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步步亦惊心
太子出行，不仅有四名洗马做先导，还有太子宾客领太子卫率护驾。本来太子为了彰显勇武，应该骑马的，但卓越此来，却更像是故意示弱。他不仅是坐车前来，而且还有不少漂亮的女子妇人随行。
旁观的吃西瓜观众无不叹息：太上皇勇武无双，万民钦佩。隐皇帝尚武有韬略，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惋惜。太上皇不直接传位给皇太孙，而是名义上传给自己死去的儿子，就是为了叫现在的皇太子继位更加正统一些。
可是这位皇太子，立了才一个月，没有听说什么仁政，倒是美女抢了不少。真是黄鼠狼下老鼠，一代不如一代啊！
与其叫这个荒唐的太子未来做皇帝，不如直接叫现在理政的赵王继位。赵王殿下英明神武，仁慈爱民，胜过那个荒唐的太子一万倍，却与太子之位无缘，真实苍天无眼啊！
街头巷议虽然不敢当着太子车驾面说，偶尔也有一句半句传入太子老师的耳朵里，他们脸上一阵发烧。给这样的太子做老师，丢人啊！
到了占地半条街的赵王府，远远的就听见赵王府的家人护院大声说：“天子旨意：到了赵王府下马牌坊前，文官下轿，武将下马！尔等胆大包天，竟敢横穿下马牌坊？不想活了吗？”
太子太师心里的火登时上来了，大怒道：“当朝太子奉旨给赵王贺寿，叫赵王速速出来迎接！”
家人也火了：“你这官好不识趣，咱家赵王号称理政赵王，除了皇帝之外，他老人家最大。就算太子出来，也要恭恭敬敬叫他一声王叔。又怎敢在他面前托大？”说着唤过来赵王府护卫家将，将銮驾团团围住。
赵王蒙太上皇恩宠，护卫约有万人，此时虽只到一部分，也远比皇太子人多。太子三师都怒了：“欺人太甚，卫率何在，冲过去！”
就在这时，车里太子发话了：“且慢，赵王乃本宫的王叔，作为小辈，下车走几步也是应当的。大家步行过去吧。”
太子都示弱了，其他人脸上无光，却也只好下马。
卓越身边被美蕙、莲心、曹美芹等侍妾围着，外面有暖云等各等级的宫女，再外围才是大小太监以及其他仆从。
王府的护卫闪在两旁，刀兵不解，看起来就像押送太子一行一般。
莲心咬牙切齿，低声道：“老狗欺人太甚，明显是在给您下马威。这若是在江湖上。老娘早就召集红莲香社兄弟们灭了他！”
美蕙也说：“等会我抓住那狗王，交给您发落。”
卓越低声道：“现在他势力大，百官几乎众口一词拥护他。如果现在就对抗，很可能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死在这些说不出名姓的阿猫阿狗手里。所以我才故意示弱。大家先别轻举妄动，一切见机行事。”
等卓越一行人到了王府门前，已经辈护卫前后左右团团围住。卓越视而不见，大步来到府门前，朗声说：“东宫守阙太子卓烨，特来为理政赵王叔贺寿。烦请通报一声！”
说着，命令手下送上礼单：“寿桃一枚，寿面一旦。三尺红珊瑚树一对，东珠一百二十颗，九品高丽雪参两支……”
看到这琳琅满目的宝物，原本眼高于顶的家人眼都直了：“不愧是大内啊，虽说这太子爷不着调，但宝物却非常正点。”王府管家亲自迎出来，给卓越请了个安：“老奴肖广德拜见太子爷，太子爷万福金安！”
卓越点点头：“罢了，你家王爷呢？”
肖广德站起来，对着几个家丁吼了一句：“没有规矩的奴才，太子爷乃是万金之体，你居然敢叫他老人家在门口候着？你长几颗狗头？王爷知道了非剥了你的狗皮不可！还不快去通报！”
一边呵斥奴才，一边道：“太子爷驾临，真令蓬荜生辉，快里面请！众位大人，里面请！几个狗奴才不懂事，回头一定好好责罚！”
太子随从官员一脸阴沉，感觉跟着这位太子爷简直丢尽了脸，回头一定写辞呈，告老还乡。
卓越却毫不在意，哈哈一笑，“赵王叔劳苦功高，做晚辈的走几步也无妨。”
王府大开中门，他带着众人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他的卫率被留在了府门外面。随行的宫师宫傅宫保都心里打鼓。
转过福山寿海旭日升的影壁墙，就听到鼓乐齐鸣。奏得是名曲《迎仙客》。
有一行人迎候在二门口，眼见自己的几位师父大半都脸色煞白，卓越忽然问了一句：“顾师，那个是赵王？”
顾承业深知自己这位弟子之能。在万马军中斩将夺旗，反败为胜攻占过石羊城的高手，会畏惧这点危险？
因此他倒没有受太大影响。回答道：“头排中间那个红袍的大胖子，此人心思缜密，老谋深算。据说他也力大无穷，但谁也没有见识过，贤契一定要多加小心，不可轻举妄动。”
卓越暗自握住了美蕙的手，二人心意相通，至尊无上功真气盘旋扩散而出。瞬间锁定赵王，通过气场通感。卓越暗自吃惊。
按理说，胖到像赵王这样的时候，低头不一定能瞅到自己的脚面，走几步就要喘。这样的人脉象一顶非常紊乱，不愿多动。但通过真气探查，却非常他脉象如常，站在那里，笑容可掬，渊停岳峙。
这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今天之行，不亚于龙潭虎穴，我可一定要小心。有机会，再彻底干掉他，如果没有机会……嘿嘿，老子最不缺的就是忍耐。大家就斗智斗勇，耗上了。
想到这里，刚要收了气场，身体做后侧感觉到有尖锐物质刺破气场的声音。
有人偷袭！
卓越嘴角微微上翘，送开了美蕙的柔荑。
小美女身体旋转着跳了起来，信手一抄，早已握住箭枝，反手一甩，就听旁边护卫中有人哎呀一声，左眼中钉入一支袖箭。众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眼前一花，似乎有个人影闪过。等明白过来，就见啪的一声，一个眼里插着袖箭的家伙被丢到卓越和赵王两个人中间。
他刚要起来，被一个娇小的身影踏住胸口。
太子宾客是四兄弟：能元、能亨、能利、能贞。刚才发生的事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他们没有来得及反应，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喊了一声：“随行侍卫，保护太子！”
随行的侍卫眼见自己人少（卫率都被留在府门外），而对方人多势众，都有些害怕。此时一看，原来太子爷身边的女人也个个是高手，精神一振，各抽刀剑，护住卓越。
卓越能忍，但莲心火爆脾气，忍不住，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加害卓越。眼见美蕙立下头功，也急了，大叫一声：“我去杀了那只老狗！”
长啸一声，抽出腰间防身的软剑，直奔赵王冲去。
美蕙道：“莲心姐姐，等等我！”一脚把刺客踢给随行侍卫，抽出阔刃宝剑追上莲心，道：“你防守，我进攻！”
莲心知道她的厉害，更不说话，用软件接下了所有攻向她的兵刃。美蕙长剑甩开，挂着风声，赵王身边的护卫兵刃沾上了，无不脱手。
她没有了羁绊，突然长啸一声，跃起很高，照着赵王脑袋劈了下来。
就这时，赵王身边一个贴身护卫喊了一声：“王爷快退！”挡在他面前，手中鬼头刀横向头顶，去格挡美蕙的剑。
哪知道这剑没有下来，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已经把那人锁定。随即就听咔嚓一声，连刀带人都被劈为两片。
赵王哎呀一声，大叫：“护卫何在，快来护驾！”
突然头顶红云一闪，一个穿红斗篷的女侠已经落在他面前，“老狗，拿命来！”软剑在内力催动之下 ，变得笔直，刺向赵王咽喉。赵王突然狞笑道：“你们都当本王是病猫吗？”
肥胖的胳膊突然变得非常灵动，双掌一合夹住宝剑。他骨节嘎巴嘎巴直响，突然大叫一声“开！”手掌往旁边一拗。
哪知道这把剑原本就是软剑，弹性极好，虽然撅个对头弯，却没有折断。他心知不好，连忙松手，引身急退。避过了美蕙袭来的一剑，身法快捷，世所罕见。
这时候，赵王被莲心和美蕙缠住，手忙脚乱，非常窘迫。他的护卫都离着很远，鞭长莫及。突然见卓越负手而立，好整以暇。仿佛这场战斗与自己毫无关系。
两名护卫教头对视一眼，“咱们就不回有样学样？”各抽兵刃，冲向卓越。卓越把自己披风递给曹美芹：“帮我拿着，回到侍卫群里，小心受伤！”她刚刚退下，两名教头已经挺着长枪朝卓越刺来。
“太子爷小心！”
众侍卫来不及保护，只好大叫，其实对今天一战并不看好，都留着力气。预备请示不妙，准备投降。
卓越不慌不忙，等到枪头快刺到的时候，这才伸出双手，同时抄住两支枪头，手腕一抖，内力到处，已经震断了对方的手腕，将两支花枪夺下调转枪头，随手一掷，已经把两个教头钉在地上。
他也不去理会那两个人的死活，大踏步走了过去。
“赵王叔，本宫特来拜寿，您就这样待客的吗？”
赵王手下养着不少死士，奋不顾身把赵王围在中间。虽然被美蕙和莲心杀死不少，仍没有破防。
卓越赶上，道：“赵王叔，您不是要废了我吗？本宫自己来啦，您废吧！”
也不管死士砍来的是刀是剑，反正都有身边哼哈二将挡住，他只管探手一抓，，抓住两个，对头一撞，不关死活，就掷向赵王死士堆里。
这种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打法，把那些死士打得有些懵逼，不留神被他破了防。赵王脸色大变，道：“你不是……你是……”
卓越拎过两个也不知道拿着刀还是剑的，朝赵王扔去：“王叔，这两条狗送你！”赵王知道这两个死士身上附带着强大的内力，哪敢硬接？闪身避让，却撞到一个青年公子的怀里。随即，喉咙被掐住。
“王叔，该叫你手下住手了，小侄胆小得很，一不留神，再叫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随即，两支长剑指住他心脏，卓越这才放手，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热闹。赵王倒也光棍，眼见计划泡汤。在绝对实力下，一切阴谋都是笑话。
于是大叫：“都给我住手！住手！”
赵王府护卫们便停止围攻侍卫，卓越的随从押着刺客围了上来。太子太师指着赵王鼻子质问道：“监国太子殿下好意祝寿，王爷真想做一个弑君的乱臣贼子吗？”
第一二二章 龙战于野
看到自己随行的人员口沫横飞指责赵王大逆不道，卓越感到一阵悲哀。
哪位说：刚才他不是很勇猛吗？左美蕙右莲心，所向披靡，生擒赵王，所有拉风的镜头都被他抢了。
的确，如果是拍影视剧，这样的演员一定是男**。其他角色梦寐以求的出镜机会都给他占了。以后大红大紫，拉票房拼成绩都靠他了。
但生活不是演戏，军国大事更加不是演戏。
虽说在东宫集团里，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主角。
但真正的主角需要做的是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做。
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坐在东宫的太子宝座上，看着美女的舞蹈，听着乐师的曲子，品着美女喂来的美酒……倦了，就找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妃妾，缓解一下无聊带来的压力。
天子是受命于天，那么太子就是天未来的接班人。这种待遇天经地义。亚圣孟老先生不是常说“劳力者食（si，供养）人，劳心者食于人”吗！
一旦有什么事情威胁到或者可能威胁到他享受这一切，自然有他身边的人出面解决。他甚至连张嘴都不用。
直到他顺利的当上皇帝，任务仍然是这个，直到他幸福到死为止。
可是，一旦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什么事都需要自己解决了：美女不主动送来，需要自己去抢；手下不卖命，需要用王法督促；敌人不臣服，需要自己像影视剧中男**一样出镜亮相，大杀四方，那说明什么？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个利益集团的男**不合格。离着完蛋不远了。
因此，诸侯围困朝歌，纣王手持武器斩将立威，史书不但不赞美他的神武，还写了几句话讽刺他：“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在那个时代，大王如果恨谁，只需要一纸征讨的诏令，自有诸侯像猎狗一样屁颠屁颠的去办。办好了还要来大王这里摇尾乞怜。这就是所谓的“圣天子有征无战”。
所以说，前粉朝的游戏天子自封大将军，赤膊上阵，据说还亲手杀了两个敌人的小兵。文武百官不但不以天子为圣主，反而在他班师回朝的时候把他狠狠地“进谏”批了一顿。
什么事都您去干了，要我们这些大臣将军做什么？是您失德还是我们失职？再说，天下敌人这么多，您确定一人杀得完？游戏天子死后，庙号中的那个“武”字，绝不是赞扬，而是明褒暗贬。一个不依靠群策群力、只会跳独竿舞的皇帝，很难说他怎么合格。
话说回来，卓越并不是喜欢个人逞强的人。若非必要，他真的想留下来关心一下美蕙究竟长高了多少，关心一下粉薇薇保胎情况如何，关心一下曹美芹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法子。
最起码，叫那个一直对自己有意思的美女暖云陪着来一次“温泉水滑洗凝脂”，也是不错的啊！
但是他能吗？
绝地反击，夺取了原本皇太子的位子。但同时也继承了他遗留下来的一些罪孽。
不要说外臣们锲而不舍的上折子要废了他，就算他身边又有几个可用之人？别看他们说的慷慨激昂，真到自己表态要找赵王算账时，除了师傅顾承业，所有人都缩了脖子。如果不是他言语相激，肯跟他一起拼杀的有几人？到了现场出工不出力又有多少？
尽管这次带着美蕙和莲心，他来祝寿的时候，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只不过，他是一行人的首脑，如果露出一丝犹豫或畏惧来，还能期望手下能拼死护主吗？
纷纷叛逃都是轻的，临阵倒戈绝不是神话。
因此，穿过赵王护卫的枪林剑雨的时候，他连回头瞅一眼都没有。自从踏上这条路起，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闯过去了，就活；闯不过去，就死。颇有一点荆轲刺秦王的味道。
他比荆轲幸运的是，美蕙和莲心都不是那个猪队友秦舞阳。（卓越现在都怀疑，秦舞阳十三杀人，杀的是不是瘫子或比他更小的孩子。就他那掉链子的表现，是不敢碰比他强大的对手的。）
冲锋三人组合力，擒贼擒王，一举奏功。对方群龙无首，即使有千军万马，也奈何不了自己。
他不理会被喷的满脸唾沫星的赵王，看了看一脸懵逼的祝寿大臣们：“各位大人别客气啊，既然来给我赵王叔拜寿，就进大厅拜去吧。”大踏步来到王府的主位，不等别人让，大喇喇地坐了下去。他身边的人再傻，也知道做什么。站在了他左右。
卓越伸了一个懒腰，这才说：“自从当了这太子以来，还没有正式的接受百官的朝贺。今天就借着赵王叔的贵宝地，叫我也享受一下被百官朝贺的滋味。谁先来？”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那些太师太傅们也蒙了：不是要治赵王的罪吗？扯这些没用的虚礼做什么？
顾承业突然抢先出来，撩袍跪倒：“老臣顾承业恭贺太子殿下！”
卓越优雅地离座而起，伸手相搀：“顾师免礼，您年事已高，以后就不要行此大礼了。不要折煞了弟子。”
心里对顾承业充满了感激。
太保卓锋（卓金山）、其他宫师宫傅宫保也跪倒行礼，虽然对他们大有意见，但表面的礼数还是做到了。东宫其他人祝贺，卓越接受以后，勉励几句。
如果说以前他说的话在这些人耳朵里不比呜呜的西北风有什么影响力，现在再说出这些话，所有人心里都热乎乎的，充满了力量。心说：谁说我家太子爷只会找美女制造麻烦？赵王老狗连太上皇都忌惮，却被他拿下了。跟着这样的皇太子干，前途一片光明啊！
自家人拜完了，卓越伸了手，却没有接到东西。瞅着旁边不知所措的那个赵王府侍女：“美女，别瞅了，给本宫倒一盏茶。”
那美女看看卓越，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瘫倒在地：“太子爷饶命，饶命，小女子丑的紧，更不懂房里的事，不配伺候您啊！”说完伸出长长的指甲，在脸上狠狠地抓了一把，登时鲜血淋漓，好不恐怖。
卓越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想喝一盏茶而已。我身边的美女，哪个不比你好看，就算刚才刺杀我的那个女刺客，也比你有情趣的多。看来赵王妃没有好好的管教下人啊，谁去把王妃婶婶请来？本宫有话问她。”
这时候，东宫卫率已经控制了整个王府。王府枉有护卫数千，但群龙无首，也都不敢轻举妄动。登时卫率（太子卫率的首领也叫卫率）手下的副手努努嘴，两个不知道是路人甲乙丙手下转身出去。只吩咐几声，就听见两个小队整齐的跑步声，奔后院而去。
卓越向人群扫视一眼：“哪位是梁丞相？”
有人禀报道：“回太子爷，梁丞相命人送来礼物，人却没有亲至。”
卓越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安心：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旗帜鲜明的和自己对着干。如果梁丞相也来了，自己对他孙女梁雪的一丝好感可就完全消耗光了。还怎么等她“青丝三千、长发及腰”啊？
“哦，是这样，还有谁没来吗？”
“回太子爷，还有驸马都尉**、保国公马洲、御史大夫晋绅……这些人没有来，共计二十一名，要不要把他们都宣来？”
卓越摆摆手，“那倒不必，祝寿贵在你情我愿，哪有强拉硬拽的？在场的贺客有谁官职最高？过来给百官带个好头吧！”
他赫然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吩咐起来。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非常仇恨的瞅着他。
“有谁第一个来？”
仍然没有人动弹。
连问三声，卓越火了：“赵王叔不是贤王吗？怎么手下臣子连个尊卑也不懂？见了太子爷难道不该磕头吗？说不得要拿赵王叔开刀了。赵王叔，你跪不跪？守阙太子光临贵府，做臣子的就不该大礼参拜？”
赵王虽然被擒，却不倒架子：“本王膝盖受了风，不习惯下给人跪了！”
卓越点点头：“这就难怪了，怪不得要逼宫篡位，美蕙，为赵王叔治治膝盖！”
小美女一脸阴沉的走到赵王身后，拔出匕首，在他膝弯处狠狠地刺了两刀，然后回到卓越面前：“治好啦！”
赵王胖大身躯直挺挺跪在卓越面前。
嗯，这样才舒服些。
卓越对这效果很满意，俯视总比仰视别人舒服得多。刚要说话，就见人群里冒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官员，指着卓越破口大骂：“你这无德的太子，荒淫好色，折辱王叔，简直比宋废帝还要无道。江山交到你手上，直接会灭亡的！不管别人，我中书令卜通绝对不同意你做皇太子！明天还会联名上书太上皇，坚决废掉你！”
中书令，乃是三省之中中书省的首脑官员。是皇帝贴身的大秘书，起草诏书、掌管国史、起居注、实录的编纂，掌握着朝廷的话语权，也是皇帝的喉舌。可是，现在这个喉舌，却为别人发生。
而且，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卓越看看他：“中书令啊，那不是太监的活吗？太史公接受腐刑以后，不就是做得这个官吗？你为什么还活蹦乱跳的？名不副实啊！”
气得中书令胡子都撅起来了：不错，中书令虽然可以叫品级高的太监担任，但也没有哪朝的律法规定不允许外臣担任的啊？古往今来许多中书令都是外臣好不好？
“你……你……”
卓越看看手下：“哪位将军帮帮他？”
能亨站出来，指挥手下：“去，帮帮卜大人！”
两个士兵拖着卜通往外就走，再带回来时，已经躺倒担架上，下体鲜血直流。“太子爷，这位中书令合格了。”
“嗯，既然合格了，那么妻子家眷也没有用了。没入宫中吧。男的入宫为奴，女的浣衣院做苦工，捡漂亮的送进东宫吧。”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中书令，此时完全没有了气焰，哀求道：“老臣猪油蒙了心，冒犯了太子爷，请太子爷开恩啊！”
卓越不再理会他，看看地上的赵王，“你们都说我会是宋废帝那样的暴君。那位宋废帝都做什么来？叫我想想……哦，对了，据说他害怕自己的叔叔们造反。就给他的王叔们称重量，最胖最重的封为‘猪王’，爱尥蹶子的封为‘驴王’，满肚子坏水的，封为‘贼王’，早该被砍头的，封为‘杀王’。你们说我是宋废帝刘子业，我是不是该称一称赵王叔的重量？”
知道这位太子爷雷厉风行的作风，手下还有不拼命讨好的？在卫率示意下，几个丘八大爷抬过一杆大秤。
“我要的是净重啊！可不要掺了水分的‘猪王’！”
赵王一听，又气又怕，大叫：“士可杀不可辱，小崽子，你杀了我吧！”
卓越摇摇头：“王叔何必着急？那个宋废帝可是把猪王养在猪圈里的，等到皇族刘朦的爱妾生了儿子，才牵出来，说：今日屠猪！现在又没有皇族生儿子，我屠你做什么？”
“你……”气得赵王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各位大人，还有没有更加形象的比喻形容本宫？本宫不生气，尽管说吧。说完了照做一番就是。封了一个猪王，还差驴王、贼王、杀王没有封呢。”
眼见赵王王冠，礼服不断被扯下，大臣们敢怒不敢言。就在这时，就听一个女子说道：“太子爷，您补就想喝一盏茶而已吗？何必大动肝火？妾身伺候你不就行了？”
卓越抬头一看，原来卫率已经把赵王府的女眷押来。所有人又愤怒又惶恐。唯独一个风度绰约的少年妇人镇定自若，那神态不像是被押，倒像是她押着那些大兵一般。
卓越看着好奇，道：“叫她过来！给她一个机会。”
妇人来到寿宴前，从容地倒了一盏茶，“太子爷，来的都是客，请。”
“你是谁？”
“王爷最喜爱的妾侍，窈娘。”
卓越接过茶盏，道：“那倒可以享受一下。”
“太子爷，不可以！”
眼见卓越毫不理会，接过茶盏，放在唇边，美蕙急了伸手就要夺过茶盏。卓越以一个柔和的眼色制止了她。突然放下茶盏，“既然是赵王叔的爱妾，我哪里敢冒犯？这盏茶，就献给赵王叔吧。来人，给王叔送去！等会要过秤，没有精力怎能行？”
美蕙端起茶盏刚要过去，那个爱妾窈娘突然发疯一般扑了过来，啪的一声，把茶盏打翻在地。尖叫道：“狗贼，赵王爷理政多年，德高望重，你却如此羞辱于他。我虽是弱女子，也与你势不两立！刚才那盏茶里有毒，你杀了我吧！”
美蕙气得扬手就要打，被卓越拦住。
“你们以为本太子就那么色迷心窍？谁的茶也敢喝？本来看在皇室体面，我只想给赵王叔开开玩笑，只要他服个软就放了他的。就冲刚才你这么闹，这个猪王是非封不可了！来人，按计划过秤！”
众士兵此时都不敢违抗这位太子爷的命令，不一会，来去无牵挂的赵王被绑了个四马攒蹄吊在秤钩上，有人拨动砝码，报数道：“二百五十一斤，比安禄山少了四十九斤！”
赵王羞愧难当，恨不得马上去死，低下头，一言不发。
那个窈娘彻底绝望了，歇斯底里尖叫道：“要毒死你的是我，不要杀他，你杀了我吧！”
卓越挥挥手，“看好她，不要打骂羞辱，也不要叫她寻死。就算要报复，也该报复大安朝的猪王。”
窈娘突然叫道：“我愿意当你的侍妾，愿意伺候你，求求你，不要羞辱王爷了！”
卓越示意把她带下去，对捆着的赵王说：“宋朝的猪王刘据说后来来个死猪翻身，还做了皇帝，史称宋明帝。王叔放心，我一定会给您准备一间最坚固的猪圈，绝不会叫你有翻身机会的。听兽医说，养猪要先劁掉的。这样才能催肥，你要不要试试？”
这时候，前来祝寿的大臣算是明白了，自己越是跟跟卓越对着干，他下不来台，就会越想法羞辱赵王。而且，据说还要继续封什么驴王贼王杀王，在场的宗室更加胆战心惊。
势力不如人，被他杀了那不算什么，真要被这么过秤，以后还怎么在朝堂是混？
辅政晋王卓常愧率先跪了下来：“臣辅政晋王卓常愧拜见监国太子殿下！”
卓越连忙起身相搀：“晋王叔快快免礼，来人，看座！”他不可能把所有王公大臣都干掉，因此对于其他来表示臣服的王公都非常客气。突然，看到了京营节度使马千里，卓越忽然问道：“马大人，听说您有个等待出阁的爱女，芳名马媛媛是吧？”
马千里回答道：“是。”
“送进宫里吧，孤封她做良媛。”
马千里心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赵王爷经此羞辱，恐怕要倒台了，自己不另寻门厅，后果堪虞。于是恭恭敬敬地应命。
卓越点点头：“很好，找时候去你那里劳军。”
不一会，大兴府尹范继统出拜，卓越面沉似水，“本宫来到王府这一段路，出了两个刺客，看来你这府尹当得不称职啊，来人，拿下！”
第一二三章 赵王之子？
范继统连喊冤枉，等卓越叫卫士把一男一女两个刺客押进赵王府，他才无话可说。卓越吩咐把范继统打入天牢，叫有司严办。大兴府事，暂时由其少尹代理。刺客时移交大兴府收监，严加看管。
雷厉风行处理完这事，众官接着拜寿，卓越依次答礼。他的几位师傅一看皇太子此时行事大异往常，有条理许多，不由得暗自高兴。
就在这时，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贵族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边跑，一遍号丧一般哭泣道：“赵王老贼竟敢囚禁于我，太子爷，您可要为小王做主啊！”
卓越看了看他，问了一句：“你是谁？”那男子跪倒在地，道：“我是益州王常慎啊！反贼占据我的家园，我来向赵王求救。他却命令人把我关起来，不许我和诸位大人见面，直陈实情。多亏太子爷查抄了赵王府，小王才得以逃出来。求太子爷给小王做主啊！”
卓越看着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七尺男子，就有些鄙夷，吩咐美蕙为自己倒一杯茶，呷了一口，这才说：“你是朝廷的郡王，赵王为什么要囚禁你？”
卓常慎犹豫一下才谄媚一笑，“想必他正酝酿大逆不道的事，唯恐小王泄密，这才出此下策吧。”
卓越非常感兴趣，追问一句：“你都知道他什么逆谋？”
“赵王曾对太上皇大不敬，直呼太上皇为‘老不死’，曾说：‘老不死眼瞎了，我这二十年劳苦功高他不考虑，一心要叫一个只会搜罗少妇的皇太子继位。’还有一回，又说：‘总有一天，我会叫这老不死的知道我的厉害’……”
他越编越荔浦，赵王本来羞愧之下，不想废话，等听到他说自己要霸占大安朝皇太后时，登时跳了起来：“我呸！卓常慎，你这卑鄙小人，血口喷人！本王对皇叔皇婶一向尊敬有加，何时说过这种禽兽不如的话！”
卓常慎冷笑道：“如果你没有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为什么软禁本王？”
赵王冷笑道：“要本王给你一一说出来嘛？你这郡王与其他郡王原本不同，不仅有王府护卫，还兼任川蜀道节度使，不仅掌管川蜀一带军政要务，还节制云贵道所有苗、蛮部落。
若非你横征暴敛，如何能逼得蛇节造反？如非你怯敌畏战，叫尉迟将军孤军深入，何以会使得十五万讨贼大军全军覆没？何以会令的尉迟将军战死沙场？何以会使得叛军占领川蜀，直逼关中，如入无人之境？
本王念在一脉同宗，有意为你隐瞒，故此上报朝廷的文书中略去了尉迟将军战死殉国一段。想减轻你罪过。既然你自己翻了出来，本王何必为你兜着？”
卓越更加吃惊：原本以为尉迟连城不过是兵败而已，手中军队应该还在。谁知道居然是全军覆没！十五万鲜活的生命啊！就因为这自私自利的昏王怯敌畏战，就这么没了！
他颤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王冷血道：“如非他把全部家产都献给了本王，本王何必为他隐瞒？如果不是为了更加安全 本王又何必冒着杀头的威胁，也要废了你？”
这回卓越可真的火了，怪不得云贵道的蛇节率领着彝民要反，原来都是益州王这样的贪官污吏给逼的！这就是典型的官逼民反啊！怪不得号称大安军神的尉迟连城也折戟沉沙，这场“平叛”原本就不得人心，又哪里能打胜仗？
他站起身来道：“益州王叔，你也不必太着急了，想要平叛并不难，需要跟您借一样东西。”
益州王一听平叛容易，大喜过望，“太子殿下，但凡小王所有，绝不吝惜。”
“东西不多，本宫只借你脑袋用用。”
益州王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
卓越冷笑道：“你倒行逆施，逼反了彝部的父老乡亲，战事刚起，又怯敌畏战，导致尉迟将军孤立无援，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今日若不杀你，何以对得起被你害惨的彝民兄弟，何以对得起惨死的三军将士？来人，将这倒行逆施贪生怕死的昏王，推出去，砍了！首级号令示众！”
益州王大吼道：“我是你的王叔，你不能这么随便斩我！我要面见太上皇，当面陈情！”
卓越冷笑道：“太上皇命有要事，令本宫监国执政。你放心，斩了你之后，我一定会另选精兵强将，收复川蜀，平定云贵！”挥挥手，叫刽子手押着益州王往下就走。
卓越不再理会他，来到被羁押的赵王身边，道：“汉中吃紧，关中危在旦夕。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不容许内部有任何隐患。本想将你像刘一样的养在猪圈里。但念你能揭露益州王的罪恶，使得我能了解彝民被逼反的真相。不至于一味粗暴的镇压平叛，所以你还是有功的。因此我决定给您足够的尊重。来人！”
唤过士兵，给赵王换上干净的一套干净的衣服。又叫过随行的军医，赵王包扎伤口。赵王倒也硬气，处理伤口的时候，居然一声不吭。很快就处理完毕，赵王冷笑道：“本王不会感激你的。”
卓越道：“为了永绝后患，今天你必须得死。你放心，本宫有足够的理由叫你死而无怨。为了能叫你痛快的去，就不一一列举给你听了。你可服气？”
赵王哼了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贼，有什么服气不服气的？”
卓越冷笑到：“冲你这么说，还是不服气啊。孤问你：人血射天是怎么回事？”
赵王脸色大变，“你……”
想到赵王背地里一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卓越就气不打一处来。若非考虑到他在百官中威望以及朝局的稳定，真想把他千刀万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要孤再说得详细一些？”
“不用啦，不用啦！自作孽，不可活！报应……报应啊！”
原本他硬气得很，虽然受了伤，跪在地上仍两手踞地支撑不倒，此时颓废之下双臂发软，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是天要亡我，所以才假手于你给本王捅刀子！本王认命伏诛就是，所有事都是本王一人所为，与家人无关。要杀要刮随便你，但不要难为本王家人。”
说到这里，又是失望又是灰心，还有很大成分的伤心。
看到他的表现，文武百官都一脸懵逼。
依照王爷的性子，纵使迫于形势一时服软，将来也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何曾像今天一样万念俱灰过？太子爷说什么人血射天，又是什么？为什么原本准备死硬到底的王爷听了这四个字就像见了鬼一样？
今天的事透着诡异：原本只会玩弄女人的太子爷突然变成了一个勇武睿智的狠角色。原本的狠角色却突然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绵羊。
卓越道：“你的家人怎么处理我说了不算，国法说了算。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绝不会对她们动用私刑或羞辱她们。这是我最大的权限。”
赵王咬咬牙关，一狠心，说道：“你说吧，想叫我怎么死？我遵命就是。”
卓越道：“王爷这府上库存丰富啊，一个侍妾随手就能弄到剧毒药物。王爷不如问她讨些，也算应了一段因果。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有人把那个美丽的窈娘押了过来，窈娘只说了一句，“王爷，是贱妾害了您！”就泣不成声。
赵王此时也看开了，道：“不要这么说，本王宁愿服用剧毒而死，也生过被人放在猪圈里羞辱。你不是害本王，而是在成全本王啊。本王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你。给我倒最后一盏茶，开开心心地送本王上路吧。”
窈娘斟了一盏茶，摇了摇，来到赵王面前，盈盈下拜：“贱妾拜别王爷。”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下毒的。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恐惧。
赵王伸手要来接，哪知道就在这时，她突然飞速的撤回手，仰起头，就要往自己嘴里倒。美蕙手疾，劈手夺过茶盏，居然一滴水也没有洒出。
“不该死的不许死，该死的才死。”
卓越道：“你要再敢寻死，我就直接把这罪大恶极的昏王丢进猪圈，叫他想死也死不了！”
窈娘恨道：“你为什么如此残忍？”
“如果你知道了他所做一切，就会觉得，我这么对待他，都算是最仁慈的了。既然你不肯杀他，我就再用别的办法。来人，找一把单刀！”
不一会，卓越单刀在手，冷笑道：“王爷，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赵王点点头，对一旁妻妾说：“我死后，不管你们是做别人的侍妾还是入宫为奴，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是人生最大的奥义，其他神马，都是浮云！”说完闭上眼睛，等着卓越手起刀落。
卓越更不迟疑，大刀高高的扬起，正要下落，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小主人，刀下留人！”
却是混在人群中的一个老苍头，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不知道是菜农还是花匠。
卓越眉头一皱，“你是谁，为什么拦我为国锄奸？”
“王爷有罪，谁都可以杀他，唯独你不可以。如果杀了他，你就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给我一个理由！”
老苍头语不惊人死不休，“因为他是您真正的生身之父！”
第一二四章 卓越的寿礼
卓越就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这个老奴，冷笑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满嘴喷粪的刁奴乱棒打死！”
眼见几个丘八大爷拎着军棍赶过来，那老奴刚说一句容我说完，早已吃了四五棍，杀猪般嚎叫起来。
大臣们觉得如此草率把人打死不太妥当，但他们有前科在身，唯恐这味得势的太子爷翻脸，就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东宫一系重臣。
可是，卓越的几个老师留心观察了他的神态，发现他与刚才不同。刚才无论是羞辱赵王也好，处理失职的大兴府尹也好，还是处决临阵脱逃的益州王也好，他都神色如常，一副“本该如此”的神态。可现在，发现他的神色大变，从里到外透着深切的恨意。这是震怒了。
这种状态下的人是无法良言相劝的，何况这个老奴也有取死之道。因此谁也没有开口。
眼见老奴被打得叫唤声越来越低，突然赵王妻妾群里有人尖叫道：“你想杀人灭口吗？”
听了这声尖叫，卓越杀机爆现，手一抬，“住手！”
随即奔尖叫声音出处赶去，看着那个几次三番和自己为难的窈娘，低沉着声音说道：
“你参奏我强抢民女，这事的确有，行。你们说我荒嬉成性，也行！你们说我望之不似人君，对于明君标准各自不同，本宫也可以不跟你们计较。
但你们何以造谣说赵王是我生父！我母后自服侍先隐皇帝以来，一直恪守女德，堪称六宫典范。自先隐皇帝驾崩后，一直在后宫养病，身边只有女供奉眠云仙子运气助她莫说成年男子，就算太监不经传唤也不能进入寝宫之内。
这老刁奴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示，竟敢诽谤我母后？这种讪谤君上的刁奴，打杀已经很便宜了。就该万剐凌迟！今天你们赵王府说出个子午卯酉还则罢了。否则，休怪本太子灭了你赵王府满门！”
众人这才知道卓越震怒的缘由：有人竟敢公然藐视王法，诽谤他母后，更对先隐皇帝大不敬，换了谁也无法冷静。可见他刚才只下令打死那个胡言乱语的刁奴已经非常仁慈了。
那个昏死过去的老奴被冰水淋醒，便被太子身边的人喝问：究竟受了谁的指使，侮辱皇后令誉？
他哼哼唧唧地说：“当今皇后母仪天下，恪守女德，万民敬仰，老奴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诽谤她老人家。适才所说一切，另有下情回禀。”
卓越哼了一声：“本宫倒要看看你这老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来。等你胡说完了，再处决你！”
老奴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说道：
当年时为皇太子的隐皇帝奉太上皇之命查办伪粉三太子逆案，被宵小所乘，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三个月的孩子，太子妃又思念亡夫病倒，被圣上接入宫中，交皇后抚养。不料那孩子先天体弱，竟然夭折了。
圣上无奈，便寻思在宗室诸王中寻一同辈子嗣过继给皇太子。当时诸王中唯独赵王和晋王两位殿下最贤。而晋王殿下当时尚未婚配，唯有赵王殿下正妃生有一子，当时三岁，名为烨……
“你是说，皇后亲子已经夭折了？”
老奴道：“不错，此事有现在太后宫中老太监魏兴可以作证，太子爷一问便知。”
卓越这才明白一些事情。关于那个从未谋面的皇太孙，他听说过两个版本：一个就是民间流传的，皇太子死时，皇太孙年方三岁。一个是现在皇后当时太子妃所说：丈夫死后，她三个月的儿子被现在的太上皇交给太后抚养。
当时有许多疑问未解，也不敢多问。今日才知道其中缘故。原来民间所说的，指的是赵王过继的儿子。而皇后所说，乃是她夭折的亲儿子。只怕皇后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已经夭折了吧？以后还要好好的孝敬皇后才是。
卓越身边的大臣一脸疑惑：原来太子爷是赵王的儿子，自己可把赵王得罪惨了，以后还有活路吗？
赵王一派大臣也都惊呆了：斗了半天，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好吧，反正都是亲父子，保赵王保太子都没有错，也不算背叛。
卓越的老师太傅突然问了一句：“既然你们知道皇太子是赵王的儿子，为什么皇太子来拜寿，还要安排刺客行刺？”他们和赵王一派一向不和，是最不希望卓越和赵王和解的。
赵王忽然开口说：“事到如今，本王也就不得不明言了。皇太子册立一个多月以来，荒淫乖戾，百姓怨声载道。孤实不远大安万里江山就此交到一个失德之人手里。故此联合百官，上书太上皇，废不肖，立贤立长。至于今日行刺，也是毒蛇噬手，壮士断腕的意思。虽然本王也心疼，这事做得虽然有欠思量，但都是一片拳拳爱国之心。”
“王爷深明大义，臣等钦佩！”赵王一派众臣闻言无不动容。纷纷向卓越谏言，善待赵王，原谅王爷一片爱国之心。
卓越心里暗骂：“老狗，若不是知道你背地里做得那些勾当，还真当你是深明大义的贤王。只怕真的皇太子夭折也没有那么简单。这事不能只听老狗一面之词，必须调查清楚。今日杀死这条老狗不难，只怕朝臣就此分裂了。现在内忧外患之际，实在不能多生事端。老狗的帐，等查清楚以后再算也不迟。今日姑且放这老狗一马。”
于是，对那个美貌小妾窈娘说：“你的茶既然调制出来，总要有人喝。哪个老奴和赵王只能活一个，你拿着，任选一个。”
那个老奴道：“窈娘夫人，老奴活了快七十岁了，早已活够了。正巧口渴，就赐予老奴吧！”
窈娘接过酒杯，就听卓越说：“如果你自己喝了，赵王府所有人都会为你殉葬！”
窈娘心中一凛，不敢耍花样，过来递给他，盈盈下拜：“窈娘恭送老伯归天。”
老奴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卓越点点头，又说：“这女子使毒手段神乎其技，肯定也能防毒治毒。有了她，侄儿身边就会安全许多。赵王叔，把他赐予侄儿如何？”
赵王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就在此一举，因此道：“窈娘，既然太子爷赏识你，就好好服侍太子爷吧。”
窈娘知道卓越对于刚才那老奴所说并不相信，这是用自己来换王爷的命，她也是相当果断之人，躬身道：“奴婢遵命。”
卓越点点头，吩咐美蕙安排她的工作。又说：“王叔的护卫里良莠不齐，作奸犯科者有之，包藏祸心者有之，悍然行凶者亦不乏其人。长此下去，唯恐伤及王叔贵体。不如把他们调归东宫卫率，再从卫率中抽调人马，以充王叔护卫如何？”
直接釜底抽薪啊！
所有人都对这个说话格外客气的皇太子刮目相看：谁说他只会玩弄女人的？谁说他胸无大志的？这次站错了队，以后可要多多讨好这位皇太子，不然后患无穷。
赵王命悬人手，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皇太子也会这么坐的。与其徒劳的反对，还不如光棍一些。因此回答道：“多谢太子殿下对老臣关心。”
卓越便命令能贞带领一部分卫率充当赵王护卫，这些护卫便划归东宫卫率。
处理完这些事，卓越对地上赵王道：“王叔，您号召大臣要废我，我把你过秤羞辱；您的护卫要杀我，我叫人刺您两刀。公平合理，两下扯平，再无亏欠。”
合理个屁！赵王暗自苦笑，无奈形势比人强，他又能说什么。
“至于您方才所说之事，事关重大，必须查明白在给您答复。这件事事关国体，还望各位大人守口如瓶。如果本宫再听到任何不利于皇上皇后的流言蜚语，今日祝寿大臣一个也逃不了干系！斧钺加身之时，莫谓言之不预也！”
众大臣听到他满含杀气的言语，哪里敢不答应？当下赌咒发誓，绝不泄露半句。
“今日既然来拜寿，来人，快把王叔扶到主位，容小侄给您拜寿！”
赵王坐好，眼见卓越煞有介事的作揖，连忙吩咐手下扶住卓越：“太子殿下不要折煞老臣了，既然您能来，就是老臣最大的面子。”
吩咐下人整理地面，重新开席，宴请宾客。卓越道：“拜寿要献寿礼的，来的匆忙，略显薄了些。恰好今日收到汉中告急的文书，就送给王叔，作为小侄的贺礼！”
一张战报丢入礼品盒，众大臣相顾失色。
卓越哈哈大笑：“国事繁忙，小智就不多打扰了，各位大人，寿宴刚刚开始，尽管尽兴啊！”
说罢，转身出了赵王府。
他这么一走，别人谁还敢在这多待？护卫换成了东宫卫率，赵王形同囚禁。再不走，有可能就连自己也一同关了起来。
同享福自然多多益善，共患难吗，那可就敬谢不敏了。
有道是死道友，莫死贫道。恕不奉陪啦！
一时间，除了换防的卫率，赵王府已是门可罗雀。
第一二五章 卓越的信使
蛇烈和西卡被关进大兴府的死囚牢，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两个人都知道这回绝对活不了啦，因此倒也泰然。
哪知道到了傍晚，牢里进来两个人。一个非常的矮小，一个却是一个正常的美貌妇人。她手里捧着一个茶盘，里面有一把茶壶和一个茶盏。
两个人吩咐狱卒打开门，对稻草堆上的两个人说：“反贼，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刺杀太子爷，就要被正法了，有没有后悔？”
男刺客的一只手被砍掉，虽然被包扎起来，但精神仍有些委顿。却毫无惧色：“无耻的安狗！爷爷既然想行刺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只恨天不假时，居然没有杀掉那只安狗！”
矮小的女人说：“很好，太子爷仁慈，不想多做杀孽。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剩下的那个就算给官府一个交代。窈娘，把你的茶给他们，由他们自己选择谁死。”
窈娘新近投诚，对于美蕙的命令，却不敢违抗，倒了一盏茶，放在二人面前的一个小桌案上，随即退开。
蛇烈大骂：“安狗，姑奶奶来世再找你算账！”伸手去端那盏茶。
哪知道那男子虽然只剩一只手，速度仍然非常快，在蛇烈的手还没有到达之前，早已夺过茶盏，一饮而尽。
“西卡西卡！”
蛇烈二目尽赤，突然扑向美蕙。美蕙突然跳起来，在她两肩各点了一下，她双手就垂了下来。美蕙落地又在她两个环跳穴各点一下，她当时瘫倒在地。
这时候，男子已经剧烈的挣扎起来。
美蕙冷冷地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看在这一点，我告诉你一件事：害得你们造反的那个益州王，已经被太子爷处决了。太子爷答应，对于彝民兄弟，要善待。只要归顺朝廷，就一个不杀。彝民也好，安族人也好，大家平等相待，亲如一家。”
男子虽然就要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仍非常开心，道：“真……真……的？”
美蕙道：“你就要死了，骗你有意思吗？不过你们不通过正当去到告御状，而是采取极端的方式，是太子爷不能容忍的。只杀死你一个，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谢……谢……”
西卡努力挤出几个字，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蛇烈放声大哭，道：“你们也杀了我吧，我的西卡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太子爷传令，只杀一个。所以，你可以活下去，想死也不成。跟我们走吧。出了这里，你将获得新生。”
拍手之下，进来两个仆役，抬起她出了死囚牢，放入一乘小轿里。
窈娘突然说：“你拆散了鸳鸯，她从此要恨你入骨了。”
美蕙道：“这是恩主最希望的一个结果，不是吗？”
到了东宫，把她交给几个宫女，吩咐她们为她沐浴，然后换上宫女的衣服，送入太子寝宫。二人去见卓越，却扑了个空。询问之下，才知道卓越被皇后唤去训话，现在还没有回来。
原来，卓越和众官员议事回来，已经很晚了。早有皇后宫里的宫女等候，直接把他叫到皇后宫里。
到了地方以后，心里差一点就翻江倒海起来。原来那个苍蝇一样的女史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状。在他嘴里，卓越简直比桀纣还残暴，比周幽王还荒唐。
皇后面沉似水，厉声道：“孩儿，他说的都是真的？”
卓越毫不在乎：“不错，还不止这些。”
皇后大惊失色，“你又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勾当？”
卓越道：“今天给赵王叔去拜寿，一个叫中书令的官说儿臣比宋废帝还要荒唐。儿臣就当真做一回宋废帝，把赵王叔上秤称了一回，想改封他为猪王。遗憾的是，他体重没有达标，也只好算了。”
女史大惊：“不尊朝廷礼法，殴打王叔，荒唐吱吱，奴婢这就记上！”
卓越忽然问道：“他指使刺客刺杀本宫，就很合乎朝廷礼制了？只不过他运气不好，没有杀了我而已。”
皇后大惊，“皇儿呀，快过来，叫为娘看看，你伤了哪里？”
“且慢！”女史突然道，“娘娘，太子爷已经长大，不能像儿时一样依恋母后。请娘娘遵守朝廷礼制！”
皇后怒目而视。
卓越更不客气，扬手一记耳光，抽得女史原地转了三个圈。随即又乖乖的来到皇后面前，皇后仔细检查一遍，这才放心。
“娘娘为奴婢做主啊，太子失德，必须严惩！”
皇后道：“皇儿呀，过来叫为娘看看，你的手是不是受了伤？”
天啊，剧情不该是这样的啊！皇后不是非常贤德吗？
于是她取出小本子，一边记一边念，“某年月日，皇后姑息纵容太子行凶……”
皇后道：“路女史，你能秉笔直书，这很好。以后继续发扬，写好了的东西，都交给总管太监杨公公，由他统一送入国史馆。去跟杨公公知会一声吧。”
女史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母后，就允许这个三观不正的女人在这里胡言乱语？”卓越对于这个脑残女史，实在无语了。
皇后低声道：“杨公公是为娘的心腹手下，那些不利于我们的记录都会作为炉灶的燃料。这事你知我知，不要乱说。她是你皇祖父派来的，不能得罪。”
卓越道：“是。”
皇后突然对随来的暖云说：“孩子，你知书达理，既坚持原则又能兼顾人情，就由你随身记录太子殿下的言行吧。国史馆需要一份真切的史料。”
暖云脸一红，低声道：“奴婢遵皇后懿旨。”
卓越奇怪道：“暖云姐姐，您脸红什么？”
原来大安朝礼制：太子身边都有一个女史负责记录太子言行，并有规劝太子的职责。同时，她也是太子后宫的一个生活秘书，负责调节太子和妃子们的私生活。用朱笔记录妃子受孕情况，因此是太子后宫寸步不离的一个人，称作“彤史”。不仅知道的多，有的时候，还会得到太子格外的“关照”。
（这个职位别的朝代不一定有，或者被其他官职代替。本文乃架空历史，达人不要据此考证笔者之非。）
原本的女史虽说年纪不大，容貌也不错，但卓越对她格外厌恶，做女史是不合格的。因此皇后果断的换人。只是，太上皇中风不语，不能马上撤换而已。
暖云哪里敢回答，低下了头。
皇后又说：“川蜀沦陷大半，汉中告急，正需要朝廷齐心协力之时，皇儿此时对赵王下手，是不是太急切了些？”
卓越看看身边没有外人，这才说：“当时事态紧急，众官员却只顾给赵王拜寿，醉生梦死。还有一些书生意气的御史要写折子废了儿臣，立赵王为帝。赵王背地里做了什么，儿臣做神武王时已经禀明母亲。他与粉三太子一直暗送秋波，叛军攻陷川蜀道，想必不乏他的功劳。朝廷全力平叛，岂能叫一个巨奸于此兴风作浪？”
皇后叹息道：“我儿长大了，能为朝廷分忧，为你死去的父皇雪恨，为娘非常欣慰。只要有利于国家的事，皇儿尽管去做，有什么干系，为娘代你承担就是。”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话，卓越这才告辞。
到了寝宫，女史又要跟进，卓越拦住道：“皇后懿旨：以后你只管记录外宫事宜，内宫里，由暖云女史负责记录！退下吧。”
进入内宫，卓越忽然对暖云深施一礼：“暖云姐姐，我现在所做每一件事，都关乎极大的机密。中书省里鱼龙混杂，有些绝密资料还不能马上解密，否则将会给坏人可乘之机，颠覆我大安国。您如实记录时，一定要注意保密。”
暖云低声道：“太子爷英明神武，所作所为自然非原本那个废柴太子所比。奴婢对您万分敬重，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
卓越这才放心，“姐姐放心，以后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叫姐姐吃亏受委屈。”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美蕙和窈娘走了进来，“殿下，事情都办妥了。”
卓越点点头，“人在哪，我要见她。”
蛇烈穴道受制，无法行动，眼见卓越进来，大惊失色，“你，别过来！”
卓越不理会她的表情，直接说：“我要招安蛇节，需要你给我们搭桥。”
蛇烈万万没想到卓越居然会这么说，诧异许久，才说：“你难道不是来侮辱我的？”
“如果你答应为我们搭桥，我就是来放你的。如果不答应，就证明你对我没有别的用途。只能废物利用了。虽然我不喜欢强迫女人，但是敌人例外。”
蛇烈看了看他，“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招安书信，出门以后就丢到臭水沟里？”
卓越沉声道：“蛇节为彝民讨生活，情有可原。但野心膨胀，攻占川蜀道，罪无可逭！朝廷兵多将广，她来日必败！你今天骗了我，来日再落到我手里，就先治治你，再跟你讲道理。不信，你尽管试试。”
蛇烈犹豫以下，又问一句：“你说要善待彝民，是不是真的？”
“前提是你们先要接受招安！”
蛇烈恨声说：“你杀死我小阿哥，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不过，彝民兄弟生存大计重于泰山，我愿意做这个使者。我们的账，以后再算！”
卓越点点头，“你再落入我手里，我绝不会给你讲道理。到时候，莫谓言之不不预也！美蕙，放她走！”
第一二六章 置身悬石之下
清晨。
东宫后花园里，皇太子卓越盘膝打坐。二目微合，似乎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在他头顶一丈处，探出一枝鹅卵粗细的树枝。树枝上用一根油绳吊着一块约有三四百斤重的石块。压得树枝咯吱咯吱直颤，巨石下坠时，离卓越的脑袋不到一尺。
应约前来朝见太子的文武百官看到这里，都大惊失色：“殿下，危险，快离开！”
率更令便要着人将太子拉出来，美蕙和莲心手持利剑守护在卓越身边，上前拦住，“主人入定未回，不许打扰！”
所谓入定，就是修炼内功的一种法门。修炼者需要全神贯注引导真气冲击周身经脉。需要绝对的安静，稍有疏忽，就会走火入魔。着实凶险之极。
所有人对于这两个贴身卫士怒目而视：心说太子置身于极度危险之下，出了事谁能担待得起？那么为什么不拉开？
可是，现在如果强行去拉，卓越受了惊扰，肯定会喷血而亡。如果不去拉，万一巨石落下来，岂不是要把殿下砸成肉饼？
不提大臣们着急，单说美蕙，却一直神定气闲地站在卓越身边。那树枝和绳子她都亲自验证过，看起来危险，但万无一失。
其实卓越的至尊无上功与其他功法不同，即使在入定之时，周身的气场仍能监测周身环境。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会第一时间做出本能的反应。所以说被巨石砸成肉饼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出现。
（以场景是古代苦行僧磨炼自己意志的修行方式，除此之外，还有埋沙等，由于过于恐怖不一一描绘。不要模仿书中情节。）
过了好一会，卓越呼出一口长气，睁开眼，道：“各位大人都来啊，不要客气，席地而坐，马上议事。”
都御史上前奏一本：“殿下身系社稷之重，不可轻易涉险，请殿下移驾！”
眼见树枝被风吹得颤动不已，带动得巨石上下晃动。众人的心随着巨石上下起伏，都为卓越捏一把汗。
卓越看看都御史，反问一句：“身系社稷之重，犹如行舟于骇浪之上，何时不在险地？军事不备，则有外敌入侵；百姓不加善待，则有民变。难道出了这巨石之下，其他地方就安如泰山了吗？”
都御史一时语塞。
“我大安国的头上，现在也悬着一块巨石啊。蛇节率领彝民反叛，表面上是军事问题，实际上还不是内政问题？
我请问诸位，都说要从速平叛，如何平法？兵员何出？军需何来？来任之将，能强于大安战神尉迟连城乎？再以中原之兵而蹈林邑之险，能操必胜乎？
各位但看到孤头上有形的巨石，可曾看到悬于大安国头上那块无形的巨石？”
听到卓越这一番话，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这还是那个只会搜罗美妇的皇太子吗？这还是那个行为乖戾的败家子吗？他问的几个问题，有军事方面的，有政治方面的，每一个都直指问题本质。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废柴？
卓越忽然问了一句：“梁丞相，大安国国库现在还有多少库银？”
梁丞相站起身，恭敬回答道：“除去治河劝农之城墙关隘修缮所必须，还有一百万两白银。目前，岭南平叛大军正在班师，还没有来户部核销，而且岭南战后重建也需要银两，这钱不能动。”
卓越道：“这么说，现在国库手里没有余钱了？”
梁丞相一脸无奈：“据臣所知，确实如此。”
户部尚书也起身道：“臣不敢欺瞒太子殿下，的确如此。去年旱涝失调，又不是道州歉收，赋税本就没有收齐。庸调所缴纳的绢布也较往年要少。正在这时，却有民变发生，着实始料未及。”
卓越道：“今年加征二成捐税，可不可行？”
几位宰相重臣连忙跪倒：“殿下不可，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扰民，否则，反的就不只是蛇节了。骨气天子就是前车之鉴！”
卓越示意他们平身，陷入沉思：既然不能扰民，只能扰官了。大兴城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巨奸，只要清理了他，军费就刚刚的。可惜现在投鼠忌器，不能办他。巨奸……巨奸……
眼见他陷入沉思，众文武也不敢惊动他。这位太子爷的表现出人意表，叫人刮目相看，没有摸清他秉性之前，皇上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不然，昨日的赵王就是榜样。
沉思一会，卓越忽然睁开眼，问了一句：“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正卿何在？”
三名官员同时起身应答。
“整顿吏治靖净乾坤乃是卿等职责，自即日起，全面彻查所有官吏，展开一次肃贪之战。凡有贪赃枉法者，务必从严查处。”
好厉害，为了筹集军饷，这是要拿贪官开刀吗？虽然功利心强，但打击贪墨，澄清吏治也是好事，应该支持。因此三人一起应命，一副苦瓜脸，看谁都像好人啊，查谁去？
仿佛看清三人心思，卓越忽然道：“红莲秘卫莲心统领、夜莺副统领何在？”
莲心和夜莺过来施礼。
众臣心说：怪不得这女子一直在太子爷身边，原来是秘卫统领。都说太子爷草包一个 原来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啊！
卓越道：“把我们搜集到的证据抬过来！”
两个女子心里狐疑，却只好接令，离开花园，夜莺低声道：“二师姐，我们并没有搜集什么证据啊？抬什么？”
莲心白了她一眼，“白痴！随便找个箱子，装些废纸就可以。空城计而已，你以为他会真的打开看啊！”
夜莺挠挠后脑勺，“属下愚钝。”
叫来她们的手下，找了一个大箱子，装了一下子手纸废纸白纸，上了锁，就要抬走。
莲心道：“且慢，贴上红莲秘卫的封条。”
不一会，箱子抬到那棵树下。
咣！
这一声，随着如狼似虎的秘卫眼里的寒光，震慑的满朝文武心里花魂。
好大的箱子！谁知道这里都装的是谁的“黑账”？
卓越向他们脸上扫去，吓得他们都低下头，谁也不敢言语。
看到他们这番表现，卓越心里有底了：就怕老子募捐时，就像骨气天子一样，连老丈人都不肯出血。有了小辫子在老子手里，还怕你们不肯就范？
因此，他面色如常，问了一句：“莲心统领，证据都齐了？”
“是！”
卓越点点头，对众文武说：“满朝大员所作所为，都在这箱子里。谁贪谁廉，只要打开箱子，就一目了然。孤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些证据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只要交给三法司，来个抄家杀头，军费就齐了！”
这时候，都御史起身道：“太子爷就该把证据交给三法司，从严查办！”
从严查办？孤也想啊。只是赵王是最大的一只老虎，都没有办法打，如何打这些苍蝇？也罢，今天征集军费要紧，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贪官的账，以后再算。
于是，卓越就说：“不过朝廷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平叛，贪官虽然可恶可恨，但孤念及上天好生之德，还愿意给他们一个自新的机会。今天孤在此募捐，没有贪墨的，任捐多少。一时糊涂的，只要把赃款捐出来，就一律既往不咎。倘若谁敢偷奸耍滑，被三法司查出来，不论金额，一律凌迟，家属男子阉割为太监，女子打入乐籍为妓。终生不许脱籍。”
又吩咐抬来一个功德箱，由三法司官员负责查收捐献。
大臣纷纷写好自己的捐献金额，给官员们验证后，投入功德箱。
轮到吏部员外郎刘善，大理寺正卿吴三畏冷笑道：“刘大人，怎么才捐了五十两？你奉旨考核常熟官员时受贿十万两，早有人把证据送到大理寺。就此一毛不拔，欺负我大理寺是瞎子吗？”
刘善噗通跪倒在地：“臣一时糊涂，太子爷饶命！”
正愁没有做榜样的，你就跳出来？
卓越冷笑道：“机会刚才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来人，把他打入死囚牢，明日在闹市凌迟示众。其家人按照刚才本太子订的规矩办，如果有漂亮的，送到本宫后宫来。”
早有人过来把他押下去。
卓越看看大惊失色的文武百官，“我喜欢搜罗美女，大家众所周知。不过祸害民间，太过伤天害理。蒙皇后教会，本太子已经知错了。现在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搜罗的机会，岂能放过。如果你们不想便宜了我这个太子，就祈祷自己作奸犯科别被本宫知道吧！一句话，好自为之！”
一句话出口，登时有几个大臣说道：“三法司大人，下官家里还有盈余，愿意多捐献些。”
一时间，所有大臣都老老实实的填写捐赠款项，谁也不敢耍滑头。不一会，功德箱里已经收到一百多万捐款。
看到大臣们都“踊跃捐款”，卓越满意的点点头。等都完事了，卓越起身从石头下离开，说道：“钱都捐出去，各位干净了，朝廷平叛也有了底气。本宫言而有信，这些钱不管怎么来的，都算各位捐献的。年底考评的时候，要录入政绩。箱子里的证据，本宫发誓，还没有来得及看。来人，取火把！”
不一会，火把在手，点在箱子上。不一会，火光大作。看到烧成灰烬的大箱子，文武百官都松了一口气。
卓越看看百官，“各位大臣，谁敢和本太子一样去那块石头下坐坐？”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忽然后面有一个人说：“殿下，末将愿试试。”
卓越一看认识，正是赵王府护卫统领乔大年。
卓越挥挥手，“去吧。”
他从容走入石头，面不改色。
卓越暗自佩服，不动声色地考了他一些实战的知识以及丛林作战一些问题，他对答如流。卓越问他：“你认为什么样的军队可以去平叛？”
乔大年回答道：“了解彝民的，只有彝民。末将如果出兵，就先了解彝民为什么要反，要达到什么目的。也好对症下药。最好是找些拥护朝廷的土司，扶植起来，彝民的叛乱，最好由忠义的彝民自己平定。”
这时候，树枝发出巨响，可是卓越没有叫他离开，他仍然从容不迫回答卓越问题。
卓越道：“好，你可以出来了，平南大将军的职位，我就授予你了。希望将军以国事为重，从速平叛。”
乔大年刚离开巨石，就听咔嚓一声，树枝折断，巨石落地。众人无不变色。
乔大年却面不改色，躬身道：“末将领命。不过末将出身赵府，唯恐天下不服，还请太子派监军随行。”
卓越拍拍他肩膀：“能在巨大危险下仍有冷静思维的将领，我信得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平叛大计，就交给将军了。待西南平定，孤再给将军庆功！”
乔大年感激涕零，跪在地上，道：“末将不敢欺瞒太子。昨日太子闯入赵王府，末将曾恨你入骨。不过太子爷英明神武，又气度宽宏，乔大年服了！从此愿誓死追随太子爷！”
第一二七章 嫏嬛琐记
安排了迫在眉睫的大事，卓越这里轻松不少。吃罢早饭，便去了勤政殿。太上皇中风不语，他又急着处理蛇节之事。两三天来，已经积攒了许多待批的奏折。
对于其他师傅原本不感冒，于是他留下老师顾承业在一旁指点。等几分下来，已经驾轻就熟。于是对顾承业说：“顾师傅连日来在勤政殿办公，学生实在不安。今日左右没有什么要事，您就回府休息一下吧。代弟子向师母问安。”
顾承业对于他办事以及非常放心，又嘱咐几句，这才告辞出来。卓越伸伸懒腰，道：“孤有些乏，来人，把这些奏折搬到内书房。以便孤随时批阅。”
到了内书房，有侍女送上茶，窈娘责无旁贷地接过来，品了一口。停顿一会，递与卓越。卓越顺手接过，无意间发现她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长，也是闲得无事，顺便在她手上摸了一下。
窈娘脸一红，她知道王爷把她给了卓越是什么意思。如果太子爷对自己有意思，不仅不能拒绝，反而要千方百计的取悦他。他开心了，王爷才会有好日子。
眼见她没有反对，卓越反而不接了，道：“坐到我怀里来，你要亲自喂我喝。”
窈娘还没有说什么，一个虽然轻柔却格外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纣王因为好色而亡国，太子爷需要谨慎！”
卓越抬起眼皮，用杀人一般的目光看着那个不合时宜的路女史，不知道她怎么有空窜进了内书房里。暖云姐姐呢？不是换人了吗？
女史反而更加得意地看着他：“太后懿旨，暖云年轻，没有资格执掌彤笔，因此又回去伺候皇后了。太子爷的左右由奴婢负责。”
卓越气得咬牙切齿：“路女史，你的路子很广啊！”
“殿下过奖，太后懿旨，如果您再敢封住奴婢的嘴，或者捆绑奴婢，就请去太庙思过！”
卓越点点头，“好好好，你就在这。”
“奴婢请问太子爷，这两天女史记录哪里去了？”
卓越奇怪道：“不是叫你交给杨公公吗？”
“奴婢想找一份重要记录需要修改，哪知道杨公公说，被您手下的莲心姑娘要去，装到一个大箱子里，请太子爷赐还奴婢，容奴婢修改一些不妥的文字。”
给莲心了？这二师姐，简直太给力了！想到那个大箱子的下场，卓越心里一阵畅快，只想把二师姐搂在怀里，好好的“感谢”一番。
卓越道：“这个，孤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秘卫衙门，把莲心叫来，孤要问问。”
路女史转身出去。
卓越一抱头，“天哪，这么不开眼，叫一只苍蝇追着我！”
窈娘微微一笑：“其实，殿下要想清净，也容易。”
卓越登时跳起来：“这女人虽然讨厌，但并无过错，可不能随便把她毒死了！不然，太后哪里我没法交代！”
窈娘把嘴唇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卓越顺手把她搂在怀里，见她半推半就，也就顺便占了些便宜。若不是害怕被人撞见，早就把跟她共赴巫山了。
窈娘心里想着王爷的安全，刻意的讨好他，令他非常开心，对她说：“等忙完这阵，孤要亲去赵王叔府上，给他上一个尊号。”
正在耳鬓厮磨之际，就听一个愤怒的声音说：“殿下，您在戏耍奴婢？”
卓越的蠢从窈娘雪白的脸上离开，却并不放开她，抬头看了一眼路女史：“路女史离着孤有五步之遥，何来戏耍之有？孤戏耍的分明是窈娘啊！”说着，手指轻轻划过窈娘下颏。
窈娘把脸埋在了他怀里。
卓越非常喜欢这种感觉：“看见没有？这事需要两厢情愿，路女史不配合，孤想戏耍也办不到啊。”
路女史又羞又怒：“奴婢说的不是这个，刚才去了秘卫所，没有见到莲心姑娘。”
卓越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啊，是孤忘记了。今早派她去川蜀组建红莲香社去了。孤要香社多招彝民苗民，看看他们真正的诉求是什么。”
路女史更加恼怒：“殿下是故意的？”说着，又取出一个小本子，道：“奉懿旨，以后记录先呈太后过目，然后再交中书省起居郎存档。”
卓越慌忙放开窈娘，道：“路女史一路奔波，也累了。窈娘，给女史斟茶，代本宫赔罪！”
窈娘倒了一盏茶，递过去：“路女史，殿下已经知错了，您就消消气。这杯茶，权当他赔罪了。”
看到卓越拿起奏折批阅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路女史涌现一种胜利的得意。“殿下早如此从谏如流，何必到今天？赔罪奴婢可不敢当，今日您失德的事先要记上。”
卓越也不理她，继续看奏折，时而在什么用朱笔批复几句。至于对错，他大可不必操心。
反正按照正常程序，他批复的东西，还要经过门下省的审核。合格了，才盖上门下侍中的大印，发还中书省，由符宝郎（掌管玉玺的官员）盖上玉玺，然后才交给尚书省发到六部予以执行。
如果门下省认为不合格，可以拒绝拒绝盖章，然后填写驳回理由把他批复的东西驳回，叫他重新批复。直到审核合格了，才盖章继续走后门的程序。
卓越不加理会，但窈娘不能不理会。她却一本正经的说：“太子殿下所赐，你也敢不接？难道非要叫殿下跪下给你赔罪？”
话说到这份上，路女史哪里敢不接这杯茶？她虽然强势，但还没有到敢于无视太子存在的地步。于是接过来，道：“奴婢多谢太子爷赏赐，如果太子爷你遵规守矩，叫奴婢少挨太后的骂，就是奴婢最大的福气了。岂敢奢望别的赏赐？”
卓越道：“女史言之有理，孤记下了。”头也不抬，继续批阅奏折。随手在一份请安折子上写个个阅字，后面注解：送呈太上皇御览。
随手又批阅几份各衙门对于他命令的执行情况。这几天，刑部和大理寺正在下边搞肃贪，在内卫配合下，成绩斐然。所缴获的赃款第一时间充国库，除了调拨军需以外，剩下的库存以备后续处理突发事件之用。
卓越手里没有为他量身打造的忠臣孝子，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从赵王手里争取大部分有能力的官员为他所用。
因此接到一份给赵王唱赞歌的折子，他虽然眉头皱一下，却仍耐心看下去。这个折子的作者是礼部的一个给事中，名字非常逗比，叫什么赵一鸟。
噗！
卓越直接笑喷，指给窈娘看。
窈娘笑着解释：“这位赵大人原本是赵王爷的门客，本命赵一鸥。因为王爷后花园有一个‘亲鸥阁’的水榭，他为了避讳，就改叫赵一鸟了。因此得到赵王爷赏赐，安排他去礼部做给事中。同僚背地里都叫他‘鸟先生’。”
卓越哈哈大笑：“鸟先生，哈哈哈……这位鸟先生给你的主子赵王讨赏呢！”
窈娘低声说：“奴婢现在的主子是太子殿下。”
卓越点点头：“鸟先生说赵王劳苦功高，可现在形同监禁，令天下怨声载道。朝廷应该及时封赏赵王，以解天下之疑。你怎么看？”
窈娘还没有说话，就听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祖制：后宫不许干政，这种妲己一样魅惑的女人，就该活活地打死！太子爷 您说呢？”
声音虽然仍是进谏，但包含了个人情绪，透着一股邪异。
卓越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女史满脸通红，捧着手里的书卷，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武侯所说：亲贤臣而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而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您亲近这个狐狸精，叫奴婢如何记录您才好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动作非常夸张，手一甩，书卷正好摔在卓越怀里。
“大胆，你敢对太子爷大不敬？”窈娘本来被骂作妲己就一肚子火，发现了她的错处，马上回击。
女史满脸通红，不经意间把外衣解下，随手一抛，露出贴身的夹袄，对卓越说：“太子爷对奴婢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知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奴婢说什么也不做。不过既然做了，就不怕了，太子爷不防再把我嘴堵上。”
卓越眼见她往自己身边凑，连忙去推，哪知道她突然跌倒在卓越怀里，把他紧紧的抱住。“热……茶里有什么？”
窈娘微微一笑，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正巧遇见美蕙办事回来要向卓越汇报，被窈娘拦住，嘘了一声。听到里面娇媚的声音，美蕙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声问：“怎会这样？是不是你捣鬼？”眼里已经露出杀机。
窈娘低声说：“奴婢也是为殿下解决一个附骨之疽，赶又赶不走，杀又杀不得，只好叫她也有短处。这样结果不是很完美吗？”
过了许久，听见里面传唤，二人这才入内。那女史平静了许多，低着头，顺着眼，默默的记录什么，卓越偶尔与美蕙等有什么亲密言语，也不再吹毛求疵的挑刺。
卓越批完奏折，道：“走吧，随我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第一二八章 安内
勤政殿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对比墙上悬挂的西川云贵舆图，更加的直观立体。这是曹美芹带着助手张晓妍率领一众宫女太监一起堆积的。关隘山川一目了然。其中用上了张晓妍原本世界里经纬线等高线等理论，这个沙盘更加的具有实战效果。
看到略显疲劳的卓越，众文武心说：“谁说他草包一个？你见过制出这样沙盘的草包吗？”
突然，兵部左侍郎墨守诚指着沙盘上一条小道说：“殿下，这条路是舆图所无，恐有脱误。”
卓越打了个哈欠，看了看他，“墨大人，墙上这幅舆图是何时所绘？”
墨守诚恭敬回禀道：“回殿下，乃是太宗皇帝隆福二年，由工部派人测绘。已是如今最新版本了。”
卓越看了看他，“十日前，孤命令红莲秘卫潜入川、黔、滇等地，用飞鸽传书汇报各处山川地貌。也就是在这一次，发现了这条密道。通过这条密道，可以直达镇南国国都白象城。”
众大臣暗自心惊，原以为他筹集到钱，又发了兵，便开始贪图安逸起来。哪知道他背地里还酝酿着这等大动作，未出都城，对方山川地貌已经尽在掌握。
这时候，几个宫女太监遵照事先排演好的程序，把敌我双方的兵力都标注在沙盘上。蛇节所占据的地方，都用一个写着蛇字的三角旗代替。朝廷的兵，用谪黄龙旗代替。敌我态势，一目了然。
“汉中如今仍在我手里，北巴山、秦岭不失，西京安如泰山。因此我给了乔大年将军严令，固守汉中，不许轻易进兵。敌人虽然聚集了粉三太子余孽、有野心的苗部叛军，变得异常强大。
但粉三太子只是一条冻僵的蛇，一旦有了喘息之机，绝对不会久居人下。而蛇节之夫，原名阿化的董济隆，随着屡败官军，也有了称帝野心，绝对不会拼尽彝民之兵，而叫粉三太子顺利统一全国。两家应该素有心病。
苗兵除了滇苗贵族和黔苗贵族会附和蛇节叛军以外，川苗土司贵族不过是想当川蜀土皇帝，至于支持粉三太子统一全国，估计他们兴趣不会太大，应该不会死心塌地跟他们一起干到底。
因此说这支队伍是外强中干的乌合之众也不为过。如果叛军夺下汉中，突破秦岭，兵临大兴城，三家可能还会齐心协力过来捞好处占便宜。一但遇到挫折，马上就会哄做一团。
守住了汉中，他们久攻不下，就会产生裂痕。红莲秘卫的任务，就是在这原有的裂痕上，在狠狠地划他百刀千刀，叫他彻底土崩瓦解。”
听到卓越的解释，众大臣连连点头。
尚书左仆射问道：“请问殿下，这划痕该如何扩大？红口白牙，谁会相信朝廷？”
卓越取出一张以隐皇帝名义发布的《谕西南文》，上面大概是说：
朝廷已经处决了祸害川、黔、滇三地的益州王，彻底取缔了他指定的一些土法规。三地将不派藩王镇守，直接派朝廷官员和当地拥护朝廷的土司协同共同治理三地。取消益州王制定的彝、苗、瑶、纳西、摆夷等所有土著民族不许科举的恶政，今年恩科，特意从各地土著读书人里选取一些优秀人才，优先录用。
以后，鼓励各土司派本部有志青年来京师求学。所来学子，一律由朝廷提供其读书生活一切费用。鼓励土著官员回乡教化子民，造福百姓。所有愿意拥护朝廷的土司，一律世袭。已经从贼的土司，只要悬崖勒马，归附朝廷，一律既往不咎，朝廷仍会承认其土司的世袭权。
对于蛇节和董济隆（阿化）朝廷理解他们受益州王压迫，不得不反的举动。但不赞同他们和叛贼粉三太子勾结，近逼西京的行径。如果他们接到朝廷谕旨后，遣散叛军，和反贼粉三太子划清界限，各回本部，恪守土司职责。朝廷不但不追究他们叛乱之罪，还要嘉奖他们迷途知返。
近闻国王董济隆之弟董恒一表人才，而隐皇帝之女泾阳公主也待字闺中。愿招董恒为驸马都尉，两家从此世代友好，互不猜忌。
这则谕旨恩威并济、双管齐下，直指这个联军软肋。
文昌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凤鸣岐问了一句：“可是隐皇帝并无公主啊？”
卓越道：“蒙皇后恩典，已经将赵王叔之长女泾阳郡主认为义女，撤销泾阳郡主封号，改封泾阳公主。”
泾阳公主，就是原右威卫大将军龙际海之妻。丈夫杀良冒功被卓越处决，她也被太上皇接入宫中幽禁起来。这次被封成公主，打算嫁给董济隆的弟弟董恒（阿班），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众人看着卓越，“不知道赵王对此意下如何？”
“赵王叔已经上了谢恩表。”
众大臣听了这话，才不在追问。既然事主自己认可，我们这些小兵何必再咸吃萝卜淡操心？
卓越又说：“太后懿旨：待今年九月，孤的冠礼完成以后，就可以正式登基了。孤到时会给赵王叔上个尊号，各位议一下，到底是皇太叔好，还是亚父好？”
赵王虽然现在受制太子，但个人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代太上皇理政二十年。给他上尊号，是对他这二十年政绩的肯定。
众位大臣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商议半天，还是采用了礼部给事中赵一鸟也就是那位鸟先生的建议，尊其为“亚父九千岁”。
哦，他要给赵王上尊号，那就是表明，赵王府那老奴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的皇太子真的是赵王过继到东宫的，血浓于水，一旦他登基，赵王就会一步登天。进而接受儿子的禅让，登基为帝也说不准。算了，保老子也好，保儿子也好，还不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太清楚？
那些赵派的大臣心想。
更有人想，他连赵王都不赶尽杀绝，我们这些人不过曾经依附赵王，罪过更小，自然更加不会被清算。哎，认清形势吧，以后千万不可站错了队。
卓越突然道：“今日商议之事，关乎机密，不许泄露出去，更不许提前叫赵王叔知晓。孤要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心里却说：本太子就知道，你们谁也无法保密，这事肯定回传到赵王耳朵里。
鸟先生忽然说：“赵王殿下的监禁是不是该解除了？”
“胡说，”卓越大怒，“孤何时监禁过赵王叔？只是叛贼猖狂，孤这种无名小辈行走大街上，都会被行刺，何况赵王叔这样有大功于国的贤王？如果不派最好的卫士加以保护，叫天下如何看孤？”
说完，卓越甩给他一张奏表，“你自己看！”
原来是是赵王亲笔的《谢恩表》，还提到感谢殿下照顾老臣，派亲信卫士守护。
鸟先生大汗淋漓，连忙叩头谢罪。
卓越也没有计较：“不知者不怪，这次不为难你。同样的事件，孤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自此，卓越商议事情，调拨粮草，这些大臣都一丝不苟执行，谁也不敢轻易质疑他。
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这才宣布退朝，官员各回本部办差。
卓越回到寝宫，沐浴更衣之后，去给太上皇与太后请安，太后勉励他几句，叫他再接再厉，彻底平定西南。告辞回来又去拜见了母后，皇后道：“皇儿，何时去你赵王叔府上拜访？”
卓越道：“已经派人知会，马上就去。只是，赵王胡言儿臣是其与赵王妃所生，儿臣自然不信，但为了朝居，也只有虚与委蛇。以争取朝臣大多数，以期皇权平稳过度。父皇大仇，只有暂时忍耐了。”说着，一脸惭愧。
皇后言语间仍有巨大哀痛，却克制住自己情绪：
“皇儿呀，兹事体大，事关江山社稷，一定要戒急用忍。母后二十年前就知道那所谓的皇太孙是假，却也一直隐忍。就为的是有朝一日真正的皇儿长成，为父报仇。虽说我亲子是不是夭折未可知，但所幸由皇儿为母后出口恶气。
母后已认你为亲子，自然支持你任何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最终成功登基，不叫赵王阴谋得逞，才叫真正的复仇。否则逞一时之快，却令江山板荡，徒然便宜了奸佞而已，与国于民何益？
以你之心，行你之事。无需顾虑太多。”
卓越拜谢母后，然后告辞出来。
这回他没有带诸多侍卫，而是轻车简从只带领一些太监宫女，以及一队亲卫。就赶到赵王府。
赵王府果然得到了消息，门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赵王与王妃亲自迎出府门，见到太子下车，连忙急趋上前，撩袍跪拜。
卓越连忙拦住他，“王叔乃是大安国柱国之臣，劳苦功高，行此大礼，岂不折煞小侄？以后私下相见，只叙家礼就可。”
赵王连忙称谢，把卓越迎进客厅。寒暄几句，卓越忽然道：“小侄有机密事商议，请王叔王妃婶母找一安静所在。”
赵王夫妇迟疑一下，把他迎进内堂。卓越叫手下包括美蕙都在外面等候，随着赵王进了内堂。突然向赵王夫妇跪下，口称：“父王，母妃，受委屈了！”
赵王夫妇始料未及，都愣在了当地。
第一二九章 受国之垢
赵王最先回过神来，冷淡的说：“太子殿下如此大礼，待罪之人何以克当？”拉着王妃避在一边。
卓越脸上仍非常平静：“儿子已经询问过有关人士，得知当年之事，震撼不已。特来向父王请罪，父王若要这大安江山，儿臣自当为父王拼命争取。待局势稳定以后，再行禅让之举。”
赵王心里狂跳起来，自己争了这一辈子，都被老皇帝有意无意掣肘，没有想到皇位第一次离自己如此之近。他颤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老狗，还真是贼心未死！
卓越心里暗骂，却恭敬回答道：“父王送儿子入东宫，不就为了这一天吗？”
赵王有些意动了：自从那次被卓越上秤称重，便一直把卓越恨之入骨。无奈形势比人强只好忍耐，徐图东山再起。不料卓越又有此一说，他心里暗想：“真要这样，他那天对我羞辱，就不算什么了。莫说最终没有封猪王，就算真的猪王，不也最终称帝了吗？有账不怕算，到时候你没有了权势，生死还不是握在我手里？”
因此做出非常亲热的样子，把他拉了起来：“孩儿不必多礼，不知者不怪罪。前事莫论，我父子从今日起就共谋大事。父王登基以后，必立你为太子。这皇位迟早还是皇儿你的。”
王妃到底是感性多一些，听丈夫认下卓越，不疑有他，对卓越非常亲热。
卓越又提及要封赵王为亚父九千岁，赵王对此早有耳闻，也非常高兴。有了这个名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控制宫禁，以便日后的事了。
卓越又提起平叛之事，赵王虽然久不理政，但还是提出许多有价值的见解。卓越心中暗叹：这原本也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可惜心术不正，走到了大安国对立面。
三个人又约定：在私下里称呼赵王夫妇为父母，在公开场合，必须是王叔婶母。王妃到底有些舐犊之情，言语中对卓越非常亲热。
太子光临，阖府欢庆，也惊动了大兴城里的文武们，许多赵王的心腹齐来庆贺。还有许多大臣虽然没有亲自到场，却也捎来贺礼。
酒席宴上，自然请太子坐了首位。酒酣之际，赵王说道：“太子光临敝府，蓬荜生辉。我叔侄自此冰释前嫌，齐心协力，繁荣大安国。众臣僚务必以国事为重，全力协助太子平叛。”
众臣无不领命。
卓越肯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这个，当下恭谨答谢。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卓越酒宴之间，为了营造其乐融融的气氛，并没有刻意去压制醉意，不免有些眼花耳热。便起身告辞：“小侄不胜酒力，就此告辞，容后再聚。”
王妃拦住道：“太子带醉意回宫，未免受太傅们责备。不如在敝府小憩一下，醒酒再走吧。”
吩咐侍女们送卓越下去休息。美蕙冷冷地随在后面，并不多言。押。见她们把卓越扶进一个高贵奢华的房间，也便随了过去。
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道：“这是谁，为什么往我这里送？”侍女道：“太子醉了，需要小憩一下。这是府上贵客，王爷命云姑好生伺候。”
那女子一愣，随即笑道：“快请快请，有幸服侍太子爷，是云姑的福气。”上前扶住卓越，就往房里送。眼见美蕙随来，她冷笑道：“且慢，你在房门外伺候。”
美蕙冷冷地看着他，并不退让。
她把卓越交给众侍女，对美蕙道：“你随我来。”
把她领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冷笑道：“一向忠心耿耿的空美蕙，在你的主人死后，就马上另攀高枝，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美蕙道：“太子爷对我很好。”
那女子冷笑道：“那是以前，不过现在，他只对我好了。我警告你，不管你怎么瞧不起我，现在我要做太子爷的女人。谁要敢阻挡我的脚步，休怪我不客气。”
“你是个坏女人，他不会喜欢你的。”
“坏女人总也是一个有魅力的正常女人啊，总要比那些不满四尺的侏儒要好的多！你以为谁都像卓越一样恶趣味啊！我若是你，不是自己撞死，就是自己偷偷的找一个牙签嫁了。免得认不清形势，丢人现眼！”
美蕙听了这话，登时愣住。
那个云姑微微一笑：“这个房间幽静得很，美蕙妹妹不妨在此多待一会。姐姐要忙着伺候太子爷，失陪了！”
房门关上，美蕙登时愣住：难道我喜欢卓越，全心全意对他好，这就是丢人现眼？卓越怜惜我，疼爱我，就是被世俗所不容的恶趣味？我真的连那个朝秦暮楚的女人都不如？
越想心里越慌，“不行，我一定要找卓越当面问个清楚。这女人坏的很，她的话我才不信。”
于是疯狂地冲出了房门，来到那个房间，却被一群陌生的侍女仆妇拦住：“太子爷休息，闲杂人等不许打扰！”她们都是赵王新送给卓越的，虽然知道她是太子爷身边的人，却不知道她在太子爷心中的位置。
闲杂人等？
美蕙愣住了，原来我在卓越眼里，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吗？他那天我为什么要说相信我，就像相信他的身体？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传出了那个女子娇媚的声音。每一声都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子，在无情地割着美蕙的心，直到千疮百孔。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默默地转过身去。
有两个卓越随身的侍女打水回来，发现美蕙要走，就问一个：“美蕙侍卫，您去哪里？”
美蕙强忍悲痛，说了一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转告太子殿下，一会自行回宫，不用等我。”
有人发现太子身边的人出府，还以为太子爷差她去办事，也没有人阻拦她。
出了王府，回头一看，车马喧腾，迎来送往，分外热闹。只是，这一切终归和自己无缘了。自始至终，自己都是一个局外的人而已。
卓越啊卓越，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唯一。可是，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既然你已经成为了太子，又和赵王和解，想必身边再也没有危险了吧？就不和你告辞了，反正你身边也不乏漂亮的女人，就忘了我这个多余的人吧。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瘦小的身体上，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转过身来刚要走，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位青衣道姑。
卓越今日一直运用内力护体，待发现酒肉饭菜无毒，这才放心吃喝。由于并没有刻意收敛酒意，等被扶走时，已经带上了九分多醉意。至于谁扶着他，去哪里，却一无所知了。到了某个地方，忽然发觉被一个女子扶进屋，还以为是诸多侍妾中的一个。
进了屋，迷迷糊糊的就睡倒。隐隐约约觉得有人为他宽衣解带，对他做出各种亲密的动作。一方面是确实有这方面的需要，另一方面只以为这女子是自己随身侍妾，也就任凭她作为了。
这女子很温柔，很体贴，和她在一起令他很舒适惬意。从开始的有意识到后来的飞腾精魄，其幽微隐秘的细节，自然非一支秃笔所能形容。
一梦黑甜，他内功深湛，不久就醒了酒。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睡着个陌生女子，大吃一惊：“你是谁，我又在哪里？”
女子含羞一笑：“奴婢姓薛氏，小字慕云。乃是沈婕妤宫中总管薛尽忠公公未进宫前与民妇所生。曾嫁与故神武王卓越为妻，夫君被宵小所害，贱妾孤苦无依，被赵王妃所收留，做了义女。今日奉母妃之命，特来伺候太子爷。”
“啊，原来是你！”
卓越终于看清楚了这女子的相貌，不由得大吃一惊。当日薛慕云把一切和盘托出以后，便进了京。从此罕有其消息，不曾想居然在赵王府！
更不曾想到，她居然恬脸自称是他的妻子！
说话间，天然的厌恶居然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
薛慕云睁大一双妙目：“太子爷认识奴婢？还是奴婢伺候得不好，无法令您满意？”
卓越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不是卓越，而是皇太子卓烨。名字相似，却不是一个人。赵王既然安排她伺候自己，虽然有投其所好讨好的意思，更有派人随身监视的意味。
如果自己拒绝了，那他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外有叛军，内有佞臣，大安国可就永无宁日了。
因此他淡淡一笑：“孤与沈婕妤相识，曾听她身边薛公公说起过你。想不到居然是一个绝色！更想不到，薛姑娘居然如此善解人意，孤非常满意，随孤进宫好不好？”
薛慕云面带娇羞，道：“太子爷爱惜，是奴婢的福气。只是这事需要父母做主，需要禀明父王和母妃。”
卓越心里对她其实万分的不满意，虽然她两次献身都给了自己。但这一次她要奉献的却是喜欢搜罗美妇的太子爷，而不是那个早已“死了”的卓越。
出来后没有见到美蕙，询问一下，才知道美蕙另有要事，也就不以为意。
赵王对薛慕云跟着太子自然无二话，临走时对他说：“太子身边没有一个谋士是不行的，孤府上有位亢仁亢先生，博学多才，不如就叫他跟你一起建功立业吧。”
卓越无可奈何，只有收下。
第一三〇章 真相大白
回到了东宫，他就被皇后传唤过去，不容他分说，把他带来的女子安排给了暖雪等人管理，在皇后宫中做些杂役。那个亢仁亢先生，直接交给几位太傅，叫他们给他安排职司。
卓越进了母后宫中，却发现气氛不对头。不仅四个宫女都在，连那个极少露面的眠云仙子也在。不仅有他们，还有一脸委屈地空美蕙。包括皇后众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不善。
皇后看了他许久，这才问一句：“听说你嫌弃美蕙长得矮小丑陋，要把她赶走？”
卓越差一点跳了起来：“谁说的？除了母后，儿臣最信任的就是美蕙了！她跟随我这大半年来，我们一起闯过这么多风风雨雨，有亲情，也有感情。不论她成了什么样子，都改变不了我对她的信任。怎能赶她走呢？”
眼见美蕙激动得要扑过去，被皇后拦住，她又板着脸问道：“那个姓薛的女子说你见了美蕙就恶心，当她是可有可无的闲杂人等，有这回事吗？”
卓越道：“那女子与外敌勾结，害死了我秀姐，这笔账还没有算呢，居然又在这造谣生事？刚才儿臣喝得烂醉，也没有分辨随侍女子是谁。若知道是她，连门都不让进。一万个她也比不得我的美蕙！我瞅她才恶心，她才是可有可无的闲人。只是她主动献身，并无咎罪之理。只能暂时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看她能不能真心改过了。”
“你不会因为别人冷落了美蕙？”
“绝对不会！”卓越连忙赌咒发誓。
皇后道：“也不知道姓薛女子对美蕙又说些什么，害得这孩子如此伤心。几乎要不辞而别，若非被暗中保护你们的眠云仙子看到劝了回来，她早已返回家乡了。好啦，把你的小美人交给你了，你自己哄去吧。我可警告你啊，我刚才可认了美蕙做义女，你若敢再得罪她，在我这就不答应！”
当晚，卓越便耐心的陪伴美蕙，陪遍了不是。各种细节，自然不足为外人道。自此美蕙死心塌地追随卓越，再无猜忌。
经过此事教训，卓越更加留意身边人感受。外事除了跟几位太傅商议，内事除了美蕙以及其他近人随侍外，并不多行一步。由于团结了赵王一派的大臣，使得整个大安国上下一心，专心平息叛乱。做起事来格外顺利。
莲心带领红莲秘卫骨干在川黔滇等地联络各部族族长土司，宣布朝廷旨意，两个月下去，逐渐取得了效果。许多土司都向朝廷宣誓效忠，并派遣本族举子参加今年的科举。
蛇节与粉三太子联军久攻汉中不下，军心早已不稳，再加上川中土司明里暗里使绊子掣肘，不是兵源补给不济，就是粮草接济不足。由于粉三太子唆使董济隆采取高压威逼的手段，终于激怒了各部土司，公然宣称效忠朝廷，平息反贼。
乔大年见时机成熟，在红莲秘卫的配合下，果断出击。蛇节粉三太子军队大溃，只好灰溜溜的逃回林邑中的镇南国。哪知道镇南国里的土司接到朝廷令旨后，也群情激愤，在王廷大会上，斥责粉三太子是灾星，专一祸害彝民部落。逼着董济隆把他献给朝廷，以投诚。
见势不妙，粉三太子带着他的一众嫔妃王子公主大臣，连夜穿越林邑，逃奔南边的缅国去了。
乔大年一边抚民一边进兵，终于到达了镇南国边境。镇南国虽然有一个“国”字，其实是大安国内部的一个小邦。其国王登基一般要先派使臣朝见大安国皇帝，接受大安国皇帝册封，这才能名正言顺的统治本国。
此时云贵道诸部纷纷效忠皇帝，镇南国便被孤立起来。
不久，缅国国王吴文胜（吴是尊称，不是姓氏）派使者与乔大年联络，声称缅国本来就是大安国属国，已经控制住粉三太子一行人，愿与大安国一起平息镇南国叛乱。
乔大年派人把使者护送到大兴府，见到了当时的监国太子卓越以及理政赵王卓常惕、辅政晋王卓常愧。大安国三位巨头对于文胜的态度非常赞赏，以摄政太上皇与已故隐皇帝的名义赐予缅国国王“忠义王”称号。
不久，缅国派兵把粉三太子一行人押着移交给平叛的大将军乔大年。乔大年毫不手软，利用手中尚方宝剑临机专断之权，将粉三太子一家十几口成年男女在春城闹市斩首示众，不满十五岁者发往辽阳道给戍边军人为奴。
首级传到大兴，举国雀跃。卓越看到里面没有冰彤儿、冰蓝儿姐妹以及她们的周公子，这才长出一口气。心说：不管你们去了哪里，永远也别回来。否则，也叫我为难。就算今天，这事恐怕也无法向粉薇薇交代。现在她正怀六甲，不能激动。只好另寻时机告诉她了。
由于缅国出兵夹攻，镇南国处境更加艰难。董济隆急怒之下，一病不起，不久就病死了。蛇节又嫁给了董济隆（阿化）的弟弟董恒（阿班），哪知道国内生计艰难。阿班登基不久，便被刺客刺死。国内大小事务都由蛇节一人说得算。
此时，她后悔不听妹妹蛇烈的劝告，趁卓越有心议和之际见好就收，这时候再想改弦易辙为时已晚。镇南国被两处大兵夹攻，林邑城指日可破。
寻思许久，她才通过秘密渠道会见了红莲秘卫首领莲心，透出要投降的意思。声称只要卓越能保住全国百姓，她愿意投降，生死一任处置。莲心告诉她先和朝廷联络，叫她暂时维持现状。
莲心命令夜莺把经过写成书信，飞鸽传书送回京城。
听说蛇节愿意投降，卓越非常开心，知道双管齐下的政策收到了奇效。他连忙飞鸽传书莲心，叫她吩咐大将军乔大年，务必留下蛇节一命。押送京城发落。
飞鸽一去一回，已经过去五天。战场形势在这五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承受不住压力的蛇节，独自去乔大年军营请降。自称愿意以自身一条命换取全国百姓性命。乔大年满口答应只要她肯受刑，就饶过她部落百姓性命。
于是，等莲心拿着卓越的旨令找到大将军，蛇节的头颅已经放在木盒里。不久，乔大年率兵平定了镇南国。由于蛇氏宗族自蛇节死后，其余尽皆逃散，只是另立一个土司管理这里彝民。随即安排朝廷官员安抚彝民，宣布朝廷教化。
听闻蛇节夫人死讯，卓越叹息许久。这原本也是一个不世出的女英雄，只是大家立场不同，无法保全其性命，实在可惜。以后，一定要善待彝民，才能弥补此时遗憾。
这两个多月来的励精图治，卓越成熟了许多。对于朝政的处理，也成熟了许多。眼见秋闱在即，寿春宫突然传来消息：“太后传召。”卓越连忙赶往寿春宫，没等见到太后，就被四位供奉截住：“太子爷，这边请。”
却把他领到了太上皇寝宫。刚一进去，就见一个威严的老者目光炯炯盯着他。
“你不是朕的皇太孙卓烨，而是前少师卓金瓒之子卓越。朕曾经亲口封你为神武王，神武大将军。你曾经代朕平定过粉三太子之乱，也曾因为功高盖主，被打入天牢。在天牢里，你设计逃脱。偷梁换柱，叫那个真的皇孙替你受了一死。对不对？”
卓越冒名顶替，原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败露也在情理之中，他倒也并不十分害怕。
“你都知道了？”
那老者冷冷的说：“哼，朕一直也没有糊涂过！一开始朕就知道你是假的。”
“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恰好相反，你一直很优秀。而朕亲手养大的人，却是一个志大才疏的草包！”
“当时你为什么不叫破？”
“你是个危险分子，既然能脱困，弑君也易如反掌。当时四个供奉隐蔽在死囚牢墙壁的夹层里，出来需要时间。朕无法保证这段时间能不能安全，所以才忍了你。”
卓越冷笑道：“今天危险照样存在，你就不怕了？”
太上皇毫不在乎，“四个供奉单打独斗未必是你对手，但他们合力，恐怕你也没有胜算吧？”
卓越看了看身边“侍立”的几名供奉，随即暗运至尊无上真气护体。“你要为你孙儿报仇？”
“人之常情，不是吗？”老者面无表情。
卓越知道此时再无幸理，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搏，或许还有生路。倘若束手待毙，那就绝对死路一条了。因此眼中战意猛增，真气外放。突然就觉得一股压力铺天盖地而至，把自己外放的真气强行压制住。
“年轻人，不可造次！”
卓越暗叹一声，“你们赢了。”随即放弃抵抗，闭目待死。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他睁眼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太上皇冷笑道：“朕如果真想杀你，在你三个月时早已不在人世，何必等到今天？”
卓越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太上皇正色说：“你就是朕的亲孙子，隐皇帝和皇后亲生的皇子！在你三个月时，宫里危机四伏，朕也中了无解之毒。为了保全你的小命，这才秘密托付太子少师卓金瓒连夜带你出京。并声称你已病故，收养赵王那草包长子。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第一三一章 往事历历
这，未免也太狗血了吧？
卓越一撇嘴，刚要反驳，就见太上皇身后的帘子一挑，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后澹台德容，一个是已故隐皇帝皇后苏婉仪。这两个人看着卓越的眼光都已经变得柔和。
澹台德容颤声问道：“太上皇，这一切都是真的？”
太上皇缓缓地点头，“朕以太祖太宗的名义发誓，这一切都是真的！”
皇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搂住卓越，痛哭起来。卓越本打算质问老皇帝几个问题，但眼见皇后如此伤心，也触动了心事，陪着皇后默默地掉泪。
待他们哭一会，太上皇才沉声说：“越儿没有像他故去的父皇一样被奸人所害，平安长大，还文武双全。除了太祖皇帝，本朝还没有一位君主可以和他媲美。就算朕也远远不如他。这么一想，也是好事，你们也不要太伤感了！”
卓越止住悲声，看向太上皇：“皇祖父，您说这一切都是赵王造成的，可是赵王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夺取皇位呢？就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太上皇似乎不愿意回首往事，犹豫一下，才沉声说：“因为按照祖制，这皇位本该是赵王一脉的！他才是太祖的长子长孙！”
听了这个消息，卓越犹如听到晴天霹雳。不过他没有打断太上皇的回忆，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本朝中宗灵皇帝尚德年间，发生了一起叛乱。叛军尽帅幽燕之兵，破潼关，长驱直入，一度攻占了大兴城。
多亏了朕的曾祖睿宗武皇帝，率领勤王之师，荡平叛乱，重整河山。武皇帝有二子，长子宪，次子桓。一善文，辅佐睿宗处理政务，井井有条。一善武，十七领兵，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在立太子时，睿宗犯了难。有信要立卓宪为太子，哪知道马上就有许多掌握实权的功臣节度使反对，他们声言：“盛世立嫡，乱世立贤。如果今天不立贤而立嫡，唯恐天下不服，社稷不安。”
感觉到压力的长子也识趣的说：“儿臣诚然不及二弟贤，宁死也不敢居于二弟之上。”
睿宗无奈，把次子讳桓者立为太子，就是朕的祖父。而把长子讳宪者封为赵王，也就是当代赵王的曾祖父。
朕的皇祖在位十二年，传于朕的父皇显宗皇帝，又传至朕，转眼百余年，风调雨顺，纤尘不起。
赵王一脉的子孙对此却心有不甘，于今日赵王更甚。他一心要从朕手里夺回皇位，不惜勾结反贼，给朕下****，又害死朕的皇儿。如非朕棋高一着，事先把皇孙卓越托付给孤臣卓少师抚养，就连皇孙也已经被他害了。
这厮用毒药控制朕以后，遍寻皇孙儿不到，才相信朕的亲孙儿已经夭折。于是马上把他嫡孙送入宫中，逼朕封为皇太孙。妄想通过这种方式和平夺权篡位。
嘿嘿，他哪里知道，朕虽然中了无法可解的****，每日里与病魔斗，但心智又岂是常人所能比？
一方面秘密命令顾承业好生教你，一面又极力纵容娇惯赵王的儿子。你十三岁做什么？恐怕在想着如何读书才不会被先生打手心吧？赵王的儿子十三岁的时候已经临幸了一个身边的仆妇！
你把兴趣变成了进步的动力，最终磨砺得文武全才。他却食髓知味，随着年龄的增长，专门搜集有夫之妇。以他未长成的身体来说，这事是最伤身的，他的身体和意志就是那时候垮下来的。
后来，朕又搜罗来大蛮国的易容师，把他脸上动刀子，整成你的模样。对赵王的解释是：一旦外朝发现皇太孙不像皇太子，会引起朝野震荡，社稷不安。为了大事，赵王居然默许了。
他也不想想，一个人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丧失了，何谈君临天下？这也给了你偷梁换柱的机会，却不是当时的朕所能预料的了。
朕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声，是因为你写的那纸休书：“劳燕难谐，从此无瓜无葛；凤鸦异志，任伊为雨为云。”想不到朕的皇太孙居然有这等骨气！这种世俗女子，原本也配不上朕那高贵的皇太孙！
听说你最近又把她收了回来，朕毫不客气的告诉你，这是最大的败笔！那种庸俗胭粉，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不能招惹！
朕警告你，不许封她做妃嫔，最多封她个采或者御女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
民间有了你的传闻，朕忍不住好奇，便飞鸽传书命令即将还京述职的顾承业带上你的相关资料，一并进京。看到你这十九年来的进步，朕非常激动。真的想立刻废了那个废物皇太孙，立你为嗣。
可是，朕身边布满了赵王眼线，略有风吹草动都会触动他敏感的神经。就算朕命他封赏你为孝廉，也被他阳奉阴违，改成赏赐保送乡试资格。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落差吗，因为你被绑架，朕直接把节度使和观察室免职，被他嗅到风向。他不希望你与朕距离过近，使得朕再添心腹。
不过是金子在哪都发光，泽园大火，激发了你原本的潜能。建立红莲香社，破先天道，把粉三太子余孽赶出了东南州！其他书生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功业，被你短短几个月就完成了！
薛太监献谗言，要把李仙蕙选进东宫。朕明知道是要拆散你们，却仍没有反对。固然是因为你们迟早会在皇宫相会的，越是得来不易，越是最珍惜。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一个好男人，只有不断地磨砺，才能最终所向披靡，站到这世界的最顶层。
为了平息事态，免得弄得不可收拾，朕派儿媳去瓯建道看场子。暗含着也有成全你们母子相见的意思。果然母子天性，你们相处很融洽。
你扳倒闵王，得罪了赵王。他当即指使假的皇太孙派心腹诬陷你。若非朕下旨意封你为神武王，那次你就被他们害死了！
在你出征前夕，朕召回儿媳太子妃，就是因为赵王逼宫。不得已才传位给朕死去的儿子，把皇太孙立为隐皇帝的皇太子。这是从根本断绝了他亲自逼宫篡位的可能。他就算捣鬼，也只能从自己的儿子上想办法。对付假皇太孙，朕已胸有成竹，并不怕。
你攻占石羊城，赶走了粉三太子。却执意要辞去神武王和神武大将军。本来嘛，真的皇孙何须这虚名？叫你做什么，还不是朕说的算？于是就准了你的奏折。
不料当时就有御史上奏，说你功高盖主，又桀骜不驯，将来恐怕会威胁皇太孙的地位。叫朕早日除之，永绝后患。逼不得已，朕才命你进京到指定地点居住。
你去访友投亲，都遭到了拒绝，不要怪他们。是朕下令不许他们浑水的。一来是演戏给赵王看必须逼真，二来是叫他们免遭你连累，三来也是断绝了你所有退路，逼你做出选择。
自古圣贤皆寂寞。如果你感到寂寞，这就对了，这是做帝王需要付出的代价！有的人想寂寞还寂寞不了呢！
你果然不负朕望，关键时刻，真假易位。也多亏了他素日的名声，就连他抢来的女人也出卖他！看到这一幕，朕虽然声色俱厉，但心里却笑开了花。赵王这奸贼，机关算尽太聪明，结果反而把自己的亲儿子算计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气吐血？
朕假装中风不语，其实是给你机会，看看你是否真的能力挽狂澜。你果然没有叫朕失望，生擒赵王，把他上秤称重。你不知道，听了这消息，朕和四个供奉秘密的喝了一大坛美酒。只可很朝局复杂，没有能真正封他为猪王。
这两个月，你干的不错。平定了蛇节和粉三太子。朕非常欣慰，接下来，就该为你顺利继位打基础了。
首先需要操办你的大婚，哦在这之前，需要解决赵王这个麻烦。不过办法总会有的，不必着急。然后再办好今年的科举。那些人才都是给你用的，你一定要留心。务必教野外无遗贤，这样朝廷才会肃静。
最后你就该登基了，一吼的天下就完全交给你治理。那时候该是怎么样，就非朕所知了。
卓越听完这些话，突然明白许多。
为什么家里就像把东宫搬过来一般，那是因为自己才是根正苗红的皇太孙啊！他们名为剿匪，其实是为了保护我！怪不得二叔从来不曾说起老家情况，只是说在京城，有老族长执掌家业。原来这老族长就是现在的太上皇，自己的亲爷爷！
所有百思不解的事，此时豁然开朗，又是叹息又是高兴。叹的是太上皇命不久长，这分明是交代后事的意思。喜的是，自己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也有父母也有家业。
突然，他说：“爷爷，孙儿有个侍妾惯会解毒，可否叫她试试？”
太上皇摇摇头，“没用的，爷爷这毒根本就是无解之物。那个投毒者被爷爷活活折磨死，也没有说出解药，恐怕无解了。”
卓越甚为伤感。太上皇道：“孙儿成人了，爷爷自然要死，这有什么值得悲痛的。最可悲的是你们小辈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老头子孤零零的活着，那才叫生不如死！好了，咱们再商议一下如何把赵王调走。”
商议良久，不得要领，只好见机行事。
太上皇突然临朝，满朝震动。他随即正式宣布由卓越监国。就在这一天，安西道送来急报：西域及瓜部落可汗瓜不代和副汗瓜不多统领十九部二十万大军，越过葱山，侵占车师、伊吾、哈迷、敦煌、瓜州、甘州、肃州等郡，直逼关中而来。
老皇帝震怒，登时命令理政赵王率兵三十万号称百万征讨瓜不代。
理政赵王本待不去，卓越通过临幸薛慕云，“无意”透露消息，未来江山可能传给有功者。赵王自从被卓越侮辱后，一直想挽回颜面。听了眼线传讯，便欣然接旨出征。
他走后，卓越便把原京营节度使升为太尉，随即密令无上秘境贺兰锦带兵入京，接管京城防务。
第一三二章 登基
太上皇卓，身中海外奇毒，加上早已风烛残年，在向自己亲孙子卓越说明当年真相以后，便终于抵抗不住病毒侵袭，卧床不起。
卓越把拱卫京城以及守护宫禁的军队侍卫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命令京营节度使事实戒严。整个京畿道许进不许出，任何出城者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又命令赵王妃以下所有命妇都进宫为太上皇侍疾，每日随着太后皇后的指挥进奉汤药。没有太后懿旨，不许擅自离开皇宫。随即命令能贞对赵王府实施军事管制。
所有嫡出庶出王子郡主必须每日三次，去王府议事大厅接收点名。这点名开始有卓越亲自主持，短短几天，把赵王府人认个全。有谁不到，便命令军士抓来，直接着宗正司削去宗籍，贬为庶人。后来这些贵族都被镇住，便交于能贞执行。
只允许接收前线消息，一切发往前线的消息都要经过他本人严格的审查。只允许赵王家眷发送报平安的消息。
宫廷里面，他经过太上皇同意，把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赵武提拔为侍卫统领，率领一干亲信侍卫守护宫禁。
内宫里，直接任命狄力士为大总管，掌管皇宫所有太监宫女。
秘卫们一直由太上皇身边四位供奉统领，太上皇卧病之前，也把他们移交给卓越。卓越此时其实掌握了皇家所有明暗力量。
连番运作之下，京城内外秩序井然。前线赵王帅军接连收复甘州、肃州、凉州、敦煌等地，大军驻守在凉州休整。卓越以太上皇名义给赵王加上英武王的尊号，并对有功将士逐一封赏。却不告诉他们京城形势。
他一边处理这些内政，一边抽出时间关心进京赶考的举子，还要想着今年的考题。忙得团团转，他的东宫几乎没有时间进去了，那个勤政殿便是他的家。不停的接见各部大臣，忙得焦头烂额。
他也带着窈娘一起为太上皇诊治，窈娘暗中对她说：“这种奇毒，只有百变毒仙任幺妹会配置，开始的时候，毒性甚微，只要药石辅以精湛的内功祛毒，不难去根。只是现在积少成多，日腐月蚀之下，五脏俱伤。病入膏肓，纵然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卓越冷声道：“任幺妹，她在哪里？把她叫来！”
窈娘低声道：“任幺妹当年是王爷的死党，配置好这种毒，不久就暴毙了。臣妾翻遍她遗留的《毒典》，也没有这种东西的解法。想必就算下毒者本人也解不了吧！”
卓越大骂：“这条老狗，看来我对他还是太过仁慈了啊！他最好祈祷太上皇无事，一旦太上皇死了，我就会叫赵王全家 天天以这种毒药为食物！”
感受到卓越头颅的杀机，窈娘跪倒在地：“太子殿下仁慈！”
卓越森然道：“窈娘，现在也该是你选择的时候了。要么选择赵王，先替他尝遍秘卫所有酷刑。我虽然愚笨不会下毒解毒，但折磨人的办法总会想出一两个的。绝对会叫你后悔活在人世。”
窈娘不怕死，但人有个共性，那就是“慷慨赴死易 从容就义难。”如果一刀之罪，许多人都不怕的，但卓越恨赵王入骨，恐怕处死之前还要好好的泄愤吧。
于是她连连磕头：“奴婢愿意效忠太子爷！”
卓越自然不肯轻易相信她，把从夜莺那里要来的驻颜丹赐予她一丸，眼见她服下。这才说：“这东西经常服可以防止衰老，但一旦断药，内含的毒性就会侵蚀脏腑，令人面目全非。三年才死。只要你真的对我忠心，一年后今天，找我要解药。当然，你也尝试自己解毒 解开了，就自由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驻颜丹的几位药材有些都是公开的，但用量不同，配出的驻颜丹丹药药性也不同，解药的成分也不尽相同。纵使她是大行家，不知道原始丹药配方，也无法配置解药。
窈娘哪里感用生命为代价，来配置解药？心知从此受制于卓越，容不得半分反复。只好认命。
太上皇病情继续恶化，到了七月下旬，咳嗽间都带有血痰。皇宫众人，脸上都带有阴云。太上皇自知来日无多，趁着清醒，把皇太子与汪洋等心腹文武重臣都召集到寿春宫，嘱托后事。
卓越跪在太上皇床榻之前，泣不成声。
太上皇怒道：“国事艰难，百废待举，你却在此像妇人一般哭哭啼啼，何以承担得起社稷之重？擦干眼泪，听朕吩咐！”
卓越心里悲愤，又不敢不听，只好收起眼泪，听候太上皇圣旨。
太上皇命令汪洋记录，自己口述：
朕而立之年登基，逊位之后又以太上皇身份训政，到今天，已在位四十六年。
古人说年过六十而死，不为夭折。朕寿过七十有六，复有何遗憾！所不放心者乃叛乱初平，百废待举。
皇太孙卓越，乃朕子隐皇帝与其皇后苏氏所生。隐皇帝受奸人所害，以身殉国。当时，朕也被奸人下毒，朝不保夕。为了大安国后继有人，朕令秘卫将隐皇帝方三月之嫡子卓越秘密托付给太子少师卓锐（金瓒），带至瓯建道抚养。今其已成人，外定叛乱，内肃朝纲，文武全才，朕的江山后继有人，实为大幸。
群臣听得分明，皇太子不叫卓烨，而叫卓越。又听他说，当日秘密送到少师府上抚养。如今回朝，这些都是原神武王卓越的事迹啊？他不是死了吗？既然他是皇太子，原本的皇太子卓烨呢？那个喜欢搜罗美妇的卓烨，他又哪里去了？
当时有人提及此事，太上皇眼里闪现一丝仇恨：
赵王贼子，伙同其弟闵王卓常怙，与反贼粉三太子勾结，残害了朕的皇太子之后，又欲谋害朕的皇孙。皇皇孙被转移之后，他便把自己的嫡长子卓烨送入宫中，逼朕立为皇太孙。
朕当时忍辱负重，只得假意答应。只是卓烨行为乖张暴戾，不是人君之才。朕的嫡亲皇孙回宫之后，岂容乱臣贼子秽乱宫闱？已将他关入天牢。不久前，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听到这里，随侍的赵王妃早已昏倒在地。
群臣这时才了解原委，一个个义愤填膺，对于乱臣贼子的家属更无同情之心。请求太上皇将赵王一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太上皇摇摇头，示意众人别吵，他自知来日不多，必须尽快交代后事。于是继续说：
朕大去之后，着隐皇帝皇太子、朕之皇太孙卓越立刻暨皇帝位。众卿务须全力辅佐新君，勿令泉下之人不安也。
朕去世后，暂不发丧，对外只宣称退居寿春宫杨冰。朕的梓宫停放太庙，着秘卫严加把守，不许举哀。寝宫内汤药照进，太医照传。民间不禁婚丧嫁娶。
恩科科举照常举行，由新君拟题，众宰辅辅佐抡才大典。以做好人才储备，来日无忧。
新君登基之后，立即举行大婚。古来有“冲喜”一说，也并不违反祖制。
女进士李仙蕙堪为女德典范，宜册立为新君皇后。破格提拔其父为户部员外郎，领紫薇舍人事。
梁丞相孙女梁玉，可进封新君贵妃，以收老臣之心。殉国老将军尉迟连城之孙女尉迟贞，可册为新君之淑妃。以安功臣之心。太尉马千里之女马媛媛，可册立为新君之修容。以安新贵之心。
其余妃嫔，一任新君自择。
新君登基之后，可按照前议封赵王为亚父九千岁，以安出征将士之心。赵王妃可进宫侍奉太皇太后，其余王子，晋爵一等，以示朝廷恩典。国事未稳，务必求稳。
外朝群臣，各自恩赏有差，另有恩旨留下，到时宣读即可。
太上皇交代完后事之后，便留下太后皇后以及其他诸王命妇侍疾，令其余众人各自散去。
七月廿九日庚申戌时三刻，太上皇崩于寿春宫，皇太孙卓越在重臣拥戴下，于太上皇灵前暨皇帝位。接受亲信重臣建议，给太上皇晋为太太上皇。谥号为“承天启运贤明仁达庄毅武烈圣德简让孝皇帝”，奉入景宗皇帝庙祭祀。只等天下大定，昭告天下。（现在没有公开）
生父隐皇帝卓常恪，尊为太上皇，奉入定宗皇帝庙祭祀。
同年八月朔日，卓越于明堂接受文武百官朝贺，传旨初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犯人以外，一律大赦。赐百姓晋爵一等。又以新君名义，封赏前朝本朝群臣。
允群臣所请，加封赵王为“亚父九千岁”。这时，那位给事中赵一鸟奏道：“新君继位，理应召贤王入京辅政。赵王久在边外，天下不安，请圣上马上召回赵王，以安天下。”
卓越心里杀机已动，但不动声色。吩咐赵一鸟为正使，大将军乔大年为副使，前去凉州劳军，宣布新君恩旨。并召回赵王。
使节走到萧关，乔大年吩咐使团驻步。取出新君卓越密旨，立斩赵王爪牙赵一鸟于使节行辕。奉旨自任正使，前去接替赵王讨逆将军职务，并于军前赐死赵王。
第一三三章 赵王反了
凉州城里，赵王由于一时粮草调拨不及，便于凉州城里驻扎休整。瓜不代和瓜不多兄弟已经撤出嘉峪关，退到星星峡的另一边，一时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卓常惕一边派行人打探瓜不代位置，一边注意留心京里情况。可是最近无论是王妃的书信，还是心腹的飞鸽传书，都只有“太上皇安好，府中上下俱安”的字样。
一向奸诈的赵王，在这种最正常最安静的氛围里嗅出一丝不一样的意味：就算是报平安，十个人也有十个人的说法，岂有众口一词的道理？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只能证明一点，自己探寻消息的密信都落入同一个人手里。能熟知中间底细，又能控制所有消息源的人，紫禁城里只有两个：一个是太上皇卓，另一个就是皇太子卓烨。
他们为什么要控制这些消息源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要对我下手了！
莫看皇太子又是下跪，又是认爹这又如何？莫说自己对于这章关系一直半信半疑。就算真的是亲父子，涉及皇权争夺上，谁又是善男信女？
君不见隋炀帝为登大宝，差太监张衡血仁寿宫，要了他爹杨坚的命？安庆绪为了作伪燕国的皇帝，杀了安禄山？朱友为了作皇帝，手刃后梁太祖朱晃（朱温）？
这可都是如假包换的亲父子啊！
想起来那小畜生生擒自己时的果断，命令杀手刺自己膝弯时的狠辣，把自己衣衫除掉过秤时的阴毒，就绝对不相信他会是什么善男信女。更加不相信他会比杨广、安庆绪或朱友更加仁慈。
他又回想起太上皇派自己领兵出征，自己原本不愿出京，但那小畜生通过薛慕云的嘴向自己传达一个消息：太上皇对皇太子不满意，要在立有大功的宗王里选一个继承人。自己头脑一发热，就出来了。
这一出来，可就和家里失去了联系。事后一想，这不折不扣的是调虎离山啊！
自己打了一辈子雁，没想到老了老了却被雁啄瞎了眼！
那个草包的皇太子居然也能忽悠得了我！
正在自怨自艾，忽听斥候来报：及瓜部大军在高昌驻扎。赵王心里犯了盘算，要不要先进兵灭了瓜氏兄弟，再回兵京城逼宫？
正盘算见，突然，派去内地打探的探子回来密报道：“王爷，京里出大事了！”卓常惕压低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探子低声道：“太上皇驾崩，临终传位于皇太子卓越……”
“你说是谁？”赵王几乎跳了起来。
“皇太子卓越！”
“卓越，他不是死了吗？不是在天牢里被绣衣刺史秘密做掉了吗？”
探子说：“兵部车驾司郎中是我们的人，他府上有一条暗河流入城外渭河，经常用于向外传递消息。我们的人不久前收集到消息：那个卓越被抓以后，不知道怎么逃了出来，由于他和皇太子长得几乎一样，在太上皇的默许下，轻易掉了包，死的是真正的皇太子！也就是王爷恁的亲儿子！”
赵王气得破口大骂：“卓老匹夫，卓越小畜生，骗得本王好苦！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探子又低声说：“新君登基以后，依旧要封您做亚父九千岁。犒赏三军的使者赵一鸟走到萧关，就被副使乔大年斩首。乔大年带着使命，继续向凉州而来。”
赵王怒道：“乔大年，这个吃里扒外的反贼！”他执政多年，干练沉稳，远非他人可比。突然吩咐，“中军，击鼓升帐！”众将聚齐，他宣布道：“斥候已经寻找到反贼下落，为国杀贼在此一举！传我命令，每人发若干日的馕和水，我们要前出星星峡，一举击破逆贼！”
听了这消息，三军鼓舞，分发完水和馕，大军开拔，冲出星星峡，直奔高昌。一路上斥候往返打探，更有向导用司南指示方位，非常的顺利。非止一日，到达离哈密五十里的地方，赵王命令扎营。
中军搭好以后，召集众将，突然说：“皇太子无道，天怒人怨。百官请旨太上皇废太子，改立孤为皇嗣。皇太子居然起了异心，弑太上皇于寿春宫。自己篡位登基！”
这消息传出来，三军尽皆悲愤。都知道皇太子无道，赵王贤德。听了这消息，纷纷唾骂皇太子罔顾人伦，大逆不道。
“赵王又说，太上皇临终传下密诏：诏令孤王帅军平叛乱 ，正乾坤！”
“平叛乱，正乾坤！”三军将士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赵王非常满意，他知道太上皇在三军将士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皇太子在三军心中的形象，这个谎言只是顺着人们的想象，略加证实，果然就如同火上浇油。三军怒吼，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杀回大兴城，要了昏君人头。
赵王挥挥手，三军静了下来。
“不过昏君既然已经篡位，肯定戒备森严，这么回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因此，我们好要借兵！只有队伍强大了，才能杀回京城，为太上皇报仇！”
杀回京城，为太上皇报仇！
三军呐喊，势若惊雷。
高昌城外，瓜不代瓜不多一副大食人打扮 只带着几个精干护卫，出了高昌城，远远的就看见赵王卓常惕带了几个随从，骑在战马上，手里拿着加重的三尖两刃刀。正看着他们。
“久闻大安猪是出名的胆小鬼，平日说得惊天动地。打仗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你来做什么？难道是吓破了胆，要投降？”
赵王冷笑道：“大可汗可曾听说过敝国‘及瓜而代’的成语？瓜熟了，就有人来接替你出战，你就可以衣锦还乡。自己把名字翻译为瓜不代，是预感到自己即将埋骨大安，便先自吊唁一番吗？”
瓜不代一听，气得火冒三丈。他原本是呼罗珊附近的一个小部落，突然崛起，变成葱山以西的一个大国。周围小国无不惧怕。谁敢那他名字开玩笑？
何况，在他本族语言中，“瓜不”是“远播四海”的意思，“代”是威名的意思。“瓜不代”，就是威名远播四海的王者。这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称号。
怎么到了这大安国的赵王嘴里，成了埋骨沙海的意思？真特么晦气，这乌鸦嘴！
瓜不代虽然粗通大安语言，却没有到遍知大安典故的地步。听了这个解释，恨不得马上砍了那个给自己翻译姓名的那个大安儒生。
他立起眼皮，更无二花钱，催马舞动长柄黄金斧，恶狠狠朝着赵王脑袋劈了下来，被赵王用重刀格开。这一交手，都感到双膀发麻。
赵王微微一笑，“某既然敢数骑到此，就绝对没有敌意，大可汗何必动粗？”
瓜不代知道他和自己势均力敌，打下去占不到便宜。沉声道：“你来见我做什么？”
赵王语不惊人死不休，“本王想和你们合作！”
瓜不多插嘴了，“姓卓的，你脑子没有被骆驼踢吧？你是大安国亲王，一心要灭掉我们。而我们是西域雄主，一心要吞并大安国，合作什么？难道你也要灭了大安国？”
赵王眼里露出一丝神秘：“为什么不呢？”
瓜不多呸了一声，“你确定自己没有疯？”
赵王看了看这个四肢发达的副可汗，“我以为副汗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本王错了。”
听到对手赞美自己的二弟，瓜不代很不爽，“何以见得他很聪明？”
“副汗名字的大安译法，很有出处啊，来历不凡。”
这么一说，瓜不多也感兴趣了，“请赵王阁下说明白些，本汗的名字有何出处？”
赵王看看那一对白痴兄弟，暗骂一声“白痴”，却仍一本正经的解释：
唐朝武周时期有个则天大圣皇帝，就是那个女皇。她的二儿子李贤，作了一首《摘黄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他把自己兄弟四个都比作一个藤上的瓜，因为大哥被母后毒死，他害怕自己也遭到毒手，就劝诫母亲，不要再下手了。再摘瓜可就不多了。如果一直摘个不停，最后只剩下瓜蔓了。
副汗名叫瓜不多，正是以二皇子李贤自比啊。您的意思是说，您哥哥迟早要被“摘掉”，害怕迟早轮到你啊！而你哥哥叫瓜不代，也就是瓜熟了，却没有被换回去，为什么哪？自然是死了呗！死人是不需要回去的。
嘿嘿，哥哥及瓜不代，弟弟以李贤自比。令兄弟可真是天才啊！佩服，佩服！
听了赵王这奚落的话，瓜不代目露凶光，看着弟弟，“你一直在盼着我被毒死？”
瓜不多知道哥哥秉性，残忍暴戾，性格急躁，连忙解释：“我一向对兄汗非常尊敬，哪里有这个意思？这名字在我及瓜部落是‘遍及四海之贤德’的意思，是那个大安国通事翻译的，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瓜不代咬牙切齿，“该死的通事，回去就剥了他的皮！”
随即又看向一旁坐山观虎斗的赵王，“你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
“因为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现在大安国的皇帝卓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跟你合作，我们有什么好处？”
赵王道：“我得了天下，会迁都成周。肤施郡以西，都归及瓜部所有。”
瓜不代看了一眼兄弟瓜不多，后者点点头。
他说道：“赵王阁下，你可真是一个天才的卖国贼！”
赵王冷笑道：“对你们没有害处，不是吗？”
“好，成交！”
数日后，嘉峪关前，守关将士突然发现大安国旗号，城下传来凯旋乐舞之声。有人对关上说：“赵王追击叛军，大获全胜，快打开城门，迎健儿们回关！”
一听说打胜了，守城将士大为鼓舞，一边去送信，一边打开了城门。
赵王狞笑道：“很好很好，来人，击鼓，冲锋！”
鼓声大作，三军潮水一般涌入嘉峪关。见人就杀，一时间，毫无防备的嘉峪关守将就做了刀下冤魂。
赵王一看有人要点燃烽火，张弓搭箭，将那人射了个透心凉。他传下命令：“传我命令，大抢三天，金银也好，财帛也好，壮丁也好，女人也好，一律驱赶着，直奔大兴！”
赵王和瓜不代的联军一路诈关，一路抢掠，随即用各处府库抢掠的兵器装备壮丁，将财务和女人分给立功的将士。这群饿狼就像蝗虫一般占领了陇西，随即又攻陷肤施，在八百里秦川纵兵抢掠，如入无人之境。终于有一天，兵临大兴城下。
消息传入皇宫的时候，卓越刚接见完出使劳军返京的乔大年。他宣称到了凉州，赵王已经出兵追击贼兵，无法确定其位置，只好把劳军之资留在了凉州，回京复命。
言犹在耳，大兴已经被包围了 。此时举子们已经赴京准备赶考，突然在这时候大兴告急，天下震动。一听说造反的是赵王，卓越急眼了，冷笑道：“传令能贞，速作准备！”
朝臣建议卓越迁都成周，卓越厉声道：“败兵无回首之时，朕绝对不会后撤！谁敢再想临阵脱逃，就地正法！”
太尉问道：“皇上，我们怎么办？”
卓越站起身来，“朕自从讨平粉三太子以来，武神槊再没有动用过，走，去城楼看看反贼卓常惕！”
西门外，赵王眼见卓越出现在城头，大声道：“无耻小儿，弑君篡位，还不出城受死！”
卓越此时也不顾什么斯文，大骂：“卓常惕老狗，你家世代受大安国天恩，真的要勾结外敌，做一个自绝于列祖列宗的不肖子孙吗？”
赵王大叫：“本王是奉了太上皇密旨，回来斩杀你这弑君逆贼的！如果你现在献关投降，本王登基以后，饶你不死。若敢负隅顽抗，嘿嘿，休怪本王杀你个鸡犬不留！”
卓越冷笑道：“既然你执迷不悟，也好，来人，推上来！”
有一百多个赤着上身的男女被推到城楼上，每个人身后站着一个刽子手。
赵王心里一凛：头一个正是他的王妃，其余的就是他的妻妾儿女们。个个都被五花大绑，还有一些无良的刽子手用刀子在这些人的身体上比划。吓得这些人纷纷哭叫。
“老狗，如果你还不解散叛军，束手待毙，今日就把这些人凌迟给你看！”
“王爷，救命，救命！”王妃大叫，她此时的惨状落在赵王眼里，他心里一酸。夫妻多年，居然眼睁睁看着爱妻惨死。
事到如今，救，还是不救？
第一三四章 贝齿将军
赵王后退几步，指着城上卓越大喝：“小畜生，你听着，如果你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就叫大兴城所有人殉葬！”
守卫大兴的除了皇家亲将的龙虎卫、凤鸾卫、鹰卫、豹韬卫、左武卫以及右威卫以外，就只有京营节度使手里的一军人马。而困城的却不下百万。
敌人真若孤注一掷要攻城，大兴城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个未知数。
城上的文臣跪倒一片，哭谏道：“圣上，赵王乃是天潢贵胄，只因对您有误会才口出恶言。只要解释清楚了，他老人家依旧是大安一员虎将。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还有人说：“赵王是自家人，而及瓜部落才是外族。我们千万不能自相残杀，叫外人看热闹啊！”
卓越看了看跪在最前方的一个白胡子老头，“谷德音谷爱卿，你说反贼是自家人，杀不得？”
谷德音是礼部尚书，他连连扣头：“臣非反贼一伙。只恐杀了赵王一家，会令他无所顾忌，攻起城来更加勇猛！屠起城更加丧心病狂！”
卓越点点头，“谷爱卿言之有理，不如朕点你为先锋官，拨你五千兵马，只要能打退敌人第一波进攻，我就把赵王的大郡主赏给你。怎么样？”
礼部尚书吓得几乎坐地上，“臣何德何能，敢娶大郡主？圣上不要折煞老臣了！”
卓越道：“赵王造反，她已经不是大郡主了！现在就是反属，送给你做奴婢如何？”
礼部尚书哪敢要？开玩笑，一旦城破了，谁要来赵王家眷，就等着承受赵王怒火吧。连连磕头，脸都绿了。
自己一方有人质在手，文官们仍吓成这个样子，卓越哼了一声，“赵王造谣惑众，挑起叛乱，难道不是乱臣贼子？被他叛军一逼，我的礼部尚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连起码礼仪都忘了吗？”
礼部尚书不敢搭话，头低得像一只鸵鸟。
卓越哼了一声：“众武将听着，谁出城去斩得赵王首级，朕即刻封他为赵王。原赵王府一切归他所有。”
众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哑巴了。要说势均力敌的时候，谁也不怕赵王。可是今天城里只有六七万人马，损失一千，可就没有了一千啊。一旦城防力量不足，自己身死事小，城破了，自己可就成了大安国千古罪人了。
几个武将纷纷看向卓越：“圣上，非臣等怕死，非臣等怯战。只是勤王之师尚未到达，兵力悬殊，贸然出城只会给对方可乘之机！京城乃大安宗庙所在，社稷重器，不可不重视啊！”
当众被文臣武将打脸，卓越面上无光，暗自后悔把贺兰锦的一众精锐派去加强各处防务。此时他们若在，岂会被赵王老狗气焰所慑？
正在这时，忽听远处有人说：“启奏万岁，小民愿往！”
卓越抬头一看，在众臣之后，站着一个举子打扮的大胡子中年人。
原来事态紧急，卓越下令，把所有来京赶考的举子都召集到城楼上，事前对他们说：“家贫出孝子，板荡识忠臣。叛军兵临大兴城下，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今年的恩科，考试方法与以往不同。考题也是公开的，就是消灭这股叛军。所有举子都上去城楼，能搬石头的搬石头，能出谋划策的出谋划策，能杀敌的杀敌。谁在这次战役中立功最大，不仅当场授予状元，还要即刻根据才能封官。当然，谁要是怕了，就自请革去功名，滚你的臭鸡蛋吧！大安国求贤若渴，却从来不缺没种的怂包！”
这些文举武举，不仅是帮助守城，也是来参加特殊的考试来了。这些举子虽然不乏腿肚子打颤的，但也总有一二有血性的男儿。如果是武举，卓越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一个儒生要出去杀敌。
他看了看那儒生，赞道：“好胆色！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那儒生恭敬回答道：“小民乃辽阳道举子，安万策。”
卓越点点头：“卿忠勇可嘉，但上阵杀敌乃武将之事，非一介书生之力耳。卿但与众儒生协助守城可也，朕记下你了。”
安万策却道：“圣上爱惜人才，实在是莘莘学子的福气。不过小民原本武人出身。因大安朝从前二十年无战事，欲出人头地，故此用二十年读书，应举子试。但国难当头，何必敝帚自珍？愿帅军砍反贼人头！”
卓越大为鼓舞，道：“拨给你五千兵马，由卿使用。朕亲自在城头为卿擂鼓助威！”
卓越亲自吩咐，在龙虎卫、鹰卫、豹韬卫、左武卫、右威卫各自抽调一个千人队，由各自千夫长带领，随他出城冲杀。
他抽调的都不是其中精锐，其战斗力在卫所兵里只属于中偏下。为什么要这样？就是要看看这个安万策的统兵能力。
当年卓越初次领兵，就曾经发过这样的豪言壮语：“别说拨给我人，就算拨给我几千头猪，我也要把它们训练成嗷嗷叫的野猪！”如果没有这种手腕，还带什么兵，就算回家抱老婆也会被老婆踹下床！
安万策找了一柄重槊，来到五个千人队面前，看到五个千夫长鄙夷的目光，他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贝齿”。
那位一撇嘴，还贝齿，究竟是来选美还是来玩命的？呵呵，笔者没有说错，的确是贝齿，只不过这贝不是普通的贝，而是扇贝的贝。他的每一颗大牙都像一个小型的扇贝，故此称之为“贝齿”说白了就是大板牙。两排大板牙两边还各有一枚虎牙，再加上一脸大胡子，活脱一个张飞再世。
“命令俺一个举子出战，我知道不入各位法眼。不过，若非圣上连问三次，文武百官都装了娘们，也轮不到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看到他手里的重槊，几位千夫长一撇嘴：这还叫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你是想去抓二十八宿里的昴日鸡？这谁都抓不住好不好？
安万策却不在乎，“等会圣上要为我们擂鼓助威，现在我问一句，各位之中如果有当娘们的，趁早滚蛋！没有的话，就跟我走！”
说完也无二话，纵马下了马道。
被他拿话一激，早已气得嗷嗷叫，还用做什么站前动员？五个千夫长各举兵器，大叫：“弟兄们，我们正规部队，何时叫一个儒生叫板了？给我冲，叫那个狂妄的儒生看看，皇上亲自练出来的五卫士兵，没有一个是白吃干饭的，冲！”
在城上城下对骂之际，城楼上战鼓齐鸣，大兴城西门打开吊桥放下，五千骑兵杀出城外。
安万策催马仗槊直扑赵王，赵王还在那犹豫到底要不要攻城，要不要顾忌妻子儿女的性命，突然一骑绝尘奔中间扑来。
今日他作为指挥官，本来没有携带三尖两刃刀，手中只有一把长剑。哪里敢直撄其锋？连忙拨转马头，向后就败。旁边副将赵庆广一见主将有危险，催马迎上，大吼：“板牙贼，休伤吾主！”手中画戟用力去封他的马槊。
安万策眼睛都红了，借着马的速度战槊直刺，双方兵刃相交，啪的一声，对方画戟居然被磕飞。战槊方向没改，从赵庆广胸前铠甲的缝隙刺入，给他刺个透心凉。随即把他挑起，摔在地上，冷冷地说：“什么板牙贼？这叫贝齿，懂吗？”他率领五千铁骑，一马当先，所向披靡。紧追着赵王不放。
城楼上观战的卓越忽然见到俘虏赵王妃看着城下出神，问了一句：“此将如何？”赵王妃冷笑一声，“侥幸得手，何足挂齿？王爷天纵神勇，岂是这板牙莽夫所能比拟的？”
仿佛验证他的话一般，随着安万策骑兵深入的纵深越长，受到的阻力越大。不久就和驰援而来的及瓜部蛮兵相遇。这也是一群天性野蛮的骑兵，双方胶着在一起，都杀红了眼，互不相让。
卓越一皱眉，心说孤军深入，切忌恋战。免得被敌人包了饺子。于是吩咐：“来人，鸣金收兵！”
听到锣声一响，安万策大声道：“弟兄们，撤！”，趁着冲出的缺口还在，敌人合围未加巩固，五千骑兵再度杀出重围，在弓箭手掩护下，撤回城里。每个将士都有斩获，斩获最多的安万策，斩首十七级。其余兵将斩获多寡不一，也有少许伤亡。
卓越亲自来城门迎接，眼见安万策和五位千夫长下马行军礼，他连忙还礼，道：“几位爱卿辛苦了，军政司何在，按首级记功，从优赏赐！”
不一会，所有斩获都统计完毕。众人再看向那个儒生打扮的举子，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卓越道：“爱卿以举子之身，做到众文武不敢做的事，的确神勇，朕要重重赏你。”
等赵王众人再回城楼，却看见城楼鼓乐齐鸣，只见刚才那个大板牙穿了一身红袍，仿佛要出嫁一般。城楼上少了赵王妃，赵王大怒，“小畜生，你杀人了？”
卓越道：“老狗何必血口喷人，朕又不是嗜杀成性。今日乃是安将军大喜的日子，暂时饶尔等一命，望立刻洗心革面，束手就擒！”
说着，城楼上又推上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被几个拿着刀剑的女子控制，不得自由。
“朕改变主意了，赵王妃一向仁慈，不该受你连累，便做主把她许给安万策将军为妻。赵王殿下，要不要进城喝一盏喜酒？”
赵王一看那女子正是自己的王妃，如何不怒？大叫：“传我命令，不计一切代价，攻下大兴城，杀死昏君！”
瓜不代原本碍着赵王面子，不敢纵兵，闻言抽出战刀望空中一举：“架云梯，攻城！”
第一三五章 大文章
赵王突然拦住道：“架云梯攻城虽然最直接，但消耗的却是我们自己的的健儿。现在有不要钱的士兵，为何不使？”
瓜不代、瓜不多同时愕然：“不要钱的兵？”
城下阵地上，不管是赵王的兵还是瓜不代的兵，突然像退潮一般向后撤去。看得城上君臣一头雾水：“怎么，撤了？这些叛军会这么好心？”
答案随即呈现在君臣眼前，看得卓越等人无不义愤填膺：“该死，卑鄙！”
原来敌方阵营里突然出现了许多扶老携幼的乡民，被一个鼠尾胡须的军官驱赶着本城门而来。那军官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大声说：“无比仁慈无比英明的赵王殿下命令你们夺下大兴城，就放尔等回家！攻不下大兴城，所有人不问男女老幼，一律活埋！”
刚说到这，忽然有一个妇人扑到马前，伸出双手就要抢夺婴儿。军官一皱眉，“攻下城池，还你孩子！”妇人半信半疑本来想退下，哪知道孩子见了妇人，突然哭闹起来，挣扎着要叫妇人抱。
妇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奋不顾身扑了上来。
军官狞笑一声，还你！用力把孩子摔于马下，孩子惨叫一声，登时气绝。这一下，妇人也急了捡起一枚拳头大的石子，朝他头上砸去。军官侧头躲过，探身一刀把妇人劈为两半！
这一下，激怒了旁边的百姓，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们不干了，走吧！”纷纷逃散。从军官深厚射出几支羽箭，那几个想逃跑敌人登时横尸在地。
“谁敢捣乱，这几个逆贼就是榜样！冲上去！”
六轮的云梯车被推了上来，推动绞盘，折叠的云梯逐一打开，向大兴城上伸去。这种东西当年卓越也曾经使过，知道它的厉害，一旦被它成功架设，大兴城就无险可守。
虽然他知道这东西必须马上毁去，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而不是当日那个受人驱策的神武大将军。如果越级指挥士兵，肯定会造成混乱，因此也只有沉着观战。
果然，他手下大将由于皇上督战，都想表现自己。就听一个将军说：“快，发射火油弹！”
火油弹，那是什么？
就在卓越一愣之际，只见一架抛石机被推上垛口。有人架上大油锅，把油烧滚了，将铁弹丸浸上滚油，放于发射斗里，然后点燃。一声“放”字出口，十几枚带火的弹丸全部打在木质的云梯车上，不仅把云梯车砸的千疮百孔，而且还叫它着起火来。
对方大多数是来自沙漠，视水如生命，自然没有水龙之类“奢侈”用水的设备，云梯着火，居然不知所措。纷乱地用手中武器去扑打。结果火灭了，云梯车也零碎了。
机械云梯被毁之后，敌人又驱赶着百姓扛着最原始的云梯向城墙运动。这如果是凶悍的敌人，将军们会毫不犹豫的传令放箭。但这攻城的却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也曾经是大安国良民，也曾照章纳税，服徭役。特别是在皇上面前，谁也不敢轻易说出那句“格杀勿论”来。
“皇上，这可怎么办？”
梁丞相面带忧色：“如果放箭射杀这些百姓，就会趁了反贼赵王的心意，他会变本加厉地鼓动手下祸害大安国。如果不杀，大兴城会被他们攻破的！这赵王老谋深算，做得一笔好文章！”
作为一个孔圣人门徒，卓越写过许多文章。不过以前的文章都是用纸笔写成的，满纸嘲讽弄月，礼义廉耻。每一句写出来，别人或褒或贬。
原本以为，自己考取功名，封侯拜相已经是极限了。哪知道身份突变，考场也变了。身边再也没有了准备打手心的监考老师，没有了同窗的朗朗书声。
而是置身于生死一线的战场，监考的再不是主考官，而是随时准备吞噬他的敌人。手里握的再不是一支狼毫，而是亿兆子民的生死。UU小说的再不是宣纸，而是大安国的万里江山。
书生做到这一步，可算是无敌书生了。今天就有一篇文章等着他去作，作好了，国泰民安。作不好，身败名裂不说，社稷颠覆，生灵涂炭。
眼见文武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些人的心理自然不难猜度：
武将都是大老粗，火爆脾气。自然希望他下令射杀攻城的平民，为了保全城池，站在一个尽职的军人的角度，这样做无可厚非。
但他真的能下达这样的命令吗？
却不说会被平章重臣反对，御史哭谏，单站在人性的角度，谁也下不了手。自己只想保全城池，等待各地勤王之师，可不想做视认命如草芥的魔王、暴君。
想了想，他冷笑道：“赵王老狗会做文章，朕就不会？守城将军听旨，不管是谁，只要接近城墙五丈之内，一律射杀。射杀时专捡叛军军官以及重要人物，尽量减少平民的伤亡！”
这个命令下达，文官都称颂：“圣上真明君也！”武将只有两个字：“遵旨！”卓越先命人宣扬自己下达的命令。
守城将军说道：“等会鏖战，矢石无眼，请陛下先撤离！”
卓越起身道：“来人，取武神套装！”不一会，龙虎卫把武神套装呈上。卓越头戴九龙武神盔，身披连环武神铠，足下步云武神履。腰悬武神剑，手持武神槊，登上城楼，美蕙和莲心带着一帮侍卫紧紧守护在他左右。
那些扛着长梯的百姓移动的很慢，趁这个时候，卓越组织一下言辞，开始了他有生以来最严肃的一次演讲：
西域及瓜部落以及叛军们听着：
朕，就是你们千方百计要除掉的大安国当世皇帝卓越！有些反贼歪曲事实，混淆视听，捏造朕弑太上皇夺位，煽动天下大乱。为了严惩来犯之敌以及造反作乱的罪魁祸首，朕今天特此公布朝廷一些机密的往事，以正视听！
当年，反贼赵王卓常惕伙同其弟闵王卓常怙，将先隐皇帝骗至瓯建道茶神山无上秘境，残忍杀害后，竟然用将其鲜血放于皮囊内，众人用箭去射，美其名曰“射天”……
他说的就是在无上秘境谈听到的真相，所有话被他贯注上无上真气，传出老远。无论敌我，双方无不清晰听到。城上众臣听到赵王居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无不对他破口大骂。更有人放声哭悼惨死的隐皇帝卓常恪。
敌人这边，瓜不代瓜不多听到了这一段，一脸鄙夷地看着赵王，“你，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幸亏咱们不是同族。否则我必凌迟了你这害群之马！永绝后患。”
赵王听着卓越当众揭穿他的老底，又是羞惭，又是恼怒，听着瓜氏兄弟的奚落，怒道：“大敌未灭，二位就想起内讧吗？”
瓜不代冷笑道：“进了大安国境，你的作用已经没有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们兄弟也没有办法！”
赵王恨得咬牙切齿，听着卓越又在揭发他的残忍，忍不住反唇相讥，“胡说八道，胡……”但他哪里有卓越这般深湛的内功？更不会千里传音的心法，言语不可谓不犀利，只可惜闻之者寥寥，理会者更加有限。
帮助攻城的百姓停到自己帮助得居然是如此丧心病狂的卑鄙小人，气势不免弱了下来，行进得也慢了。
卓越继续演讲：
害死隐皇帝以后，赵王老狗还不肯罢休，又把魔掌伸向了毫不知情的太上皇和隐皇帝当时不满三个月的独生子，也就是朕。
太上皇被他所乘，中了无解的****。为了保护朕的安危，他秘密把朕送给当时的太子少师卓锐抚养，并给朕取名卓越。公开宣称皇太孙夭折。
赵王老狗步步紧逼，又把自己长子送入宫廷，逼迫太上皇认作皇孙，立为皇储。
二十年风雨转瞬即过，朕成长为允文允武的英才，而那个望之不似人君的畜生，继承了他父亲的暴戾残忍好色，打折皇太孙的名义四处作恶，被他害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不过天理昭昭，朕还宫之后，第一时间手刃了那个冒名顶替的假皇太孙，太上皇临终前，将皇位传于朕，而不是那个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反贼，畜生！
这时候，下面协助攻城的百姓大乱起来，有人喊到：“吾皇万岁万万岁！”还有人道：“我们都是大安国的安善良民，岂能被乱臣贼子驱使，叫异族占据我们的大好河山？”更有人煽动：“弟兄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跟反贼拼了！活捉乱臣贼子，给太上皇、隐皇帝报仇，给死难的父老乡亲们报仇！”
许多手里有兵刃的壮丁更是临阵倒戈，反而向叛军阵地冲去。少数赵王的走狗汉奸混在叛军之中浑水摸鱼想攻城，城上乱箭齐发，瞬间已经把他们都钉死在地上。
眼见那个监督百姓攻城的家伙继续残杀百姓，督促百姓继续攻城，卓越义愤填膺：“弓弩手何在？架设床弩，射杀那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