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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我酱油哥     无敌书生txt下载     无敌书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六章 改邪归正

    送走了东圣使祝擎天,二人开始商议发展香社成员的事。

    卓越道:“二姐,我有一个建议你愿意听嘛?”

    莲心白了他一眼,道:“人都是你的了,还用问?”

    “第一,我们不能树敌太多。红莲圣母这个名号不能再提了,我们就是普通香客,哪里能枉称神仙?这样也不会被老百姓视为邪门歪道,朝廷也不会认为我们是一群反贼。只有外部环境都太平了,才能发展我们的香社。”

    莲心想了想,道:“嗯,我以后就是二师姐。”

    “我们的香社,不管是拜菩萨也好,拜神仙也好,拜孔圣人也好,都应该是与人为善的。如果趁着灾难圈钱而不顾百姓死活,那就是被人所唾弃的神棍!你成立香社的初衷,绝不是要当一个神棍吧?”

    “那自然,”莲心自豪的说,“想当年,姐一向是专杀贪官恶霸的!”

    “那就对了,现在东南气候反常,百姓遭受雪灾,民不聊生。即使我们没有能力拯救全州百姓,也该力所能及的救救附近百姓。多行善事,香社在民间才有威信。否则,也只是令人憎恶的神棍而已。”

    莲心想了一下,说道:“因为东圣使的原因,大师兄肯定容不下我们。官府知道了我先前的大盗身份,也会追杀我。如果想立足,只有争取民心了。我这就派人去做。”

    这个二师姐本质并不坏!

    卓越点点头,“这还不够,还需要修一些庙宇道观,争取正统的释道人士支持。再建几所义塾,请一些穷困的秀才任教,教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识字,争取读书人的认可。在这几方面都有了口碑,才不会落人口实,说我们的香社是邪魔外道。”

    二师姐叹了一口气:“我就吃了不识字的亏啊,请先生是必要的。你有合适的人选吗?我亲自去请!”

    卓越噗嗤一笑,道:“请先生之前,你那句口头禅需要改了。”

    莲心俏目睁得大大的,“什么?”

    “别再叫人家以‘莲花三郎’做藏头诗了!”

    “你还笑!”莲心狠狠地拧了他一下,“我就那么傻喂,这回该不该叫他以‘红莲圣母’做藏头诗?”

    这智商,真醉了!

    不过莲心愿意改邪归正,卓越还是很开心的。

    “有没有学问,不在作诗上。万一他也和二姐一样聪明,叫人替他做了,他自己预先背会了来蒙你呢?”

    莲心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也是请人作了来蒙我?”

    卓越苦笑道:“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哪里知道自己要见一个美女?见了你之后,就算我想找枪手也来不及啊。”

    莲心摇摇头,“你鬼主意多得紧,我还是怀疑。”

    “那也好办,我现在就给你作一首藏头诗好不好?”

    “嗯。”

    莲心一眼不眨瞅着他,唯恐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出去找枪手。哪知道他眼也不眨,出口成章:

    我本有情人,

    爱寻梦中真。

    莲花初放日,

    心喜你娇嗔。

    主考官却愣住了:“这又说了什么?”

    卓越道:“你把头一个字连起来念念。”

    她又叫卓越教她记熟了,仔细想了想,缓缓念道:“四句的第一个字:我爱莲心,我爱莲心!啊,三弟,郎君!”一把抱住卓越,亲吻不已。

    最后搂住他脖子,用近乎哭泣的声音说:“你对姐真好,我要一辈子都记着。”

    自从得罪了东圣使以后,莲心对卓越言听计从。果然取消了“红莲圣母”的名号,对内只称为二师姐。不过,有人问大师兄是谁,她按照卓越的嘱咐,这样回答:“凡是一心做善事,救百姓的菩萨、神仙、圣贤、明君、清官,都可以做本香社的大师兄。我只是秉承他们的意志多做善事而已,所以只做二师姐。”

    随着红莲香社的善款注入,德宏县受灾最严重的村子得到了有效的赈济,虽然仍需要节衣缩食才能度日,但却没有一个饿死的灾民。

    县令通过夜莺对卓越表示了感谢,对于他规劝莲心二师姐改邪归正的事大加赞赏。并嘱咐他先不要暴露,再接再厉,争取一举端掉反贼匪首粉三太子的巢穴,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朝廷也知道了卓越卧底的事,通过夜莺安排了许多内卫加入了红莲香社,在卓越的配合下,很快成为了香社高辈分骨干。不知不觉间,原本秘密组织色彩的红莲香社,来了一次根本的脱胎换骨,成为了朝廷秘卫的一个据点。

    二师姐听了卓越的规劝,多做善事,建立义塾,很快在周围几个县传开了,不但本县的人,就连外县的许多有识之士也纷纷加入。

    这一来,马上引起了其他社团的不满,这天,二师姐开香堂商议社中大事,突然就有郎字辈的弟子进来报告:“二师姐,三师兄,有人前来拜山。”

    二师姐皱眉道:“本社特立独行,向来不与其他香社、香会有来往,是哪路神仙?”

    那弟子报道:“来人自称是茶山县(虚构地名)先天道掌教祖师混元大仙,带着收下十三太保前来拜山!”

    “怎么是他?”

    莲心登时不淡定了:“莲生师弟,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待会打起来,你别管我,找机会就逃,以后有机会再找人替二师姐报仇。”

    她一脸悲戚,不似作假。卓越也非常好奇:“他们很恐怖吗?”

    莲心苦笑一声,介绍起来。

    原来那个先天道的混元大仙本名叫杜霸天,乃是东南州有名的悍匪。手下管辖着东南十三连环寨,每个山寨的寨主都是双手血腥的亡命之徒。官府连年征剿,也没有找到他们。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和反贼粉三太子勾结在一起,干起了造反的勾当。受了粉三太子惯用神棍手段影响,成立了先天道,自称大仙,手下寨主也都成了接引使,仙师。

    最令卓越愤怒的是莲心无意间的爆料:这群人受了粉三太子指示,不久前在德宏县泽园放了一把火,得到粉三太子的嘉奖,升格他们为粉三太子近卫社团。

    这次,恐怕是来者不善。

    卓越看看化名花铃的夜莺,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找他们,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好好,今天谁也不走,跟他们拼了!二姐,我跟你同生共死!”

    “与二师姐同生共死!”

    所有弟子异口同声。

    二师姐热泪盈眶,团团作揖答谢。

    “既然众兄弟们信任,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来人,大开山门,迎客!”

    二师姐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治理山门的确有一套。

    迎宾的人两两对立,各自举着刀剑,架在一起,严阵以待。只见十几个人穿着便服大踏步走上山来。

    混元大仙一副道装,手持拂尘,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但是看到迎接的刀山阵势。眼睛偶尔一瞬,显露出几分狰狞的本色,随即大踏步往前走。每闯过一队,空中的刀便收了起来。

    过了刀山,正往前走,迎面徒然有四支长枪攒刺。

    混元大仙赞了一声:“兄弟好快手法!”兵部还手躲避,直接向前。长枪贴着他身体刺过收回。这其实是考较来人的胆量。胆小者被吓尿了裤子,自然没有拜山资格。

    如果心怀鬼胎,拔出兵刃还手,这长枪便成了真正的杀手。这也是甄别来人意图的一种手段。

    混元大仙扬了扬手中拂尘,向上一拱手,道:“大家都是莲花三郎座下弟子,小仙此来并无恶意,红莲圣母何必如此相待?”

    莲心此时才显露黑道英雌的本色,潇洒从容一抱拳:“杜大当家何出此言?我红莲香社拜菩萨,敬神仙,尊圣人,与逆十三连环寨井水不犯河水,以绿林礼仪相待,有何不可?”

    老神棍听莲心以旧日匪号相称,老脸一红,非常尴尬,道:“大家受了莲花三郎点化,都已经成了得道之人,旧日称呼,就不要再提了。红莲圣母仙才卓荦,把香社发展得好生兴旺,大师兄听了非常欢喜。特差本大仙倒刺,口传心授仙家秘法,使得你早日成为大师兄莲台下得道神仙。”

    莲心一听说传道二字,心中大怒,暗想:就凭你这副尊容,也想吃天鹅肉?真是马不知脸长!因此冷冷地顶了回去:“莲心不过是诸天神佛曲阜圣人恩荫下的一个普通信众,哪里敢厚颜无耻的称呼什么大仙圣母?杜大当家谬赞,莲心愧不敢当!”

    听到“厚颜无耻”四个字,卓越暗自好笑:这就是典型的指着和尚骂秃驴了。二师姐虽然不识字,言语之间,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果然,混元大仙手下一个太保跳了出来:“俺家祖师爷亲自为你传道,是看得上你!你这贱女人别不识好歹,惹恼了你家神仙大王,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啪!

    血雨满天,牙齿乱飞。

    那个太保捂着脸转了三圈,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见一向文质彬彬的卓越正用手帕擦手,皱眉对那太保说:“几天没刷牙了?真臭!”

第四七章 板砖破铁头

    这个文弱书生,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看到对方一众人等都表现出一脸不可思议,莲心也颇为意外,惊喜交集地看向卓越。却见他煞有介事地向天祷告:“多谢子路先贤赐予弟子神力,得以惩罚那些满口污言秽语的家伙。”她白了卓越一眼,心说:你还在装蒜!

    哪知道他们都过于高估了他的实力。

    他自幼虽然勤修华佗五禽戏,体魄健壮,但远没有达到武林高手的地步。听到那个太保侮辱自己的女人,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爆发。

    他恰好站在莲心身边,离着跳出来的家伙最近。而且刚才介绍的时候,只是把他当做谋士文人一类的文弱书生,都先入为主,对他自然就少了戒备。这一下有很大的偷袭成分。

    倘若他没有服食过天才地宝,没有经常和美蕙与粉薇薇等真正的女高手双修,虽然能够偷袭成功,也无法对那太保构成任何伤害。

    岂知这段时间的双修以及平日五禽戏导引,早已使得神龟汤蕴含的恐怖能量化作了深厚的内力。他又是含怒出手,无意间内力充盈,抽在那太保身上,直接抽的他满地找牙。

    看到自己的人吃了亏,混元大仙的手下哪里能忍?一拥而上就要群殴。莲心见自己的心上人要吃亏,一声令下,社中高手们立刻把卓越护在中间,与混元大仙手下的人对峙,毫不退让。

    那个挨抽的太保终于找齐了掉落在地上的牙齿,给混元大仙看。混元大仙冷冷地说:“大师兄吩咐贫道接管红莲香社,负责对红莲圣母密室传道。可是你手下人居然敢对上差天使无礼,这事就请红莲圣母给个交代吧!”

    莲心对于卓越的举动大感解气,怎会处罚他,不显山不露水地问了一句:“杜大当家需要什么交代?”

    混元大仙眼见莲心待人接物,江湖习气不改,暗自鄙夷,皮肉不笑地说:“本仙座下的仙师,都是得到上天封号的,身份尊贵。被一个低贱凡人所侮辱,不能就这么算了。就要他打人的那只手掌赔罪,不过分吧。”

    莲心登时大怒:“你的手下骂人,就不该抽?”

    “你既然辞去了圣母尊号,就是一个凡人。被仙师骂几句,是你的福气!好啦,你手下抽落了马仙师五颗牙齿,你就要陪马仙师睡五宿。这要求不过分吧?”

    混元大仙一使眼色,十三太保各亮兵器,凶焰毕露。

    眼见莲心气得说不出话来,抽人之后一直克制低调的卓越又说话了:“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的家伙也能称作仙师的话,在下岂不是该做仙师爷爷?那个混元大仙,你该不该叫我一声师叔?”

    噗嗤!

    莲心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那个太保登时跳了起来,“小子,你过来跟爷爷比划几招。这回不打断你狗腿,爷爷就不叫金刚仙师!”由于牙齿脱落,说话不免漏风,听起来格外滑稽。

    卓越看了看他:“说话漏风的金刚,倒也少见。”

    要不是被红莲香社的人挡住,他早就过来狠揍卓越一顿。

    就在这时,三代弟子中出来一个粗豪汉子。他冷笑道:“对付你这红毛大猩猩,还用得着三师兄出手?来,来,来,你家花钱花大爷拿你练练手!”

    花钱?

    这位三代弟子脑洞够大的,什么奇葩道号?

    花钱是赵武的化名,知道卓越混入红莲香社,便通过夜莺进入香社保护。他知道卓越斤两,哪里敢叫他真正和敌人对打?送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因此眼见对方比自己砣大,也硬着头皮应战了。

    那个大猩猩狞笑道:“小朋友,你凭什么和爷爷叫板?”说着,摘下帽子,确是一个秃头,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一身道装却剃个和尚头,显得格外的不伦不类。

    众人哄堂大笑。

    大猩猩怒了,向后一招手,他身后一个小弟递给他一块板砖。他大叫一声:“无敌铁头功!”用力把板砖往脑袋上一拍,脑袋安然无恙,板砖却被拍得粉碎。

    红莲香社众人相顾骇然。

    大猩猩哈哈大笑:“小朋友,来来来,你先拍我一下,我再拍你一下。谁躲谁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赵武暗自琢磨,犹豫不前,卓越拉了拉他,冷笑道:“谁知道你那板砖不是面粉做的?赵……哦,照我看,在我红莲香社的道法下,都不堪一击。”

    大猩猩翻着严瞅瞅他,“要不换你来?”

    卓越看着他半边红肿的廉价,冷笑道:“我学的是孔圣人无上浩然大道,真正出手,可就不是叫你满地找牙那么简单了。定叫尔邪魔外道魂飞魄散,不得超生!花钱师弟,过来,我为你加持一下。”

    赵武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的少爷卓越心说这可是动刀子玩命的活,你能帮我什么?此时此刻也不能拆卓越的台,只好走到他身边。

    卓越学着圣人一般规行矩步,随后昂然道:“亚圣孟子曰:吾养吾浩然之气也!浩然之气第一重!”内力运转,登时红光满面。

    赵武看呆了:“少爷真是深藏不露啊!”就听深藏不露的少爷道:“有几句秘法,你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传授久闻。随即叫过一个四代弟子:“郎如铁,你去找一块加料板砖来!”

    郎如铁也真实心眼,生怕普通板砖对付不了这个大猩猩,居然找来一块巴掌大的铁坨子,递给赵武。

    正合我意!

    赵武掂量一下,轻重合适。走上前来,道:“先说好了,我这可是孟子亚圣加持的浩然之气。你若能行,就过来试试,谁躲谁是乌龟秃驴王八蛋!”

    大猩猩看着哪块沉甸甸的铁坨子,心里画魂,不过他是被混元仙师忽悠洗脑了的,无知者无畏,大声说:“不错,待会我拍你的时候,谁躲谁是乌龟大胡子王八蛋!”

    他倒也机灵,眼见对方不是光头,就改了一句,免得对方反正成不了乌龟秃驴,便躲避耍赖。

    赵武点头道:“一言为定?”

    大猩猩昂然道:“驷马难追!”

    赵武手里摸索着那块四方四角的铁坨子的面、棱、点,嘴里喃喃地说:“这里是普通伤害,这里是一倍半的伤害值,这里,对就是这里,是少爷所说的暴击点。奶奶的,狗神棍,不把你拍得满脸桃花开,怎对得起惨死的秀夫人她们?”

    听说这些歹徒是放火烧泽园的凶手,赵武也不淡定了。大踏步走了过去,喝道:“秃驴,准备好了没有?”

    大猩猩蹲了一个标准的马步,浑身上下鼓了起来,骨节咯吱咯吱直响,看起来是有一身硬功夫。他运上气,不能说话,指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来吧!

    卓越暗自庆幸,幸亏刚才他没有防备,否则满地找牙的就是我了。

    赵武扑哧一笑:“喂,秃驴,打哪都成?”

    眼见他眼光往自己下三路瞄,大猩猩一阵发毛,张嘴道:“只能打头……”

    话音未落,赵武已经跳了起来板砖狠狠地拍了下来。

    大猩猩一说话,运好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仓促间只好重新运气到头顶。哪知道板砖砸到半路拐了弯,斜着拍向他另一边脸颊。

    啪!

    噗!

    板砖拍落,血雨四溅,一座铁塔轰然倒塌。那大猩猩那边脸早已被铁坨子拍得稀巴烂,鲜血哗哗地流出来,指着赵武,心里直骂:龟儿子,你犯规,说好的只拍头顶的啊!可是口腔都烂了说不出话来。

    赵武道:“爷爷说话算数,来,你拍我吧!谁躲谁是乌龟秃驴王八蛋!”随手把铁坨子向他头顶掷了过去。

    大猩猩身受重伤,手脚就不像平时那么灵便,想接没有接住,正砸在太阳穴上,登时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赵武捡起铁坨子,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大猩猩,说不躲就不躲,是条汉子!佩服佩服就是功夫差了些,都告诉你是铁坨子了,谁叫你硬扛的?”

    直气得神棍混元大仙咬牙切齿,向另一个仙师使了个眼色。

    那仙师大腹便便,道:“大个子,你过来,叫我拍你一下,一切拉到,否则,就和你红莲香社不死不休!”

    赵武冷笑道:“你当我傻逼啊,站在这里叫你拍?”

    这话把那仙师气的七窍生烟,“你刚才为什么拍我们的金刚仙师?”

    “都告诉他是铁坨子了,接不了就走开,是他自愿叫我拍得好不好?”赵武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不我遵守诺言,拍完之后还叫他拍还我。可是他是好男儿,真豪杰,输了就输了,绝不赖账,硬是不起来拍。高风亮节,我花钱花某佩服之至,一定多烧纸!”

    胖仙师心道“好吧,我不叫你‘高风亮节’一回,也对不起这肚子气!”于是,道:“贫道要和你比试刀枪不入,你可敢应战?”

    赵武一呆:“什么刀枪不入?”

    “就是服用了我师傅混元大仙的灵符符水,浑身上下刀枪不入,所向披靡,你可敢应试?”

    (郑重声明:本章所写的铁头功以及后文的横练功夫都是传统武术中的硬功夫,需要有正规的武术教练教授,才能学习。具有高危险性,切勿模仿。)

第四八章 刀枪不入?

    赵武自然不信,鄙夷道:“你师父真的有那么牛逼?”

    那仙师傲然道:“在下灵符仙师,只学了师父三成本事,就可以对付你们这些杂鱼。不信,你来看!”

    随即取出一张符,念念有词在火上烧化了,放进盛有清水的碗里,搅拌均匀后 唤过自己身边一名随从弟子,道:“喝下去!”

    那弟子一脸感激地说:“祖师爷庇护,师父垂爱,赐予弟子灵符,情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灵符仙师点点头,道:“喝了为师的仙家法宝,虽刀枪也不能伤,虽水火也不能害,你放心向前就是。”

    那弟子接过符水一饮而尽,随即出来一名拿刀的弟子,说道:“师父有法旨,叫我把你砍为两段,你怕不怕?”饮用符水的弟子傲然道:“抬眼望青天……”煞有介事地向头顶瞅去,只看到大厅的天花板。

    心里没来由一慌,下意识的求救:“师父在身边……吗?”一转眼,没有见到师父,不免有些胆怯。就在这时,屁股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废物,怕什么?为师的灵符是假的吗?”

    哦,原来师父不在身边,是为了踢我屁股。

    发现师傅没有远离,他突然有了底气,昂然道:“刀枪不入,一往无前!来砍吧!”

    操刀的弟子脸上抹着鸡血,看不出本来面目。他取出一块洁白的纱巾,擦拭他手里的鬼头刀。擦完之后,刀刃向上,将丝巾往刀刃上轻轻一抛,刷的一声,丝巾居然断为两截。端的是吹毛短发,削铁如泥。

    他随即双手紧握鬼头刀,眼里精光一闪。

    赵武此时已经退到卓越身边,低声对卓越说:“操刀之人好内功,我不是他对手。”

    卓越的眼睛眯了起来,正在这时,忽然发觉莲心握住自己的手,微微缠斗。他转过头,微微一笑:“别怕,我们行善积德,自有上天庇护。一切妖法邪术都不能伤害。”

    莲心颤声说:“他们那真的只是邪法?”

    卓越道:“听一些高手说,世界上真有一种叫金钟罩的硬功夫。只不过那需要几十年的勤学苦练,而且所能抵挡的伤害强度也极其有限,绝不会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坚不可摧。更不可能喝了符水就可以刀枪不入,否则,画符之人岂不是天下无敌了?还有我们什么事?”

    嗯。

    听了意中人的话,莲心莫名其妙有一种安全感。

    “二姐,且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就当免费看耍猴了。”

    噗嗤!

    莲心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时候,操刀弟子突然大吼一声,恶狠狠地砍向饮用符水弟子的腹部。

    哎呀!

    想到那么轻的丝巾落在刀刃上居然也被斩为两截,这个大汉的肚子,难道害你像丝巾一样,毫不受力?

    下一刻,大家全傻眼了。

    就这样吹毛短断法削铁如泥的利刃,又在一个拥有内功的高手催动下,居然没有砍破那人肚皮。

    砍人的吃惊后退,却发现被砍的弟子只在肚皮上留下一道白印。(危险情节,切勿模仿。)

    两人一起跪在灵符仙师脚下:“师父神乎其技,弟子佩服!”灵符仙师对被砍弟子道:“你去,砍下仇人的头,为你金刚师叔报仇!”

    那人对操刀弟子说:“师兄,借你宝刀一用,砍完人以后,立即归还。”

    眼见那个喝了符水的弟子大踏步朝着自己走来,赵武心里发毛,低声说:“少爷,怎么破?”

    卓越推开他,来到场上道:“慢来慢来,你还没有演示完,怎么就能杀人?”

    那弟子也蒙了:“演示什么?”

    卓越道:“你不是刀枪不入吗?刀的效果我们看到了,还没有演示枪的效果呢!”

    那弟子冷笑道:“凭什么给你演示?”

    卓越冷笑道:“你不给我演示也由不得你,郎如铁,你真的是西楚霸王的后裔?”

    郎如铁一脸尴尬:“小人的祖上是霸王的叔父项梁,家传霸王枪法,外号金枪不倒。”

    卓越也没有功夫考较他的真假,道:“赵武就交给你保护了。你既然自称什么金枪不倒郎如铁,可别叫人给砍倒了 。那样可就砸了你项家(郎如铁是道号)的招牌了!”

    郎如铁一挺胸:“是!”

    卓越拍拍他肩膀,“我没有符咒给你,也无法加持你什么仙术。但请你记着,我们香社收钱是为了救济受灾百姓做善事,是替天行善,是正义的一方。他们们过来破坏我们的善行义举,皇天不。你去吧。”

    郎如铁得到三师兄指点,登时信心百倍,红缨枪的枪尖对准那个号称刀枪不入的家伙。心说:小子,你过来吧。倒看看你肚皮硬,还是老子的霸王枪硬。

    那弟子看到明晃晃的枪尖,突然忘了害怕,大吼一声“刀枪不入”,冲向赵武。

    郎如铁奉命保护赵武,跨上前一步,挡在赵武身前,拧枪便刺。这一招名叫“大中平”,刺的部位正是对方的腹部。

    那弟子悍不畏死,居然不用宝刀格挡,反而把肚子向前一挺。

    按照他的想法,必定能挡住对方枪尖,甚至把对方枪尖崩断。自己砍倒他,再砍了赵武,就能回去交令了。到时候,也混个仙师当当,金钱美女,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

    噗!

    就像一个气球被扎漏一般,血雨从那人小腹喷了出来。

    红缨枪撤出,那人倒地,尸体的脸上仍旧定格这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在问:难道我少喝了一碗符水?

    原来传说中的刀枪不入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哦!

    红莲香社原本低落的士气,突然高涨起来,彩声如雷:好啊!

    还有人给仙师喝彩:好个刀枪不入啊!

    还有刻薄的,给灵符仙师留言提建议:仙师大人,您的口号错了,应该改成“枪入刀不入”!

    郎如铁捡起那把宝刀,恭恭敬敬递给卓越:“三师兄,小弟特来交令。既然对方灵符不怕大刀,想必他们留着宝刀也没有用处,献给师兄做个纪念吧。”

    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不过,我喜欢。

    卓越拍拍他肩膀:“师弟做的很好,回头重重赏你,退下吧!”

    就在这时,混元大仙脸上挂不住了,道:“红莲圣母,你连杀我两人,制造摩擦,难道真要背叛莲花三郎的教诲吗?没有莲花三郎的加持,你还能活过几天?”

    莲心自打己方反败为胜就开始思量对策。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应付起江湖骗子,却有自己的方法手段。她嫣然一笑,妩媚娇艳,不可方物。

    “杜大当家说得哪里话来?我红莲香社弟子排辈都按‘莲、花、三、郎’四个字,这名号已经深入本香社同修(她用的不是弟子)的灵魂,我本人也把身体性命都叫给了莲花三郎,岂敢轻易背叛?”

    混元大仙冷笑道:“红口白牙,说得好听!现在莲花三郎命令你归附本仙师座下,你为什么不接法旨?就不怕手下弟子一起反了你这叛徒吗?”

    听到莲心直接承认莲花三郎的香火之情,老神棍混元大仙心中窃喜,直接开始挑拨离间起来。

    可是预想的哗变并没有发生,红莲香社所有同修仍然警惕这混元大仙他们狗急跳墙。

    莲心看看众弟子,又看看卓越,最后才说:“我们既然修改了教义,真正的为善救民,算是与大师兄的手下正式决裂了,可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改掉莲花三郎的信仰吗?”

    香社里的同修们,不管是信佛的、信道的还是孔圣人的门徒,都目不转睛看着她。平日里他们也有此疑惑,只是不敢讯问而已。今日二师姐愿意解答,自然求之不得。

    “因为,我心目中的莲花三郎是他!”

    说着,抓住卓越的手,举了起来。

    “红莲香社三师弟莲生:虽然入社时间短,但是深明大义,机智勇敢。

    是他识破了原来大师兄的阴谋造反当皇帝的野心,是他把原本被大师兄裹挟欺骗的红莲香社导入正途。也是他,号召众位同修,救急灾民,积德行善。使得本社同修真正的获得了社会上的认可,获得了百姓们的尊敬。

    他告诉我,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从社会上尊敬的目光里,我才参悟到什么是真正的极乐世界。我们不怕穷,只怕富的愣富,穷的愣穷。只要人人都有爱心,到处都是极乐世界,到处都是人间净土!这是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们一辈子也想不到的。

    所以,我的莲生师弟才是一切正义善良的化身,,他才是我们红莲香社自己认可的莲花三郎!”

    这话说出来,瞬间感染了红莲香社所有同修们的心灵。卓越对红莲香社所做的贡献,他们都发自内心的佩服。

    因此一起大呼:“莲生师兄,莲花三郎!扫平邪恶,外面最强!”

    倘若那个大神棍粉三太子看到这一幕,只怕会喷血而死:老子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莲花三郎”名号,却为他人做嫁衣裳,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轻而易举撬了行。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能忍啊!

    眼见红莲香社众志成城,混元大仙冷笑道:“既然你们要自己作死,那好,就叫你们看看,谁才是正统的莲花三郎!贵社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日后必当厚厚的‘报答’!告辞!”

    他们走后,卓越吩咐道:“花铃,你派手下跟踪。即使他们想撤,我也不会答应。不彻底消灭这些烧毁泽园的恶棍,怎对得起惨死的人?”

第四九章 王要见王?

    大神棍混元大仙返回茶山县总坛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把红莲香社的人也引了过来。

    屁股还没有坐热,美女弟子奉献的香茗还没有呷一口,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大乱。

    有个非常雄浑的声音传了进来,震得大厅嗡嗡直响:“来而不往非礼也,红莲香社二师姐莲心,三师兄莲生帅社里同修前来回拜,大仙何故避而不见?”

    是莲生那小子!

    先天道众高层一阵大乱,都以为他只是一个狗头军师,哪里知道原来还有如此雄浑的内力!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惨叫声不断传进来,也不知道是敌我双方谁发出的。

    听得总坛一众神棍胆战心惊。

    那位说:他们又是刀枪不入又是铁头什么的,还会怕敌人攻山?就算那半吊子灵符枪入刀不入,至少也可以抵挡一种兵刃伤害啊,毕竟,天下有几个西楚霸王的后代,有几个金枪不倒?

    话虽可以这么说,但前提是那灵符真的灵验才行啊。

    这几个打家劫舍的强盗改行扮成假仙师,画出来的灵符,灵不灵验,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了。

    真的灵验,早就干翻粉三太子,自己招兵买马去抢皇帝的宝座了,何必寄人篱下,给人当狗腿子?

    然而,刚才喝符水的那家伙不是挡了一刀而没事吗?

    戏法戏法,全是假的。

    猫腻就在这里。

    否则的话,他们为什么不把刀交给红莲香社的人来砍,而是自己的人来砍?

    那个操刀的是一位刀术名家,江湖上有一个响亮的外号:“雕虫手。”倒不是说他只会雕虫小技,而是此人刀法已经到了手法有心,随心所欲,游刃有余的地步。在砍那位喝符水的弟子的时候,看起来去势凶猛,其实手下流着力气。

    大刀刚挨上符水弟子皮肤,马上收力撤刀,动作纯熟,不漏痕迹。不是符水灵,而是手法巧。

    就在他们一众高层惊慌失措的时候,有弟子进来报:“大仙,仙师们,快做法请天兵天将吧,对方凶猛,全部是好手,弟子们 抵挡不住了!”

    几名匪首面面相觑,丫的这是普通的香社吗?怎么这多高手?

    不错,要是他们知道了这次攻打山门的人里,已经集中了宫廷内卫百分之七十的精锐的话,估计会暴走:哥只不过是江湖上的小角色而已,真的。又不是什么出名的江洋大盗,犯得上和打了鸡血似的玩命吗?

    他们十三连环寨虽然有诸多人马,可一时之间难以聚齐,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最厚,江湖上亡命之徒的本色灯饰被激发初来。既然逃不了,那就拔刀子干他妈的!

    此时一切神棍忽悠的本能早已被他们丢进了爪哇国,全部褪去道人的伪装,露出了江洋大盗的本相,操刀冲出院外。

    他们的弟子倒视死如归,每个人都仰天大叫:“刀枪不入!”瞪着眼往上冲。

    宫廷高手和江湖高手打法不同,他们最重实效,能一招杀了你,绝不会为了装逼发第二招。能够远距离伤敌,绝不近战。

    每个人都配发了宫廷专用的狙击弩,所有内位分成三排,第一排趴着,第二排蹲着,第三排站立。

    眼见敌人冲上一拨,卧姿内位先射击,一顿箭雨,倒下一片。在他们装填弩箭的事后,第二排蹲着的内卫已经开始打击第二波攻势了。射完之后,第三队立姿内位再开始射击。他们射完,卧姿的已经装填完毕,预备打击第四波匪徒。

    如此周而复始操作,这些临时忽悠来的乌合之众,哪里抵挡得住?几轮之后,总坛防御的弟子已经伤亡过半。而红莲香社,却仍保持着零伤亡的记录。

    就这时,混元大仙带着十几个手下初来督战。

    见到这一边倒的打法,都感觉到深深地无力感。

    特么这是江湖殴斗吗?分明是正规军队在作战啊?怎么煊赫门倒霉,踢到了一块铁板,哦不,特么是钢板!

    混元大仙一眼就认出来莲心和莲生,他大叫道:“红莲圣母,莲生三当家:我去收编,你们不同意,大家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想要什么,尽可以大家坐到一起从长计议,何必赶尽杀绝?”

    化名莲生的卓越冷笑道:“我想要你们几个贼牛鼻子的首级,你们答应不答应?”

    混元大仙听出了语病,怒道:“我在跟红莲香社的红莲圣母讲话,你这吃软饭的小白脸算什么东西,也配插言?难道你想篡位夺权,自己做一把手?”

    莲心听到这里,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妩媚:“既然知道他是我最亲爱的人,还在挑拨离间?我是红莲香社的二师姐 而他,确实红莲香社的灵魂!他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得罪我没有关系,但现在是莲生师弟叫你死,就对不起了哦!”

    混元大仙怒道:“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兄弟们,为了活命,大家和他们拼了!诸天神佛与我们同在,上!”

    总坛剩余的弟子嗷嗷叫着,拿着盾牌冲了上去。与内卫好手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我们这里最大的反派混元大仙看了看身边硕果仅存的十二个弟兄,一脸决绝的脚底抹油了。

    他们退回香堂,掀开供桌,露出一个地道,钻了进去,蹑足潜踪,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从茶山的山脚下一个山洞里冒出头来。

    混元大仙阴冷地狞笑起来:“红莲香社吗?好,好,好!今天的事,大爷记下了,等有了机会,非叫那条阴险的母#狗,跪在地上唱征服不可!”

    话音未落,忽听杀声震天,一支盔明甲亮的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一员将领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宛如关帝圣君再世。

    “反贼休走,本将在此等你多时了!”

    我的妈呀!

    混元大仙暗自叫苦,哥真的只是一群杂牌军小股土匪啊,动用了大安朝正规军,犯得着吗?大材小用了啊!

    “那位将军如何称呼?小人只是小毛贼啊,哪里敢得罪将军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形势比人强,他开始哀求起来。

    那将军冷笑道:“本将原本是太子东宫少傅所属率更令赵大荣,现在奉圣旨外放东南州总兵,奉旨剿灭反贼粉三太子余孽。妖道杜鹏飞,还不跪地就擒!”

    夜莺等内卫既然发现了反贼据点,岂能不和本州总兵联系?于是约定内位攻坚,而总兵率部负责外围清剿,将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也是这伙穷凶极恶的反贼恶贯满盈,逃的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撞在了总兵手里。

    按说单打独斗混元大仙也不至于怕了谁,但此时此刻,总兵还会跟他单打独斗?拜托,歌现在是剿匪,又不是打擂台!于是,在军队密密麻麻的弓箭包围下,十几名匪首非常明智的放弃了抵抗,抛掉摒弃举起双手,投降了。

    在香社和军队明里暗里配合下,十三连环寨陆续告破,他们所分布的四个县,全成了红莲香社的地盘。

    一众反贼按照约定归总兵带回去交旨,缴获的不义之财上缴国库用于各县赈灾之用。

    在押往总兵行辕的前一天晚上,卓越得到总兵的允许,来到监狱,看到了重镣铐禁锢的十三个反贼。

    混元大仙咬牙切齿:“莲生,你这小白脸王八蛋,竟敢勾结官府,欺压武林同道!爷爷死也不服,变成厉鬼也要跟你索命!”

    卓越一脸仇恨:“冬月中旬,你们是不是烧了一处叫泽园的地方?”

    混元大仙冷笑道:“不错,这是大师兄粉三太子的最高指示!东南州遭受雪灾,原本是我们反安复粉的最佳时机。哪知道县令却是一个爱民如子的清官,为了赈灾,居然开设泽园圈钱。更可气的是,一个叫卓越的富商大少居然还捧臭脚,甘为朝廷鹰犬!照他们这样救灾下去,我们大业何时能成?因此,必须先毁了泽园,毁了清官,这才能激起民变,我们趁机发难,大事方成!”

    卓越早已气得浑身颤抖:“为了你们一己私利,居然置百姓死活于不顾?就这样的大粪朝,复不复对百姓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哈!

    混元大仙狂笑起来:“历史,不过是任凭人打扮的小姑娘。等我们大事成了,怎么写我们说的算。真想究竟是什么,谁会知道?谁有有兴趣去研究?”

    卓越冷冷地说:“不尊重历史的人,妄想开历史倒车的人,终究会被历史车轮碾得粉碎!所以,你们现在在这里等死!”

    混元大仙怒道:“我开倒车也好,烧泽园也好,与你何关?你为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卓越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因为,你们的一把火,烧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为了她的惨死,为了你们疯狂的恶性,我今天就要把你们这群反贼连根拔起!用你们的人头,来祭奠他在天之灵!”

    混元大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以为投靠朝廷灭了我就是报仇了?哈哈,出卖你的,恰好就是朝廷之人!”

    卓越大吃一惊:“谁?”

    混元大仙哈哈大笑,“你要知道,跟我去鬼门关问阎王爷去吧!”笑着笑着,突然七窍流出了黑血。原来趁着看守不注意,偷偷的吃了毒药,一命呜呼。

    灭了先天道不久,卓越接到了粉三太子的邀请,邀请他去粉三太子总坛谈判,解决红莲香社归属问题。只要红莲香社肯奉粉三太子为主,谁做莲花三郎,尽可以从长计议。

    这回,王要见王了吗?

第五〇章 幸福交到你手上

    负责给皇太孙选秀女的“花鸟使”太监的车子,停留在东南州刺史府门口。

    客厅里,刺史正一脸无奈地向那个胖太监狄力士解释着什么。

    从太监鼻孔中喷出的两道冷气里可以看出,他很不满意。对于刺史孝敬的金银珠宝,瞅也不瞅。

    这回,可真的不是钱的事。

    东南州通往德宏县的官道上,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豪华篷车风驰电掣。两旁数目刷刷刷的向后直退。身后卷起一阵浓浓的黄雾。

    车里。

    倾城倾国的女进士李仙蕙,紧紧的抓住座位前的扶手,任凭身体几乎被颠簸的散了架,仍然混不理会。一连声地叫小鬟催促车夫。

    “快点,再快点!”

    这车子实在太慢了,真的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啊?

    从前,只恨他的花心,他的粗心。一味地对其他女子好,就忘记了和他订下白首之约的伊人。

    哪知道在离开他的这一个多月里,脑海中浮现的仍然是两人被困荒山,他用自己的鲜血挽救自己的场景。

    那份深情,那份执着,是世界上任何诗歌也无法表达的。

    是的,他座位一个官宦人家的后代,无法摆脱富贵公子的生活,无法给与自己专一的爱。但是,在自己周围,其他的公子哥儿比他更加的不堪。

    有人或许质疑他为自己鲜血是虚情假意骗取自己的好感,但是,如果能被这样的“虚情假意”骗一辈子,那也值得了!

    提前知道皇帝派出的“花鸟使”要驾临东南州,刺史叔父第一时间通知她:要么奉召进宫,要么在花鸟使来临之前找到卓越,把婚事定了。当然,如果能即刻成亲,就更加完美了,谁也无法再强迫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卓越,必须是卓越!

    皇太孙虽然尊贵,但我心里实在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卓郎,我现在就要和你结婚洞房!

    车夫,你快点,再快点!

    德宏县城的某街巷,翘首期盼的美蕙和粉薇薇误认了几次归来的车里昂,终于有一辆车子停在他们自己面前。

    美蕙拉着小宝的手,迎上前去:恩主,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小宝很乖很聪明,将来一定会帮助你的!

    粉薇薇走得很慢,却一脸焦急:信水有一个月没有来了,卓越,我要问问你,这孩子究竟要不要,你要怎么待我?

    车门打开,一个女子从车里滚了出来,跪在美蕙脚下,跌的嘴角流血也浑不在意,“妹妹,我要见卓越!”

    “正巧我也要见卓越。”粉薇薇想到这里,就把李仙蕙的叙述原原本本的翻译给美蕙听。

    卓越虽然不在家,但通过特定渠道,和美蕙仍保持联系。

    “花鸟使等在东南州刺史衙门,如果在明天早上之前见不到卓越,为了我父亲和二叔一家的性命,我就必须奉召进东宫做皇太孙正妃。妹妹,我和卓越的幸福交到你的手上,拜托了!”

    说着,递给美蕙一封血书。

    这个女人是恩主卓越最爱,而且自己在最饥饿的时候,是她给了自己一代蜜饯。

    士为知己者死,一饭之恩死也知。这是影子武士唯一用生命奉行的信条。

    美蕙把小宝交到李仙蕙手里,对她行了个标准的武士礼:“嗨!”

    等美蕙走后,李仙蕙便在卓家等消息。

    花园中一条溪水边,粉薇薇把一个纸条放入竹筒,密封好后,扔进溪水里。

    “卓越总会回来,孩子出生还早,我不急的。李仙蕙进门,肯定会分了我的宠爱,也不利于以后得计划。这水流入鬼愁河里,总会有需要的人捡到这情报的。美蕙妹妹,对不起了,我不想要你的命,但要委屈你几天了。”

    美蕙背着李仙蕙的血书,翻山越岭,按照接头人给画的地图去山里红莲香社总坛找卓越。

    她已经把速度提到最快,可是太阳就像踩了三太子的风火轮,正飞速的往西山上落。

    “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叫恩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路过一棵古树的时候,突然一张网迎头罩下。

    下一刻,她被头下脚上的吊了起来。

    没有人出来,除了野外几声狼叫,一片死寂。

    阔刃的宝剑在背后的剑鞘里,根本指望不上。无奈之下,她只有用拇指上戴着的铁质指环,慢慢的去磨那比拇指还粗的网绳。

    这东西虽然是铁质的,周围却钝得很,在她强大的内力下,每次也只是抹掉一层薄薄的绳索粉末。

    大脑充血,待久了就会一阵昏迷。她运功克制一会,发现太阳又落下去老大块,顾不得难受,继续锲而不舍的磨了起来。

    “这女人居然想逃跑?要不要放箭射死她?”

    草丛里,一个张弓搭箭的狙击手弓满如月。

    “不忙,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从渔网里脱身出来。”他同伙说。

    “也好,”弓箭并没有收回,那狙击手阴森森地说,“等她落地了,我再放箭!”

    太阳下山许久,美蕙晕过去几次,但只要一清醒就急需的磨渔网。

    黄昏已过,夜幕降临,渔网终于破了一个洞,美蕙掉了出来,直接摔在地上。但她嘴里咬着一缕头发,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你可以放箭了。”同伙冷冷地说。

    狙击手却松开了弓,把箭收回箭袋。

    “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人,上面只要我们阻拦她一段时间。任务完成了,我们回去复命吧。期待她下一关的表现。”

    被渔网消磨得精疲力尽的美蕙,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继续赶路。突然脚下踩空,整个身体陷了下去该死的陷阱!

    深有一丈,隐隐约约感觉到下面的杀机。

    美蕙突然身体横转,右足向陷坑的一壁用力蹬出,与此同时,扯下背后长剑,刺入陷坑另一壁。整个身体依靠这两个支撑点,悬停在半空中。

    离她身体不到一寸处,竖立着许多削尖的利刺。

    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借力从坑里跃了出来。

    这时候,一轮弦月已经挂在中天之上。

    她辨识一下路径,继续向山林进发。

    “第二关失败,但愿第三关不叫我们失望吧。”

    怪石后,一个监视的人说。

    通往红莲香社总坛的山道上,站着一个粗豪大汉,他手里拿着一对厚重的铁牌,冷笑道:“既然渔网和陷阱都奈何不了你,就叫我招魂牌牛白留下你吧!”

    美蕙不知道他在嚎叫什么,只知道他故意在阻拦自己见卓越的路。

    这就够了。

    美蕙抽出了阔刃长剑,凄厉地尖叫一声,高高跃起,狠狠劈下。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马上搬开这讨厌的障碍,才能见到我的卓越。

    因此,一上手就使用了她们家族秘传的“弑神剑”!

    没有花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狠劈。

    但这一剑已经贯注了她所有力气,如果仍无法战胜强敌,就只有等死了。

    可是,为了报答李仙蕙的一饭之恩,她可真豁出去了!

    咔嚓!

    切金断玉一声脆响,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盾牌,居然被她一劈两半!

    长剑余势未尽,复又把那大汉劈成了两半。死尸倒向两侧。

    浑身溅满鲜血的美蕙瘫倒在地上,眼见落月又复西沉,她挣扎着想起来赶路,无奈四肢发软头脑晕眩,差一点昏厥过去。

    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体力已经透支了。

    无奈只好盘膝打坐调息,勉强运行一周天,还要进一步再回复一些内力,可是发现东方要发白。她真的急了,一跃而起,向山顶跑去。

    山上,就是红莲香社总坛。

    一切,等见了卓越,再说。

    扑通!

    脚下发软,一跤跌倒在地上。

    而山门已经触手可及。

    这时候,如果有守门的弟子,肯定会发现她。

    这一个半月里,她来过几次,都认识她。

    可是今天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

    她坐在地上恢复着体力: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见到卓越,一定!否则,等待卓越的就不是血书,而是带血的尸体了!

    就在快要亮了的时候,她一跃而起,翻过围墙,直奔议事大厅。

    “卓越,卓越,快出来一下,你未婚妻给你的血书,叫你务必赶回去成亲!”

    口不择言,说的都是她家乡话。

    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了。他跟粉薇薇学过,听得懂的!

    任凭她喊破喉咙,里面居然毫无反应。

    这时候,她已经来到大厅门口,排开大门,却发现空荡荡的一片,居然人迹全无。

    他,出什么事了吗?

    美蕙心里如同被重锤狠狠地击了一下,嗓眼一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谁呀,一清早的就来闹腾?”

    吐血之后,美蕙心智清醒了许多。听到了有人说话,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是,有人就好!

    她回过头来,刚刚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卓悦啊卓越,你究竟去了哪里?

    快回来吧!

    晚了,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第五一章 擦肩而过的遗憾

    在提笔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真心不知道,到底是该叫你莲生呢,还是该叫你卓越,抑或是其他什么的称呼。

    好吧,按照你公开身份,就姑且叫你一声卓越吧。

    我知道你非常期待王见王的时刻,我也是。

    真心想看看,那个一直和我作对,并化腐朽为神奇,毁了我在东南州基业的白面书生,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抑或是有其他神奇的神通。

    在我的总坛里,其实已经摆好了接风宴。只是看到你勾结朝廷里应外合灭掉先天道的手段,我犹豫了。不怕你笑话,我胆怯了。

    真要把你引到我的总坛,焉知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先天道?对于你,我看不透。所以啊,就改约你到德宏县的醉香楼见面。

    本来都把酒席摆上了,突然看到了朝廷秘卫的探子。

    呵呵,你这小贼可真够奸诈的!当我是混元大仙那个没脑子的废物吗?老子当年可是坑死过大安朝太子的牛人啊,怎会中你这三脚猫的圈套?

    王与王的碰撞,必定会有一个永远的倒下。哦,不要奇怪,你小子太奸诈,我把你当成同等级别的对手看待,你是不是与有荣焉?

    虽然我不怕你,但是一想到我倒下的机会要占半数之多,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作为大安朝最大的祸害,我对于自己的性命还是很在乎的。我还要贻千年呢,是不是?所以啊,还是留待有缘之日再见吧。

    放了你的鸽子很过意不去,看见没有?哪个给你送信的尤物,名叫白小鹿,原本是武举人西门贝的女人。因为被怀疑和一个姓王的戏子有染,被扫地出门。

    不过她那方面的“活儿”很好,伺候我大半月,就没有重复的。也算是我的一个女人了……

    看到这里,卓越心里特别不爽。特么见事不好就放鸽子,算什么狗熊!这也罢了,叫那个半老徐娘送一页信纸,还特么是半节信。晦气!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去陪陪我的亲人们!

    “公子……”

    他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回头一看,醉香楼的头牌白小鹿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信还有第二页。”

    卓越一伸手,“拿来!”对这美人居然丝毫不假辞色。

    白小鹿亭亭玉立的站在他面前,“第二页吗,在人家背后的腰带里,你要看,就自己来拿吧。”

    这个情形,卓越想走到她背后又被她恰恰好的拦住。要她自己取,她又不肯。而自己要看信,就只有抱住她,把手伸到她腰后,取过信纸。这不正是她所期望的吗?

    卓越突然灵机一动,喊了一句:“粉三太子,原来你没有走!”

    白小鹿哎呀一声,转身向后看去,身后哪有人影?等再转身回来的时候,第二页信纸已经落在了卓越手里。“哼,你真坏!”她的娇嗔功力十足,可笑没有人欣赏,卓越又全神贯注的去看信了。

    只是,一个男人在专心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最迷人,何况卓越还是一个风流俊雅的公子哥?白小鹿不觉得痴了,悄悄地走到他身后,静静地站着,站着。

    不知不觉间,地上多了一条腰带,一袭白裙。可惜,这一切仍没有人注意。男人的一颗心都在信上。

    当你拿到这页信纸的时候,佳人的***想必你是抱过了吧?柔若无骨,抱上了绝对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对吧?为了不耽误你享受温柔乡的乐趣,我长话短说。

    你猜的没错,绑架你的事,是我的主谋。不过,我们素不相识,可是,对于你的一举一动,我却了如指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有人配合我们。这个配合的人就是……(以下涂抹去大半行文字)

    还有哦,这次放你鸽子,并不全是因为我怕死,这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把你吊出来。不错你也很奸诈,想要借此机会一举消灭我。不过能把你们都调出来,我就很有成就感的。

    因为我答应了……(涂抹去一个名字)要拆散你和……(涂抹一个名字)其实吧,是你自己作死。明知道她……(以下涂抹大半篇)

    呵呵,墨涂得够不够多?想看看究竟写的什么吧?嘿嘿,累死你!除非你能叫来地里鬼,他会把他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否则就算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我的阴谋!

    站着看了许久,又劳神想着我究竟涂抹了什么重要消息,累了吧?

    只要你转过身去,就会发现一副柔软的床垫。琶上去吧,就像趴在云端棉絮里一样,叫人****,要不要试试……

    写到这里,信纸又用完了。

    “第三……”

    他刚一转身,不觉得惊呆了:眼前佳人**分臂早已袒露出来,身上只剩下一件中衣和胸间裹着的裙)。他的心神霎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守,但随即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强行克制绮念,道:“第三页信纸给我。”

    白小鹿发现了他微妙的变化,对于自己的魅力又恢复了信心,妩媚一笑:“信纸啊,放在我裙里啦,要不,我撩起来,你自己取?”

    她撩起来,自己取信,岂不是要碰到她那里?虽然也不损失什么,但大事要紧,哪有时间跟你扯皮?

    “哼,坏人!”白小鹿一脸羞愤,“这回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我也绝不回身了!除非你自己来取,否则休想看第三页!”

    卓越突然把目光转回来,潇洒一笑,“看来我只有乖乖的就范了?不过是对美女认输,也不丢人。”

    “算你识相!”白小鹿虽然仍冷冰冰的,话锋已经松动。

    “取信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喜欢能歌善舞的白孔雀,蠢如鹿豕的白条鸡却不喜欢。”

    白小鹿怒道:“你才是白条鸡,你们一家都是白条鸡!谁说我不会跳舞?”

    卓越道:“春满楼葛鸦儿的《胡旋舞》,凌空转体十几圈,落地无声,估计也只有她才会了。”

    白小鹿也不说话,突然凌空一纵,高高跃起,身体疾旋,瞬间转了十几圈,落地无声,冷笑道:“这可是本姑娘玩剩下的!”

    突然发现第三页信纸落在了卓越手里,呆了一下,忽然想到:他刚才故意用言语激自己做凌空转体,落地的时候,裙飞起,信纸也就掉了出来。

    这个坏蛋!

    软床垫滋味如何?假如你忍不住想在上面做他一千多个俯卧撑,就歇歇再看吧。没事,我不着急。

    “他妈的这个老色鬼,你不急我急,倒要看看你究竟玩什么幺蛾子!”

    卓越继续往下看:

    休息够了,就请接受我最后的道歉吧。昨天白天,你新收的那个矮人国小美女要去你们红莲香社总坛找你。我一时好事,给她设置了几个障碍。虽说都被她破了,但是她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如果你是做完几千个俯卧撑以后再看的信,拜托你看她的时候,顺便再买一口棺材吧。她也很不容易的。

    不用太感激我哦!

    你的老对手,老朋友粉三敬上。

    一把推开白小鹿,夺门而出,卓越第一时间联系上内卫。

    “我们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快回总坛!”

    所有人都聚齐后,直奔北门。在夜莺去找城门官开城门的时候,却发现几个骑马的武士保护着一辆豪华香车和一辆一匹马拉的小车,也在等候开城门。

    隐隐感觉到车里似乎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啪!

    还没等看清子午卯酉,脸颊上早已吃了一记马鞭。

    “皇家花鸟使的车仗,也是你能瞅的?不想活了吗?”

    卓越大怒,催马过去要和那个骑士拼命,被赵武拉住:“算了,少爷,中官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别连累了二老爷一家。”

    正在这时,城门开了,验看了相应信物以后,两股人马先后出城,分道扬镳。

    如果卓越稍微细点心,便可以认出香车的主人。

    又或者卓越此时大叫大闹起来,惊动里面的人,也能躲得了后续许多离愁别恨。

    可惜,刺史的卓越,全心全意都在受伤的美蕙身上,轻易的和自己的良缘佳偶擦肩而过!

    人生有许多得失,有可能就在你一念之间!

    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天亮前赶回了总坛。

    守门的老苍头连忙说:“莲生少爷,快去看看经常来看您的美蕙姑娘吧,她要不成了!”

    美蕙内息紊乱,脸色苍白,昏迷在病床上。

    卓越大吃一惊,连忙扶起她,与她双掌相抵,盘膝而作,为她输入内力疗伤。他内力雄浑,不一会,美蕙脸色红润起来,再过一会,内伤尽复。

    她掏出李仙蕙给她的血书,递给卓越。“快回家,晚了仙蕙姑娘就会被人抢走了!”

    看罢血书,卓越急了,拉起美蕙,飞奔马厩,牵过一匹骏马,绝尘而去。

    到了家里,粉薇薇正在照顾小宝,一脸遗憾:“你怎么才回来?昨晚半夜花鸟使就找到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仙蕙姑娘接走了!”

    想到晚间看到的车子,卓越如遭雷击,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第五二章 欺人太甚

    卓越腰部虽然被一双小手用力扶住,但昏昏沉沉间,上身却是软的,又要栽倒。

    没有想到一向自信的男人居然被打击成这样!

    粉薇薇暗自愧疚,抢上前,帮助美蕙抱住了卓越,在他耳边说:“李姑娘只是被朝廷的花鸟使接走了,又没有马上和皇太孙成亲,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你急什么?”

    又连吐两口血,卓越神智总算清醒了些。倚在粉薇薇柔软的怀抱里,定了定神,这才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粉薇薇心下歉仄,温柔地为他揉着胸口,说道:“美蕙去找你,久不见归,李姑娘目不交睫在这里等到半夜。却等来了她刺史叔父和花鸟使。刺史大人劝了许久,她流了许多泪,临走给你留下话: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卓郎是路人。为了父亲和叔父我们两家十几口人的性命,我无法殉情,只有奉召。就当我在此时死了吧,公子前途无量,自会另有良配。”

    为了赈济灾民,为了把反贼绳之以法,我在前线打生打死,甚至连新年和元宵都是在外面过得,还耽误了州、道几次复试。

    为了一贯秉持的忠义之心,我都无怨言。

    哪知道那个含着金勺出生的皇太孙,居然在这时候抢走了我的未婚妻!

    他凭什么?凭什么!

    突然感到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这才想到昨晚经过城门的时候,还被朝廷的侍卫抽了一鞭子。先前担心美蕙,还不觉得怎么疼,这时候才发觉,不但痛彻骨髓,还痛到了心里。

    忠君爱国,忠字当头,哈哈哈哈……

    他心里狂笑。

    忠了一个多月,还以此自豪,末了却被狠狠地抽脸。这个奖赏真特么“深入人心”!

    粉薇薇在他耳边说:“为人臣者忠字当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君叫臣死,臣必须慷慨赴死,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在平头百姓看来,你父亲是前太子少师,是天子近臣。但在太子的儿子皇太孙看来,不过是他众多臣子的一个而已。更何况,你只是东宫近臣的儿子,还没有走进东宫亲信的核心里。就算进去了又如何?连身体性命都是皇家的,何况一个女人?”

    他们抢走了我的女人,原来还是“天恩”!我不但不能反抗,还要凑上去,陪着笑脸,说一句:“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打包奉上,请您笑纳。”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吗?如果这样才能获得朝廷信任的话,这个功名我要不要还有什么意思?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除非你下定决心,追上香车并把她截下,然后大家一起亡命天涯。前提是,你能舍得吗?我和美蕙都是你的私属品,自然嫁鸡随鸡,与你同生共死。但二老爷一家,还有秀夫人留下的小宝。只要你稍微有所异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听了这话,卓越更加灰心:“我还能怎么办?”

    “美蕙对你忠心耿耿,你死了她自然不能活下去。我虽然比不上李姑娘那么爱你,但也有了你的骨肉。你死了叫我母子如何生活?还有小宝,你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世界上不如意事常**,何不看开些,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听到粉薇薇说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卓越这才感觉到自己忽略了身边这个孤傲的女子许久了。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歉然道:“对不起,这阵子忙的晕头转向,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好,你别见怪。”

    不管她出于何种原因跟了自己,虽然她孤傲冷僻,性情实在不讨喜,但一直待自己很好。在一起的时候,带给自己许多的美好记忆,现在又有了自己骨肉,自己该好好的疼她才是。

    就像小说《莺莺传》里崔莺莺不得已另嫁,给张生的信里说的那样: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自己身边,可就这么几个亲人了。

    “今天初几了?”卓越突然问了一句。

    “应该是正月十七,过年的时候虽然二老爷叫我们一起过去热闹。但我们还要等候你的消息,都婉言谢绝了。”

    过年的时候,自己正和莲心二师姐领着红莲香社的人配合朝廷清理混元大仙的十三连环寨。事后想起,也不过在总坛放放鞭炮而已。哪里有什么年味?

    “回来了,总该去给二叔二婶拜年。回来后,再一起好好的庆祝一回吧。”

    卓金山已经知道了李仙蕙被朝廷选走的事,告诉他:由于东南所有官员一同努力,基本上已经肃清了粉三太子在这里的势力。

    龙颜大悦,已经传旨:原东宫太子宾客卓金山,升为皇太孙太保。旨意到日,即刻进京见驾。所有随他一起办差的东宫旧人侍卫,一并还京,另有重任。

    所以他一家马上就要进京了,叫卓越把家里生意妥善处理之后,专心读书,等三月乡试发榜以后,即刻去京师大兴府一家团聚。

    读书?

    卓越心中冷笑,也不接言。

    “越儿啊,你和李姑娘有缘无分,就看开些吧。世界上好女人多的是。前些日子你父亲生前的好朋友当朝宰相梁友直来信说,他大儿子有两个孪生女儿(卓越是卓金瓒的老来子,与梁的孙女年龄相当)。一个叫梁玉,已经被选进宫里作为皇太孙嫔妃,只有梁雪终身尚未有着落。听说贤侄高才,颇有欣赏之意,为叔进京之后,一定为你托媒求亲。”

    又是这个可恶的皇太孙!

    他挑剩下的女人,给我了吗?

    卓越躬身行礼,说:

    “承蒙叔父垂爱,小侄非常感激。只是最近连日奔波,儒业已经荒废了,就算参加乡试,恐怕也会名落孙山,所以就不去献丑了。

    这里的当铺、钱庄、布庄以及农庄、绢花作坊,是我卓家两代心血,侄儿不想叫他荒废了。

    既然叔父无暇经营,就合给侄儿吧。如果叔父想撤股,侄儿就合钱给你。如果想分红,年终的时候,红利会第一时间送到府上。”

    “糊涂!”

    卓金山怒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一个女子,真的就叫你心灰意冷了吗?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自己不振作,更有那个女子会看得上你?”

    我不振作?

    我如果不振作,会害得秀姐惨死?会大年关在外面配合朝廷剿匪,而被皇太孙趁虚而入抢走我的未婚妻?我如果不振作,会在大半夜的等候在城门,还被皇家侍卫抽了一鞭子?

    卓越道:“叔父不必劝了,侄儿主意已定。商道学问浩如烟海,丝毫不下于儒业。立志做一个全国首富,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叔父不肯把生意转交侄儿打理,侄儿就白手起家,创出一番家业!”

    卓金山叹道:“你有此志气,也可敬可佩。按理这产业原本该交由你继承,只是这钱庄当铺布庄都是朝廷的本钱,是为了给我和你父亲掩饰身份用的。粉三太子既然退出东南州,我们东宫在此任务已经完成。这钱庄或收或转卖,有朝廷的人来处理。哪里会有为叔继续插手之理?”

    “既然如此,侄儿再留在这里,未免不便,这就告辞了。现在所居住的布庄,回去就交割,请二叔派人过来接手。侄儿这便遁迹江湖,逍遥风月去了。”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有人进来禀报:“启禀太保老爷花鸟使狄力士狄公公派手下亲信太监候在府门外,点名要侄少爷出去回话。”

    花鸟使?

    卓越一听就振奋起来,原以为你抢了我未婚妻就飞奔京城去了,原来还没有走远。叫我除去干什么?是要把仙蕙还给我吗?

    卓金山对于朝廷的人敬畏不已,催促卓越火速出去回话。

    卓越有一言不发,跟着来人到了门口,只见府门口停着一辆小骡车,有两个侍卫保护着一个说话娘娘腔的小太监冷冷地瞅着他。

    “我说,你就是前朝卓少师的儿子卓越啊?”

    卓越拱拱手:“不才正是,敢问这位公公有何见教?”

    那太监鼻孔中哼出两道冷气:“小猴崽子,人不大胆子不小。连皇太孙殿下看上的女人也敢勾引,你可知罪?”

    抢了我未婚妻,倒是我的不是了?什么岂有此理!

    卓越心中有火,想到二叔一家性命,强行压住,不卑不亢地说:“在下僻居山野,从未进过京城,勾引皇太孙殿下未婚妻,从何说起?公公此言,不敢承教。”

    那小太监冷笑道:“前女科状元李仙蕙,御赐女进士及第,乃是当今圣上属意的皇太孙正妃人选,一朝风云际会,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母仪天下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居然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是胆大包天是什么?”

    卓越冷冷地说:“既然是皇太孙看上的人选,请问下聘礼没有?有媒妁吗?有文定吗?既然没有,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双方家长早有订婚之约,何来勾引之言?”

    “你……”那太监一时语塞,强词夺理道,“皇太孙看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祖坟冒青烟,何须什么文定?换了一般女子早就欣然侍寝了,可恨这李仙蕙。自从上了香车,整日哭泣不已,不吃不喝,现在奄奄一息。真不知好歹。她可是朝廷点名要的人,一旦有了三长两短,谁也担待不起。狄公公叫咱家来唤你劝解于她,叫她回心转意,侍奉皇太孙,也是为国尽忠之意。”

    抢了我未婚妻,还叫我劝她伺候你家皇太孙?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卓越火往上撞,就要翻脸。转念一想:这回顶撞于他,或许可图一时痛快,但以后就连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了。见了,或许还有机会。

    于是叫家人打赏那太监,道:“好,我去!请公公客厅用茶,我准备一番,即刻启程。”

第五三章 同生共死

    卓越带病赶路,一路上该吃便吃,该喝便喝,还不忘打赏随来的太监侍卫,谈笑自若。看得随来的几人暗自纳罕。

    美蕙不懂安朝语言,赵武外人不便多管,但一边的粉薇薇却有些腹诽:这就是男人的痴情吗?乍一听到要死要活,这还一天每到,马上就和没事人一样了。不过,他平日对我很好,既然不挂念李姑娘,自然会全心全意对我好了,这倒也不完全是坏事。当日设计阻挡美蕙送信,看来是物有所值了。

    不提他们纳罕,单说卓越刻意调养自己的身体,时而运功调息,虽然在路上,也恢复的非常快。出来的时候还病病殃殃,等到了瓯建道道城同福州时,已经步履如常,气息尽复。

    原来瓯建道女科进士及第、女科进士出身、女科同进士出身的女子加在一起约有十六七个,必须等其他州的都到齐了,才会送到关内道雍州大兴府皇宫。

    由于李仙蕙突然生病,在瓯建道又没有皇帝专用的行宫丽宫,所以就近安置在闵王卓常怙的王府,有宫廷女官太监伺候,外面则是十几个宫廷侍卫以及大量的王府护卫。

    当真是戒备森严,飞鸟难越。

    卓越刚到闵王府就被看门的拦住:“几位公公和御前侍卫老爷可以进,低贱草民也配进王府?还不滚出去!”然后又把赵武递过的两串钱扯断穿绳,往大街上一洒,任凭附近乞丐来抢,随即对乞丐说:“今天大爷心情好,不驱赶你们。既然有打发叫花子的傻帽肯出钱,就抢个够吧!”

    气得赵武脸色铁青,就要发火,被卓越拦住。他又取出一枚银锭,是足色的五十两官银,递了过去。“这位门官老爷不要生气,下人不懂礼仪,这点小钱权作茶钱,请您笑纳。”

    那守门家人哼道:“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不难为你了。虽说这点钱我老婆买桂花油还不够 只有吃点亏收下了,进去吧!”

    赵武气鼓鼓的跟在面不改色的卓越后面,随着那太监进了府邸。到了安置才选秀女所居别院里后花园,登时被王府护卫拦住。

    卓越识相,递给护卫首领一张银票,护卫象征性地拍拍他身上,便放行了,到了秀女居住的绣楼,太监说:“李进士状元及第,身份尊贵,所以单独居住一间。有府内良医看护。你们进去吧,不要乱看乱动,以免惊扰其他秀女,办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一向殷勤奉承的卓越突然向换了一个人,对他不理不睬,对身后赵武美蕙粉薇薇三人说:“走吧。”

    刚到接近那独立的绣楼,就被一众大内侍卫拦住:“大胆刁民,知道规矩吗?解下兵器再进!”

    卓越手里并没有兵器,可是美蕙用剑,粉薇薇使用九节软鞭,赵武使单刀,他们的兵刃是须臾不能离身的。

    听了这话,赵武直接一番眼皮,“几个猴崽子,谁的手下,认识这牌子吗?”丢出一个腰牌,上面写道:“圣极宫一等侍卫”七个大字。

    圣极宫乃是老皇帝的寝宫,在那里任职的侍卫地位远比其他侍卫要高。几个站岗侍卫不敢留难他,道:“你可以进,他们三个不行!都必须解下兵器,接受全身检查!”

    几人一起看向卓越,粉薇薇哼了一声,心想:他如果同意这几个下流家伙的条件,老娘转身就走,再也不见他面。

    果然,卓越冷冷地说:“兵刃不解,检查也不许!”

    听了这话,那太监不干了:“猴崽子,还想不想见女状元了?”

    卓越冷笑道:“让带兵器,就见,不让带兵器,就不见!”

    太监冷笑道:“别忘了,这可是圣上身边最信任的花鸟使狄力士狄公公的命令!”

    “别说是狄力士,就算高力士来,也不过是给人脱靴的奴才,本少不感兴趣!”

    此时的卓越,一反常态,公然顶撞起那太监来。

    小太监狐假虎威的本色不变,到了他靠山狄公公身边,更比以前横了百倍:“你……该死的,竟敢辱骂狄公公,看狄公公怎么收拾你!”

    卓越冷笑道:“我是一个读书人,立志科举考取功名,将来娇妻美妾公侯万代,又不是想入宫当太监,何必去看什么狄公公的脸色?他一不是当今圣上,二不是孔圣人,三不是考官学官,凭什么管我?”

    太监一时语塞,想不出合适语言驳斥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你自许多情种子,为了见李姑娘一面,没少巴结咱家,没少给王府下人送礼。到了门口,却又犹豫不前。李姑娘危在旦夕,你难道真的就如此绝情吗?”

    卓越不再理会他,对着十几步之遥的那间绣楼喊道:“仙蕙,贤惠,我是卓越!听说你病了,特来看你,却被几个侍卫无端阻拦,提出来侮辱人的条件。大丈夫宁死不辱,我就不进去了。你放心,咱们夫妻一体,同生共死。你活一天,我等你一天。如果你今天就死了,我也绝不会比你多活一天!咱们奈何桥下不见不散,来世再做恩爱夫妻!”

    几句话用深厚的内力送出,掷地有声,听得几个侍卫无不动容。

    依稀听到里面传出微弱的“嗯”声,虽不响亮,却同样坚定。

    两个女子坚定地站在卓越身后,一言不发。既然卓越表明了态度,她们自然无须考虑自身立场,支持他就是了。

    赵武冷笑道:“几个小娃娃,不会办差。要是把皇太孙点名要的女状元逼死了,你们几个猴崽子就等着为她殉葬吧!”

    几名侍卫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得罪了大安朝未来的皇帝,就算不殉葬,也绝没有好果子吃。几个侍卫想了想,道:“好吧,既然赵侍卫说情,就通融一下,你们进去吧。谁要敢图谋不轨,休怪我们大开杀戒!”

    卓越一言不发领着几人上了绣楼,只见几个年长女官正在进进出出的忙活,一见卓越他们,脸登时沉了下来:“秀女居所,怎许外男进入?小侯子,你怎么当得差?”

    任凭太监怎么解释,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秀女选进宫里,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谁也不许见!”

    这又是一个要钱的主!

    卓越却没有掏钱的意思,对美蕙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交流多日,早已有了默契,美蕙一个箭步冲上,迅速把女官的手拧在背后,嫌她太高,在她膝弯踹了一脚,登时把她踹得跪在地上。

    女官杀猪般的叫了起来,粉薇薇察言观色,眼见卓越没有阻拦的意思,冲上去一记耳光,抽晕了她,道:“主人,请进。”

    卓越心里这才痛快一些,大踏步进了房间。赵武等三人挡在门口,不叫其他人入内。太监冷笑道:“赵侍卫,你想谋反吗?”

    赵武冷笑道:“我不想谋反,只是看不惯一些毫无人性的奴才而已!你们若不想逼死女状元,就给他们留点时间,叫他们把话都说开了。否则,两条人命丢在这里,你们谁担待得起?”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如果……”

    赵武冷笑道:“卓公子是个读书人,女状元也是读书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你以为会和一些无德男女一样不堪吗?”

    太监沉默了,眼见卓越的三个随从都会武功,形势比人强,也不敢轻举妄动。

    卓越进去不到半刻钟,就出来了,怀里横抱着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女人的一条手臂紧紧的抱住他脖子,再不松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这就是一天前还风姿绰约的女进士。

    女官此时已经清醒,大叫道:“来人,快拿下这个采花贼,反贼!”

    卓越用杀人一般的眼光看着这位丰满可人红光满面的女官,冷冷地说:“我不想听到这个害人精嗦!”粉薇薇更加痛快,又一巴掌抽晕了她。

    卓越道:“赵大哥,李姑娘命在旦夕,我必须把她带走,好生医治。你是天子近人,我不想叫你为难,你走开吧,不必再跟着我。”

    赵武道:“李姑娘当日在女科殿试蟾宫折桂,是天子都寄予厚望的人,今日却被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折磨得九死一生 当真人神共愤!圣上圣明,如知道这事,也轻饶不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我们一起走!”

    行宫劫人,不啻于谋反,可是赵武仍愿意站在他一边,令他非常感激。不过男子之间交往,贵在心照,他也不多说,点点头。

    又跟粉薇薇说:“你驻颜丹解药在朝廷手里,如果此时置身事外,我不会怪你。”

    粉薇薇摇头道:“如果没有了你,叫我们孤儿寡母任人欺凌吗?还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卓越又看看美蕙,她却亦步亦趋的跟着卓越,仿佛从未考虑过离开卓越的问题。

    卓越点点头:“既然如此,就一起走吧,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罢了!”

    李仙蕙搂住他脖子,“就算死,也别再放开我,好不好?”

第五四章 借兵刃一用

    自从听说未婚妻李仙蕙被皇太孙抢走之后,卓越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火。但是深入骨髓的愚忠观念,使得他一度选择了放弃。

    花鸟使派出的太监来此讥讽他一回,又逼迫他过来劝解李仙蕙,一连串欺人太甚的举动终于激怒了他。不过为了顺利的见到意中人,他选择了隐忍。

    甚至一路上面对太监的讥讽,同伙的怀疑,闵王府门丁护卫们的刁难,他都选择了隐忍。因为此时他还要留着力气去见意中人,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宫廷侍卫提出侮辱人的搜查要求,他没有答应。因为武者没有丢下武器的习惯,而自己的女人,绝不能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侮辱。所以,他宁可与李仙蕙同生共死,也选择了拒绝。

    这一刻,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死也好活也好,都要带心上人离开这里。果然他的决绝,换来了侍卫们的妥协。

    进去之后,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奄奄一息,而旁边伺候她的宫女仍无动于衷的嬉笑,他的火终于上来了。打晕两个,其余的都夺路而逃。

    眼见前几天还风姿绰约的女进士,现在成了瘦骨嶙峋的垂死之人,卓悦心里又是懊悔又是痛恨,跪在她床前:“仙蕙,仙蕙,我来晚了!”

    “傻瓜。”

    李仙蕙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看得卓越心如刀绞。

    “你说过啊,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同生共死的。那么,来早来晚有什么关系呢?”

    卓越搭一下她脉搏,非常微弱,知道情况紧急,再不马上施救,她就会香消玉殒。于是给她输入一丝真气,护住心脉,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说:“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李仙蕙一只手勾住他脖子,脸贴在他胸膛,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居然感觉到出奇的安静。心里只希望这一刻永远也没有尽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就不言语了。

    说实在,在这大内侍卫王府护卫重重“保护”下,能不能出去还两说,但是能和最爱的男人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因此,虽然病体沉重,但心里甜蜜,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意。

    发不常青,心常热;生不同衾,死同穴。

    只要相亲相爱,死也好活也好,还有什么关系呢?

    卓越抱着她,领着三个随从,大踏步出了绣楼。抬眼向四周一望,绣楼下面已经密密麻麻聚满了人。有王府的家将护卫,有宫廷侍卫,为首的是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长须男人,和一个戎装打扮颏下无须的老年太监。

    赵武低声说:“不好,闵王爷和太监首领大将军狄公共也出面了。”

    大将军,一个太监?

    对于闵王,卓越只闻其名,也曾和他手下药铺掌柜张翰友交恶,知道他对于自己一家实在不感冒。自己对他也无感,两下没有交集也罢了。

    怎么一个太监居然成了大将军?还这么牛逼?

    赵武苦笑一声,说出一段隐情。

    原来狄力士盛行弄潮之戏,弄潮的船头多有百戏艺人进行杂技表演。而他的家乡更有一项独特的陋习,那就是把穷苦英俊小儿自幼买来(或诱拐来),阉割了,扮作女子进行百戏表演,俗谓之“金刚”。

    而狄力士,就是出身于演百戏的“金刚”。自小习得一些武艺,后来被宫廷的买办太监狄某发现带入宫中,因缘际会,成了皇帝最宠信的太监。曾经荣任京营节度使监军,人称狄将军。

    后来大安朝所属林邑郡酋长梅元成叛变,他更是挂帅征剿,显现出出色的军事才能。回来后就担任黄门侍郎,御林军指挥使。狄将军之名更是炙手可热,威震天下。

    皇帝派他担任为皇太孙选妃的使职,一方面显示出朝廷对此的重视,一方面也可见这狄将军有多么的恐怖。

    原来侍卫见一行人带着兵刃进入绣楼,感觉不太脱档,第一时间告诉了狄力士。狄力士正陪闵王下棋消遣,闻听此事非同小可,当即会同闵王一道来看个究竟。

    闵王听说有不法之徒跑到自己府中来劫持秀女,又是惶恐,又是愤怒,当即点齐府中所有护卫一起来捉拿反贼。

    来到这里,正好赶上卓越抱着李仙蕙下了绣楼。

    双方见面,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闵王早已气得一脸铁青,咬牙切齿地下达了格杀命令:“好你个色胆包天的淫贼,反贼!居然到本王府上来劫持皇太孙待选的秀女,我岂能容你猖獗!来人,调集弓箭手,乱箭齐发,射死这一众反贼!”

    “慢来慢来!”狄力士连忙拦住他,“王爷,那李仙蕙乃是皇上点名的皇太孙正妃人选。如果放箭的话,伤了她,皇上怪罪下来,咱家不好交代啊。不能放箭,只要把反贼生擒就好,到时候是杀是折磨,还不是王爷恁说的算?”

    闵王对于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到底忌惮三分,隐刺陪笑道:“狄将军言之有理,本王倒有些疏忽了。这是既然出在王府,就由本王派人把他拿下吧!”

    狄力士乐得有人先出头称一下卓越一行人的斤两,便皮肉不笑地说:“王爷的护卫,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老奴就在一边为王爷的人摇旗呐喊,加油助威了。”

    王爷喝道:“众护卫听着,谁过去拿下这一众反贼?”

    这时,有一个拿着双剑的家伙窜了出来,大喝:“呔!对面反贼,谁来跟俺沿海第一剑一战?”粉薇薇看看卓越,“我去!”卓越点点头,“听说高手都用剑,你给我借一把来。打完仗,好借好还。”

    粉薇薇嫣然一笑,“只听说用临阵磨枪的,没有听说有临阵借剑的,好吧,我试试看。”说着在腰间一探取下一条九龙鞭,自从她换掉道姑装扮后,拂尘也就弃用,一直都用九龙鞭。

    她本来就很美,服用了驻颜丹以后,年轻了十岁,看起来就像二十许人,明眸皓齿,艳丽无方。

    沿海第一剑都看呆了,说道:“两个大老爷们不出来,派一个小女子有何用途?打起来刀剑无眼,就算伤不到你性命,漂亮衣服破了许多洞,露出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可别怪俺。”

    粉薇薇哼道:“沿海第一剑,你可真是一个贱人!”

    “美女聪明!”这个沿海第一剑还很贫,“先师留下三种武功,练成上剑的叫剑仙,练成中剑的叫剑圣。在下天资聪颖,触类旁通,只练会了下剑,因此被江湖朋友授予‘剑人’尊号!”

    粉薇薇道:“我主人要借你兵刃用用。”

    剑人老兄道:“美女借剑不给,如果想借枪一用……”

    话音未落就见空中飞起一道金色长练,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腮边早已被九龙鞭重重地抽了一下,半边牙齿早已喷吐出来。

    疼得他下意识地抛剑捂腮,却见美女冷冷地说:“口齿轻薄,打落你牙。再敢下流,必取尔命!”拿着缴获来的剑,递给了卓越。“给!”

    卓越看了看怀中佳人,道:“其实,你丈夫还是一个武林高手,我这就抱着你,仗剑大战群魔。”

    李仙蕙虚弱地嗯了一声。

    卓越提剑在手,想学美蕙挽一个剑花。手腕刚一震动,啪的一声,长剑居然被他强大的内力震为两截!

    敌人想不到一个白面书生居然有如此强悍内力,都看呆了。

    “坏了,耍帅过头了。”卓越一脸尴尬。

    怀中李仙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命在垂危,仍感觉平安喜乐。就算立刻死了,也不枉此生了。

    卓越却暗中着急,敌人越来越多,而李仙蕙的病情耽误不得。哪里有功夫跟他们在这里扯皮?因此对粉薇薇说:“再给我借来一把粗壮些结实些的兵刃吧。”

    粉薇薇冷冷地在对方人群中扫一眼,突然纵身而起,直接扑向人群中一个使齐眉棍的家伙。九龙鞭缠在手臂上,鞭柄倒转朝前,直奔那家伙眼睛。

    鞭柄末端雕着一个龙头造型,看起来即使戳中也无法造成伤害。因此那护卫直接使用小擒拿手去夺她兵刃。眼见他小指快要搭上鞭柄龙头。

    突然就听咔吧一声,也不知道粉薇薇触发什么消息,龙嘴一张,里面居然吐出一枚匕首。吓得那人赶紧缩手侧头,以躲避袭来匕首。

    就在此时,粉薇薇的另一只手探出来,搭在齐眉棍上,轻巧夺了过来,随即说一声:“借你兵刃一用,打退敌人即刻归还!”回到本阵,递给卓越。

    卓越一只手抱着李仙蕙,一只手用力 居然把一条数十斤大棍平端起来,连声道:“好棍,好棍!轻重正合适!”

    粉薇薇一翻白眼:“你会棍术?”

    “不会,”卓越回答很干脆。“单说,打人总会些。”

    说完将李仙蕙交给美蕙,“你内伤未曾痊愈,不可随便出手。就和赵大哥一起照顾仙蕙吧。薇薇,走,我们冲出去!”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叫嚣起来:“那天在城门口,色眯眯地盯着香车的就是这小子!当时我气不过还抽他一鞭子,想不到他果真是反贼!公公,王爷,是不是格杀勿论?”

第五五章 做得说不得

    劫走秀女的事出在闵王府,闵王躺着也中枪,不得已才指挥手下护卫抓人。其实也担着一定风险,无论是让他们围,还是伤了秀女,都后患无穷。

    正在愁眉苦脸,忽见狄力士手下一个侍卫主动请缨,心里这个乐啊,就像吃了蜜蜂屎一样:狄力士,你会甩锅,本王就不会甩回去吗?因此赞了一句:“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本王佩服!完全支持你,就请上差出马,建此奇功吧!”

    那侍卫那天抽了卓越一鞭子,没有遭到反抗,心里非常瞧不起卓越。大踏步走出来,怒喝:“小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劫走秀女。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否则,爷爷板刀下去,管叫你一刀两段!”

    卓越眼见李仙蕙病情不容乐观,哪有功夫跟他废话。右手平伸,齐眉的熟铜棍居然平端而起,棍头前指,居然不见半分颤抖。就算用棍多年的武林高手也未必有此造诣。

    众人正吃惊间,突然见他跨上一大步,大棍前段直奔那侍卫右侧乳中穴。

    “这不是棍法,他在瞎打!”有个武林高手断言。

    不错,卓越不会棍术,但是他知道乳中靠近心脏,是人体的一个要穴。。一旦遭受重击,不死即伤。我不会武术,还不会打人吗?就算你们是高手,也不会对于死穴遭受攻击而无动于衷吧!

    果然那侍卫眼见棍戳到,哪里敢怠慢?手中的板刀一翻,用刀背去格挡。刚一接触,就觉全身剧震,虎口一麻,板刀变成了飞刀。

    大棍的去势并不快,但所向披靡,侍卫眼见势不可挡,危机中一个懒驴打滚,滚回了本队,一脸羞惭地说:“卑职无能,请狄将军恕罪。”

    狄力士心里这个气啊:

    事情出在闵王府,咱家乐得甩锅,叫闵王冲锋陷阵。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猪脑手下贪功心切,出去现眼一回,屁滚尿流的逃了回来。

    你装逼咱家不反对,你喜欢打架咱家也不反对,关键是你还特么打输了,被踩脸了!

    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家手下养着一群废物呢!

    因此他哼了一声:“来人,把这贻误战机、丢人现眼的废物拖下去,狠狠地打他四十军棍!如果不打断五根板子,连掌刑人一并罚!”

    听到后面杀猪一般嚎叫,狄力士冷笑道:“前面可是一个高手!都掂量一下自己,有那懒驴打滚的本事,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

    这话一说,本来有跃跃欲试的人也不敢吭声了。公公意思很明显,这得罪人的差事叫闵王府干了。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咱家手下拿不出手,叫王爷见笑了,捉拿人犯的事,还请王爷府上大显身手!”

    这些人耍猴一般勾心斗角,卓越没有闲心欣赏,抽空又给李仙蕙注入一些内力。李仙蕙道:“卓郎,你不用管我,先打退敌人,我没事!”

    脉象又衰弱不少,还叫没事?

    卓越心里滴血,稳定了李仙蕙病情,调理一下略显紊乱的内息。

    这夹空,粉薇薇已经和闵王府一名剑术高手斗在一起。这人段位可比那个“剑人”老兄高得多,粉薇薇一时间难以速胜。

    李仙蕙命在垂危,哪有时间在这里以武会友?

    卓越焦急间,无意间一瞥,发现那个蟒袍玉带的闵王爷这在捻着一部美髯看好戏。突然震唇长啸,大踏步走向闵王。

    “快,拦住那个反贼!”

    闵王府长史声嘶力竭地喊到,许多护卫不要命的迎向卓越。

    “李姑娘命在垂危,我必须带她出去请医救治。现在,挡我者死!”

    卓越长棍前指,也不理会对方是刀是棍,横劈还是竖砍。反正见招拆招他不会,只是自顾自打自己的,见人上前,长棍就一戳,在强大内力催动下,即使最平凡的一招也变成了无解的杀招。

    凡是被他戳中的,不死也是重伤。

    眼见上来一个倒下一个,长棍指处,所向披靡。卓越一时兴起,吟诵起李太白的《侠客行》。

    念到第一句时,大棍一戳,突破了一个盾牌的防御,随手一抖,盾牌四分五裂。

    念到第二句,大棍一压,一个使双鞭的汉子被压得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第三句“银鞍照白马”刚出口,大棍从一个使宝剑的道士两腿间穿过,随手一抬,那个骑在棍上的道士被“白马”一个蹶子抛到空中。

    大棍落下,配合着“飒踏如流星”,打得一个使铜钹的番僧眼冒金星。

    说话间已经冲到闵王近前,一句“十步杀一人”,大棍指在闵王胸口。

    噗!

    忽然闻到一股骚臭味道,顺着闵王的裤腿流出了许多难闻的液体。“别别……别杀我!”此时的闵王哪里还有刚才的儒雅潇洒?顾不得尊严,一连声的讨饶。

    “叫你手下让路!”

    王爷落入敌手,所有护卫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好闪开一条道路。粉薇薇抱起李仙蕙,小美女和赵武一左一右保护着她,来到卓越跟前。

    李仙蕙看到刚才卓越爆发,宛如神助,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一脸崇拜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这辈子叫我遇见一个这样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就算马上死了,也会含笑九泉!”

    其实这里会武术的,无论是侍卫赵武还是美蕙粉薇薇,内心都不看好卓越。

    他刚才之所以所向披靡,一举成功,主要因为平日深藏不露,无人知道他还有一身恐怖的内力。而且矢志前冲,又有先声夺人的效果,别人都被他开挂的打法弄蒙了,措手不及,才会叫他侥幸得手。

    倘若闵王早有准备,派遣一个内力和他差不多的高手。他先前的优势荡然无存之下,又没有实战经验,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准。即使没有这样高手,只要有人放暗器,放箭,他的下场也堪忧。

    只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必须配合他走出闵王府。

    “请王爷给安排一辆车子,再送我们一程。待李姑娘康复之后,再亲自来府上道歉。”

    闵王此时只盼着这煞星早点离开,一叠声的吩咐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卓公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真以为咱家统领的御前侍卫是木雕泥塑吗?”

    看到狄力士身边那个已经醒转的女官和那接自己前来的太监,就知道他们把一切都告诉了狄力士。他认出自己也不足为奇。

    卓越也不说话,提着大棍走了过去。就是这些狐假虎威的阉狗,害得我的心上人九死一生,还废什么话?要么你让开我不杀你,要么我杀了你自己闯出去。

    狄力士冷笑道:“卓公子出身名门望族,难道一点也不顾念家人性命,不顾念自己锦绣前程,决心要做一个反贼了吗?”

    听他到现在还不忘给自己扣帽子,卓越一股火冲到顶门,脱口而出:“我一心忠君,君却抢走我心上人,害得她奄奄一息。可见这里已经容不下忠臣了,既然如此,老子他妈真就……”反了二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堵住了嘴。

    他愤愤不平,用力咬了下去。

    啊!

    赵武疼得大叫起来!

    “少爷,我知道你心里不平,但是,有些话说了,可就没有挽回余地了!李姑娘命悬一线,肯定不是皇上的本意,是有奸臣假传圣旨,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咱们只要就事论事,千万不要牵扯过多啊!”

    剧痛之下,说话都变声了。

    听到赵武的话,卓越这才清醒些,松开了嘴,眼见赵武胳膊已经渗出血珠,心下愧疚,道:“对不起,赵大哥。”

    赵武粗豪一笑,“只要公子想通了,赵武皮糙肉厚,不碍事。”

    狄力士看了一眼赵武,“这不是圣极宫一等侍卫赵武吗?怎么也和劫持秀女的罪犯同流合污了?”

    赵武哼了一声:“二十年前,赵武奉圣旨跟随卓少师兄弟来瓯建道执行秘密任务,现已完成。不久前,又有圣旨安排了我新的任务,叫我贴身保护卓公子安全,不得有任何闪失。怎么,狄公公还要我拿出圣旨不成?”

    狄力士哪里不知道这话里的套子?冷笑道:“咱家哪里敢质疑圣上的旨意?只是你既然贴身保护卓公子,他以身试法,悍然劫走秀女,此乃杀头大罪。你不加以规劝,反而推波助澜,该当何罪!”

    赵武看了一眼正在给李仙蕙输入真气的卓越,恨声道:

    “皇太孙冠礼在即,圣上爱孙心切,为孙择妃,选中女科状元,是叫她相夫教子,将来母仪天下的。绝不是把她逼疯逼病逼死,选回去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有些五体不全的阉狗,一些包藏祸心奸佞,上下其手,瞒天过海,致使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过一天就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你究竟是花鸟使还是勾魂使?真当皇家选妃大事是儿戏吗?

    卓公子看不惯一些奸佞胡作非为,把这事揭发出来,上对得起朝廷栽培之恩,下对得起自己一直以来秉持的圣贤明训,这是仗义执言的义举,怎么就成了反贼?”

    他文化虽然不高,但在官场摸爬滚打若干年,口才也算锻炼出来了。一席话说出,狄力士哑口无言。

    他想了半天,才说:“李姑娘病得如此严重,咱家一概不知,想必是那群狗眼看人的奴才背着咱家胡作非为。这样吧,请卓公子把李姑娘先送回去,这就请医治疗。至于这些奴才的事,咱家一定严查到底,绝不姑息!有闵王爷作证,咱家决不食言!”

    我呸!

    卓越暗自冷笑。

    大灰狼请狐狸为自己作证:绝不会吃掉兔子,你会信吗?特么信才傻逼了!

    他冷冷地说:“李姑娘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今天必须带她走,拦我的,就是我的敌人!赵大哥,扶起闵王爷,我们走!”

    他提着大棍,奔狄力士走去。

    狄力士虽然会些武艺,但内力却稀松平常之极,一连声的喊:“快,把他拦住!”随即又觉得不妥,加了一句:“不要伤了他们性命,抓活的!”

    听了这命令,本打算放箭的撤了下去,有人扯过一张渔网,向卓越一行人罩来。

    美蕙见事态危机,在怀里革囊中一探,去除几枚作为暗器的石子,掷了出去。啪啪几声,张网的侍卫被飞石打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狄力士一咬牙,吩咐:“卓公子,你再不住手,咱家可就不客气啦。来人,取麻药箭来!”他准备用淬了麻药的弩箭麻醉卓越,将他活捉。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仙乐传来。准备打斗的众人都住了手,向发声的地方看去,只见前面旗幡招展,一队对冗长的仪仗队分列两边,中间是戒备森严的军队。里面是穿着宫廷侍卫服装的武士。在里圈是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捧着毛巾洗漱用具等物。他们环绕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侍立,恭谨严肃。

    卓越发现赵武变了脸色,忙问:“有什么古怪?”

    赵武沉声说:“东宫皇太子的銮驾!现在由皇太孙继承,难道是他来了不成?”

    卓越更加吃惊: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情敌,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为什么非要拆散我和仙蕙。李仙蕙看出来他的心事,低声说那个书:“你放心,就算是死也绝不令嫁别人。”

    果然就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狄公公,瞬间矮半截。

    “老奴花鸟使狄力士,恭迎皇太孙大驾!”

    车里人并不回应,一任他拜完自行起来。突然,就听车里有个女子慵懒柔和的声音传了出来:“颠簸一路,主人的腰酸背痛。暖玉,你进来一下,主人要倚靠着你休息一下。”

    一个体型丰满的女孩恭声应道:“是!”从车后门跪爬进车里。

    不一会,就听那个慵懒柔和女音又说:“狄力士,主人叫你把选好的秀女送进豫章道行宫,你做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做不好?”

第五六章 真死与假死

    狄力士听到车里人说话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善,不由得汗流浃背,回禀道:“回复主人的话:只因还有部分秀女没有到,故此在闵王邸等候。不料有人居然胆大包天,劫走修女,还打伤了不少王府护卫,绑架了闵王爷。老奴正在处置此事,未暇去行宫拜会,还请恕罪。”

    车里一阵沉寂,许久那声音又传出来:“劫走秀女,绑架王爷,是谁敢如此大胆?就不怕祸灭九族吗?”

    “劫匪共有四人:前东宫少师卓锐(卓金瓒)之子卓越及其两个小妾和圣极宫一等侍卫赵武。是否格杀勿论,请主人示下。”

    车里车外一问一答,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场中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落针可闻。

    狄力士一句话给卓越定了性劫匪!

    如果车上人说一句:“格杀勿论!”那么接下来侍卫们下手就再无顾忌,强弓硬弩,**飞石,什么威力大使什么,卓越他们能否活下来还两说。

    卓越回头看看李仙蕙,却见她呼吸逐渐紧促起来,只是脸上仍然非常温柔:“卓郎,卓郎,今生无缘,妾身可要先走一步了,但愿来生……”说到最后,脉象变得非常紊乱,身体逐渐冰冷下来。任凭卓越如何输送内力,也无法阻挡冷却的速度。

    刚才她看起来精神那么好,原来是回光返照吗?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剿什么匪,抓什么贼?早一些和她成了亲,哪里会害死了她?

    好,好,好,不用你们格杀,反正少爷也不想活了!

    卓越又是懊悔,又是悲愤,跪下去,温柔地吻了李仙蕙一下,站起身来,手指放于唇边,震唇长啸。

    这一声长啸浑厚悠长,附带着强大的内力像箭矢一般奔前方冲去。前方敌人的耳骨之中如遭雷击,功力若的已经晕倒在地,满满都是兵刃落地之声。

    那个不可一世的太监狄力士早已摔倒在车旁,人事不省。

    豪车里传出“咦”的一声,声音低沉仿佛是一个年长女子。

    好在这声音被逼成一线,并非扩散发出,因此卓越身边的人安然无恙。卓越啸完,大声说:“既然你们逼死了我的爱人,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这时候他身前阻拦的侍卫都已经晕倒,没有人再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眼睁睁看着他冲到车前,狠狠一棍砸向车里。

    就在这时,车门开了,白影一闪,一只手掌已经抓住棍头,轻轻往旁边一引。

    卓越就觉得这一棍砸在了云端棉絮里,居然毫不受力,棍子被她握住。居然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卓越这才看清,出来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道姑,相貌虽然比不上粉薇薇道装之时,但一般的冷,一般的飘逸出尘。

    “年轻人不学好,却做出反贼的勾当,凶残暴戾。若非贫道出手,主人就已经伤在你长啸之下,当真该杀!”

    她脸上毫无表情,手上一股阴柔的内力却如长江大河一般反击过来。卓越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显然这一下交手,已然吃了暗亏。

    他全神贯注和这阴柔内力抗拒,越挣扎,被这内力束缚得越紧,一时间头顶已然冒汗了。

    道姑手上加力,嘴上仍然能说话:“年轻人,太和山紫霄宫掌教洞玄真人和你什么关系?”

    太和山自古以来就是道教名山,相传是玄武大帝的道场。后来因为此山领秀,唯独玄武方能当之,故此改为武当山。

    其时道家三丰派创始人张三丰尚未出生,但太和山武术已经形成了流派,其道士多有神乎其技的高手,而掌教洞玄真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传授我华佗五禽戏的师父啊!他老人家喜欢游戏红尘,见我的时候就是化妆成游方道士。

    他心里这样想,可是正全力和阴柔内力抗衡,哪里说得出来?

    “空有一身不俗的内力,却不会使用,纵情挥霍,他怎么教的徒弟?”

    他只是想叫我强筋壮骨,可没有把我当武林高手培养啊!我这内力还是服用了天才地宝后拥有的,哪里会运用自如?

    卓越暗自叫苦,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打死他也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蛮干。力道一次性都用出去了,敌人却在他后力不继的时候趁虚而入,这简直是在自杀啊!

    感觉到道姑毫无收手的意思,他心里一阵绝望:就这样上路了吗?还没有替仙蕙报仇,我不甘心啊……

    “作为宫廷特级供奉,我不能看到朝廷最大的威胁成长起来,所以,今天就要除恶务尽!三清道尊在上,恕弟子开杀戒了!”

    粉薇薇美蕙赵武见卓越危机,各自抽兵刃要扑上,道姑左边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内力,将几个人退开:“贫道剪除首恶,胁从之人退下吧!”

    卓越就感觉喉咙被一道道绞索紧紧的缠缚住,逐渐收紧,不由得呼吸局促,灵魂似乎也在逐渐出窍……

    就在这时,那个慵懒柔和的声音再度传出来:“眠云仙子,手下留情,那是忠臣卓少师的后人。”声音虽然柔和,却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

    那个被称作眠云仙子的道姑双掌往前一送,将卓越推开。

    卓越气力早已消耗殆尽,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听眠云仙子一脸鄙夷的说:“枉你为忠良之后,却干出劫持秀女,以下犯上的恶行!”

    卓越调息一阵,恢复了些元气,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你们棒打鸳鸯,害死我爱妻,却还给我扣上反贼的帽子。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席话,道姑愣住了。

    车里那慵懒女人声音里带有一丝不可思议:“皇太孙抢走你爱妻,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抢走你爱妻?他英明神武、仁慈厚道,哪里会干出如此不堪的事?”

    “英明神武,仁慈厚道?”卓越哈哈的干笑几声,“一个坐着都需要倚靠美女的纨绔子弟,你居然说他英明神武!一个因为自己要选妃就勒令天下女子不得婚嫁的家伙,你居然说他仁慈厚道!这个且不说,难道我爱妻被他抢来,奄奄一息,这是假的吗?现在她已经死了,这也是假的?如果不是被他所谓的‘仁慈厚道’逼得无路可走,我放着娇妻美妾舒服的日子不过,跑过来当什么反贼?”

    里面窃窃私语几句,仿佛商量什么事情。只是另一个人声音模糊,就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车里对话顷刻即止,慵懒的声音再度传来:“有人死去?叫狄力士过来回话!”

    眠云仙子打量着地下横七竖八晕倒的人,苦笑道:“被这年轻人内力震晕了,还没有醒!”

    慵懒的声音再度传出来:“到底是谁死了,眠云仙子,你去查个明白。”

    赵武等见到道姑过来,刚要阻拦,就听卓越说:“叫她看,难道她还会把死人看活不成!”

    车里女子说:“你似乎对我们充满了敌意。”

    “白痴!”

    卓越不屑的回了一句,连解释的胃口都没有。

    里面女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白痴了:你见过谁对逼死自己妻子的仇人笑脸相迎的?

    卓越却没有胃口跟一个白痴女人废话,开始对车里主人叫板:“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皇太孙是吗,你既然敢指使花鸟使抢我爱妻,为什么不敢出来跟我决一死战?躲在车中女人堆里,算什么男人!”

    没有听到正面回答,倒是那个被他称作白痴的女人接了话:“你要见皇太孙殿下?”

    “白痴,他的虾兵蟹将都已经晕倒了,为什么不出来面对我的挑战?”

    如非担心车里还有什么埋伏,卓越早就冲上去一把揪出那个只会泡女人的皇太孙,为李仙蕙报仇了。

    慵懒女人说道:“他不会见你,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他。”

    这句话彻底激发了卓越的怒火,他冷笑道:“我偏偏要见,不想死就下车滚的远远的,我要进攻了!”

    刚想冲上豪华马车拼个鱼死网破,就听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卓郎,别冲动,你的仙蕙还没有死!”

    声音虽然微弱,但听在卓越耳朵里,却好似晴空霹雳。

    他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却看粉薇薇怀里的李仙蕙正睁开一双妙目,深情地看着自己。虽然虚弱依旧,但比之刚才奄奄一息的状态却强多了。

    道姑正把一枚精巧的毫针擦拭干净,放回针灸包里。不屑地回了卓越一句:“白痴!连一个人真死假死都分不清楚,就敢大言不惭?洞玄真人这家伙最好牛呼呼的吹嘘自己天下无敌,却教出这样一个莽撞的徒弟。当真好笑!”

    六月债,还得快。

    自己骂了人两句白痴,这回被人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不过心上人没有惨死,已经是莫大之喜,他哪有功夫计较对方言语中的轻慢?陪笑作揖道:“仙子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是晚辈自己糊涂莽撞,可不是师父教的。这一点需要讲清楚。多谢仙子仗义出手,救回我爱妻的性命。”

    道姑哼了一声,并不还礼。

    既然心上人没有死,卓越心里的恨意就消除大半,他只想带着李仙蕙远走高飞,再也不想闹腾下去了。说道:“薇薇,美蕙,抱起李姑娘,赵大哥,请王爷送我们一程,我们走!”

    哪知道道姑突然一把将李仙蕙抱在自己怀里,“闹出这大动静,就想一走了之,想得美!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走!”

第五七章 谁下的黑手

    别看仙蕙此时又重新落入眠云仙子的手里,但卓越的心情并不算太糟。心上人起死回生,事情并非无法挽回。如果想把事情弄清楚,只要把晕过去的人都弄醒,详加盘问,自然可以水落石出。

    自己虽然劫持秀女,但毕竟事出有因,也并非没有转圜余地。于是就说:“事情缘起在于花鸟使狄公公,仙子问他便可。”

    道姑弄醒车边几个侍女,叫她们照看仍旧很虚弱的李仙蕙。然后身形飘飘,在周围太监侍卫身上各自拍了一掌。内力到处,人立即清醒。

    狄力士却也认识眠云仙子,对她非常尊敬:“多谢仙子救命之恩。”眠云仙子冷冷地说:“主人有话问你,到车前回话。”

    狄力士躬身对车里道:“老奴拜见皇太孙殿下。”

    只是车子来此这么久,谁也没有听到皇太孙说过一句话,都是那个慵懒的女子代言,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这次,仍不例外。

    “狄力士,主人叫我问你:派遣你做这次选秀的花鸟使,是圣上对你的信任。你就该当肝脑涂地,尽力办好差事。你为何滥用自己的权力,借选秀之际强抢有夫之妇入宫?难道真的以为朝廷的法度治不了你不成?”

    要知道皇太孙就是未来的皇帝,他有此怀疑,对于狄力士是非常不利的。就算他现在有皇帝宠信,别人奈何不了他,一旦老皇帝死了,等待他的就是杀身之祸。

    因此他吓得普通一下跪在地上,连声道:“殿下明鉴,老奴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犯此欺君大罪。所选秀女,皆家世清白,未婚之女。”

    里面沉默一会,那声音又问:“方才那位卓公子言之凿凿,指控你等抢了他未婚妻,也即是女科状元李仙蕙,这又是怎么回事?”

    狄力士早已料到会有此问,也早有成竹在胸,从容不迫回答道:“老奴曾亲去过女状元的家里,其父虽言已为她订婚,但既找不到媒妁,又拿不出互换的庚帖婚书。既然如此,则仍是未婚之女,按照潮庭发令。在皇太孙选妃未结束前,禁止民间婚嫁,因此,选她入宫待选也合乎朝廷法制。老奴一切按朝廷法制行事,并无擅权之处,请殿下明察。”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那女子又说:“既然如此,你也并无错处。卓公子,你闯入王府秀女临时行宫,做出劫持秀女之事,就是你的不对了。”虽说是责备,却没有丝毫恼怒之意。

    卓越冷笑道:“且别说王府高手如云,就算狄公公这里,侍卫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就算我浑身是铁,又能捻几颗钉?又如何能突破这层层防御,闯进绣楼,劫持秀女?分明是狄公公派人相邀入内探视女状元,卓某奉命而来,怎说是闯入?”

    里面突然传出“啊”的一声,这回卓越听清楚了,是个女子,但不是刚才对答之人。声音里充满了惊诧、愤怒。

    这时候,那个负责问答的女子语气明显有些不善了:“本朝以礼教治天下。男女大防,甚于生命。就算寻常陌生男女,七岁之后也不能授受,何况法度森严的宫禁?狄公公,你时常邀请外男探视秀女吗?”

    勾结外人私闯宫禁,这个是掉脑袋的罪名,狄公公再一次汗流浃背。“殿下明鉴,老奴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放外人进来与秀女相会。这卓公子一事,实在是另有隐情,说出来害怕有损朝廷脸面,所以一直隐忍。”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主人命令你从实招来!”

    狄公公为了活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卓、李二人:“回殿下,卓越和女状元虽无婚约,但早已私定终身。此番有朝廷召令,女状元不得不入宫。可是她舍不得卓公子,故此一病不起。老奴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因此请卓公子前来开解于她。卓公子乃太子少师之后,素有德行,料来能以国事为重,劝女状元忠心事君。不想他临时起意,劫持秀女,却非老奴所能预料的了。老奴见事不明,用人失察,请殿下恕罪。”

    里面又沉默一会,那女子又问:“卓公子,你也曾饱读圣贤之书,为何做出如此不法之事?”

    卓越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暗自庆幸刚才幸亏赵武堵住了自己的嘴。否则激愤之下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现在可就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了。

    他说道:“家叔也曾劝我以国事为重,我此来原也抱着劝慰之心。只是进去之后,里面发生的事却令人发指!先是女官百般阻拦,完全没有把狄公公的命令放在眼里(这时候也开始挑拨离间了)。我情知有鬼,闯了进去,却发现几个服侍仙蕙的宫女在一边若无其事的嬉笑,而仙蕙此时却已经奄奄一息!”

    “啊,有这等事!”

    这回卓越听清了,里面确实还有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是皇太孙的什么人。

    卓越道:“现在当事人都在狄公公这里,只要一审便知。”

    陌生女子失声说了一句,再无东京,仍然是那个慵懒柔和的声音传了出来:“此番东宫选秀女,是为了给皇太孙殿下择一良配。选入宫里,是为了教习她们礼仪规矩,绝不是为了要她们姓名。狄公公,在你眼皮底下出现了虐待秀女的事,你需要给在场所有人一个交代。”

    狄力士此时也非常闹心,原本自己见到李仙蕙,以势相逼,以情相劝,她终于答应进宫。虽说中途不幸生病,但若解开)心结,善加调治,不难康复。谁料派去开导者居然劫持了秀女,还牵扯出女官宫女虐待待选秀女敝案。

    他答应一声,回过身来,阴森森地说:“伺候李姑娘的那几个奴才,是你们自己滚出来,还是要咱家派人揪你们出来?”

    那个丰满可人红光满面的女官和四个伶俐的宫女连忙跪着爬出来,体似筛糠地哀求:“狄公公,饶命,饶命!”

    狄力士冷笑道:“咱家是念佛的,倒是想把你们都饶了,可是谁能饶了咱家?狗眼看人、欺君罔上的奴才,留着你们有什么用?来人,先狠狠地打四十大板!”

    早有几个如狼似虎的掌刑人员,把五个人按倒在冰凉的地上,褪下中衣,一五一十的打了起来。这回是当着许多外人,唯恐用刑轻了落下包庇纵容的口实,因此板子下去得又快又狠。

    听到几个狗眼看人低的歹毒女人杀猪一般惨叫,卓越心里多少痛快一些。她们虽然是女子,但心地冷酷歹毒,远胜于一般男人,遭此重罚,也是应得之报。因此,他并没有半分可怜她们的意思。

    眼见还没有抽上十板,五个人就已经血肉模糊。早有一个熬刑不过,大声嘶叫:“别打了,我招,我都招!是王府的冯妈指使我们这么干的!”

    就在这时,道姑眠云仙子突然出手,架住了一个正要打那个招供宫女头部掌刑者的大板。一把把他踹到地上,“无耻小人,竟敢在本供奉面前杀人灭口?”

    狄公公脸色铁青,吩咐道:“很好啊,很好啊,眼线都埋伏到咱家手下了!你们五个打了许久,也累了吧,就在地上趴着休息一下吧。换五个人,狠狠地抽这五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一瞬间掌刑者变成了受刑者,瞬间哇哇乱叫之声不断传来。

    狄力士走过来,踢了踢那个要招供的宫女头部:“你也看见了,你的同伙要你死。若想保住小命,就把你们知道的都招了吧!当然不招也由得你们,咱家就把你们交到内卫掌管的掌刑司,到时候想死都会成为你们的奢望。”

    五个女人此时万一的退路已经被断绝,哪里还敢抗拒?忍着痛一五一十的招出来:

    原来李仙蕙被带到这里,虽然相思磨心,精神不济,但远远没有到奄奄一息的地步。

    但是王府中一个叫冯妈的仆妇却给了女官二百两银子,其余宫女每人五十两。请她们做一件事,那就是在李仙蕙进宫之前,叫她病死。还不能叫人看出什么。

    至于那个冯妈受了谁的指示,又为什么要置李仙蕙于死地,她没有说。只是说有人不希望李仙蕙做皇太孙正妃,如果办成了,将来对方仍有重谢云云。

    到了此时,又多了一个嫌疑人冯妈。此时闵王被卓越所擒嘴巴被堵住,无法指挥手下随机应变。狄力士又刻意的把他这个人质给“忽略”了,他只是对手下说:“找一个王府的管家带路,把冯妈提过来受审。告诉你们,如果嫌犯在你们手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官司,就你们提她打吧!”

    侍卫招了王府一个管家去提人,这边继续过堂。

    那几个女人还以为是寻常宫斗戏码,几个想做皇太孙正妃的女人互相勾心斗角。受了对方好处,自然要为人办事。因此在教李仙蕙宫廷礼仪的时候,故意刁难责罚。还以她学习不用心为由,不给她吃饭,不给她喝水。

    李仙蕙本来就被相思折磨得病病恹恹,哪里经得起这几个黑心女人的黑手?不到一天就病倒了,她绝望之下又一心求死,也不喊冤反抗。如果不是卓越及时赶到,早已被这几个黑心女人给折磨死了。

    卓越听到这几个女人的招供,恨得牙根痒痒的,咬牙切齿道:“我要亲手宰了这几个歹毒的女人!”

    狄力士皮肉不笑地说:“卓公子,你自己的官司还没有了解,就不要管别人的事了。这几个奴才狗胆包天,丧心病狂,自由宫廷规矩处置。倒是你,劫持秀女,冒犯朝廷亲王,先在一旁好好的想想,待会该怎样写自己的供词。来人,问问那几个吃里扒外的掌刑人,有什么要招的没有?如果没有,就马上押解到京师大兴府内卫处。”

    不一会,有人说:“他们五个都招供了,这是笔帖师爷所录供词,请公公过目。”

    狄力士哪里敢看,直接送到车前,有侍女接过,送入车内。

    不一会,王府的仆妇冯妈被带到。没有审问之前,先按倒用杖刑。任凭她怎么求饶,狄力士都无动于衷,在她奄奄一息意识模糊的时候,才有人去问口供。

    冯妈咬出一个名叫李旺的人,是王府长史。推说一切都受了他的指使。李旺最近信一种叫做济世三郎的神仙,秘密的在王府传道,自己在他的接引下也开始信了这个神仙。所做一切都是神仙的指示。

    济世三郎?听着怎么和莲花三郎那么的像?卓越的心突然警觉起来。突然想起来粉三太子留给自己那封涂抹大半的信。这些串联在一起,会不会就是涂抹部分的真相?

    如此看来,这闵王恐怕也不干净了。

    一起看似普通的受贿案,居然牵扯出最大的反贼。嘿嘿,有好戏看了。

    果然就听狄力士皮肉不笑的对闵王说:“新神仙,济世三郎?贵府果然人才济济啊!”

    闵王堵在嘴里的东西被赵武抽下,他呼哧呼哧喘了几口,道:“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本王要去天子御前告状!”

    狄力士冷笑道:“是不是栽赃陷害,咱家只看证据。快去催催,那个李旺带来没有?”

    不久,派去提人的侍卫抬着一具尸体放在狄力士眼前。尸体的脖子上有绳子的勒痕,死者耳目突出,舌头吐出老长,是自缢而死。尸体尚温,刚死没有多久。

    众人无不惊骇,想不到敌人早有预谋,赶在侍卫提人之前预先灭了口。这个王府,水很深啊!

    这时候,闵王突然咆哮起来:“你们听信蠢妇一面之词,害死本王府中长史(王府管家),怎么还想把本王当囚犯不成?”

    狄力士耸耸肩:“这与咱家无关,你现在是卓公子的俘虏。王爷被俘,咱家能做的也只是尽力相救。至于能不能救出,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毕竟这些饭桶侍卫没有一个是卓公子对手。”

    卓越突然问了一句:“有件事请王爷赐教:您究竟与反贼粉三太子什么关系?”

第五八章 主人原是太子妃

    当着皇太孙銮驾,卓越区区白面书生居然质问自己和大反贼粉三太子是什么关系,是可忍孰不可忍。

    闵王哼了一声:“本王乃天潢贵胄,岂能和反贼扯上关系?今日一时大意,落在你这劫持秀女的反贼手里,你要杀便杀,皱一皱眉头不是好汉!想随便诬陷好人,却是休想!”

    被卓越的攻击吓尿了裤子,嘴上却还充好汉,听来格外的滑稽。卓越强忍笑意:“王爷装好汉之前,能不能先换掉您的的裤子?很难闻耶!”

    噗嗤!

    一众幸灾乐祸之人都忍俊不禁。

    眼见卓越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放人得意思,闵王心里不免发慌。忍不住开始恫吓他:“当着皇太孙的面,公然绑架亲王,藐视国法。卓公子,本王真的不明白,究竟是你不想活了,还是你一家子都不想活了!”

    卓越哪里会被他吓倒,他冷笑道:“虐待秀女的事出在贵府,而收买女官宫女的是你府上女仆冯妈,指使他的却是贵府长史李旺。王爷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李旺所信奉的济世三郎,就是当年用毒计害死皇太子的大反贼粉三太子!”

    这话说出来,不仅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连香车里,也传来“啊”的一声惊叫。声音里充满了悲伤愤怒,却不是刚才对话那个女子。惊叫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就听刚才那个慵懒柔和的女音说:“主人,您大病未愈,要当心身体啊。”

    另一个女人道:“当年我未随夫君而去,固然是因为儿子尚未出满月,更是因为杀夫仇人未曾捉到,心有不甘。暖云,你吩咐下去:卓公子乃是忠良之后,所有人不许对他无礼!有请卓公子到车里叙话。”

    原来车里的“主人”不是皇太孙,而是一个女子,看起来还生了重病。

    刚才卓越一直以为里面的人是皇太孙本人,因此听到“他”传唤一个叫暖玉的女子进去做倚靠,如此**奢侈,还有些鄙夷。但如果是一个病得起不来的女子,就可以理解了病情需要吗。

    只是,她为什么要吩咐手下人不要难为自己,又为什么迫不及待的行见自己?

    就听车里那叫暖云的女子说:“主人不可,香车乃是皇太子所留,非与他同礼者不可擅入。更何况男女有别,有失礼制!”

    那女子声音里有一些执拗:“暖香、暖雪、暖云、暖玉,扶我起来,我要出去见见他!”

    几个侍女全部慌了,异口同声地劝阻:“主人病体未愈,不可受风寒,待身体大好之后再见也不迟!”

    里面那尊贵的女子焦急起来:“本宫都已经等了二十年,你们还叫我等!卓少师乃是朝廷忠良,为查皇太子遇害一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的儿子秉持家教,素有贤名,今日之事也是出于义愤,情有可原。这样重情重义的人,还会伤害本宫不成?快,扶本宫下车!”

    车帘撩起,果然车上只有五个人,并无一个男子。四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满脸病容的贵族女子下得车来。

    那女子一下车,目光久锁定在手持大棍的卓越身上,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再难移开。这种目光无关风月,倒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慈爱。

    见此情形的卓越也惊呆了,刚才自己药袭击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满身是病的慈祥女子?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怪不得那武功卓绝的道姑眠云仙子要在她车里,原来是在为她调理身体。

    “大胆,见了太子妃娘娘还不下跪?”那女子身边的侍女呵斥道。

    卓越这才发觉自己失礼,连忙收回目光,整理衣襟拜倒在地。

    “草民卓越,拜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于国法,她是自己父子两代的君。于私礼,这是一个令人尊敬的长辈,刚才还吩咐手下不要难为了自己。就冲这两点,她也当的起自己这一拜。

    他向我下拜了!

    太子妃感觉到眼前一阵晕眩,就要摔倒,身边侍女紧紧的扶住她。“娘娘身体要紧,不宜在外面久留,回车里吧。”

    太子妃拒绝了,眼神仍落在卓越身上,“地上凉,暖云,快过去把卓公子扶起来,叫他近前来,我要好好的看看他哦,叫其他人也平身吧。”

    一时间,她眼里只有卓越一人,其他人连背景都算不上。

    那个叫暖云的侍女就是刚才说话慵懒柔和的女子,她虽然体态雍容,但举止却相当的干练得体。走了过来弯腰伸手虚扶一下。“卓公子不要多礼,轻起。”

    太子妃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不悦道:“你在弄什么虚礼?本宫是叫你把他扶起来!”

    太子妃一向知书达理,葳蕤自守,东宫太监等人不经传唤不得擅入中堂,什么时候对一个陌生男子这么好了?暖云心里狐疑,却不敢不听,刚要去扶,卓越早已谢恩自己站了起来。

    “皇嫂,臣弟闵王王常怙给被反贼所劫持,无法给您见礼,请皇嫂恕罪!”

    闵王眼见太子妃堂嫂只顾和卓越叙礼,倒把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天潢贵胄给“忽略”了,这才真的着起急来。大声呼叫,希望引起太子妃注意。

    太子妃眼皮也不抬,似乎自己丈夫皇太子的堂弟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钱。

    “原来是闵王叔叔(古代已婚女子对丈夫弟弟的称呼,与后世口语不同),愚嫂进来沉疴在身,一向少见外客,叔叔一向可好?”

    闵王心里暗自叫苦,哭吼道:“臣弟被反贼劫持,大大的不好啊。请皇嫂看在太祖血脉的份上,救救臣弟吧!”

    太子妃冷冷地说:“朝廷礼制,祖宗家法:后宫不得干政,宦官不得干政。愚嫂与花鸟使狄公公都为皇太孙选秀之事而来。剿灭反贼,是朝廷的事,不便干预。”

    闵王一听这摆明了不想搭救自己,不但她自己不救,也不许狄力士来救。否则他就是干政,就是奸宦。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对太子妃直呼其名。

    “苏婉仪,你什么意思?放着堂堂天潢贵胄不管,倒对一个反贼格外热心。难道瞧着他长得俊……”

    话音未落,太子妃已经气得脸色苍白,身体直哆嗦,皱眉道:“这人口太臭,本宫不想听他说话。走,我们回车!”

    赵武原本见对方把自己和卓越一同划归反贼一类,还有些担心,但太子妃出来后,对卓越非常照顾又庆幸押对了宝。这时自然要表忠心,喝道:“老狗,闭上你狗嘴!”找块破布塞进他嘴里。

    眼见所有证据都证明闵王与反贼粉三太子勾结,这位王爷恐怕要当到头了,因此他言语中对闵王也就不客气了。

    太子妃进车中以后,就一阵晕眩,几个宫女抢救好久,眠云仙子又为她用真气疏通血脉,这才醒转过来。

    暖云道:“闵王乃粗俗糊涂之人,自有国法办他,娘娘不必为这种人气坏了身体。”

    太子妃顺过一口气,焦急地问:“卓公子呢?他们把他怎么样了?”

    她醒来以后不问别的,先问卓越安危,听得周围之人暗自纳罕。

    狄公公见风使舵,眼见天家不追究卓越罪过,测明了风向,连忙上前回话:“老奴回禀娘娘,卓公子安然无恙。正和赵武赵侍卫一起看……哦不,一起贴身‘保护’闵王殿下。”

    闵王嘴被堵住,呜呜直叫,心里暗骂:“你这该死的阉狗!什么‘贴身保护’?分明是绑架劫持!等本王到了京里,见着理政赵王常惕王兄,在一一跟你们算账!”

    就听车里暖云接着代太子妃传令:“狄公公,主人言道:王府中多有逆贼小人想陷害闵王爷,娘娘非常挂念。请您传太子妃懿旨:请卓公子和赵侍卫好胜‘保护’闵王爷,不得有误。自即刻起,闵王府所有命妇、王子、郡主、长史、管事、家将、护卫、仆役、婢女,一律素手到王府银安殿前广场集合,听候发落。有抗拒者,以叛逆论!”

    闵王落入卓越之手,闵王所有护卫投鼠忌器,不敢造次,接到缴械命令以后,乖乖的放下了武器,听着侍卫们的吩咐空着手排成几队,站在一边,等着发落。

    车里暖玉又开始传太子妃懿旨:“闵王一事,牵涉一起谋反逆案。后宫之人不便干预,狄公公,你火速差人去本道黜陟使兼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太子太师汪大人衙门报案。请他速来主持大局!”

    形势比人强,狄力士此刻已经决心彻底倒向东宫一系,连忙差自己的亲信去请汪洋汪大人。

    暖玉又传懿旨:“圣上对于女科状元李仙蕙一向关爱有加,此番选秀,原本出于一番美意。熟谁料不法奴才上下其手,阴谋陷害。太子妃娘娘对此深感痛心,决定一查到底,还李状元一个公道。女状元病得如此严重,不便多受风寒,特破格邀请其上车调养。”

    这倒是一片关爱之心了,李仙蕙谢恩,被侍女们扶了上去。

第五九章 以今人之行,推古人之事

    对于宫廷内部有人虐待秀女,这原本不在汪洋管辖权限之内。但是王府内部有人跟反贼粉三太子勾结,这事可就大了。汪洋承受皇帝密旨,来反贼活动猖獗的瓯建道剿灭粉三太子谋反集团,正是职责所在。

    因此他不敢怠慢,用所兼任的防御使印信调动本道府兵三千,接替王府护卫,担任起保护王府的责任。王府原本的护卫兵将,都被调出王府,在城外驻扎待命。

    他们的驻地是一个朝廷龙虎卫的忠勇营和节度使所直属的标兵营。这都是驻守本道最精锐的部队,受到节度使兼防御使汪大人的节制。一旦这些王府护卫有所异动,立刻会被这两营兵马剿灭。

    闵王和他原配王妃刘氏都被请进王府主宅,由花鸟使狄力士派遣十名太监十名宫女服侍,并由大内侍卫十二时辰保护起来。不许任何人惊扰他们夫妇。

    其世子及其他王子、郡主也被按同样方法,在自己住宅被‘保护’起来。

    至于王爷其他姬妾,由于没有录入朝廷宗正司(相当于后世的宗人府)牒谱,则按照其府中仆役对待,需要和众仆人婢女一起接受甄别,并没有特殊待遇。

    突击点是李旺的朋友圈和冯妈周围的人,因此汪洋开始严格审讯。不料这些人醉硬得很,无论怎么审讯,都一口咬定自己和反贼没有任何关系。汪洋非常苦恼,想传唤卓越到堂对质,派去的人却回报说:卓公子被太子妃传唤去询问一些事情,至今未归。

    原来当日众人前往银安殿的时候,卓越却被叫到太子妃车前“随车保护”,而闵王则被丢给了侍卫赵武。他还以为太子妃想详细询问他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济世三郎就是反贼粉三太子。哪知道太子妃询问一些 不相干的事。

    比如:“你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大闹闵王府?”

    听到暖云的传话,卓越回答道:“李姑娘与晚生早有白首之约,双方家长也将议定婚嫁大事。花鸟使狄力士却不顾人伦,强夺我未婚妻,这既不符合朝廷礼法,也有违人情。晚辈虽说一介书生……”

    听到这,一旁伺候的狄力士苦笑不已:都快把我们团灭了,还一介书生?装,你就装吧!

    卓越自管继续说下去:“……也要向他讨个说法。更何况,负责管理秀女的女官混乱之极,居然受了反贼冯妈的挑唆,加害我未婚妻。晚辈对此深感担忧,因此宁可舍去性命,也要把这事揭发出来,以便朝廷尽快拨乱反正,彰显天子圣德,还我大安朝一个湛湛青天!”

    其实他不仅揭发这事,还棍砸太子妃车驾。这事虽然大多数太监侍卫都没有看见,但车上得人可都知道,不过当事人不追究,谁敢多嘴?

    暖云再度传话:“李家千金究竟有什么好处,叫你拼死相救?”

    卓越傲然道:“她若不好,会有今日之事?当然,外人目光晚生全不在乎。晚生这样做,只因为一句俗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仅此而已。”

    啊!

    车里传出一声惊喜的轻呼,却是来自李仙蕙。

    “李姑娘娇羞之态,当真可人,我见犹怜,何况本宫那皇太孙儿子?本宫原本想成全你们,现在可有些舍不得了。佳人难再得啊!”

    暖云主动把太子妃的意思加上了自己都“创意”,倒颇有调侃之意。

    卓越想了一下,才说:“晚生平素不喜王摩诘的诗,唯独对其《息夫人歌》情有独钟:莫以今时宠,能忘昔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息夫人,原本是春秋陈侯之女,姓妫氏,嫁与息侯。按照春秋称呼国夫人的惯例,史称“息妫”。后来楚王惦记息妫美色,借口息侯勾结自己的敌人,兴兵灭掉息国,霸占了息妫。

    息妫虽然给他生了王太子和另一个王子,但从不和楚王说话。问她缘故,她哭泣说:“臣妾一个弱女子,国破家亡之后,没有寻死得勇气,除了等死还有什么说的呢?”

    王维的诗歌,表面上是吟咏古人的故事,其实还影射当时一个历史事件:唐玄宗长兄宁王李宪(成器)看上长安城一个饼师的妻子,霸占为妾。饼师妻子怀念丈夫,整日流泪不已。

    (笔者白眼:武大郎也是“饼师”,妻子也被人霸占。这是古代饼师诅咒吗?不过潘金莲是主动的,这就与饼师妻子人品天壤之别了。)

    再一次宁王宴会上,王维见到了这位泪流满面饼师之妻,非常同情,就写了这首《息夫人歌》以讽谏。其结果自然不得而知。

    卓越此时搬出这个典故,自然是委婉地奉劝太子妃:强拧的瓜不甜,别做伤天害理的事。

    这话出口,车里一阵沉寂。

    李仙蕙心中暗想:到了这时候,我岂能和饼师之妻一样没有骨气?你能为我的安危不顾性命,我就不能为了你舍命全贞?

    她一脸决绝的表情被车上人看在眼里,都冷场了。暖云却气不过,辩解道:“奴婢侍奉太子妃娘娘日久,颇听主人谈起古人之事。故唐宁王李宪素有贤名,抢夺饼师之妻的事,恐怕是《本事诗》作者道听途说牵强附会,不足采信。”

    卓越听她话语中隐有责备自己信口开河之意,心下不快,方才的不满又涌上心头,道:“上使教训得是,道听途说或许有之。然昔日魏太祖武皇帝何尝没有贤名?他曾经问孔融:‘您对我说武王灭纣,把妲己赐给了周公。真有这回事?’孔融回答说:‘在下是通过今人的行为,推想古人的事。赐妲己与周公,未必便没有。’小生也是这个意思。”

    原来曹操灭了袁绍之后,默许了其儿子曹丕霸占袁熙之妻甄氏的行径。孔融看不惯,借此讽刺。卓越的意思是:说没有那事是“你以为”,可是我通过现在人的行径,来推想宁王的事未必就没有。

    饶是暖云伶牙俐齿,也被驳斥得哑口无言。偷眼看看主人,却见她嘴角上翘,丝毫没有恼意,反而有些无奈的苦笑,更加诧异。不过她善于挑别人话里漏洞,抓住对方错处,便开始绝地反击。

    “妲己乃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公子这话叫李姑娘何以自处?”

    坏了,自己方才只管引经据典,一时不查,连李仙蕙也骂上了。于是绞尽脑汁要补救,想了一下,才说:

    “晏子春秋有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物虽同一,风土异也。

    有苏氏诸侯己氏无辜遭纣王讨伐,不得已献女妲己于老丑之纣王。一妙龄女子,对于未来幸福尚在憧憬之时,便被无情打断。对于霸道蛮横之纣王,能无恨乎?

    其后来祸国乱政之举,焉知不是对暴君的一种报复?只是怨念过深,误入歧途而已。倘若纣王不穷兵黩武,使得她找一真心相爱男子嫁了,焉有后来祸国之事?

    后世虽有董狐太史公之笔,亦不敢直斥古代君父之非,反把祸国罪名强加于一无法左右自己命运之弱女子身上,着实有愧于良史之名了。”

    这些话出口,车里无不动容。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古今皆然啊!”

    车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却是那个太子妃。

    “这话哪说哪了,公子切莫对外人提起。借古讽今,抨击朝政,被御史奏一本,前途就毁了。”

    太子妃言之谆谆,爱惜回护之意溢于言表,由不得卓越不拜服。

    “是,草民受教了。”

    太子妃又低低说了几句,想必精神不济,要暖云传话。

    暖云道:“本朝以仁爱治天下,岂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这样吧,本宫身边暖云姑娘……啊,羞死人了!”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太子妃笑道:“这孩子,终身大事有什么害羞的?暖云聪明伶俐,就像本宫女儿一样,把她许给公子,来换李姑娘,怎么样?”

    原来如此,怪不得暖云说不下去。

    卓越暗自好笑,说道“无论是李姑娘还是暖云,都是难得的女子,娶到她们任何一个的男人,都是莫大荣幸。然草民姓卓,暖云上使既然如同娘娘女儿,便是草民同姓。同姓不婚,乃是古训,草民不敢承教。况与李姑娘早有白首之约,怎能违背?”

    卓越伶牙俐齿,连消带打,说得滴水不漏。车里诸人全都无话可说。

    太子妃想了好久,才说:“你们放心,本宫绝不强人所难。不过,本宫也坚信,总有一天,公子会心甘情愿叫李姑娘嫁给皇太孙的。不信,可以打赌。本宫输了,叫皇太孙置办丰厚嫁妆,礼送李姑娘出宫。倘若公子输了呢?”

    卓越想也不想,回答道:“从此心甘情愿听娘娘差遣!”

    太子妃嘴角上翘,道:“公子真乃爽快之人,与你一席话,本宫病体康复不少。以后望常去东宫走动,叫皇太孙也多多受益。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以后再叙。”

    到了银安殿,处分完大事以后,又被太子妃叫去。卓越取出粉三太子留给自己的半截信,交给暖云姑娘,叫她转呈珠帘后的太子妃,又解释一遍当日情形。

    太子妃流下了眼泪,好久才说:“后宫不得干政,这封信还是转交汪大人吧。他是一品太师,有密折直奏的权力,会绕过赵王,直呈圣上的。”

第六〇章 颓废之谜

    大安朝天枢三十六年正月二十日黄昏,位于瓯建道东南州德宏县翠玉坊的醉香楼,最近可以说生意爆好。

    和它竞争的两个对手:春满楼的老鸨黑牡丹不知道为什么草草收山,把院子以五折的价钱出售给醉香楼。冰蓝书寓莫名其妙被官府查封,后来也被拍卖,最终也被赛西施买到。

    生意突然扩张,自然日进斗金。赛西施乐得几乎合不上嘴。

    这天黄昏,院子里突然来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少年,走路东倒西歪的,进门就喊:你们都给本……本……少爷……滚!叫赛……赛西施……施和白……白小鹿来……陪……陪我!

    他的力气出奇的大,随手一挥,就把劝他冷静的大手摔个仰八叉。众人眼见不是他对手,连忙请来赛西施。

    赛西施一眼就认了出来:“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当年独占花魁的卓公子吗?这是怎么啦,这里的姑娘不能叫您满意吗?”

    来者正是卓越。前天他还神采奕奕的,今天却突然变得非常颓废,岂非奇怪?

    可是他的确喝了许多的酒,嘴里兀自纠缠不清。一会说这里酒太淡,非得头牌白小鹿用樱桃杯来劝酒才有滋味。一会又说赛西施风情万种宛如二八佳人,非要叫她陪陪自己。

    一见赛西施推辞,就取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要往她胸衣里塞。“怎么,以为少爷没钱吗?叫不动你?”

    赛西施暗自叫苦:她暗地的身份其实是闵王卓常怙在外室养的一个“蜜”。以开妓院做掩饰,其实是闵王的眼线,许多王府不方便出面的“脏活累活”都是她联系专人去做。

    往常偶尔也陪一些有身份的恩客,但只是陪陪说话唱曲而已。平素手上总戴着一副手套,别人就算想接触她肌肤都难,何况同床共枕了。

    可是,他知道此时的卓越,算是这里的“地头蛇”。州县官员和他来往非常密切,一旦得罪了他,能不能在这里混下去还两说。

    因此她一边不着痕迹地闪避,一边谦逊道:“赛姐老了,配不上你了。这样吧,有一个清倌人刚刚出道,就请公子为她梳拢一下,好不好?钱算赛姐的,只要你使出当年点石成金的手段,留下一首好歌词就够这丫头受用的了。”

    清倌人就是没有正式接待过恩客的青楼女子,她们的第一次,一般需要一个“名士”或者达官贵人来**,以提高其知名度,是谓之“梳拢”。

    但一般那些有幸获此殊荣的“名流”,往往都要搭上许多财物。赛西施肯叫卓越分文不掏的过来梳拢,其实是给足了他面子。

    但这本来就是两利的事,卓越固然满足了猎艳心里,对方也得到了一首传唱不衰的歌曲。要知道,卓越的歌词,当日在春满楼和冰蓝书寓可都是绝唱啊,叫赛西施嫉妒了很久。卓越本身,就是一股无形的财产,她哪里会计较他掏了多少银子?

    (当然,这写的是古代的事。在后世,这么做可是违法的。特此注明,笔者。)

    卓越一听,似乎有些兴趣,趁着酒醉,大声说:“取纸笔来!”醉香楼没有差事的姑娘们围了过来,铺纸的铺纸,磨墨的磨墨,取笔的取笔,捧砚的捧砚。没有抢到的就给他捏肩捶腿。

    卓越看看为他捶腿那个,“嗯,很丰满,赛过杨贵妃。可惜没有一个脱靴的高力士我呸,那个该死的花鸟使狄力士,抢了本少心爱的女人,还狠狠地羞辱我一顿。不知道大才子都是霸气侧漏的吗?总有一天,叫他也学学他老祖宗高力士,专门给本少爷脱鞋!”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赛西施向手下询问几句,有些喜欢八卦的就悄悄地告诉她卓越的情史。以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赛西施想了想,说道:“那些太监狐假虎威,也是有的。不过闵王爷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公子何不去他府上试试,或许可以博得一个前程呢。”

    看来同福州的事还没有传到这边来啊!卓越暗自佩服汪洋保密工作做得到位。

    他嘴上却磨叽起来,说什么闵王爷府上难进啊,不要铜钱只要足色的官银啊等等。听得赛西施和龟奴个个目瞪口呆。

    赛西施心里一动:都知道他其实早已贴上了“东宫派系”的标签,因此她也不愿和卓越走得太近。现在既然因为皇太孙抢了他未婚妻,双方闹出了矛盾,何不在添一把火,叫他彻底倒向闵王一系?就算撼动不了皇太孙的地位,也加剧他们的内耗,叫他们自己玩死自己。如此,也是奇功一件,闵王爷还不叫我做他的侧妃?

    因此道:“公子不必烦恼,我多叫几个姑娘陪陪你,晚间再叫香雪儿好好的伺候您。”

    卓越哈哈大笑,“好,就冲你这句话,这首新做的《哨遍》就是你的了。”

    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文不加点。

    众人看时,却道是:

    可意少年,骑白马来,深巷寻春了。二月初,豆蔻人娇,便一朝、盈怀轻笑。百恨消。金樽满时轻劝,人生百世欢时少。宜烂醉东风,酣眠北里,折花须要趁早。但莫须春尽万红销,衔一段枯枝好归巢。花惜花时,潮知潮信,误时休恼。

    聊、珍重更遥,谯楼又把佳期报。如此团圆夜,烛光下佳人俏。有解语文君,知心莺燕,缘琴谁把芳心挑。顾双爆灯花,镜鸾俪影,前朝杨妃风貌。看月牙分影到花梢,问佳丽何缘爱良宵?便无言,也堪倾倒。香香无限情多,一曲巫山到。更怜神女朝云暮雨,朝暮高唐情调。人生何必皂罗袍,便白衣、卿相才好。

    好词!

    所有懂行的姑娘们都拍手叫好,有几个迫不及待的还唱了起来。卓越烦了:“滚,都给老子滚开,唱得比老鸹叫还难听!快叫白小鹿过来伺候大爷!”

    赛西施道:“卓公子错了,是清倌人香雪儿。”

    “少爷回会错?”

    啪!

    卓越扬手给赛西施一个嘴巴。

    “这下子是叫你张长记性,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女人而已,有什么资格指摘本少?”

    赛西施这几年总被人捧着,几时受过这罪?可也知道他和县官关系不错,不能公开得罪他。眼里转泪,道:“是,大爷说的是。”

    “快,叫白小鹿来陪我!”

    赛西施含泪道:“白姑娘不在楼里,一清早被城里寓居的海外红叶国富商玛宝哈玛老爷叫去唱堂会了。”

    “啥国?”

    卓越眼睛瞪得溜圆,煞是吓人。

    听着她骨节咯吱咯吱响,赛西施吓得躲开老远。

    卓越推开几个保镖来到她跟前,吓得她跪下了:“您叫我陪你我马上就陪,随您高兴,什么花样都可以,求求你别打了。”

    卓越醉醺醺地说:“现在已经不是陪不陪的事了,我问你,是啥国?”

    “是海外万里之遥的红叶国,据说那里到处是金山,到处是天堂,现在有许多大安朝人要去淘金。”

    话没有说完,就被卓越唾了一脸:“我呸你一脸!你们还有点出息没有?就那么痒,不被洋货‘沟通’就不舒服吗?他们刚刚杀了我们前往通商的商队正副使者,抢了我们的货物。这还不说,每年都要从大安拐卖不少良民去为妓为奴,国人都恨得牙根痒,你们还不知羞耻的贴上去?”

    赛西施被他骂的狗血喷头,未免不服,心说老娘不管你是谁,有钱就行。可是在卓越愤怒的表情下,哪里敢反驳?只是陪笑认错。

    卓越道:“少爷先饶了你,告诉我,白小鹿去了哪里?不说,我叫人封了你院子!”

    赛西施只好道:“鼓楼大街西的豪宅,匾额上写着‘红叶居’的就是。”

    卓越一把推开她,“回来再跟你算账!”

    转身出了醉香楼,走出数百步,醉意全无,吹了一声口哨,出来一伙黑衣人,卓越低声道:“鼓楼大街西‘红叶居’,砸东西抢人去!”

    这些人点点头,随着卓越奔红叶居而去。

    红叶居有一座海外风格的别墅豪宅,几个红叶国服装的男人正在用本国语言聊天。门口有一块牌子:专供红叶国贵族老爷使用,蠢尔大安人与狗不得入内!

    这几个大安朝字写得歪歪扭扭,难看之极。而文字的意思更是欺人太甚,随着卓越一起来的人都气炸了肺。

    卓越冷笑道:“在我大安朝王土之上,也敢如此猖狂!弟兄们,给我砸!”

    一见这牌子就知道里面住得绝非善类!黑衣人早已迫不及待,听到命令,各抽兵刃闯上去,先把几个红叶国傲慢的男子撂倒捆上,然后把牌子砸的稀巴烂。

    踹开大门,闯了进去。一个金发管家模样的人拦住他们:“我们犯了什么法,这样对待我们?”话说得怪声怪调,非常滑稽。

    卓越一指他头发:“本朝规定,只有皇室才可以用金黄颜色,你什么东西,也敢用这颜色?这是谋反!抓起来,扭送官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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