿老领导做投名状。头天夜里打了一宿炮,为的就是扰乱内城守军的注意力,借此机会,在通往内城的道路上,埋设了**,数量多的能让内城的人有去无回。

    雷区的设置已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二当家触雷的地点距城门不过三百米,给娘子军造成重大伤害的是一颗绊发雷。**埋设的即专业又歹毒,绊索用的是马尾鬃,这玩意儿很细但结实,不要说夜里,就是大白天隐在草丛中也不易发现。八路军的**实用,操作简单,但杀伤力不强,一些使雷的高手往往把**周围用石块埋设好,有人触雷后,崩飞的石块,可以杀伤更多的敌人。这颗爆炸的**不但使用了石块,还在石块中掺杂了黑**,因此杀伤力加倍的增强。宋春茂从未见过一颗**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触雷者被炸的粉身碎骨,巨大的弹坑周围也满是被石块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弟兄们继续重复刚才在城门口的程序,宋春茂几个负责寻找鉴定,常庆虹负责把人拖回城中,只看了几个,宋春茂就敏锐的发现,现场只有尸体,按理说被石块击中应该受伤的更多,但翻动了几具尸体后发现一个伤员也没有,而且这些尸体都被人移动过,没有在阵亡时的位置。宋春茂脊梁发冷,一个可怕的现实摆在面前,丁大眼的人比他们更早来到这里,像猎人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把死者留在原地,把受伤的人统统带走了。这些人作的天衣无缝,近在咫尺的宋春茂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常庆虹把最后一具遗体拖进城中,天色已然微微放亮,整夜不停的爬行,让他的衣服惨不忍睹,胳膊,腿上都是血痕,脸上也是血迹斑斑,也不知是他受了伤还是搬运伤员时沾的别人的。现在他根本顾不上这些,筋疲力尽的大力神,倚坐在他拖回的尸体中间,轻轻的发出鼾声。

    宋春茂虽然没有常庆虹那样狼狈,却也好不了多少,他还要强打精神,帮助大当家处理伤员。宋春茂他们一共拖回了三十七具尸体,和十一个重伤员,由于缺医少药,天亮的时候,又有两个姑娘永远合上了她们美丽的眼睛。

    逃回来的娘子军中没有受伤的战士,她们负责整理逝去战友的遗容,抹去身上的血痕,用布塞住不在淌血的伤口。擦干净她们的身体,水虽然宝贵,可没有人会在乎,她们要让曾经在一起战斗的姐妹们,干干净净的离开,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没有泪水,没有哭泣,她们甚至羡慕这些逝去的战友。今天她们没有了,还有自己为她们收尸,也许用不了几天,自己也要步她们的后尘,可真到那时,谁还会这么细心的安葬自己。

    悲伤和绝望弥漫在整个内城上空。大当家也一宿没有合眼,他最心爱的女人受了重伤,生死未卜的爱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他曾经最信任的弟兄也背叛了他,一夜之间,大当家似乎老了几十岁,身上再也没有从前那英武的影子。

    一个在围墙上负责警戒的女兵,慌慌张张的跑进门,气喘吁吁的报告,:“大当家,二当家,你们快去看看,小姐她……”,没等她讲完,大当家忽的站起身,二到家也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当家急忙用手扶住她,安慰道:“你莫要动,我自己过去看看就可以了”。

    二当家惨然一笑,道:“大哥,离了你,我一刻也活不了”。大当家没有办法,只得搀扶她下了床。二当家双脚刚一着地,身子不由自主的趔趄了一下,大当家急忙上前扶住,二当家咬咬牙,推开大当家的手,倔强的挺直了腰板儿,强忍着剧痛迈步出门,显然她的腿还在微微颤抖。

    宋春茂他们拖了一夜的尸体,丁大眼人多势众也没闲着,不但派人抢走了伤员,更在离内城最近的的水井旁架设了一个与围墙等高的高台。高台上绑了十几个女人,都是昨夜受伤被俘的娘子军的战士,她们身后,摆放了一排椅子,椅子上坐了几个海匪头目,椅子后面还高高矮矮的站着几十号人。

    丁大眼如此嚣张,高台架设的紧临围墙不到五十米,距离近的就连居中而坐那人腮帮子上一颗黑痣都能看清楚。那具能够灌满千斤鲸油的巨大饮马槽,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只不过上面架了一口大铁锅,铁锅里也加满了鲸油,在清冷的早晨,油面浮起一层白色的泡沫,冒出乳白色气体。

    见大当家登上围墙,脸上有黑痣的人阴讪讪的笑道:“来人可是水上漂老前辈吗”?大当家还未搭话,二当家怒道:“一撮毛,你有什么资格跟大当家大呼小叫”。

    一撮毛显然对二当家有些忌惮,赔笑道:“二当家责备的甚是,整个怀中岛,也就二当家你敢喊大当家当年的匪号”。

    “姓丁的不敢来见我,竟找了你个下三滥”。大当家不愿和这种小人做无谓的挣持,他声音低沉,但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到底是做过大当家,还能明晓是非,今天我来就是跟大当家谈笔买卖,不知大当家可否愿意”。大当家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这就好,识实物者方为俊杰,可见当年大当家何等的英雄”。

    “废话少说,有屁快放,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吧”。二当家直言快语,最听不得别人酸溜溜的墨迹。

    “恭敬不如从你重命”。一撮毛接着道:“二当家真是爽块,我们头儿提了几个建议,看大当家可否遵从”?

    “你让丁大眼自己出来和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二当家气冲冲骂道。

    一撮毛也不着急,听她骂完了笑着道:“丁大当家是什么身份,岂能跟你谈判,你要是没有诚意,太爷我也懒得和你墨迹。来呀。”随着一撮毛一声令下,几个土匪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前台,点头哈腰的问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一撮毛指着一个受伤较轻的女兵,道:“这个女人交给你们几个了,显显你们的手段,好叫二当家给多多指教”。

    几个土匪淫笑着靠到女人近前,解开她身上的绳索,然后七手八脚的扒光女人的衣服。那女人恼羞成怒,手脚刚得自由,低头一口死死咬住咬住一只正搭在她胸脯上的手掌,生生地撕下一片肉。那个土匪惨叫着退出人群,剩下的几个匪徒把姑娘按在地上,姑娘的手脚无助的挥舞,伴着周围一群豺狼的狞笑。一个匪徒褪下裤子,撅着屁股往姑娘身上就压,众匪徒像看春宫图一样,睁大眼睛,等着听到姑娘的惨叫。

第二百二十一章:绝处逢生

    一声惨叫,声音凄历的让人毛骨悚然。一撮毛儿哈哈大笑道:“这小娘们儿长得倒挺俊,这他娘的声音比老爷们儿还难听……”。话音未落,那个最先脱掉裤子的土匪,嚎叫着从姑娘身上滚了下来,脸色蜡黄,手捂着下阴在高台上不停的翻滚,手忙脚乱中,被姑娘误打误撞,捏碎了他的睾丸。

    土匪的惨叫惊呆了刚才所有试图染手的土匪们,姑娘借机从人群中挣脱出来,赤着身子,手捂私处,跑到高台边,面对围墙上的人跪了下来,哭道:“二当家,小云不负你的教导,先行一步了”。说完,纵身一跃,跳进了滚滚的鲸油锅里。可怜红粉佳人,美貌娇娘,顷刻间落得肉消骨酥,尸骨无存。

    小云的自尽悲壮又惨烈,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最先脱掉裤子的土匪,早已死挺在高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一撮毛儿措手不及,能上台面儿的都是丁大眼的亲信,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折损了一个,对丁大眼有些不好交待啊。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小云用行动证明,人要想保住尊严是要付出代价的。十来个受伤被俘的女兵,只要双腿还能行动的,无不做出和小云同样的壮举。

    飞溅的鲸油终于引燃了木制的高台,顷刻间台上台下烧成一片火海。飞腾的火焰中,惊慌失措的一撮毛儿带人逃走了。火海中却分明传出来刺耳的笑声,几个腿部受伤,不能移动的姑娘,也用自己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围墙上,二当家已哭的泣不成声,她为手下这些姑娘无畏的选择,即心痛,又自豪。

    一个战士跑上围墙,报告了一个更让人揪心的消息:刚才趁大家都被吸引到高台这边时,那个巧嘴何鸿贤放光了所有装在吹脬里的淡水,杀掉看守丁大眼家属的女兵,救出人质逃走了。

    二当家有些气急败坏,怒道:“你们蠢啊,报告我有什么用,还不带人去追”。

    那个女兵低下头,两眼看着脚下喃喃的道:“小红姐姐是内应,她和姓何的一起逃走了”。

    “不可能”?二当家双目赤红,双手抓住那个报信女兵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叫道。

    那个女兵忽的抬起头,两眼直视着二当家,一板一眼的道:“不但是小红,其他三面负责守卫的姐妹们也都反水了,她们说再跟着二当家就是死路一条,她们要先为自己找条活路”。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走”?二当家咧斜着眼问。

    “二当家对我不薄,我岂能背信弃义”。这个女兵的声音不大,但语气是那样的斩钉截铁。

    “好孩子,不枉我疼你一场”。二当家的话有口无心,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大家都明白,大当家的手下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手中没有一张能约束丁大眼的牌了。现在的丁大眼指定接到了儿女,一定要准备炮打内城了。

    丁大眼的炮居高临下,大当家一伙儿插翅难飞,注定要成为炮灰。这些人都看破红尘,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明知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反倒安下心来,一起躲进屋中,取出美酒,开怀畅饮,笑等丁大眼从天而降的炮弹。

    大当家端起一碗酒对宋春茂道:“老弟英雄年少,本该大有作为,谁知为了我这把老骨头,竟连累你也丢了性命”。说罢连连摇头,一滴泪滑落在酒碗中。

    宋春茂道:“大当家说的那里话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是苦了我这些生死相随的好兄弟”。说罢也不禁流下泪来。

    姜立柱几个端起酒碗,道:“大哥不必过意不去,你说的对,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司令会为我们报仇雪恨”。言罢把手中酒一饮而尽。

    宋春茂被兄弟们的话说的也豪气干云,端起酒碗,道:“司令会为我们报仇雪恨”。然后也一饮而尽。

    二当家道:“听说你们司令是个大姑娘,我好生仰慕,只是今生无缘得见了”。一声长叹,说不尽的失望与落寞。

    宋春茂和弟兄们也想起了那性如烈火,又侠骨柔肠的铁观音,不禁百感交集,再也无人说话。过了良久,大当家开口了:“宋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万望不吝则个”。

    “大当家有话请讲,不要说求,太见外了”。宋春茂道。

    “那就好,馨儿是我的独生女儿,生死不明,估计现在已不在人世了,我想请你答应,你与馨儿结成阴亲,能活着听你叫我一声岳父,我死也瞑目了”。

    宋春茂素来豁达,自知命不久长,也不忍拒绝大当家的请求,遂一躬到地,嘴里尊称:“岳父,小婿给你见礼了”。

    大当家哈哈大笑,接连喝了三碗酒。:“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二当家自从进门一直愁眉不展,到现在才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只给老岳父见礼,我这当丈母娘的可不依”。

    宋春茂见二当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给她见礼有些不情愿。大当家笑道:“贤婿还不快点给二姨见礼”。

    宋春茂没有办法,被弟兄们按着给二当家磕了一个响头。二当家笑道:“看把你个不情愿的,女婿给丈母娘磕头,天经地义,不过这见面礼还是要给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鎏金的盒子,递到宋春茂手中。

    宋春茂不知这是什么宝贝,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究竟。二当家笑盈盈的接过盒子,转了几圈儿密码,盒子无声的弹开了,里面一节晶亮的东西,二当家把它拿在手中在宋春茂面前晃了晃,问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宋春茂大睁双眼,迷茫的摇摇头。

    “我谅你也不知”,二当家顿了顿,卖个关子接着道:“神龙刀鲨令,四海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见到此令,都要给几分面子”。

    宋春茂不知是真是假,谢过二当家,接过来收下了。

    正在这时,炮声隆隆,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宋春茂端起酒碗,笑着道:“是时候了,干了这碗酒,准备上路吧”。弟兄们一起端起酒一饮而尽,满地纷飞的酒碗的碎片儿。

    炮声越来越急,最后竟响成一团,奇怪的是竟没有一枚炮弹落在内城。大家面面相觑一时如坠入雾里。刹那间,姜立柱欢呼一声,:“救兵到了,司令来救我们了”。说着急忙转身出门,快步登上围墙向码头方向张望。其他人也蜂涌而出,跟在姜立柱身后来到围墙上。

    见宋春茂他们一去不回,铁观音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半刻能停下脚步。候七把这边的情况及时的报告给蔫诸葛,蔫诸葛一边埋怨宋春茂做事太鲁莽,一边通知彭铁城,和驻守高东岛的邢忠厚,以及各沿海县大队,尽量收集能出海的船只,全力驰援铁观音。一时间,各路大军扬起漫天尘土,星夜兼程,在思乡台这个并不出名的小渔村集结了。

    远在西简岛的铁观音也不甘寂寞,既然知道了那些被抛弃的慰安妇不是日本人所劫,也就证明鬼子并没有发现西简岛上已换了主人。幸子姑娘又把黄旗挂了出去,轻车熟路,短短几天的时间,铁观音又把两艘运输船收入麾下。

    日本人战事繁忙,来往于这条海上生命线的船只,不记其数,偶尔也会有船沉没,消失在茫茫大海中。铁观音连连得手,丝毫没有引起鬼子的警觉。

    开船是个技术活,铁观音有改造三国浦志的经验,连带宋春茂缴获的铁甲舰上,短短几天都换成了俘虏过来的日本人。相比日本陆军,这些运输船上的日本船员都不是职业军人,牺牲精神也差很多,服从精神倒无可挑剔,在几个战士虎视眈眈的枪口下,这些日本船员竟老老实实的服从了铁观音。

    有克劳斯在,运输船改炮舰也是一蹴而就,不但火力强大,防护力也不错。虽然跟日本人的军舰还颇有不如,但欺负怀中岛的海盗船,还是游刃有余的。

    有了自己的铁甲舰,铁大司令总算缘了晕船的梦想,当她以及几个旱鸭子手下,刚从晕船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候七说军师已经带人出海了。

    从思乡台到怀中岛渔船要走两个昼夜,就在蔫诸葛出发的当天夜里,怀中岛上连天炮火,在西简岛上看的一清二楚,接连三个夜晚,炮火从未间断。身西简岛的姑娘们心系着自己的情郎,一个个寝食难安。

    在第三天早晨,设在灯塔上的观察哨发回信息,蔫诸葛的部队已然出现在了视野中。老撑船一声令下,铁观音带着自己的三艘铁甲舰也出发了。

    太阳刚刚升起,铁观音已经汇合了蔫诸葛,浩浩荡荡的直奔怀中岛。码头上的木栅栏只能阻住木船,在铁甲舰的撞击下,木栅栏像豆腐一样被撞成碎片,漂浮在海面上。

    怀中岛上正在闹内讧,那些曾经让宋春茂心众人惊胆战的舰炮,也被丁大眼调转了炮口,打内战去了。码头上虽有负责警戒的哨兵,但也因为岛内胜负未分,人心惶惶,看到铁观音气势汹汹而来,众喽丢下数百艘海盗船,逃命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最后的女兵

    怀中岛的港口没有能够停靠大型铁甲舰的泊位,一心想在战士们面前表现一下的铁观音,只好无可奈何的待在铁甲舰上,担任起火力支援的职责,眼睁睁看着乘坐渔船的战士们登上码头。

    蔫诸葛的陆军海战队是头一次出海作战,就赶上长途航行,这些在陆地上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一个个被龙王爷收拾的不轻。饱受晕船困扰的战士们,满身馊臭的上了岸,无精打采还左右摇晃,根本还没有从晕船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几个已经上了岸,还没有从浑浑噩噩中清醒的战士一头栽倒。海匪们从开始的震惊中苏醒,并抢先在寨墙上向全无准备的战士们开了火。几门准备轰击内城的舰炮也调转了炮口,开始校正炮位,随后炮口火光一闪,一枚炮弹尖叫着掠过铁甲舰头顶,伴着一声巨响,一艘拥挤在海港入口的渔船,被炸的碎木横飞,伴随着漫天的残肢血雨,落满了周围的渔船。

    彭铁城心疼的一闭眼,这么多年生死相随的好兄弟,进这样白白落得命丧炮口,魂归大海。海匪没有给彭团长太多悲痛的时间,又接连打了几炮。不得不说海匪打炮的技术很烂,可是港口外的船只密密麻麻,多的根本不用瞄准,接二连三的渔船就这样被击沉,海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空出来的海面上到处飘荡残缺的尸体和碎木。

    老撑船作为铁观音手下唯一打过正规海战的军官,他跑到甲板上,声嘶力竭的吼道:“大家不要惊慌,赶紧压制射击,炮兵准备……开火”。

    铁观音的舰队开始还击了,实际上,寨墙上的海匪们的舰炮们只有一次发射的机会,当他们为旗开得胜而欢心鼓舞、正在为准备第二轮发射忙活的手忙脚乱时,雨点般的炮弹已从天而降,把寨墙上炸成一片火海,霎时间烟火肆虐,炮火连天。那些盘据在寨墙上的海匪,根本没想到会有炮弹落在自己身边,对他们来说,自从铁甲舰开进了港口,海匪的失败已然注定。

    铁观音愤怒了。看着整船整船的战士牺牲,让女司令彻底放弃了想不战屈人之兵的打算。现在的她没有了怜悯,更没有了招降海匪的打算。铁甲舰上的大炮打的毫无顾忌且无休无止。寨墙被炸的彻底坍塌,负责进入山寨的大门,连同城门上守卫的海匪,随着山寨门坍塌扬起的漫天尘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轰鸣的枪炮声,散落在桅杆,船舷上战友的残躯,彻底唤醒了因晕船而萎靡不振登陆的战士,他们重新振作起来,恢复了勇士的本色。铁观音宁缺不滥的精兵政策,彭铁城平日里的严格训练,在这次一边倒的战斗中被战士们展现的淋漓尽致。随着寨墙上最后一个海匪的灰飞烟灭,彭铁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这是一场精锐对乌合之众的战斗,海匪在猛烈的攻击下打的毫无章法,就连一次有效的反击都没有,开始还能且战且退,到后来干脆成了一窝蜂似的溃败。当最前沿的海匪撤到最后一道防战时,才发现本应守护在那里的同僚早就逃的干干净净。

    铁观音的直属部队打前锋,在彭铁城的率领下攻进山寨。铁观音,蔫诸葛等人也被小船送上了岸,跟着进了山寨。后续部队是沿海几个县的县大队,他们人数更多。

    怀中岛的海匪投靠日寇,鱼肉乡里,骚扰百姓,欺男霸女,沿海渔民对他们恨之入骨,但苦于怀中岛孤悬海外,又人多势众,所以一直任由他们横行霸道,今天铁观音打开怀中岛,这些沿海民兵实在喜出望外,在战斗中分外积极。

    海匪撤退的方向是位于海岛一角的兵营,大当家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当时竟是按永备工事建造的,错落有致的地堡显然是得到了行家的指导,进入营区的道路没有射击死角,每一个进入射界的人,都会被来自各个方向子弹射杀。海匪们打野战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但躲在地堡里向外放枪,战斗力便显得强悍了不少。彭铁城的队伍进攻受挫,一时间双方竟陷入焦灼状态,海匪的交叉火力给急于立功的几个县大队造成不小的损失。

    铁观音和蔫诸葛,没有参与对海匪最后的围剿,他们显然对宋春茂一伙儿的安危更加关心。战场上,总有一些放弃抵抗,甘心当俘虏的人,从他们嘴里,铁观音轻松的知道了内城的位置,但她要求被俘虏的海匪带路时,遭到他们的断然拒绝,海匪们告诉铁观音,去往内城的道路上遍布**,无论内城的人想出来,还是外人想进入,都要穿越雷区。

    铁观音手下没有专职的工兵排雷,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炮击雷区,用炮弹炸出一条通路。重型火炮运上岛需要时间,可迫击炮,掷弹筒有的是,随着第一波炮弹落在雷区,接连的爆炸声便此起彼伏。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候七感叹道:“这里到底埋了多少**啊”。

    宋春茂他们站在围墙上,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楚铁观音等人的一举一动,看到在**阵边缘踌躇不前,也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后来见铁观音炮击雷区,都不禁暗赞司令的手段高明,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个好办法。

    随着又一轮炮击的结束,雷区再也没有听到**的爆炸声。候七高兴的叫道:“成了,我们可以冲过去了”。话音未落,几个立功心切的战士已经冲进了雷区。蔫诸葛心急火燎的喊道:“小心……”,话还没说完,一颗**又被踏响了。这是一颗压发雷,埋设的方式和昨夜二当家踩响的那颗如出一辙。

    几个战士非死即伤,两个被炸断腿的战士在地上挣扎,铁观音刚要派人上去营救,两个受了轻伤的战士又分别触雷,随着爆炸的硝烟散去,雷场又恢复了平静。满是弹坑的雷区,散落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铁观音两眼冒火,要不是孙瑞玲拉着她,冲动的女司令可能就要以身涉险去了。蔫诸葛双手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面前这四百多米的雷区,竟成了铁观音不可逾越的天堑。

    宋春茂他们早就出了内城,聚在城门口等着迎接铁观音。战友们穿越雷场受挫,宋春茂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实在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主意来。

    自从小云跳油锅自尽,小红带领其他女兵投靠了丁大眼后,二当家昔日引以为傲的娘子军已是烟消云散、不复从前了。现在她把残存的几个女兵召集在一起,滴滴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开始女兵们还有些犹豫,在二当家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她们的目光又坚定起来。女孩子的事,男人们不好上前仔细询问,只见二当家推开其他女兵阻拦的手,义无反顾的向雷场走去。

    铁观音也停止了愤怒,远远看到一个风姿卓约的女人镇定的向自己走过来,面目因距离有些远还看不太清楚。她举起望远镜,只见视野里的女人眉清目秀,年龄比自己要长几岁,但时光好像遗忘了这个女人的年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这个女人不寻常,这是铁观音对二当家的第一印象。她脸色沉静,目光中透出坚毅与自信,头上还裹着绷带,额头渗出的血迹显示出这个女人刚刚受过伤,如此举动不知道现在的她要干什么?

    雷场两侧的人都静静的注视着二当家,不知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有她手下所剩无几的女战士们,把攥的紧紧的拳头咬在嘴里,目光中闪着晶莹的泪花,预示着将有极悲惨的事发生。

    二当家慢慢的走到昨夜触雷的地方,停下来,默默的注视着那个巨大的弹坑,弹坑周围斑斑驳驳满是血迹。越过弹坑,她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把带血的泥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滴泪水,慢慢的顺着她那光洁的面庞滑落。

    大家远远地张望着,不知她在凭悼什么,只见她慢慢躺了下来,双手抱头,一刻不停地向雷场滚了过去。大当家突然意识到什么,向前紧跑几步高声喊道:“兰兰,你不要犯傻,大哥陪你一起走”。大当家没跑几步,就被常庆虹追上,拦腰抱住,生生把大当家给拖了回去。

    后来大家回忆都说,当时没有听到爆炸声,只见二当家先是一条腿慢悠悠的飞上天空,撒下一路血痕,这个倔强的女人,丝毫没有停留,继续向前滚去,又一条腿离开了主人的躯体,依然没有阻挡二当家一心向前的决心。她身后是一条鲜血染红的小路,它告诉大家,在她走过的这条小路上行走是安全的。举这样二当家的头和手也飞上半空,她终于停了下来。大当家挣脱了常庆虹的怀抱,沿着二当家用鲜血铺就的道路,扑上前去,抱起爱妻仅剩的残躯泣不成声。

    宋春茂和常庆虹把大当家抬了回来,这个失去了心爱女人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十岁,怀里抱着那半截血肉模糊的残躯,喃喃自语,对大家劝慰他节哀的话也置若罔闻。更没有看到二当家手下的女兵,又义无反顾的走向雷场,重走二当家的那条不归路。在她们心里二当家就是她们的天,现在天塌了,她们也都不想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爆破

    这个姑娘是娘子军反水后,唯一一个跑回来向二当家报告的人,她曾经发誓,要死在二当家身边,现在,她实践了诺言。走到二当家牺牲的地方,慢慢躺倒,双手抱头,然后开始向雷场滚动,用鲜血铺成一条安全的小路。在**连续的爆炸中粉身碎骨。

    二当家手下的女兵,本来就所剩无几,现在的队伍越来越短。宋春茂试图拦下每一个从容赴死的姑娘,都被她们冷漠的拒绝了。一样的惨烈,一样的视死如归,一样的豪气干云,小路伴着鲜血延伸,这条用十来个年轻女孩生命换来的小路,到处散落残肢断臂。这些姑娘,她们滚了多则四五十米,少则十几米,从未有这么一条路,让人觉得如此漫长,长到似乎没有尽头。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姑娘了,稚气未脱的脸,岁数年轻到可以用小来形容,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她镇定的走向生命的终点。她躺下来,慢慢的滚动,死神似乎被姑娘们悍不畏死的勇气吓住了,最后五六十米的路,小姑娘居然没有碰响一颗**,这实在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创造奇迹的小姑娘显然不知道,自己已完成了使命,她仍慢慢的滚动着,没有人敢出一点儿声音,生怕这小小的奇迹,化作漫天横飞的血雨。直到她碰到铁观音的腿,大家才相信,奇迹真的出现了。

    候七,马钰等人围了上来,她们扶起这个勇敢的小姑娘,为她掸去满身的尘土,为她择去头发上的杂草。在场的每个人都已泣不成声,虽然和二当家以及她的手下素不相识,但这些陌生的姑娘做出的事堪称壮举,让这些自诩为铁血战士的人也为之动容。反倒是最该哭泣,侥幸活命的小姑娘,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惊奇的打量着旁边这些不断抽泣的女人们。

    铁观音神情激荡,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小妹子,你怎么这么傻,人死了可再也活不过来了”。

    小姑娘反倒平静的说:“我知道,可二当家说过,娘子军的尊严和荣誉,要用鲜血来捍卫”。这句话对铁观音来说有些高深。但候七和马钰听了无不为之动容,这位二当家到底什么来历,竟能说出如此话来。

    铁观音虽然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可从大家的表情上也能猜个差不多。她对小姑娘郑重的说道:“小妹妹,我铁观音向天发誓,等怀中岛战事结束,我一定要重建娘子军,还今天牺牲的姐妹们一个公道”。

    小姑娘满脸迟疑,不知是否应该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话。宋春茂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用坚定的语气对小姑娘说道:“你有多信任二当家,我们就有多信任司令,她答应过的事,可从来没有失信过”。

    小姑娘知道宋春茂是大当家的乘龙快婿,二当家也亲自许婚,还送了信物。既然宋春茂发了话,小姑娘自然相信。她急忙跪在地上,给铁观音磕了个头,谢过她重建娘子军的许诺。受了小姑娘一礼,铁观音竟有些手足无措,要知道,她在上万人面前讲话,也不会脸红一下的。

    大当家终于从悲伤中解脱出来,擦干泪水的他,瞬间又恢复了当初那个独霸一方的草莽英雄。铁观音开始对他并看不上眼,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可为女人哭的昏天黑地的男人,只是让人怜悯,永远不会获得尊重。大当家只用了一句:‘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就重新赢得了铁观音的好感。

    彭铁城带人对兵营的攻击很不顺利,钢筋水泥构筑的防御工事,可以抵御任何口径炮弹的打击。从里边射出的子弹并不密集,但准的要命,在正面攻击得阵地上,倒满了彭铁城的战士。

    铁观音和蔫诸葛带人来支援时,彭铁城又发动了一次攻击,几十挺轻重机枪一齐轰鸣,子弹精准的顺着地堡射孔飞进地堡。各种口径的炮弹如寒鸦付水般,落在海匪地堡顶上,蹦起成片的水泥片,也炸出一团团浓烟。借此机会,十多个战士一跃而起,身上挂满了手**,迅速的冲到地堡旁边,顺着射孔塞了进去。随着一连串的手**的爆炸声,几个地堡同时冒出浓烟。

    铁观音高兴的欢呼起来。一条腿刚迈出阵地,就被人被拦下了。:“不要鲁莽”。说话的是蔫诸葛,他话音未落,地堡的火力又恢复了,几个立功心切的战士栽倒在冲锋得路上?

    “怎么回事”?铁观音焦急的问彭铁城,老彭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七次了,每次都眼见要成功了,可他娘的这见鬼的火力又恢复了”。

    “暂停进攻,大家聚在一起研究一下”。蔫诸葛下了命令。这大半年以来,铁观音的司令部,第一次人员凑这么齐,偏生又赶上这么个困难时候。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海匪的火力点儿,遭到破坏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战斗力?他们用的什么办法?这让大家一愁莫展。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当家开口了,他说眼前这片防御工事,是二当家设计建造的,建筑材料都是从美国运来,里边有独立的饮水通风系统,粮食储备的也足够吃上半年的。另外各地堡之间有暗道相通,哪遭到打击时,先退入密道,等敌人发动进攻时,他们再出来重新阻击。

    问题找到了,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没有。手**威力太小,扔进地堡,不会对躲在里面的人,造成实质伤害。炮弹的威力够大,但即使最小的炮弹也钻不进射击孔。正当大家一愁莫展时,爪牙队种年龄最小的耿峰说话了:“用**吧,挖煤遇到矸子石,我们就用**崩”。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按小耿说的办”。铁观音道。既然司令说了话,别人也不便和她理论。

    耿峰像得了圣旨一样,欢天喜地的去准备爆破装备_**.***之类运输船上有的是,耿峰从小就折腾这玩意儿,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老调重弹,自然是得心应手。时间不大,三个一尺见方的**包就绑好了。

    彭铁城看着**包,心有疑惑的问:“就这不起眼的破麻包,难道会比手**还厉害”?

    又是一轮新的进攻,只是这次的强大的火力掩护,只为耿峰一个人准备的。炮火延伸,耿峰跳出战壕,手提着**包,包上还绑了二尺多长的木棍,不知是干什么用。眼见耿峰到了地堡旁边,把**包用木棍支起,斜靠在地堡上。机枪也停止了轰鸣,按刚才的套路,耿峰向地堡丢了两颗手**,稍等片刻,估计海匪已经出来了,他才拉开了***,看着***嗤嗤冒出火光,他才转身,就地一滚,地堡中射出两粒子弹,在地上溅起几朵土花儿。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铁观音他们被震的站立不稳,不由自主的踉跄了几步。

    硝烟散去,大家再看时,刚才给进攻部队造成巨大损失的地堡,已经无影无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深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匍匐着爬回阵地,又抄起了第二个**包,这一次宋春茂拦下他,默默的把**包接过来,道:“兄弟,你负责装包,往上送**包的事儿由我来干”。

    爆破声接连不断,一个又一个的地堡从地面上被抹去。在宋春茂送出第六包**时,兵营的核心工事挂出了白旗,丁大眼投降了。

    按照铁观音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接受敌人的投降的,可她自知有蔫诸葛在,断由不得自己胡来,可又不愿看那些战败者奴颜卑膝的下作样,便借口身体不适,被人送到内城休息去了。

    蔫诸葛自然知道铁观音的小九儿九儿,他也不便说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就要出去和海匪见面。宋春茂拉住他,嘱咐道:“军师,这些人背信弃义,反复无常,你冒然出去太危险”。

    蔫诸葛苦笑一下,道:“这其中的利害我岂能不知,可我不出去,难免被宵小之辈小瞧了”。

    宋春茂本想代他出马,但如果海匪发现他的身份,很可能降而复叛,到头来落个功亏一溃,就得不偿失了。正拿不定主意,大当家挺身而出,他说这些人大多是他的手下,不明真相,被丁大眼欺骗,跟他反了水,现在他们到了穷途末路,望军师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蔫诸葛斟酌了半晌,点头答应了。与其说大当家的话打动了蔫诸葛,不如说是他的人格让蔫诸葛感动。大当家手下的人背叛了他,害得他家破人亡,到头来大当家以德报怨,竟能还为他们的生路着想,这等心胸,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具备的。

    大当家晃动他那高大的身躯,迈着坚实的步伐,站在兵营前的空地上,双手叉腰大喊道:“小王八蛋们,还躲在王八壳里干屁用,没见到老子来了吗,都给我滚出来,谁不听话,老子熟他一层皮”。

第二百二十四章:诱降

    过了良久,海匪们终于磨磨蹭蹭的从地堡里钻出来了。他们低着头,眼睛盯着走在前边人的脚后跟儿,偶尔抬头看上两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眼神里透着恐惧与不安。

    地堡像一头怪兽,不停的往外吐出人来,数量多的让负责警戒的战士手心里都是汗水。眼见着站在广场上的海匪有四五千人,大当家兀自不满的问道:“就他娘的这点儿人”?

    没有人敢应声。大当家也不再说话,紧走了两步,伸手把一个躲在人群后的家伙,扯着耳朵给揪了出来。大当家气愤地骂道:“草你奶奶的,你以为躲在别人腚后,老子就找不到你了”?全然不管自己弄差了辈分。

    那个被人占了便宜的家伙居然毫不在意,涎着一张笑脸,讨好般的对大当家点头哈腰。大当家扬起手,做势要打。大家心道:这大巴掌打下去,最少掉俩后槽牙。那个海匪吓得咧了咧嘴。谁知大当家这是虚招,他一抬腿,把那小子踹了个狗啃泥。那小子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土都不敢掸,急忙跑到大当家近前,转过身,撅起屁股,等着大当家再踹第二脚。大当家根本不再理他,任由他用那种不雅的姿势撅在一旁。

    大当家用同样的方式又揪出一个来,继续问候人家的祖宗奶奶,到最后却做人家的老子,再一脚把人踹个狗啃泥,然后和先前的那人并排在一旁撅着。大当家又陆续揪出了五六个人出来。刚开始被揪的人还面有惧色,到后来只要大当家奔这个方向过来,便会有几个脑袋凑上去,盼望耳朵能得到大当家的垂青,也给揪出来去一旁撅着。更有一个脑瓜活的,趁大当家没在意,自己偷偷跑到那个小小的队列撅起了自己的大屁股问天。

    大当家把一个满面笑容的小子,一脚踹倒。回头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他用脚碰了碰那人的小腿,那人转回头,向大当家呲了呲牙。大当家抬腿把他也踹倒,那小子刚爬起身,大当家又给他来了个二进宫。屁股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大当家似乎累了,又好像在这个自投罗网的家伙身上找到了灵感,不再去俘虏群中揪人,而是指着他们骂道:“草你奶奶的,非得等老子亲自动手吗?你们安的什么心,想把老子累死啊!还有几个,都给我滚出来”。又有十多个人拖拖拉拉的站出来,低着头自觉地把屁股对向大当家站成一排。

    大当家命令刚才挨踹的人,:“去,把这些不听话,没眼力架儿的东西,每人给我踹三个狗吃屎”。

    刚才的小绵羊现在变成了大灰狼,大当家刚任命的行刑者狞笑着,走到自动出列的人身后,说一声:“得罪了”。在被执行人幽怨又无助的目光中,无影脚无声的落在他们的屁股上。大当家的命令执行的没有折扣。当最后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家伙归队后。大当家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问道:“老子待你们不薄,小王八蛋们竟敢造老子的反,说,这顿打该不该挨”?

    “该”。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答道。

    “你们是不是恨老子”?大当家的问题问的挺刁。所以回答的也不似刚才那样的整齐,有回答是的,也有回答不是的。对此大当家并不在乎。他大声命令道:“小王八蛋们,整理好自己带的队伍,把这些人的枪都交到彭团长那里,没有命令,不准私自行动,等待听候彭团长的处置”。

    折腾了半天还是为了缴枪,海匪们脸色又阴沉许多。可事已至此,有些海匪纵然心怀不满,可孤掌难鸣,也不敢再兴风做浪。

    大当家的办法简单有效,海匪的集结很快就完成了,缴的枪也堆的小山一般。没了武器的海匪,就像被去了势的儿马,蔫头耷拉耳的,在没有一丝火气。

    比他们更失落的是那些没有被领走的人,被大当家选中就意味着能活命了。这些男男女女的大概有一千多人,这些人是丁大眼的老部下,和反水的娘子军。自知不会得到大当家原谅的小红,早已不知了去向,剩下一群无助的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从前的老上司。

    海匪没了枪,但好歹命算保住了。对这些生死未卜的姑娘来说,那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在**阵中幸存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屈双膝跪倒在大当家面前,恳求道:“二当家说过,首恶必惩,协从不问,姐妹们也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才误入歧途的,恳请大当家饶过她们吧”。

    大当家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兵随将转草随风,这些女娃子又有什么错,你招呼她们缴了枪,各奔前程吧”。

    见有人为自己求情,姑娘们赶忙奔过来跪满了一地,待听得大当家饶恕了她们,无不欣喜。凡人都有即得陇,复望蜀的毛病,刚保全了性命,又开始央求大当家不要解散娘子军。一个自以为是的姑娘竟然站起来,指责大当家不应未经二当家同意,私自做主解散娘子军……。她话还没说完,早被小姑娘啐了一脸唾沫,道:“闭上你那张臭嘴,要不是你们,二当家和姐妹们也不会死的这么惨”。话还没说完,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半天多未见,竟生出这么许多是非,姑娘们不相信这是真的,用疑问的眼光盯着哭塌架的小姑娘。小姑娘抽泣着说:“你们看我有什么用,要是看我能让二当家活过来,我宁愿让你们看一辈子”。

    被啐了一脸唾沫的姑娘道:“生死无常,你也不必太伤心,但不知二当家怎么没的”?

    “都是因为你们”,小姑娘有些语无伦次,:“小云姐姐她们不愿受辱,投了油锅,可你们,在二当家最困难时,跟着小红那贱人投靠了丁大眼,你们想过二当家的感受吗?她对你们嘘寒问暖,照顾的无微不至,比亲生母亲也未遑多让,可你们却背叛了她,二当家心高气傲,你让她还有何面目活在人世间”?

    二当家在娘子军中深得拥护,小姑娘对这些大姑娘们有救命之恩,听她这么一说,也都半信半疑,心想:也许是二当家指使她这么干的。

    二当家对她们视如己出,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也会得到原谅的。二当家曾说过,有她在,娘子军就永远不会消失,她就是娘子军的天。现在,天塌了,逼死二当家的人,竟是她最信任的人。一时间,到处都是姑娘们的哀鸣声。

    大当家眼里也噙满泪水,不思量,自难忘,床弟间的海誓山盟,相约的白头偕老,不离不弃,有谁知造化弄人,转眼间已是天人两隔。她留给他的,只是满身的斑驳血痕。大当家强忍泪水,转过身对宋春茂道:“兄弟,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宋春茂闻听此言先是一愣,自从大当家的许婚,双方已有翁婿之情,现在竟然称自己兄弟,该不会因悲伤过度,有些糊涂了吧?

    大当家没有理会宋春茂的惊诧,接着道:“今天早晨我等自持必死,因此许诺你与馨儿结为夫妻,谁知兄弟福星高照,竟逢凶化吉,因此这门亲事从此不必再提,馨儿年少夭亡,实属不详,别让她折了兄弟你的福分,耽误了大好前程”。大当家的这番话,更让宋春茂无言以对,纵使他心思机敏,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悲伤的大当家。

    一个姑娘忽然插言道:“馨儿妹妹没有死,她还活着”。在场的人一齐把目光转向她,大当家更是不能自持,急切的问道:“你是说馨儿还活着,你不要骗我”?

    “我怎敢欺骗大当家,我亲眼所见,小红与何鸿贤放走了丁四当家的家属,他们临走时,抬了一个大包袱,到了兵营我才知道,里边装的是馨儿妹妹”。

    大当家心情激动,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竟没人知道丁大眼的下落。宋春茂早已失去了耐心,他在俘虏群中找到几个丁大眼的亲信,仔细询问丁大眼的去向。谁知这几个人嘴严的很,无论宋春茂怎样威逼利诱,这几个人就是不开口。

    铁观音躲在内城休息,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兵营的事,在那边屁股还没坐热,又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正赶上丁大眼的几个亲信在学徐庶进曹营,一语不发。对付这种人是铁观音的拿手好戏,她把宋春茂撵到一边,走到几个俘虏近前,手里擎着马鞭,来来回回遛了几遭,然后一扬手,马鞭挂动风声,刹那间几个土匪每人都挨了一鞭。她手法刁钻,专捡最吃痛的地方打,只打了一鞭,几个俘虏就齐声惨叫,更有两个骂出声来。铁观音对这些骂人的话早就习惯了,她又扬起马鞭,照那两个骂的最污秽的家伙脸上就打。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话显然对铁观音没有约束力。头一鞭子把两人的嘴角开到了耳根,两个没有脸蛋包裹得家伙,漏在外面的牙齿比平日多了一倍,他们继续痛骂,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见两排发黄的牙齿,在阳光下一张一合,显得十分滑稽。

    铁观音的第二鞭横向抽在他们的眼眶上,两个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嚎叫,四只眼珠齐齐挂在眼眶上,血淋淋的,被风吹的左右摇摆,晃个不停,煞是恐怖。

第二百二十五章:海上升明月

    铁观音的鞭子,把土匪的凶悍打的没了踪影,几个土匪在她的注视下战栗。她锐利的眼神偶尔扫过,看到的俘虏也会禁若寒蝉,迅速低下头去。

    两个被打瞎眼的土匪被绑在炮口上。铁观音拎着鞭子,对在场的土匪冷冷的道:“姑奶奶没空陪你们磨叽,我问什么,你们最好老实回答,否则……”。她马鞭向下一挥,两门大炮同时开火,绑在炮口上的土匪在隆隆的炮声中灰飞烟灭。

    铁观音的手段很残忍,却很有效,几个土匪争先恐后的把自己所知的统统讲了出来。怀中岛上的兵营,是二当家主持修筑的,出于对她的信任,里面有些细节,就是大当家也不甚了解。兵营内不但有纵横交错的地下交通壕,甚至还有一条紧急时刻逃生的密道。这条密道直通大海,海边常年泊着一条船,船上淡水粮食准备充足。

    丁大眼上岛后,负责怀中岛的外围防御,无意中发现了这条船,他带人偷偷的登上船勘察了几次,终于发现了二当家所留密道的秘密。正是他发现了这条密道后,才助长了丁大眼独霸怀中岛的野心。他暗中策反了何鸿贤,小红等大当家和二当家身边的亲信,等待时机成熟,把大当家的座位抢过来。

    二当家对丁大眼的野心有所察觉,她扣押了丁大眼的家人做人质。投鼠忌器,丁大眼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宋春茂几个人上了怀中岛,成了丁大眼决心夺权的催化剂,他的手下,和宋春茂打过交到的不在少数,知道这几个年轻人是铁观音的得力干将,一旦铁观音和大当家到了一起兵和一处,丁大眼不要说四当家的位置能不能保住,就是就连保命也成了问题。因此,他才在大当家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动了手,打了大当家一个措手不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丁大眼即将大功告成之际,铁观音真的来了。铁观音用实力告诉了他,他们根本不是同级别的对手。

    丁大眼退守兵营后,还存有幻想,铁观音劳师袭远,利在速战速决,他用**阵困住宋春茂,按传统的排雷方式,铁观音没有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消除**的威胁。为救宋春茂,铁观音一定会不惜代价,这样也成功的减轻了兵营方面的防御压力。就是三天后,铁观音即使救出了宋春茂,可她的进攻部队挫了锐气,丁大眼再行反击,铁观音非吃大亏不可。

    可丁大眼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铁观音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突破了他精心构筑的**阵。耿峰的连续爆破,又把丁大眼自认为固若金汤的防御阵地炸的面目全非。丁大眼还不死心,想出了假投降的毒计,他对铁观音部队的几个负责人了如指掌,只要借谈判的机会,射杀一个,到那时铁观音部队受了欺骗,群龙无首,就会不战自乱,最后演化成为了复仇,不断的发起自杀式进攻。海匪们自知和谈无望后,自然会破釜沉舟,拼死一战,到那时谁胜谁负,结果还真不好说。谁知大当家的出来诱降,他在海匪中威信甚高,一见他亲自出马,海匪们斗志全无,他们人多势众,丁大眼的嫡系也不敢造次,也乖乖的跟着出来,做了俘虏。丁大眼见大势已去,带着自己的家人和贴身护卫,押着馨儿姑娘,穿过密道,上船逃走了。

    大眼的船没有助力,借助风帆的力量,就算顺风顺水,最快也要两昼夜才能到大陆,只要能找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就不愁抓不住他。

    铁观音设在灯塔的观察哨,很快传回来消息。丁大眼的船没有回大陆,而是直奔西简岛去了。这是个惊人的消息,西简岛上只有克劳斯和十几个姑娘留守,上边还有无数的军用物资,白天可以观察到丁大眼的动向,可以组织有效的防御。但根据丁大眼的航速,今天晚上他们就能在西简岛登陆,他们一船有五六十人,岛上的留守人员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铁观音电令克劳斯加强巡视,一旦发现有人上岛,千万不要硬拼,先带人撤回怀中岛。大当家紧皱眉头,不停的在海图上丈量距离,沉思了一阵后他开口了,:“根据匪船的航速,他们大概能在凌晨四点多登陆,今晚海上有大雾,那样的话他们的登陆时间会推迟到明天上午,我们用机帆船,完全可以赶在他们头里到达西简岛,只是机帆船载人太少,不能和匪船在海上决战”。

    “我们的铁甲舰够大,速度也快,为什么大当家不用呢”?铁观音满脸的好奇。

    “司令不怕我刘备借荆州”?大当家反问道。铁观音一愣,显然她没想到这个问题。

    蔫诸葛道:“如果大当家能够为民除害,区区一艘铁甲舰算什么,大当家放心吧”。

    大当家道:“大恩不言谢,我先去准备了”。

    看着大当家远去的背影。铁观音沉吟道:“我总觉得大当家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们”。蔫诸葛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大当家点齐了六七十个弟兄,怕铁观音起疑心,又把宋春茂兄弟几个也请上了船。在铁观音等人的目送下,铁甲舰缓缓的驶离了港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明月从海面升起,大当家拎了一坛酒走上甲板,对躺在甲板上看月亮的宋春茂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如此大好月色岂能无酒”。说着从怀中掏出猪头肉,火腿,面骨豆等若干下酒菜。

    宋春茂搬了个弹药箱放在中间,又找了两个日本铝制饭盒,倒满酒,双手端了放在大当家面前,然后盘腿坐在对面,端起饭盒道了声:“请”。大当家没有端酒,他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忙里忙外的宋春茂,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今天农历十五吧”?

    宋春茂嘴里嚼着面骨豆,含糊不清的说道:“管它十几呢,有酒喝就行”。大当家脸色一沉,轻咳了一声,宋春茂见气氛不对,放下酒碗,迟疑的问:“有什么不对吗”?大当家许婚又悔婚,让宋春茂对他的称呼无所适从。大当家悠悠的道:“为大将者当通天文,晓地理,你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搞不清楚,以后怎能带兵打仗”?

    宋春茂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不懂的事绝对不开口。大当家向他举起酒,他就喝,然后给大当家满上,静静的听他诉说。一张激昂的嘴巴,伴着一双虔诚的耳朵,从玉兔东升直说到明月当头海上忽然升起雾气,刹那间白茫茫一片。

    就连脸对脸的宋春茂看大当家时,也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大当家说过今夜有雾,当时大家以为他故弄玄虚,没太往心里去。现在果然起了大雾,宋春茂暗生敬佩,谦恭的问:“大当家如何知道此时有雾”?

    “这有何难,谚语有云‘日头走云路,夜半必起雾’”。大当家说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事来,:“兰兰交给你的东西还在吗”?

    “兰兰”?宋春茂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二当家闺名兰兰,她交给你的神龙蓝鲨令没有丢了吧”?

    宋春茂取出那个精致的盒子,恭恭敬敬递到大当家手中。

    “兰兰没把密码告诉你吧”?大当家把盒子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

    宋春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盒子的底部有一排小字,估计是二当家的生辰,我按照上面所说,果然打开了盒子”。

    大当家长叹一声,把盒子递还给宋春茂道:“盒子你能打开,可这神龙刀鲨令的用处你可知道”?

    “不知,还望大当家赐教”。

    大当家沉吟良久,又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早点儿歇了吧,你只要记着,此物非同寻常,在海上有危难时它可以帮你的大忙”。

    宋春茂不便再问,起身收拾了一下,大当家也不帮忙,他合衣侧卧在甲板上,似乎已经睡熟了。大雾里行船,方向不好辨认,铁甲舰上虽然有导航系统,却也不宜速度过快,直到天蒙蒙亮时,西简岛的轮廓才模糊的出现在视野里。岛上情况不明,铁甲舰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围着岛来回徘徊。

    太阳已升起多高,大雾还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比开始更浓厚,抬头望天也只能看到惨白的日头,灰白的没有一丝温度。空气湿的似乎可以拧出水,这让船上的战士们,感到呼吸极不畅快。甲板,船舷上满是露水,一夜没有回船舱休息的大当家和宋春茂,衣服湿漉漉的,两人被冻得先后醒来。他们面色发白,嘴唇青紫,对望了一眼,笑了笑,然后比赛般的开始打喷嚏,咳嗽。大当家笑道:“着了风寒,喝口酒就好了”。宋春茂好喝酒,酒量大,可大清早一睁眼就要喝酒,还是头一遭。

    大当家的办法简单有效,两人很快止住了咳嗽声。此时却听到甲板有人兴奋的说:“我们碰到丁大眼了”。

    宋春茂随声附和,:“兄弟说的对,没错,我也听到了”。虽然看不到人却能听到远处有许多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宋春茂支愣起耳朵仔细倾听,却只听到男人的咳声。

第二百二十六章:海面上的较量

    铁甲舰上的战士们即紧张又兴奋,大半年了,丁大眼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水鬼’们精赤着身子,站在甲板上,把一桶桶海水举起来,迎头倒下去,正在做下水前的准备。

    海雾聚的快,消散的也麻利,刚才还是几米外看不清人,转眼就碧波如洗,蓝天白云,旭日当头。海风徐徐吹来,此时此景,宛如仙境。

    如此美景下,一出猫捉耗子的游戏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没有了海雾的困扰,温度也上升了不少,丁大眼的土匪们,终于停止了能把肺咳出血比赛,他们贪婪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却没有变得更好,因为他们发现,在通向西简岛的海面上,横亘着一艘铁甲舰。

    丁大眼的木船和铁甲舰比起来,木船只能用渺小两个字来形容。一个人威风凛凛的立在铁甲舰上头,赫然正是他们从前的老上司,现在的死对头大当家-水上漂。一个土匪偷偷拿起枪,还没来得及射击,就被同僚一掌打掉了,后脑勺狠狠挨了一巴掌,接着有人小声骂道:“你他妈的活够了是不是,把这老儿打死了,他的手下会放过我们吗?”话音未落,几个人押着一个姑娘也来到甲板上,为首的正是匪首丁大眼。

    宋春茂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真实相貌还是第一次见到,丁大眼恶名卓著,不成想竟生的文质彬彬,四十多岁,身材修长,鼻梁上架着一副当年很少见的水晶玻璃眼镜,斯斯文文,竟丝毫没有半点草莽气。铁观音的手下,只有蔫诸葛气质与他有三分相似,但长相却颇有不如。

    丁大眼向铁甲舰上的人一抱拳,郎声说道:“大当家别来无恙,丁某这厢有礼了”。大当家没有说话,只是鼻子微哼了一声。

    对于大当家的冷漠,丁大眼毫不介意,他接着道:“今日君为刀斧,我为鱼肉,可要丁某束手就擒,却也办不到”。

    “你想怎么办”?大当家终于说话了。

    “这好办,我想和大当家作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说出来听听”。

    “馨儿姑娘正值妙龄,知书达理,还生的如此娇媚,真是我见犹怜,大当家一向也视若掌上明珠,今日如果陪我一起见阎王,大当家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说罢几个土匪把馨儿推到船头。这丫头衣着光鲜,丝毫没有当人质的落魄样子。

    大当家绉了皱眉头,颇有些拿不定主意。丁大眼见大当家心思有些活动,趁热打铁道:“馨儿姑娘冰清玉洁,我一直待如上宾。只要大当家给我等一个出路,我保证亲手把姑娘交到大当家手中”。

    大当家还未说话,馨儿姑娘突然喊了起来:“爹,你别上了姓丁的当,他和二姨串通好了,要谋你大当家的位置”。大当家闻言,心头如同挨了一锤,脚下踉跄了两步。脸色也变得煞白。宋春茂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大当家的声音沙哑干涩。

    丁大眼把馨儿推到身后,满脸陪笑道:“小姑娘晕船了,神智有些不清,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丁大眼越遮拦,越发坐实了他与二当家之间有私情。大当家方寸大乱,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丁大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讲出来,推三阻四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既然大当家不说话,宋春茂自然要挺身而出。

    丁大眼看到他,瞳孔微缩,像是有所恐惧,道:“姓宋的,丁某知道你英雄了得,此事与你无关,希望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宋春茂仰天打个哈哈,道:“闲事?馨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怎么能说是闲事”。

    “说瞎话谁不会,你说馨儿是你的未婚妻,可有什么证据”。

    宋春茂掏出那只装有‘神龙刀鲨令’的盒子,照丁大眼晃了晃,道:“二当家亲口许婚,这就是信物”。

    丁大眼惊道:“不可能,她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姓宋的,你把二当家喊出来,我要当面质问清楚”。

    宋春茂见他还不知道二当家惨死的消息,沉思片刻,想找一个堂皇的理由,骗一下丁大眼,也可能会收到意料之外的效果。正在这时,一个土匪慌慌张张的跑到丁大眼近前,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丁大眼脸色微微一变,向铁甲舰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他抽出手枪,顶着馨儿的脑袋,狂叫道:“姓宋的,我有三个条件,只要你有一个不答应,我就打烂你老婆的脑袋”。丁大眼嘴角不断的抽搐。

    “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办到,绝不会为难你”。宋春茂自知答应了丁大眼的条件,将来后患无穷,可为了眼前能把馨儿救下来,纵然丁大眼再出难十倍的条件,宋春茂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馨儿突然大叫起来:“爹,别管我,快把船凿沉,我听到声音了,让龙王爷把这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都带走”。宋春茂这才知道,大当家手下的水鬼已经悄然到了对方船下,开始凿船了。

    气急败坏的丁大眼倒转枪口,用枪柄往馨儿头上狠狠一击,血流下来,人也昏过去了,木船底部笃笃的凿船声越来越响,海面上漂满了凿下来的木屑。丁大眼向船下打了一梭子子弹,没有一点儿用处,就连船下的凿船声都没停止。

    丁大眼对着铁甲舰疯狂的喊道:“停下来,让这些水鬼停下来,否则我现在就打烂这丫头的脑袋”。大当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凿船声终于停了下来。丁大眼知道,在茫茫大海上,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他提了三个条件,第一,铁甲舰闪开道路,让他们登上西简岛。第二,派人把二当家送到西简岛,还要由她亲自挑选船只送过来。第三,要等他们离开后才能把馨儿放回来。

    条件如此苛刻,丁大眼没有给宋春茂留下讨价还价的空间,因为他手中有人质。宋春茂明知就凭第二条,就不会让丁大眼满意,为了保证馨儿的安全,他还是暂时答应下来,又逼着丁大眼起誓,拿自己的名声和祖宗八代做抵押,表示绝不失言。

    水鬼都回到了铁甲舰上,他们脱下水靠,伸展了四肢,仰面朝天的躺在甲板上呼呼喘气。他们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丁大眼的木船缓缓的从铁甲舰旁边驶过,木船上的人全神戒备,生怕身边的庞然大物突然行动。直到从铁甲舰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们才松了口气。木船靠了岸,众土匪欢呼雀跃,西简岛西岸水浅,铁甲舰害怕搁浅,反倒不敢太靠近岸边。

    自从接到丁大眼匪帮要来西简岛的情报,克劳斯和留守的姑娘们便严阵以待,在各上岛路口都设置了陷阱,线枪,又布置了隐蔽火力点,他们苦苦守候了一夜,一个土匪也看到。大雾散去后,才发现铁甲舰和木船的对峙。船上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岛上留守姑娘们的眼睛。眼见木船靠了岸,克劳斯下达了准备战斗的指示。

    四五个土匪押着馨儿先上了岸,丁大眼留在船上,正安排躲在船舱里的家人出来,两声清脆的枪声,两个刚登陆的匪徒头部中弹,仰面摔倒。土匪们久经沙场,突然遇袭并没有使他们慌乱,所有的土匪都伏下身子,紧张的向四下张望。唯有馨儿姑娘,还不知好歹的站在岸边,摸着头上被丁大眼用手枪砸起的血包愁眉苦脸。

    丁大眼更紧张,铁甲舰远在五百米开外,已超出了射界,不可能进行有效的射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枪手来自岛上,丁大眼惊出一身冷汗,要真是那样,自己可贪上**烦了。

    枪响过后,周围又安静下来,杀机四伏的战场上,只有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馨儿还是一脸懵懂立在那里,活脱脱一个人肉靶子。战场上子弹不长眼,总不成子弹认识馨儿姑娘,专打别人?姑娘战斗常识的匮乏,给了土匪重新露头的勇气,两个匍匐在姑娘脚下的土匪,又试着慢慢探出了头。又是两枪,敢于露头的土匪又成了枪下鬼。他们得死总算印证了丁大眼的判断,西简岛上有埋伏。突然他像想起什么,喊道:“快把那丫头拉下来”。

    一语唤醒梦中人,只不过这次做梦的是馨儿姑娘,看着木船上几只向自己大腿伸来的大手,姑娘不再犹豫,在岸边礁石上跑了几步,纵身跳进了大海。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女儿的大当家松了口气,自小在海边长大的孩子,进了大海就像回了家。

    丁大眼的土匪都是旱鸭子,不会水,所以也没有人下水追赶,土匪朝水里开了几枪也是无济于事,被游刃有余的馨儿姑娘轻松地躲过了。后来有人问馨儿:“为什么当时不向陆上跑,反倒跳了海”。馨儿笑嘻嘻的说:“要是岛上开枪的是日本人,我还不如给丁大眼做人质呢”。

    馨儿从丁大眼手中脱逃成功,西简岛的守军再无顾忌,重机枪打的有板有眼,丁大眼要登陆的地点碎石横飞,他不敢多停留,驾船驶离了西简岛。

    看着漂泊在海面上的木船,姜立柱兴奋的搓着手道:“只要一炮,我保准能炸它个七零八落”。宋春茂道:“不能开炮,我们要活捉丁大眼,还二当家一个清白”。

第二百二十七章:尔虞我诈

    丁大眼别无选择,只能驾驶着那条千疮百孔的破木船驶向大陆,铁甲舰不慌不忙的缀在木船后。丁大眼也知道,大当家是不会放过他的,因此,丁大眼故做闲暇,取了一只笛子立在船头,笛声悠扬,一曲《小放牛》吹的风流婉转,还有一个稚嫩的童音伴唱。赵州桥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他压了一趟沟。一个红袄绿裤的小姑娘又唱又跳的出现在船头。

    大当家轻声道:“这是丁大眼的小女儿”。土匪们也自知难逃生天,干脆停下船来,围坐在甲板上,不时为小姑娘的歌声鼓掌喝彩。水鬼又潜入水中,消失在大当家忧郁的目光中。

    小姑娘一曲唱罢,铁甲舰和木船上的人齐声喝彩,小姑娘作了个罗圈儿揖,然后立在了丁大眼身后。丁大眼手里又多了一把二胡,只见他紧了紧弦,拨弄了两下,咿咿呀呀的拉了起来。又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是红袄绿裤,手里拿着云板站在人前。大当家的看后又道:“ 这是丁大眼的二丫头”。

    紫铜云板响处,二丫头开口唱道:“大清一统锦绣江山二百年,轮到了光绪皇帝坐金銮,常言道皇帝软弱民遭罪,刀兵滚滚遍地狼烟……”。

    听后姜立柱笑道:“《苏梅山卖妻》。丁大眼想卖媳妇”?大家一阵哄笑。姜立柱又仔细聆听后,赞道:“别看年岁不大,唱的还真不错,肯定拜过名家师傅。哎,怎么他娘的不唱了”。二丫头正唱到:“大爷你把她领走吧,金银我不收半分文,如今但有生存路,谁舍卖掉枕边人……”。一曲未了,木船晃了几晃,缓缓的沉入大海中。

    铁甲舰上听唱的人,听得如醉如痴,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为苏梅山伤心,正到节骨眼上,二丫头突然不唱了,众人睁眼一看,适才唱戏的小姑娘已落入海水中。

    “他娘的,这些天杀的水鬼,等老子听完这段儿在凿船,这不让老子着急吗”?铁甲舰上这些人一边骂着,一边张罗着下海救人。

    丁大眼以及他的手下,一个也没跑掉。在海里海匪对付土匪,手段更残忍。一断生了锈的铁丝,把这些俘虏穿了琵琶骨,五六个串成一串儿。丁大眼也未能幸免,他和巧舌如簧的何鸿贤,还有背叛二当家的小红绑在了一起。丁大眼的两个女儿,因为年龄太小,刚才又白听了人家唱的戏,谁也不忍心对她们两个女娃下此毒手。

    两个小姑娘围坐在丁大眼身旁,不停的啜泣。大当家挂念自己的女儿,一直扒着船舷,向海面上上张望。直到看见馨儿姑娘坐着舢板,被人送到铁甲舰。大当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馨儿跳海逃生时,她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观察哨的眼睛,西简岛上遍布陷阱,馨儿一上岸,就被人警告,不要轻举妄动,接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摇着舢板过来接应她。不用问,铁观音手下能把船划得这么好的,只有付贵玉。果然,宋春茂发现,在馨儿姑娘旁边,付贵玉的跟屁虫弟弟也一步不拉的跟来了。两个丫头精通水性,又都天真无邪,没有心机,十年修的同船渡,两个丫头同在一条船上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关系就好的如同一个人。

    馨儿姑娘上了铁甲舰,自然舍不得新交的朋友,生拉活拽,硬把付氏姐弟也请上了铁甲舰。至于那条小舢板,馨儿姑娘认为他爹手下能人甚多,怎么把东西送回去,也轮不到她操心。

    付姑娘上了铁甲舰才知道,宋春茂也在船上,不由得心里暗暗欢喜。她情窦初开,一颗心全在宋春茂身上,馨儿姑娘邀她去怀中岛,她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一方面是馨儿的盛情难却,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宋春茂也在那里。付姑娘生性倔强,主意正,她要认准的事儿,几头牛也拉不回来。

    丁大眼的儒雅大出铁观音的意料,又听说他的两个女儿唱的一口好戏文,小小年纪就能压住台面,不由得大感兴趣,非要参与对丁大眼的审讯。怀中岛她权力最大,她的话就是命令,谁也不敢违抗。有铁观音的地方就有蔫诸葛,还有爪牙队的弟兄们。铁观音优点很多,缺点也不少,最突出的就是说话不走脑子,口无遮拦,想起什么说什么。弟兄们在她身边,一来保卫她的安全,二来可以装腔作势吓唬人。还有就是万一司令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大家可以为她圆谎,免得传出去让别人笑话。

    内城的客厅变成了公堂,本应居中而坐的大当家被安排在一旁,马钰和候七挤在一张桌子后充当书记员。正中间赫然正是横眉立目,满脸怒气的铁观音铁大司令。几十个证人乌乌匝匝的挤在门口。

    丁大眼肩头的铁丝已然去除,也换了一件青布长衫,伤口流出的血把半副长衫染成青紫色。蔫诸葛命人搬了把椅子安放在审判桌前。丁大眼谢了座,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本来铁观音的生气是装出来的,现在看到一个犯人派头居然比自己还大,真有些生气了。她轻咳一声,想找个话头训斥丁大眼一番,还未开口,丁大眼先说话了,:“久闻铁司令蛇蝎美人,心狠手辣,今天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对我使出来,丁某人若是皱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

    丁大眼反客为主,将了铁观音一军,铁大司令被问的张目结舌,一时竟无言以对。眼见铁观音吃了亏,蔫诸葛出来打圆场,道:“丁先生,我们司令一向敬你多才多艺,以后多多亲近才是”。

    “你也不必套近乎,拍马屁,要丁某人的命容易,要我开口却难”。

    蔫诸葛也碰了个硬钉子。

    丁大眼软硬不吃,着实让铁观音畏了难。丁大眼见自己几句话,就把名满天下的铁观音噎的左右为难,不禁豪气斗升,竟然站起身,倒背着双手,在地上迈着方步踱来踱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天地有正气,杂然付流行……”。

    “他妈的,还学文天祥的《正气歌》,一个狗汉奸”。候七道。然后悄悄站起身,走到宋春茂身后,拉拉他的衣襟,小声道:“太猖狂了,给他个颜色看看”。宋春茂早就看丁大眼不顺眼,现在被候七一挑唆,忍不住站了出来。

    本来丁大眼对宋春茂有所顾忌,现在他认为反正难逃一死,干脆装出一副大无畏的神态,主动向宋春茂发动挑战。他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打了个哈哈,:“世道变了,从前打狗看主人,现在主人受了瘪,只能弄出条狗出来找面子”。

    宋春茂也不生气,凑过去递了一支香烟给丁大眼,丁大眼也不客气,接过来叼在嘴上。宋春茂掏出自来火给他点着。丁大眼深吸一口,向宋春茂脸上吐了个烟圈儿,道:“狗奴才,狗奴才,看来阁下真是枉披了一张人皮”。

    “丁大当家真是我的知音,其实你还是高抬我了,我其实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宋春茂自嘲道。

    丁大眼没想到宋春茂这样自辱,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用眼角斜看着他,嘴角撇的差点没到耳根。宋春茂仍然不紧不慢的说:“大当家贵人多福,待会儿你就能看到禽兽不如的表演”。

    丁大眼心里一惊,暗道自己别阴沟里翻船,着了这小子的道?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这烟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丁大眼的一举一动,没逃过宋春茂的眼睛,他笑着道:“还早着呢,丁大当家着什么急”。

    丁大眼额头沁出汗水,沙哑着嗓子问:“你给我下了毒”?

    “瞧你说的,我那能做这么卑鄙的事,只是见刚才丁大当家的视死如归,让我好生敬佩。可丁大当家听说中毒后,吓得声调都变了,可见丁大当家还是怕死的”。丁大眼脸一红,心道:这小鬼好生狡猾,以后可要多加提防。

    宋春茂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敢给丁大当家的下毒,但药我还是不吝啬的。这金枪不倒丹的效用,我想大当家见多识广应该是听说过的”。

    丁大眼这回不淡定了,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双腿打着颤,手也有些哆嗦。他用手点指着宋春茂,道:“小鬼,你好毒辣”。

    “过奖了,只是想到待会儿,能看到一身正气的丁大当家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就满心充满期待”。宋春茂不紧不慢的道。

    “你想怎么办”?丁大眼咬牙切齿问道。

    宋春茂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我也不想怎么办,我看丁大当家是个惜香怜玉之人,家眷带了不少,有儿有女的。待会儿等你药效发作了,把丁大当家搁进去作那禽兽不如之事,想想还真是让人期待呢”。说完还无耻的吸了下口水。

    丁大眼脑门青筋直跳,宋春茂趁热打铁,道:“丁大当家自尽了也没用,你手下的人有的是,就是不吃药,也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到那时,丁大当家只能带着绿帽子吹笛子给阎王爷听了”。

    丁大眼知道宋春茂所言不虚,气势不由得馁了。道:“铁司令有何疑问,我知无不言,丁某人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只求司令能饶过丁某人的满门老幼”。

第二百二十八章:殉情

    根据丁大眼的供诉,候七留下了这样的记录:丁大眼和二当家都是保定定州人,二当家的哥哥石英与丁大眼同龄,是至交好友,两人年轻时志趣相投,都怀有一颗精忠报国的心,于民国十五年考入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年四月,国民党与**决裂,黄埔六期学员大批逃散。丁大眼心灰意冷,回到故乡后无所事事,寄居在石英家中读书习武,日子倒也过得安稳。石英上了几天军校,开阔了眼界,认为只靠陆军,实现不了军事强国的目标。居然背着父母东渡日本,在帝国大学学习海军专业。

    丁大眼家境贫寒,成家又早,去黄埔军校时已经有了两个女儿,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石家,石英的父母竟毫无怨言。丁大眼在石家一住就是六年,石英的妹妹石兰(二当家),从一个黄毛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丁大眼对这位义妹情愫暗生,但苦于自己已有家室,始终没有向石兰表白。哪个少女不怀春。丁大眼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自然也让石兰心动不已。

    正当两人关系微妙之际,石英从帝国大学毕业,不甘当日本人的海军军官,私自潜逃回国内。此时正值蒋介石大力组建海军之际,像石英这样的人才极为难得,不到三十岁就被委以重任,成为当时国民党海军中屈指可数的高官。当了大官的石英把一家老小都接到上海,丁大眼和石兰的关系也就不了了之。

    丁大眼和石英一贵一贱,他不愿再寄人篱下,没有随同石兰去上海。石英知道他和妹妹的关系后,又派人回原籍请过丁大眼。丁大眼先是闭门不见,后来干脆拉杆子,当了土匪,石英才彻底死了心,不在寻他共商大举。后来丁大眼的势力越来越大,又投靠了日本人做靠山,一时风光无限,成为当地谁也不敢惹的土皇帝。多年不见的石英竟找到他,给了他一份密电码(金婷想破了脑袋,最后也没有破译的了得那份丁大眼的电报)。还告诉他石兰嫁了个海匪,在怀中岛坐第二把交椅,一旦丁大眼有什么困难,可到怀中岛暂蔽一时。

    后来丁大眼败在铁观音手下,被逼的走投无路,只得投奔石兰。来到怀中岛后,大当家对石兰百依百顺,爱屋及乌,对丁大眼理所当然也要高看一眼。一个全无海上作战经验的土匪,摇身一变,竟成了海匪的四当家。

    丁大眼就是在旧情难忘,色胆包天,也不敢给大当家带绿帽子。上岛后,对这位二当家敬而远之,不敢起丝毫非分之想。哪知后来宋春茂来了以后,石兰找到丁大眼,求丁大眼一件事情,让丁大眼假装谋逆,把怀中岛大当家的位置抢下来。丁大眼大惊失色,以为石兰在试探自己。谁知石兰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自己没有骗他。

    大当家忠勇有余,谋略不足,为了一个邢仁甫,竟带人从八路军里反水,因此得罪了**,又因为丁大眼得罪了日本人,现在居然又招惹了铁观音的游击队,只怕怀中岛从此以后永无宁日。一辈子讲义气的大当家只怕难逃此劫,石兰不愿丈夫死的不明不白,情愿交出怀中岛的一切,自己和大当家金盆洗手,归隐山林,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石兰的一片苦心,丁大眼自然明白,但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手下人把这个完美计划执行的乱七八糟,生生把二当家逼上了绝路。

    丁大眼交待完后,长出了一口气,要求石兰出来见他一面,这么多年,她只求过自己这么一件事,还让自己给办砸了,丁大眼要向她当面道歉,待她宽恕了自己后,自己也就死而无憾。

    本来大家对丁大眼恨之入骨,谁知他竟是个情种,一番话让大家嘘吸不已。大当家黯然道:“丁兄弟要见兰兰却也不难,你随我来”。说着一手拉着馨儿出门去了。丁大眼自知此去必死无疑,把自己心爱的两件宝贝也带上了。后领斜插横笛,手里提着二胡,笑着向铁观音告辞。出门门口一声长叹,吟诗道:“多情自古空遗恨,世间再无伤心人”。

    待丁大眼走远,大家才跟了出来。一直到寨墙外的码头上,只见馨儿姑娘正在岸边掩面啜泣,大当家拉着丁大眼的手,下到一条小船上,升起风帆,小船飘飘荡荡的驶出了海港。大当家取出一坛酒,自斟自饮,丁大眼立在船头,一曲《病中吟》拉得如诉如泣。高歌道:“空抛红豆意悠悠,纵酒狂歌未解愁,心碎再无伤心处,月落花残……”一曲未了,小船已没入茫茫大海中。

    丁大眼的死是罪有应得,大当家以身殉情,甘愿为丁大眼陪葬,实在出乎铁观音的意料,本来她还想让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替自己管理海军呢。如今他没有了,这个重要的位置,再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担任了。这件事让铁观音好生为难。

    哭哭啼啼的馨儿姑娘,被付贵玉带到铁观音面前。说有三件事请司令为她做主。铁观音吃软不吃硬,见不得别人伤心,对馨儿的请求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根本没问她想求些什么。蔫诸葛有心阻拦,可铁观音已然开口答应,军师也就不好再指手画脚,只得由着馨儿姑娘狮子大开口。

    头件事就是要重建娘子军,这个铁观音自己早答应过,现在提出来,是提醒铁司令说话要算数。第二,去宁津仉崔庄请一位隐居的高人,只要去的人能拿出天龙刀鲨令,那位高人一定会出山帮助铁观音训练海军。天龙刀鲨令就在宋春茂手里,这事他早就向军师,司令汇报过。因此上这件事也很容易办到。第三就是这位手中有天龙刀鲨令的人,曾亲口答应过,做大当家的女婿,希望司令与军师不要言而无信,一定帮忙促成这件婚事。

    铁观音和蔫诸葛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中露出一种怪怪的表情。宋春茂已有了六个未婚妻,从前因为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刚消停几天,又来了一个搅局的。有心替他推了这门婚事,可这姑娘显然有备而来,天龙刀鲨令可比什么样的聘礼都要贵重。要是替宋春茂答应下来,又不知道这小子自己是什么意思,万一他不顾大局,一口回绝了馨儿姑娘,非逼的姑娘跳了海不可?

    铁观音一筹莫展,想的脑仁儿疼,处理这事儿非得侯七小姐出马不可。七小姐也不说话,照宋春茂脑袋就是一巴掌,道:“独行侠,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还要人家姑娘亲口说出来,赶紧过去陪个不是”。

    姜立柱也在旁边跟着起哄,道:“大哥艳福不浅啊,不愧为当代的西门庆,还装什么装,岳父,丈母娘都喊了,现在可不能不认账”。?铁观音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姜立柱吐吐舌头,缩到常庆虹身后,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宋春茂根本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难为情,他大大方方的走到馨儿面前,凝视着姑娘的眼睛,道:“我答应的事儿,从来就不会反悔,天龙刀鲨令确实在我手中”。

    馨儿害羞的低下头,用低低的声音道:“爹早就跟我说了,我……”。提起了大当家,姑娘的泪水又淌了下来,已哭的泣不成声。看到心爱的女人伤心哭泣,再想想大当家的誓死就义让宋春茂更加心疼眼前这个女人,轻轻的揽她入怀。馨儿姑娘在心上人宽阔的胸膛里疼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其中泪水有伤心也有满足。众人见了无不羡慕和嫉妒。

    重建娘子军,馨儿当之无愧得就是头领,那个在**阵幸存的小姑娘也被铁观音看中,小小年纪竟成了馨儿的助手。铁观音是女司令,手下原来有不少的女兵,但连年征战,第一批从军的姑娘已所剩无几了。彭铁城虽然是铁观音的部下,但对女兵的战斗力一向看不上。因此在一线作战的部队里,已经见不到姑娘们阿娜的身姿了。

    **阵幸存的小姑娘名叫蕊儿,说话办事儿雷厉风行,颇有铁观音的神韵。她上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当着所有反水女兵的面,亲手把带头的小红活劈了。她臂力不够,小红被她砍断了半边脖子,足足**了两天两夜才断气。她的这一举动把不少姑娘吓尿了裤子。巧嘴何鸿贤也被她在身上割了几刀,身上绑了铁索丢进大海,第二天拉上来时只剩下一副精白的骨架。

    宋春茂带了几个兄弟,还有馨儿,付贵玉,小淘气包付金柱也是不能丢下的,几个人一同前往宁津仉崔庄去寻找那位传说中的高人。这些人乘坐一艘机帆船,速度虽没有铁甲舰快,但比普通的渔船要快的多。而且比铁甲舰要方便,那家伙体积太大,吃水深。渤海沿岸有些地方水深还不到十米,大型舰船一旦靠近,非搁浅不可。

    船停靠在思乡台码头,天刚放亮,沙滩上到处是三三两两的赶海女子。付贵玉见景生情,数日前自己还是其中一员,现在想来,竟宛如隔世,世事无常,让人嘘息不已。

第二百二十二十九章 聚散皆是缘

    驻守思乡台的是邢忠厚,现在这里的重要性不亚于马谡的街亭,一旦这里被鬼子抄了后路,铁观音真就的在海上打游击了。可惜邢忠厚不是马谡,日本人也不是司马懿,思乡台防线固若金汤,日本人纵然知道铁观音后方空虚,战机难得,但面对邢忠厚滴水不漏的防守,依旧束手无策。

    宋春茂把船交给战士们看管,来到邢忠厚的指挥所吃了早饭后,牵了几匹马,一行人打马扬鞭,直奔宁津仉崔庄而去。行了一段距离,宋春茂发现两个姑娘被落了很远,只见两个人端坐马上,一脸的紧张,生怕从马上栽下来。原来这两个在海水中宛若蛟龙的姑娘,平生这是第一次骑马,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宋春茂一边埋怨自己粗心大意一边吩咐兄弟们放慢速度,等二位姑娘赶上来再走。

    宋春茂手把手耐心仔细地向她们讲述骑马的诀窍和要领,果然有了心上人的关心和指导后两个姑娘进步很快,再次上马已能驾驭自如。中午打尖的时候,宋春茂发现两个姑娘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像个瘸腿鸭一扭一扭的,已不复婀娜的身姿。宋春茂也不知这二人又哪里出了岔子,也不好当面询问。直待到付贵玉去了趟茅房回来后,红着脸告诉宋春茂,自己的大腿根儿骑马时被马鞍磨破了皮。下午的前进速度更慢了,即使这样两个姑娘依旧疼的呲牙咧嘴。

    仉崔庄紧临龙王河,这里的河滩西瓜在方圆百里享有盛誉。谷雨前后,种瓜种豆,现在正值清明时节,到处都是翻整土地得农民。俗话说:一亩园,十亩田,种瓜是个辛苦活,一到这个时节,就连家里裹了脚的老太太,也会踮着小脚,跟在自家男人身后,把一瓢瓢清水倒进丈夫挖好的坑里。

    仉崔庄村子不大,也没有像样的大户人家,现在地里农活正忙,宋春茂几个人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儿,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姜立柱忍不住抱怨道:“一个海军人才不住海边,跑到小村子种西瓜,这不是笑话吗”?

    宋春茂怕馨儿多心,斥责姜立柱不要胡说八道。话虽然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看了一眼馨儿姑娘,她低着头,刘海遮住长长的睫毛,一条粗黑的麻花辫子垂到胸前,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反应。看来只能等到天黑,农民们收了工再打听了。

    几个人来到河堤上,看着二河滩上像蚂蚁般劳作的人们,一时谁也不再说话。终于有人注意他们了,十几个拖着鼻涕,脏兮兮的小孩儿,像是看马戏一样,围着他们嘻嘻哈哈,不时做出各种鬼脸,试图逗笑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孩子们总是天真无邪,没多久,依偎在姐姐身边的付金柱忍不住其他孩子的诱惑,慢慢的离开了付贵玉,不大工夫,就和当地的小孩打成一片。那些小孩达到了目的,呼啸一声,带着付金柱跑远了。付贵玉急的只跺脚,但任她喊破喉咙,付小弟就是假装听不见。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孩子们的脸,还不如小船,翻脸就跟书差不多,刚被诱拐走的小家伙,因为怪异的口音,被一群同龄孩童耻笑,倔强的付金柱出言顶撞,但抵不过当地小孩人多嘴杂。骂战不敌便要用武力解决,片刻既成群殴之势,好汉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绝非只有四只手,小小的付金柱离长成好汉还差了好多岁。他成功的挑起了战争,最后却被一群小孩追着飞也似的向宋春茂跑来,嘴里还虚张声势的喊着:“姐夫,你先把这些坏人打趴下,我再把剩下的引过来”。

    本来是被人杀的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转眼成了诱敌深入的孤胆英雄。当地小孩不知真假,远远的站住脚步,满脸疑惑的看着宋春茂一伙儿人。付贵玉又好气又好笑,拽过弟弟,扒开裤子,在他的小屁股上印了两个大巴掌。在付金柱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哭声中,当地小孩子们欢声一片。

    姜立柱有点儿看不过去,正巧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掠过天空,他一扬手,一支响铃镖怪叫着飞上半空,小鸟应声而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了。当地小孩儿桥舌不下,付金柱也被惊呆了,可他毕竟和姜立柱接触日久,姜立柱又是孩子脾气,两个柱子整天没大没小,调皮的事干得着实不少。在小柱子看来,大柱子比宋春茂更适合做他姐夫,毕竟他不整天板着脸。

    现在大柱子的胜利果实成为他炫耀的资本,小柱子跑过去捡起水鸟,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眼神里洋洋自得。不到一分钟,小家伙就被众星捧月般的拥在中间,俨然已成为这些小娃娃的头目。众小孩儿叽叽喳喳,狐假虎威的穿过田间地头,淌起漫天尘土,踢翻木梢铁桶,趴卧在草丛中的晒太阳土狗也没有逃过骚扰,夹着尾巴远远的逃开了。在农人的笑骂声中,孩子们转移了阵地,继续折腾别人去了。

    这时劳作了一天的农人才发现,这个被奉为头领的小孩竟从未见过,河堤上的几个陌生人也显然已经到了很久。村子小,谁家来个客人什么的全村人都知道。

    老乡们早早的收了工,大堤上不知是谁家的客人,万一是投奔自己来的,慢怠了客人是要遭到全村人耻笑的。冷冷清清的村子转眼间热闹起来,鸡飞狗叫,大街上也跑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

    天还早,各家各户并不急于烧火做饭,老乡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看着宋春茂等人的动向。付金柱还在和当地的孩子们疯跑,他以惊人的速度融入进去。

    宋春茂同样也不知所措,大当家所说的高人到底是谁?单从住房,长相上根本看不出来,哪怕知道姓名也好啊。可现在一点儿头绪没有,宋春茂不停的挠头,看周围的兄弟们,大家也像他一样,只能彼此干瞪眼。

    突然街上一阵骚动,孩子们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都躲进各自家中关了门,扒着门缝向外张望,只有可怜的付金柱,跑的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边走边在身后喊:“别跑,小心摔着”。这时大家才发现,小柱子的怀里居然抱着一盆花,兵荒马乱的,在乡下居然还有人有闲心养花。大家的眼睛都亮了,在看小柱子怀里的花,不禁哑然失笑,这那里是花,分明是一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

    中年人看到街上站满了人,先是一愣,然后转回头向来路走去,紧张万分的付金柱不知追兵已退,还在拼命的跑着花盆跑,终于被砖头绊倒,两只小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仙人掌上,一声哭嚎,他眼泪汪汪的站起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盆花。

    付贵玉第一时间出现在弟弟身边,可还是比那个中年人慢了一步,他正蹲下身子,用袖子给小柱子擦拭满脸的泥灰。付金柱没有丝毫感激之情,他满脸恐惧的把仙人掌递了过去,哭道:“叔叔,我再也不敢了”。中年人根本没有接,任花盆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自以为又闯了祸的付金柱呆住了,两眼紧盯着地上的残花,想哭又不敢哭。中年人站起身,用手胡拉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的讪笑,仿佛闯祸的是他自己。

    付贵玉看着一脸无辜的中年人,抱歉的笑了笑,道:“俺弟弟不懂事,这花多少钱,俺们赔”。那人似乎没有听到付贵玉讲话,兀自站在那里发愣。付贵玉扯过弟弟,把他横抱在怀里,扯下裤子。眼见小柱子的屁股今天下午要梅开二度,中年人一把把孩子夺了过去。斥责道:“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孩子手上都是刺,你不但不管不顾,还要动手打人”。

    付贵玉被他训的哑口无言,小柱子根本不体谅中年人的苦心,孩子的眼里非黑即白,见此人敢对姐姐大呼小叫,一定是个大大的坏蛋。他小脑袋一昂,正撞在那人下巴上,中年人全无提防,“哎吆”一声,顺着嘴角流下血来。付贵玉见弟弟又闯了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直搓手,眼泪都要流出来。中年人咬破了舌头,说话含糊不清,还不住的安慰付贵玉,声称自己太大意了,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宋春茂在一旁观察良久,自持如果这件事摊在自己身上,虽然也不会刁难这两个小姐弟,但是自己吃了亏,断不会陪着笑脸给人家道歉。宋春茂几乎断定,此人就是他们此行要找寻的目标。即使不是,也一定要把他召入麾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街上的村民见这些陌生人并不急于找亲访友,看了会儿热闹,逐渐散去了。各家的烟囱开始冒出袅袅炊烟。

    蹲在街头给弟弟挑刺的付贵玉有些着急,仙人掌上的刺何止千百,小柱子的手都开始肿胀起来。中年人一直守护在他们身边,对淘气的孩子极其包容的他,竟变得小气了,面对付贵玉要去他家,找个灯亮的地方继续挑刺的要求横竖就是不答应。最后惹得付姑娘大发雷霆,抱怨中年人不该养这浑身是刺的破花,更不该勾引付金柱去采花。而且还在后边追她弟弟,害得小柱子采花不成反沾了满手刺,有假惺惺装好人,故意拖延抢救时间。

    被付贵玉这么的一番数落,似乎眼前这个忠厚的中年人,变得十恶不赦,一无是处。君子可以欺以方,在付姑娘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下。中年人终于被付贵玉无理取闹折腾的没了脾气,客客气气的把宋春茂一行让进家中。

第二百三十章:石龙王重出江湖

    付贵玉心里着急要找到灯光处给自己弟弟挑刺,便带着弟弟急匆匆先走了,馨儿则懂事的把散落在大街上的仙人掌重新包好,快步追上先走的小姐弟俩。中年人对宋春茂的态度不冷不热,其他兄弟更是没多看一眼。大家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因此也没人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宋春茂身后进了院门。

    院子不大,矮矮的土墙,中间一条青砖铺就的甬路,一侧是葡萄架,埋了一冬天的葡萄棵刚从地里挖出来,斜搭在架上。葡萄架下一张石桌,四个石墩,显示出主人的风雅不俗。甬路另一侧是个小小的菜园,高粱杆扎的篱笆有两处被弄出两个缺口,不用问,这绝对是下午几个小淘气包的杰作。季节不到,园子里没有别的蔬菜,只在靠近菜园边缘有一畦韭菜,光线太暗,看不清长势,但韭菜特有的气息不禁让人连吞口水。因为距离菜园不远处就是鸡窝,两个柳条筐紧挨着鸡窝,里面铺满了麦秸,一个里面有五六个鸡蛋,另一个筐里,卧了一只孵空的老母鸡,见有人过来,乍起一身的鸡毛,嘴里发出咯咯的恐吓声,警告这些不速之客不要靠近它。一条白色的土狗嘴里呜呜着,对宋春茂众人满怀敌意,被中年人呵斥在一旁,摇摇尾巴低眉顺眼的蜷缩在墙根下。一只狸花猫卧在窗台上,两只圆圆的眼紧盯着这些陌生人,窗棂上糊着桑皮纸,经过了一个冬天,上面已经有了破洞。窗台下贴着墙根的几盆花凌乱的散在地上,这恐怕也是孩子们下午的杰作。一个标准的农家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中年人打开门,把大家让进屋里,一明两暗的格局没有宋春茂想象中的凌乱。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中,能收拾成这样,简直可以用整洁来形容。客厅迎面墙上,挂着一副主人的戎装照,年轻帅气的脸竟和二当家有七八分相似。

    昏暗的煤油灯下,付贵玉正细心的给弟弟挑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中年人有些拘束,要一次给这么多人准备晚饭,他显然还没有这个准备。宋春茂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姜立柱和常庆虹早被他打发出去买酒买菜,不大会儿的功夫,两个人满载而归,各种吃食摆了满满一桌。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去菜园割了一绺韭菜,又从巴斗里取出二十多个鸡蛋,大家庆幸今天晚上可以有韭菜炒鸡蛋打牙祭。

    馨儿懂事的帮忙择韭菜,又拉动风箱,卖力的帮中年人生火。中年人对这个懂事的小女孩十分欣赏,居然和她拉起家常来。但任凭他怎样询问,馨儿绝口不提自己的出身来历。

    酒可以拉近男人间的距离,几杯酒下肚,宋春茂和中年人之间的戒备明显少了许多。宋春茂放下酒碗,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这位大哥,虽然你我头次见面,可我闯荡江湖,曾学过麻衣神相,我给大哥卜上一卦可好”?

    中年人郁郁道:“我就一个乡野村夫,有什么好卜的,我看还是算了”。

    宋春茂没有理会他的话,抓过他的左手。馨儿端过油灯,宋春茂一边看一边道:“大哥掌圆指长,当是大贵之像,可事业线中间出了岔口,当主事业中途受阻,……”。宋春茂一边说,一边察看对方的表情。

    中年人开始还认为这是玩笑一桩,没当回事,可后来宋春茂越说越刹有介事,不由得信了几分,到最后竟频频点头,对这个西贝算命先生心声尊崇。突然,宋春茂紧盯着对方的脸,道:“我算到大哥你贵姓石,抬福尊称石英对不对”?

    对方一惊,忽的把手抽了回去,惊恐道:“你是怀中岛上来的”?

    “正是,二当家拖我把这个交给你”。宋春茂说着,掏出天龙刀鲨令交到石英手中。石英接过来三两下就打开了盒子,拿出东西来验证无误,盖上盒子,还给宋春茂,道:“她人呢,不听我的话,没脸来见我是不是”?

    “二娘没了”。馨儿放下油灯,手捂着脸哭道。

    石英显然没有听懂馨儿的话,埋怨道:“她自小就这样,受了委屈就使性子躲起来,过些日子消了气就回来了”。

    馨儿还要再解释,石英听到妹妹的事就生气,不耐烦的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我那个妹妹早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她没有躲在我这里,她说过,就是死也不再见我”。说完呼呼喘着粗气,显然对妹妹余怒未消。

    “可二娘,她真,真……”,馨儿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

    “你喊她二娘,你是她什么人”?石英对馨儿的好感,被对妹妹的恼怒冲的无影无踪。

    “这是大当家的千金,论辈分该叫你一声舅舅”。宋春茂对石英的冷漠很是不满,话语中不免有讥肖之意。

    宋春茂的话显然没有刺激到石英,他一脸的迷茫,两眼盯着油灯,一朵灯花啪的一声轻响炸开了。石英嘴里喃喃自语:“不对,不对,哪里出问题了”。突然他一把抓住馨儿的胳膊,两只眼睛瞪的溜儿圆,急道:“你叫馨儿对不对”?石英的鲁莽让大家吃了一惊,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石英。馨儿更是花容失色,满面惊恐的点了点头。“你不是大当家的女儿,你是我闺女”。石英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更让大家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石英抬起头,看着一群指着他的枪口,骂道:“都给我收起来,拿根烧火棍吓唬老子,也不找二两棉花纺纺,老子怕这玩意儿”?他一向文雅,现在发起火来还是挺吓人的。宋春茂知道他并无恶意,悻悻的把枪收了起来。石英又怒喝道:“兰兰那死丫头呢,叫她滚出来见我,我倒要问问,她把我闺女这些年藏到哪去了”。

    馨儿泣不成声,哭诉道:“二娘真的不在了”。

    石英不耐烦的问宋春茂:“馨儿小,说话不清楚,你告诉我,兰兰那丫头哪去了”?

    宋春茂直视着石英的眼睛,一板一眼的对他道:“二当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石英忽的站了起来,两眼像要冒出火来,急道:“你在说一遍,兰兰怎么了”?

    “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石英双眼一片迷茫,脚下踉跄了一下,手扶着炕沿才稳住身形。他两眼越瞪越大,两粒血珠从裂开的眼角滴落下来。

    石英像个受伤的野兽嘶吼着,他似乎是质问,又好像自言自语,:“是谁,是谁害死了兰兰,是谁敢伤害我石龙王的妹妹,我要报仇……”。石英的声音越来越大,在暗夜中传出好远,好远。小村子的居民被他的嘶吼、哭诉惊醒了,他们倾听着,倾听这个从来到这个小村庄隐居不问世事的男人伤心的哭诉。

    石英终于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嘴巴一张一合,过度的悲伤损伤了他的声带。直到此时宋春茂才上前安慰,:“石大哥,二当家如果知道能得到你的原谅,她在九泉下也会瞑目的”。随后倒了一碗酒,端到石英面前,石英没有接而是顺手拎起酒坛子,把大半坛酒都倒进喉咙里,嘶哑着声音道:“兰兰,好妹妹,哥哥一定给你报仇,老天爷作证,他给我明心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石英的泪流个不停,手一松,酒坛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人也轰然倒在碎片中。

    看着醉倒在地的石英,宋春茂一分钟也没有耽误,所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包括西厢房中无数的藏书。馨儿摘下石英的戎装照,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发现镜框后面竟是一个暗橱,里边有两本相册和数不清的大洋。宋春茂道:“别耽误时间,全装走”。

    常庆虹为难的说:“我们的马不够用”。

    “那我们就牵着马走,这里一页纸也不能留下”。

    石英伏在马背上,醉的不醒人事,两个姑娘一个小孩儿共乘一匹马,其余的马上都驼满了石英的家业。宋春茂把院门反锁了,姜立柱担心的问:“大哥,咱们这样把人请回去,司令不会生气吧”?

    “他要报仇,我们这是成全他,岂不两全其美,到时候让他感谢司令就成了”。宋春茂有些强词夺理,可似乎也有些道理。

    宋春茂和姜立柱干起了三国浦志的老本行,成了牵马的马僮。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姜立柱又开始拿宋春茂寻开心道:“我说大哥,这个姓石的刚才说他是小七嫂子的亲生父亲,石大哥摇身一变成了岳父老泰山,这中间最吃亏的就是大哥你啊”。

    “我有什么吃亏的”?宋春茂不解的问道。

    “娶一个媳妇,整出两个岳父,大哥你说你亏不亏”。

    宋春茂无言以对,只能在黑暗中无奈的苦笑。

    俗话说:骑马的不要笑话走路的,奔波了一夜,几个客串的马僮早已走的满头大汗,露水湿透了衣服。几个人再也提不起精神相互打趣,只是深一脚,浅一脚机械的迈动沉重的双腿。

第二百三十一章:往日情仇

    一匹马上付金柱夹在两个姐姐的中间睡着了。昨天疯跑了一天,到了晚上,即使扎满仙人掌刺的双手肿胀生疼,也没耽误他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安稳觉。现在,他眨巴着两只大眼,好奇的东张西望。突然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的捅了昏昏欲睡的付贵玉一下,兴奋的道:“姐,你快看那儿”。他稚嫩的童音打破了沉寂,迈着机械步伐似睡非睡的众人被突然的叫嚷惊得打了个冷战,立马精神起来,困意全无。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石英的狸花大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马背,慵懒的伏在书驮子忽忽大睡。大黄狗一步亦趋的跟在马队后边,嘴里衔着一个柳条筐,筐里赫然正是那只孵空的老母鸡。只是它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凶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患得患失迷离的眼神。鸡孵鸡,二十一,这二十一天老母鸡不能离开柳条筐半步,否则它孵化的鸡蛋就前功尽弃,成了型的小鸡胎死壳中,变成毫无用处的变蛋。

    粗心的搬家者忘记了这些和主人朝夕为伴的朋友,但它们却追随主人的脚步,毅然的走向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馨儿鼻子一酸,跳下马,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把柳条筐从狗嘴里取下,把它交到付小弟手中。大黄狗没了负担,摇着尾巴跑到石英马前,望着昏睡不醒的主人不满的呜咽。

    付金柱紧紧的抱着柳条筐,瞪着筐里的老母鸡发呆。馨儿默默的接过缰绳,做起了付氏姐弟的马僮。付贵玉有些难为情,也想从马上下来,被馨儿制止了,道:“付小弟还小,留下他一个人骑马太不安全。”

    我们的第一任海军头领,就是以这样一种让人看了大失所望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战士们面前。石英俯卧在马背上,随着颠簸头和脚不停的晃动,这种姿势,正常人待上一个小时就头昏眼花,醉的不省人事的石英楞坚持了一天一夜,期间他也醒了两次,但显然还未醒酒,看一眼随行的大黄狗,就又沉沉睡去。直到宋春茂弃马乘舟,到了怀中岛,石英兀自宿醉未醒。

    后来石英每见到姜立柱,就会抱怨自己是被姜立柱稀里糊涂劫持来的。宋春茂是他的姑爷,偏心的石龙王断然不肯埋怨他一个字。

    石英的到来让铁观音喜出望外,她要唱《擂鼓战金山》的梁红玉,没有自己的水军可不成。石英的起居由馨儿负责,宋春茂坚信,石英的话绝不是信口开河,馨儿十有**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变故,也只能等石英酒醒以后再说了。

    石英醒来以后,发现已物是人非,心里很是不痛快。宋春茂这种霸王硬上弓的请客方式,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的。他一直吵吵着要回去,任宋春茂他们磨破嘴皮子,就是不改初衷。铁观音无奈,一边感叹和石龙王没有缘分,一边吩咐人准备船只,送石英回大陆去。

    宋春茂几个因为石英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又要把那些死沉的书籍搬上船,一个个拉着张脸,一副帐主子被人赖了帐的表情。直到屋里属于他的东西搬的差不多了,石英才第一次走出这个属于了他三天的房间。石英正盘算怎么跟宋春茂开口,把馨儿也带回去,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港口中无数的桅杆,眼睛不禁一亮,对站在码头上等着他上船的几十个人视若不见,径直上了一艘小艇,也不叫人,自己把艇操的如飞一般,直奔向三艘铁甲舰。

    码头上泊位太小,没法停靠铁甲舰,自从攻打怀中岛时开了几炮,这许多天以来,一直抛锚在港口外。石英的举动让大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也纷纷上船,跟随石英上了铁甲舰。

    石英一上舰,激动地连声道:“妙、妙……”。舱里舱外的跑来跑去,不时的东摸一把,西摸一把,手上的灰尘让他沉下脸,再看到航海日志上一片空白,不由得大发雷霆,把在铁甲舰上留守的老撑船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老撑船一脸委屈,不知哪来的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先把自己臭骂了一顿,虽然他所说的不无道理,可自己毕竟七十多了,他这是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石英不再理会老撑船,他拿了望远镜,在船长的位置上向海面眺望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周围的几块仪表,头也不回的说道:“记录”。跟在他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钰咬咬牙,走上去拿海日志。石英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记录,民国廿一年,阴历四月二十。风向东南,风力,四级……”。一连串的海军专用术语脱口而出,多亏了马钰写字麻利,才没有丢下只言片语。

    从铁甲舰上下来,石英又对怀中岛的防御工事大放厥词,岛上所有的防御体系都不入他的法眼,岛上外围防御的设计者和建设者也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宋春茂他们不得不承认,要是按照石英的建设方案,铁观音根本没有机会攻占怀中岛。想让石英留下来他不肯,现在大家都对他不抱幻想时,他又主动留下了。

    事后石英还埋怨宋春茂,既然有了海军,为什么不早点儿去找他。到底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作为对宋春茂的惩罚,他又带领弟兄们,阴沉着脸,把那些死沉死沉的书从船上卸下来重新搬回石英的住处。

    到了晚上,铁观音和蔫诸葛大摆宴席,为石龙王接风洗尘。席间,石英以茶代酒,滴酒不沾,他说海军作战,海上形势瞬息万变,指挥官如果喝多了,贻误战机,后患无穷。大家听了深以为然,只有宋春茂低下头,暗中打定主意,一等怀中岛的事了了,说什么也不在石英手下当差了,哪怕他是自己的岳父。

    石英在兵营里待了半辈子,善于察言观色,见宋春茂面带不悦,笑道:“舰艇上的负责人不能喝酒,船员们太辛苦,偶尔喝上几杯,只要不耍酒疯,长官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假装看不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可不想因为喝酒这点儿小事,惹得宋兄弟不痛快”。

    铁观音一脸的疑惑,她看了看馨儿,又看看石英,不解的问道:“石大哥,你曾说过馨儿妹子是你的女儿,可有此事”?

    石英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对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可对铁观音却恭敬的紧,一个年轻姑娘,几乎凭一己之力,创下偌大事业,纵然放眼全国,铁观音也是屈指可数的佼佼者。因此石英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有劳司令挂怀,确有其事”。

    “可是馨儿妹子似乎并不知其生父另有其人,中间利害,石大哥可否有避讳之处,不方便说么”?铁观音盯着石英咄咄逼人的问道。

    石英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诸位若不嫌我嗦,我便把从前的事说上一回”。

    蔫诸葛道:“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石家家境殷实,石英又是石家唯一的儿子,成家之早,并不比丁大眼晚多少。石英远付日本求学时,馨儿已能脚步蹒跚,跟在屁股后面喊爹了,按照石英的父亲石老爷子的话,这叫先成家,后立业。石英在日本一去就是五年多,这期间中日之间关系紧张,但未有影响两国间海军的交流。民国21年,中国更是从日本购买了当时中国最大、最先进的巡洋舰‘宁海号’。当年上海万人空巷,争着去一睹‘宁海号’的风采,可是没有人注意到,船上还有学成归来年轻的船长。

    ‘宁海号’驻扎在上海,刚安下身的石英,第一件事就是派副官去老家把家眷接到上海享福。鬼使神差,石英最宠爱的妹妹石兰,竟然看上了来接家眷的副官。把家眷安顿好,石兰连哥哥的面都没见,偷偷和副官私奔了。石英说到这时又沉吟半晌,脸上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宋春茂几人和大当家接触日久,深为他的度量,风采所折服。试想十年前,此人青年才俊,风流倜傥,也难怪涉世未深的石兰为之倾倒。

    石英仍未从回忆中走出来,继续倾诉自己多年前的往事。:中国最大的巡洋舰,舰长的妹妹跟他的副官私奔了,此事轰动了整个上海滩。石英恼羞成怒,登报声明断绝与石兰的关系,并找到当时威震上海滩的流氓三大亨之一杜月笙,要他追杀诱拐妹妹的副官。石兰夫妇躲过追杀,偷偷回到家中,带走了石英的独生女馨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直到此时石英才知道,就在自己东渡日本的第二年,妻子就得瘟疫去世了,家人怕影响他的学业一直瞒着他。这许多年来,馨儿一直跟着姑姑长大,石兰带走馨儿,部分是为了惩戒哥哥多管闲事,更多的是她实在割舍不下朝夕与共的小侄女。

    石兰一去渺无音信,石英少年得志,凭借自己过人的才华,靠‘宁海号’出色的性能,短短几年,就在海上闯出了石龙王的名号。抗战爆发后,石英的‘宁海号’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石英曾单船出击,在黄浦江口偷袭日本海军旗舰‘出云号’,给了敌人重大杀伤后安全撤离战场,成为名噪一时的抗日英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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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女英雄。老百姓亲切的称呼她铁观音。日本鬼子对她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叫她辣手砒霜。砒霜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砒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砒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