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章 围杀与反杀
匪首端木十一授首，其余的贼人无不震惊。老大的功夫，他们亲眼得见，就算在陆地，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却没有几个回合，被这看起来很柔弱的小姑娘杀掉。
浪里蛟、水耗子、活泥鳅三人对视一眼，都无奈摇摇头。意思很明显，换了在场任何一个人，结果都是一样的。谁也无法防御得了她那梦幻般的速度。
但是这个库房几乎是这些劫匪这多年的全部家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什么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拱手让人。因此虽然害怕，却谁也没有逃走的意思。
浪里蛟突然说道：“鱼儿咬手，撅了鱼竿，换绝户网吧！”
香姑听得莫名其妙，不解的问一句：“美蕙姑娘，这里是陆地啊，哪里有鱼？要渔网做什么？”
美蕙对于大安语本来就一知半解，浪里蛟说得又是水匪们专用的黑话，她哪里明白？听香姑重复一遍“渔网”，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当年她出海就有过被渔网罩住的经历，对此有着本能的恐惧，预感到后续战斗的残酷，可能无法保护眼前这“花瓶”的安全。她当机立断，把钥匙丢给香姑，“开门，躲进库房，在里面反锁上！这里有钱，他们不敢随意破坏！”
香姑看到她神色郑重，知道自己再留在她身边也只会帮倒忙。因此说句保重，打开库房门，躲了进去。
眼见身边的拖累没有了，美蕙长出一口气。突然冲入人群，见人就杀。人群中不时传出惨叫声，众人被她鬼魅一般的身影惊呆了，四散逃开。
美蕙提着匕首追了下去，逃在他前面的是活泥鳅。这家伙虽然没有她快，但身法灵活，滑不留手。几次眼见要抓住他，都被他用奇怪的身法逃开。
美蕙正要再追，突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抬头一看，原来自己无意间进了一间厨房。她心念一动：这些贼舍命不舍财，以后的战斗可能更加艰苦和激烈，没有充足的体力支持是不行的。
因此进去先给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灌满了水，然后又用厨房的油纸包了几只羊腿轻盈的退出厨房，顺原路返回。
刚到库房，就听一阵咣咣的巨响。原来浪里蛟正在指挥其余的水贼用合抱粗、一丈长的巨木撞库房门。那门的锁坚固异常，门也是包了铁皮的，一时间虽被撞得凹凸不平，却没有被撞开。
美蕙听到库房里嘤嘤的哭泣，眉头一皱，心想：“没用的女人，可怜的花瓶！真不知道卓越为什么这么宠她！”花瓶虽然脆弱，却不能不救。
她刚要出去，突然发现外围还有一圈水匪，架起了一张巨网。就听浪里蛟说道，“你们守在这里，只要那小妖女出现，就罩住她！”
这些人又是巨木又是火把，惊飞了许多歇宿于库房上的蝙蝠。见了光明，就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不留神撞在网上，扑腾几下，就不动了。美蕙大骇。
就听水耗子说：“这回网上涂了强胶，原本是粘鸟的，只要粘住了小妖女的衣服和头发，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
浪里蛟怒道：“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你是担心小妖女不知道吗？”
美蕙心中惊骇，但既然已经知道，就绝无平白犯险的道理。她灵机一动，退了出去。在全大院里搜寻，只是这府里男主人被杀，都陷入极度的悲伤和恐惧中，不会武功的人都躲了起来，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下手的对象。
正走间，突然听到一个男童说：“妈妈，我怕。”一个妇女正安慰男童：“别怕，她的仇人只是那些天杀的强盗，不是我们这些被抢来的下人。”
正说着，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孩提着匕首站在他们面前，冷冷的盯着他们。
那妇女虽然害怕，却奋不顾身的把男童挡在身后：“要杀杀我好了，别杀他，他只是个孩子。”男童大约有十一二岁，身材和美蕙仿佛。美蕙杀机刚起，马上又平息了，这些不会武功的妇孺，杀了无用，徒增自己的罪孽。因此她生硬地说：“不用死，你们。睡一觉吧。”不等她们明白过来，突然出手打晕了她们。
这倒不是她残忍，身处险境，行藏最为重要，不能被她们泄露了。而且知道得太多，对这母子并不是好事，打晕了他们，反而是救了他们。
她脱下自己的武士服，换上了男童的衣服。随即在把一锭大约七八钱左右的散碎银子丢在妇人手边。然后转身出去。突然就听有人说：“你们每个人都灌一小袋石灰，等会小妖女出来，往她眼睛里撒。现在是抓敌人，不是比武，不必讲那些江湖规矩。”说话的正是她久追不得的活泥鳅。
石灰？倒是一件好东西。多谢你提醒了！
躲在暗处的美蕙对着活泥鳅的背影抱抱拳，做了一个鬼脸。黑暗中，谁也没有留意，她此时的表情是那么的俏皮、可爱。
活泥鳅只顾着指挥手下摆“石灰阵”，丝毫没有留意暗地里有人偷听。装满石灰后，就带着人去库房门口布阵去了。刚走到后院门口，突然见一个黑影跳了出来。
喽们显然训练有素，一边大呼小妖女拿命来，一边把所有的石灰都毫不吝惜的丢向那黑影。黑影被呛得咳嗽不已，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逃跑，这些喽哪里敢教他跑了？把手中的刀子渔叉纷纷向黑影抛掷。黑影惨叫不已，挣扎几下，不动了。
活泥鳅冷笑道：“小妖女，跟爷爷斗，你还嫩！”等石灰散去，他就指挥着手下去找小妖女的尸体，好去祭奠自己的老大夺命书生。可是等看清楚尸体的模样，他傻了：这分明是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
尸体趴在地上，后背插着两柄渔叉，鲜血在遍地石灰中已经开始凝固。等翻过来才看清：“陈虾管家，是你？！”这是水贼们的大总管负责分赃的。
活泥鳅明白过来：“快搜，他身上也有一把库房的钥匙！”刚说到这，就觉得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连忙回身去看，分明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把什么东西往他怀里塞。
这不是那个小妖女吗，她要给我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随即就感觉到小腹冰凉。随着小美女的手收回去，他看见空中飘过一阵血雨，和一把带血的匕首。
“我去，老子被暗算了！”
这是他留在这世界上最后一点意识了，随后身体就软软的倒下，挣扎几下，不动了。
“她不是人，是鬼！”
喽们见活泥鳅莫名其妙的毙命，哪里还敢在留在这里，如鸟兽散。
原来就在美蕙也要装一些石灰防身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个管家正被一个小喽领着赶到后院，一边走一边解释：“二当家叫您开库房，抓住那小妖女的同伙，逼迫她出来！”
库房门一旦被打开，后果将不堪设想，她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喽，擒住了那管家。在关键的时候把他丢了出去，破了石灰阵，杀死了水贼活泥鳅。
翻出了管家身上的钥匙，她又回到石灰堆灌了一包石灰，正要顺着原路返回库房，突然听到有人在低低地议论：“点子扎手，老爷夫人二少爷，你们先去半里外的瓦盆寺找破空大师。请粉三太子的人速来把这些财物运走，也算是我们水鬼帮为反安复粉做贡献了。”说话的正是水耗子。
就听一个妇女尖叫起来：“这是我儿子用命换回来的钱，就这么交给别人？”
“嘘……”端木老爷低声道，“败家娘们，你想把小妖女招来吗？东西这么多，小妖女就两个人，又拿不走。须提防她去找同伙。我们只有用这钱做见面礼，才能获得粉三太子的人支持，他们才会带领我们去岭南王土。我们这些大粉朝的遗民，忍辱偷生，不就为了今天吗？”
水耗子突然说：“老爷，小妖女把她同伙关在库房里，大家奈何不得。二爷的意思，请老爷把您身上的钥匙拿出来，打开库房，抓住那女人，给惨死的大爷报仇！”
端木老爷哼了一声：“我先去瓦盆寺搬来救兵再说，钱又没有长翅膀，飞不了……啊！”他正说着，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接着就听端木受之怒喝：“水耗子，你想造反……啊！”又是一声惨叫。
妇人突然尖叫一声：“救……”随即惨叫一声，也没有了气息。
就听水耗子冷笑道：“银子飞不了，可是老子想飞了。”里面传来叮当响声，想必他在取端木老爷身上的钥匙。
美蕙推开门，和正想溜走的水耗子碰了个对面。
“小妖……”
他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库房门口，就听浪里蛟怒骂：“管家干什么吃的，拿个钥匙也这半天！还有老四，是取石灰还是造石灰？老三呢，通知老爷搬救兵了就赶紧回来啊。关键时候拉稀！”
就听库房里女人带着哭音喊道：“美蕙，别出来，他们要用带胶水的网粘住你啊！”
浪里蛟怒道：“贱人，等老子抓到你，非叫你那个一千遍，不一万遍！”
正发狠，突然见一道娇小的黑影扑到网上。动弹不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弟兄们，乱刃分尸，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所有的渔叉都向那黑影招呼。
第九二章 救兵到了
噗！
那黑影登时破裂，白烟乱飞，接着就传来一阵哭爹叫娘的声音。所有人都奋力的去揉眼睛，只是所有人都忘记了，石灰那玩意越进了眼睛里，不能沾水，更不能用手去揉，需要用菜油轻轻地洗去。贸然去揉，只会越揉越疼，甚至可能瞎掉。
美蕙从黑暗处走出来，趁着大家都在揉眼睛的时候，找到了水贼浪里蛟，一匕首刺入他后心。
听到有人惨叫，众匪突然意识到那个小妖女就在身边，自己一行人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于是就想没头苍蝇一般乱窜。相互践踏者有之、撞墙碰树这有之、甚至还有撞到美蕙匕首上的。
美蕙虽然并不嗜杀，但此时不是讲慈悲的时候。一旦叫这些穷凶极恶的水匪恢复过来，重新拉起那粘着胶水的绝户网，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于是她光荣的当起了水贼终结者，像幽灵一般刺杀着这些豕突狼奔的水贼。
当最后一个水贼也倒下的时候，残月已经偏西。美蕙的鼻洼鬓角已经冒汗了。深呼吸几口，她取出羊腿，狠狠地撕咬几口，吞咽下去。感觉恢复些力气，这才去拍门：“香姑，开门吧。”没有听到里面的回答，她又叫了几声，仍没有人回答。这才着急起来，看到了撞门的巨木，刚要搬起来，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的手臂太短，搬动着并不方便。于是在地上捡了一柄渔叉，狠狠地撞在门上。
咣！
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恶贼，别进来，姑娘宁可上吊也绝不落在你们手里！”
美蕙没好气的说：“贼都死了，快开门！”
里面传来一阵抱歉的声音：“美蕙，对不起哦，刚才睡着了。哎哟这些桌椅太沉了，你先等一会。我搬开了就给你开门。”原来刚才咣咣的撞门声听得她心惊肉跳，浪里蛟又扬言要报复她，唯恐门被撞开，又搬了许多桌椅顶在门口。这时都已经东倒西歪，想要搬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慢慢的搬。我，去找卓越！”
美蕙不着急，一边啃着那只香香的羊腿，一边说。
“美蕙妹妹，别丢下我！”香姑急了。
“那你快点。”
哪知道香姑突然非常尴尬：“妹妹，你吃的是什么？给我点好吗，我饿得实在没有力气了。”
美蕙无语，“那也要你先开门才行啊。”
在里面继续搬动桌椅之时，忽觉脚下有些震动，美蕙登时伏在地上，侧耳倾听。不一会大惊失色：“不好，许多人朝这边过来了！你再不快些，我可要自己走了！”里面搬动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好久，才开了门。原本一个香喷喷的美人，此时却变得灰头土脸，说不出的狼狈。美蕙把她拉了出来。将水囊和羊腿都递给她，“快吃，我们还要赶路！”香姑迟疑一下，也实在饿得狠了，抓起来狼吞虎咽起来。
美蕙趁机锁好房门，然后拉着她出了后院，叫她等在一边。自己则回去把那张粘网布在门口方向，用棍子挑起来，地上下了绊绳。然后拉着香姑到了马厩，府中仆人早已逃散，但仍有未来得及使用的车马。她拉过一匹马，套好一辆马车，叫香姑坐上，打开正门赶车出来。
迎面正遇到一群明火执仗的和尚，为首一个手提禅杖的胖大和尚问道：“阿弥托佛，那少年，你是谁，去哪里？”
美蕙突然想起，水耗子曾经提到过，离这半里有一座瓦盆寺，里面有一群和尚是粉三太子的人。想必就是这些人了。若非这样，他们也不会来的这么快。于是生硬的回答道：“府里有刺客，被二爷杀了，他们为了分库房的财物，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这些和尚果然是瓦盆寺的，端木十一府里还是有人逃到了那里，把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赶来不是为了救人，而是救银子的。常言道：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听了美蕙这话，哪里还问真假？气势汹汹赶奔端木家。
“他们去了端木家，那银子怎么办？”香姑不甘心地问道。
美蕙没好气的说：“先顾命吧！”趁着月色，催车前行。这时已是黎明，远远地看见前方过来一大队人马，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坏了，这些强盗还有这多同伙。杀光那些普通的盗贼都几乎耗光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可怎么办？算了，既然无法逃出去，就用生命报答了恩主吧。想到这里，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跳下了车子。对香姑说“快逃，别管我！”极速迎上去。一边冲，一边大声喊：“卓越，美蕙爱你！”如果这一幕能够流传出去，也好叫卓越知道，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只有他。
刚冲到一半，就听一个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美蕙，美蕙，是你吗？”
等看清对面马上的男子相貌时，不由得喜出望外：身骑白马，手持玉笛，丰神俊朗。卓越，真的是你？
这五六天里，卓越也没有闲着。他的身份暴露以后，很快就惊动了本州州官，豫章道节度使等人，大家火速赶到葫芦县来拜见大安朝这位神武王神武大将军。
要知道岭南叛乱，弄得人心惶惶，全凭这位出自东宫派系的神武王率领大军顶住了粉三太子叛军的进犯。现在听说他路过本道的时候遇到了水贼，这说明本道官员失职！得罪了神武王，就是得罪了东宫，也就是得罪了未来的前途。
于是纷纷过来表忠心，那位葫芦县的县令自然被以“昏庸糊涂、欺压良善”的罪名撤职查办。卓越忙着去救美蕙和香姑，也不想多生枝节，就拒绝了节度使邀请他去道城洪都州歇息的邀请，坚持去剿贼。本道防御使自告奋勇，派传令兵就近调几位总兵跟随卓越，在唐氏的带领下赶奔邻县渊薮县水贼的巢穴。尽管他们日夜兼程，还是晚了许多，等到了进了县城，赶到这里，端木家的盗匪都被美蕙一个人给团灭了。
美蕙又惊又喜，纵身跳上卓越的马，搂住他脖子放声痛哭。这几天来，所有的担心委屈，在这一刻通通的释放出来。卓越暗自怜惜，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香姑，傻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呀！”
原来认出来卓越以后，香姑也没有马上逃走，下了车跟了过来。只是她哪里有美蕙的速度，等到了跟前，美蕙已经跳到了卓越的怀里。她表面的身份是梁雪的侍女，虽然与卓越有了亲密的关系，却不便像美蕙一样当众向他表达爱意。
听到梁雪的邀请，这才给自己的主人行礼：“姑娘，一向可好？”梁雪小孩心性，登时炫耀说：“我好得很啊，你不知道卓越厉害的很，不但救了我，还狠狠地揍了一个满嘴喷粪的贪官！”等她上了车，便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卓越的“英雄事迹”，等说道“要保护劫匪的生命安全”那一章时，旁边随行的官员恨得牙根直痒：“这葫芦县令可杀不可留，否则这谬论传到政敌耳朵里，还以为我豫章道一直在不遗余力培养劫匪呢！”
美蕙身形就像一个孩子，偎依在卓越怀里，官员们也不以为意，只道是一个孩童对大人的依恋。她趁此机会，简明扼要地把别后的情形介绍一遍。听到她凭借一人之力，跟这些劫匪斗智斗勇，众人无不惊骇。这个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小姑娘原来是一个绝顶的高手，而且，居然还是卓越身边的贴身卫士。都暗叹人不可貌相。
于是数千甲兵把端木家团团围住。防御使以及几位总兵簇拥着卓越一起闯入端木家后院，就听咣咣巨响，还掺杂这几个人嗷嗷的惨叫。
撞开门一看，原来有几个胖大的和尚被那张粘网给粘住，正没命的挣扎，这网上的胶强力之极，用力一扯，居然连着皮肤一起扯了下来。看起来叫人心惊肉跳。听美蕙说敌人居然想用这东西对付她，卓越就怒不可遏，吩咐：“全砍了！”美蕙拦住了他，“这些都是粉三太子的人，留活口。”
没有被粘住的僧人正在撞库房的大门，听到官兵喝令投降的声音，这才知道着急，拿起禅杖准备突围。但这些散兵游勇个人战斗力虽很强，但团战那里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对手？总兵一声令下，弓箭手箭如飞蝗，众僧人死的死，伤的伤，瞬间倒了一片。
防御使下令搜拿所有匪首及其家属，把他们统统押回洪都州治所处置。这个横行鄱阳湖多年的水贼团伙以及瓦盆寺里潜伏的粉三太子余孽至此全部被剿灭。
通过详细的查抄，在这两处匪巢共缴获白银一百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不计其数。看来这都是囤积在此，预备策应粉三太子叛军的费用。想不到今日便宜了卓越一行人。这么大的案子，卓越不敢擅专，联合道的长官，联名上奏皇帝。
老皇帝的圣旨十天以后通过八百里加急文书的方式传到了豫章道，瓦盆寺的叛僧为首者凌迟，其余胁从者收缴度牒戒牒，勒令还俗，发往西部边疆做苦役。至于那些水贼首脑虽然死了，仍得到了枭首示众的处分，其家属男子发配边疆做苦役，遇赦不赦。女子官卖为奴。
本案告破，全凭端木十一妻子唐氏出首，念其有功，免于追究。赏银三百两宁家（令母家领回）。唐氏却说自己已经无家可归，愿出家修行。
众人虽感到惋惜，却也不能勉强她，只好送她去洪都州外的无尘庵出家。
第九三章 因何哗变
老皇帝大笔一挥，把卓越所起得的百万两白银全部充作了军费，派专人运往瓯建道军中。
卓越解决了军费问题，却也无法再继续自己的旅程。因为老皇帝已经下旨，命令他署理岭南节度使。全权负责帅军平叛之事。吩咐他火速赶回军中，以最快的速度平叛。
至于连四道的问题，则由皇帝出面，传旨连四道赶赴瓯建道全力资助只有，以解决军费紧张的问题。所有问题既然已经解决，他自然没有参与洞庭湖祓禊大会的必要。因此，把梁雪主仆托付给赵武照料，缓缓的回王府。他自己则带着美蕙，骑着快马，日夜兼程赶回瓯建道军中。
神武大将军行辕设立在同福州外十里的一座山岗上，他回府换了戎装，骑上自己的火龙驹，佩戴武神剑，手持武神槊，在亲兵的护卫下赶奔行辕。
监军狄力士率领众将迎了出来，他脸色非常难看。卓越四下一看，所有将领里唯独少了右威卫大将军龙际海。眉头一皱：“龙际海何在？”狄力士一脸苦笑，好比吃了几百斤的黄连，“一言难尽，进去说。”
进了中军大帐，落座之后，狄力士语不惊人死不休：“回禀大将军，右威卫大军三天前再前线吃了败仗，撤到了瓯建道西南朱雀镇休整。不料夜间士兵就开始哗变，龙将军生死不知，右威卫另选了主帅。还对其他友邻部队划出了警戒线。咱家昨天想去了解情况，也被一阵箭雨射了回来。”
卓越头脑嗡了一声：“狄公公，钱粮不是早已运到了吗？为什么还有士兵哗变？难道是有谁克扣他们的军饷不撑？”
狄力士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大将军哟！这种天大的事，谁敢贪污？咱家虽然不是廉洁如水，但拿的也是小钱，有几个脑袋敢在朝廷平叛这档口贪赃枉法？”
卓越点点头，“他们是不是被敌人策反了？”
狄力士摇摇头：“右威卫乃是皇家卫率，忠诚度是首屈一指的。皇上对他们一向恩遇有加，即使别人有策反的心，也出不起皇上的价码。他们虽然拒绝我们介入，但也没有向叛军方向靠拢，透着奇怪。”
卓越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叛变的心就好，一切都还可以挽回。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本将军这就赶往右威卫驻地，和哗变士兵头目对话。”
狄力士点点头：“正该如此，咱家率领大军陪同大将军一起过去，以确保万无一失。”
卓越摆摆手：“监军大人重任在身，不可轻动，便再营中稳定军心，我只带着自己的贴身武士足矣。只是对话，我想他们也未必想弄个鱼死网破吧。”
狄力士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您身份尊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一百条命也赔不起。如果非要去的话，就由老奴代替您走一遭。”
卓越奇怪道：“卓某不过是前太子少师之子，何贵之有？既蒙圣恩掌管三军，就该担负起大将军的职责，方不负这枚大将军印。公公不必多言，按计划行事吧。如果能谈，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谈，我们再从长计议。”
狄力士料无法劝，只好答应，当下取出军用地图，指明叛军位置。卓越记熟了，也不过多停留，带着美蕙，骑马赶奔数百里外的朱雀镇。
日夜兼程之下，次日清晨便到了池鱼堡。这里离着朱雀镇还有一百里。
卓越早就听人说池鱼堡是个繁华富庶的城堡，里面尤产美女，被人取了个“美人堡”的诨名。今日路过，就想知道一下是否属实。
哪知道实际的情况与耳闻大相径庭，映入眼帘的不是花团锦簇，而是浓烟滚滚。听到的不是燕语莺声，而是鬼哭狼嚎。到处都有惨叫声，到处都有血光。
城堡门已经被撞破，上面还有血迹，门口还趴着几具尸体，身上有刀伤。血腥味正浓，想必刚死不久。
谁干的？！
卓越眉头一皱，露出了杀机。从马鞍的挂钩上摘下自己的武神槊，擎在手里，低骂一句：“畜生！”
见到卓越准备动手，另一匹马上的美蕙也取下了她临时配备的梨花枪。平日使用的阔刃长剑实在太短了，在马上难以发挥其作用。
正这时，就听对面一阵嘈杂声，既有粗鲁的喝骂声，又有女子的哭泣声。就听有个尖嗓子喝道：“哭什么哭！你们池鱼堡支持叛匪哗变，龙将军只杀了城堡男人，饶了你们这鞋娘们的刑名，就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还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好的去伺候龙大将军？”
随即从另一条巷子转过一群人，为首的是几个散兵游勇，他们拿着马鞭驱赶着一群衣衫不整的女子。这些女子最大的大约三十多岁，最小的也就十三四。被强迫排成了三队，每一队女子的双手都被两条长长的绳索绑住。走得稍微慢了，就吃一记马鞭。非常凄惨。
卓越看到他们身穿的大安朝士兵的甲胄，更加来气，迎了上去，大喝：“尔等畜生，还不放开那些无辜妇孺？钦命神武大将军卓越在此！”
几名兵勇看到他的打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熊样，也是神武大将军的话，老子就是当今皇上了！识相的留下马匹甲胄和兵刃，爷爷饶你一条狗命。不然，惹恼了爷爷，抓你到龙将军面前，说什么也要问你一个私藏军械，图谋不轨的罪名！”
只有大怒，催马冲锋。带头的伍长打扮的人，拧枪就刺。卓越冷笑一声，左手一探，早已抄住枪杆。战槊贴着枪杆一扫，对方吓得连忙撒手丢槊，被卓越扫落马下 ，他手下四个人有三个离着卓越最近，于是三杆枪同时攒刺。战槊一扫，三杆枪从中间折断。几个人无一例外被扫下了马。这也就是卓越要留活口，不然他们四个早已见阎王了。
与此同时，就听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卓越抬头一看，就见离他最远的那名骑兵胸口插着一只阔刃长剑，手一送，弓箭同时落地。死尸倒下。
美蕙赶过去 拔下自己的宝剑，解释道：“他想放冷箭！”卓越登时明了，那家伙想是要放冷箭暗算自己，被美蕙察觉，掷出长剑杀了他。
几名兵勇眼见对方如此神勇，哪里还有什么斗志？跪在地上，哀求饶命。
卓越哼了一声：“尔等身为官军，却纵兵屠杀无辜，抢掠民间女子。比土匪叛军还不如！如不严惩，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乡亲们？”
那伍长登时磕头如捣蒜，分辩道：“回长官的话，小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做出这等歹事。实在是上指下派，迫不得已。”
卓越哼了一声：“想活命，就从实招来！”
伍长道：“几天前军中哗变 势不可挡，大将军仓促间领着他的亲兵离开了军营，躲进了深山，这才逃过一劫。逃的仓促，许多财物都来不及带出。为了凑齐回京的路费，也为了给朝廷大佬送礼，龙将军就对我们下达了血洗池鱼堡的命令。除了这些漂亮的女子以外，其他人的人头都被砍了下来，装在大车里。对外宣称是剿灭叛军时砍下的。以便去朝廷邀功请赏。这些女人都是送给朝廷大佬的。”
卓越皱皱眉，又问：“士兵为什么要哗变？”
伍长不敢隐瞒，如实相告。
原来大安朝的兵都是世袭的，名叫军户。这种兵一般是父死子继，轻易不能改变户口。但立国一百五十多年，国情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军户之后，未必也想当兵投军。而像右威卫这样的皇家军队待遇特别高，又不想放弃。
于是这些军户就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人替。民间也有许多想当兵，但无法如愿的。于是，那些军户就把自己从朝廷领取的饷银拿出一部分，用于雇佣那些想当兵的非军户人员。
这些非军户人员不在朝廷统计的军户名单之内，他们的饷银也是由军户开。不但比其他士兵少的多，而且也没有其他福利待遇。
平实这些非军户士兵为了混口饭吃，倒还能忍。但是，不久前和叛军一战，官军大败亏输。除了丢下几千尸体外一无所获。
死亡的士兵里，就包括绝大多数这样的非军户士兵。军户兵死了，朝廷会给许多的抚恤。但是这些“编外”战士却什么也没有。许多士兵都是就近征集的，其家属去军营和右威卫大将军讨要说法，却被龙际海毫不客气的轰了出来。
这些家属无权无势自然无可奈何，但那些活着的非军户士兵却兴起了兔死狐悲之感：死去战友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打生打死的是我们，享乐的却是那些猪一般的金湖湾。这也太不公平了！
于是大家一拥而起，把龙际海赶出大营。另立主帅，等待朝廷给个说法。
龙际海没有地方可去，想要找卓越求救，又恐东窗事发被处决。因此抱着捞一票就走的心态，细节了池鱼堡。
第九四章 象鼻大刀
听罢几个乱军的叙述，又看到被劫掠的女子惨状，卓越心头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眼见城堡火起，再不离开，恐怕就死在这里。他令美蕙监视着几个散兵游勇给被抢的妇女松绑，自己则继续追问；“你们的龙将军何在？”
那个伍长说道：“在西门外等着大家去汇合。”
卓越点点头，把五个人弓箭也都收缴了，交给美蕙保存。
美蕙是专业的武士，骑射与武技俱精，待会一旦要有激战，也可以先发制人。
绕城而走时，经过南门的时候，发现十几名散兵游勇押着一队丁壮男子往外运送抢来的财物。这些男子个个脸带悲愤，显然也是这城堡中人，家破人亡之际，还要帮助劫匪做事。苦于无人领头，不敢反抗而已。
为首的一个十夫长非常艳羡：“兄弟，你的艳福真大，抢了这些漂亮的娘们。分给兄弟几个呗！”卓越冷冷的说：“这是大将军要，又不是兄弟能染指的。”那十夫长一脸尴尬：“嘿嘿，我也就这么一说，大将军吃肉，我们做小兵的有一口热汤喝就不错了！”
两股队伍并作一股，押着女人和财物往西门去。有的士兵眼见队伍中有美女，便想去占便宜。美蕙也不废话，直接抽出一支箭射碎了那人右肩肩胛骨。众人这才知道厉害，不敢轻举妄动。
城堡半周长大概有十五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这才赶到。只见城堡外一块空地上，临时搭起了一个凉篷，那个龙际海坐在一张抢来的太师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女孩，正动手动脚，女孩稍一反抗，他就是一记耳光。
他手下亲兵的百夫长兼中军官正在带着亲信手下轻点抢来的财物与美女。所有运送完辎重的民都被集中在帐篷的左侧，双手抱头，背对着大将军跪着。由几个跨着腰刀的亲兵看押。不一会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都是些手无寸铁的丁壮。
女人们被送进帐篷里，由大将军先过目，直邮大将军看不上的，才交给那些士兵看管。卓越一伙人随即到了近前，他故意把头低下，走在队伍最后面，想看看龙际海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也被驱赶到一边，蝻子被驱赶出去跪好。
中军问了一句，“大将军可以开始了吗？”
龙际海的嘴从一个美女脖子上离开，道：“执行吧！”
中军令旗一举：“放！”
那些壮丁后面早有弓箭手张开弓箭等着，听到命令，手一松，乱箭齐飞，惨叫声大起。几百个壮丁瞬间倒地一排，其余的壮丁吓得跳起来就跑。
这些亲兵哈哈大笑，把这些壮丁当成了活靶子，射杀取乐。
卓越大怒，吩咐美蕙，“快救人！”
美蕙张弓搭箭，在弓箭手身后发射，所有箭矢例无虚发，射碎那些弓箭手的肩胛骨。虽然不致命，但却叫他们丧失了战斗力。
等其他亲兵发现变生肘腋之时，已然晚了。卓越胯马持槊，或砸或刺。这些人都没有骑马，在步下哪里敌得住卓越进攻。不一会，倒了一地。虽然没有死掉，但或断腿或断臂，都无法再战。
此时龙际海已经认出了卓越，他心里非常害怕。无论是克扣军饷激起士兵哗变，还是杀良冒功，血洗村镇，抓回去都是死路一条。若赶着老皇帝心情不好，被判个凌迟也不是神话。
此人素来阴鸷果决，眼见自己没有了退路。推开怀里的女人，翻身上马。在马鞍挂钩上摘下了一件古怪的大刀。
这兵器有一丈多长的杆，后面有云头尖的纂。前面却非常奇怪，刃口处弯曲似刀形，但刀头和其他长杆大刀不一样。盘曲在一起，就像大象的鼻子。
看到刀身的长度以及刀背的厚度，就知道这兵器不轻，非膂力过人者不能使用。看来这龙际海能当上右威卫大将军，并非单纯倚靠裙带关系。本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卓越暗自提醒自己要加小心，就听龙际海破口大骂：“姓卓的小娃娃，你不过是东宫少师的养子，被封一个空头的王爷，就吧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既然不开眼敢坏了爷爷的好事，今天就叫你爷爷送你去西天！”
卓越嘴角一翘，突然问一句：“喂，你手里这家伙叫什么名堂？”
龙际海哼了一声，心说废话，老子又不是扫盲队长，有必要给你解释吗？阴森森地回答一举：“问阎王爷去吧！”
说话间，战马已经到了卓越面前大刀一挥，自左而右，斜着就砍了下来。卓越也不招架，右手平伸，六十四斤的战槊居然被他平端而起。轻轻一松，一丈八尺长的槊杆果然实用，步涌进马，就轻易递到龙际海咽喉。
龙际海心里这个郁闷啊，特么仗着兵器长欺负人吗？自己拍马冲锋，怎么感觉就像自己把咽喉送到槊尖上一般？而且看这架势，总要他先把自己喉咙刺个对穿滞后，自己的大刀踩能砍到他头顶。
这个买卖太亏本，做不得！
危机中他连忙收刀头，用刀杆奋力一拨，“开！”直震得虎口发麻，不过武神槊终于被他挡开了。卓越赞了一声：“好家伙，可以！”自从出道以来第一次有人格挡开他的兵刃，这个龙际海力气也不小，绝对算得上一员虎将。可惜心术不正，专门坑害败兴，成了大安朝军中的一个败类。
眼见他刀头往上扬起，卓越忽然想到：听军中一些刀术名家说，马上刀法中，有一种刀术，叫回身刀，也叫脑后摘瓜。回身砍对手脑袋。他可别给我来这么一手。因此奋力把武神槊向身后一背，这招有个名堂叫“苏秦背剑”，专门防止敌人在背后偷袭。
唯恐敌人力大无穷，自己吃亏，暗运至尊无上功护住全身。刚防御完毕，就听当的一声，敌人一刀正巧砍在武神槊长杆上。卓越防御及时，有惊无险。
两个人战马跑开二十几步，又各自拨马回来。
卓越这次也激起了好胜心，猛催火龙驹，长枪前指，直指对方心脏，借着战马的冲力，狠狠的向对方刺去。
这一招虽然简单，却把手眼身的注意力全部凝聚在战槊之锋，带着战马冲锋的速度，简直就是无坚不摧。正合着专门用于破甲的马槊的精义。
龙际海眼见卓越像一团白色闪电冲向自己，也知道这一招的威力。唯恐自己格挡不开，冲锋时身体稍微向一边侧了一下，随即抡圆了大刀用力往外一格，“我挡！”这一下没有正面格挡，卸去一半力气，虽然把战槊磕得偏移一些，但也震得自己双膀发麻。眼见马槊贴着自己的左臂刺空，他顺势一个秋风扫落叶，大刀旋起，砍向卓越脖子。
这时候卓越马槊被封在外门，格挡不及。无奈间只好向后一仰身，使了半招铁板桥功夫。
哪知道对手这把刀邪门之极，它有个名堂叫古月象鼻刀。这刀刀柄也是铁管制成的，中间空堂，装有机关消息。
眼见卓越向后躲，刀子距离他脖子还差几寸，这一刀就要砍空。龙际海牙关一咬，在刀杆上用力一拧，喝道：“我长！”原本像象鼻子一般盘曲的部分突然弹开伸直，整个大刀凭空延长了半尺。卓越的一颗头颅瞬间又在大刀笼罩范围内。
“我去！”
卓越始料不及，连忙将身体奋力后洋，真的用上了整套的铁板桥功夫，躺在马背上。象鼻刀贴着他鼻子尖汗毛扫了过去，二马错镫。所幸龙际海使用这招也有些孤注一掷意味，无暇再放冷箭攻击他。
错马之后，卓越坐了起来。拨回马，心说：“这样打下去，不到一百回合分不了胜负。看来我需要亮亮学到的绝活了。”
再说龙际海，也开始盘算上了：这家伙力大无穷，也是劲敌。听说他骑射功夫一塌糊涂，就在这上赢他！摘下雕弓，搭上羽箭，刚要瞄准，突然发现直邮火龙驹向自己发起冲锋，却不见了卓越身影。
咦？
她这么一分神，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手，这一箭失去了准头，射到了天上。
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花，原来卓越用了一招“镫里藏身”的绝学，躲在马鞍一侧，避过了敌人必中的一箭。突然翻身上马，他手里平端着一张小弩，早已上好了弩箭，一按扳机。嗖的射出，这近距离，又不用开弓，再射不准初非是个瞎子。
就听龙际海惨叫一生，最零活的右胳膊肩窝处 早已吃了一箭。直没至箭羽。疼得他哎呀一声，破口大骂：“偷袭暗算，是什么本事？”
卓越眼见他胳膊重伤，抡不动大刀。轮起马槊 用力抽下，正抽在他左肋处，龙际海惨叫一声，摔下马去。刚要爬起来跑，美蕙突然从马上跳下，坐在他后背上，手中匕首抵住他后心：“老实点！”
他力克强敌，幸村的壮丁和被抢的妇女都聚拢过来，跪在地上谢他救命之恩。卓越道：“我乃朝廷所封神武大将军，诛杀败类，维护地方稳定乃职责所在，何谢之有？”
随即又命令他们跟着自己回大将军行辕，坐个证见，好依照军法治龙际海的大罪。并表示对于罪犯一定严惩，绝不姑息养奸。幸存者自然千恩万谢。
他们正要往回走，突然见前方林中出来几个穿着右威卫将官衣服的人，老远就对卓越说：“对面可是神武大将军部下？在下右威卫临时大将军黄伯阳，有请将军驾临朱雀镇，商讨要事！”
他们终于愿意对话了吗？卓越心想。这样也好，至少能了结他们的诉求。于是道：“头前带路，本将军这就去！恭听各位建议。”
第九五章 单骑赴会
为首那个叫黄伯阳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自称大将军，却穿着一身校尉衣服。显然是被哗变士兵临时推举出来的。
他对着卓越一抱拳，“久闻神武大将军少年英雄，胆略过人，今日一见 果真名不虚传。佩服，佩服。请吧！”
卓越沉吟一下道：“且慢！”
黄伯阳玩味的一笑：“将军是否改变了主意？单身犯险，有所畏惧也是人之常情，这不怪你。只要将军派其余部队过来剿杀我们，就一切都解决了。”
卓越微微一笑，“不是这样，地上这些散兵游勇杀良冒功，神人共愤，需要调查清楚严惩。请右威卫的弟兄们过来把这几个家伙押回去，关入大牢，听候处置。”
黄伯阳瞅了瞅他，“这里面还有原本的大将军，全军上下恨之入骨，你就不怕弟兄们把他们乱刃分尸？”
卓越严肃地说：“这几个人罪行查实，就算王法也不会饶了他们。右威卫只是因为粮饷抚恤原因哗变，而不是为了叛变朝廷。这点我是信得过的。既然有王法能杀他，何必再叫各位冒上以下犯上的罪名呢？”
“你能保证王法无私？”
卓越举起武神槊，“就凭这柄天子御赐的武神槊，只要查明他们的罪行，本将军就有先斩后奏之权！”
黄伯阳点点头，道：“就凭将军这几句话，末将就该给将军一个面子。人我可以代你管理，也该给你留出查证的时间。请将军去朱雀镇驻地主持大计！”
他办事效率果然迅速，很快就调来一个百人队，把所有犯事的官兵都绑起来，押回去。卓越带着美蕙，叫黄伯阳头前带路，领着二人进了朱雀镇。
这里离着被粉三太子叛军所占据的大过关大约一百余里。由于战乱，百姓们都已经逃散，这个原本繁华的镇子也就变成一片空城。被前来休整的右威卫所征用。成了军事管制区域。
由于右威卫大将军龙际海和监军葛利治军不力，致生哗变。葛利死于乱军之中，龙际海逃窜之际杀良冒功，被卓越擒获，现在整个右威卫由他们自己推举的大将军黄伯阳和副将军黑慕白代管。虽然军心不稳，倒也没有投向叛军，也没有四处劫掠百姓。
看到沿途情景，卓越放了心。军纪不乱，就还能挽回，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他又问黄伯阳最近敌人有什么动向。
黄伯阳只是说，敌人在这一路的主将叫周显。据说是伪粉朝皇帝粉启隆的爱将，据说将来要成为驸马爷的。
粉启隆的驸马爷？那岂不是冰蓝儿或冰彤儿的丈夫？她们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卓越心里未免老大的不痛快。虽然迫于立场，他无法娶了这两个女子，但私心里也不希望她们另嫁他人。这就是男人虚荣心和占有欲在作怪。内心里倒希望这两个姐妹为自己孤独终老。
只是这种郁闷却无法宣之于口，便又问，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哦，据说，匪首粉启隆的两个孪生女儿也再军中，那都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的。”
果然有她们！
卓越暗自苦笑，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与这两姐妹在战场上相见，但事情还偏偏朝着他最不希望的轨迹发展。阴差阳错的，又站在了对立面。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黄伯阳冷冷的说：“原本大过关是我军与叛军的边界，掌握在我军手里。只因为大将军把军户出身的和非军户出身的区别对待，分配不均，将士离心，这才一败涂地。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任凭谁来指挥也是必败。”
卓越道：“这事本将军必须调查清楚才能答复你。”说话间，到了朱雀镇。黄伯阳传下话去，吩咐全军来迎接神武大将军。
不一会，就听见军营里鼓角之声大作，从镇里涌出数千杀气腾腾的将士。为首一人黑脸黑须，身穿黑色战袍，胯下一匹乌骓马。手中兵刃非常奇特，居然把一个金灿灿的大号的马镫挑在枪杆上。看起来非常的人。
书中代言，这种兵器名叫金镫槊。乃是皇家仪仗队专用兵刃。非力大过人者不能使用。右威卫是皇家卫率，自然也配发这种武器。能用上的本身就说明了实力。
卓越暗自点头：都说军中藏龙卧虎，果然不虚。今日这事，必须公正处理，有一点偏颇，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这些人都是弓上弦，剑出鞘，锋芒对准卓越，态度非常的不友善。拿着金镫槊的黑脸汉子冷冷说：“坑害士卒的大将军，来这里做什么？”
卓越粉朝奇怪：“大军缺乏军饷，我远赴豫章道筹措到一百万两白银，刚刚回来。几时坑害过士卒？”
听到饷银二字，在场所有人眼前一亮。那黑脸将军半信半疑，“此言当真？”
“欺骗一些哗变的士兵，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卓越耸耸肩，“饷银正在路上，不日运到军中。只要各位配合本将军调查清哗变缘由，处理了肇事的罪魁祸首，自然按时发放到手。”
黑脸将军冷笑道：“卖命是我们在卖，领饷银领抚恤的却是那些雇佣我们的军户。我们除了三餐，什么也得不到，这又如何处理？”
卓越诧异道：“难道不是在军前按人头发放吗？”
黑脸将军冷笑道：“如果这样，哪里有哗变的事？饷银发给各军将军，将军们发放饷银的时候，却只把只按照军户雇佣我们时的佣金发放。剩下的银子再发给那些军户。这样也罢了。可是，顶替者死了，抚恤金却被军户贪占，一分也不给死难者。这种编外士兵，如何当的下去？”
卓越看看那些士兵，又问：“军户本人参军的有多少？找人顶替的又有多少？”
黑脸将军说道：“其他军不知道，但本军军户本人来的十成中只有二三成。其余全是顶替的。这些士兵佣金远远低于军户的饷银，所有空额都被军户和军官们瓜分了。”
卓越再次扫视一眼这些雇佣来的士兵和低级军官们，却见大家都面带愤慨。知道这事他们没有撒谎。
刚听狄力士说起士兵哗变缘由时，卓越还以为这只是一桩简单的雇佣契约纠纷。到时只要叫来军户，两家协商就能解决了。此时听说将军们也支持这种雇佣事情，就知道里面大有猫腻。
他是商人出身，略一思索，就知道其中关窍。
当时一个普通农户一年大概收入三四两银子，但普通军户的年饷却是十两银子左右，是农业收入的两倍半甚至三倍。因此有许多混不下去的农户愿意投军。他们获得军人资格的途径只有一条，那就是受雇于军户。
军户都是开国皇帝时期军人的后代，按规定需要世袭做军人的。但经历过这些代，他们的后代有许多都不愿意当兵了。
他们更想花低价雇佣破产的农民顶替自己，而自己却去经商。军户是不需要缴税的，这样一来，既可以保全性命，又可以平白得到佣金之外的军饷，还可以免税经商，想不发达都难。一举三得。
按当时法律，这样做是违法的，可将军们为什么也支持，甚至代理这些事呢？也是利益使然。
举个例子说：右威卫是整军建制，按照大安朝的规格，一军满员应该是一万二千五百人。
按九成雇佣兵算，该有一万人（普通士兵）。大将军龙际海向户部支取饷银的时候，按照军户规格支取的，该支取官银十万两。
按照雇佣兵价格，每个需给六两银子的佣金。一万人（普通士兵）需要支付六万两。剩下四万两文银，则是他和军户们平分，一万人他就可以分到两万两白银。就算再给相关知情人一些封口费，还有一万余两外快可得。利益驱使之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哪知道龙际海伸手过长，丧心病狂之下，连死者抚恤和伤者医药费也贪了，这才激起了哗变。
这些关节说起来复杂，但在卓越也就是一闪念。他策马来到被绑起来的龙际海面前，“龙将军，在这起事件中，你究竟得了多少外快？”
龙际海肩膀插着一支弩箭，痛彻骨髓，但此人倒也硬气，愣是一声不吭。听了卓越的话，冷笑道：“你与叛军通同一气，自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本将军无话可说！”
卓越点点头，“你也不消说，本将军查的明白，自会请出尚方宝剑，亲手斩了你的人头！”
于是对黑脸将军说：“本将军要进入右威卫大营中一查究竟，请将军行个方便！”
黑脸将军看了看黄伯阳，闪出一条道，“神武大将军，您请！”
卓越带着美蕙胯马直奔中军，黄伯阳对他说：“将军一路鞍马劳顿，不如暂时休息吧，明天再审也不迟。龙际海等人的账目一团糟，必须整理出来才能给将军过目。”
卓越摇摇头，“不，先去看看死难的兄弟以及受伤的兄弟们。”
第九十六章 虎穴取子
这天白天，卓越去了己方健儿埋骨之所，洒酒致祭，虽然没有极尽哀痛，却也虔诚尽礼。他在英烈坟前折箭发誓：昨天我们怎么撤退，明天就怎么杀回去。若不把伪大粪国匪首悬首藁街，便有如此箭！
只是身后的右威卫将士却非常冷漠，面色中带着讥讽。
卓越丝毫不以为意，祭奠完毕，并不回给他安排的房屋中休息而是去了朱雀镇的福泉书院，看望安置在那里的伤兵。这些伤兵都是受军户雇佣而来的，待遇远不及那些正统的军户士兵。基本上遇到重伤，就只有等死的份。
看到遍地哀嚎，卓越脸色非常难看，若非还有许多案子没有了结，他早就当着众人的面凌迟了那龙际海。
龙际海抢来的财物里，有不少名贵的药物，卓越不及细想，就做出了决定：“不管他是正统军户也好，还是雇佣者也好，都是朝廷的勇士，为国受伤，理当一视同仁。传我命令，即可用最好的药物医治伤员！”
又吩咐军需官：“我不管你是原本任命的还是临时推举的，既然在这个岗位，就履行你的职责。从现在起，军饷只发给服役的士兵本人。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正统军户和雇佣者。既然到了我手下，就该一样待遇。饷银不久送到，我吩咐你，不要管原本的军户，我的饷银只发给服现役的士兵！”
除了军官保持理性，所有士兵都欢呼雀跃，齐颂大将军英明。
卓越挥挥手，道：“非我英明，而是奉皇上旨意行事。军中一些败类欺君罔上，坑害百姓，早已神人共愤。本将军此来就是奉圣旨，情理这些害群之马的！从现在起，本将军就暂领右威卫。彻查龙际海之事，欢迎众兄弟踊跃举报。补还众兄弟一个公道，绝不放弃。不带领兄弟们杀回大过关，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誓不为人！”
“天子圣明，大将军神武！”三军大声欢呼。
随即他又观看右威卫官兵训练，却发现虽然换了主将，但军容不变，部队秩序不变。反而没有了原本的骄矜之气，官兵一致，更具有凝聚力。
他也不回住所歇息，和美蕙一起随同军士一起训练起来。
大家都听说他力大无穷，一致要求他表演一下。
卓越笑道：“这样吧，我们玩拔河好不好？本将军这边，只有我和我的侍从。你们这边任意，看看究竟需要多少人才能拔过我。这样吧，黑将军做裁判如何？”
副将黑慕白哼了一声：“军务繁忙，没空！”
看来这些推举的将领对于高层意见可不是一般的小。眼见要冷场，黄伯阳说：“末将来做裁判如何？”卓越自然没有异议。
结果对方选了两名和卓越体型差不多的士兵，与他们对等拔河。开始还想着给大将军留些脸面，没有使十分力气。哪知道一上手，却发现对方虽然一高一矮两个人，但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不留神居然被拉了过去。
于是又增到三人四人，直至五人，结果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卓越和美蕙就像定在原地一样，任凭他们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待他们稍一松懈，就被卓越二人拉了过去。
卓越看了看随行的两位将军：“黄将军，黑将军，那么二人上吧，我们两个对两个，公平角逐。”
这才是“巅峰对决”啊！
所有士兵都奋力鼓掌。他们也想看看，自己的将军联手能否胜过大将军二人。眼见卓越出言将军，激起了两位草根将军的好胜之心，随即找了一名中军为裁判，二人练手下场。眼见对方人高马大远胜己方，卓越问了一句：“美蕙，你怕吗？”美蕙没有回答，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妩媚异常。
二人久在一起双修，心意相通，凭借对方传来的内力波动就知道对方意图。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双方一较劲，就见绳子中心的红绸在界线两遍拉锯。来来去去，不相上下。
原本以为是必胜之局，现在却打成平手，黄伯阳和黑慕白心中这个郁闷啊。
对方一个英俊儒雅，分明是文弱书生。一个娇小妩媚，分明是女扮男装。就这样一对弱鸡组合，我们都胜不过，以后如何统领这一军人马？
二人敌忾之心顿起，突然加力。红绸顿时向他们这边移动几寸。旁观众人彩声如雷：“黄将军，黑将军加油！”
唯独卓越这边没有拉拉队，显得冷冷清清。
不过至尊无上功的要诀就是顺其自然，以退为进。以韧劲和对方周旋。因此对方加力时，他们只是尽力迟缓红绸移动速度。虽然无法定住它，但仍在可控范围内。对方要想速胜，却也不易。
有道是飘风不终日，骤雨不终朝。对方这种猝然提绳的力道虽然有效，却不能持久。相持一段时间以后，突然有所衰弱。
对于力道非常敏感的卓越二人，见此良机，岂能错过，突然加力。对方始料未及，被卓越两个人强大的内力一拉，身不由己的向前跨了几步。彻底输掉。
卓越放下绳子，道：“两位将军，承让承让。”
这当然这是客气话了，双方虽然没有动刀子，但这种无形的争斗却谁也没有容让。只有胜利者才能在以后的行动中占据主动权。
两个大男子却败给了一个书生和一个女子，脸上登时挂不住了。黑慕白目露凶光，仿佛要把卓越吃了，黄伯阳也非常尴尬，道：“大将军神武，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只是谁都看得出来，这话非常的言不由衷。
那个中军连忙打圆场：“天色不早，开饭了，大将军请回行辕用膳。”
古代军队最低建制叫伍，共计五个人。其中一个叫伍长。两个伍，由一正一副两位十夫长管理，通常叫做一小队。就餐时同在一个棚中，故名一棚。
卓越眼见右威卫补给缺乏仍然给自己做的非常丰盛，并没有动筷，吩咐道：“撤下去，给伤兵吃。他们为国受伤，更需要补养。”
随即带着美蕙去各棚去转，各棚的伙食却差得很。都是掺了沙的粟米饭和咸菜条。卓越一言不发，随机坐在了一个棚里，吩咐哪里的十夫长给自己和美蕙各自盛一碗。
他出身商人，虽然身体多劳，但饮食方面却没有吃过苦。这时吃着这粗糙的粟米未免有强烈的不适。但他一声不吭，耐心的挑着饭里的砂子，慢慢的嚼吃。
美蕙自幼就吃过苦，见卓越带头这么做，也毫无怨言，陪着他吃着这粗糙的粟米饭，啃着那乏味的咸菜条。
早有士兵报告给黄黑二位将军，黑慕白一拍桌子：“这家伙，来者不善……”
黄伯阳也放下筷子，指着这一桌丰盛的菜肴，“撤了，分给受伤的弟兄们。老黑，别窝火，走，陪着我们的大将军吃粟米饭去！不能叫一个白面书生轻易地把人心都拾了去。”
晚间，二人被安排在一家富庶的大院里，有十名老兵伺候。卓越要出去巡营，却被拦住。老兵推说，哗变刚刚平息，还不安全。夜间不要轻易外出。
卓越又问：“两位将军呢？叫他们过来，领今晚的口令！”老兵道：“回大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为防奸细混入，口令需要随时更换，刚才的口令已经颁布了。来不及请示大将军，望乞见谅。”
卓越一皱眉：按照规定，军营里的口令必须由最高军事主官制定。断无下面任意颁布的道理。他厉声说：“叫黄伯阳、黑慕白过来见我！”
老兵不阴不阳地说：“两位将军要去巡营，不在中军，请大将军见谅。”
“告诉我，今晚口令是什么？”
老兵恭恭敬敬回答道：“头两个时辰的口令是‘惩奸除恶’。以后的还要等两位将军的通知。这句口令可以包拯大将军在行辕周围转动，要去别的地方，还需要两位将军的特许。”
好啊，这是把我软禁了！
卓越心里有气，却没有表现出来，道：“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的侍从就伺候可以了。明天还要早起，去催促粮饷。”
老军们行了礼，退了下去。
美蕙刚要说话，被卓越拦住。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吩咐几句话。美蕙换上黑色武士服，背上阔刃宝剑，出了房门。趁是个老兵不注意，点了他们脑后玉枕穴，叫他们都沉沉睡去，消失在夜幕中。
去了大概一个时辰，这才返回来。用矮人族语对卓越说：
两个将军果然有鬼，前面接待了我们。后面便和粉三太子的人接触。
粉三太子派出了他手下的平安将军，那个大猩猩。以及一个洋教士和两个圣女。商议要给两个将军受戒，把他们拉到粉三太子阵营去。
黑慕白想马上反水，黄伯阳想等几天，得到大安朝粮饷之后，再反水。他们还密谋要在你食物中下毒，抓住你逼迫你的大军退出瓯建道。
哦，还有，出入秘密区域的口令是“凌云”。
卓越怒道：“好反贼，策反到我的眼皮底下了！走，跟我去灭了他们！”
第九七章 同仇敌忾，先杀反贼
凭借着口令，二人很快就接近了指挥部。突然袭击打晕了警卫，正要破门而入，就听里面有人生硬的说：“你们既然要归顺大粉国，就不该信仰那些异教神灵。所以，什么佛祖，什么老君，什么孔圣人都要抛弃。正统的西教，是不承认异教神的，谁要信了，就会被烧死。还有，不能自称为龙的后裔，只能信仰我们西教的神兽图腾特鲁猪。以后，你们就该自称和我们西教人一样，自称为特鲁猪的后裔。”
突然有人大声抗辩：“一派胡言！难道为人臣者，不该讲忠义，不该拜孔圣人？难道行善事者，不该拜佛祖？难道探究宇宙自然奥秘者，不该拜老君？龙的血脉已经传承千万年，却被你一句话变成了猪的后裔？要杀就杀，反正老子宁死不信邪教，宁死不做大安朝乱臣贼子！”
那个生硬的声音说：“特鲁猪总有一天会降临世间的，它降临之日，就会把所有不信仰它的人打入地狱。只有信仰它的人，才会被它送到理想理想世界，从此永恒。
你们信仰大安朝皇帝，信仰异教的神，本身就是罪该万死的 所以你们现在成了俘虏。按照西教规矩，原本应该把你们都烧死，但是特鲁猪的仁慈再一次降临到异端身上。只要你们愿意为自己以前的糊涂忏悔，还可以成为西教信徒，从此受特鲁猪的庇护。
忏悔吧，愚蠢的异教徒！”
刚才那个声音怒道：“老子一时大意 被你们这起乱臣贼子擒获，要杀就杀，想叫老子忏悔，却是休想！老子生是大安朝的臣，死是大安朝的鬼！”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还有七八个人附和：“说得好，宁死不叛大安朝，宁死不信老洋魔！”
这时候，就听黑慕白冷冷地说：“你们和我一样都是雇佣兵，比不得原本军户。大安朝给我们什么了？何必愚忠？哗变的事都做了出来，我们还有退路吗？如果不信西教，又如何能得到大粉朝的支持，又如何能活下去？”
就听刚才那声音道：“我们反的只是龙际海的恶政，而不是大安朝。现在神武大将军既然已经擒住了龙际海，就一定会彻查真相，给我们一个公道。一旦叛了国，信了邪教。就会为朝廷所不容，为祖宗所不容……”
话音未落，就听噗的一声 那将军就没有了生息。
这时候，黄伯阳的声音传来：“老黑，别杀人！”
黑慕白突然道：“老黄，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要能活命 猪也好，狗也好，就算是乌龟王八也不打紧！一句话，你随不随兄弟走？”
“我……”
不等黄伯阳说话，卓越破门而入，抬眼看到议事厅正中挂着一副黄毛猪头踩着丑化了的龙头画象，一个金发男子和两个黑衣女子正用刷子黑慕白身上涂抹什么。
他一瞬间直奔那金发男子而去，大厅里的人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卓越的武神剑已经刺穿了那金发神棍的喉咙。
他抽出剑随即又把那猪头画像一劈两半，随即要杀那两个女子，两个女子脸色惨白，跪在了地上求饶：“投降，投降，别杀我们！”话音生硬，显然不是大安朝人士。美蕙随手打晕他们。
本来这议事大厅，梁柱众多，非常宽敞。叛军人手甚多，而西教也并非没有帮手。只不过这一下太过突然，卓越和美蕙练成了至尊无上功，速度又非常的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洋人死的死降的降，那副猪头画像也已经被毁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些被绑住手脚的将领们，他们虽然参与了哗变，但并没有叛国之心，因此大叫：“神武大将军救命！”
黄伯阳不了卓越飞将军自天而降，一时吓傻了。黑慕白却果决得很，“叫阎王爷救你们吧！”扬起宝剑，刚要劈下去，就见空中飞过一道银练，接着他胸膛多了一把匕首，惊愕地指着娇小的美蕙，“你……你……”便即死去。
卓越不加理会，自行到主位上坐下，道：“大安朝神武大将军在此，谁敢反叛？”
他虽然很少在军中，但白日的表现已经震慑住众人，黄伯阳一方居然没有人敢跟他动手。
随之西教教师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从前粉薇薇的追求者，卓越的“情敌”，粉三太子铁杆手下，那个大猩猩平安将军。他自从被粉薇薇刺了一剑，救对卓越恨之入骨。
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手里提着一把沉重的板刀，随手一都，刀上九个铁环哗啦啦直响。
“今天爷爷就亲手宰了你这破坏别人姻缘都小白脸！”
美蕙哪里容许他跨过来？高高跃起，阔刃长剑狠狠地劈向那大猩猩。大猩猩后退小半步，横刀架住这必中的一刀，却也震得手臂发麻。赞道：“小女娃好大力道！”
卓越看了看黄伯阳，“黄将军，你真要背叛父母之邦，而去信仰西域邪神吗？”
所有叛军将领都看着黄伯阳，只要他说一声“是”，就一拥而上，击杀卓越。
黄伯阳略微迟疑一下，卓越又说：“右威卫是天子卫率，天子待各位不薄。今日虽有争执，大可以内部解决。今日若反叛，对君是为不忠。我祖先我父母皆是龙的传人，忠君爱国，拜孔圣，乃是人生大义。今日若改信邪神，对于祖先是为不敬，对父母是为不孝。违背圣贤教诲，是为不仁。为了一己私利，杀害同袍，是为不义。人生在世，谁愿意做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
黄伯阳看了看手下人，沉声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手！”他手下众人哗变，原本迫于形势，后来又受了黑慕白的裹挟，骑虎难下。今日老洋魔已死，黑慕白也死了，主将黄伯阳又犹豫不定，谁还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替罪羊？都沉默了。
卓越心知叛乱之人心理：若有人带头，自然一拥而上占便宜。但群龙无首之时，谁也不愿意出头。因此，他起身道：“本将军从不乱入人罪，今天先弄明白西教的来历。”于是弄醒两个黑衣蒙面的西国女子，两个女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卓越道：“懂大安朝话吗？”两个女子点点头。
“我问你们特鲁猪是什么东西？”
两个女子大安语虽生硬，却非常也流利，解释道：“不，特鲁猪不是东西！”
卓越一愣，那些被绑缚手足的大安朝将军却已经哄笑出来，“哈哈哈，谁说特鲁猪是东西了？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两个女子脸涨得通红，却想不出合适的话解释，只好照本宣科：
它是西教的图腾之神，也是强盗、流*氓、绑架者、杀人犯、奴隶贩、讹诈贩、毒贩的保护神。
西域极西之地诸国原本是倚靠侵略、贩毒、贩卖奴隶起家的。原本就是一些海盗的后代，他们信奉的这种猪形神兽，只会发出“特鲁特鲁”的叫声，故此被称作“特鲁猪”。
那些海盗奴隶贩毒贩出发前，先祭祀它，它吃到祭祀以后，猪头就会抄向一个方向，发出“特鲁特鲁”的叫声。海盗们朝这个方向去作案，都会顺利无比。
久而久之，海盗们发达了，立国了，西教也就成了国教。特鲁猪也就成了西教的神兽。
所有信奉西教的人，不能再信奉自己原本的神与君主，只能信奉特鲁猪。按照它的旨意做事，无论杀人放火也好，贩毒卖奴隶也好，绑架讹诈也好，才能得到它的庇护。
所有被绑缚手脚的将领都大骂西教邪恶不堪，大骂叛将背弃祖宗信奉邪教，天理不容。骂得黄伯阳等人一脸羞惭，无地自容。
黄伯阳看了看卓越，说：“我等受了黑慕白蒙蔽，一时糊涂，几乎铸成大错。如果现在回头，朝廷会放过我们不？”
卓越道：“朝廷的敌人只有粉朝余孽和西教妖人，你们哗变情有可原，今日之事也是受了小人蒙蔽。朝廷自会明察秋毫，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各位了。”
龙的后裔之观念，孔圣人忠义的教诲，在每一个大安朝人心里早已根深蒂固，迫于形势，不得不哗变，今日威胁已去，卓越又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谁还傻傻的再投向大粉朝，信仰西教邪神？
黄伯阳突然向卓越跪下：“末将黄伯阳向大将军投降，请大将军恕罪！”他一跪下，身后的将领也跟着跪下：“请大将军恕罪！”
卓越站了起来，指向兀自作困兽之斗的大猩猩，“同仇敌忾，先灭反贼！”黄伯阳等人一跃而起，围攻平安将军。
趁此时机，只有解救了那些被绑缚的将领。他们有的是原本军户出身的将领，有的反对信仰邪教，原以为这次死定了，不料事情有了转机，纷纷道谢。
卓越道：“大家齐心协力，先杀反贼！”
乱刃齐下，那位平安将军早已被剁成肉酱。
第九八章 清理蛀虫军户
等监军狄力士接到美蕙传讯，把大将军行辕整体迁到右威卫时，卓越已经着临时的军政司统计出本军原有的军户名单和军中现有士兵的名单。给他看了两相比对的结果，居然有九成都是冒名顶替的。狄力士脸色非常难看：“这龙际海可真是胆大包天！”
卓越看了看随来的其他各军头领和谋士幕僚等人，脸色阴沉：“我感觉这种事应该是一个普遍现象，只不过右威卫发生了哗变，才暴露出来而已。哦，你们也不必想托词来应付本将军。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我们率部出征，是奉天子旨意平定叛乱，如果因为军队这样那样的问题导致了丧师辱国之事，这后果绝不是在场你我所能承担的。现在当着监军狄公的面，我要大家一句话：是彻底解决了继而力求杀敌立功，还是继续欺瞒下去，等着天子追究？”
众军主帅面面相觑，心说：继续欺君？当着监军大人的面，我们有几颗脑袋？于是一起躬身道：“全凭大将军做主。”
卓越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本将军可要发布命令了。从即日起，各军全部彻查军户雇人冒名顶替之事。看看本军有多少该到的军户没有到，又有多少死伤的雇佣者得不到有效的抚恤和救助？
还是那句话，查出来主动说了的，本将军会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大家一起商讨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谁要觉得他比那个龙际海还聪明，他也尽管继续欺瞒下去。
实不相瞒，这次的军费是本将军剿灭一伙水贼和一伙反贼得来的，总觉得杯水车薪，远远不够。而这次抓到的龙际海，虽然身价丰厚，但即使全部充公，所得的钱仍然不够。非常想再找一些军中的蛀虫、害群之马抄家凑凑数。既然你这么慷慨，想去给龙际海作伴，本将军也只有笑纳了。
他说话的态度虽然很和蔼，但从这话里，大家分明看到一只眼冒绿光的狼，正盯着自己的钱袋子。都知道他是太子妃的义子，不用问也是一个铁杆的东宫派系。遇到事情可以绕过理政赵王可以直接向老皇帝陈奏，他说要把龙际海杀头抄家，估计这事十成准了九成。
至于管粮草后勤供应的梁丞相，又是他岳父的父亲。监军狄力士，不用问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主。一旦三人达成默契，决定了的事，其实只差一道圣旨而已。在这个当口和卓越对着干，无疑是找死。于是都纷纷躬身道：“谨遵大将军将令！”
在全军彻查的时间里，卓越去会同监军狄力士约见了封疆大吏汪洋，和他商谈关于原右威卫大将军龙际海杀良冒功的事，以及那些灾难幸存者的安置问题。
汪洋早已接到地方官的报案，对此相当的震惊。但随即听说罪魁祸首已经被早已生擒，关押在右威卫大营里，这才放了心。他并不直接表态，反而问卓越态度。
卓越看了看监军狄力士，这才说：“龙际海罪恶滔天，不容姑息。不如由我们三人联名上表，据实陈奏。请圣旨定夺。甚至没到之前，暂且监禁审讯吧。”这应该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其余两个人都没有异议，便定了下来。
据说老皇帝看了这奏折，气得摔碎了他最心爱的翡翠杯。不顾理政赵王的哀求，传旨大将军卓越在同福州闹市当众凌迟这个灭绝人性的刽子手。于此同时，派内卫把龙际海之妻赵王郡主卓慧接入宫中派专人保护。随后命内卫抄了龙际海的家。赵王卓常惕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护送进宫”、女婿平生辛辛苦苦攒下的财物被充了公，又气又恨，决心找机会狠狠的报复老皇帝卓。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至于那些池鱼堡幸存下来的女子，则由太子妃出面，接到行宫，妥善安置。太子妃非常同情这些女子，答应作为她们的娘家人照料她们的衣食住行。她还责令卓越不许打这些女人的主意，将来要在全国范围内，为她们挑选如意郎君。
尽管这样的安排也仍然无法补偿她们亲人遇害、家园被毁的痛苦，但相比较之下，结局也是不错的了。
不久，豫章道派人把第一批军饷运送到卓越大将军行辕。
根据各路大军统计的事实，证明应到的军户只到了十之一二。
卓越上奏请得圣旨，不问士兵是军户还是受雇佣而来，所有军饷以及后续的伤亡抚恤，都直接全额发给现役士兵本人。
而且，朝廷下达了圣旨：不在场的军户们，着原籍有司注销军户户籍。并且公示，这些人逃避兵役，对国家的忠诚可疑。以后不许编入良民籍内，只能入奴籍、乐籍（优伶娼妓）。以后不得务农、经商、投军或参加科举。
这旨意一出，原本的军户可尝到了逃避兵役的后果。因为要追讨他们这些年的非法所得，他们的所有房产地产都充了公，以补充军费。
原本的街坊不允许他们逗留，都给驱赶到下九流居住的坊区内，与那些优伶、娼妓为伍。许多人没有了户籍，下九流坊区也容纳不下，地方官一怒之下，把这些人全部流配到苦寒之地戍边做苦役。
这事的圆满解决，为卓越赢得了许多军费。清理了那些蛀虫军户，现役的士兵得到了应得的军饷，人心大快。感念朝廷恩义，再也没有哗变者。
从此，大将军卓越在军中威望直线上升，命令所到之处，无不凛遵。但卓越深知朝廷的忌讳，从来不以个人名义下达什么指令，凡有军事行动，必然召集众军主帅商议，再征求监军狄力士的建议，达成共识后，这才发布。
军中原本也有一二嫉妒他少年得志的人，一心要拉下他自己上位，但苦于抓不到他错处，也只有徒呼奈何了。
由于右威卫大将军龙际海犯国法伏诛，军中一时没有威望足以能服众者，因此卓越和监军就把大将军行辕安置在右威卫。在指定继任大将军人选的圣旨没有到达之际，由两个大军的主帅暂时统领右威卫。
卓越的武神槊竖立在辕门口，见到它的人，都想到了卓越生擒龙际海的用武、击杀西教老洋魔的果断，以及清理蛀虫军户时的英明，再也不敢兴叛乱之心。
卓越把军中常务交给了监军狄力士代为打理，召集则混迹于普通士卒之间，陪他们一起训练，闲来一起说笑吹牛，没有一点大将军的架子。
得到机会，也组织其他偏将牙将以及个千夫长百夫长等人一起军事大比武。在大比武期间，允许下级挑战上级。一旦上级军官败在下级手下，立刻罢免，由胜者接任。
一时间，不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开始苦练武艺。前者害怕被下级打败威名扫地，后者则想通过这机会上位。
眼见全军都忙了起来，没有人有时间给他找麻烦，我们的大将军突然向监军告假，要回王府去见一个人。监军一脸疑惑，等卓越说明原委，便欣然同意。
王府的一所雅致别院里，以为体态丰盈的佳人非常落寞的俏丽在妆镜台前。秀眉微蹙，有一些伤感。突然，镜子出现了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
他温柔的伸出手去，要抱眼前的女子，声音中带着惊喜：“二姐，想死我了！”
被叫做二姐的女子显然身怀绝技，轻盈一扭腰肢，便脱离了他的怀抱，看着一脸尴尬的男子，冷冷地说：“我莲心原本是目不识丁的山野女子，太子妃的义子，朝廷的神武大将军，梁丞相的孙女婿神武王爷叫我二姐，岂不是叫我这山野女子折寿吗？”
来的女子正是与卓越亲密关系的女子之一，红莲香社二师姐莲心。自从卓越追寻李仙蕙踪迹，离开了红莲香社，二人就一直没有再见面。卓越每次托人给她捎信问候，她找人读了之后，却从不回话。
这次岭南道叛乱，西教教匪残害大安朝百姓，造成许多流民由岭南逃到瓯建道。卓越便传信叫莲心趁机把红莲香社向岭南发展，以争取人心，全面抵制西教对百姓的精神腐蚀。
莲心虽然生他的气，办起事来却毫不含糊。在秘卫夜莺的帮助下，已经顺利的发展到岭南。获得了许多第一手资料。今天，就是来向卓越汇报的。
可是，见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她却没来由的发起火来。劈头盖脸给卓越一顿奚落。
卓越知道她恼火的原由，陪笑道：“不管我是谁，在我心里，你仍然是哪个深明大义、默默支持我、帮助的、美丽善良的二姐。我永远是你手下的三师弟。分别这些天，我没有一刻不想你。今天您来了，就别走了，陪着我一起揍那个超级大神棍、大反贼粉三太子好不好？”
莲心听到他温柔的跟自己赔不是，心里也软了，嘴上兀自强硬：“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哪里能配得上神武王爷？”
卓越一把抱住她，霸道的说：“王爷说配得上，你就配得上！二姐，都怪我这些天太忙，没有去看你。念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别生气了好不好？走，去后面，我给你讲一个新鲜的故事。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的，名叫《王爷的野蛮女友》……”抱着她进了内室。
过了许久，“听完故事”的莲心，粉面含情，白了他一眼，“这回该满意了吧？”
卓越给她找了一身漂亮的衣服，道：“二姐，跟我走！”
莲心浑身无力，实在懒得动，撒娇道：“故事很精彩，人家还等着听后面的呢。”
卓越道：“听故事不忙，二姐，先跟我去拜见一个人。”
“谁？”
“住在行宫里的太子妃，也就是你未来的婆婆了。”
莲心倒吸一口冷气，道：“可是，我没有见过大人物，不见好不好？”
“你放心，义母很慈祥的。她对于你这个女中豪杰非常感兴趣，一再嘱咐我领你去见见呢。”
莲心狠狠地拧了他一下，“你这狠心的小贼，只顾自己快活。人家这样，怎能见人？”
第九九章 抢滩大过关
听说右威卫自上次惨败之后又卷土重来，大过关里沸腾了。打出了别具风味“欢迎”的标语：
欢迎乌龟卫，再次爬回来！
在标语的旁边，画着一个大大的缩头乌龟，龟壳上斜着大大的“右威卫”字眼。
还有许多拉拉队给“助威”：“乌龟乌龟，缩头断腿。乌龟乌龟，又要倒霉！”
看到城头侮辱性的标语以及挑衅的口号，右威卫的所有将士都怒了。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卓越一声令下 ，攻破城池，一雪前耻。
监军狄力士对卓越说：“大将军，军心可用。不要迟疑了。”
卓越突然指着大过关前的标志旗，问左右众将：“弟兄们，知道这旗帜的含义吗？”
众人抬头向关上看去，只见关城上有一面大旗，再古隶书“大过”二字旁，画着一副简单的图案。那只是重叠的六条直线。只不过除了中间四条是连贯的以外，最上和最下两条都是断开的。
第一千人队千夫长周大军挠挠头 问了一句：“大将军，那是什么鬼道道？”
卓越微微一笑，“那不是鬼，是爻。”
“妖？”周大军愣了一下，又端详一会，不明所以，“末将眼拙，看不来是什么妖怪。”
卓越终于忍俊不禁，莞尔一笑：“不是妖怪的妖，是周易中爻辞的爻。这个图案，是周易的第二十八卦大过的卦象。”
周大军挠挠头：“这么深奥！”
卓越微微一笑：“其实，撇开易经原有的含义，他也说明了我们上次为什么失败。”
这么一说，附近的将士都来了兴致：“请大将军明示。”
“把这六道线从中间分开，你们看看，像不像背对背闹矛盾的两个人？”
听到这话的人仔细端详了一下，一起欢呼：“将军果然英明！”
卓越却毫无笑意：“原本的主将龙际海和一些不法军户勾结，低价雇佣一些人上战场，均分剩下的差额。导致没有参军的月月都有军饷，有福利。而被他们雇佣的人却冲锋陷阵，伤无药，四无恤。地下的人自然不敢啊，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将士离心，官兵立德。这样的军队，好还有战斗力吗？所以不等敌人来打，自己就打得不亦乐乎。结果被大军一触即溃，就连把守的城池都丢了。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大的过错？”
在大过关前，又犯下天大的过错，焉得不败？
众将听后无不慨叹。
“可是，现在呢？”卓越看到垂头丧气的将士，又说，“肇事的主将已经严惩了，那些蛀虫军户也都清理了，军饷也如实的发到了各位将士手中。所有的过错都已经弥补了，所以我们才敢问心无愧的来到大过关前。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刚问出来，就听见许多人的肚子都叽里咕噜的叫。
卓越明知故问的问一句：“弟兄们，你们吃饭没有？”马上就得到地动山摇的一个回答：“没有！”
就在这时，卓越的肚子突然也咕咕的叫了起来，在身边的几个将领大吃一惊，“将军，您为什么也不吃饭？”
卓越大声说：“没有就对了！今早不许造饭的命令是我下达的！和各位一样，本将军今天也没有吃饭。为什么？想到因为我们的错误导致惨死在这关里的兄弟们，正在被敌人残忍的践踏，谁还能心安理得的大吃大喝？”
他内力充足，这话传出老远，众将士都面有惭色。
“听到了吗，对方在骂我们什么？缩头乌龟！敌人在我们的领土上嚣张，叫骂。老洋魔领着邪教的妖人正在欺凌我大安百姓，**我大安朝妇女，杀戮我大安朝儿童，这个 仇恨，你们能不能忍？愿不愿作这个缩头乌龟？”
“不愿意！”三军上下异口同声！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几个千夫长带头喊，“消灭敌人，杀死老洋魔！给死去的兄弟们仇，解救受苦受难的大安百姓！”
三军随着他们纳喊。
卓越点点头，“很好，很好。敌人背弃祖宗，信奉西域邪教，天理不容。本将军冲锋陷阵的本领虽然不如各位健儿勇士，但却不吝惜功劳、不吝惜美酒！我宣布，第一个冲上大过关的勇士，就是右威卫下一任大将军！等拿下大过关，本将军用好酒好肉招待你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出口，他身边几个千夫长都摩拳擦掌。周大军道：“将军，末将愿讨令攻城！”其他千夫长哪里肯叫他得了头功，都纷纷请命。
卓越摆摆手，道：“营统领何在？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时，火炮还没有出现，所谓的，其实是抛石机。这个抛石机是自带配重那种。大概需要十个人管一辆抛石机。营共有石一百架，这个统领名叫李三顺，其实是千夫长职务。
他连忙出列道：“回禀将军，都准备好了！”
卓越点点头，道：“好，上石灰！”李三顺连忙回去准备。
卓越道：等会城楼之上就会烟尘弥漫。周大军，你帅领你手下趁机埋伏冲到城下，架起云梯。烟尘散去后，我会叫营发射巨石掩护你。有没有信心拿下大过关？
“有！”
周大军信心百倍，拍着胸脯回答。
“很好，你上城之后，不要恋战，需要尽快夺下城门，放下吊桥，配合大军进城！”
“是！”
“下去准备吧！”
就在这时，只见城头上战出一个少年将军来。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手里拿着一杆方天画戟。看装束，不亚于当年吕温侯再世。
他戟指大喝：“乌龟卫的手下败将又来送死了吗？龙际海那废物来了没有？有本事过来和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刚说到这里，就见对方阵地里推出几辆抛石车。一声令下，一些圆乎乎的大包带着风声飞上城楼。
那个小将也不示弱，“快，挡住飞石！”率先用方天画戟去挑其中一块飞石。
噗！
“飞石”裂开，原来是一个庞大的石灰包。石灰飞散，所有士兵都惨叫出声。
少年将军揉着眼，大声说：“不许乱，快顶住！”远处的人眼见不好，连忙冲进石灰雾中，扶起他向外就走。
此人却非常硬气，愣是把搀扶的人推开，“滚开，滚开，快，上城头顶住！”却被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强行抱住，扶下清洗。
趁着城楼上大乱之际，周大军早已架好了云梯，他顾不得等石灰烟雾散尽，便迫不及待的爬上云梯。身后士卒眼见自己的千夫长都爬了，哪里敢怠慢？也像蚂蚁一般攀附着几道云梯往上爬。
城楼上还有许多受影响较轻的将士，奋力往城下射箭、抛石块，浇滚油。一时间，受伤的士兵就像下饺子一般掉入护城河里。有的被淹死，-侥幸爬上岸的也被城上的弩箭射死。
卓越以前经历的都是小场面的争斗，哪里有这时这般惨烈，眼见己方士兵差不多要塞满护城河，他强忍着悲愤，说了一句：“开！”声音无形中颤抖了。
李三顺早已把准备好的巨石像流星雨一眼抛上城头。他们发射的“弹”中，还有浸了火油的铁丸，打到城楼上，顿时照起了熊熊大火。
守军被石发出的弹丸砸的一阵大乱，给攻城的士卒争取到了机会。
周大军趁机爬上了城头。这时，城中后备兵力陆续补充上来。在两名女将的带领下和周大军的士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周大军当机立断：“老李、老徐，你们两个和我缠住那两个女将。老向，你带领其他弟兄们夺下城门！”他喊的是随他攻上城头的百夫长的名字。各百夫长纷纷应命。
眼见城楼陷入胶着状态，此时抛石机又已经无法发挥作用。此时士气不能低落，卓越吩咐：“第二千人队，第三千人队，补上！来人，擂鼓助威！”
守城的两位女将武艺奇高，没有几个回合，就已经斩杀了周大军身边的两个百夫长，周大军也挂了彩。此时他的部队陆续攀上城来，立刻又有几名百夫长加入战团。
这边相持不下，夺门的也遇到了劲敌。那个少年将军一夫当关，守在城门口，远了用箭射，近了用刀枪。
他武艺不在两名女将之下，像做游戏一般，耍开方天画戟，或劈或刺，没有几个回合，就把百夫长向冲手下的两名十夫长料理了。
赫赫有名的右威卫被人叫做乌龟卫，众人肚里都憋了一肚子气。大将军清理了蛀虫军户，才能叫我们这些雇佣兵重见天日。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我们都完不成，如何有脸去见他？
向冲奋力冲出重围，刚想和少年将军决一死战，突然半空中掉下大半幅带火的旗帜，落下的时候，碰了他一下，战袍登时着火。
向冲眼睛都红了，顾不上扑灭火苗，大吼道：“小反贼，休杀我兄弟，爷爷跟你拼了！”
带着火，扑向那少年将军。那少年正杀的兴起，突然发现一个火人扑向自己，慌忙向旁边一闪，城门就被他让了出来。向冲冲到城门，举起大刀，想要砍断门闩，已经来不及了。在火里滚动几下，不动了。
他的百人队还剩下四十多名战士，此时已经红了眼，“给百夫长报仇！”都奋不顾身往上冲。 刀斧齐下，门闩砍落，吊桥放下。就这时，外面的第二第三千人队已经兵临城下，趁机冲了进来。
少年将军此时已经杀红了眼，见人就砍，可是任凭他个人武艺再高，也不可能挡得住这千军万马。眼见自己已经陷入重围，他怒道：“少爷今天就和你们这些乌龟卫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有两个女将杀到他跟前，道：“周公子，快走！”姓周的少年大叫：“蓝儿彤儿，别管我，你们快走！”蓝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眼见周公子还要挣扎，冰彤儿怒了，一巴掌砍在他脖子上，把他打晕之后，背在身上，姐妹二人合力夺门而出。
“蓝儿彤儿，别来无恙！”对面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正是卓越。他横着武神槊，拦住姐妹二人去路。
冰蓝儿咬牙切齿，“你这贪花好色忘恩负义的小贼，还敢来见我们！今天，本姑娘就跟你拼了！”拔出宝剑就冲了上去。
卓越制止了其他千夫长，示意他们随着监军大人占领城池，安抚百姓。
自己则用武神槊随意招架着攻击过来的招数，问道：“念及旧情，当日我并没有为难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恨我？”
冰蓝儿有意拖住他，给妹妹冰彤儿创造逃生机会，怒道：“你这无耻之徒，对我姑姑做了什么？又对我们的据点做了什么？你就遮阳念旧情的吗？”
卓越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冰彤儿料想卓越不会为难姐姐，便背着周公子夺路而逃。好在卓越的士兵都忙着占领城池，并没有人理会他们。哪知道刚走不远，被一个娇小的武士拦住。
“主人要你们留下！”
这是生擒姑姑的罪魁祸首！卓越变心，自己姐妹与他有缘无分，其原因都在这个看起来很小的女武士！
冰彤儿抽出长剑，道：“也好，你就留下我们的尸体吧！”
美蕙不敢做主，看向卓越。
卓越挡开了冰蓝儿刺来的一剑，拦在冰彤儿身前，问了一句：“这是你的情郎？”
冰彤儿因为对卓越有好感，被其父亲责罚得几乎九死一生。心里本来恨透了这个负心人。可是，和他目光一接触，想好的话语居然说不出来。
心里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这时候，冰蓝儿站在了妹妹身边，冷冷地说：“不，他是我们姐妹的未婚夫！我们将要相伴一生的爱人。你武艺高强，不放把我们三人一起杀了。想叫我们投降，那是痴心妄想！”
冰彤儿早已没有了刚才打晕周公子的果断，沉默许久，才说：“他叫周显，是我们姐妹的大师兄。平时对我们很好，曾经极力阻止父亲斩断我们的手指，父亲有意把我们都嫁给他。”
看到原本心高气傲的姐妹如此狼狈，卓越也心软了，加上因为粉薇薇的事，对于她们有些愧疚，很难狠下心来，把她们抓回去。
于是冷冷地说：“抓住你们不难，但唯恐没有人给我送信。你们回去，告诉粉启隆：背弃祖宗甘为西教鹰犬，不得民心，绝对没有好下场，也没有成功可能。若知天命，速速来投降，还可以保全性命。若再执迷不悟，等大兵到日，休怪本将军无情！去吧！”
“算你狠，”冰彤儿恨恨地说，“我们不会感激你的！”
冰蓝儿不耐烦了，拉起妹妹，远远的去了。
看到己方已经占领城池，士兵们正在打捞掉在护城河里的尸体，卓越暗自叹了一口气：“兵凶战危，果然不假。这还只是一次小型的攻城战役，真难想象，如果是大规模作战，该是一众怎样的惨烈场面。看来，必须想其他途径，从速结束这场战争。”
第一〇〇章 旧岳父，新监军
一鼓作气拿下大过关，并根据功劳任命周大军为右威卫大将军之后，卓越和自己的监军狄力士就同时被紧急召回神武王府。
原来大兴府皇宫出了一件急事，皇帝急召太子妃和太监狄力士迅速还京。临走时太子妃对卓越自然恋恋不舍，反复叮嘱他等仗打完了，一定进京去看望义母。卓越含泪答应。
狄力士和他共事多日，甚是投机，临行也很是不舍。他把新任的监军介绍给卓越，说道：“王爷不必忧虑，新监军乃是皇上最宠幸的沈婕妤宫中首领太监。沈婕妤最近和东宫关系不错，想来也是自家人，不会难为您的。”
就听一个非常谄媚的奸笑声传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笑得满脸菊花绽的矮胖子。他拿着两枚铁胆，悠闲地转着，朝卓越点点头：“卓公子，神武王爷，别来无恙。”
“啊，是你？”卓越心里登时剧烈的跳动一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从前指腹为婚把女儿许给他后来又悔婚的那个势利阴险的德宏县首富薛满财，薛老板。
“薛老板，你怎么会在这？”卓越一脸懵逼，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
薛满财仍旧一脸谄媚的笑容：“这都托了王爷昔日的洪福啊，老奴无路可走，最终大彻大悟，一刀割舍是非之根苗，终于得到恩主沈婕妤的赏识，升迁老奴做了五品首领太监。今天奉了圣旨，来协助王爷平息反叛的。王爷昔日的大恩大德，老奴至今铭感五内，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您的。”
听到他话语中刀光剑影之声，卓越暗自提防。送走狄力士以后，薛满财，哦，现在应该叫作薛尽忠，就开始按照他的想法干预军务。
他首先以皇帝担心神武大将军之安危为由，强行把大将军行辕搬回了神武王府。随后又以不知道敌人虚实，应固守待命为由，拒绝了卓越指挥大军进攻的提议，令五卫大军驻扎在岭南道的边界飞龙岭（虚构）待命。
不久，朝廷又给卓越派来一位副大将军，名叫怀忠。薛太监对此人非常看重，登时派遣他进驻前线，处理五军日常事务。有任何军事行动，都必须三人共同商议，以多数意见为准。
这样一来，就算卓越想有什么军事行动，也一律被驳回了。而他们想做什么，卓越基本上无法阻止。比如他们想以增收军费的名义搜刮百姓，卓越极力反对，却无可奈何，一任汪洋到王府找自己扯皮，只是躲着不见。
无奈之下，他便来到书房里，提笔写辞呈。刚写到“臣本一介寒儒，得蒙圣恩，赐予王爵兼领神武大将军事。然自省才不足惊人，德不足服众，深恐辜负圣恩。故请辞去……”
刚写到这里，突然手里一空，狼毫居然被人夺去。
“谁？！”
他又惊又怒，却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在香姑的陪同下，正顽皮的把玩那支狼毫笔。
“这笔杆很精致啊，我撅一下，看看能不能断！”
“梁雪，别胡闹！”卓越一脸不悦。他虽然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却无法容忍她不分轻重缓急的胡闹。
梁雪歪着头，一脸不屑地说：“一旦你辞了职，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却是相府千金，你见了我还是要磕头的。有什么资格呵斥我？”
卓越气得脸色铁青，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
“而且，你做王爷和大将军的时候，杀了什么人，得罪了什么人啊，在你失势的时候，任谁都会在你头上踩几脚。由于你不思进取，原本关心你信任你的人也非常失望，也别想得到他们的帮助。从此，就算想独善其身也不可得。是撕了这奏折，还是撕毁你自己的前途和尊严，你自己思量着吧！”
“爷，快给小王妃赔不是，为了您的事，他已经连夜给老相爷修书了，进喜连夜进京，老相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卓越看了看梁雪，她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卓越非常过意不去，整了整衣襟，深深的作了一个揖，道：“小生一时糊涂，得罪了梁雪姑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遭吧。”
梁雪冷着脸，道：“你叫我什么？我又是谁？”
卓越这才想到，她现在可是自己的王妃，尽管只是一个名义，但称呼上也不能乱。于是改口道：“孤不该得罪王妃，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孤这一遭吧。”
梁雪端着脸教训起来：“王爷，有事尽管跟妾身说。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有大家齐心合力，才能不怕别人的挑衅啊。”
看着她小小年纪，却学大人老气横秋的一套，卓越心里暗自好笑，嘴上却一本正经的附和道：“王妃教训的是，孤知错了。”
“说，你该如何补偿我？”
卓越道：“不止王妃需要什么补偿？”
“你去告诉曹美芹、美蕙还有贺兰锦她们，不许和本王妃争宠，以后，你也多多宠幸我！”
“宠幸”你？
卓越吓得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如果我做了这天打雷劈的事，你爹爹和你爷爷还会饶了我？不行不行，换个条件！”
梁雪自悔失言，羞得满脸通红，“想哪去了？无耻！人家是叫你多抽出时间教我读书作诗了。”
卓越点点头：“这是好事，我举双手赞成！”
正说到这，忽然窗下有两个个女子回禀道：“启禀王爷王妃，大内秘卫夜莺求见王爷。”说话的正是王府的双胞胎护卫双璧和双玉，她们奉命保护梁雪主仆安全。
夜莺一直跟随莲心执行秘密任务，这次更是陪着她到了岭南道腹地，她急匆匆得赶回来，就意味着有急事。卓越连忙吩咐请进来。
她浑身是血，看样子受了重伤，精神相当的虚弱，一见到卓越就说：“快出兵，二师姐和岭南道逃出的一万流民被粉三太子叛军困在飞龙岭瓶口峡。”
卓越大吃一惊；“别着急，慢慢说，什么情况？”
原来莲心那日觐见太子妃，太子妃宣读了皇帝密旨，将原本的红莲香社改编为皇家秘卫，改称红莲秘卫，由莲心任秘卫统领。原本的夜莺秘卫并入红莲，夜莺担任红莲秘卫的副统领。她们奉命潜入岭南道发展势力，以江湖门派的名义和粉三太子倚重的西教妖人抗衡。
二人不负众望，趁粉三太子伙同西教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之际，秘密联络广大被迫害的百姓一记大部分不愿背弃儒教改信特鲁猪邪神的读书人，宣读朝廷旨意，号召他们奋起反抗，活捉倒行逆施的粉三太子，永久地驱逐西教。
百姓早已对粉三太子有所不满，只是苦于群龙无首而已，今日见朝廷的人来了，纷纷响应，犹如星火燎原一般，没有几天就发展出数千人。这数千人往外一扩散传播，相应的人越来越多，许多百姓听说这事，都纷纷杀掉伪官员，派人和莲心他们联络。
粉三太子虽然爱听奉承，喜欢到唾弃台和他的亲信们作诗文痛骂大安朝，但也并非一味胡闹的草包。手下也有一两个能人，眼见百姓反对愈演愈烈，便建议围剿这闹事的红莲香社。
粉三太子想到这个香社原本是自己所创，不料卓越那小贼阴险狡诈，一顿花言巧语，忽悠了那个文盲二师姐，轻而易举的摘取了胜利果实。自己费尽心血却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心中的恨意就充塞心臆，久久不能平息。
他命令太尉查路为讨逆将军，率兵五万，扫荡境内的红莲香社。姓查的查又念检查的查，大家叫白了，都管查太尉叫茶炉。就说这人天性优雅，火上房不着忙。
接到命令后，先和夫人姨太太们深情话别，又叫唾弃台的高材生写了一篇痛骂红莲香社的揭帖（传单）四处发放。一切的谱都摆足了，这才誓师出征。
莲心早已得到风声，安排会武功的精锐继续潜伏战斗，自己则护送香社一些不会武功的老弱妇孺先行撤离到瓯建道安全所在。
等茶炉太尉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如果他有幸知道后世诗哲徐圣手的大名的话，一定会“深情的”吟诵几句：
悄悄地你走了，
正如你悄悄地来。
我呆立了许久，
然后彻底晕菜……
眼见他一脸懵逼，身边悍将沙利吒怒道：“发昏当不了死，太尉快追吧！放跑了反贼，皇上（粉三太子）会剥了你的皮！”
可是由于长时间养尊处优，哪里能提起速度？与其说在追，不如说是在送客。
莲心一行人轻松加愉快的撤退到岭南道与瓯建道交界飞龙岭下的瓶口峡，却遇到了伏兵。在这设伏的正是少年将军周显和冰彤儿冰蓝儿姐妹。
他们用乱石堵住了前进的道路，后方“送客”的茶炉这才姗姗来迟。
眼见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莲心当机立断，命令副统领夜莺杀出重围，向卓越求援。夜莺武艺高强，在下面拼死掩护下，爬到山顶，又以身受重伤为代价，冲出飞龙岭，找到飞龙岭下驻军。
哪知道驻军虽多，却无奈的表示：没有薛监军、卓大将军、怀忠副将军联合签署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
夜莺无奈，借了一匹快马，赶过来求见卓越，请求出兵接应。
第一〇一章 小王妃，大手段
毕恭毕敬的副将军怀忠一脸无奈的瞅着卓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富态的薛监军文弱泰山地坐在监军席位上，两枚镀金的铁胆飞速旋转，发出咯吱吱的声音令人牙酸。
他眼皮也不抬，理也不理一脸焦急的卓越。反而看向夜莺。她由于事态紧急，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就参加军事会议。
有条不紊把事情说了一遍，请求火速发兵。
薛太监冷笑一声：“不知道夜莺副统领走了几天啦？”
“回薛公公的话，是一昼夜零一整天。”
“也就是说已经被困十八个时辰了，只要追兵不傻，拦截者不，再有一万流民也都已经死旧了吧。现在我们发兵，徒然增加伤亡，还有什么意义？”
“对方太尉是个书呆子，还把流民饿得走投无路，主动出来投降。因此没有下令强攻。拦截的周显有信把流民困死在瓶口峡里，自然也不愿意叫士兵作无谓的牺牲。因此，我们如果及时发兵，还有可能把流民救出来。晚些，只怕就没救了。””
“胡说！”薛太监啪的一声把两枚铁胆拍在茶几上，“他们既然奉命剿杀流民，会手下留情吗？到现在不用兵，这说明什么？说明奸细冒充流民，造成被困假象，他们却早已布好陷阱口袋阵，只等着我们大军去钻。咱家奉圣旨监军，就要为三军安危着想，因此绝不同意出兵。”
卓越看不过眼，质问道：“红莲秘卫该怎么办？”
“这个，咱家管不着。”薛太监一脸无辜，“莲心统领既然奉旨迁徙流民，自然该有一个妥善的办法。虑事不周，中了埋伏 那是她的事，与咱家无关。”
“那么流民怎么办？”
“谁能确定他们就是流民，而不是反贼派过来的奸细？卓大将军，你能保证里面就没有一个奸细，您能保证这不是他们和叛军勾结设下的陷阱？”
卓越看了看怀忠，“天兵出征，原为保境安民，若民有难而不去救，何以食君俸禄？大家公议表决吧。本姐姐同意立马发兵救援！”
薛太监皮肉不笑，“咱家要为三军将士性命负责，不同意救援。”
怀忠劝道：“将失一策，则军坏身死，望大将军考虑一下薛公公的意见，稳妥行事吧。”
看到他他一脸谄媚地对着薛太监笑，恨不得后面长出一条尾巴的表情，卓越身后的赵武与美蕙恨不得把他拉出去，狠狠地揍上一顿。
卓越站了起来，“两位是铁了心不发兵是不是？”
薛太监冷冷地说：“咱家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只是遇事知道谨慎而已。这样办，夜莺副统领，你再回去，叫莲心大统领弄一张效忠朝廷的奏表，叫所有流民都画押签字，有了这份万民书，咱家就算担了干系出兵救援，对皇上也有个交代不是？”
夜莺目光也变冷了：“军情十万火急，战机稍纵即逝。一来一回，等万民书送到，万敏早已变成一万具尸体了？救与不救，还有何区别？”
薛太监冷笑道：“这个咱家不管，是你红莲秘卫考虑不周。想要咱家同意出兵，就得按咱家规矩来。否则吗……啊嚏，咱家倦了，要回去休息一下。”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刚要走，就听银安殿外一阵大乱。
有人说：“这是神武大将军行辕，小女孩不得乱闯，念你年幼无知，不予追究，速速退下吧。”正是薛太监带来的亲信，侍卫队长胡甲。
就听一个小女孩怒气冲冲地说：“行辕你设到前线啊，赖在我家算什么？”
“小姑娘口气很大，这是神武王府，怎么会是你家？你是神武王的女儿？”
小姑娘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王妃？曹姬，粉姬，你们下令把这些兵痞赶开！别挡了本王妃的路！”
就听有人惨叫一声，“反了反了，居然敢对大内侍卫无礼！”紧接着就见香姑领着小姑娘梁雪，后面跟着王府总管曹美芹和大肚子的粉薇薇，在后面跟随着一个太监和一群宫女。双璧双玉带着一伙家将保护着她们闯了进来。
那个侍卫队长追了进来，卓越看了赵武一眼，赵武明白他的意思，赶上前去，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王妃无礼？滚！”
侍卫队长道：“你是谁，敢呵斥大内侍卫？”
赵武亮出一块牌子：“爷爷在圣极宫担任侍卫队长时，你小子还在和尿泥呢。也敢跟爷爷吆五喝六？再不滚，爷爷一刀劈了你！”
那个侍卫队长不过是沈婕妤宫里的侍卫队长，不过是与薛太监交好临时借调，离着最受信任的圣极宫侍卫队长还差好几级呢。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薛太监看了看梁雪：“就算你是王妃，难道不知道妇人不得干政的道理？为什么还要乱闯军机要地？难道你祖父梁丞相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今天你要不给本监军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休怪本监军军法无情！”
梁雪正眼也不瞧他，学着大人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声，懒懒的叫一声：“王忠！”
王忠原本是东宫太子妃手下的一个中等太监，被留下照料义子卓越和王妃梁雪的生活，也是府内杂役和婢女的总管。
他毕恭毕敬的小跑出列：“王妃有何吩咐？”
“我问你，这里是什么所在？”
“回王妃，是神武王府银安殿。”
“是做什么用的？”
“供王爷和王妃检阅王府护卫，奖惩家奴婢女的地方。”
梁雪仰着脸瞅他，很费力，怒道：“该死的奴才，站那么高，跪下回话。再说一遍！”
王忠刚刚重复一遍，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王忠，你糊涂！既然是王爷和王妃检阅家将、奖惩婢女的地方，为什么除了王爷之外，还混进了不相干的人？你这总管是怎么当的？要不要我告诉婆婆太子妃，再换一个总管？”
王忠一脸委屈，心说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只好回话道：“可是他们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和副将军。”
“是我家将的监军和副将吗？”
“不是，是讨贼大军的监军和副将。”
“既然是朝廷听派来的讨伐反贼大军的监军和副将，就该在军中啊，跑到我神武王府算怎么回事？叫御史知道了，又改参我们家‘勾结内官，图谋不轨’了。怎么办，还用本王妃教你吗？”
王忠嗖一下蹦了起来，歇斯底里对家将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怎么赶人还用得着咱家教吗？”
护卫统领刁诈天自从归顺卓越以后一直忠心耿耿，偷眼一看卓越的表情，他没有表态，那就是默许。于是吩咐道：“弟兄们抄家伙，送客！”
抄家伙送客，这是谁家的礼法？
卓越听着好笑，看了看梁雪。梁雪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会说话的小眼睛扑闪扑闪直眨，仿佛在说：怎么样，本王妃给力吧？
他们之间“郎情妾意”的表情落在薛太监眼睛里，他更加恚怒，“小王妃是吗，您真的要和婕妤娘娘对着干是不是？”
梁雪看了他一眼，一副“你是哪根葱”的表情，抖抖手，呵了一口气，道：“王忠那奴才的脸瘦瘦的，硌得得本王妃手疼。薛公公脸胖的很啊，抽起来想必舒适得紧。”
“你……”气得薛太监脸色铁青。
“你也不用不服气，”梁雪一副气死人不赔命的神态，“本王妃的婆婆是太子妃娘娘，沈婕妤也算本王妃祖母辈的人了。稍后我去跟母妃说，要用王忠换沈婕妤宫里一个太监。沈婕妤一向很疼母妃的，这点面子应该给吧。”
嫌弃瘦子的脸抽着硌手，要换个胖子来抽？
这话年长的王妃不敢说，卓越本人也不敢说，甚至连梁雪的爷爷梁丞相也不敢说 唯独她敢说。
为什么？童言无忌啊！
薛太监哼了一声，“咱家不跟小女孩一般见识，大将军，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卓越苦笑道：“我是大将军，也在被驱逐之列，还能表什么态？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们何必赖在这里不走？王妃息怒，本将军遵命去前线就是。”
“唉，”梁雪急了，大老鼠伤了瓶可绝对不是她本意。“你站住！”
卓越朝她眨眨眼，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梁雪道：“妾身祝王爷早日凯旋！恭送王爷！”
“大将军，等等咱家！”
眼见卓越出府，薛太监和怀忠自然没有逗留的道理，带着一众文职人员以及卫士也跟着出去。
梁雪吩咐人关上府门，上了银安殿，先请粉薇薇和曹美芹落座，这才来到太监王忠面前，道：“刚才小女子无礼，得罪了王公公，这厢向您赔礼了。”说着敛衽为礼，非常真挚。
王忠吓得连忙跪下还礼，“王妃使不得，折煞老奴了。”
梁雪道：“许多流民被困待援，薛太监却怯敌畏战，为了支持王爷，这才出此下策。请王公公海涵，您对朝廷对母妃一片忠心，梁雪是知道的，回头向母妃说说，好好奖赏于你。”
王忠平白无故挨一巴掌，怎能没有怨气，见梁雪当众赔礼，又说向太子妃说自己好话，如何不喜，连忙道谢。梁雪又吩咐重赏王忠，大家各安本职，等待王爷凯旋。
第一〇二章 逐客进行时
出得府门，薛太监还想着去节度使衙门，叫汪洋给他找地方安置平叛大将军行辕一众人马。哪知道汪洋就像有什么默契一般，率领着手下一众僚属，早已候在王府门外。
听了薛太监的话，冷冷地说：“贵军需要粮饷，业已运到，需要补充兵员，业已补充完毕。不去上阵杀敌，意欲何为？本道地方狭小，不足以容纳监军车驾，还是另行择地安置吧。防御使毕大人，护送监军大人赶赴前线！如果再有平叛大军中人员滞留，就上表参他一个怯敌畏战，贻误战机之罪！”
他不仅是本道节度使，还是当朝一品太子太师，有权力过问朝廷任何事务。这话说出来，薛太监更加害怕，这哪里是护送，分明是押送啊。
正要走，就被汪洋喊住，道：“且慢去，岭南道大量流民涌入，已超过本道救济能力，现在本官已经将人集中起来，每人按人头发给三日的干粮，移交给监军大人和大将军安置！不管你们把人运到哪里，绝不允许在本道滞留！”
薛太监脸上挂不住了，怒道：“汪大人，你真要跟皇上最宠幸的沈婕妤过不去吗？”
汪洋哼了一声，“在宫里侍奉圣上起居，是婕妤娘娘的职责。在本道维持社会秩序，是本官职责！大家各自尽忠而已，何来得罪之说？倒是你薛公公身为监军，怯敌畏战，赖在本道不走，是何道理？难道非要朝廷派囚车来请你才肯移驾吗？”
“好好好，算你狠，你……你……你等着！”
薛太监带着副将怀忠甩袖子转身道：“来人，给本监军备车！”卓越冷笑道：“平叛大业，刻不容缓，请公公上马！”
眼见众目睽睽的盯着自己，养尊处优的薛太监一咬牙，也上了战马，在本道防御使率领的丘八大爷的“护送”下，出了城。路上，还对卓越说：“大将军，这节度使不配合朝廷工作，其心可诛啊，我们要不要联名参他一本？”
卓越撇撇嘴，“卓某奉旨平叛，至今毫无建树，已深感有愧圣恩，有愧岭南父老，岂敢再生事端？监军大人乃大内近人，原与我等外人不同，随意就好。”
到了城外，就有一群人拥了上来，拦住卓越等人马头，质问大军何时平叛？为何在飞龙岭下徘徊不前？
卓越回头看看薛太监：“监军大人，要不要表决一下，是不是进兵？”
看到一望无际的流民，薛太监也不免心慌。有心进兵，又实在怕死。但若不进兵，这些流民还不吃了他？
因此说：“如何打仗，本监军不管。自有大将军说的算。如何安置流民我，本监军管不着，不是还有署理岭南节度使吗？本监军只看你们是不是忠实的执行皇上旨意。”
就要你这句话！
卓越理也不理副将军怀忠，来到流民面前，说道：“本官就是署理岭南节度使，负责安置各位的。既然粉三太子反贼倒行逆施，夺占了我们的土地，献给西教妖人，那么我们就去把它们夺回来！由于紧急军情，本将军不便多所逗留，因此要临时指派几个头领带领你们去前线屯垦。好不好？”
流民们做梦都想着重返家园，大声欢呼。
卓越随手点到一个女子，叫她作为这次行动的总负责。
然后又指派十二个人，命令他们把流民分成十二队，缓缓前来。他点到的人都雷厉风行的下去准备，看得薛太监和怀忠暗自吃惊。
怀忠突然想到，“薛公公，这些是不是他私自训练的兵马？”
薛太监看了看那些拿着锄头镐头的流民，摇摇头，心说：这些人也叫兵马？那普天下无人而不兵了。就算你要栽赃，也要找一个像样的理由好不好？
那位说，卓越真有这么牛？还是附带了什么光环？当然不是，他指派的这些人都是无上秘境里的属下。那个妇人，就算替他掌管秘境的贺兰锦，奉命组织流民，将来作为补充的兵员。其余的正是秘境的长老们。有了这些人明里暗里相助，平定叛军收复岭南自然事半功倍。
卓越更加不停留，骑着快马，赶奔前线。路上赶上了春雨，个个淋的落汤鸡一般，非常狼狈。但卓越不说停，谁敢停？到了飞龙岭下，雨兀自在零零星星的下。
怀忠冻得直哆嗦，说道：“大将军，我们还是就近找一个军营住脚吧。”
卓越却吩咐行辕的亲兵卫队：“来人，就地标记，作为行辕。派人通知各营将军，到行辕集合！”
怀忠迟疑道：“这大的事，该和监军商议一下才是。”
“好啊，监军呢？”
一个亲兵道：“回大将军，昨夜淋了雨，病了，已经晕了过去。”
卓越催马赶过来，只见亲兵们用一辆运送辎重的骡子车做了一个简易病房，薛太监裹着厚厚的衣服，正在发抖。昏迷中兀自在哼哼着什么。
“来人，把他抬出来，泼醒！”
卓越冷冷地说。
赵武早就看着这位薛太监不顺眼，从携带的水囊中倒出一些水，淋到薛太监头上：“薛公公，醒醒，有紧急军情！”
薛太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我说你会不会当差？竟敢对本监军无礼？”
卓越道：“监军大人，按照您的规矩，重大军情要进行三人商议。我要把临时行辕设在这里，就近指挥收复飞龙岭战役。你同不同意？”
可笑薛太监，为了干预军务，定下这个坑人的规矩，最终作法自毙，还无法发火。“就不能就近找个军营歇一下吗？”
“所有部队立刻拔营，准备强攻飞龙岭。您去哪里休息？流民们马上就到，还容得下我们休息吗？”
薛太监想到流民气势汹汹的样子，气馁了，道：“就听大将军的，咱家还要休息，就不奉陪了。”
卓越微微一笑，“好吧，一会有军事行动，再找监军大人商议就是。”
薛太监想到刚才赵武的粗暴，心说等会你再浇我一次？哪里受得了哦！连忙道：“别别别，凡是军务，大将军可以自行做主，咱家现在全权委托你了。”
卓越就是要他这句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监军大人好好休息吧。”
这时候，副将怀忠傻眼了。原本以为薛太监会给自己撑腰，没有想到，被卓越简单的整治一下，马上就怂了。他都怂了，自己还蹦什么？赵王爷，你交代给末将的任务，也只有找机会完成了。
不一会，五卫千夫长以上将领都过来拜见大将军。
卓越指着飞龙岭下堵的水泄不通的瓶口峡说：“那里有我大安朝无数忠义的百姓，他们正等待我们的救援。多余废话我也不说，副将军怀忠听令！”
怀忠出列道：“末将在！”
“解救百姓，急如救火，命令你率领一万精兵，打开瓶口峡，接应流民出来。若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怀忠看了看堵的严丝合缝的峡谷，心里没有底，迟迟不敢接令。
卓越一皱眉：“副将军，你还有什么迟疑的？”
怀忠看看“病房”里的薛太监：“末将临行时，理政赵王千岁一再嘱托末将，一定要保护好薛监军的安全。末将肩负重任，不敢擅离职守！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卓越厉声说：“刚才薛监军已经明言，由本将军全权负责，你也听到的。难道他处在大军保护下，就是不安全的？一句话，你接不接令箭？不接本将军也可以派别人去，但前提是先砍了你的脑袋！嘿嘿，你不接最好！”
眼见帐下刀斧手摩拳擦掌，怀忠自知这些时日与薛太监狼狈为奸，得罪不少人，哪里敢继续抗命？只好接过令箭。
卓越想了想，又取出一支令箭：“赵武听令！”
赵武从他身后转出来：“小人在！”
“命你随在怀将军身后，他若奋勇向前，就协助他攻下瓶口峡，若敢后退一步，就斩下他的头颅，提回来，交给本将军。”
“是！”
赵武接到命令以后，心里无比解恨，看着怀忠，心说：怀忠，你就是一个坏种！这些天和薛太监那阉狗狼狈为奸，敲诈地方，勒索百姓，做尽坏事。今天终于落到爷爷手里了。最好祈祷自己奋勇向前，否则，你的头颅就进盒子了！
怀忠感觉到赵武对着他的脖子运气，知道三军将士都在盼着他倒霉，一言不发，低头接了令箭，自去点兵马不提。
卓越又拿起一支令箭，“飞龙岭上有我们的老朋友周显把守，那位将军愿带兵拿下飞龙岭？”
对于那个周显，右威卫大将军周大军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出列道：“末将愿往！”
卓越眼见怀忠点了龙虎卫，周大军领了右威卫各自行动去了，便说：“其余各部，就在此处策应，何处吃紧，就接应何处。”
不提别人，单说怀忠，行军的时候，故意往队伍后边溜。赵武的腰刀唰的一声出鞘，架在他脖子上。“副大将军，不身先士卒，还要撤退吗？”
怀忠只觉得汗毛根发炸，只好道：“龙虎卫上下，随本将军冲锋！”
龙虎卫大将军看惯了卓越勇冠三军的表现，对于眼前这位乌龟将军大为鄙夷，听到命令，拔出腰刀：“儿郎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冲啊！”
第一〇三章 人性未泯的茶炉
发现了瓶口峡内部的异动，早有斥候报与茶炉太尉。就闻到帐内传出一股茶香，有人悠闲的吟道：
一夜春寒听骤雨，东君何处泣飞花？
曾经沧海千层浪，不胜人生一盏茶。
斥候急道：“大人别忙着烹茶了，有紧急军情！”
茶炉悠闲地说：“什么事？”
斥候禀报道：“瓶口峡两边山壁都有人在冒雨攀爬，恐怕敌人要孤注一掷了。”
大帐里面的悍将沙利吒跳了起来，“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末将讨令击杀那些乱民和反贼！”
茶炉太尉悠然自得地品了一口茶，道：“沙将军，稍安勿躁。喝茶，喝茶！”
沙利吒指责道：“皇上叫我们来截杀流民，太尉是要公然抗旨吗？”
茶炉看了看他，问了一句：“请问沙将军，皇上起义师，是为了得到百姓和土地，还是为了得到一国的白骨？”
沙利吒脱口而出：“自然是要得到土地和百姓了。”
“着啊，”茶炉又问了一句，“你觉得今天我们冲进去把所有百姓都杀光了，有利于皇上的大业吗？在一堆废墟和白骨上称王称霸，真的就光荣？”
沙利吒挠挠头，“说的也是，可是那是乱民啊。”
“他们不过是受了挑唆，这才逃窜。我们只需要杀掉带头闹事者，足以叫他们服服帖帖。如果把人都杀光，谁来缴税，谁来供养这些君主和官员？”
茶炉一副你还嫩的表情。
沙利吒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事情不要做绝了。朝里面喊话，如果有主动出来投降的，既往不咎。如果不出来，饿死了，可别怪我们不近人情！”
喊话的喊了许久里面仍没有动静，两边的山壁隐约有人在往上爬。
左侧山崖顶端，有两个哨兵把守。一夜春雨，淋得他们直哆嗦。好容易雨小了些，大家都有些倦意。正在合眼睛眯着，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
一个哨兵恰好睁开眼，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一个鹰爪钩。下面坠着一条粗壮的爬城索。
不好，有人攀岩！
他顺手一推另一个哨兵，“喂，王老幺，醒醒，偷人攀岩！”
王老幺立马睁眼，“谁敢？！”
那人一指岩下，“你看，露出一个头，是个女子！”
“那怎么办？”
那哨兵一边说“砸死她们”，一边搬起一块石块。正要抱起来往山崖下抛，突然觉得后背一痛。登时瘫倒，巨石砸在他怀里，这才看到王老幺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你……”
王老幺冷冷地说：“对不起啦，我不能叫你砸死她。因为她是我的二师姐。我，也是红莲香社的人。”
那个哨兵头一歪，就此气绝。
王老幺对着崖下大喊：“二师姐，快上来，王老幺在此接应您哪！”刚说到这里，突然就觉得腰间一凉，随即软软的倒地。
就听身后有个女人说：“叛徒，奸细！二公主早就料到有人反水，叫我过来看看。已经搭上飞抓了吗？我把它砍断，就一了百了。”
来人正是冰彤儿身边的一个女兵，她拔出匕首，来到崖边，刚要蹲下去割断绳索。突然从下面射上来一支弩箭，正好插在她脑门上。
接着一个红衣女子跳了上来，正是莲心。
她久等援兵不至，各人所携带的干粮也要吃尽。就在这时，又下起了大雨。好在没有山洪爆发，否则这满满一峡谷的人就全交代了。
想要攀岩逃生，上面防守得还很严。好容易等到黎明的时候，崖上没有了火把，莲心当机立断。吩咐社中另一位骨干花飞带一部分人攀右岩。她带领花雨等人一部分攀登左岩。
莲心爬到山崖顶端，片刻不敢耽搁，从腰间解下另一条长索，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把绳索甩了下去。
如此上来的人便把带来的绳子抛下去，瞬间山崖下已经垂下了十几条绳子，每一个爬上来的人，都拿着兵刃在崖边警戒。
不一会，崖上已经上来了好几百人。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喊杀声。
莲心大吃一惊：不好，被发现了。快，抄家伙，准备战斗！所有人都抄起兵刃看向山崖的另一半坡，那是一条比较舒缓的山道。驻扎着敌人的大营。喊杀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莲心登时明白：援军到了，正在攻打山寨。弟兄们，走，接应援兵去！
她手下那个霸王的后人郎如铁提着霸王枪，向半山腰冲去。他身后跟着许多郎字辈兄弟。
这时候，周显正在抵御周大军攻山的部队。自从大过关被破，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眼见自己的仇人再度相见，他眼睛都红了，指挥手下合力将巨石块源源不断地推下山道。
这下子周大军的右威卫可惨了，本来仰功就相当费力，还要躲避抛下来的巨石。不少来不及躲避的都被巨石碾压得骨断筋折，**迸裂。发起好几波攻势，都只到了半山腰就被打了回来。
“将军，这样强攻不是办法，不如回去向大将军求援吧。”一位千夫长劝道。
想到大将军下达了死命令，拿不下飞龙岭，提头来见！
周大军一咬牙：“也罢，横死竖死鸟朝上。爷爷今天宁可被石头碾死，也不能被这飞龙岭给遐思。儿郎们，是带把的都跟着老子上！”率先提着鬼头刀向上冲去。眼见将军带头向上冲，右威卫士兵也红了眼，跟在将军身后冲了上去。
由于仰攻，马匹用不上，大家都穿了轻捷的战袍，拿着短兵器，所以冲的非常迅速。
周显一撇嘴：“又来给本少送人头了？嘿嘿，右威卫人可真多啊！”刚要命人抛石块，忽听身后一阵大乱。
他一皱眉，“谁在捣鬼？蓝儿彤儿，你们过去看看。”冰氏姐妹带着自己身边的女兵向营寨后面刚走不远，就发现后寨守寨的士兵已经横尸于地。
一个粗硕汉子提着一杆齐眉的长枪冲向他们姐妹。一边冲，一边用奇异的调子吟诵：“霸王枪出，何人溅血。沙场如炉，郎心如铁。”
也不管对方一双刀剑是什么来路 什么招数，一招拨草寻蛇直指对方小腹。眼见他气势汹汹，锐不可当，冰彤儿没来由感到四肢乏力，不由得大骇，连忙跳开。不敢和他放对，找其他对手去了。
郎如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霸王枪枪头一昂，低声说一句：“锁喉！”这是他家传绝学锁喉枪的一招，直刺冰蓝儿咽喉。
不等霸王枪刺到，冰蓝儿也吓得花容失色，远远逃开。她们尚且如此，其余女兵更有哪个敢拦？让开一个通道，叫他带着几名手下冲向前寨。
莲心和花雨正好迎上那姐妹，冰彤儿眼珠一翻，“你就是卓越的那个文盲女人莲心？”
莲心哼了一声：“这与你何干？”
冰彤儿怒道：“本姑娘比你年轻得多，漂亮得多，他却宁可要你也不要我。真瞎眼了！”
莲心听得心头火起，她说不过她，并不代表打不过她，手里的雁翎刀直接抹了过去。
冰彤儿闪身避过，和她斗在一处。此时花雨已经和冰蓝儿交上了手。她们武艺明显在伯仲之间，一时间分不了胜负。其他的人却源源不断杀向前寨。
纵使周显再统军有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忙脚乱。本来他的部队都已经在大过关全军覆没。为了阻止敌人攻山，飞龙岭守将这才临时调拨给他五六百人。平时没事的时候倒还将就凑合，一旦发生了什么变故，指挥上的漏洞就暴露出来。大家都各行其是，谁还听他招呼？
眼见阻击的行为大大减弱。他怒道：“我先杀你们这些卑鄙的偷袭者，再阻击右威卫那些草包的！”
郎如铁跳了出来：“小子，你的对手是我！”
两人枪戟相加，斗在一起。一个是粉三太子身边悍将，一个是红莲秘卫中的隐藏高手。武器路子又差不多，杀了个难解难分。
军人的字典里没有单打独斗这个概念，一向都是集中优势兵力，趁他病要他命。就在山顶上大乱之际，周大军帅领着右威卫攻进了山寨。
周显眼见大势已去，连忙跳出战团，对着冰氏姐妹大喊：“两位师妹，快撤！”散人杀出一条血路，逃之夭夭。
周显咬牙切齿，“若不是这次指挥的士兵不太顺手，周大军哪里能胜我？”
冰蓝儿冷冷地说：“输了就是输了，找客观原因有何益处？我们现在还是回石羊城，向父皇请罪吧。”
周显道：“不，我还要去质问茶炉太尉。为什么不配合剿贼？反而坐山观虎斗？”
周大军他们控制住这个山头，已经占据了主动权。又往悬崖下抛掷几十道长索，接流民们上来。副将军怀忠也在赵武的“协助”下占领了瓶口峡谷口。正指挥大军清理石块，一等打开通道，便兵发石羊城。
也不知道第几百盏茶喝罢，茶炉这才抬头看看喋喋不休的周显。“这么说，飞龙岭丢了，瓶口峡丢了？”
周显道：“请太尉发兵再战！”
茶炉却用茶盅的盖子磕磕茶盅沿，吩咐一声：“传我的命令，撤兵！”
周显怒道：“为什么撤兵？”
“切，白痴！”茶炉冷冷地说，“飞龙岭都被草包丢了，难道还要本太尉在这携浆带酒，给卓越犒赏三军不成？”
第一〇四章 绑票，又见绑票
一瓢冷水淋在头上，卓越一个激灵，睁开了眼。他想要坐起来，却发觉双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刚要大喊，就发觉嘴里被塞了一枚胡桃。外面还用丝巾缠着，想说话而不可得。
身体倒伏在地，脸贴着冰凉的地面，非常的不舒服。他奋力地挪动身体，想换一个姿势。刚要动，屁股上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老实点，惹恼了爷爷，一刀剁下你的狗头！”
声音非常粗鲁，也非常陌生。
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绑架？
在脑袋极速运转之下，回想起被绑前的一些事。
占了飞龙岭，打开瓶口峡。茶炉太尉不战而走，他以署理岭南节度使的名义组织所有流民以“返乡救国队”的名义，夺取除了城邑之外的村镇。一旦夺取了这些地方，孤城也就成了无源之水，瓦解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粉三太子的百姓不仅要供养着伪粉国一众贪官污吏，还要供养西教寺院的一些神棍。负担远比大安朝重得多。平日在伪粉的淫威下，敢怒不敢言，一旦有人挑头闹事，立刻就像星火燎原一般纷纷“暴动”起来。
他的“复国大业”还没有进行到一小半，岭南道已得的土地，就已经丢失了大半。把守关隘的守将在卓越由军到民的攻势下，降的降，势如破竹。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到达石羊城。
卓越没有了掣肘，安排起军务格外的得心应手。军务之余，就带着亲兵一起去各军防区巡逻。
这天，在去往豹韬卫防区的途中，却发现一伙穿着大安朝士兵服的人正在调戏良家女子。他带着亲兵上去喝止。
几个兵痞吓得逃之夭夭，卓越就想问明这些士兵的来历。吩咐几个女子上前回话。哪知道一个女人趁这个空，突然把一个香荷包打在他脸上。
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就被捆成这个样子。现在想起来，那可能就是针对自己演的一出戏。什么兵痞什么良家女子，根本都是敌人假扮的。
就听有个人对话。
“抓来这个白面书生有什么用？不入一刀……嘿嘿！”
“有指挥五路大军打得我大粉国义军落花流水的白面书生吗？说话不经过脑子，一刀杀了他，拿什么跟大安皇帝谈条件？”
“也是，不如就用这狗将军的命，换大安皇帝退位，岂不是事半功倍？”
“你是脑子进水还是天生白痴？你以为他会值这个价码”能叫大安国皇帝下令让出岭南道和瓯建、豫章这三个道，就好不错了。”
“这么说，他还是一个香饽饽了，是不是该好好的供着？”
“这个，上面倒没有说。虽然不能要他的命，但是不包括叫他受点活罪。砍掉他一只胳膊或一条腿，还是可以的。”
卓越心中一凛，虽然敌人不会马上杀死他，但真的要弄残了他，以他现在着状况，还只有乖乖地受着。
就觉有人踢了他一脚，正好把他踢得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笑得非常猥琐的士兵。他们身上虽然还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安士兵服，但全身上下，哪里有一个士兵该有的严肃与冷峻？
头盔戴歪了，号坎（古代士兵常服）口子也没有系好，一个一连麻子，嘴斜眼歪。一个满头的癞痢，看起来格外的恶心。
唉，我卓越流年不利，居然被这两个下三滥羞辱！
他心里叹息，但脸上却没有带出来，相当平静的看着他。
“小子，”那个歪嘴的士兵道，“听说你会作诗填词，还玩什么‘独占花魁’，欺骗了我们两位公主的感情。本大爷格外的不爽。早就想修理你一下，但念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
卓越无法开口，也只能看着他。
“有两条路，只要你胜了，我们就会放你走。一条是跟大爷我赛诗，只要你都对上了，大爷马上就放了你。如果对不上，立刻把角落里那个马桶扣到你头上。”
说完之后，示意那个癞痢头说。
瘌痢头说：“听说你你武艺高强，爷爷不服，想和你比比。只要你打得过爷爷，立刻放你走。如果输一招，爷爷就刺你一刀。输两招，就剁你一条腿！输了三招，对不起，爷爷只好给你执行宫刑。免得你再去祸害女孩子！”
卓越静静地看着他们，真希望他们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能说话，就活了一半。
谁知道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忘了，也不给他解开封嘴的丝巾，就直接给他下最后通牒：“你是和我比对诗还是跟他比武？……不说话啊，要不要我替你选？……哇塞这么自信，要不要先和大爷比作诗，再和他比武？……你真有种，这都敢答应。不过，大爷条件变了。作诗答不出来，先扇耳光。比武打不过，刀枪无眼受了伤可别怪我们！”
卓越看着他们，眼神里略带讥讽。这种比试，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输，还比什么？
果然，那歪嘴兵说一句：“原本好无聊，必定不轻饶。下两句该你了！”
卓越闭上了眼睛，索性不瞅他们了。既然落在他们手里，要杀动刀就是，费那个脑筋干什么？
啪！
他早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小贼，居然敢瞧不起本大爷！在这里，不是吹。如果说本大爷作诗敢认第二，谁敢认第一？以后学谦虚点，知道吗？”
感觉到一丝血珠从嘴角流下来，卓越睁眼看了看他。眼神中仍然是一阵讥讽。另一个瘌痢头提着一把匕首走了过来：“听说你武艺高强，就比兵刃吧，我先出招好不好……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看招！”
呜！
卓越闷哼一声，就见自己的左腿多了一个血洞。疼得他浑身直颤，身体几乎蜷成一团。只觉得整个天地都要黑下来一般。
哪位说了，有那么夸张吗？主角都应该是铁骨铮铮的，就算两肋插刀爷不吭一声的啊。
这样的弱鸡，是不是有失主角身份啊？不是这样。
卓越虽然也做过跑街的伙计，也做过朝奉，也吃过苦。但那些苦，都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虽然辛苦些，这是二叔有意磨炼他，平日的吃穿用度却不缺的。
而且，少年得意。还没有遭受大苦大难，就学得一身神功，会了一身武艺。虽然也上过战场，但基本都是吊打别人时候多，几时遇到过被人帮着虐的时候？
这些兵痞，哪里有什么尊敬读书人的气度，向来是趁他病，要他命。这样被人绑着砍，还是第一遭。第一次受伤往往教人刻骨铭心。即使伤好了，想到那时的痛楚，也会忍不住哆嗦。
但以后如果伤多了，有了心理准备，或许真的能泰然自若。但这时候的卓越，还真的做不到。
此时他暗自后悔，不该派美蕙去执行别的任务，如果她在身边，谁还能暗算得了？
这时候，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有人说：“你们做什么？周将军说，不许虐待俘虏！”就听那个瘌痢头说：“没有！这小子狂傲得很，非要跟我们比试文采和武艺。打架也只是公平的切磋一下。”
“那就好，你们注意点，别把人弄死了。否则，敌人没有顾忌，我大粉国可就危险了！”
门随之有关上了。
一瓢水浇在他头上，他一激灵，立刻清醒些。
“小子，咱们继续。我再说几句，你接着对。”
“继续比武，你也可以还手。”
一顿“比试”下来，卓越另一条腿又多了一个血洞。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这次反而不那么疼了。腿上感觉虽然有些麻木，但心里的恨却多了起来。早又挨了一个嘴巴。
“小子不服气是不是，愿赌服输吧。爷爷别的都不恨，就恨一些小白脸，专门诱拐良家妇女。算了，哪里犯罪在哪里了结吧。今天爷爷就给你来个‘斩草除根’，看你还怎么祸害我家两位公主！”
眼见他刀子奔自己小腹缓缓的伸了过去，卓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在一阵剧痛中，他清醒了过来。耳边有个清冷的女子声音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卓越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极力的扭头，想多开她的视线。被人折磨了那么久，现在疼得已经不知道哪里最疼了。以哪里敢兵痞的歹毒，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体绝对不可能完整了。如何有脸去见一个对自己曾经有过好感的女子？
“抓了你之后，我们姐妹就去给你们军营传话，谈条件。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对待你，对不起啊。”
卓越嘴里堵着的东西以及被取了出来，他万念俱灰，说道：“你如果还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就直接给我一刀，一了百了吧。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
清冷的声音又说：“你放心，除了腿部有伤，你没有受别的伤害。彤儿去找那两个混蛋去了。你占据优势的时候，放过了我们，我们也不能不知好歹，落井下石。现在你就安心养伤吧。”
第一〇五章 情仇交织
卓越腿部伤处已经做了消毒处理，敷上了金疮药，他本人也被放置在一间比较干净房间的床榻上。上面还隐隐有一丝香气，也不知道是谁的香闺。
和他说话的却是冰蓝儿，她神态淡淡的，无喜无悲，不恨不怒。
卓越没有感觉到关键部位受伤，这才定下神，问了一句：“是你救了我？”
冰蓝儿摇摇头，“是彤儿，你现在在她房间里。你身上的伤也是她帮你处理的。她去找周显评理去了，委托我在这里保护你。”
卓越不言语了。这也许是她们能做到的极限了吧？对于自己的杀或者放，她们是没有自主权的，这不，即使休息的时候，自己的双手仍然被绑着。
沉默了约有一刻钟，就听外面一阵嘈杂。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周显，他身后跟着两个猥琐的小兵。冰彤儿手里提着利剑，显然是把他们押解进来的。
看到卓越躺在冰彤儿床上，周显心里一阵嫉妒。森冷地问：“你为什么叫他躺在你床上！”
冰彤儿却丝毫不怕，“姓周的，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卑鄙。花言巧语把我们支开，居然趁机支使人折磨他！”
周显冷笑道：“我看不惯他仗着小白脸，玷污了师傅，又来欺负你们姐妹！折磨一下他怎么了，你心疼了？”
冰彤儿怒道：“姑姑的事于你何干？我们他欺骗我们姐妹又于你何干？谁叫你多管闲事？你不是；嫉妒吗？告诉你晚了！今天晚上，我们姐妹都会留在这里，叫他轮流侍寝。这回你满意了吧？”
“我活劈了这小白脸！”
周显显然也气得丧失了理智，推开冰彤儿，轮起腰刀就劈。冰蓝儿突然抽出宝剑，架开这一刀：“师兄，你闹够了没有？”
周显显然失去了理智，吼道：“你真的要叫这小白脸侍寝？”
冰蓝儿脸一红，白了口无遮拦的妹妹一眼，冷冷地说：“卓公子多次对我们有恩，虽然两国交战，但我们不想叫他再遭其他的虐待。如果这样可以叫他更安全的话，我可以尝试。”
周显咬牙切齿，想对姐妹二人翻脸，又不敢。转过头来，对那两个猥琐兵：“伸出你们的狗爪子！”
两个士兵犹自不敢，“将军饶命！”
周显脸色阴沉，“伸出你们的狗爪子，听到没有！”
两个人战战兢兢伸出来手，突然寒光连闪，两声惨叫，那两个折磨卓越的士兵突然倒地翻滚不已。地上多了两只带血的右手。
周显还刀入鞘，转身便走。有人进来，把两个伤兵和断手都收拾了出去。
冰蓝儿看了看妹妹，将宝剑入鞘，冷冷地说：“你现在是新粉国公主，而不再是冰蓝书寓的花魁！该说什么做什么，应该心里有数，不该拿起话就说！”转身出了房间。
冰彤儿关上门，冷冷地看着卓越，一言不发。
卓越也平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姓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娘都说了，你现在也睡在老娘房里，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怎么办吧。”
卓越看了看她，却发现她面容憔悴，二目红肿，显然刚刚哭过。心里也十分怜惜，只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彤儿，谢谢你没有叫我吃更大的亏。只是，我的家，我的亲人，以及我的事业都在大安朝。那里有许多割舍不了的东西，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对不起。”
听了这个意料之中的话，冰彤儿突然脸色大变，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来，背过脸去，好久，才略带讥讽的说了一句：“你以为自己有几两肉，好稀罕吗？老娘随便招招手，便会有一大票献殷勤的，切！”转身便走，到了门口，转回身，“老娘现在就去找周公子献身，真以为老娘没有人要了啊！”
咣！
房门关上。
卓越试了试，想运用内力挣脱这绑缚。哪知道这绳子是用牛筋混合了蚕丝等物拧成的，坚韧异常，挣扎了几下，反而更加收紧。不留神，伤口剧痛。
他叹息一声，放弃了挣扎。就算挣脱了，自己走得了吗？唉，美蕙，你现在在哪里？但愿你能知道我在哪里。
只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被绑了多长时间，就算美蕙回到军营，又去哪里找自己？
他知道冰彤儿的意思：是想劝自己投降，那么她就可以不顾一切的嫁给自己。且不说自己深受大安朝皇帝信任重用，自己父亲又曾经是大安朝重臣，就算没有这些。自己就能接受她的感情？
粉薇薇是自己的女人，现在已经怀孕，如果知道自己和冰彤儿姐妹真的发生了什么，还会容忍得了？这可是逆伦常的大事。无论是于公，于私，自己都不可以答应。
正想着，忽然香风袭来，他睁开了眼，只见一个垂髫女子走了进来。却是他曾经在冰蓝书寓见到过的颇有诗才的李慕白。
她此时穿了一身武夫装，配着一把宝剑，倒显得英气逼人。对卓越万福一下：“卓公子万福。奴家奉彤公主之命，特来伺候公子。”
卓越非常好奇：“姑娘原本会武艺？”
李慕白点点头：“奴婢原本就是两位公主贴身的侍卫队长，当日为了掩饰身份，这才扮作艺伎。叫公子见笑了。”
卓越微微一笑：“岂敢，姑娘好诗才，卓某佩服得紧。”
李慕白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慕白愿意自荐枕席，公子愿不愿接受？”
卓越看了看她，说实话，他对这个姑娘并没有恶感。但是，好感却也并不多。如果还是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倒不介意多一房侍妾。只是，现在身为俘虏，所有事哪里有想得那么美好？
他苦笑道：“卓某现在是做楚囚，又不是游仙窟，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艳福？姑娘又如何看得上一个俘虏？”
李慕白突然风情无限朝他一笑，卓越心神一荡，气血沸腾之下，忽然伤口剧痛。他这才回到现实，收敛心神。
“公子文武双全，的确叫人佩服。别说是两位公主，就算我们主公，出于敌对立场，兀自对公子赞誉有加。只要公子答应一件事，莫说奴婢随传随到，就算叫两位公主双凤抱柱，也不是梦想。做我新粉朝的娇客、粉侯，岂不强过在大安朝做人臣子，受一些窝囊气？”
卓越忽然一笑，说了一句：“姑娘言之有理，卓某忍不住对你有些好感了。突然想到，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李慕白非常开心，“公子想通了？奴婢马上告诉彤公主去！”
卓越微笑道：“伪粉三太子为了他的不臣之心，勾结西教妖人，残害我中原百姓。想我炎黄子孙，相传数千年。在这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里，总有一个半个不敢受妖人奴役之苦者。姑娘不如同我一起联络有识之士，驱逐妖人，还我神州一片净土。于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黎民。中，无愧于良心。那时候，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我二人悠游其间，岂不美哉？”
李慕白听了这话，缓缓的坐在他榻前的绣墩上，双手摆弄着宝剑的穗子，沉默不语。
卓越又说：“姑娘蕙质兰心，何必自污于特鲁猪妖兽之下？只要你愿协助卓某驱逐妖人，姑娘任何要求，卓某无不应允。”
“可是，两位公主待我不薄……”
正说道这里，门突然被踢开， 冰氏姐妹突然闯了进来，身后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武士。
“来人，把这个俘虏给关到铁笼子去！堵上嘴，看他还敢不敢花言巧语！”
李慕白吓得花颜失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公主饶命！”
“滚出去！”
冰彤儿彻底发飙了，扬手一记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卓越再次恢复原本的待遇，住进了一个铁笼子。换了两个老兵看守，虽然没有虐待他，可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两个老兵行动迟缓，又耳背，叫十句答应一两句就不错了。他们扣下了给卓越饭菜里的精肉，只给他饭团和清水。
一日只有几次解手时间，还有的时候忘记了。平日卓越住的铁笼子就被一块黑色帆布罩住，暗无天日。
卓越手足被捆，伤口也时好时坏。但他并不在意，忽然想到了至尊无上功里记载的一项特殊神功。
趁着现在无事，正巧要练习一下。
于是暗自引用内次刺激浑身骨节，骨骼嘎巴直响。冷汗爆豆一般滴下。突然，就觉得浑身剧痛，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过了许久，才发现铁笼的帆布被打开了，里面住着一个郎中一般的人，正给他接骨。冰蓝儿面沉似水，目光森冷，瞅着他。
正这时，就见冰彤儿裙子上全是血，提着两颗人头，丢在笼子外。“姐姐，别生气了，这两个杀才的人头在这里。派我们的人看守卓越吧，别叫那些王八蛋下黑手。”
“他是我们的敌人，无所谓黑手白手。”冰蓝儿冷冷地说。
“可是，他死了，谁来见证老娘和周公子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