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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湖探花     砒霜txt下载     砒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2章:丁大眼的报复

    聚义厅已建设的初具规模,大厅,休息室也有了雏形,屋顶也扣了瓦,看来再有十多天,这些劳改的俘虏就该发配到高东岛,从事新的项目了。奇怪的是本该热闹非凡的工地上空无一人。偌大得地方,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多年的战斗生涯告诉大家,有危险。大家远远的下了马,侯七和马钰把马牵进树林,宋春茂又留下三国浦志与常庆虹担任掩护和警戒,自己则带人从两侧迂回过去。

    三国浦志匍匐在草丛中,眼睛紧盯着前方,手指轻扣在扳机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他把枪口顺过去。常庆虹平端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大眼珠子瞪的溜儿圆,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侯七和马钰躲在马匹中间,每人手里握着袖珍博朗宁袖珍手枪,准备迎战来袭的敌人。

    宋春茂弯着腰,沿对面射击死角快速移动,一直到了聚义厅的窗台下,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对面花六郎也带人迂回过来,宋春茂向他作了个开始攻击的手势,两人从两侧接近门口,同时大喝:“都别动,谁动要他的命”。

    两人喊完并不现身,身后的弟兄们顺着窗户,投进去两颗没有拉弦的手**,然后一长身,十几只黑洞洞的驳壳枪口对准屋内,口中也吆喝一声:“都别动”。紧接着宋春茂和花六郎持枪冲进聚义厅。

    蔫诸葛好大喜功,要给铁观音拍马屁,把聚义厅设计的无比宽敞豪华,想要给司令一个意外的惊喜。

    空荡荡的大厅里,二三百个人坐在一角,双手抱着头,用惊恐的目光盯着刚冲进门的弟兄们。在他们面前,横七竖八得倒着五六十具尸体。

    宋春茂走近观瞧,这些尸体是负责看押俘虏的战士和蔫诸葛请来帮忙的瓦匠把头。他们死相很惨,基本上都来自于近距离武器的攻击。根本不用审问,这些俘虏便详细的讲述了惨案的经过。

    丁大眼的还乡团上了蔫诸葛设下的圈套,和日本人自相残杀,实力大损。冈村宁次本来就对这支汉奸武装寄予厚望,把他们收编后,给予的待遇要远高于其他汉奸队伍。但丁大眼桀骜不驯,慢慢的把冈村宁次也不放在眼里,执行命令时先要讲条件。

    冈村宁次对这种大不敬的行为极为恼火,为了警告丁大眼,冈村宁次把他从盘据多年的老巢拉了出来,本以为丁大眼会收敛一些,哪知这小子一路上招降纳叛,势力愈发的壮大了,溅成尾大不掉之势。

    这次两军中计自相残杀,最后都落的全军覆没的下场,开始冈村宁次极为震怒,转念一想,这正是清除异己的大好良机,于是派部队去偏坡营剿灭丁大眼残部。

    丁大眼为匪多年,其中利害看得一清二楚。鬼子还没到,他就带人凉锅贴饼子溜的不知去向。丁大眼精锐尽失,本应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便巧蔫诸葛认为杀俘不祥,给了丁大眼留下一支生力军在大邢庄作苦力。丁大眼得知消息,焉有不动心得道理。他化妆成给工地送砖瓦的窑工,和做苦力的俘虏们接上了头。

    这些俘虏本来就是些好吃懒做之徒,游手好闲之辈,迫于形势,才心有不甘的当了俘虏。对每天无休无止的劳作深恶痛绝,可敢怒不敢言,把满腔的愤懑都深深的藏在心里。

    现在老上司主动找上门来,双方里应外和,就在宋老大夜审冤魂时,丁大眼也带人摸进了工地,残杀了看押俘虏的战士,和掌刀的把头。带着哗变的俘虏走的不知去向。

    这些做苦力的俘虏,不少是丁大眼匪帮裹携的本地人,他们深知得罪了铁观音得下场,因此有不少人不愿跟随丁大眼。丁大眼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自行逃散。这些留下来的人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逃走,也就走到了铁观音的敌对一方,权衡利弊,还是呆在原地不动的好。

    侯七没有听到枪声,放心不下,也带着自己的小分队赶了过来。听完俘虏的供诉,她和马钰眉头紧皱。这消息太惊人了,丁大眼去了哪里?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突然她俩一齐开口,:“快,备马,军师他们有危险”。

    宋春茂命令残存的俘虏,原地待命,没有命令敢私自行动者,立杀不赦。然后出门翻身上马,追赶侯七他们去了。

    蔫诸葛几个人心无旁骛,信马游缰,速度比宋春茂他们慢了不少,他刚回到司令部,手中的茶水还有些烫手,宋春茂就风尘仆仆的带人赶了回来。见军师若无其事的喝着茶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分开这么短时间,见宋春茂这些人弄得如此狼狈,倒也大出蔫诸葛预料。听完侯七汇报的情况,老蔫也紧张起来。

    金婷截获的日军电报中,没有一点儿关于丁大眼还乡团的信息。侯七的情报部门全力运转,也找不到哗变俘虏的踪迹。总不成这些土匪飞上了天,怎么就得不到他们的行踪?

    贺玉仙端了几碗茶送进门来,见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轻声道:“也不要太着急,上次他们住在张家老店,我们不也没有得到消息吗”?她刻意把我们俩个字加重了语气,提示我们不要拿她当外人,她也是我们中间的一员。

    一语惊醒梦中人,蔫诸葛几个又围在地图前分析对手可能流窜的方向。马钰手里拿了一支铅笔,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这是个无意识的动作。当这个动作停止时,她开了口,:“这次土匪袭击我们,目的就是为了扩充兵力,根本没有袭击司令部的计划,他们之所以趁大家都去高东岛时,发动袭击,完全是凑巧,说明他们从心里还是忌惮我们,得手后马上远走高飞了”。

    侯七道:“他们现在有一千多人,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现在争论这些没有意义,丁大眼的队伍没有统一着装,走在路上和县大队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会引起老乡们的注意”。马钰道。

    一个小时后,蔫诸葛以铁观音的名义下达了作战命令:第一,命令彭铁成做好战斗准备,另外派一部分兵力去大邢庄,保护并善后聚义厅建设的后续工作。第二,命令各县大队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动。第三,命令各地民兵、儿童团,在紧要地带埋设**,加强对陌生人的盘察。第四,各地如果发现不明武装,及时上报。不得擅自迎战,以免吃亏。

    发布完几条命令,蔫诸葛又看了看宋春茂。宋春茂向军师呲了呲牙,道:“军师,我马上回去准备一下,一有丁大眼的消息,我们随时出发”。

    蔫诸葛郑重的点了点头。

    又要出去执行任务了,弟兄们早已熟悉了这紧张的生活,因此上也并不太在意。还是有说有笑的,丝毫看不出脸上有何变化。

    倒是多国部队嗅到了战争的气息,非要闹着出去执行任务。宋春茂也想把他们弄到战场上,看看他们战斗力如何,怎奈蔫诸葛横竖不放行,理由是这次任务太危险,带上这些外国兵,不但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成为累赘。

    宋春茂见拗不过蔫诸葛,最后也只能作罢。第一次多国部队联合作战计划就因为蔫诸葛的阻拦,就这样破灭了。

    说实话,八路军这一套全民皆兵的政策确实高效,不到天黑,寻县县大队传来消息:有一伙儿身份不明的武装,人数一千多,于今天下午进入无棣干沟,一路向东,奔出海口去了。

    蔫诸葛急忙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围着地图制定下一步计划。

    黄河,中华民族的摇篮,历史上曾无数次改道,在华北平原留下无数条黄河古道。但要论名气,无棣干沟无疑是最出名的。当年徐福东渡,就是从这里出海的。徐福是日本天皇的祖先,也可以这么说,小日本儿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今天丁大眼败走无棣沟,自是看准了这里特殊的环境。一是沟里崎岖难行,不利于追兵使用现代化装备。二来无棣干沟在距渤海三十多里时,向南拐了个弯,在海兴思乡台入海,距思乡台六十里,海中有一座怀中岛,易守难攻。丁大眼十有**看准了怀中岛位置,想去那儿落草。

    宋春茂骑在马上,两眼警惕的盯着周围,他身边没有了姜立柱叽叽喳喳的讲怪话,也没能落个耳目清静。侯七小姐的一张嘴,像个永不断电的收音机,不停的广播,种种匪夷所思的话题,从来不会重复。

    宋春茂稍露出不耐烦,七小姐便不依不饶,道:“独行侠,你五个婆娘,天天争风吃醋,外人想想就脑仁疼,也没见你不耐烦,今天这是怎么了”?

    宋春茂算是遇到了克星,只能陪着笑脸一语不发。他知道只要自己胆敢反驳,七小姐还不知为自己准备了多少猛料,随便整出一个来,就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本来宋春茂不愿带侯七去执行任务,可她跑到蔫诸葛那里,告诉军师,爪牙队在外行动,和司令部的及时沟通是必要的,她可以带一部电台,跟随爪牙队行动,及时的汇报行动进度。而她,也是唯一可以胜任工作的人选。

    蔫诸葛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203章:渔村艳遇

    有了蔫诸葛的尚方宝剑,侯七理直气壮的重新出现在宋春茂面前,明明白白的告诉告诉宋春茂,就是在这小小的爪牙队,也不容你一手遮天。

    看着侯七耀武扬威的模样,宋春茂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了。侯七发现宋春茂对自己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又大声提醒他,道:“还在咱自家的地盘儿呢,有什么好紧张的”。

    宋春茂忧心忡忡的道:“我们可能追的太快了”?

    “兵贵神速,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追的太快了”?侯七一脸的疑问。

    “你看,那边的草丛”。宋春茂指着不远处斜坡。

    “草丛怎么了,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啊”?侯七一脸的迷茫。

    宋春茂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肯定进水了,竟然忘了你是近视眼”。

    “近视眼怎么了,你俩眼倒挺好,可扁担倒了不知念个一,就是个睁眼瞎”。侯七愤愤不平。

    宋春茂知道斗嘴肯定不是侯七的对手。便岔开话题,道:“那边的枯草倒了不少,说明有人在这休息过”。

    侯七有些不相信,纵马走到近前看了一眼,回来向宋春茂挑了挑大拇指,道“算让你蒙对了,人数好像还不少”。

    宋春茂对她的夸奖并不在意,接着道:“七姐你再仔细看,这路边的水渍”。

    侯七下马弯下腰仔细看了看,直起身扬手就给了宋春茂一马鞭,宋春茂笑嘻嘻的躲了过去。侯七不依不饶的骂道:“好你个独行侠,敢捉弄我,我说你今天这么好心,喊我一声七姐呢”。

    宋春茂躲的远远的,一边给侯七赔不是,一边又道:“七姐,我真不是故意捉弄你,你看这路边的尿迹还湿着呢,说明敌人刚离开不久”。

    侯七心里暗暗称赞,却嘴硬道:“那也不见得”。

    “七姐若是不信,那条土埂后面还有证据,你可以去看看”。

    侯七本待不去,可见他说的神灵活现的,怕错过什么,一时好奇心起,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土埂。土埂的另一侧是一条沟,并不甚深,蹲在里面刚好遮住这一侧的视线,沟里斑斑驳驳也布满了尿迹。侯七知道又被宋春茂捉弄了,回过身就来找他算账。

    宋春茂见她面色不善,连忙赔笑道:“七姐这次侦查收获不小,愈发的证明我判断的不错”。

    “好小子,你有什么屁,都放出来”。

    从独行侠变成好小子,说话也成了放屁,可见宋春茂把这位七小姐彻底惹毛了。

    “七姐息怒,我也是猜想,如果那边有尿渍这边也有尿渍,说明什么呢?你好好想想。”宋春茂卖了个关子。

    “你个下流坯,几泡尿能证明什么”?侯七余怒未消,也不在顾及淑女形象。

    宋春茂见她不可理喻,急忙解释道:“这已经很明显了,说明丁大眼的队伍中带的有家眷啊”。

    侯七静下心来一想,喃喃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宋春茂又道:“丁大眼劫了这么多人,势必人多马少,行军速度不会太快。他们选择走无棣干沟这条路,我看主要还是躲我们的坦克,也说明他们没有对付坦克的重武器。可他们行军速度慢的出奇,简直是有恃无恐”。宋春茂顿了顿,陷入苦苦的思索中。

    “这说明丁大眼故意示弱,引诱我们来追,然后伏击我们”。侯七快言快语,不加思索的道。

    宋春茂道:“七姐说的也不全对,他用不着伏击我们,他肯定有对付骑兵的撒手锏。如果我们盲目去追,就会中了丁大眼的埋伏,那时的我们伤亡惨重,折了锐气,丁大眼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撤走了”。

    “他们的撒手锏是什么”?侯七追问道。

    宋春茂苦笑道:“七姐,你真当我是丁大眼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啊,他有什么秘密武器我不晓的,但我知道,即使他们每人一支老套筒,我们这点人也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既然如此,我们还跟着他们干啥”?侯七悻悻道。满脸失落的样子。

    “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我就不信,他丁大眼一点儿纰漏没有,只要他露出破绽,我们就会冲上去,咬住他们,撕碎他们,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宋春茂面色凝重,话说的掷地有声。

    沟崖上,三个家伙骑在马上,向着宋春茂他们远远的张望。花六郎举起枪瞄准。三国浦志摇摇手,道:“距离太远,打不到的”。

    宋春茂道:“开一枪也好,打不着他们,也吓他们一跳,以后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观察我们”。

    “砰”的一声,枪响了,花六郎打枪的目的就是为了示威,一千多米的距离,标尺都没有用。说来也怪,那颗射出去的子弹有如神助,一个土匪在马上晃了两晃,一头栽下马来。另外两个土匪见势不妙,调转马头溜走了。

    花六郎误打误撞的一枪,也让大家桥舌不下,心里暗暗为那个倒霉鬼喊冤。

    时间不大,几十匹战马从新上了沟崖。对着宋春茂一伙儿乒乓五四的一阵乱枪。却再也没有一发子弹能集中目标。

    花六郎又还了一枪,又一个家伙从马背上跌下来。宋春茂等人齐声叫好。沟崖上的敌人一哄而散。

    “追击”。侯七大喊一声。

    宋春茂急忙拦阻。侯七满心疑惑,不解的看着宋春茂。“这是敌人的诱兵计,我们如果追过去,非进了丁大眼的圈套不可”。宋春茂道。

    丁大眼这几天抓了狂,身后的追兵像块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有心停下来打一仗,可附近有铁观音数万大军,稍有疏忽,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想集中优势兵力伏击追兵,谁知这些人狡猾的很,就是不肯上套。土匪们叫苦不迭,饥寒交迫,又不能停下来休息,端得是人困马乏,行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好在后边的追兵也不着急,始终不离不弃的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丁大眼多年的土匪生涯告诉他,铁观音的部队正在追杀过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丁大眼狠下心来,给他手下的人下了一道死命令:全速前进,有跑不动掉队的,就等着被铁观音活捉了,剥皮剜心去吧。

    彭铁成对俘虏的残杀给土匪心里留下极大的阴影,这支疲惫的队伍又神奇的恢复了活力,行军速度快了许多。

    丁大眼行军计划的改变给宋春茂添了不少麻烦,他是发现路边有累死的土匪,才知道丁大眼玩儿了命了,不是要跟铁观音拼命,而是逃跑。

    丁大眼的直觉是正确的,彭铁成已经带人从两翼包抄过来,丁大眼的突然加速,让彭铁成的队伍扑了空。宋春茂也被丁大眼戏弄了一回,他一直等丁大眼露出破绽,谁知这家伙虚晃一枪,溜走了。被放了鸽子的宋春茂自然不肯善罢干休,他带着爪牙队,沿无棣干沟追了下去。

    宋春茂还是慢了一步,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在思乡台接应丁大眼。宋春茂赶到思乡台时,丁大眼已经带着他的人马登上船,远走高飞了,只留下几十匹口吐白沫的战马,和百十个累脱了力,倒在路边等死的土匪。

    几个小时后,彭铁成也赶到了,面对茫茫大海,大家都束手无策。思乡台是个百十户人家的小渔村,村里人都靠打鱼为生。眼见又一拨土匪上了怀中岛,渔民们更加忧心忡忡。

    彭铁成无功而返,心里十分不快。可眼前怀中岛的海匪,摸不清虚实,谁也不敢让战士们去冒险,去打一场没有把握的糊涂仗。

    经过蔫诸葛的同意,宋春茂他们留了下来,一来这群海匪身处我们的后方,会时不时的在背后捅我们一刀。二来这里的渔民们也一致请求,希望铁观音能帮忙铲除这群海匪。他们对沿岸渔民所做的缺德事,罄竹难书。

    宋春茂他们借宿的是一户叫付玉涛的渔民家中,只要没有战乱,渔民的日子要比种地的老百姓好的多。只要老实肯干,不怕辛苦,渔民出一次海的收成就能顶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的。即使现在兵荒马乱,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还没出正月,龙王爷还没有亮翅,渔民们不能出海。家里的女人们每天早晨去赶海,捡些海鲜贝类补贴家用。男人们则喝酒打牌,断然不会操持一点儿家务的。经年的风吹浪打,锻炼的这里的男人心中开阔,体格健壮。不会喝酒,是要被人笑话的。

    宋春茂肯定属于最受欢迎的人,这家伙酒量大的没边儿,小渔村里最善饮酒的汉子也被他灌醉过无数次。

    宋春茂也喜欢这里淳朴的民风,他成了每家宴请宾客必到的嘉宾,和每一个渔民都成了好朋友。

    付玉涛也因为家里住了个贵客,成为渔民兄弟的座上宾。他有一儿一女,十九岁的姐姐付贵玉和七岁的弟弟付金柱。

    付贵玉健壮婀娜,两眼又大又亮,自从宋春茂住进她的家里,小姑娘的两只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看过来。直到有一天,宋春茂和付玉涛陪大家一起饮酒时,虎头虎脑的付金柱闯进来,趴在宋春茂耳朵上,大声说:“俺姐姐让俺告诉你,她待见你”。

204章:怀春少女总是痴

    付大小姐春心萌动,找来小弟弟作传话的红娘,小红娘出色的完成了姐姐交给他的任务,把一件小儿女花前月下才说的悄悄话弄得天下皆知。

    大家正在错愕之际,门帘一掀,付贵玉红着脸冲进屋里,把弟弟按在炕沿上,拉开他的开裆裤,抬手给了弟弟的屁股蛋儿上两巴掌。付金柱咧了咧嘴,想哭,偷眼看看姐姐,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估计哭也不会让姐姐落在屁股上的巴掌力道小些,所幸,瞪着两只溜儿黑的大眼睛,大声嚷道:“大闺女,想女婿,扒男人,羞羞羞”。然后身子一扭,挣脱了姐姐的魔掌,一溜烟儿似的跑出门去。

    付贵玉又羞又臊,嘴里喊着:“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哪张破嘴”。说着也追了出去。

    酒席上的气氛非常尴尬,大家忍住笑,神情古怪的盯着宋春茂。宋春茂的头低的不能再低,脑子里飞快的转动,这种事好听不好说。开口拒绝,众目睽睽下伤了付玉涛的面子,以后别说作朋友,十有**,见了面要老拳相向的。如果答应下来……?开玩笑?就照这小姑奶奶的脾气,非跟其他五房夫人打的昏天黑地不可,只怕自己从今往后,永无宁日了。

    沉默的时间越长,付玉涛的脸色越难看,这么长时间不见宋春茂开言,老付有些恼羞成怒。他瓮声瓮气的道:“天也不早了,我看这酒今天就喝到这儿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大家不好意思再赖在酒桌上,纷纷告辞回家。宋春茂走在最后,对付玉涛小声私语,:“付叔,晚辈实在有难言之隐”。

    老付根本不搭理他,阔步走到门外,大声喊:“柱子,把你姐那个厚脸皮找来,看我今天不打死她”。

    付大姑娘就在他爹身边不远,对爹爹的恐吓毫不在意,她把脑袋伸到付玉涛跟前,赌气道:“给你打,给你打,打死最好,省的让你看了添堵”。

    老付做势要打,早被宋春茂拦下。付姑娘见心上人为自己出头,顿时来了精神,老付的巴掌还未落在身上,她早已哭的地动山摇。

    侯七和马钰正躲在自己屋里说话,听到外边有动静,急忙走了出来。老付在客人面前还是很讲礼貌的,尤其是女客人。一见有人出来,他气呼呼的躲进屋里,只留下无可奈何的宋春茂和坐在地上哭泣的付贵玉。

    宋春茂红着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侯七讲述了一遍,七小姐当胸给宋春茂来了一拳,笑道:“我当多大事儿呢,就这点儿破事,老姐我为你摆平了”。有了侯七的大包大揽,宋春茂才放下心来。

    侯辅臣有九房姨太太,这种争风吃醋得把戏七小姐自小已经见怪不怪了。久病成良医,处理起这种事自然是轻车熟路。

    得知宋春茂年纪轻轻就有了五位夫人,付玉涛既惊讶又羡慕,更知道自己错怪了宋春茂,这年轻人有情有义,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可惜女儿没那福分,要是早认识宋春茂两年,也许他已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了。

    摆平了付玉涛,侯七自信心满的爆棚,再接再厉,直奔下一个目标。谁知付贵玉比她爹难对付的多,侯七跟她讲宋春茂已经有五位夫人了,你爹肯定不会让你做小。

    付姑娘则反驳说反正已经有五个了,再多上一个也不打紧。侯七又说那五位夫人有多么多么的凶悍,付姑娘上下打量了侯七半天,笑道:“那五位姐姐要都像姐姐你,或者屋里那位马姐姐,就是她们一起上,打架我也不怕”。

    付姑娘自小在海边长大,筋骨远比侯七和马钰粗壮。侯七心念一动,便想替宋春茂应下这门亲事,以后闲着没事儿,就去看宋春茂的几位夫人如何争宠,也不失为一场好戏。但侯七深知,这个玩笑可千万开不得,弄不好,这些人都得跟自己翻了脸。最后侯七没有办法,拿出狼外婆讲故事的劲头,把付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侯七告诉她,宋春茂的原配是喜欢他多找几个姨太太的,因为她有吃人的习惯,二夫人被她吃了一条腿,四夫人被啃掉一个手指头。五夫人是个外国人,不知怎么得罪了她,舌头给咬掉半个,到现在只会说鹰话了。付姑娘越听越害怕,直到侯七告辞要走,她都还没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见侯七要走,付姑娘心有不甘的问:“姐姐,那位大夫人会不会把宋大哥也吃了”?

    “不会的,你宋大哥肉酸,大夫人不爱吃,反正要嫁给宋大哥的姑娘有的是,吃完这几个,再找几个就可以了”。

    “要是把大夫人除掉就安全了”。付姑娘自言自语道。付姑娘不怕大海的大风大浪,但说到杀人,底气儿还是有点儿不足。

    侯七借坡下驴,连声道:“很是,很是”。然后急匆匆的找宋春茂复命去了。

    侯七成功的安抚下付氏父女,宋春茂自然对她感恩戴德。七小姐只是对他说自己略施小计就圆满的解决了问题,没敢告诉宋春茂她是靠污蔑姚金霞吃人,才吓退了泼辣的付姑娘的。

    宋春茂认为误会解除了,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活,每日里和渔民们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不醉无归。

    侯七的恐怖故事,对付贵玉吓阻效果随着时间而慢慢消退。付姑娘没有出过远门,宋春茂在她眼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纪轻轻的却特别受人尊重。少女怀春,一颗心为宋春茂魂牵梦绕,在夜不能寐时,付姑娘也常常暗下决心,纵然被他大婆娘吃了,也要跟心上人好上一场。

    既然有了这样打算,付姑娘又经常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宋春茂眼前,让她爹看得直皱眉头。宋春茂心里有鬼,有意躲开痴情的姑娘。付贵玉为此常常恨恨不已。

    宋春茂每日和渔民们混在一起,倒也不全是饮酒做乐,期间只要有关于怀中岛的信息,他都会暗暗记录下来,然后交给侯七和马钰,让她们在其中寻找有价值的情报。慢慢的,关于盘据在怀中岛海匪的情况逐渐清晰起来。

    抗战前,怀中岛就有海匪盘据,打劫过往的商船。渔船海匪根本看不上,渔民靠打鱼讨生活,断了他们的生路,这些人要拼命的,况且油水也不大。

    商船则不然,俗话说,劫一船,吃一年,海匪对这个最感兴趣。他们大当家的也是宋春茂的老相识,八路军教导六旅原旅长邢仁甫。鬼子来了以后,这些海匪打着抗日的旗号上了岸,受到当地百姓的热烈欢迎,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在沿海开辟了方圆近千里的抗日根据地。

    鬼子来围剿,他们就退到海岛上,鬼子稍有松懈,他们又杀回来了。鬼子被折腾得没了办法,只得任由他们发展。在这一点儿上,他们和铁观音的状况极为相似。

    后来邢仁甫被八路军收编,这些海匪头头儿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的干部。可这些人匪性不改,违犯纪律的无日无之。八路军对这些人毫不迁就,慢慢的用一些合格的干部取带了他们。这也引起了邢仁甫极大的不满,他认为自己受到排挤。因此他才做出枪杀副旅长黄骅,投靠鬼子的恶行。

    邢仁甫叛逃后,他手下这些曾被处理过的人,担心以后受牵连,暗中串联,找机会逃跑了,他们重新回到怀中岛,继续干起海盗的老营生来。他们逃走时,八路军曾派人追击过,可人生地不熟,吃了点儿亏。八路军没有海军,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跑了。

    重新上岛的匪徒,既得罪了鬼子,又不容于八路军,兵荒马乱的,来往的商船也没了踪影。迫于生计,这些海匪开始骚扰地方,鱼肉百姓,老百姓对他们深恶痛绝。

    思乡台的乡亲们如此款待宋春茂,其实也是指望他能带人铲除匪帮,还渔民一个清净世界。大家不敢把话讲出来,实在是因为思乡台有岛上布下的眼线,可以说宋春茂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海匪的眼睛。

    谁是海匪的眼线?他们是怎么联系的?一连串儿的问题又摆在宋春茂面前。渔民们不会告诉他,怕被岛上的土匪抱负。自己去调查,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宋春茂苦思冥想,也没一点头绪。就连房东付玉涛来喊他喝酒,也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拒绝了。

    傍晚时候,付贵玉进了宋春茂的房间。宋春茂一见她脑袋都疼,可又不敢得罪,只能强做欢笑,招呼她先坐下。付姑娘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炕头上,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把碗放下,一抹嘴道:“宋大哥,俺知道你不待见俺,可俺待见你,只要你点头说一声你待见俺,明天就是给你五位夫人吃了,俺也认命了”。

    付姑娘真情流露,话未说完,眼圈先红了。宋春茂暗中叫苦,心道:侯七不是说没事了,怎么又把这事儿提起来了。

    付姑娘见他不说话,接着道:“俺知道配不上你,可俺就是待见你,就算给你当牛做马,俺也认了”。眼泪汪汪的让人看了怜爱。

    宋春茂知道解决这事儿还得找侯七,可远水不解近渴,眼前只得不断推辞,要人家姑娘从长计议。付贵玉擦擦眼泪,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宋春茂道:“宋大哥,俺知道你为啥上火,不就是咱村里那几个探子吗,俺都告诉你”。

    宋春茂惊道:“你偷听我们谈话了”?

    侯七得知付贵玉进了宋春茂的房间,担心谎言被戳穿,连忙叫上马钰,急匆匆的过来为宋春茂解围。

205章:赶海

    侯七为宋春茂解开了谜团,付贵玉没有偷听他们的谈话,偷听者另有其人。付小弟没有完成姐姐交给的任务,把一件少女怀春的秘密弄得天下皆知。姐姐恼羞成怒,暗地里招待了弟弟不知道多少五指山。棍棒之下出孝子,姐姐的巴掌下面出听话的弟弟。遵照姐姐的意志,付金柱装作若无其事,做了宋春茂的跟屁虫,他的一举一动,也被如实的汇报给付贵玉。

    既然话挑明了,侯七也不再隐瞒什么,直接了当的问付姑娘,是否真的知道谁是怀中岛派来的密探。付姑娘支支吾吾,就是不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马钰心细,看出点儿苗头,她笑着问付贵玉:“妹子可是要用什么条件交换”?

    付姑娘努力点了点头。

    “你想嫁给宋大哥对不对”?

    付姑娘又点点头,心里对这位漂亮姐姐大加赞赏。

    这也是付姑娘的交换条件。付贵玉的要求让大家为难,本来可以先答应下来,事成后再反悔。可谁也不愿伤害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目光又集中到侯七身上,这种儿女情长的事七小姐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侯七暗自着急,脸上却一片灿烂的笑容,她的美人吃人计策没有吓住小姑娘。看来这丫头铁了心要跟宋春茂。片刻,又一个坏主意就生成了。

    侯七笑咪咪的对付姑娘道:“刚才着急,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妹子,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宋春茂和马钰知道她满口胡柴,但不知侯七的目的如何,站在一边微笑不语。付贵玉有些吃惊,:“明天你们就离开了”?

    侯七应了一声,:“我也是才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可你们还没有把土匪抓住,怎么就要走呢”?付贵玉眼泪都急了出来。

    “我们来了快半个月了,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司令和军师发了脾气,命令我们马上回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侯七板着脸,一字一句,一点儿笑容也没有,连马钰也认为侯七的话真实的。

    “宋大哥也要走吗”?这才是小姑娘最关心的。

    “那是自然,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无功而返,只怕军师饶不了他”。侯七继续制造小姑娘的恐惧感。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看来付姑娘已准备接受他们离开的现实了。

    “我们过一段时间回来,至于你宋大哥,他违反了军令,只怕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了”。侯七示威般盯着宋春茂,宋春茂咬牙切齿的瞪了侯七一眼。

    付姑娘紧咬嘴唇,露出一排晶莹洁白的牙齿。两只大眼眨了又眨,颇有些拿不定主意。

    侯七见付姑娘心思有点儿活动,再接再厉,接着忽悠:“可怜你宋大哥英雄半世,不成想在思乡台这小地方栽了”。说罢长叹一声,仿佛宋春茂的命运,已经决定一般。

    付姑娘咬咬牙,抬起头来,道:“是不是俺告诉你们谁是奸细,就能留下宋大哥”。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侯七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宋春茂伸手在自己脸上猛拍了一掌,不知何时进来的付家小弟弟关心的问:“姐夫,干啥呢”?

    宋春茂不好明说自己恼怒侯七欺骗纯真善良的付姑娘,悻悻的回答:“蚊子落脸上了”。

    “冬天没有蚊子啊”!付金柱虽小,这点儿常识还是有的。说着他也扬手给自己来个嘴巴,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使劲大了,半边儿小脸儿登时红肿起来。小家伙咧咧嘴,眼泪在眼眶打转,就是不肯流下来。

    付姑娘心疼的弯下腰,撅起嘴给弟弟吹了吹,道:“傻孩子,哥哥姐姐都骗你呢,你怎么就当真了”。说完抱起孩子往外就走。

    宋春茂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心道,这丫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就知道这是骗人的把戏。付姑娘刚到门口,小弟弟又说话了,:“姐姐,姐姐,你让俺喊他姐夫,他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四点多,外面还漆黑一片,付贵玉敲响了侯七的房门,侯七睡眼惺忪的把人召集起来。大家对付姑娘的行动颇感意外,付贵玉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俺带你们去抓奸细”。

    侯七不好意思道:“妹子,逗你玩呢,可别当真”。

    “俺们赶海家女子说话都是算数的,既然昨天答应了你们,俺就是豁出命,也要帮你们把奸细抓到”。

    黑暗中,大家跟随着付贵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侯七悄悄的对宋春茂道:“恭喜你了,独行侠”。

    “恭喜我什么”?宋春茂没整明白侯七啥意思。

    “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说到做到,你一个大男人,堂堂的独行侠,答应了人家,岂能言而无信”。轮到侯七打抱不平时,七小姐也毫不含糊。

    “我答应什么了”?宋春茂还是一头雾水。

    “昨天人家弟弟喊你姐夫,你可是答应了,这送上门的好事,打灯笼都没处找”。

    宋春茂彻底郁闷了,不再开口。侯七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宋春茂听,:“这个小姑娘心机好深,恐怕不在那五位夫人之下,这以后要有好戏看喽”。

    宋春茂心中郁闷,快走几步,把侯七远远的抛在身后。

    侯七大喊:“等等我,有点儿男子汉的风度没有”?紧跑了几步追了上来。

    赶到海边时,大海已经退潮了,松软的沙滩上遍布着海星、牡蛎等来不及跟潮水退下的海鲜,借着东方刚泛起的鱼肚白,沙滩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赶海人。

    付姑娘根本不理睬脚下垂手可得的海鲜,带着大家脚步匆匆的奔向远处一大片礁石。礁石上遍布绿苔,又湿又滑,缝隙间散布着一洼洼海水,螃蟹正挥动着爪子,努力往石缝儿里钻。

    宋春茂他们平时作战穿的鞋都是家做的千层底,轻便,结实,还透气。可在海边就吃了大亏,礁石间的海水湿透了鞋子,变得又重又冷。寒从脚下起,拖着湿重的千层底,宋春茂等人无不冷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侯七嘴唇发青,牙齿直响,她努力控制,让身体不再因为寒冷而颤抖,她费力的指着在礁石间行动自如的付贵玉,道:“她怎么连鞋子都不穿”?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这个渔家姑娘是光着脚的。雪白的脚踝踏在黝黑的礁石上,形成强烈的对比,让每个看到的男人们都怦然心动。

    脚上的鞋子湿冷难忍,侯七依样画葫芦,也把鞋子扒了下来。别的赶海的女孩儿手里拎个篮子,弯腰撅臀,素手捡新螺,风姿卓约,倒也别有风情。侯七手里提一双脏水淋漓的鞋子,夹杂在赶海女子中间,显得那样不伦不类,很有点儿焚琴煮鹤,煞风景的感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着侯七赤着双足,轻盈的在礁石间跳跃,大家也纷纷效仿,却被付姑娘给制止了,她道:“你们吃米人的脚娇嫩,小心被贝壳割出血”。话音未落,侯七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湿滑的礁石上,抱着脚大声**。脚后跟被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得不多,却足以让七小姐痛的呼天叫地。

    付贵玉悄悄的走到侯七身边,像个慈爱的大姐姐责备不听话的小妹妹,:“说你不听话,遭报应了吧”。说着蹲下身子,捧起侯七的脚,仔细看了看伤口,道:“还好,伤口不深”。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卷草纸,展开撕下一条,草纸上满是黑红的血迹,看上去十分可怖。

    侯七颤抖着声音问:“这是什么东西,脏乎乎的,恶心死了”。

    “这是鳝鱼血,俺们赶海的女子都用这个止血”。说来也怪,那东西一沾到伤口上,血立刻止住了。付姑娘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向礁石丛深处走去。

    侯七站起身来,伤脚在地上跺了几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她紧跑了几步,追到最前头和付贵玉套近乎去了。

    礁石越来越多,也峻峭起来,大家要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滑倒。付姑娘依旧很轻松,不时的把钻入石缝的螃蟹抓起来,塞进身后的背篓。还不耽误跟大家解释,:“这里不好走,平时别人都不会过来,所以我捡到的东西也比别人都的多”。

    果然,这么会儿工夫,她的背篓已经塞满了海货。她又指着前边一大片礁石,道:“这里涨潮后是露出海面的,平时只有男人才敢过来,爹说这里面有王八精,吓唬俺,不让俺过来。俺知道爹骗俺,来过多少次,别说王八精,就是王八蛋也没见一个”。说罢嫣然一笑。

    家心道:这丫头胆子好大。

    “奸细呢,他们在哪里”?宋春茂问。

    见情郎主动找自己搭讪,付姑娘喜不自胜,根本没注意宋春茂满脸的不自在。在精明的女孩儿在心上人面前也会犯傻,付姑娘也不例外。

    声汇色的给大家讲述自己来这里赶海,却意外的发现这里是怀中岛土匪和村里密探的联络点儿,海是天天要赶的,接头的土匪只是隔三差五才联络一次。

    姑娘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偷偷躲了起来,好几次差点儿没被发现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可大家都为她手心捏把汗,一个小姑娘,偷窥到海匪的秘密,万一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百零六章:拼命女三郎

    一顿丰盛的螃蟹宴,消解了大家早起赶海的疲惫。虽然这次抓捕奸细的行动没有成功,但总算摸到了狐狸的尾巴。饭后大家商量下一步行动计划,付贵玉在第一次抓捕行动中立下头功,开会时也破例被侯七喊了过来。

    根据付姑娘提供的情报,大家发现岛上的土匪和思乡台的内线,隔五天联系一次,阴历每逢三,八两日,就是他们约定见面的日子。村里的探子早晨装作赶海人,去往接头地点,岛上的土匪何时来,怎么走,付姑娘没见到,不敢乱说,她因此还特别自责,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胆量跟过去看看。大家给她宽心,作为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转眼又到了接头的日子,头天晚上大家又碰了一下头儿,根据上次赶海的经验,做了充足的准备。第二天一早,大家早早的出发了。轻车熟路,比上一次节省了不少时间。他们到达接头地点时,四周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分头隐蔽的不显一丝踪迹,大家斜靠在礁石上,忍受着脚下传来刺骨的寒冷。忍受着、等待着,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来引起探子的注意。

    时间一分分过去,天空也彤红一片,太阳要出来了。只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爬到礁石的顶上,轻轻的拍了几下手,过了片刻,另一侧也回了几声,又一个人出现了。两个人见面也不说话,只是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什么东西,又低低声音说了几句,然后回身往回就走。

    宋春茂低吼一声,:“哪里走”。说着向礁石上一纵,心里暗自叫苦,长时间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两条腿已经麻木了,刚才太紧张,没有感觉出来,现在竟使不上一点儿劲儿。

    两个接头人听到有声音,逃的更加快了。宋春茂估计弟兄们的处境和自己差不多。也顾不上抓活的,他一边来回伸缩冻僵的双腿,又伸手掏出枪来。一个匪徒回头看了看,忽然弯下身子,来回延s型路线跑动。

    “他妈的,碰上个兵油子”。宋春茂骂着把枪口瞄准了匪徒的背影。另一个向思乡台方向逃走的的匪徒突然“哎吆”一声,腿一软,从礁石上滚落下去。

    花六郎和孙瑞良拖着僵直的双腿,凑过去,把被袖箭射伤腿弯的奸细按在海水中。宋春茂刚要开枪,从礁石窜出一条人影,伸手抱住土匪的一条大腿,匪徒没有提防,重重的摔倒在礁石上。匪徒双手被割的鲜血淋漓,他回过头,见一个渔民打扮的姑娘正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腿。

    “渔花子,臭**,快放手”。土匪边骂边用另一只脚向姑娘头上,脸上猛蹬。

    那姑娘也不吭气,一张嘴,接着裤子,狠命咬了一口。土匪长声惨叫,腿上被生生咬下一块肉来。她吐掉口中的血块,又张嘴咬了过去。土匪一手抓住礁石上一块凸起,以免被这个疯女人拖进海水中,另一只手从腰中拔出手枪,照准姑娘的脑袋就要开枪。说是迟,那是快,一个人扑过来,一脚踢飞土匪手中的枪,又一脚踢在那土匪的太阳穴上,只见他两眼一翻,嗓子咕噜一声,昏了过去。

    土匪手一松,身子被那姑娘拖下礁石。弟兄们围拢过来,每个人走路的姿势都那么别扭。那个拼命三郎般的女孩儿,自然是付贵玉姑娘,只有她没有被海水冻僵双腿。现在她头伏在海水中昏了过去,口里还紧紧咬着土匪的腿。

    赶海的人还没有散去,完成任务的战士们已行进在归途。在赶海女子众目睽睽下,在她们诧异的目光中,两个土匪被蒙了头,一瘸一拐的走在宋春茂他们中间。

    宋春茂满脸无奈,他背后背着鼻青脸肿的付贵玉。她已经苏醒过来,正跟侯七挤眉弄眼呢。侯七示意她不要说话,付姑娘也乐意被心上人就这么背着。

    常庆虹和克劳斯在后面拖着一条造型古怪的小艇。沙滩上行船,也难为他俩神力惊人。小艇上装了许多稀奇的东西,这是怀中岛送来的第一批战利品,可不能轻易丢掉。

    小渔村的码头距离付玉涛家很近,这也是宋春茂选择住到他家的主要理由。小艇被拖进码头,立刻在小渔村造成巨大的轰动。那个酒量挺大的小伙子,头一次赶海,就赚了一条海船回来,要知道,有些渔民辛苦一辈子,也未必能挣一条船。乡亲们图新鲜,都赶到码头上看热闹。对那两个蒙了头的俘虏,根本就没人在乎。

    宋春茂正坐在付贵玉床头发呆,这丫头用自己的方式把心上人留在身边,任凭宋春茂使尽千方百计,付姑娘固然不肯吭一声,就连眼睛也不睁一下。宋春茂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救兵来了。付金柱一连声的喊着“姐夫”,冲进门来。天上掉下个小舅子,宋春茂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一声。

    小家伙故意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俺爹找你有事儿”。

    宋春茂看着躺在炕上不省人事的付贵玉,为难得挠了挠头,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吧。付金柱可能习惯了姐姐的装模作样,他掀开盖在姐姐身上的被子,伸手在她脚心挠了几下。付贵玉脚心痒的难受,咯咯的笑着坐起身来。

    见一向漂亮的姐姐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小弟弟脆弱的心灵受了强烈刺激,惊叫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付玉涛正在码头上和乡亲们有说有笑的交谈着,闻听儿子说他姐姐变成了妖怪,老付有点儿纳闷,远远看到闺女和宋春茂并肩走了过来,老付脸一红,把头低了下来。说实话,老付对这门婚事儿并不赞成,挺好一个大姑娘去给人家作妾,还是六房,这事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奈何闺女自己乐意,女大不中留,可让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其实宋春茂这孩子真不错,要不是有这么个短处,自己闺女只怕还高攀不上。想到这儿,老付心中又坦然起来。

    付贵玉来到父亲近前,低低的喊了声“爹”,就不再说话。付玉涛应了一声,抬起头,正看到闺女惨不忍睹的一张脸。老付的眼睛一下红了,脑门上青筋蹦起多高,他顺手抄起一把鱼叉,骂道:“操你奶奶的,哪个杂种把俺闺女打成这样”?这下他才明白为什么儿子说姐姐变成了妖怪,原来被人家打了。

    乡亲们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宋春茂。男人打女人,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会被人看不起,更何况下这么重的手,真是禽兽不如。要不是顾及宋春茂手里有枪,乡亲们早就动手了。

    付姑娘见父亲会错了意,急忙挡在宋春茂身前,拦住怒发冲冠的父亲,把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老付知道错怪了宋春茂,说了声:“对不住了”。手里掂着鱼叉就要去找打她闺女的凶手算账。

    宋春茂这时才不失时机的道:“付叔,刚才找我有事吗”?

    老付一拍脑袋,道:“让这丫头把我气糊涂了,差点儿把正事耽搁了。你今天弄到的这是条镖船,大买卖人装银子用的,既轻便又皮实,这肯定不知哪个作大生意的买卖人,东西被海匪劫了还不算,船也被抢了”。

    宋春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条船发愣。老付接着道:“这船结实,可最少要三个人才能操作,你们只抓住一个,还有两个不知躲在哪儿”?老付一边说一边作手势。船舱里躲着有人。

    常庆虹和克劳斯拖了半天船,饶是这二人力大无穷,也累得筋疲力尽,坐在地上,一个多时辰才缓过劲儿来。现在听说船舱里有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拼死拼活的干了半天,原来给人家做了免费的纤夫。两个人跑到小艇上又砸又踹,可始终打不开船舱门。门上包着铁皮,从里面插住,舱外的人根本打不开。

    对付这种死不出头的铁乌龟,宋春茂束手无策,几个人在船上瞎折腾,急的满头大汗,就是打不开舱门,有心用手**,可又舍不得这条结实的镖船毁掉。付姑娘撇撇嘴,没有说话,也来到船上,先打来一桶水倒在甲板上。常庆虹脑洞大开,以为付姑娘要水灌船舱,忙又提来了几桶水。哪知付姑娘意不在此,她只是要找到船舱的通气孔,然后用木棍把通气孔堵死。最后弄了些草纸,用水湿了,一层层的糊在舱门的缝隙上。

    过了一会儿,船舱里顺着缝隙伸出一把尖刀,把草纸从中间给割开了。付贵玉怒了,又开始往缝隙中倒沙子,最后在沙子上浇水,又把草纸蒙在沙子上不让船舱里面有一丝空气。

    门终于开了,两个家伙双手举的很高,大口喘着粗气,战战兢兢的从船舱里爬出来。宋春茂健步向前,先在他们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遍,翻出两支手枪。

    常庆虹把硕大的身躯挤进狭窄的船舱门,然后献宝般把船舱里的东西搬到甲板上。宋春茂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把这里一切事务都交给常庆虹处理,自己则带着付氏父女,压着两个新得的俘虏,回去审问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以德报怨

    四个俘虏先审问打人的那个。他被花六郎拖进屋里,去掉头上蒙着毛巾。强烈的光线刺到眼睛上,土匪好像还有些不习惯。付玉涛看着这位的惨状,禁不住笑出身声来。

    宋春茂的腿法确实厉害,这一脚让土匪的半边脸都肿起多高,眼角也裂开了,耳朵、鼻孔都淌着血,半边的牙齿也不知了去向,胳膊也被折断了,无力地在袖口耷拉着。腿上被付姑娘咬掉一了块肉,伤口的旁边还有一处伤口,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这自然是付大姑娘的杰作了。

    审讯很简单,这个土匪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醒过神来,对侯七提出的问题,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宋春茂懒得和他磨叽,从他身上搜出一截用蜡密封的竹管儿。宋春茂把它拆开,取出一个纸卷儿,他打开看了看,皱了皱眉头,把纸条递给了侯七。

    七小姐也没看懂,又把马钰喊来一起参详。纸上画了几幅画,用铅笔画的。估计这人没读过书,上边画的乱七八糟,也看不出个头绪。

    付玉涛也没念过书,他把纸条接过去,来回看了几遍后,笑道:“我想我是看懂了”。

    “愿闻其详”。宋春茂对老付客气的紧。

    “你们看”,老付手拿着图,指着最上面一行道,道:“这是九口锅,和两根木头”。

    “这是什么意思”?侯七问道。

    “这可能是说的你们老几位,九个公两个母嘛”。付玉涛不无得意的说道。

    侯七气的咬牙切齿,道:“这么造改人,真是王八蛋”。

    老付又指着画往下看,道:“这几条小船是码头,这小茅屋就是咱家,公的有两支短枪一条长枪,母的只有两支短枪。看这里,这边还有枪也有枪,两短一长,可不知什么意思”?付玉涛陷入沉思,宋春茂他们暗暗心惊,那两处是他们的暗卡,就连房东都不知道,奸细如何获得的信息。

    突然,院子里嘈杂起来,大家顾不上研究情报上的图案,一起拥出门来。只见庭院中,一个瘸腿的男人靠着墙,手中拿着一把长柄勾刀。勾刀是渔民修补渔网用的,锋利异常,现在,这勾刀架在一个孩子脖子上,那孩子正是付玉涛的儿子。

    勾刀在日头照射下闪着寒光。三国浦志和花六郎等人把瘸子紧紧围住,又怕误伤了孩子,谁也不敢动手。与大家的万分紧张相比,当事人倒显得平和的很。付金柱低着头,对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勾刀做鬼脸,两只大眼睛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勾刀看,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更没有注意他身后持刀瘸子的穷终极恶。

    宋春茂认识,这个绑匪就是思乡台村的奸细。以前虽然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但今天早晨他被花六郎的袖箭伤了腿,做了爪牙队的俘虏,天知道付金柱怎么会落入他的手中。

    “老二,别犯混,快把孩子放开”!付玉涛大喝道。原来这奸细是老付的弟弟,现在大家才恍然大悟。

    付老二狞笑道:“都他娘的别动,否则我要这小兔崽子的命”。说着稍微一用力,刀刃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孩子哇的哭出声来,:“二叔,咱不玩了,俺怕疼”。

    弟弟的哭声撕碎了付姑娘的心,她哭号着,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嘴里嘶叫,:“放开我弟弟,把他还给我”。

    “站住,贱丫头,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割断他的脖子”。付老二说着又把刀收紧了一点儿。伤口愈发的深了。

    付姑娘迟疑的停下脚步,突然转回头,来到宋春茂面前,扑通跪在地上央求道:“宋大哥,求你救救我弟弟,我求你了”。说着以头触地,不停的给宋春茂磕响头。她头上的伤本来就挺重,只磕了两三下,地上已是点点血痕。

    宋春茂双手把她扶起来。付姑娘已然有些昏迷,嘴里兀自喃喃自语,求宋春茂把兄弟搭救出来。侯七和马钰把付姑娘扶到一边,给她包扎了一下,安慰她说,宋大哥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宋春茂看着付老二,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你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宋某人不是言而无信之辈”。

    “我要你放我一马,让我离开这里”。付老二说完两眼紧盯着宋春茂。

    “没问题,只要你放了小弟弟,任凭你远走高飞”。

    宋春茂答应这般爽快,有点儿出乎付老二的意料。这小子眼珠儿一转,开始变本加利起来。“我要两匹马,和一千块大洋”。

    “没问题,我马上派人准备”。

    付老二见宋春茂如此大度,更加狮子大开口,他不但要宋春茂把马和大洋找条船弄走,还要求把早晨行动中抓获的人和缴获的东西全部还给他们。宋春茂也一一答应了。

    按照付老二的要求,所需的东西都装到了船上,付老二身后三个土匪紧围住他。他的勾刀片刻不离开付金柱细小的脖子。小家伙也知道二叔不是和自己开玩笑,而是真要杀了自己,眼神中也流露出恐惧。

    付老二挟持着孩子钻进了船舱,如果舱门一关,宋春茂就再也无能为力了。两个海匪站在甲板上,升起帆,又围着一台机器转了个圈儿,然后从机器下面掏出手柄,拼命摇了几下,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机器冒出一股黑烟,船开动了。速度也越来越快,一个人在船后梢掌舵,船后还拖着一条渔船,上面两匹马没乘过海船,不停的躁动。

    码头上的渔民惊呆了。还没有见过不用桨就能跑的船,这玩意儿太神奇了。

    付玉涛和宋春茂没有这个闲心,他们跳上一艘渔船,找了十来个精壮后生,桨片翻飞,直追了下去。付玉涛掌舵,头上滴着汗珠,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把儿子解救出来。

    铁观音的队伍曾经用坦克欺负过土匪,今天宋春茂被机帆船欺负了,纵然他们使尽全力,距离机帆船还是也越来越远。两条船大概相距二里多地时,估计已经出了宋春茂的射程。付老二才钻出船舱,远远招呼了一下,还没有听清他喊的什么,只见付老二一扬手,把孩子抛进大海中。

    船上长大的孩子都会凫水,付金柱年岁不大,可自小在海边长大,水性已然不错。他手刨脚蹬,拼命向付玉涛的渔船游来。几个土匪聚在甲板上,看着小家伙的狼狈样儿无不捧腹大笑。

    付玉涛把船舵交给别人,自己甩掉身上的衣服,**着身子,一头扎进冰冷的海水中。宋春茂真正见识了什么是游泳高手,只见付玉涛如一条水线,飞速的向苦苦挣扎的儿子靠近。

    孩子被托上渔船,他冻得嘴唇发紫,浑身打颤,牙齿直响。脖子上的伤口也被海水浸泡的发白。宋春茂剥光他的衣服,把他贴身抱在自己怀里。小家伙刚缓过劲儿,嘴就不闲着,跟宋春茂一口一个姐夫叫着,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付玉涛被船员们拖上船,喘息了一会儿,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望着渐行渐远的机帆船,小声说道:“多谢兄弟们帮忙,没事了,回去吧”。说罢长叹一声。

    宋春茂道:“再稍等片刻,七姐说她们在船上做了手脚”。正说着,天际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一道烈焰直冲云霄。水手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付玉涛脸色铁青,沉吟良久,道:“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他毕竟是我的亲兄弟啊”。

    这理由有些勉强,大家划船的积极性也没有刚才高涨了。付玉涛明知大家对付老二心存不满,因此也不好意思催促大家。机帆船速度真不是盖的,它跑了不到十分钟的路,大家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现场。

    海面上风平浪静,漂浮散布着一些杂物,机帆船和渔船不见了踪影,两匹马也陪着渔船葬身海底。几个黑影,在水中沉浮,凄历的“救命”声不断传过来。

    付玉涛又把衣服脱下来,活动活动关节,见大家眼光有些异样,他讪讪笑道:“见死不救,心里过意不去,我只救一个”。大家都不同意他再次下水,可又谁也阻止不了他。

    “你年岁大了,还是我来吧”。一个青年说着也去解扣子。

    “为救我孩子已经让大家受累了,不好再麻烦大家了”。付玉涛声音不大,但很坚决。没人能制止他,海面上漂浮的杂物也不允许渔船靠近,只得看他第二次跃入海水中。

    付玉涛在海水中闪转腾挪,游刃有余。他早已看好了付老二所在的位置,迅速的靠了过去。付老二伏在一块儿木板上,早已没有了刚才六亲不认的模样。他一条腿拖在海水中,伤口流出的血把海水染红一大片。见到哥哥以德报怨,正向自己游来,他声泪俱下,嚎啕着恳求付玉涛救他一命。

    其余的三个土匪发现有船过来,也拼命向渔船游过来。宋春茂指挥着渔船,试图靠近付氏兄弟,刚进杂物漂浮带,一根桅杆直直的撞在船头,留下一个直径有半尺的窟窿,虽然还不至于漏水,也把大家惊出一身冷汗。

    宋春茂不敢再造次,只能调转船头,在杂物外围兜圈子,尽量接近付氏兄弟。付老二水性不弱,只是断了一条腿,效率不免大打折扣,付玉涛拖着二弟,游回来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第二百零八章:海上惊魂

    没点儿真本事,在江湖上混,会被人看不起的。三个海匪,明显属于应该被看的起一类,除了胳膊被折断的,另外那两个水性好的惊人。他俩离渔船比付玉涛远的多,可比他更早的游到宋春茂的渔船边。一个船员放下绳索,试图把海匪拉上船。不经意向远处看了一眼,吓得惊慌失措,绳索也落进海水中。“鲨鱼,好多的鲨鱼”。他吓得声调都变了。

    无数的三角翼像离弦的箭,眨眼间就到了近前。断了胳膊的土匪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鲨鱼撕成了碎片,在海面上留下一片血污。血腥味让鲨鱼群更加疯狂,它们不时的跃起,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

    恐惧在蔓延,两个土匪已经到了船舷下,带着哭腔央求船上的人救救他们。又一根绳子垂了下来,两个土匪几乎同时抓住绳子,两人你推我搡,互不相让。终于有一个顺着绳索爬了上来,却被另一个又拖回海水中。落海的土匪还没有缓过神,迎面又被狠狠的打了一拳,他一阵眩晕,刚重新抓住绳索的手松了。另一个土匪趁机抓住绳索,身子一跃,离开水面,双脚又在对方肩头用力踩了一下,水中的土匪沉了下去,刹那间被蜂涌而来的鲨鱼吞吃的一干二净。

    绳索上的土匪借力爬的更高,他回头向下看,刚才争斗的地方只剩下一片血污。他心下害怕,加快了速度,一条鲨鱼高高跃起,在他屁股上撕下一条肉。土匪忍住剧痛,深知只要一松手,就万事休矣。正胡思乱想之际,身子被船上的人抡起来,重重的摔在甲板上。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付玉涛在船舷的另一侧,他拉着付老二游水,早累的筋疲力尽。船员们放下绳梯,老付把兄弟推上绳梯,眼见他爬上船去,自己才抓住绳梯,心脏跳的像要蹦出来,他喘着粗气,两手使不上一点儿劲儿。大家聚在船舷边,不停的催促他坚持住,只要登上绳索,大家就能把他拉上来。

    老付身后也出现了三角翼,从大家的惊呼里,他意识到自己有危险,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他颤抖着蹬上绳梯。大家一阵欣喜,七手八脚的一块用力,付玉涛的身体离开海面。几条鲨鱼同时跃起,张开大嘴向老付扑来。付玉涛身在半空,无处可避,正危机时刻,宋春茂双枪齐发,鲨鱼的牙齿虽然锋利,可到底赶不上子弹硬实,一时间,子弹与断牙齐飞,血肉伴浪花共舞。受伤的鲨鱼落入水中,顷刻间也被同类分食干净。

    同时更多的鲨鱼跃起,这东西体型庞大,皮糙肉厚,一颗子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两只驳壳枪的子弹眨眼就打完了,宋春茂暗中叫苦,掏出梭子还没等换上,一条鲨鱼咬住付玉涛的腰,锋利的牙齿连绳梯切断。五脏随着鲨鱼一齐落入水中。付玉涛明亮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彩,双手一松,上半身也落入海水中,顷刻间也被鲨鱼分食干净。

    付老二趴在船舷上大声哭号,假戏真做的要跳入大海跟大哥走。宋春茂铁青着脸,一脚把他蹬翻在甲板上,吩咐人抹肩头,拢二臂,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起风了,春天往往伴着风不知不觉的回到人间。船员们张起风帆,顺风顺水,大家难得清闲,斜靠在船舷上,晒着春日暖阳,合上眼睛,打个瞌睡。忘却适才的血腥与不快。

    鲨鱼群追逐着渔船,撞得砰砰作响,不时有戚本禹跃起,试图到甲板上美餐一顿,肉没有吃到,反倒召来雨点般的船桨砸在头上。头破血流的鲨鱼落回水中,转眼就被同伴分食干净。

    宋春茂把付金柱搂在怀里,满脸的自责。小家伙儿也难得的安静,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惨烈中醒过神来,还没有顾上为父亲的惨死悲伤流泪。

    小渔村的码头上站满了驻足观望的人,对一个只有二百来户人家的小渔村来说,孩子被绑架,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看到宋春茂抱着孩子从船上走下来,每个人的欣喜溢于言表。

    付贵玉笑着接过弟弟,谢过了宋春茂的救命之恩。然后就摸着弟弟脖子上的伤口掉下泪来。付金柱伸出小手,懂事的替姐姐擦干眼泪,眨巴着大眼睛,道:“姐姐,爹让大鱼给吃了”。

    付贵玉一怔,又向船上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付玉涛的身影。村民们已经从船员口中得知了噩耗,没有人上前安慰这对儿一日间变得孤苦伶仃的姐弟。出人意料的是,付姑娘没有流泪嚎啕,也许渔民的孩子见惯了亲人的生离死别。她用手抚摸着弟弟的小脑袋,道:“爹没了,以后的日子姐姐养活你,有俺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着”。

    付金柱似乎瞬间长大了,道:“姐,明个一早儿,俺和你赶海去”。

    “柱子真懂事儿,可咱们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现在就做”。付姑娘目光中露出杀机。付金柱也攥紧了小拳头,:“为爹报仇,把二叔杀了喂鱼”。小家伙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又显得不伦不类,可大家听了谁也笑不出来。

    付老二自从上了岸,就一头扎在媳妇怀里哭泣。对这个不争气的男人,女人显得即失望又无奈,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付贵玉姐弟。现在听他们说要为父亲报仇,女人心里反倒平静下来。

    付贵玉手提一把勾刀,闪着寒光的刀刃上还留有弟弟的血迹,她要手刃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

    宋春茂挡住付贵玉的去路,轻轻的道:“他是你亲叔叔,他该死,却不该你来杀他”。

    “为什么”?愤怒使付姑娘失去了理智,连心上人也质疑起来。

    宋春茂语重心长的道:“你爹为了救他惨死鲨鱼口中,现在你杀了他,你爹可就白死了”。

    “现在我该怎么干”?付姑娘把勾刀往地上一丢,掩面大哭。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冷静的外表,包藏着一颗脆弱的心。

    宋春茂用手拍了拍付姑娘的肩膀,道:“你要相信我,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付姑娘这才含泪答应了宋春茂。宋春茂把付老二带到住处,想到与付玉涛昨日还谈笑风生,今天他以尸骨无存。宋春茂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没等逼供,付老二就全坦白了。他和怀中岛的海匪早就熟识,只因他为人太猥琐,海匪看不上他,就安排他在村里做眼线。宋春茂他们的到来,让海匪从新发现了眼线的价值,他也送过几次有价值的情报。付老二里嗦的白话了半天。负责记录的侯七越听越不耐烦。她把笔搁在书桌上,问道:“以后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别废话”。

    付老二连连点头。

    “你怎么探知的我们有暗卡”?

    “是我那宝贝侄子告诉我的,我又去观察了一下,因此断定,那两处就是你们的暗卡”。

    宋春茂暗叫大意了,平时只知道防备大人,没想到让个毛孩子给出卖了。

    “你被俘虏后,谁帮你解开的绳子”?侯七接着问。

    “还是我那宝贝侄子,他躲过哨卡,帮我解开了绳子”。

    侯七又问了他几个关于怀中岛的问题,付老二却不知道了。最后宋春茂对他道:“你不念亲情,害的你哥哥家破人亡,你本来死有余辜,可看在你哥哥的面上,饶你一命”。

    付老二在大家愤恨的目光里,一瘸一拐的出门去了。

    接着侯七又审问了另一个海匪,这小子被鲨鱼啃了屁股,连惊带吓,早已挫了锐气,对侯七的提问基本上做到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从他口中,大家得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怀中岛上盘据着四千多海匪,加上刚来投奔丁大眼的人马,总数能五六千人。大当家的是山东人,姓名不详,江湖诨号水上漂。还有二当家和三当家,丁大眼入伙儿晚,可他手下虾兵蟹将着实不少,因此也被封作第四把交椅。

    岛上有大小船只四百多艘,其中机帆船十六艘。岛上人多枪少,子弹也不富裕,这几天,二当家正带人在外海作案。岛上粮食不多了,急需劫上几船粮食。解决燃眉之急。

    实在没办法,他们才上岸作案。渔民们性情刚烈,轻而易举的不要得罪。

    宋春茂他们情报有了,敌人的行踪也摸到了,可仗怎么打,让大家为了难。一群旱鸭子,到了海上,不要说作战,就是晕船也会让弟兄们丧失大半战斗力。

    “在战斗中长经验,土匪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宋春茂站起身,斩钉截铁道。

    “你想怎么干”?侯七问道。

    “今夜我就带几个弟兄出海,好歹也要会会这些海匪”。宋春茂道。

    “***”,付贵玉道。

    “你去能干什么”?宋春茂道。

    “爹没了,这个家就有俺来当”。付姑娘低头沉吟一会儿,接着道:“另外,俺不想和你分开”。

第二百零九章:老撑船

    付姑娘的提议,被宋春茂断然拒绝了,这丫头不死心,又请侯七来仲裁。七小姐正琢磨找个借口出海领略一下,现在付姑娘找上门来,她焉有不假公济私的道理。不但裁决付贵玉应跟爪牙队一起出海,为了监督宋春茂对裁决的执行情况,侯七和马钰也要随行。宋春茂一见来头不对,说了句:“都跟着去吧,这思乡台咱们也不留人看家了”。说罢,气鼓鼓的出门走了。

    见宋春茂生了气,付贵玉一时不知所措。侯七则抓住这句话的漏洞,非要把生米做成熟饭。她一边吩咐付贵玉安排出海的准备工作,另一边背着宋春茂,让弟兄们收拾好行李,随时候命,到时扛起背包就能走人。

    付贵玉的准备工作异常顺利,她爹在渔民中间口碑好,重义气,虽然现在他去世了,乡亲们自然对他女儿倍加关照。短短一天多时间,付贵玉就找到一条结实的大海船,十几个精壮的船员,还在四十里外找到一个被当地人唤作‘老撑船’的渔民当向导。

    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就绪,才派人通知宋春茂准备出发。宋春茂正闷在屋里,盘算着自己无声的抗议会收到什么样的效果,结果有人告诉自己,马上就要出发了。宋春茂觉的自己的权威受到冒犯,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赌气道:“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如此三番五次,侯七派的人都被宋春茂给顶了回来。侯七生气了,大发雷霆,道:“好你个独行侠,给你脸都不要,真拿自己当宝贝了,我还就不信,离了你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的猪肉不成”。

    大家以为七小姐一怒之下,会吩咐拔锚,不等宋春茂了。正想上前劝她不要意气用事,谁知她大喊道:“小柱子,把你姐夫给我整过来”。付金柱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去了。时间不大,宋春茂一脸黑线,脚步匆匆走向码头,身后的付金柱兀自喋喋不休。

    按理来说,宋春茂也是被骗上船的,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只好为以后的发展做打算,他知道如果船员们铁了心要回去,是没法阻拦的,虽然他们都带着枪,却不可能把枪口对准善良的普通百姓。要使船员不起反心,先要摆平面前这个老大哥。

    宋春茂被迎上来的兄弟们几乎是抬上船的,付金柱觉得自己走路太吃亏,也爬到克劳斯背上,嘴里喊着:“驾,驾”。大洋马笑魇如花,伸手把孩子举过头顶,骑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来回扭动他那硕大的屁股,手舞足蹈的走上船去。

    宋春茂刚上船,岸上响起一阵鞭炮声,老撑船焚香叩拜,斩鸡头倒酒。祭过龙王爷,岸上又响起鞭炮声,在思乡台乡亲的注视下,渔船缓缓驶离码头。

    宋春茂对侯七的办事效率感到佩服,他厚着脸皮走到侯七近前,红着脸喊了声:“七姐”。侯七白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转回头继续和付贵玉,马钰有说有笑的聊天。宋春茂吃了瘪子,讪讪的走开,弟兄们怕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凑上前拍马屁,万一触了霉头,让他把气撒在自己身上,那真比窦娥还冤。

    实践证明,宋春茂交朋友的本事真不是盖的,熟人们都不理他,不到半个时辰,这家伙就和刚请来的老撑船混的如胶似漆,片刻不肯分开。侯七发誓,宋春茂和老撑船一个小时前还相互没有听说过对方的名字。

    老撑船姓黄,七十来岁,在海面上讨了大半辈子的生活。年轻时当过北洋海军军官,受过正规教育,能看懂海图,对海军作战的术语说起来也是一套儿一套儿的。宋春茂本来要喊他伯伯,可老黄不答应,他说:“四海之皆兄弟,你看的起我,就喊我一声大哥,否则你就直接喊老黄,老撑船,我也不会见怪”。宋春茂见他不倚老卖老,暗暗佩服,老黄也成了他年岁最大的大哥。

    本来晌晴的天突然下起了大雾,浓浓的雾气里,宋春茂几乎看不清眼前斜靠在帆布上的老大哥。老黄在船舷上磕了磕烟袋,抱怨道:“水汽太大,烟都给浇灭了”。宋春茂急忙解下烟袋荷包,从里面挖了一锅,用打火机点着,连打火机一起递到老黄手里,道:“大哥,你再抽一袋”。

    老黄把烟袋接到手中,先美美的吸了一口,他闭着眼睛,烟气从鼻子喷出来,赞道:“好烟,云烟贵酒,这是云南曲靖的烟丝”。老头儿睁开眼,见宋春茂双挑大指,在他面前直晃。老头被捧的飘飘然,接着道:“紫铜锅,柚木杆儿,翡翠烟嘴,烟丝难得,这烟袋杆子更少有”。

    宋春茂不失时机的道:“反正我也不抽烟,这些东西就算见面礼,算我孝敬大哥了”。

    老黄听他说得真诚,又对这玩意儿确实喜爱,千恩万谢的收下了。老头正拿着宋春茂送的打火机翻来覆去的观瞧,突然船头传来一声惊呼。老黄伴着声音,几乎同时窜了出去,速度比宋春茂还要快。苍茫的雾气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蠕动着,横亘在大船前面,散发着刺鼻的腥味,船员们挤作一团,神色慌张的看着健步匆匆的老撑船。

    “龙王爷亮翅了,快摆香案”。

    香案摆定,老黄上了三柱香,嘴里念念有词,有泼了几杯酒到海里。一点儿作用没有,龙王爷的翅越亮越大,大家似乎还闻到一股血腥味。老黄一屁股坐在船头,带着哭腔道:“完了,龙王爷怪我们对他不敬,要收了这船”。

    船员们战战兢兢,弟兄们头一次碰上这事儿,也吓得面色发青。宋春茂稳住心神,拔枪在手。老黄一见更是害怕,他抱着宋春茂大腿,哀求他不要莽撞。宋春茂骂道:“反正都是死,怕有个屁用”。说着抬手就是一梭子。说来也怪,那东西晃了几晃,顷刻间不见了,满天的大雾也奇迹般消失了。

    老黄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宋春茂,宋春茂把付金柱拉过来,小家伙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在船头向大海磕了几个头,付贵玉一把把他扯起来,道:“你傻啊,怎么了你就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不要随便给人下跪”。

    付金柱委屈的点点头,嘴里喃喃道:“爹就是在这里被大鱼吃掉的。”

    这回轮到付贵玉傻眼了,她也在船头磕了四个头,又向海水中抛撒了祭品。海面一片平静,那些无处不在的鲨鱼不知又去了哪里祸害人。

    猛鬼怕恶人,宋春茂用一梭子弹重新赢得大家的尊重,可他倒好,又像个小学生,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坐在老撑船面前,继续听他讲古。只不过在宋春茂身后,又围拢了一圈人。这回老头儿不说话了,他呆呆的看了宋春茂半天,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到底要去哪里,你想干什么”?

    宋春茂一愣,他看了看候七,满脸的疑惑,难道你请人时,没有告诉人家你的目的吗?宋春茂猜对了,候七串通了付贵玉,以出海观光为名,把船员和向导骗上船。现在她一脸得意,笑着把自己的打算,跟大家细说了一遍。船员们纵然心有不满,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在这茫茫大海上,他们也无计可施。与船员的反应不同,老撑船显得异常平静,嘴里不停地喊着:“胡闹,胡闹”。这是他听完候七的计划后,说得最多的两个字。

    宋春茂还没有开口,老头儿先说话了,:“咱们这么胡闹,根本没法打仗,海匪的船大多都装着炮,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咱们在打他的主意,只要一炮轰过来,咱这一船人都得陪龙王爷亮翅去”。

    宋春茂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那黑乎乎的东西,也是冤死海底的冤魂。可他们为什么怕子弹?倒教他想不通。老头没理会他的胡思乱想,接着道:“要想成功,咱们先找个立足点,这个地方不好找,离大陆太近了,船员们能游回去,太远了也不好,咱们的船速度慢,即使打劫成功了,还没回到老巢,就会被海匪追上”。老头掏出一张海图,在膝盖上铺开,苦思冥想起来。马钰凑过去,蹲在老头儿身边,用手指着一个黑点,说:“老伯伯,我觉得这里就可以”。

    老黄惊讶的看了马钰一眼,道:“闺女,你能看懂海图”?马钰点了点头。“闺女长得这么标致,上船打仗可不是你一个大姑娘家该掺和的”。

    “你老人家就说,你看这个岛作为我们的落脚点儿行不行?至于我们能不能掺和是另一码事”。候七快人快语,连珠炮般的话语,让见多识广的老撑船目结舌。

    老人觉得权威遭到冒犯,继而恼怒起来,愤愤不平道:“那个岛叫西简岛,仅靠日本人的海上补给线,你说能不能做落脚点”?老头儿呼呼喘着粗气,花白的胡子翘起多高。

    宋春茂急忙装了一袋烟,点着了给老人递过去,然后手抚老人的胸口,安慰道:“大哥别生气,犯不上,七姐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你哪能跟她一般见识”。

第二百一十章:荒岛上的慰安妇

    老撑船深吸口烟,悠闲的吐了个烟圈儿,道:“还是兄弟你懂事”。说着挑衅般看了候七一眼。

    候七受了委屈,一跺脚,转身进了船舱躲了起来。老撑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应该那样说人家一个女孩儿。宋春茂对他道:“别理她,呆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春天里,难得这两天没有风,海面平静的很,让这些旱鸭子没有领略到晕船之苦。老撑船有一肚子的海上传奇,整日听他讲古,一群年轻人团团围坐,倒也不显寂寞。既然找不到落脚点儿,这次行动眼看着真要变成一次观光之旅了。大家都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没人肯说出来。

    船航行了两个昼夜,一个奇特的景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发现他们航行水域的海水浑浊,前方不远处却是一片湛蓝,海水清澈了许多。老撑船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合着眼睛微微的道:“前边就是黄海了”。

    “黄海的水清,渤海的水黄,这海的名字岂不是有误”?候七耐不住寂寞,不但自己早溜出了船舱,还成了老撑船忠实的听众。

    老撑船像是畏惧什么,身子向后靠了靠,低低声音对大家道:“返航吧,那边不是咱的地盘儿”。

    “黄海不是咱中国的地盘吗”?

    “光绪二十年,咱们大清跟日本人打了一仗,咱们可是打输了”。

    “输了又怎样”?候七还有些不服。

    “输了就割地赔款,不但要了我们两亿两白银,东海的台湾,南边的威海,北边的旅顺,大连也成了日本人的天下,咱中国再想有海军,可就难了”。老撑船言语中带着愤懑不平。

    “咱不还有渤海吗”?候七反问道。

    “渤海有个屁用,关东的旅顺、大连,山东的威海卫,听起来挺远,实际上在海上走,咱这船用不了一天,日本人的铁甲舰三四个小时就能跑一趟。人家两边儿一卡,咱什么船也出不了渤海”。

    老撑船说着无心,在一边的宋春茂听出了点儿门道来。他在大连日本人开的工厂做过工人,知道大连有日本人最大的兵工厂,生产出来的军火要往南方运,走铁路不安全,陆路又远,要是走海路……宋春茂不再犹豫,命令渔船驶进黄海,趁着夜色,偷偷的登上西简岛。

    老撑船拧不过宋春茂,只得指挥船员,把渔船在隐蔽处伪装好了,免得让鬼子发现,有家也回不去。

    宋春茂带人上了岸,乘了两天船,乍一登陆,觉得脚下不稳,身子发飘,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夜色深沉,宋春茂看不清岛上的全貌,只能摸索着前行。一路上杂草丛生,怪石林立,大家跌跌撞撞,废了挺大劲才来到一块稍显平坦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喘匀气,花六郎一拉宋春茂的衣襟,低低的声音道:“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一跟粗大的柱子,顶上点着一盏明亮的煤气灯。跟上来的老撑船,道:“这是灯塔,为过往船只夜间指路用的”。

    “有人看守吗”?

    “我也不太清楚”。既然老撑船不知道,大家就只能偷偷靠过去。

    灯塔建在小岛最高处,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居然有十几间房子,有些房间的窗户上还透出微微的灯光。“他娘的,住了这么多鬼子”。宋春茂暗中骂道。一个不知名的荒岛,日本人在岛上建了灯塔,还派人看守,足以证明小岛东侧的运输线有多么繁忙和重要。

    显然岛上的鬼子没有防备,西简岛远离大陆,根本不会有抗日武装打这里的主意。枯燥无味的生活让他们无比懈怠,夜里别说巡逻哨,就连正常得岗哨也没有,害得宋春茂他们白折腾了半天,结果没费劲儿就摸到了鬼子的窗外。

    宋春茂又嘱咐大家,尽量不要开枪,能抓住几个活的更好。正说着,屋里一阵笑声传了出来。里面居然住的是鬼子女兵。宋春茂见有女兵自己不愿出头,有心让别人进去,还没等他开口,早就被人一把推了出去。

    宋春茂一边嘟囔弟兄们不够意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在地上找了块石头轻轻一划,冒出了一缕轻烟。然后宋春茂把它悄悄的放在门缝儿边,掩住口鼻,用手轻轻扇着风,烟顺着门缝儿飘了进去。如此三番,所有的门口都让宋春茂光顾了一次。

    过了片刻,他大声喊道:“七姐,马姑娘,还有你”,说着一指付贵玉。“你们把门打开,先晾一会儿,再进去看看”。几个姑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磨磨蹭蹭的上前把门拉开。

    “三更**香,你怎么有这些下作的东西”?老撑船见多识广,话语间带着埋怨与不屑。宋春茂自从在张家家庙不经意得到这东西后,今天牛刀小试,竟收到奇效。老撑船是个老顽固,这事儿一时半会跟他讲不清楚,宋春茂想回头再慢慢给他解释吧。

    日本女孩儿的房间和中国姑娘们差不多,凌乱,毫无秩序。许多女孩儿不能见人的东西,也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十几个女人衣衫不整的酣睡不醒,在候七的监督下,几个弟兄把这些女人绑了起来。正当大家对这些睡熟的女孩儿品头论足,比较那一个最标致时,最东侧一间孤立的板房传来一声尖叫。

    宋春茂提枪奔了过去,花容失色的付贵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羞红着脸向身后指了一下。只见玄关开处,三女一男,赤身**的倒在榻榻米上,难怪付姑娘会惊慌失措。

    谁也不肯进去绑人,日本人的无耻让这些年轻人难堪。最后老撑船自言自语道:“我一个老棺材瓤子,没什么好计较的,这羞煞人的活计,还是让老汉来干吧”。说着,老头儿抓起绳子进了屋。

    没有多久,这些女人先后醒来,开始哭号哀求,声音大的让人耳膜发涨,没办法,候七把她们的嘴都给堵上。有马钰和三国浦志,就不愁从这些女人嘴里问不出话来,只问了三四个人,宋春茂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军人,而是一群慰安妇。抓人好抓,可怎么处理让大家犯愁,如果对方是军人,直接杀掉就是了,可面对一群女人,谁也下不了手。

    三国浦志正和宋春茂汇报问询这些慰安妇的结果,一个女人不安的躁动起来,她是最后被老撑船绑的,还没有被询问,嘴里塞着破布,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里也满是泪水。

    候七上前把塞在嘴里的破布扯出来,道:“听她有什么话说”。

    那个女人舌头得了自由,反倒不开口了,她两眼直盯着三国浦志,眼泪直流。“让你说了吧,你又装哑巴,烂**犯花痴,眼里挤几滴蛤蟆尿装可怜,就凭你来中国的地盘来卖,杀了你也过分”。候七一边骂,一边把破布又要塞回去。自从老撑船说黄海让日本人占了后,七小姐心里就有气,说出话来也不似平时温文尔雅。

    “七姐,且慢”。宋春茂及时拦下了候七,又朝三国浦志努了努嘴。候七这才发现,三国浦志的表情和眼前这个女人如出一辙。

    那女人终于出声了,嘴里不住的重复着一句话,:“三国君,三国君”。不用翻译,在场的人也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大家识趣的回避,留下两个曾经的恋人倾诉着相思之苦。不知过了多久,禁闭的玄关打开了,三国浦志一脸平静的走出门,他随手把门带上,里面留下嘤嘤哭泣的女人。

    对于三国浦志的叛变,日本军部的报复即残忍又恶毒,他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包骨灰,跟三国浦志的家人谎称说他已战死沙场,且死的十分惨烈。他的两个弟弟,为了给哥哥报仇,也扛枪来到中国,双双战死在万家岭。

    即使这样,日本军部依然没有饶恕三国浦志家人,他们派日本黑龙会出马,杀掉了三国浦志的父母,又强征他的恋人幸子加入帝国挺身队(即慰安妇),发配到这海外荒岛,接受过往日本船员的蹂躏。

    今天幸子见到从天而降的情人,用什么比喻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也不过分。三国浦志不止一次的想到,自己的变节可能为家庭造成伤害,但他高估了日本军部的道德水准,这是一群比畜生都不如的垃圾。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无耻没有下限。

    宋春茂不知怎么安慰这个脸上看着平静,其实心中五内俱焚的兄弟。只能把手放在他肩头,道:“兄弟,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三国浦志咬牙切齿地道:“从今往后,我的世界里,只有恨,没有眼泪”。

    他声调平淡,宋春茂听了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候七显然更关心那个幸子姑娘,在她看来,这个姑娘更可怜,更让人同情。她问三国浦志,:“幸子姑娘你打算如何安排”?

    “随她去吧”。三国依然平静。

    马钰见此情景,暗叫“不好”。转身向幸子的房间冲去,门开了,幸子姑娘一脸惨然,手里捏着几颗子弹,正一颗颗放进嘴里,直着脖子往下吞。幸子被及时的救了下来,那些子弹是日本船员的嫖资,在荒无人烟的岛上,所有的物质都是奢侈,对于这些有罪在身的女人,她们卖身的代价,就是这些除了自杀,再没有一点儿用处的子弹。

第二百一十一章:第一艘铁甲舰

    大家正为幸子的不幸遭遇唏嘘不已时,门外传来了惊呼声。三国浦志端着刺刀,正在愤怒不停地扎向今晚唯一的那个嫖客。宋春茂和其余的弟兄冷冷围观,随着刺刀的出入,鲜血不停的涌出,立在一旁的女人们因过度惊恐声调都变了。

    三国浦志不嗜杀戮,今晚的残忍见证了他的愤怒。他是我们的兄弟,他不开心,大家也跟着不愉快。他要把奸淫恋人的畜生碎尸万断,纵使这个畜生,可能是所有俘虏中唯一有价值的那一个,我们也不会阻止。

    三国浦志的暴烈让那些可怜的女人吓破了胆,乖乖的听从宋春茂众人的指挥,挤进了一间房子。荒岛一夜之间换了主人。

    幸子跟在马钰身后,迈着碎步,脚踩木屐来到三国浦志的近前。一句轻柔的问候,一声熟悉的乡音,让三国浦志伪装出的坚强,瞬间崩塌,他哭了,和扑进怀中的幸子哭作一团。

    天亮了,大家围坐在三国浦志周围,彻夜未眠,听幸子诉说离别的相思之苦。这也是个可怜的姑娘,虽沦落风尘可是没有人鄙视她,一夜之间,她也成了我们其中的一员。

    晨光里,她在灯塔上挂起一面绿旗,这是开始营业的信号。过往的运输船会偷空跑过来痛快一番,留下一些食物或物资,半个小时后匆匆离开。期间,来往的船队都深知其中的奥秘,别的运输船绝对不会过来耽误同行的好事儿。

    绿旗刚挂出去,一艘运输船就靠了过来,抛了锚,船员们脚步匆匆的跑过来,手里拎着五花八门的嫖资,做这事儿要速战速决,耽误了时间,被上司知道了,要有麻烦的。日本船员照例把嫖资堆放在库房里,然后挤在一起,嬉皮笑脸的等着挑姑娘。

    宋春茂躲在暗处,发现上岸的船员总有三四十人,心里有些不踏实,看看身边的花六郎,三国浦志,一个人要对付十多个,这有点儿不好办。孙瑞良和马钰带着其他的人,待日本人刚上岸,他们就上了船。老撑船对运输船的结构了如指掌,上船后直奔驾驶室。

    驾驶室里有三个日本人在打瞌睡,马钰一挥手,弟兄们猱身而上,几个日本人还没醒过来,就见阎王去了。老撑船坐在船长位置上,还有些不相信,这么一条上千吨的运输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我们劫了?孙瑞良又带人里里外外搜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纰漏,这才放下心来。

    上岸的船员今天注定等不到结果,时间一长,这些人开始躁动起来,开始有人乱骂,继而开始到处踹门。幸子身着和服,款款的走了出来。鬼子们一下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紧盯着柔弱的幸子,眼神中闪耀着野兽的光芒。

    幸子先给日本船员陪个不是,说姐妹们正在拜护国娘娘,稍后出来为大家效劳。护国娘娘梁红玉做过妓女,没想到她还能护佑异国同行。这些日本船员哪里肯信,几个家伙涎着脸,凑上来就要强解幸子的衣服。刚才的小绵羊变成了大灰狼,幸子姑娘收起笑容,居然掏出一支抢。

    船员们一阵骚动,再没有人敢做出头鸟了,为了小脑袋丢了大脑袋,太不值得。幸子见他们害了怕,便收起枪,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她给大家每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告退,风情万种的出门走了。

    被个小**耽误了十多分钟,船员们一边骂一边把茶水灌了下去,贼不空还,既然找不到女人,能喝上一杯茶也是好的。这种有便宜就沾的思想,让船员们丢掉了性命,那一杯杯茶水,是他们亲眼看到幸子倒的,可茶水早被宋春茂做了手脚,只要鬼子肯喝,独行侠的手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三国浦志和花六郎翻开每一具尸体,给未有死透的船员补刀。

    没有开一枪,几百米外的船往来不息,根本没有发觉岛上的杀戮。幸子把绿旗摘了下来,这是岛上不再营业的信号。

    老撑船起了锚,把船驶向小岛的另一侧,过往的运输船见怪不怪,总有些色胆包天的船长,冒着被上司杀掉的风险,逍遥快活几天也是常有的事儿。但运输船之间也有默契,会在上司面前为其隐瞒,来而不往非礼也,说不定下一次轮到自己,也要靠同行来给周全。

    候七拿了个小本子,记录着船上缴获的物资,百车不如一船,东西多的让人眼花缭乱。最后七小姐把本一丢,感叹道:“我也没喊芝麻开门啊,怎么就像进了宝库的阿里巴巴一个德行”。

    运输船速度比渔船快的多,那些可怜的女人被装上渔船,老撑船派了三个船员,送他们回大陆去了。宋春茂在克劳斯的帮助下,在西简岛构筑了防御公事,几门九二重炮隐藏在公事中,随时准备攻击过往的运输船队。

    准备完成后,宋春茂又把自己弄成武器贩子,给运输船配备的火力强的没有道理。克劳斯曾质疑这样作的安全性,老撑船安慰他,道:“海匪都是木船,碰到咱这铁家伙,只有挨揍的份儿”。

    候七对我们拥有的第一艘铁甲运输船非常高兴,竟然把自己的名字给运输船命名了,可大家都嫌侯桂臻这个名字太绕口,干脆直接喊候七号,七小姐虽然不乐意,可也无可奈何。

    既然船的名字都是用了七小姐的名讳,她自然成了这艘船的船长。可她对航海一窍不通,凡事都要听老撑船的,也算是个地地道道得傀儡船长。傀儡自然不服,终于不顾老撑船的反对,下令出海了。大批的军火空在荒岛没有带走。

    候七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船刚离开西简岛不远,便起了风,宋春茂这些旱鸭子吃足了苦头,在颠簸的海船上,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晕船的滋味。先是呕吐的一塌糊涂,开始还端个盆子接着,吐完摇晃着身子倒进大海,后来大家连端盆子的力气都没有。相互有仇般的互喷起来。不到半天,大家就像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相仿,船舱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刚走进船舱的老撑船被恶臭熏得捏着鼻子跑了出去。

    候七和马钰更惨,她俩吐的小脸煞白,开始解手还让付贵玉扶着出去,最后实在没了力气,只能尿到裤子里。宋春茂有些看不下去,找老撑船要求返航。老撑船闻到宋春茂身上的气味直皱眉,他把脑袋扭向一旁道:“现在不能回去,真要返航了,大家的罪可就白遭了,下回出海还得这样,只要今天能坚持住,明天就会好些,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晕船了”。

    宋春茂听他这么说,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跌跌撞撞的继续回去参加呕吐比赛。快到天明时,总算不刮风了,船舱里的人才消停下来,便在污浊的船舱里沉沉睡去。第二天,太阳升起多高,宋春茂在睡梦中醒来,还是有点儿恶心,他长吸一口气,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脚步蹒珊的走出舱外。时间不大,弟兄们也跟了出来。

    每个人都如同大病初愈,倒在甲板上,晒着太阳,浑身软软的打不起一点精神,老撑船吩咐几个没有晕船的渔民,把船舱打扫干净,又烧了热水,安排大家洗澡。船上有的是鬼子的军服,把肮脏的衣服丢进大海,换了服装,虽然还是没有力气,可好歹能吃些流食了。就这样,老撑船楞是让大家在船上挺了三天,宋春茂他们才恢复过来。到了此时才发现,船根本没有离开西简岛多远,老撑船还是留了一手,万一真有人有危险,可以及时的返回到陆地。宋春茂他们的体质也让老撑船感到意外,普通人没有个把月,根本适应不了船上的生活。老撑船给了这些人一个准确的评价,他们是天生的水手,现在可以出海作战了。

    根据老太太吃柿子的经验,打海战要先找几个弱的练练手,怀中岛的海匪就像老天故意给宋春茂准备的,人数多,装备落后,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

    怀中岛比西简岛大的多,比高东岛也大了将近两倍,‘候七号’绕着怀中岛转了两圈儿,岛上建有高大的寨墙,寨墙全部用石头砌成。东南角的陆地向里凹进一块,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港口中桅杆林立,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挤满了海面。中间留出一道二三百米宽的水道,寨墙上正对着海港的出入口,架设着十多门大炮。

    老撑船把望远镜递给宋春茂,肯定的说:“城头上架的是开花炮,从军舰上拆下来的,咱这船要敢开进去,只要挨上人家一炮就完了”。宋春茂放下望远镜,对老撑船的看法表示赞同。

    宋春茂对老撑船越来越佩服,这个比他父亲年岁还要大的黄大哥,不但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打海战也是行家里手,许多战斗术语他都没有听说过。现在老人又说话了:“强攻不行,只能想个别的主意,咱们给他来个守株待兔,躲到他大炮射程外,只要有进出港口的船只,统统送它们见龙王爷去”。宋春茂也觉得此计可行,转身安排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海上遭遇战

    铁甲船的出现,早已引起了怀中岛海匪们的注意,几个匪首聚集在寨墙上,对游离于射界外的‘候七号’指指划划地讨论着。也有可能发现船上的人都穿着日本军服吧,这些海匪倒显得不太紧张,这更让宋春茂坐实了,岛上的海匪是和日本人有联系的,而且关系还比较密切。

    果然,一条小船从港口荡了出来,船头立着三个人,手里举着一面膏药旗。克劳斯趴在炮镜上,慢慢摇动手轮,把目标锁定在炮口下。宋春茂不愿过早暴露意图,吩咐弟兄们先不要开火,听听这些海匪怎么说。克劳斯不情愿的离开炮位,又和常庆虹每人弄了一挺九二重机,把枪口对准了小船。这玩意儿虽然不如马克沁火力猛,但对付一艘小舢板,也算杀鸡用牛刀了。

    距离铁甲舰还有百来米的样子,舢板停了下来,这些海匪贼得很,在这个距离内,可以保证对方的手**,不会落在自己的船上。

    一个海匪扯着嗓子喊话,咿哩哇啦的居然讲的是日语。宋春茂暗赞,想不到这土匪窝里还有这样的人才,能讲这么流利的日语,确肯在土匪中间安身,也算是大才小用了。马钰躲在船舷下,笑着说:“这帮家伙拿我们当日本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把耳朵贴在船舷上,仔细的倾听。然后一句句给大家翻译。

    海匪讲话的意思是,现在距离和皇军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天,皇军要的花姑娘和劳工还没有准备齐,现在几位当家的正在忙活这事儿,到时候肯定能让皇军满意。

    候七蹲坐在马钰对面,听了海匪的话低声骂道:“我说日本人怎么会留着他们不剿,原来这些海匪干得为虎作伥、帮狗吃食的勾当,这群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欺男霸女,一个个死有余辜”。

    “问问这些杂碎,到现在连男带女一共抓了多少”。宋春茂铁青着脸命令三国浦志。

    海匪对三国的问话毫不怀疑,报告了皇军他们一共抓了四千多人,差不多男女各半。大家怕露了马脚,没有再问鬼子给海匪下达的总任务是多少。

    情况有变,早先制定的作战计划,因为岛上可能有被掳的平民百姓,不得不有所改变。可这么耀武扬威的前来兴师问罪,最后落个偃旗息鼓灰溜溜的离开,大家总感到心有不平。

    候七跟三国浦志耳语了几句,三国挺挺胸膛,清了清嗓子,指着舢板上的海匪大声谩骂,小船上的海匪越听越害怕,竟然一句也不敢反驳。三国骂够了,海匪才点头哈腰的回复他,说要回去跟大当家商量一下,三天后再给皇军一个满意的答复。候七对海匪的倘塞大为不满,她悄悄的吩咐克劳斯,给他们个颜色看看。

    对德国人来说,候七的命令有时候比宋春茂的话还好使。这洋厮放下怀中的重机枪,悄悄的溜到炮位上,调整诸元,把炮口对准港口林立的海盗船。海盗狡辩的话音刚落,炮弹尖叫着飞了出去,震耳的爆炸声中,一艘海盗船化成漫天飞舞的碎片,散落在海面上,一股浓浓的黑烟也随着爆炸声直冲云霄。

    舢板上的海匪吓得面如土色,招呼都没顾上打,急急的返回了港口。宋春茂被候七的举动也弄得稀里糊涂,请教了马钰,才知道候七命令海匪把丁大眼以及他的随从交出来,说他曾经归顺过皇军,后来反水,让皇军蒙受了重大损失,皇军赏罚分明,不会追究怀中岛海匪的责任。至于那一炮,不过是想立威,让岛上的海匪不要心存幻想。

    在海匪恐惧的目光中,‘候七号’慢慢的驶离了怀中岛。当初出海时,我们失心疯般的要跟船出来,现在我们又发疯般想念陆地的生活。老撑船以怕军舰搁浅为由,拒绝了大家想回大陆的请求,就连那个小荒岛,也不在老撑船靠岸的计划中。大海是他的家,他喜欢这种漂浮的生活,不管别人怎样,反正离开船,周围只有海水,老撑船是监狱长,我们就是带枪的囚犯。就这样,船漫无目的在海水游荡。

    宋春茂坐在老撑船身边,看他青筋暴起的双手紧握舵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这对忘年交之间,所有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花六郎悄悄走进驾驶室,对宋春茂道:“左舷不远有船队,我们是否靠过去看看”?

    “船队”?老撑船有些质疑,“这兵荒马乱的,哪来的船队”?

    宋春茂陪着老撑船来到甲板上,向花六郎指的方向眺望,果然七八艘帆船出现在天际,好像还挂着旗子,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宋春茂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又交到老撑船手中。“什么年月了,还有人打替天行道的旗号”?宋春茂不解的问道。

    “这是海盗的旗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水上漂还再干这勾当”。老撑船放下望远镜,无比坚定的说道。

    铁甲船全速前进,半个小时后,它堵住了海盗船的去路。海盗们早已发现了这个庞然大物,他们邻危不乱,摆开半月形阵势,把‘候七号’困在当中。更有两艘稍小的海盗船迂回到‘候七号’后面。

    “他们这是要寻死吗”?宋春茂不解的问。

    “这个海盗首领是个海战高手,他认为这是条没有武装的运输船,下一步他们就要收缩包围圈儿,最后逼我们缴械”。老撑船不无赞赏的说道。他见宋春茂紧缩眉头,以为他害了怕,老撑船拍拍宋春茂的肩膀,对他道:“放心吧,今天他看走了眼,只要不让它们靠近到两百米以内,就他妈这样的再来上一百艘海盗船也是白搭。这船队的首领绝非无名之辈,可叹他英雄一世,今天要把命送到这里了”。老撑船长嘘短叹,似乎已经断定了海盗船队的命运。

    “我不想伤人,我想活捉这个海盗首领,大哥可有良策”?宋春茂的话大出老撑船的意外。可他毕竟是老行家,马上猜出宋春茂的用意,:“你想收编海盗,用他们攻取怀中岛”?

    “不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但他们都是海盗,难免以后他们不起异心”。老撑船的担心不无道理。

    “盗亦有道,他们敢劫鬼子的运输船,说明良心未泯,以后只要严加管束,也不怕他们生出是非来”。宋春茂既然如此坚定,老撑船也不好再说什么,开始谋划怎样收编对面的海匪。

    海匪的包围圈不断缩小,海盗船上的水鬼也换好水靠,准备下到海里。海匪们有人持枪,有人手提挠勾,只要运输船敢凭自己身披铁甲,强行冲击包围圈,这些挠勾手便会钩住船舷,顺绳索爬上大船。大船上如果有人阻止,便会成为那些持枪海匪的靶子。一旦水鬼,或者挠勾手登船成功,敢于反抗的大船船员,一向是杀个鸡犬不留的。

    每个海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在他们看来,眼前这艘鬼子的运输船,就是老天给他们送来的礼物。终于他们全部进入了‘候七号’的火力范围,在海匪看来,运输船的无所作为更像是被吓傻了。

    运输船上山炮炮衣除了下来,几挺九二重机也露出黑洞洞的枪口。适才看似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变成露出獠牙的大灰狼,这变化让海匪大惊失色,恐惧又写在每个人脸上。

    ‘候七号’上没有人露面,宋春茂还要在观察一下这些海匪在绝望时的表现。海匪没有让宋春茂失望,他们从开始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开始叫嚣着,:“我草你小日本的祖宗”,发起他们认为人生最后一次冲锋。

    沧州民风彪悍,好勇斗狠,但和这些海匪的视死如归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突突突”,九二重机低沉的声音响起,只四五发子弹,海盗船粗大的桅杆被从中折断,船帆呼的落在甲板上。海匪们停止了嘈杂。重机枪巨大的杀伤力有效的震慑了他们,几发炮弹尖叫着,落在两条试图脱离战场的海盗船前方的不远处,掀起十几米高的水柱,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海面上安静下来,剩下的海盗船上的海匪们紧张的注视着运输船,祈祷它的下一个目标不是自己,虽然知道到最后谁也逃不掉,但也不希望作这个出头的椽子。

    老撑船从简易工事后探出半个身子,大喊道:“别开枪,合字辈儿,自家人”。对方海盗船上每人吱声,干这一行,落在中国人手里和落在日本人手中没什么区别,反正都难逃一死。

    老撑船见对方不搭话,又接着喊叫:“我和怀中岛大当家的曾有数面之缘,今天大当家的来了吗”?话音未落,宋春茂伸手把老撑船按倒在麻包上,一颗子弹贴着老人的头皮飞了过去。

    “砰”的一声,三国浦志还了一枪,一个海匪手中的枪落在甲板上,人晃了两晃,一头栽进大海中。几挺重机枪一起开火,向开枪的海盗船水线下射击。船上的海匪惊叫着“漏水了,漏水了”,片刻功夫,海盗船已倾斜下沉,海盗们再顾不上堵漏,纷纷跳进海水中,向附近的海盗船游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水鬼的偷袭

    老撑船啐了口唾沫,摘下帽子往甲板上狠狠一摔,纵身上到高处,把全身都暴露在海匪的枪口下,他指着对面的海盗船大声骂道:“操你奶奶的,躲在暗处打黑枪,算他娘的什么英雄好汉,爷爷我今天就站在这里,有种的再给爷爷来一枪”。

    海盗们终于有人搭话了,:“黄老爷子,刚才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过我们这一遭吧”。看来海匪中还有人认识老撑船。

    光棍儿只打九九,不打加一,既然对方服软认错,老撑船也不再追究。他接着喊道:“老子给你们一条生路,谁再不识好歹,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候七笑着悄声对马钰道:“黄老爷子一高兴,自降一辈,从海匪爷爷变成海匪的老子”。

    马钰伸手去拧候七的嘴,笑骂道:“看把你个疯丫头贫的,七十多的老人也要调侃儿”。

    候七一边儿躲闪,一边儿回手去抓马钰的痒,两个姑娘笑做一团。

    老撑船的问话,出乎意料的没有得到回应,似乎谁要搭了腔,就真成了老撑船的儿子。老头儿又动怒了,吼道:“对面你们谁说了算,哪个当家的主事儿,你怕死做缩头乌龟,白白让这些弟兄为你陪葬,今天对龙王爷起个誓,是站着尿尿的爷们儿,你给我站出来”。

    对方终于有人说话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他双手一抱拳,道:“老人家不必动怒,何鸿贤这厢有礼了”。

    “阁下是怀中岛几当家”?老撑船在海上闯荡多年,从来没有听说有这么**人物。

    “在下不才,在岛上忝坐第三把交椅”。

    老撑船闻言肃然起敬,怀中岛大当家水上漂在劫海界威名赫赫,何鸿贤年纪轻轻,居然能坐上第三把交椅,其必有过人之处。老撑船又与何鸿贤攀谈几句,那姓何的对答如流,不卑不亢,言语中处处显露出过人之处。

    但宋春茂从他的言辞间感觉对方毫无诚意,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他刚要提醒老撑船注意安全,忽听得花六郎一声断喝,:“什么人”?

    宋春茂暗叫:“不好,中了海匪的缓兵计了”。他心随身动,从掩体后一跃而出,顺势把老撑船扑倒在甲板上。子弹在宋春茂胳膊上留下一道血槽,枪声才随后传过来。这时他身后呼喝打斗声已响成一片。

    海匪的水鬼趁刚才混乱,偷偷潜入水中,游到运输船边,手脚都装上蝎子爬,悄无声息的顺着船壳爬上了甲板,幸亏花六郎发现的早,否则运输船上的人非吃大亏不可。花六郎的提醒也为自己召来敌人,一把飞刀直奔他哽嗓,花六郎一扬手,袖箭和飞刀在空中撞出点点火星,双双跌落,还没等他缓过手,一道寒光又向他后背扎来,花六郎见势不妙,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开偷袭的峨眉刺,这是水中格斗的利器,在船上使出来效果就有些打折扣。花六郎一个鲤鱼打挺儿站起身来,又有两个人手持峨眉刺围了上来,幸亏海匪只想靠偷袭解决战斗,没有开枪,这四把峨眉刺已让花六郎狼狈不堪。花六郎精通轻功,暗器,使毒,技击格斗实非所长,正当他左支右拙之际,又有十多个海匪登上船来。

    其他的弟兄们大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紧盯着海盗船上的海匪,听到花六郎的招呼,大家回头看时,海匪已然登上船。弟兄们从各自的藏身处冲出来支援时,花六郎已是险相环生,弟兄们手边都是重武器,白刃格斗没有趁手的家什,开枪又怕误伤了和海匪搅到一起花六郎,一时也无从下手。

    海匪人多势众,又是有备而来,一时间弟兄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要说去营救花六郎,就待这样下去,恐怕自身难保。

    船员们面如土灰,躲在角落里,双手抱头,身子瑟瑟发抖。几个姑娘除了幸子,另外几个很是见过一点儿世面,她们知道,白刃格斗是男人的游戏,女人冒然冲上去只会分散自己人的注意力。

    老撑船从甲板上爬起来,今天第二次救了他性命的宋春茂早已和偷袭的海匪战在一处。老撑船回头往外看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十几条海盗船趁运输船上乱做一团之际,已慢慢的靠拢过来。他厉声招呼几个姑娘,:“别在那儿傻站着看热闹了,谁会开枪”?

    海盗船距离近的用炮都打不到,候七和马钰迅速的跑了过来。正如宋春茂所说,盗亦有道,海匪虽然稳占上风,对两个弱女子也没人出来阻拦。

    “突突突”,重机枪重新响了起来。两个姑娘没摸过重机枪,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走,平日里见的多了,今天用起来,居然有模有样,只是勇气可嘉,准头奇差,这么近的距离,七小姐可以打中蓝天,却打不中近在咫尺的海盗船。可海盗们并不这样认为,他们错误的认为这是鸣枪示警,一个个伏在船舱里,不敢再放肆了。

    突起的枪声也让运输船上格斗的男人们愣了一下,一个海匪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峨眉刺向常庆虹的小腹扎来,傻小子被吓的不轻,转身逃跑,峨眉刺正扎在他硕大的屁股上,他大叫一声,转过身来,正在追杀他的海匪也吓了一跳,不知对面这莽撞少年为何出此寻死的招式,他心中一怯,不但扎在常庆虹屁股上的峨眉刺撒了手,另一支正指着对方肚子的峨眉刺也没敢再向前递。

    常庆虹手脚的灵活比脑袋快的多,抬腿就是一脚,正蹬中对方海匪的胸口,海匪没出声就摔倒在甲板上。常庆虹上前踩在他胸口,弯腰夺下他手中的峨眉刺,在手中掂了掂,可能嫌分量轻,一甩手丢进了大海。常庆虹双手抓住海匪的脚脖子,把人抡起来,风车一般。伴着充当武器的海匪长声惨叫,不顾一切的冲向正在围攻弟兄们的海匪,屁股上的峨眉刺也随着常庆虹剧烈的动作左右摇晃,活像个愤怒的大猩猩摇晃着大尾巴。

    两个海匪正在围攻克劳斯,后背被常庆虹的的秘密武器砸重,两个海盗脚下不稳,倒在克劳斯脚下,常庆虹误打误撞,找到了最佳武器。克劳斯这厮依样画葫芦,也如此炮制,双手抓住海匪的脚踝,抡的风车相仿。被两员猛将这么一冲,战场形式登时逆转。他们俩每砸倒几个海匪,便有一个弟兄被解救出来,再加入到解救兄弟的战斗中去。前后不到三分钟,十八个海匪都束手就擒,被重新焕发出活力的船员们绑成一团,横七竖八的推倒在甲板上。

    弟兄们在这次战斗中,或多或少都受了点儿轻伤,相比之下,常庆虹屁股上被峨眉刺扎的那一下,倒是受伤最重的。宋春茂抓住峨眉刺的把手,伴着常庆虹的“哎吆”声,把兵刃轻轻的拔了出来。

    付贵玉也不避讳,她褪下常庆虹的裤子,擦干血迹,扯一片鳝鱼血纸麻利地给糊在伤口上。这时的常庆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双手抱头,恨不能找条地缝儿钻进去。傻小子的难为情没有逃过付姑娘的眼睛,她糊完鳝鱼血,又恶作剧般在常庆虹的大屁股上拍了一掌,响亮清脆的声音让大家哈哈大笑,只有宋春茂暗皱眉头。

    现在我们不再担心海匪的突袭,因为我们有人质在手,海匪把弟兄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海匪的规矩,不讲义气,死了以后龙王爷要把尸体喂海蛇的。

    老撑船对海匪的规矩门儿清,他让大家安下心,等待海盗船上的人来谈判。果然不出老撑船所料,付贵玉刚给常庆虹刚做完外科手术,几个海盗就抬着龙王爷的牌位上了运输船。为首的正是那个巧舌如簧何鸿贤。

    老撑船收起刚才好好先生的画皮,对何鸿贤大加指责,不到半天被同一伙人暗算了两次,这事儿想想就上火,也难怪老撑船大发雷霆。海匪谈判另有一套截然不同与江湖的规则,宋春茂对此一窍不通,只能站在一旁,看老撑船和何鸿贤玩袖里乾坤。

    何鸿贤像是被偷看了底牌的赌徒,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一句话不说,铁青着脸回海盗船上去了。老撑船笑着对宋春茂道:“我把这个目高于顶的家伙气跑了”。

    宋春茂没有回答,他心道“气跑了人家算什么本事,咱们是想收编他们,现在可好,弄的骑虎难下”。宋春茂的不快没有逃过老撑船的眼睛,他又道:“你放心,那姓何的待会儿会主动再来找我们的”。话音未落,何鸿贤满脸是笑,点头哈腰的又回来了。

    “适才多有得罪,还望黄老前辈多多海涵”。这一次何鸿贤单刀直入,不再与老撑船玩袖里乾坤。

    老撑船笑着问:“想明白了”?

    “就按适才老前辈提出的条件办,虽然略显苛刻,可兄弟们义气深重,又岂是金钱能够买到的”。

    “三当家所言极是,适才我这兄弟也说,兄弟情分若是和钱搅在一起,便落了俗套”。说着老撑船一指宋春茂。

    “老前辈的意思是……”?何鸿贤有些惊慌。

    “我没什么意见,可我兄弟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千万草率不得”。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思量,自难忘

    “莫非说在这条船上老前辈并非主事之人”?何鸿贤话语中不乏挑拨之意。

    老撑船跑了大半辈子海船,岂能听不出何鸿贤话外之意。老撑船微微一笑,没有与他计较,送上门的竹杠,被狠狠敲了一笔,难免心存怨恨,再跟人家因为一句话争论,倒显得自己心胸不够宽广。

    何鸿贤扳回一局,虽然于事无补,却总算出了口恶气。候七对何鸿贤小人得志的样子十分看不惯,她提出了一个能把人惊掉下巴的价钱,索要的金额足足是老撑船提出的三倍,还预外增添了许多附加条件。如果老撑船的价钱何鸿贤还能勉强接受,可候七的狮子大开口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何鸿贤怎么也看不出,这个脸上满是战尘的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便忍不住讥笑道:“莫非大名鼎鼎的黄老前辈还是姑娘的麾下”?

    候七先是一愣,以为对方猜透了自己的身份,又仔细看了何鸿贤两眼,断定这小子是胡说八道,她把小脸一沉,声音冰冷地道:“算你识相,我就是这条船的船长”。

    这次何鸿贤没有因为自己的准确判断感到欣喜,如果对方承认了这个姑娘是船长,刚才老撑船的承诺就作废了。想到这,他头上冷汗直冒,暗骂自己自作聪明,给了对方一个把柄。

    果然候七又开了口,这回她说话的对象是老撑船和宋春茂。“黄大哥,刚才人家打你黑枪,把你吓糊涂了吧,一笔本来就赔钱的买卖让你整的血本无归。还有你独行侠,为了救黄大哥受了伤,身上又被水鬼喇了许多口子,你这以德报怨的毛病总是改不了。他们要杀你的时候,跟你讲条件了吗”?候七给了这两个人一个台阶,他俩装作唯唯诺诺,退在一了旁,笑看候七怎样胡搅蛮缠,来收拾这个自以为是的何鸿贤。

    何鸿贤弄巧成拙,前功尽弃,候七提出的条件又太苛刻,他只得先行告退,回自己的海盗船上商量对策。何鸿贤刚走,马钰就走了过来对大家道:“这个三当家是假的”。

    候七一愣,问道:“何以见得”?

    “这支船队三当家主事,可这个何鸿贤,我们提一个条件,他就要回去商量一下,这岂不证明,这支船队中还有人地位比他更高”。

    “你是说那个真正的三当家还没露过面”?候七犹豫的问道。

    “有两个可能,一是三当家故弄玄虚,不愿和我们见面。二是我们抓的这些俘虏,三当家也在其中”。马钰的分析很到位,让大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我们怎么确定三当家的身份呢”?候七问道。

    “这也简单,如果他们痛快的答应了七姐提出的条件,说明三当家的就在俘虏中间”。

    何鸿贤又回来了,满脸愤怒,牙齿咬的格格直响。一上甲板他满腔怒火变得疑惑不解,不但甲板上的俘虏不见了踪迹,就连刚才谈判船主也不见了。现在座位上坐着一个漂亮姑娘,身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正是克劳斯和常庆虹。

    “我们的人呢”?何鸿贤真害怕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孙子拿峨眉刺扎我屁股,我也给俘虏放了放血,扔进大海,待会儿看鲨鱼吃人”。何鸿贤明知常庆鸿虹在逗他,但也吓得心里狂跳不止。

    既然断定了三当家就在俘虏中间,接下来的甄别工作就轻松的多了。十八个俘虏被分别关押审问,不到半个时辰,那个三当家已然坐在了贵宾席上,其余的被俘人员也被待已上宾。

    马钰也不再和何鸿贤敷衍,派人把他送到三当家身边。酒过三巡,众海匪过得都是刀尖儿上讨生活的日子,几杯酒下肚,早就忘记了自己身为阶下囚,居然已主人身份自居起来。

    席间宋春茂大声呼酒,和三当家称兄道弟,不明真相的见了,还以为两人是至交故友。直到三当家喝的不省人事,宋春茂才亲自把他送回到海盗船,只字未提收编海匪的言语。何鸿贤省下许多钱财,自是千恩万谢,醉熏熏的回船去了。

    候七因为宋春茂不加讨论,私自放走了海匪,心中很是不满。宋春茂分辨说海匪的战斗力如此强悍,如果只在名义上收编了他们,海匪口服心不服,关键时刻就会坏了大事,只有让他们心服口服了,才能达到我们目的。

    候七嘴里说那也未必,心中却十分赞同宋春茂的分析。到了约定日期,‘侯七号’又来到怀中岛,向岛上的海匪索要丁大眼以及其下属。运输船从早晨等到红日西坠,港口中别说船,就是人影也没有见到一个。

    被海匪放了鸽子,大家的心情很是不爽,夜晚又不便停留在港口外,那些水鬼的战术到现在还让众人心有余悸。怀中岛不放丁大眼,摆明了要替他撑腰。宋春茂他们只有一条船,想要攻进港口根本不可能。

    大家心有不甘的离开怀中岛,无处可去,只得又回到西简岛,荒岛上这几天也没人过来,我们设置的路障,陷阱一如旧样。

    宋春茂和侯七他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讨论了一天,大家才不得不承认,就凭他们这几个人,无论是呆在这里切断鬼子的补给线,还是进攻海匪盘据的怀中岛,兵力也太显单薄,能出海作战的船也太少,找蔫诸葛要兵,在陆地上还可以,到了海上,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可西简岛的位置太敏感,鬼子一旦发现他们的海上补给线受到威胁,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来进攻我们,到那时,可能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最后老撑船决定,君子不涉险地,先回思乡台想想办法,待到有些把握了再回来也不迟。

    渔船走上三天的路程,运输船不到一天就走到了。看着熟悉的渔村码头,竟然宛如隔世。铁甲舰没法靠近码头,只得在深水区抛了锚。运输船上有两艘救生艇,由宋春茂安排了几个得力的弟兄看守铁甲舰,他又在小艇上装满了船员们生活日用品,才离开运输船,慢慢的向渔村码头驶去。

    码头上,十几个人影正向小艇眺望,花六郎擦了擦眼睛,突然欢声道:“是司令,是司令,司令来迎接我们了”。他一向沉稳,今日情感外露,自然有天大的喜事。其他人眼神不如花六郎,听了他的话无不欣喜若狂,手抚胸口,目不转睛的盯着码头上的人们。

    慢慢滴人影渐渐清晰起来。“铁观音,姜立柱,姚金霞,珍妮,孙瑞玲……”,候七每喊出一个人的名字,都要嘘息不已。不思量,自难忘。

    码头上的人也看清了船上的人,他们又叫又跳,用各种夸张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姚金霞更是越众而出,接连翻了几十个筋斗,她身段既美,筋斗翻得又高又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赢得船上、岸边采声一片。

    付金柱这些天跟着姐姐吃了不少苦,见大家喝彩,也忍不住在小船头上翻起筋斗来,虽然没有姚金霞的耐看,他虽年龄小,但勇气可嘉,也迎来阵阵掌声。小孩子人来疯,又翻了几个,立足不稳,身子一趔趄,差点没有栽进海里。付金柱小脸吓得煞白,付贵玉伸手拉过弟弟,把他横担在膝盖上,开裆裤露出无辜的小屁股,被姐姐狠狠的印了几座五指山。小家伙扭回头看看姐姐,咧咧嘴,想哭,却噗哧笑出声来。付贵玉没有被弟弟的天真无邪所感动,反而寒着脸教训道:“连你也笑话我,作死的东西”。说着又扬起手,被马钰拦了下来,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自从候七把岸上的人一一报名,这个泼辣的渔家姑娘再没有说一句话。

    付贵玉对候七崇拜的五体投地,她的每句话都被付姑娘当作金科玉律。当初为了阻断付贵玉对宋春茂的一片痴情,候七骗她嫁给宋春茂作婆娘,早晚会被姚金霞吃掉。付贵玉痴心不改,舍命为情郎,在荒岛时,她不止一次次祈祷,不要再回大陆,在荒岛上终老终生也好。她不止一次次在睡梦中惊醒,那个素未谋面的姚金霞,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狞笑着把自己撕碎,再一块儿块儿吞下肚去。等待是痛苦的,可怜的付姑娘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的早。虽然她为了宋春茂,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怎可留下少不更事的弟弟,孤苦伶仃的,再也没有亲人。思念至此,怎不教人肝肠寸断。付姑娘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来。

    候七早把当初自己的恶作剧忘得一干二净,大家也以为付姑娘家中屡遭厄运,睹物思人,为她惨死鲨鱼口下的父亲而哭泣,因此上也没有人上前劝慰。无知的弟弟看到姐姐泣不成声,也跟着嚎啕大哭。

    铁观音心情好的没理由,她拉着每个人的手都要仔仔细细的看上半天,泪水在大眼睛里直打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你们可想死我了,你们可想死我了……”。铁观音的真情流露,让大家感动不已。不停的安慰她,:“我们也都想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司令归来

    大家上了岸,船舱里只剩下哭泣的付氏姐弟。铁观音分开众人,下到船舱把姐弟俩拉上岸来,笑着夸道:“这妹子长得多标致,黑不黑甜甘,说白不白难看,以后谁要再敢说我黑,我就和妹子一块儿收拾他”。

    铁观音的平易近人让付姑娘暂时忘记了悲伤,她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晶莹洁白的牙齿。“妹子,你这一笑可比姐姐我漂亮多了,来,跟我说说,谁把你惹哭了,姐姐给你做主”。铁观音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这件事儿揽到自己身上了。

    刚才宋春茂,候七几个围着铁观音溜须拍马,付贵玉早就看在了眼里,面前这个姐姐要能真正帮到自己就好了。她拿定主意,趴在铁观音耳边,悄悄的把自己担心的事讲了出来。铁观音越听越感到新奇,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除了笑意,还有一丝丝狡黠。付姑娘见铁观音有点心不在焉,又难过的低下了头。

    宋春茂正在大享齐人之福,姚金霞与他睽别经月,每日里相思欲狂,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伏在情郎怀里不肯出来。珍妮这妮子也不甘示弱,她抱住宋春茂的脖子,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她俩的毫无顾忌,折腾的宋春茂面红耳赤。在众人哄笑声里,他紧闭双目。突然姚金霞离开了宋春茂的怀抱,珍妮也安静下来,宋春茂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脖梗上被人狠狠抽一掌。他睁眼一看,铁观音正怒气冲冲立在宋春茂面前。

    虽然铁观音自己和姜立柱的婚事还弄得一塌糊涂,可丝毫不影响她多管闲事的热情。铁大司令明显的感性大于理性,明知宋春茂中国的、美国的媳妇已有了五个之多,现在她居然又要给付贵玉撑腰。堂而皇之的理由是宋春茂负心寡义,居然编造出原配吃小妾的谎言,来蒙蔽善良,痴心的付姑娘。作为宋春茂的顶头上司,铁观音有权利、有义务来干涉下属的家庭内部的矛盾。对宋春茂这种不忘旧情,拒绝新宠的‘不道德’行为,予以坚决的反对,和强烈的谴责。

    铁观音的怒火显然对宋春茂的震慑作用有限,女司令的毛包儿脾气宋春茂早就了如指掌,他摸着被铁观音打红的脖子,无辜又无奈的憨笑着。显然铁观音对他的诬陷,宋春茂也是第一次听说。

    眼见谎言就要被戳穿,候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停不下脚步,上次姚金霞几个受伤,根源就在候七身上。最后害得刘秀茹还丢了一条腿,成了终身的残疾。这件事让七小姐一直心里不安,今天又因为自己一番善意的谎言,令铁观音对宋春茂大加指责。候七过意不去绞尽脑汁,最终她想出一个她自认为两全其美的计策。

    候七拉过姚金霞,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开始的姚金霞还是满面笑容,听到后来怒气早已浮上了她那俊俏的脸庞。她也不顾候七的面子,大声冲她嚷嚷,道:“七姐,我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吗?别人喜欢宋哥哥,说明他优秀、好处多,我为什么要妒忌”。姚金霞的大呼小叫引的所有人的观望,这丫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凑到付贵玉近前,非让人家看看自己,像不像一个食人魔。

    付姑娘说什么也想不到,这个在睡梦中把自己撕碎过无数次的恶魔,竟然如此美丽动人。虽说人不可貌相,可要说眼前这个漂亮姑娘,是个食人魔,付姑娘宁可给她吃了,也不承认候七说的话是真的。

    宋春茂妻妾的关系处理恰当了,可让候七结结实实的做了次是非小人,七小姐气不过,躲在一旁抹眼泪,害得宋春茂上前七姐长,七姐短的陪了无数不是,才让候大小姐露出笑颜。

    姚金霞能够容得了付贵玉,并非她心大量宽,不懂的争宠,可因为争风吃醋,害得刘秀茹终生残废,姚金霞一直是心中有愧的。付贵玉也知道这个原配只是碍于面子,才容自己留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拼命讨好姚金霞和珍妮,后来又带她俩接连赶了几次海,三个姑娘年龄相仿,又懂得相互谦让,没过几天,她们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宋春茂在她们身边时,好像都变得有些多余了。

    宋春茂的家务事暂时平息,铁观音觉得自己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功德无量。闲不住的她又在熟识的人中间寻找目标,幸子一直躲在三国浦志的身后,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她一直低着头,最后也没能逃过铁观音那双想多管闲事的眼睛。她不怀好意的围着三国浦志转了几圈儿,像小孩子游戏里的老鹰。可怜的三国陪着笑,脚下不停的移动,为的始终保持和铁观音面对面。

    他身后的幸子即紧张,又害怕,紧抓着三国的衣襟,一直不敢直面铁观音,像极了惧怕被老鹰抓到的小鸡。铁观音做势向左,突然跃到右边,正好和幸子打个对脸。被老鹰抓住的幸子无奈,深深的给铁观音鞠了一躬,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日本话。

    铁观音脸色一变,满面疑惑的问三国:“马僮,你找了个日本女人作婆娘”?

    三国浦志听得铁观音语气不善,嘴里嘟囔了半天,也解释不明白。铁观音脸色越来越难看,马钰见苗头不对,急忙吧铁观音拉到一旁,跟她解释幸子所遭遇的不幸。

    姜立柱凡事都要和三国浦志比个高低,今天见他领着个日本女人做老婆,拍了拍三国浦志的肩膀,讽刺道:“马僮,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这种货色你也能看上”?

    三国浦志并不搭话,顺手把幸子拉到怀里,双臂搁在幸子柔弱的肩膀,示威般看着姜立柱。幸子一边拼尽全力,来支撑三国的身躯,一边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姜立柱点头哈腰,道:“请多关照”。

    姜立柱明白三国浦志的意思,是在激他,在向他示威。姜立柱也想找自己女人的肩膀靠一靠,看着背对自己的铁观音,姜立柱抬了抬手犹豫不下,毕竟还是不敢冒犯,深深叹了口气,跺跺脚悻悻的走开了。

    铁观音早就把三国的事抛在脑后,她听说自己的特勤队有了一大群外国成员,以后组建个洋人戏班子根本不成问题,更让人惊喜的是她手下还有了属于自己的海军,虽说只有一艘铁甲舰,可这要比得到十个洋人的戏班子更让女司令开心,说什么也要去运输船上看看,这艘属于自己的军舰到底是什么样子。

    候七和马钰劝慰了许久,铁观音才暂时打消了出海的念头。大家重新聚在付玉涛的家中,老付为人义气,和宋春茂交情更厚,如今已是屋在人亡,让人嘘吸不已。

    铁观音几个在高东岛养好了伤,从军师那里得知了宋春茂等人的去向,他们没有回司令部,从高东岛直接来到思乡台。渔村里有不少年轻人跟随宋春茂出海,知道铁观音的身份后,招待的倒也十分热情。

    正絮谈间,几个上了岁数的渔民慌慌张张的来找宋春茂,告诉他其他的船员都回了家,只差他们家的三个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影子。宋春茂一惊,连忙找来付贵玉,老撑船留在海上没回来,付姑娘都村里这些人了如指掌,是唯一的明白人。付贵玉听到后的惊讶一点儿不在宋春茂之下,那三个船员几天前驾驶渔船,带着西简岛解救的日本慰安妇,早就返航了,莫非中途遭遇了什么不测?

    铁观音等人聚在一起,稍加思索,矛头又指向了怀中岛的海匪。他们奉了日本人的命令,到处抓捕男女青年,或者送到日本本土做苦力,或者送到南洋做慰安妇。铁观音对日本慰安妇深恶痛绝,当年她这支队伍的元老陈金禄和徐文芹就是死于慰安妇的偷袭。现在听说又因解救她们出了事,不由得火冒三丈。除了留下两个能说会道的姑娘陪铁观音,其他人又开始了出海的准备工作。

    铁观音余怒未消,宋春茂又带进两个人来,一个是付贵玉的二叔,付玉涛就是为了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才惨死在鲨鱼口下的。另一个是怀中岛的探子,被宋春茂救起后一直躲在思乡台,第一次出海宋春茂只是简单得审问了一下,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对海匪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这一次,连带铁观音,四五个人溜儿溜儿问了半天。直到付贵玉进来说,淡水和粮食都准备好送上了船,现在可以马上出海了,宋春茂才停止询问,跟随铁观音上了救生艇,临走把那两个他觉得还有些剩余价值的人也弄到了船上。

    老撑船头一次见到铁观音,暗赞道:好一个俊俏英武的女司令,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宋春茂等人死心塌地的追随。在这里,铁观音还第一次见到了爪牙队的新成员耿峰,这小子是个机灵鬼儿,给司令留下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船员除了原先那些人,付贵玉又找了二十多个,宋春茂给的报酬比出海打鱼多的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舍得花钱,就不愁找不到好船员。

第二百一十六章:灯塔瞭望哨

    船行一日,又回到了西简岛,鬼子还是没有发现岛上已有多日没有做生意了,也许在他们看来,被发配到这里的女人,活着都是多余的。宋春茂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援兵可以指望,只能凭手下这些人,来完成这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爪牙队面临的困难有目共睹,我们只有一艘铁甲舰,还是用运输船改装的,纵使怀中岛的海匪都是木船,只有一个出海口,我们也不能长时间进行监视,在日本正规海军眼里,运输船改制的炮舰根本不堪一击。鬼子六路围攻时,当时在高东岛上大家已经见识过了什么是真正的军舰了。那时的我们只想怎样击沉这个庞然大物,现在我们发疯般也想拥有那样一支舰队。

    最重要的是我们极度缺乏海军人才,宋春茂几个刚练习的在海上能行动自如了,铁观音他们还没有体会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们中间唯一有过海上实战经验的只有老撑船,可那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对现代海军的了解,他未必知道的比宋春茂更多。总之一句话,这些陆战英豪,以前掌握的所有作战技能,面对看似平静的大海都变得毫无用处。

    在深不可测的大海中,他们的生存技能,还不如那个穿开裆裤的付金柱。我们需要训练,我们需要军舰,我们需要大批的水上作战的专业人才,可现在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迫在眉睫的作战任务。

    幸子姑娘再也不敢把揽客的绿旗挂出去,鬼知道那些被搭救的慰安妇,会不会重新落入鬼子手中,万一真是那样,一但幸子把旗子挂出去,无异于是告诉鬼子,现在岛上还有人,到那时非把鬼子的海军招来不可。可这样困守荒岛也不是办法,正当大家一愁莫展之际,幸子姑娘告诉三国浦志,那个离地四五十米高的灯塔上是可以上去的。

    到了晚上,宋春茂带了几个弟兄前去查看,灯塔是钢筋水泥结构,有一搂粗细,中间是空心的,用厚铁皮围起来,装满了电石。电石产生的乙炔气顺管道输送到灯塔顶部,上面有自动点火装置,清晨熄灭,傍晚自动点燃。电石大概半年更换一次,航标灯用的是士伦照明装置,夜晚可以照亮方圆四五十海里的范围。灯塔外侧有一排铁梯,旋转着通向顶端,这是给更换石棉灯罩的工人准备的。所谓灯下黑,在灯塔的暗影中,铁梯蜿蜒而上,看不到尽头。海上风大,敢于爬上灯塔的人一定身手不凡,大家想到那个稀里糊涂死在三国浦志刺刀下的冤魂,不禁感叹人生无常,因为他是岛上唯一的男人,爬灯塔的危险工作也非他莫属。

    爬灯塔虽然危险,其战略价值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是方圆数百海里的制高点,如果在塔顶设立一个观察哨,两个人一架望远镜,附近海面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观察哨的眼睛。

    爬灯塔的时间只能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晚了等天亮后容易被来往的船队发现,太早上去,航海灯还没有熄灭,会把登顶的人烤成焦炭。清晨五点多,满天繁星闪着寒光,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有如雷鸣,老撑船掏出怀表看了看,道:“现在距日出还有一个小时,再有四十分钟灯塔的灯会自动熄灭,你们要借此机会登顶”。

    宋春茂与花六郎郑重的点了点头。老撑船又沉吟了几分钟后,开口道:“开始吧,不要逞强,发现有什么不对头马上撤回来”。

    二人并不搭话,宋春茂一马当先,来在灯塔下,纵身一跃,双手抓住铁梯,手脚并用,迅速的向高处爬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暗夜中。花六郎紧随其后,他轻功甚佳,爬升的速度也比宋春茂迅速快的多。二十分钟后,宋春茂气喘吁吁的登到铁梯的尽头,炙热的航海灯把铁梯都要烤化了。借着即将熄灭的微弱的灯光宋春茂看到脚下的花六郎,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他妈的,冻死我了”。花六郎像挂在半空中的腊肉,瑟瑟发抖。

    “呆会儿就好了,我在这儿都快被烤熟了”。宋春茂把帽子垫在铁梯上,手抓着帽子,手才不会被烫起燎泡。时间不大,帽子冒出缕缕青烟,吓得宋春茂急忙把帽子翻了个个儿接着用。

    花六郎抓铁梯的手都要冻僵了,他一点儿不敢放松,罡风几乎把他吹的要飘起来,他只有死死的把身子贴在铁梯上,默默忍受,等待着最后的冲刺。东方泛出鱼肚白,航海灯忽闪了两下,终于熄灭了。“快,时间不多了”。宋春茂说着,手扒脚蹬不到一分钟就翻身进了护墙。

    花六郎速度更快,宋春茂刚翻进护墙,他的手也搭在护墙的青砖上。刚才他的手冻僵了,再加上铁梯散热又快,抓上去也没感觉。青砖的温度比铁梯要高的多,他手上又没有隔热的东西,突然被烫的不轻,两手不由得一松,身子便向后倒去。花六郎双眼一闭,心中暗叫:完了。宋春茂见到花六郎的手一抖,也暗叫不好。身子飞快探出护墙,一把抓住了花六郎的腰带,花六郎重心已失,双脚也脱离铁梯,身子直坠下去,把护墙里的宋春茂也带出了护墙,跟他一起跌落下来。多亏宋春茂眼明手快,在被脱离护墙的一瞬间,另一支手分毫不差的抓住了铁梯,一只脚也踏在铁梯上。花六郎身在半空,一只脚挣扎着又重新踩到铁梯上,脚有了支撑点儿,他脚下借力,身体腾空而起,反而落在了宋春茂是上边,然后一个筋斗,翻进护墙,伸手又把宋春茂拉了进来。两个人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看着灯塔下遍布的嶙峋怪石,心中砰砰的跳个不停。

    宋春茂与花六郎稍稍安下心,才有时间仔细观察灯塔上的环境,上边直径有三米,单航海灯就占据了两米多的面积,巨大的石棉灯罩余温未退,还闪着暗红色的光。护墙有二尺来高,井口般平滑,没有一丝起伏,为了下雨排水,护墙贴近底部,各个方向都留有排水孔,正好可以作为望孔。护墙上还有两个巨大的避雷针,纤细的针头在海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令人心悸。

    天亮了,在海面灯塔上看日出,比在泰山顶上还要壮观。两个人趴在望孔看日出,其中滋味岂是局外人能懂的。现在他们两个只能在护墙匍匐行进,灯塔像个巨大的舞台,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过往船只的眼睛。

    居高临下,渤海和黄海更是泾渭分明,西侧渤海水浑黄,黄海水就清澈了许多。西侧渤海中船来往的很少,春天是海鱼的产卵期,渔民们怕杀生太多,得罪了龙王爷,这个时节一般是不会出海的。往西南看,望远镜中竟现出怀中岛的身影。“他妈妈的,想不到这些海匪住的和我们如此接近”。东侧是日本人的海上运输线,来来往往的船片刻不歇。向南大多运送弹药,粮食,被服,向北还是主要拉人,一船船青壮年被送往关东或者被送回日本本土劳动。

    再像东看,距离西简岛不远处还有一处岛屿,也不知叫什么名字。但许多大船进进出出,显得一片繁忙。两个人轮流观察,记录,运输线上船只的型号,数量,运载的物资,一连三日,两个人把西简岛附近,日军运输线的运行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只是每日里风吹日晒的,苦不堪言。其他弟兄也想为他们分担一下,可宋春茂一想到刚登塔时的那惊魂一刻,便心有余悸,他不愿自己的弟兄再去冒险,万一真有什么闪失,就后悔莫及了。宋春茂的一片苦心,能感动兄弟们,却更增加了姚金霞和孙瑞玲的好奇心。终于在第四天凌晨,宋春茂和花六郎刚登顶,这两个调皮丫头就双双跟了上来,与宋春茂二人初次登顶险相环生不同,两个姑娘的旅程竟顺利的出奇,当她们俏生生立在宋春茂二人面前时,两人的吃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姚金霞和孙瑞玲靠行动证明了,作为女孩子,她们比男人更能胜任这份工作,她们以女人特有的细致,观察到了许多宋春茂忽略的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她俩注定成了宋春茂的接班人,揽下了这份苦差。第五天白天,姚金霞和孙瑞玲在高高的灯塔上吹着凛冽的海风,头顶着没有温度,但可以把人晒黑的毒日头,辛苦的工作。

    宋春茂终于可以悠闲的坐在屋子里,喝着茶水,和弟兄们吹牛唠嗑儿了。正在这时,守候在灯塔下等待情报的付贵玉跑进门来,递过一张刚从塔顶抛下来的情报。宋春茂看了半天没看懂,塔顶上的两个丫头根本不识字,画了封情报丢了下来,这鬼画符般的天书,让人怀疑,这么两个精致的女孩,画风竟然如此拙劣,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候七把情报接过来,没费劲就看懂了,她有些不屑的扫视了大家一眼,把那张鬼画符似的情报举在面前,指着大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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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女英雄。老百姓亲切的称呼她铁观音。日本鬼子对她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叫她辣手砒霜。砒霜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砒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砒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