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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元朔     血色汉末txt下载     血色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谁是枭雄(一)

    金秋八月,秋色以至。本是收获之季,然小平津渡口之畔,却车马满载、人声嘈杂,依依惜别中,伤悲满满。

    “兄长真的不走?”物质上船,兵马相随,即将起锚之时,哪怕人高马大,童飞却眼含不舍道。

    “远翼!记住为兄之言,好好找个人成个家,也不枉为兄答应师傅照顾与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为兄就会回西河的,定为你主婚。”每每离别,终会伤悲,多愁善感的姜麒自然也是略有感触,只是强装欢笑道。

    “小弟知晓,既然兄长已有决定,那好!小弟就不多劝了,兄长放心,无论是物质还是族人,飞定安全送至西河,兄弟们都等着你回来。”姜麒决定之事,童飞也清楚劝不动,随后言语道。

    “如今并州并不太平,无论是流窜的匈奴残部,还是白波余孽,都是一股威胁,此次运送的物质不少,虽然已经让子龙来接应了,然却不得不小心呀!”离别在即,姜麒最后叮嘱道。

    “兄长放心,飞知道轻重,来之前,元皓先生还在为募兵钱财担忧,如今要是知道我们从十常侍家中抄出如此多财物,定会欢喜异常的。好了,飞去准备了,母亲大人还在等着兄长哪!”姜麒的提醒,童飞自然没有不当一回事,毕竟此刻他押送之物,可是他们未来一两年的口粮。

    “那好!我们西河见……”也不是生离死别,姜麒也不墨迹,当即拱手告别道。

    “西河见……”拱手还礼,随即童飞坚定的跳上渡船,不再回首。

    当童飞挥手,随即装满人、物的一艘艘渡船,开始慢慢划出渡口,乘着秋风驶向宽阔的对岸。

    童飞远去,姜麒收回目光,最后走向还没有上船的家人。虽然不愿意,但眼下洛阳朝局混乱,姜麒不得不将最亲近者,送去相对安全的地盘。

    “伯孝,找到洛儿了吗?”看着族人都开始渡河了,脸色很是焦急的姜母,再次追问道。

    “着丫头,刚听说要回西河还挺高兴,可知孩儿不同行,她却又使性子了,着几天都缠着孩儿闹了几次。今日想必是不想走,乘着人多混乱时躲起来了。母亲无需担心,等你们走了,或许她就出来了。”一说到女儿,姜麒也是无计可施,或许是平时就娇惯,眼下对于女儿的不听话,他也是摇头不已。

    “那当如何,这些天洛阳混乱,可是死了不少人,着丫头留下来不是添乱嘛!”经历过太多风雨,姜母很清楚如今洛阳的危险,本就不同意儿子独自留在洛阳,眼下更是担心还多出个不省事的孙女。

    “母亲放心吧,有孩儿在,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此次去西河路途遥远,母亲要当心身体啊!早先孩儿已经修书告诉怜儿了,让她收拾好府邸,到时让祖父、祖母也过来一同居住,方便照顾。”看出母亲的担忧,姜麒宽心道。

    “是啊,你祖父、母,年岁越来越大了,眼下还背井离乡,就如同很多族人不愿意去一般,乡土难离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洛阳。”一说背井离乡,少小离家漂泊的姜母感受深刻,眼下看着一个个依依不舍的族人,又是感慨。

    “着也没有办法,母亲知道,朝廷势力转换,杀戮一定少不了,族人此次在洛阳政变中也是损失不小,要是再不取舍,那就不是损失财物了。”早在几年前姜麒就在建议全族迁徙,可几年下来,族人除了喜好在西河、溯方置办家业,却没有多少人前往居住,姜麒自然理解。

    “也得亏我儿早先通知大家出城避祸,不然不知要丢掉多少性命,放心吧,等过些日子大家就理解了。但对于不肯离开的人,伯孝也不要为难,该照顾还是得照顾,毕竟都是自己人啊。”虽然难舍,但姜母也知道儿子的好意,最后言道。

    “母亲放心,孩儿不是浑人,知道该如何做。着芯儿身体还没有恢复,在路上,还得烦恼母亲多担待一些。”母亲之言,姜麒不敢违背,只是随后看向被搀扶着的妻子,又面露愧疚之色。

    “夫君放心!芯儿无事的,家中之事夫君请安心,不说回西河还有怜儿妹妹相靠,就是家兄也会前来帮衬的。”成婚数年,第一次分别,情感如何,可想而知,不过为了不让姜麒担心,荀芯还是故作无谓的言语道。

    “嗯,那麒就放心了。瑞儿!!你是家中唯一男子,阿父不在身侧,家中母亲、祖母就得由你照顾了啊!”分别之日,早就订好,夫妻间该嘱咐的早以说过,眼下众目睽睽也不好太亲密,随后姜麒倒是俯身,对着包裹严实的儿子,似开玩笑的言语道。

    “阿父放心,瑞儿知道。”学礼多日,再加上平时姜麒就严苛,虽然别人看是玩笑之言,姜瑞却是严肃以待,眼中坚毅的答应道。

    “好,回西河之后,见到你姑母,记得给为父带好。还有你表弟同你一般大小,回去后不得贪玩,作为兄长,你要好好带着读书识礼啊!”看着儿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姜麒心中很想笑,可却知不适合,作为严父,他就该严厉到底,随后交代道。

    “孩儿谨遵父亲之言……”近日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要求,姜瑞承诺着应承道。

    离别终有时,哪怕不舍,然风萧萧中,待挥手,却只剩孤零零的姜麒尚在渡头,久久不愿离去。直到点点溅起的河水打湿衣襟,方才让之挪动脚步。

    迈步间,姜麒小儿之态,渐渐消失,随之附身的道袍也被缓缓褪去,随风飘入大河,不见踪影。

    就好比随水远去的道袍般,姜麒似乎是在与过去几年告别。

    当出的渡口,三个一直排开的健硕身影已经跃跃欲试,他们等着一天,太久了。在他们手中,胸甲、军袍、宝剑,早已准备妥当。

    很快劲装着身,胸甲附体,待宝剑扣上腰间,姜麒终于回到了军中时的样貌。

    好是欣慰,以前一直凶神恶煞的的典韦,竟然笑了,还很是会心。

    “师傅我们去哪里……”初生牛犊,当知道会留在洛阳后,姜成就兴奋的很,此刻再见师傅久违的装束,他更是激动。

    “史阿!你哪里有什么情况吗?”拍拍有些不适应的甲胄,翻身上马间,姜麒没有回答徒弟的问题,反而对着三人中最瘦小的史阿道。

    “有两处回禀,一是、虎牢关外,有一队两万余的汉军将渡河,旗号为‘张’,从冀州来的。二是、有几匹快马从董卓驻地跑出,朝函谷而去。”近年来除了为姜麒收服四方侠士,便是为之探听各种密事,史阿轻车熟路的递上情报道。

    “知道了,我们回乌堡……”情报内容不是太难理解,姜麒当即明白,随后一提马缰道。

    姜家乌堡屹立多年,虽只是一族之地,然随着日子久了,渐渐周围以形成集市之状,依附于旁,讨**路的百姓比比皆是,每日不说人声鼎沸,也是热闹异常。

    可随着天微微亮时,大小车架一去不复返,此刻虽以近正午,却冷清得很,就连乌堡之上的旗帜,也是无精打采的垂于一旁。

    见此异样,乌堡四周依附讨生活的商贩自然奇怪,纷纷讨论是否要去探听一二。

    只是当一队轰隆隆的高头大马从远处而来,一切的好奇烟消云散,比之养家糊口,那马背上明晃晃的弯刀,更加能让人望而却步。

    面对纷纷而逃的百姓,很显然在边外野惯了的西凉大汉,很是兴奋,就仿佛在野地戏弄羊羔一般。

    不过这些个西凉汉子,只能吓唬吓唬老实巴交的百姓而已,眼下那高大的乌堡城墙,却一点都没给他们面子。一把把弩、弓更是在告警的铜锣声下,上弦、瞄准。

    原本带着数百骑兵而来,大有下马威之意,可见姜家族兵着训练有素,簇拥而来的董卓,却又若有所思起来。

    “并州牧、乡侯董仲颖,请见易阳侯,请开门……”示威无果,当即在董卓的示意下,亲兵报名道。

    只是着好是礼貌的报名声传出,回答他们的却不是什么好话:“什么并州牧,什么乡侯,没听说过!哪里来的莽汉,惊扰我家。”

    “小孩……怎么说话的,我家将军乃是你家君侯故人,如今来访,还不快快通传。”这些年跟着董卓纵横西凉,着亲兵自然是眼高过顶,一看竟是个孩童在搭话,随即呵斥道。

    “我家爹爹也是尔等想见就见的,再不滚蛋,放箭了……”不错,正如姜麒所想,着不肯去西河的姜洛自己跑回了乌堡,如今大人皆不在,一听有人来乌堡捣乱,生性胆大的她,当仁不让的让大家都听她的。

    “嘿!我说你个孩童……啊……”很显然,不理解内情者,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孩之言,当即就要发火,只是下一刻,迎接他的不在是言语,而是飞驰而来的弩箭。

    弩箭飞出,虽未伤人,却一箭击散了来人发髻,箭头划过,更是留下一道血槽,惨叫随即呼出。

    “叫你嘴欠……”很是潇洒的收起专属**,姜洛不屑的冷冷看着抱头鼠窜之大汉,那气势还真有父亲姜麒之真传。

    只是可惜,姜洛并没有机会做出让百官皆不敢之事,当数骑从官道奔来,一切误会及解。

    一见董卓,姜麒嘴角略微抖了抖,他未想数年不见,当初不过一边将,眼下却变成让人望而却步的枭雄之貌。

    不过修身养性许久,哪怕不过才及冠,姜麒却以是喜兴不形于色。并未露出惊讶中,反而如同老友般热情招呼。

    当然一见姜麒,董卓也是惊讶不已,他没想到当初桀骜不驯的麒麟将军,变了,变得随和,哪怕穿着武袍,却没有了原来的杀气腾腾。

    一涨一消间,二人即没有了原来的从属之感,并肩而行间,谈笑甚欢。

第二十二章 谁是枭雄(二)

    姜家乌堡,最早始建于桓帝在位时期,后扩建于姜麒巅峰之时,如今分内外两堡,仿佛城中之城。

    内堡乃最早修建之所,并不大,保护之墙周长不及两里。随着乌堡扩建,内堡随后成了姜家嫡支所居之处。而姜麒之屋也安放于此,同主屋并立,乃最精美之所。

    不过虽然精美、雕梁画栋,可府邸建成之后,空置时间,却比之入住,多的多。虽没有杂草丛生,然也是霉污时显。

    直到一把火,草庐被付之一炬,闲置的屋院,方才等到主人临幸。

    尤其今日,原本很是冷清的院落,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摩擦声后,不但热闹,还在热闹中,添置了许多对抗之冷峻之气。

    “伯孝贤弟,没想你多年不掌兵,着兵将却没有半点虚弱,老夫原以为我着西凉勇士,已是天下之锐,可看到你着几个护卫,却是不敢言勇啊!”姜府大厅,分主次而座,随眼环视门前暗暗角力之士,董卓是有所指道。

    被董卓所指,姜麒也同看之,随即笑言道:“哈哈哈!董将军严重了,将军常年为国而战,手下兵将更是身经百战,我着几个护卫怎敢相比。说来他们你也该见过,当初在西凉是着老典就是我扈从,成儿乃我徒儿,当时还是个少年也在身旁学习。唯史阿,因有事没有同在而已……”

    “哈哈哈,是呀!一晃多年以过去,想当年麒麟将军是何等威风。如今思来,真是为将军不值啊……”被一提当年,董卓原本的笑脸当即停顿,特别是看着姜麒若有若无的笑容,更是尴尬,再想方才的一声伯孝贤弟,似乎是在打脸。

    “董将军严重了,什么值不值的,你我皆武人,当年一战,多少同袍战死沙场,如今你我还能在此交谈,已是上苍恩赐,怎敢再奢求。”对于董卓话里有话,姜麒却并未接招,轻轻言语道。

    “麒麟将军威名远播,四夷皆惧。难道将军就甘愿归隐,不打算再上战场吗?”不似姜麒心思缜密,本就武人出身的董卓,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见姜麒没搭茬,随后直奔主题道。

    “战场?董将军说笑了吧?难道当年麒拔剑斩旗、指天盟誓时,将军不在场?麒早就言语,此生不再征战。”知道董卓来就没有憋着好屁,姜麒完美的答道。

    被姜麒怼回,董卓一时语塞,随即求助一旁,即听言:“将军说笑了,当年将军被十常侍陷害,怒气之言,怎可作数。如今朝廷新立,当是如董将军、姜将军般,当世英豪匡扶社稷之时,怎可言颓!”

    “军中无戏言,麒虽年幼,却从不胡言。敢问先生何人,怎可看轻于麒。”既然能同座,姜麒自然清楚下手清瘦之文人,当是董卓之谋,不过却未给面子,一听大言不惭之语,当即表示立场般的斥驳道。

    “小子狂言,请将军恕罪……”人的名、树的影,作为有人屠美名的姜麒,近年来虽然没有少儿止啼的功效,但发起火来,非同小可,当即就把搭话的李儒吓得赶紧起身道歉。

    “伯孝息怒,我着女婿乃腐儒,整天狂言,不懂军中规矩,切莫生气……”做为沙场属将,董卓自然能感到杀气,当姜麒眼神一利,他也察觉危险,赶紧制止道。

    “哦!!原来是董将军贤婿?是麒失礼了,董将军莫怪啊……”姜麒何许人,怎可能轻易发怒,方才不过展示自己威慑而已,随即摆手言。

    “小人李儒、李文优,一时口误,谢将军不罪……”姜麒虽然是装模之样,然别人怎知道,刚确是被犀利吓了一跳的李儒算松了口气,庆幸没有造成后果,赶紧再行礼。

    “伯孝,听言,当日天子蒙难时,是伯孝在小平津所救?可怎么那日未见伯孝,一同护送天子还宫哪?”一个小插曲平息,来前做个功课的董卓,随后转移话题道。

    “那日不过碰巧麒在小平津送友遇上了,着十常侍擅权欺主,天下之人人人诛之,麒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最后着张让等阉宦,也自知罪孽深重,无言以对,纷纷投河而毙。他们皆自毙,麒可不敢居功。”

    “着随后百官寻帝而来,麒一介草民,自然不敢惊驾。倒是听说董将军领大军而来,救天子于危难,大功也……”似乎以猜到了董卓来意,姜麒并没有什么不适,无所谓的说道。

    “伯孝怎可妄自菲薄,老夫可是听言,陛下早先有旨意,恢复伯孝县侯之爵,并除卫尉,怎可称草民。”既然来,董卓就不可能被轻易击退,随即笑言。

    “哈哈哈,看来董将军很是关心麒,是早已打听清楚麒的一切了?那不知将军今日来是为麒表功哪?还是叙旧哪?”自己一再退让,对方却没有知趣,随即姜麒也不再掩藏,笑着明言道。

    “敢问将军对如今朝廷如何看?”终于说到正题,董卓没有掩饰,随后一个眼神配合,李儒拱手道。

    “董将军,你觉得以你我身份,谈论朝廷大事合适吗?”尽管是李儒在问,但姜麒却笑看董卓道。

    “如今朝廷重创,天子蒙羞,伯孝,你我皆朝臣,难道不该救社稷于倒悬?”姜麒未至可否,董卓却步步紧逼着。

    “救社稷于倒悬?董将军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着西凉平韩遂、王国,你已是功不可没啊!眼下将军又带军入京,助大将军灭十常侍,虽然大将军不幸遇难,然将军也是功在社稷啊!何来不救!”面对董卓激进的眼神,姜麒毫不相让着回答道。

    “将军,近年来,先帝被十常侍等阉宦蒙蔽,至使天下烽烟四处。如今朝廷又受重创,天子年幼,不知将军以为何人能入朝辅佐朝政,匡扶社稷哪?”见姜麒还在装糊涂,李儒随即明言道。

    “难道是董将军可以!!”人家都明言了,姜麒怎会再迟疑,当即点破道。

    “为何不可??董某从被征为羽林郎,入仕二十余载,无论是战羌胡,还是击黄巾。于大汉有汗马功劳,论资历老夫也是乡侯、并州牧,如今又迎帝还京有功于朝。难道进三公、九卿无格?”什么都挑明了,本就急性子的董卓,也不再收敛,干脆的问道。

    “仲颖之功,功在社稷,麒虽然不敢妄言,却不得不承认。然那又如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我皆出身武将,当知文人死谏、武人死战,方朝廷幸事。自己做好本分就是了,着辅佐朝政,自然有满朝大儒相助。如此,今日既然仲颖来了,麒也知道你想为朝廷尽忠,麒答应你,如若他日仲颖得朝廷令领兵平乱,麒原为左右出谋划策,可好?”此刻眼见董卓言辞咄咄,姜麒也不想难看,随后婉言道。

    “伯孝,你我皆将军,我们不搞文人那一套。这样!今日就一句痛快话,不知伯孝可否助我,入主朝堂!!如若伯孝愿意,不说往日并肩而战,就今日之情,卓也定不亏待。”虽然是武人,然姜麒推辞之言,他还是听得出来的,当即要求承诺。

    “大言不惭!入主朝堂。仲颖兄,你是不是太自大了。尔不过一前将军、乡侯,从未在朝主政,更未拜三公九卿,那来的勇气在此胡言。”

    “难道就以为,带着区区几千人马,就能目空一切?呵呵?你信不信,不用袁绍、丁原动手,麒手下一千家将,就可以让你灰溜溜的退出京城!死于非命!”虽然从未瞧不起莽夫,但对于曾经手下听用之人,敢在面前咄咄逼人,姜麒也没有好脸色,随即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唰……’近年来呼风唤雨,还没有人敢瞧不起自己,特别是那一脸的不屑,更是刺痛了董卓自尊之心。

    当即董卓怒了,手一下搭上了腰间剑柄。只是他有火,从小就不是善茬的姜麒,更不好相与。

    见董卓动作,‘唰’的一声后,原本腰间的护身短刀,已经插在案上。“怎么、麒说错了!!”

    “保护主公……”“找死否!!”

    屋中风云突变、剑拔弩张,一直观察护卫之人,自然不会熟视无睹。特别是见刃出鞘后,董卓带来的十多亲兵,当即冲了进来,个个壮汉是拔刀而动,大有将姜麒砍成肉泥之样。

    只是论及气势,一个持戟而立的典韦,便将他们压的死死的。

    “姜伯孝,念在同袍一场,老夫才来与你共商大事,难道要兵戎相见吗?”虽然自知刚刚冲动了,可手下面前,董卓不可能退让,当即也没有被姜麒气势所迫,继续硬气道。

    “兵戎相见?!哈哈哈哈!刀兵之事,麒还没有怕过谁!不过你是小看了麒,还是太高看了自己。你以为你有资格与麒战上一场吗?着洛阳可不是西凉,无人敢奈何你。今麒把话留下,在洛阳只要你敢异动,不用麒出手,就如今的执金吾丁原,一发兵,尔等定死无葬身之地!”原来还想好说好散,可共事过两次,姜麒也多少了解其性,知道此刻退让了,他定得寸进尺,不禁说出了现实。

    “岳丈、将军息怒、息怒……”一人怼一句,句句针锋相对,再加左右护卫剑拔弩张、杀气腾腾,计划搁浅中,唯一看是冷静的李儒赶紧出面和事道。

    “伯孝真的不愿助我!!”眼下以很是尴尬,董卓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唯放开剑柄后,盯着姜麒好是给予最后机会。

    “麒还是那句话,如若为朝廷而战,麒义不容辞。如若是个人野心,恕不奉陪……”既然连自己着老上司都不放在眼里,可以想象,如若得势,那是如何张狂,姜麒怎可能助纣为虐,当即送客道。

    “好!!终有一日,你姜麒,会为今天之事,而后悔!”不欢而散,留下狠话中,董卓拂袖而去。

    “主公!此人太张狂,一句话,老典取其首级!”董卓其人,典韦自然是认识的,没想今日如此嚣张,当看其气势汹汹而去,即请命道。

    “不可!董卓手握重兵,如今大军都囤积在上林苑,如果今日死在这里,他的部将定不善罢甘休,如今朝廷新创,麒虽不怕他,可不能招乱兵而来。”典韦之意,姜麒想过,不过一瞬间便随风远去。

    可今日董卓一举,是让姜麒脑海中划过一片火海,心惊胆战中,有些举棋不定。

    随后招来史阿道:“阿,拿我名帖去袁绍府,就说我要拜会他!”

第二十三章 谁是枭雄(三)

    盛兴而来、败兴而归。此刻八字,正好言出董卓此刻心情。

    原本以为姜麒不得志,二人又是旧识,可以携手合作,以谋天下。

    可却没想,着盆凉水,泼了个透心凉。而且还不敢当场发作,甚是憋屈。

    “岳父,着姜麒所想,恐怕不是唯一,以其个在野多年之人都如此。那眼下百官,当如何……”回程路上,面对董卓的怒气,李儒小心说道。

    “那文优,如此该如何?难道就灰溜溜的回西凉了?”憋了一肚子气,董卓是有气无法出,眼下答话,也是怒火中烧。

    “其实今日也不是全无收获,最少让我们看清了形式。而且着一趟也不一定是白忙活。”作为谋士,为主而谋,虽然董卓脾气不好,然李儒却没有就此不敢言。

    “此话怎讲?”听李儒好是有好消息,董卓心情好了些,侧脸问道。

    “原本岳父是想借助外力,以制衡朝中异动,哪怕不成功。可从今日与姜麒言语,以及家中情况看,最少他并不想参与朝中争斗,如此主公最少没了个劲敌。”回望董卓目光,李儒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如何保证着姜麒不会倒向袁绍、丁原??今日听其言,十分忠于朝廷,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将今日之事告知朝廷了。”很显然,李儒之言并没有什么依据,董卓不太相信道。

    “着不用岳父担心,岳父当知如今朝中都在观察我们一举一动,今日岳父与姜麒携手而入乌堡、相谈甚欢,肯定被眼线禀告朝中,再加上,岳父与姜麒两次共事,皆被重用,加上今日之事,可想朝中会如何以为。”对于董卓的担心,李儒一笑道。

    “哦……怪不得文优如此急切,让为父前来拜会姜麒,原来是此!”终于明白缘由,董卓如梦初醒,当即点赞。

    “故,岳父此刻不可生气,以防被人以为和姜麒闹翻了,那样可便不妙了。而且儒还建议,即刻让人送重礼与姜麒,照成错觉,以为我们以联合。”李儒继续道。

    “高明!多亏贤婿提醒,不然让百官知道我们与姜麒闹翻了,定会做文章,那样我们可就没什么胜算了。好,着礼一送,姜麒可就有口难辩了。”不枉一直视之为肱骨,此刻董卓见李儒眼神又赞许了起来。

    “不过没有了可以联合之人,岳父我们就得另想办法,以迷朝廷,方能撑到大军来到了。”终于见董卓笑容,赢回信任的李儒提议道。

    “那当如何??”近年以习惯了李儒出谋划策,董卓随即问道。

    “现在恐怕只有添灶之法了……待天黑,岳父便令三千亲兵悄悄离开,白天再大张旗鼓而来,如此或许能行……”眼下已是没法,李儒唯有大胆的建议道。

    “嗯……明白了,如若朝廷看到我们有新兵入营,一来一去就多了三千人,他们肯定更不敢妄动了,如此拖上三五天,那我们的援军就真的到了。”尽管李儒有些担心,可董卓却是大声赞同,当即一扫阴弥,大笑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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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成功,哪怕李儒很是担心并不高明的计策被人识破,然着障眼之法,却十分成功的迷惑住了志大才疏者。

    至于有心提醒者,如姜麒,却根本没有机会。哪怕是曾经名噪一时,可如今却没有人认识般,不说入宫上朝,就是昔日好友袁绍,递上拜帖几次,却府门之槛都过不去。

    一来二去,也好面子的姜麒,随即放弃,反正他尽人事了,一切听天命吧。

    三天,不过三天,早有准备的西凉第一支援军到了,近万人马一入营,董卓再无顾及,原本谦虚的西凉人,当即变了嘴脸。

    每日朝会,董卓是大军开路,蛮狠无理,凡有阻挡者,无不遭殃,每日定有死伤者。一时间京中百姓望之如虎狼。

    而此时,或许再说什么都已然晚了:“哎,国家多难,社稷多灾。着十常侍刚除,又来了个董卓……”

    “他们每日入城都是这样,铁甲开道、横行街道,百姓避之如恶鬼,闹得京城内外惶恐不安。”当袁隗一副痛心疾首之样抱怨之时,刚刚领兵入京的鲍信嫉恶如仇道。

    “早知今日,当初诏兵之时,就坚决制止大将军召董卓入京了,唉……”如今看着失控的局面,袁绍也是心中不宁的叹息道。

    “近日董卓出入宫廷,肆无忌惮、百官惊怵、天子不宁。当初郑公业、卢子干,早有言,言董卓面善心狠,一入禁廷,必生祸患。看来是不幸言中了。信以为,以此看,董卓乃祸害,当速速除之才是。”随着袁绍叹息,鲍信不愤着建议道。

    可惜,哪怕建议得当,然对于当权者而言,每一次的决定都是一场思想斗争,毕竟维持现状可能高官厚禄无忧,可一但行动事败,眼前所得权利就烟消云散了。

    而着恐怕就是,为何光脚不怕穿鞋的道理吧。

    久见无回应,急脾气的鲍信当即起身质问道:“眼下当如何,你们到底是何意思,说呀……”

    “鲍校尉之言,绍如何不知,可十常侍之乱刚刚平息,朝廷新定,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呀!”避无可避,袁绍唯有应付般的说道。

    “那太傅大人以为如何哪??”迎接袁绍的失望之言,不死心的鲍信,看向了如今总管朝政的袁隗。

    只是可惜,人家叔侄齐心,怎么可能听外人之言,当回首看到袁绍在摇头,袁隗当即有定计,随即道:“此事重大,请从长计议……”

    “那好!信领本部人马暂回,何时讨伐董卓,再来相助。”满心壮志被浇灭,一想眼下混乱的朝局,自知浑水难趟的鲍信,唯保存实力般的决定道。

    “着……”很显然没想一言不合就闪人,袁绍始料未及,可看着拂袖而去之鲍信,他不是何进,根本留不住。

    只是着袁绍叔侄这边还在计较得失,气走大将,春风得意的董卓,可是以不再满意眼下朝中地位了。

    当有大军助阵,再无后顾之忧的董卓膨胀了,不说目空一切,可三公九卿中尽然没有他的位置,很是让他不爽,随即就想要有所动作。

    “文优,如今援军到了,朝廷以对老夫无可奈何。可着朝中地位却不见提升,有何法吗?”军帐之中把玩着酒盏,董卓纠结着问道。

    “岳父久在西凉,着朝中并无威望,如若想上位,恐怕只有立威了。”董卓何心思,李儒能猜到,只是有些不太敢明言。

    “立威??立威??可如今朝堂清明,如何立威?难道要除掉袁家?”董卓有些费解道。

    “非也,着袁家四世三公,故吏遍布天下,非一朝一夕能除之。而且袁家乃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袁家一但被灭,天下世家定视岳父为仇人,不利于将来。”没想到董卓还除袁绍的想法,李儒当即吓了一跳,赶紧制止道。

    “那文优的意思是??”自己想法被驳,董卓也没生气,反而略有兴趣的看着李儒,以平时的了解,董卓知道,其肯定有计策。

    “岳父以为当今天子如何??”深吸一口气,左右环视无人后,李儒悄悄道。

    “天子?老夫虽然没见过几面,然却觉有些暗弱无能,倒是陈留王,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日初见不但举止得当,而且抚慰得当、恩威并施,可成大事……文优是说……”没想李儒顾左右而言他,董卓有些疑惑,可却任然言出自己看法。只是说着说着就觉不对了。

    “如今朝廷积弱,天子年幼,掌朝者乃太后、何进余党。岳父从未在朝,没有根基,哪怕手握重兵,可想被重用,却不现实。如若、如若想掌权,唯有立威也。而着废帝而立新君,乃最有效之法!”既然已经开口了,李儒也没藏着,当即大胆道。

    一听李儒之言,董卓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平时文文弱弱的女婿,却有如此毒辣的一面,不过惊讶过后,却又兴奋了。

    “废旧立新!!妙呀!着陈留王,原号董侯,乃董太后所养,董太后与老夫同族,如若辅佐,定好过如今天子。”

    “着陈留王被先帝所喜,准备为储君。原就有传言是何进仗着势大,硬将侄儿刘辩推上了皇位,眼下岳父如若拨乱反正,不但可以被新君重用,还可借机除掉何进余党。”见董卓兴奋之样,李儒就知道他同意了,当即又言。

    “是也,新帝一立,老夫之威,便可屹立朝堂百官之上,到时挟天子以令天下,还有何能奈何老夫也……”心中欢喜,仿佛看到了光明之路,董卓开怀大笑着。

    “当年伊尹、霍光行废立之事,皆成千古名相,今日岳父效仿之,必也名垂青史……”看着董卓高兴,李儒当即马屁道。

    “哈哈哈,文优不愧老夫智囊也,有文优在,老夫何愁大事不成!”

    “不过,此事虽有大利,可却也有弊,岳父可当小心才是!”欢喜之余,深怕董卓得意忘形,李儒又泼上了冷水。

    “嗯??还有害?是何,言来……”

    “我朝自章、和二帝以来,凡在朝中掌大权者,如窦宪、邓骘、严显、陈番,以及新近被杀之何进,未有一人不遭横死,故拥立皇帝者,固权倾朝野、显赫一时,但也成了众矢之的,岳父慎之啊……”李儒警告般的说道。

    “温故而知新,文优肺腑之言,甚好。然老夫非窦宪、邓骘之流。更绝非何进屠夫之辈,既然机会都在面前,怎能错过,哈哈哈……”虽然警告是好的,然已经被兴奋迷失的董卓,哪里顾得上,摆手道。

    “那岳父不如先宴请百官,探探口风如何??”

    “那好,文优即刻写下请谏,明日宴请百官……”

第二十四章 谁是枭雄(四)

    公元一**年、九月,癸酉。当一盏盏烛火点亮显阳苑,车马齐聚,百官渐至,哪怕很多人不愿,然接到请谏者,却无人敢搏董卓之情。

    当然除了不好拒绝董卓之意,更多的还是大家都想知道,着董卓突然宴请百官所为何意。

    是人都知道,眼下董卓,调集如此多兵马入京,可不是为了观光。

    宴会将至,百官中最晚者,姗姗而来。不同于百官的顾及,如今同样大权在握丁原、丁建阳,可根本不在乎董卓的势大,眼下能来,已是很不错了,哪怕晚了,也无所谓。

    而且就算来的晚,不管身份,都没有人忽视他的到来,光是其身后寸步不离,手持方天画戟者,已是独一份的。

    人终于到齐了,下一刻,随着一声长长的‘董将军到……’。

    只着一身便服,腰胯宝剑的董卓,缓缓而来,那满面的笑容,尽显亲和。

    为官二十载,董卓也是虚与委蛇的高手,各种宴会之过场,面面俱到,一时间竟让在场者产生错觉,似乎今日真的是普通宴会而已。

    不过董卓始终是董卓,财狼之心怎可能轻易改变。酒过三巡,当即真面目就出来了。

    “诸位,卓自西凉来到京中,承蒙照顾,今着薄酒算是老夫略微心意,多谢大家赏脸……今日劳烦诸位久坐,也无其他。老夫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自古以来,天子为万民之主,万乘之尊,无威仪不可奉宗庙,承社稷。然观当今天子懦弱少威,君议失度。不如陈留王聪慧好学,精明强干。如今社稷危难,故老夫建议,废天子而立陈留王,承继大位,诸位以为如何??”

    董卓言语一出,惊厥四座。很显然百官都被其言惊住了,或许来时,大家都有猜测董卓定没有憋着好屁,可万万没有想到,他能言出此,一时间百官四顾,无人能语。

    冷眼环视,半响无人应答,自觉建议得逞之董卓,当即笑道:“既然诸位都无异议,老夫便……”

    只是可惜,董卓感觉太良好了,当即便见一直憋着气的丁原火了,也没顾及官,一下就推翻了桌案:“尔是何人!!敢发此狂妄大逆之言!天子乃先帝嫡子,自登基以来并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哼!尔此举形同篡逆。”

    “哼!今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胆敢反对,老夫让你出不了显阳苑!”如今手握重兵,董卓早没了顾及,眼下有人敢指鼻子骂,那还得了,当即拍桌子就怒目而视。

    只是着董卓有依仗,丁原也不是好相与的,不用他出声,一个过丈之大汉已经出面,手中方天画戟一个杵地,那龟裂的青石已经展现其力,再看那杀气腾腾的眼神,神魔具惊。

    一看着突来的大汉杀气腾腾,陪座的李儒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起身制止,并言道:“岳父,今日饮宴之处,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着李儒一出面,四座之官吏也才反应过来,赶紧规劝丁原息怒,大家都清楚眼下是何地,如若冲突起来,着丁原有依仗,可以得脱,可他们哪,伤及无辜便不好了。

    “哼!!董卓老贼,你休想得逞,走……”既然已经撕破脸,丁原也没什么好顾及,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面对丁原的无礼离开,董卓很想呼唤左右将之砍成肉泥,可惜,其旁身负铠甲、眼神冰冷的武将,生生刺激着他,不敢妄动。

    那感觉,他曾经感受过,就在姜麒乌堡中,面对那手持双戟之丑陋如魔者。

    一个丁建阳,安然离去,当即让董卓颜面全无,此刻再看百官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过已然恼羞成怒的他,已经没有退路,说都说了,还能收回去否。

    当即怒吼道:“适才老夫所言,还有觉得不妥者否!”

    当然有,既然丁原以针锋相对了,那还有什么顾忌,当即就听袁绍道:“董将军,今十常侍刚灭,朝廷新定,百废待兴,实在是不已再生祸端,上下不灵呀!”

    袁绍之言,代表着世家,董卓不敢不正视,哪怕心情不好,任然好言道:“正因为朝廷百废待兴,老夫着才有此建议呀,本初着有圣明天子在,朝廷社稷才能安呀!”

    “此言诧异,昔日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遭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可今天子虽幼,却聪明仁智,并无半点过错。公不过一外郡州牧,素未参与国政,又无伊尹、霍光之才,怎可妄谈废立之事。圣人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如同篡逆也!”

    如若说丁原不过以武为威,只是不给董卓面子。那此刻卢植出位所言,有理有据,那就更像一掌掌响亮的耳光,抽打的董卓体无完肤。

    随着卢植之言,百官颌首,很显然,着都是大家此刻想的。

    一见如此,一时语塞的董卓也没了好脸色,一拍桌案,尽显莽夫之气,起身之际腰间宝剑就要出鞘,口中更是怒道:“老夫就先杀了你个叛逆……”

    不过董卓着动作只能下下胆小者,卢植何人,也是曾经上阵杀敌者,根本毫无惧色。

    倒是吓得百官赶紧出面求情:‘董公息怒’之言,响彻四处。

    “董公,着卢尚书乃大儒,四海皆有威望,如若随意杀之,恐天下震惊呀!”眼下都以如此,作为顶级领尚书事,袁隗知道不能再掖着了,当即起身表面立场道。

    别人说恐怕没有,然袁隗之言,董卓不敢硬驳,权衡得失中,宝剑归鞘,刚刚之怒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诸公受惊了,老夫怎会对卢尚书无礼,诸位请坐、坐……”

    着董卓以大笑化解尴尬,袁隗也知道该给其台阶,当即环视在座者,言“诸位,方董公所言废立之事,乃国家社稷之大事,以老夫看,不可于酒后相商,不如改日再议!董公以为……”

    如此一来,场面虽然没有方才尴尬,然宴会肯定无法再进行,当即请辞之音此起彼伏。一场宴会不欢而散。

    可着就完了吗?非也,着一场宴会,董卓野心尽显,连废帝之言都说出来了,冲突自然避无可避。

    特别是何氏一党,着天子刘辩都是他们的靠山,既然董卓都言废除了,那岂能任之。

    当即也不用天子、何太后批示,立场鲜明的丁原做了表率。

    翌日,借着晨光,丁原所带之并州人马,根本没有迟疑,匆匆杀向了董卓营地。不说一战灭之,也大有下马威的意思。

    或许还记着昨日之仇,显阳苑外,当摆开阵势,丁原当即怒骂道:“董卓老贼!朝廷不幸,宦官弄权,以致万民涂炭。尔乃国之大臣,不思为国尽忠,今竟想行谋逆之事,当我大汉无人否!”

    “大胆丁原,老夫念尔有功于国,好生商量,竟带兵来犯,今就让尔看看我西凉铁骑!!”董卓是谁,沙场宿将,打杀之事还没怕过谁。今有人敢挑衅,那完全是摸了老虎屁股。无论是否有矛盾,那杀气腾腾的答话,以说明其意。更何况如此关键之时,如若软了,谁还能听他的废帝之言。

    “丁原死来!!”无需多言,当董卓眼神环顾,左右听用之将,当即跨马而出。

    “找死!!”

    可惜今日着西凉战将是挑错了日子,哪怕这些年在西凉百战身还,可今日,他们运气不好,遇见了生命中的克星。

    当丁原身后一骑冲出之时,杀机即显,画戟挥动间,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不过转眼,六七个自以为武艺了得之将,落马身亡。

    一见此,也时常冲锋之董卓不信了邪,他不相信,天下间还有如此能战之将,当即拔剑而出。

    只可惜,董卓太高估自己了,不过一个交手,手中宝剑便被震落,要不是扈从舍命相助,或许当即就见先帝了。

    一个惊心,虎口以破的董卓也再顾不得其他,哪怕兜鍪掉了,狼狈不堪,当即也卧伏马身,狂奔而去。

    “主公,着就是当年击败你的吕布吗?手下是有真章,今日着西凉人是惨了,不过他是没有碰上我老典,不然……”前方激战正酣,不远制高处,几骑并肩而观,当一声闷吼响起,众人回望。

    “老典……你可知这样的问题,可让麒很是尴尬……”许久没有见过战场厮杀,姜麒正津津有味间,突被打扰,当即苦笑着答道。

    “算了吧!老典,你每个月都要和主公大战一场,可那次赢了,还敢言打败主公之对手!”尽管姜麒言语中有些苦涩,然知道他并没有生气,一旁之史阿,笑着提醒道。

    “那是和主公,某家下不了死手,可对上着吕布,老典定撕了他!”头脑简单的典韦,可没有江湖厮混许久的史阿圆滑,哪怕在姜麒面前也没有顾忌,不以为然的说道。

    “史阿,着老典说的没错,虽然着观之吕布骑战很是厉害,然如若是步战,老典对上他,胜负还真的难料。老典用的是双戟,近身之中,天下难遇对手,哪怕是麒,不出巧,也很难胜之……”朝夕相处,姜麒很清楚典韦个性,也没计较,反而笑着评论道。

    “师傅!着吕布您真的打不过,着观之许久,徒儿可都有信心过之五十招而不落下风……”周遭议论纷纷,一直未成他顾的姜成,思量许久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或许姜成所问,便是大家当下,最感兴趣之事,随即姜麒手抚马颈,似做回忆般,笑道:“战场厮杀,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清处,然着吕布确是为师在入世后,遇到过的最强对手,他之画戟出神入化,力发千钧,若非常人,定一招毙命……不过那是几年前之事了,如今……呵呵……”

第二十五章 谁是枭雄(五)

    败、大败、丢盔卸甲!已经多久了,董卓都快忘记了,还有人能让他败的如此惨,差点就命丧当场。

    一路狂奔,损失惨重,着好不容易,方在营寨弓矢的掩护下,残部方才得脱。

    狼狈入营,听着营外嚣张的呼喊、叫骂声,董卓怒不可遏,可却又无力发作。眼下如华雄等账下大将,皆还没入京,经过今日一战,他还真的没有勇气再出营。

    随即,虽不愿,可免战牌却不得不尴尬的挂上了辕门,那龟缩的模样,那还有昔日的意气风发。

    “都给老夫跪下,尔等整日自命不凡,为何如今一个小小吕布皆不能战胜,让老夫颜面尽丧!”有气无处发,董卓唯有拿下属置气。

    “岳父,可能不知,着吕布虽然只是丁原手下的主簿,可其人却勇冠三军,自入京以来,丁原每每出营,皆带着护卫左右。曾有传言,姜麒皆败在其手,并有评可为天下第一。众将不敌也可谅解……”也没想一战败的如此彻底,然大敌当前,李儒却知不能自乱阵脚,当即出言劝解道。

    “老夫也曾听其名,可却没想如此厉害!如若老夫能得吕布,何惧天下宵小……”发了下火,董卓气也消了,不过一想到吕布之名,却又在惧怕中,升起点点嫉妒。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即就见并排而跪中,一人起身道:“启禀主公,末将李肃,五原人,乃吕布同乡,是旧识。熟知其人,有勇无谋、见利忘义,如若主公有意,肃,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做一说客……劝服吕布来降!”

    “什么!你说能说服吕布来降!!天助我也!快说说有何主意??”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刚刚还在想能得吕布天下无忧,着下一刻,就勇者言出此,董卓惊讶中,呼道。

    “听言主公有匹宝马?名唤赤兔!如若想说服吕布,得仗此马……”为下者,无时无刻不想着得到主公重视,眼下此好时机,李肃怎可错过,当即大胆提议道。

    “难道无有此马?你就无法说服了??”如若提醒其他,诸如钱财,或许董卓眉头都不皱一下,可一说到最心爱,自己都未成驯服之宝马,他有些犹豫了。

    尽管看出董卓不舍,可既然站出来了,李肃就没打算退缩,当即言辞郑重道:“主公,吕布乃世之虎将,武将所爱者:一兵刃、二坐骑、三铠甲,此三乃为将者安身立命之所有,今观吕布所乘,不过寻常战马,他能不思良驹吗?赤兔宝马,世之罕者。可对于主公而言,不过宠物而已,可与战场厮杀,性命相搏之武将而言,无异于性命一般!”

    “那吕布手中方天画戟、身上兽面吞头铠,皆非寻常物。如今所缺不过座下良驹尔。如有主公赤兔马,当是如虎添翼,定能让之动心。以此也可言明主公之诚意!不知主公可舍得??”

    “嗯!嗯,所言是有利?文优,以为可行否??”听着长长分析,董卓颌首不断,可眼下非常时期,起身间,却又看向智囊李儒。

    “如有此马,再加珠宝动其心,肃再游说,分析厉害,料那吕布,必反丁原,来投主公!”董卓犹豫、李儒踱步沉思,眼见此,深怕建议不被采纳,李肃又赶紧添言道。

    言以至此,也没其他好办法,李肃回身间看向董卓道:“岳父预立朝堂,又何惜一马矣!”

    李儒都点头而言,董卓还能言何,当即咬牙跺脚间,厉声同意道:“为得爱将,老夫舍马!!”

    “主公放心,不说来吕布,肃提头来见……”见董卓终于点头,李肃松了口气,不过同时又顿感压力,其深知,董卓连心头好都贡献出来了,要是没能成功,后果可想而知,当即里军令状般,抱拳保证道。

    《相马经》最早的相马术著作。乃春秋战国时期孙阳(伯乐)撰。成书于公元前一六八年以前。书中所提,相马第一眼便看马头,头部所显,可看出,马之品种、品质、体能、齿口等。

    而马之头部形状,又形象地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半兔头等几种。所谓赤兔,便可猜想。

    董卓所捕之赤兔,三岁口,全身枣骝色,长长的马脸微微突出、神是兔首,马身丈余、两眼有神、四蹄如盆。尚未奔跑,只踱步便让群马蛰伏。

    正如李肃所料,一见马姿,尚未介绍,吕布双目已然挪不开。随即也不用邀请,一人一马交流之后,一场驯马之战,轰烈展开。

    赤兔,号马中之皇,非常人能骑乘。

    可吕布是常人吗!出生九原的吕布,常年与异族为伍,不说在马背上长大,也是御马无处。那飞将之绰号,可不是轻易便唤之。

    当即一个平地跃起,“唰”的一声,吕布以跨上赤兔马背,虽然被捕捉日久,可作为野马之皇,董卓尚未将之驯服,此刻任然野心十足。

    当被骑乘,赤兔马一声龙鸣,前蹄腾空间,不等落地,就以狂奔而出。

    吕布也不愧草原生活多年,从小善骑,惊诧中,赶紧双腿紧夹马肚,一只手扼住马颈,免于落马。

    再转眼,马儿便如箭般射出,那之快速,只要吕布摔下马背,定置于死地。只可惜,身高、腿长的吕布,也不是好相与的,转瞬间,就如拥抱爱人般,如胶似的贴于马背,死活不分开。

    山涧、小溪、丘陵,当赤兔疾驰而过,只留下沥沥风声。或许是关着的日头太久了,着一跑赤兔是撒了欢,一去不回头,只苦了马背之人。

    还好如今两军尚在交战,吕布今日并未卸甲,不然一路之划痕,定狼狈异常。

    跑远了,欢喜了,赤兔却也累了。这时吕布等待的机会才终于到了,与烈马相斗,自然是耐力之抗。吕布很清楚,也是个中好手。

    当即便见其,双腿开始发力,手中所抱之马首,也紧急收紧。随后在悲惨的马鸣声中,主从渐分。不可一世之赤兔,最终还是向天下第一战将,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也在着一刻,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同步历史之中。

    得胜而过,喜获宝马,兴奋中吕布不禁在辕门处,紧握李肃之手,久久不放,那眼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布从未想过,肃兄能来拜会小弟,更未想,还有如此厚礼……”激动中,有些词穷的吕布紧握李肃之手,不知如何感谢。

    “不知奉先以为,着赤兔马可还好??”不用说,光看表情李肃以知计划成功一半,当即笑言道。

    “往昔所见,布还以为天下最好坐骑非姜易阳之白驹,然今日一见赤兔,方知错了。多谢肃兄赐我良驹,布不知如何感谢才好。”武人谁不爱马,一想到终有良驹,吕布欢喜道。

    “宝剑归于壮士,宝马当属英雄,贤弟世出虎将,赤兔马中龙驹。此马当属奉先也!”

    “哈哈哈!!好好,来人!备下酒宴,今日布与肃兄不醉不归……”

    “好好好!他乡遇故人,今日痛饮三百杯……”

    军帐之中,酒过三巡,相谈甚欢中,虽粗人,然吕布也知无功不受禄,随即道:“时光荏苒,你我兄弟已是多年未见,不知兄长如今在何方为职呀?”

    “惭愧!肃行伍多年,不过任骑都尉一职而已……”正题来了,放下酒盏间,李肃回话道。

    “哦!!!兄长高就呀!”未想随口一问,对付还真是个人物,吕布当即惊讶了下。

    “那不知奉先得意否??”要的就是激起吕布嫉妒,李肃随即反问道。

    正如李肃所料,从军近十载,虽在军中看是风光,又是丁原义子、职属近随主簿,可说到满意,却根本谈不上,甚至闲暇之时,吕布尚在幻想,如若当初如姜麒言,保举了户匈奴中郎将,如今又是如何了。

    “现布于丁执金吾账下听用……”

    “哦!原来是在丁建阳账下……不过肃很是诧异,还以为奉先早已功成名就。怎么以奉先之才,甘于为他人之下。如若没记错,奉先可是连昔日麒麟将军都击败之人呀!”察言观色间,一见吕布脸色变化,李肃随即上眼药了。

    “哎!也是出于无奈呀……”或许是酒后吐真言,又或许是见到家乡人,吕布放下了心里防备,一杯酒后,叹息道。

    “贤弟有擎天之才,当年姜麒一句可为天下第一,谁人不知,若取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一般,为何要说出于无奈哪?”听及叹息,李肃知道戳中了其心,左右环视无人间,开始步入正题。

    “哪贤弟可成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哪?当今天下,豪杰之士、英雄多矣。贤弟却追随丁建阳,如何建功立业呀……”

    “难逢明主呀!”虽然不聪慧,然吕布也不傻,如何听不出李肃话里有话,再加上今日赐马,一下他就明白了。当即摇头叹息般的试探道。

    果然,随即便听李肃言:“今日为兄就是为贤弟前程而来……”

    “噢……兄观天下,谁可称明主、世之英雄也!!”

    “哈哈哈哈……为兄可直言??”尽管看上去吕布面露微笑,然李肃也不笨,当即起身,四处巡视,确定有无人偷听。

    “无妨……”一见李肃动作,吕布确认其确实有货,随即颌首。

    “好!某纵观天下,便览群臣,以为皆不如……”

    “谁!!!”

    “董仲颖!!”

第二十六章 谁是枭雄(六)

    董卓、董仲颖,昔日西凉一莽夫,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最响亮之名,哪怕没有少儿止啼,然如今京中,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却皆知其号。

    可虽名声挺响,然声誉却不太好,甚至在百官中其声,直逼当年之十常侍。

    顾一听董仲颖之名,吕布跳了起来,差点就没拔剑斩了李肃。

    也不怨吕布紧张,着早上两军才大杀一场,此刻说客就到了,能有何反应,暴起算常态。

    不过对于吕布的紧张,李肃似乎早有预料,也没有害怕,当即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呀,贤弟!想你这般英豪闻董公之名,也为之变色!哈哈哈!董公真英雄也!”

    “哈哈哈!肃兄真会说笑,竟以董卓为英雄!”被李肃之大笑惊醒,吕布也感失态,随后一同笑,得以掩饰。随后更反言道:“董卓专横跋扈、怀篡逆之心,天下人人得儿诛之,而你竟然……”

    “哈哈哈!贤弟有些人云亦云了吧!却根本不了解董公也!当今天子懦弱,根本不足以威慑群臣,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而陈留王,聪慧好学,威仪有度,又那个不晓?可如此为何却无人敢言?”

    “奉先当知,一个英明的君主比及糊涂之主,谁能得到更多好处!天子懦弱则好欺,天子精明则难奉,着百官明理是做忠臣,可实际,却不辅佐英明之陈留王,是为私也。他们有谁为社稷想过?”

    “而董公便与着所谓的忠臣不同,敢言别人不敢言,敢做别人不敢为,敢负不忠不孝之名,敢担叛逆背主之罪!更何况大汉以孝义治天下,言废君,视为不仁不义之事。故此,可见董公之心何其光明、董公之德何其磊落!难道奉先也要如世间庸人一般,以董公为叛逆吗??”既然来了,李肃自然有准备,随即滔滔言之。

    不得不说李肃是个合格的说客,当即吕布气势软了,更深思许久,一副听进去的模样,随后更是颌首嘟囔道:“此言闻所未闻,然似乎并不无道理,可妄行废立终是叛逆之举……”

    “贤弟……自古以来,天下为有德者居之,陈留王与天子同为先帝之子,辅陈留王承继大统,又何有叛逆之说,此还其一也!其二早有听说,先帝在位时,就喜爱陈留王,有意让其承继大位,是何进、何太后仗着势大,方立下当今天子,铸成大错。而如今董公,扶持陈留王,正是遵照先帝之初衷,还陈留王以帝位,何篡之有……”一席话没有白说,眼见吕布动心,李肃继续添油加醋道。

    “肃兄一席话!布从未想过,此刻如拨云见日般,方知董公之心呀……”作为武人,吕布哪怕尚有思想,可被李肃着激烈之言一忽悠,当即完蛋了,前一刻还在咒骂董卓奸臣,如今却似乎看到了明主。

    “贤弟,如今董公召四方之才,共成大事,以兄弟之才,切不可错失良机呀!要知为兄不过泛泛之辈,在董公之下也是骑都尉,要是以兄弟之大勇,那还不得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看时机已到,李肃也不再掩饰,赶紧道。

    一句平步青云,当即让吕布得意忘形,随即动心了,可却又欲拒还迎般道:“布意相投,可只怪无有门路呀……”

    都如此说了,那还有何,李肃笑了,赶紧去座位取来一包裹,当面打开之际,金银闪耀:“请看!!董公久慕贤弟之名,有意招揽贤弟,这是董公一点心意。而且兄弟不知吧!那赤兔宝马,原为董公心爱之物,可一见贤弟之英武,却不惜送之,可见董公之心呀!”

    又是金银、又是宝马,从小漂泊的吕布哪里受过如此礼遇,当即眼眶就红了:“董公待我如此恩重!布如何报答呀……”

    “董公对贤弟心驰已久,如有贤弟相助,那便是最好报答了!”

    “可董公不嫌布早先冒犯,还如此待我,着让布如何受得起呀!只恨我吕布,未有觐见之礼呀……”着不想还好,如今一想到如若投靠了董卓,着秋后算账当如何。

    “贤弟,其实要言功,那只在反手之间也,董卓如今最想除掉谁,你该知道……”来时就想过一个可能性,眼下听吕布之言,李肃当即一个眼神示意着狠计。

    似乎就是同道中人,不用多言,吕布略微思索,便以悟出。

    “只是怕贤弟不肯而已……”看到吕布脸色变化,李肃便明白他懂了,不过怕其不肯,赶紧激道。

    正中下怀,被李肃一激,尚有犹豫的吕布,面庞慢慢爬上厉色,往日种种与丁原不快爬上心间,击碎其仅有的良知。

    转身间,中军帐中,还不知命运即转的丁原,根本没有半点防备。

    当看到吕布腰佩宝剑突然闯入军帐,疑惑的丁原放下书简间还笑道:“我儿何事如此慌张,不知此乃中军……”

    “哼!布堂堂大丈夫,怎可为匹夫义子……”不听丁原所唤还好,一听吕布就火了,想想这些年他鞍前马后伺候,却只换来猜忌,当即怒不可遏。

    直到这时,以感杀气的丁原方才明白,吕布有异心,可一切都晚了,不说左右无人,就是有,谁能与之一战,刚想抓剑,大好头颅,却以掉落。

    很是窝囊,堂堂掌兵大将,有匡扶大汉之能之丁原,尚未展现枭雄之姿,却以身首异处,还是死在自己所为义子手上。

    或许唯一的贡献,莫过一颗头,成功的帮助着,另一个真正的枭雄跨上历史潮流。

    丁原一死,所在洛阳数万人马群龙无首,若有不慎,或成兵祸。可吕布何人,在军中早以有武威,登高一呼间,谁敢造反。

    更何况刚刚来援之张辽,乃吕布旧部,有之鼎力相助,一切顺利度过,兵权立掌。

    翌日,收服数万大军之吕布,心情前所未有之好,所有阴霾早散,意气风发、信心满满间,手提丁原之头颅,迈向董卓那高高驻起的中军大帐,此刻仿佛每步上一台阶,都在步上青云之梯。

    中军之前,董卓也很给面子,身披铠甲,带着众将热情迎之。当然未发一兵就解决了心腹大患,不过区区一礼,他又何必吝啬。

    或许是礼贤下士,一握吕布之手,董卓激动到单膝下拜,梗咽不已:“今得将军相助,卓如旱苗得甘露,将军受卓一拜……”

    始料未及,刚入西凉阵营,看着并排之西凉甲士,吕布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卸磨杀驴,此刻再见董卓姿态,当即有种士为知己者死之感:“董公快快请起,布如何受得起……”

    “好好好!将军雄姿,一见卓便久久不忘,未想还有相聚之日,将军请随卓,帐中一叙……”做戏做全套,久居上位者,自然有自己御下之能,当即董卓紧握吕布之手,邀请道。

    “谢董公……”平易近人、热情迎奉,从未受过如此礼遇的吕布感动了,当即应诺着。

    一入军帐,主从分座,哪怕平时不好奉承,然见得多了,吕布也有样学样,更何况,刚入新营自然是要表忠心,而且这份表态,还有些特别。

    众目睽睽之下,随即就见吕布双膝跪地,激动着道:“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效犬马之劳!”

    没想吕布有着一出,不但众将侧目,就是董卓都愣住了。

    不过董卓反应很快,一个错觉之后,当即起身扶起吕布,大笑着欢呼道:“哈哈哈!老夫得奉先,乃天赐英俊!我儿快起、我儿快起……”

    “义父在上,孩儿此后跟定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相助义父,完成大业!!”人一激动,就会做出冲动之事,哪怕拜董卓乃临时起意,可做惯了被人义子,眼见董卓欢喜,吕布也是激动中保证道。

    “老夫有奉先!大事当成也!!奉先我儿,为父向你保证,待为父取得大权,我儿定封侯拜将!!”如何说服吕布来降,董卓以听李肃讲述,眼下为巩固父子感情,当即画饼道。

    “谢义父,孩儿定不负义父之托!!”要说投靠董卓之初衷,吕布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眼下听及许诺,自然一震,着封侯拜将,他以想过多少年,随即谢恩道。

    “明日为父准备再召集百官,议废立之事,我儿可敢带兵士,护卫为父左右!”客套的说完了,随即董卓略带期望的看向吕布道。

    “儿听命!定护卫义父安全,如若有人敢忤逆,儿取他性命!”虚的保证自然没有实际的管用,眼见考验,吕布轻松以对。

    丁原死了,号称天下第一的吕布投靠了自己,还顺带收编了近四万人马,纵观洛阳,甚至天下,董卓都可喊出,还有谁,谁能奈何他。

    随即当日被百官视为笑话、耿耿于怀之事,董卓已经迫不及待,要实施了。

    翌日当接董卓邀请函,百官虽不愿,然丁原的横死,刺激了所有人。上次前去赴宴或许还有人不以为然、慢慢吞吞,而此次,以大不一样,哪怕三公九卿,也是谨小慎微。

    特别是,当吕布手提方天画戟,带兵开路而来,胆小者已然低下了头。

    座上主位,环视百官,董卓满意了,这是他以往在边关感受不到的痛快,权利的痛快,为了这一刻,他等待的太久了。

    “诸位,今皇帝暗弱,不足以奉宗庙,卓将行伊尹、霍光之举,废帝而立陈留王,有不从者,可以出来!”不比上次的彬彬有礼,眼下已经无人有能力阻止自己,董卓也没有半点掩饰,杀气腾腾的言语道。

    可别说,虽然董卓有武力威胁,然还真有,当群臣环顾,不敢语之时,出乎意料,一向不做出头鸟的袁绍,站了起来,不愤道:“哼!今天下初定,召尔等入京乃辅佐天子,安定庶民。可你董卓却几次三番,言大逆不道之言,是想造反吗!!”

    “哈哈哈!如今天下事以在老夫之手!今日说废就废!尔敢不从!!”终于见袁绍忍不住了,董卓心中冷笑,要是今天能解决着祸患,他也不介意。

    “哼!天下之事,乃在天子,尔大言不惭,不过一莽夫、篡逆而已!!又待怎样……”作为世家子弟,结交者无不是名门、大儒,眼下对于董卓之举,袁绍更看做暴发户,针锋相对着。

    “尔要试试老夫宝剑锋利否!”一听莽夫之言,董卓怒起,也就随其愿,行了莽夫之举,拔剑震慑般的说道。

    “某家之剑,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死扛,就要到底,众目睽睽中,袁绍毫不示弱着也拔出腰间佩剑,对视道。

    拔剑而立,杀机将现,转瞬间,殿中气氛降至极点。特别是一心想表现之吕布,更是一下挡住董卓之身,等待命令下达。

    还好,虽然当事双方都已经失去理智,然还有人是清醒的,生怕场面无法收拾,李儒赶紧起身拉住了董卓,并劝着:“岳父大事未定,不可妄加杀戮……”

    “本初、本初,切莫动手、切莫动手……”眼下左右皆是董卓兵将,又有豺狼般的吕布,深怕侄儿吃亏,袁隗也借机,上前拦着袁绍。

    左右皆在相劝,慢慢冷静的二人,虽然任是怒目而视,可却以打不起来。

    随后,袁绍左右环视,见自己都出言与董卓针锋相对,眼前却还没有人敢出声,心中很是落寞。半响,叹息中,狠狠盯了董卓一眼,拂袖快步而去。

    看着袁绍不甘离去,在场者,凡忠于大汉,无不动容,可他们却没有勇气跟随,唯默默赞许其忠勇。

    可奇怪,其好友,一直没有收回目光的曹操,却若有所思,他不相信袁本初会如此冲动。

第二十七章 谁是枭雄(七)

    袁绍虽然闹了,可却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甚至可以说,今天召集百官,更多的不过是董卓要知会大家一声,他将要干什么。

    就好比,随后他就言出了废帝、立新君之日。

    九月、甲戌,又一个写入历史之日,这一天,在位不到五个月的天子、刘辩,在太傅袁隗的搀扶下离开皇位,解除玉玺印绶,转交给胞弟刘协。可怜之刘辩,也因在位时间太短,没有封号,史称‘少帝’。

    随后也是袁隗,扶刘协正式登基,是为大汉迁都洛阳之第十三个皇帝。

    当袁隗扶少帝,现之‘弘农王’下殿,向坐在北面的新皇帝称臣。见儿子此状,何太后哽咽流涕,群臣心中悲痛,但面对董卓,却又都敢怒不敢言。

    新帝登基,更改年号昭宁为永汉。这也是今年即光熹、昭宁后的第三个年号。永汉一称,似有天下还是刘家之意,然显然至此,大汉已经名存实亡。

    就如如今,在洛阳很是流行的一句童谣一般,‘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

    新君登基,一切顺利,可这就完了吗?非也,对于潜在的隐患,董卓看不到,他的心腹李儒却清楚的很。

    当即面对百官,已经从刘弘手中抢过司空之位的董卓,紧接着,让尚书丁宫宣读策文,并弹劾何太后,害死董太皇太后的罪责,将其罢免,迁入永安宫。

    何太后失势,风光一时的何氏一族,彻底败落。

    紧接着,原不可一世的何太后,迎来了最悲惨的命运。着或许就是报应吧,早先她为决祸患,鸩杀自己婆婆。如今她也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一报还一报。

    新帝登基三日后,丙子日,何太后被逼饮下毒酒,毒发身亡。

    何太后一死,董卓再无顾及,为展示权威,更是斩草除根,包括何进之母舞阳君在内,随后也被毒杀,就连已故之何苗都未能幸免,尸体被挖出,抛尸荒野。

    倒是何进之小妹、十常侍张让侄媳何氏,以及何进儿子何咸,幸免于难,却又不知所踪。直到半年之后,有人在并州看到过他们的身影。

    着当朝太后死了,无论是因何,丧礼是该举办的,可董卓却不允,只是让天子到奉常亭表示哀悼,公卿大臣只让穿白衣上朝三天而已。

    还不止此,当随后何太后陪葬先帝之文陵时,连先帝刘宏都没有逃脱董卓之毒手,陵墓之中,所有陪葬之物,被洗劫一空。

    挟天子以令诸侯局势以成,一个掌营建、水利的司空,自然不能满足董卓的野心。

    随后朝堂遥封远在幽州的幽州牧、兼太尉刘虞为大司马,董卓自司空改任太尉,兼领前将军,加节,赐斧钺、虎贲,更乡侯为县侯、封地县,号侯。

    董卓大权得握,朝中争斗平息,顺之自然是论功行赏,其之依靠吕布,得偿所愿进为中郎将,封都亭侯。说服吕布有功之李肃进为虎贲中郎将,心腹李儒自然也没有少,得了个郎中令、九卿之一、掌管宫廷侍卫。

    手下分封完了,或许是良心发现,也或许是为了长远,大展淫威之后,董卓开始收买人心。

    月末,董卓联合新任司徒黄琬、司空杨彪,以三公之名,一同携带上书,为建宁元年政变时,被宦官诬陷为叛贼的陈蕃、窦武。以及次年,在“第二次党锢”中,被捕遇害的众多党人平反。

    傀儡之刘协自然准奏,恢复陈蕃等人的爵位,并提拔他们的子孙为官。

    死人的面子做了,着活着的自然不能少,首先董卓开始收编何进之旧部,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曹操、郑泰、河南尹王允赫然在列。

    着提拔旧臣可稳定朝局,然名声太臭却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随后由李儒建议,董卓也走上了当初大老粗何进的老套路,亲近士人、名士。

    当时名声最响之名士如:荀爽、韩融、陈纪、蔡邕,皆被强行入朝为官。

    特别是大儒蔡邕,虽然推辞有疾,不能出任,然最后还是被董卓一句不来夷三族击败。

    一入京中,董卓也没失信,先是任命为代理祭酒,随后又被举为高第。紧接着历任侍御史、治书御史、尚书,三天之内,遍历三台。接着又升任巴郡太守,被留任侍中。

    借此蔡邕也一举成为董卓入京后,新提拔之最信任的幕僚。更有传言,好色之董卓看上其女。不过虽然有风言,却不见行动。也因此,让人浮想联翩,难道是还怕着谁谁谁。

    朝臣、名士一个个慢慢屈服在董卓淫威之下,为其服务,然虽无奈,可却没有多少愿意助纣为虐。

    特别是周毖与伍琼、何等人,借机劝董卓提拔良善,先后刘岱、孔、张咨、孔融、应劭、张邈等人被重用,担任地方太守等要职。

    最后并让其不计前嫌,对弃官而走的袁绍、王匡、鲍信等人授以太守职位,以示和解。

    只是却不想,痛快答应的背后,不过区区半载,董卓就尝到了苦果,也就是这些人,一到任上,便厉兵秣马,风风火火杀返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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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朝历代,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少帝登基不及半载就被废弃,然随着董卓辅政,三公九卿当即换了个遍。

    可很奇怪,比之当初少帝登基后官吏的提拔、罢免。如今无论上位的,还是降职的,却没有多少能看到喜忧。

    其中便包括原河南尹、如今的太仆王允。

    王允出身官宦世家,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十九岁之时就开始任公职,不过壮年便任豫州刺史。

    可虽少年得志,却在黄巾之时,任然不敌皇帝信任的中常侍张让,差点在斗争中身死。也因此一度被迫去官隐居。

    一隐数年,直到中平六年,何进掌权之后,方才被启用出仕,历任大将军府从事中郎,兼领河南尹。

    只可惜命运着玩意儿,谁说得清,着才当河南尹没几月,就遇到了朝廷大灾,先是伯乐何进死了,随后又是董卓乱政。

    哪怕如今从河南尹变成了太仆,位居九卿,算是被董卓提拔了。可着并不是王允想要的,王氏家族乃是山西的名门望族,世代担任州郡的重要官职,从小被熏陶,王允自然是一心忠于大汉。

    就如当初敢与张让针尖对麦芒一般,眼下对于董卓的行为,他怎可能接受。

    只是虽忠心一片,然面对西凉弯刀,根本就没掌兵的王允能做何。眼下每每上朝归来,皆是一片惆怅。

    就如今日,一回府院,王允便将自己关于书房,很显然今日又被气坏了。

    可就是此,还有不长眼的下人来打扰其清净。还好,从小读书识礼,修养很是好的王允,并没有责备,而是应诺。

    很快打扰之人,随着王府仆人缓缓而来,不想当来人抬首之间,原本心烦意乱之王允,顿感如沐春风。

    “女官貂蝉、任红昌见过太仆大人……”

    “请起??姑娘就是那日家丁在府门救回的那宫人??”还以为只是礼节上的一个道别,可来人翘美之身姿、绝尘之脸庞、摄魂之媚眼,哪怕以老,自号君子,然王允也痴了。

    “那日十常侍祸乱朝政,大兵攻入宫廷,四下皆是火光、喊杀声,红昌是慌了神,被手下宫娥们带着逃离宫中,不想却又遇到乱民。幸得遇上王太仆出手相救,更打扰在府中养伤数月,今痊愈,红昌自知叨扰日久,也该离去,故特来感谢太仆活命之恩,并辞行……”与宫中为事许久,哪怕年纪尚幼,然貂蝉却谈吐有序道。

    “哎!国之不幸呀!着十常侍之乱,不但让天子蒙羞,也让宫人、百姓死伤无数,老夫作为大汉之臣,羞愧至极呀!貂蝉姑娘切莫言什么谢了,救助姑娘就算,老夫的一个救赎吧……”一提及宫廷之乱,王允不免又想起如今的朝局,随即好心情又烟消云散。

    “太仆大人切莫感伤,红昌也听闻过近日朝中之事,着叛逆如今虽然得势,然有如大人般的忠义之臣在,无需多久,定会光复的。”不管是面子话,还是因为救命之恩,当看到王允感伤,貂蝉还是劝解道。

    “或许吧……对了,姑娘说今日是来辞行的,不知是准备还宫了?还是另有打算?”对于貂蝉的劝解,王允不过付之一笑,不管是以其小吏之官,还是幼小之龄,着朝中之事,都不是能相互讨论的,当即岔开话题道。

    “回太仆,如今着宫中可能回不去了,毕竟在大人府中养伤许久,恐怕宫中都以为红昌在宫乱中死了。再言,红昌当初入宫,也不过寻人而已,如今知道对方下落,也就无需回宫了。不过,红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太仆大人,莫要让宫中知道红昌还活着……”王允为官清正,貂蝉在宫中是听说过的,若非有救命之恩,她今日是不可能坦白身份的,此刻说到正题,随后请求道。

    “嗯,按宫廷之规,宫人是不可轻易出宫的,姑娘当知道!不过如今奸佞当道,老夫让你回去,那就如推入火坑,算了吧,就当老夫不知道吧……姑娘着离开京城,人海茫茫,也不会有人再追寻的。”如今朝政混乱,以有闻好色的董卓让宫娥侍寝,眼下看着美貌罕世之貂蝉,他王允不敢相信,如若被董卓看到了是什么下场,随后便救人救到底,颌首答应道。

    “太仆大人放心,红昌定不会连累大人的。不过走之前,还想向大人探听下,易阳侯如今可还安妥??”见王允痛快答应,貂蝉赶紧行礼感谢道,不过起身后又不好意思的顺带问道。

    “什么??难道姑娘要去投奔的是易阳侯、姜伯孝??”原本以为就此送别,可没想着貂蝉还有如此问,当即有些惊讶。

    “红昌也不隐瞒,早年家父病逝,红昌蒙难,有幸得到易阳侯救助,方能活命。如此大恩,红昌舍身难报,心中发誓一生伺候易阳侯。然易阳侯,君子也,不求回报间还赐金、隐姓,让红昌归乡平静度日。不过自小读书识礼,红昌自然不能有恩不报。随后红昌误判,用所赐之金入宫,想要寻找恩公,一次机缘巧合才知道恩公真实身份。可却又因为宫娥身份,一直未能出宫相见……”既然也是救命恩人,貂蝉也没有隐瞒王允,回忆般的言出实情。

    “未想你与姜伯孝还有如此机缘,更未想姑娘如此情深义重,为报恩,吃了如此多苦。不过恐怕姑娘又要失望了……”聆听着貂蝉长长的讲述,王允当即转变了对其的认识,眼下也不再只识其貌。

    “大人何意??难道易阳侯出事了??”原本还挺高兴的,心中还在嘀咕姜麒能否记得自己,可眼下见到王允的摇头叹息,貂蝉慌了。

    “姑娘可能不知,两日前,董卓以天子之诏,诏姜伯孝入宫,想恢复其车骑将军之职,可却不想传旨之时,姜家乌堡以人去楼空。最后探查方知,数日前,姜麒以带着家将逃离洛阳,应该是回西河了。也因此,一气之下,董卓命人烧了姜家乌堡,并查封了姜家在洛阳的所有产业,本来还想挖掘其族坟,还好被蔡伯喈劝服……”看到貂蝉慌张不像有假,王允如实相告道。

    “什么??难道红昌又要与恩公……”

第二十八章 谁是枭雄(八)

    西河郡,汉之名郡。西汉初由上郡析出,地处大河之畔。郡北有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西有北地、上郡,似不临边。

    然两汉史籍却又记载,多显西河为边郡,乃汉与匈奴的过渡地带。

    离石,西河之治所,因东北有离石水而得名,境内多山川。故也因此,此地在战国之时,乃秦之战略要地,四大要塞之一,一度被魏国所占,用以抗秦。

    不过随着秦统一六国,荡平天下要塞。岁月变迁中,离石以不复当年之名。

    可尽管不如当年之名,然比之大汉天下之郡,眼下离石生活之民,却无不感到庆幸,甚至幸运。

    着大汉至桓帝以来,是一年不如一年,不说国力,就是活命之本,都是大不如前。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贪官酷吏是一年比一年多。

    辛辛苦苦一年,除去盘剥,很少家庭够嚼裹。要是遇到大灾,易子相食,那是常事。

    然就是全国哀鸿之时,离石、乃至西河、溯方百姓,都是幸运的,他们遇到了不贪财、不暴敛的官吏。

    别的郡县赋税十收七八,可他们不过收二而已,要是遇到大灾,官府还会放粮救济。家中孤寡者,更是有优待。

    年过七旬者,不但不再交税,反而每月有粮领。要是孤儿,更是官府统一养育,直到成年。一晃五年,西河、溯方二地,再未传出有饿死之人。

    如此优厚之地,自然人人向往,短短三年,人口骤涨,不说流民涌入,就是附近之河东、上党、太原也是纷纷来投。要不是官府设卡拦截,恐怕如今几郡已是十室九空了。

    金秋九月,又是收获的季节,山头火红的柿子枝头而挂,星星点点的枸杞点亮灌木矮丛。官道两旁,已经收割完小麦之土地,开始翻整,新一季播种即将开始。只有晚熟之黍米,还在使唤着一家老小。

    然虽忙碌着,可田间不时发出之笑声,道尽农户心中之欢喜。

    只有当一大队骑兵呼啸而过,方才打破这份收获中的喜悦。

    “二伯听说着要打仗了,着冬麦还能种吗?都让我爹别去县衙领种子了,可他偏不听。”田间,耕种间隙,看着托起长长烟尘,声音渐远的汉军,一个半大小子埋怨般的说道。

    “你着小子又听谁胡说了,你堂哥就在蔺县服役,都没听他带话,可别瞎想啊!听你爹的好好干活就是了。”侄儿所言之事,年长者自然听说过,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了,一些流言蜚语,还不能乱其心,随后教训道。

    “行了吧!二伯就我堂哥,不过在蔺县当个郡兵,就守个城,他能知道啥。我大哥可是去了溯方,正经的骑兵,本来明年就该退役了。可为何县里来通知要延期?还有我们村去年刚回来的陈家老三、王家老五,怎么又突然被招回去了,再说里魁可给各家乡勇都传话了,随时准备征招……”现在庄上人人都在说打仗的事情,年轻人个个摩拳擦掌想建功立业,可老人们却都避讳,眼下年轻人不服气道。

    “老三啊,看样子你是想入伍了?算年纪,明年你就十八,够乡勇之格,参与每年的两次训练了。可伯父还是要劝劝你,你们家兄妹五人,老大当兵数年,老二身体有疾,两个妹妹还小指望不上,全家就看你的了,要是走了,家里几十亩地,你爹娘如何能种完……”年轻人好高骛远,一冲动什么都敢干,作为过来人,阐述厉害道。

    “那有什么,雇人就是了,如今流民那么多,官府有规定,落户不满两年不分地,只能给官家屯田,我哥在溯方的二十亩地,不都是让流民给种着吗?再说二伯家两个堂哥,一个在蔺县做郡兵,一个虽然只是乡勇,却是什长,一但官府募兵肯定有他。难道二伯家里的地,十岁的小弟和出嫁的姐姐能帮着种完?或者说二伯准备不让二哥去从军??”年轻人脑子反应快着,着刚听完似乎有理的劝告,当即就有了反驳之言。

    “阻止,那怎么可能,听说邻村一个退役的士兵,刚娶亲还没有三天,招令就来了,爹娘是哭着求里魁去说情,弄了个免役。不用服役本来是好事,可却成了贪生怕死之辈,被全村人指指点点。最后新娘受不了,来了个投河,还好被救起来了。听说事情惊动了募兵的大将军,亲自下令从新录用,这才了事……”听到如今郡中大忌,长者当即言不可能。

    “着不得了,你们常说,着西河没有易阳侯,就没有大家的好日子,只要易阳侯有需要,男丁可以战绝。要是有需要,我怎可能不应征……”似乎在谈话中取得了胜利,年轻人笑道。

    “好吧,好吧,二伯说服不了了,你们这些后生啊!一个个都崇拜易阳侯,盼望着有一天随着转战四方。或许,年轻二十岁,伯父也会向你一般的……”看着朝气蓬勃的侄儿,长者也终于笑了,只是有些生不逢时的感慨道。

    “伯父放心,如若有这一天,孩儿不会给家里丢脸的,就等着孩儿凯旋的消息吧!!”终于听到鼓励之言,少年胸中当即充满力量般,扬言道。

    “好了,好了,你个小子,有大志是好的,可有没有听说过,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着说明粮食才是打胜战的根本。所以呀!小子!现在还是好好把地种好!哈哈哈哈……”

    “得令伯父……”

    民心可用,此为官最愿意看到的,如若着叔侄俩之对话,被远去之人所闻,定会停留下来,或许畅聊一番也说不一定。

    而他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即袁绍之后,第二个被发出海捕文书之人,姜麒、姜伯孝。

    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之麒麟将军,最后居然被自己曾经之部下,吓的乘夜逃窜。

    当然我们的姜大将军自然会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韩信都可以受胯下之辱,他不过避其锋芒,有何不可。

    就如那小平津外早已藏好渡船一般,他的离开并不是偶然。

    那日一听说袁绍跑了,他在摇首叹息之后,便开始了准备。直到荀爽、陈纪先后被要求入朝,这才下定决心离开,哪怕不愿,却也无奈,不然或许就走不了了。

    公元一**年,十月下旬,离开西河郡四年余的姜麒,终于在一队风尘仆仆的子弟兵护卫下,安全返回离石。

    着一日天空无云、秋风送爽,早得到邻县快马来报的离石官吏,早早的就守候在城门之畔,哪怕不知道姜麒何时归来,却没有一人有不耐烦之举。

    这些年无主在侧,所有人都很迷茫,哪怕皆以汉官自居,然姜家军之号,却无人能忘。哪怕两月之前所谓的少主已经归来,可他无法代替姜麒,永远没这个可能。

    还好,今天终于等到了,起初听到平周县尉廖化来报,说姜麒入境了,大家都还将信将疑,再当中阳县尉晏明再报,大家终于放下了心。

    实在不是大家不相信廖化,而是这份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没有一点预示。早先姜麒接受了卫尉之官,又恢复了爵位,都以为其没有同童飞一同返回留在洛阳,是会入朝为官。可没想,着不到两个月,却又突然回来了。

    可尽管如此,疑惑却多余兴奋,无论是如今在西河统兵的赵云,还是负责政务的田丰,都早早的守候在城门,希望早一些见到姜麒。

    终于,当官道之上响起马蹄声,闻讯聚集的百姓躁动了,就如城中官吏的期待,在西河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麒麟将军,谁不想见见真容。

    “阿父,着就是离石吗?怎么看上去并不大的样子,比洛阳差太多了,不过好像很是热闹的样子……”放缓马速,身骑踏雪的姜洛,虽然很年幼,然却有当年父亲之风,意气风发,手提马缰道。

    “很多年没有回来,着离石都变样了,老典还记得吗,当年我们打完匈奴回来之时,着城外还都是流民所建的窝棚,如今可都成集市、民居了……”从洛阳离开,一路走来残垣断壁、流民蹒跚皆刺激着姜麒神经。还好,当入得西河郡,流民、荒地变成农户、良田,方才让其好过一些。

    特别是眼下看着城外繁华的街市,姜麒仿佛回到了十数年前,那时他走过的大汉城镇,也如此一般,贩夫走卒穿梭其间,没有饿殍、没有战争。

    可惜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就如同一阵叮咛声打断他回忆一般,他们都还活在残酷的现实里。

    “主公,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时光荏苒,又添白发的田丰,于众人之前迈步而来,并笑言道。

    “元皓兄,未想当年一别,匆匆数载,生死几度,还能再见,真如梦一场……”人还是同样的人,但岁月的流逝,激起层层回忆,下马中姜麒手握田丰感慨道。

    “是呀!如主公风采依旧,然丰却又添老态,还好幸不辱命,这些年并未辜负之托,如今将着西河再交与主公!”久别重逢,感慨良多,田丰也是有些激动的说着。

    “元皓兄严重了,这些年麒不在,府中上下都多亏兄长照应,麒惭愧得很。无以表示,请兄长受麒一拜……”

    “主公切莫如此,能为主公效命,乃是丰之幸……”

    ………………

    ……

第二十九章 谁是枭雄(九)

    开心、许久没有过的情感。开怀大笑、许久没有过的行为。放下戒备、许久没有过的放松。

    当回到离石,一切切久违的曾经,又回到了姜麒的生活。今天他看到了久违的幕僚、久违的部将、久违的兄弟,以及想恋许久的妹妹、从未谋面的侄儿。

    特别是与妹妹的久别重逢,姜麒开怀中,又勾起点点感伤,当年他刚刚成婚,便听到了妹妹来言,要出嫁,在不可思议中,也猜到了缘由。

    正月十五,一个团圆之日,姜麒主持了妹妹的婚礼,一个简单,并未有外人参与的简单婚礼,男方不是他人,乃他生死兄弟赵云、赵子龙。

    也如姜麒猜测,成婚不过三日,姜麟就提出前往西河,为其看守着共同的家业。

    也还好,虽然成婚的匆忙,然二人感情还不错,二年初,第一个儿子便出生,取单字统,似有寓意将来也是统兵之将。

    或许爱屋及乌,又或许外甥像舅,如今一见侄儿,姜麒喜欢上了。着小赵统,不但继承了父亲颜值,也传承了母亲的机灵,更延续舅父对武学的领悟,不过刚启蒙,以煞有架势。只是让姜麒奇怪,着机灵又惹人爱的侄儿,却很黏糊自己略显逊色的儿子。

    不过少儿之事,姜麒没有多想,高兴中,随后还将踏雪诞下不满一年之驹,作为见面礼相送。

    而且更让姜麒期待,妹妹姜麟此刻以大腹便便,第二个孩子明年初也将出世。只是因为顾及其刚刚痛失爱子,家里人没有过多提及。

    当然论及高兴,谁也比不过母亲姜氏,眼下一家团聚,子孝女慈,又有孙儿女绕膝,夫复何求。

    只可惜,乱世当前,国将不国,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作为曾经的大汉将军,姜麒注定以许国,再不能许家。

    短暂的欢愉不过一夜,第二日重新披上铠甲的姜麒,正式开始了征程。这一次依然如旧,还是妹妹姜麟为其披上征袍,不过不同的是,在门外多了个同行之人,一个夺去他心爱妹妹之人。

    着也是当年姜麟出嫁的条件,出嫁不出家,虽然不是招婿,然哪怕出嫁了,还在家住着。顾苦命的姜麒,眼下还要养活妹夫一家。

    “子龙,着昨日回来,我们兄弟还没有好好聊聊,这些年来有未欺负怜儿??”告别家小,并骑而行,姜麒看看这些年没什么变化,任然一副小白脸的师弟,如今的妹夫赵云笑道。

    “兄长,别说笑了,如今在家中,麟儿可是一言九鼎,上次翼德换防过来,还给小弟诉苦,说家中弟妹是天天管着他,不让喝酒,可被麟儿训了一顿后,他是再也不敢上家里来了……”无论是在师兄、还是如今大舅哥面前,赵云是没有一点负担,当即就开起玩笑。

    “那这么说,你小子是嫌弃我家妹子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为兄这些年没有怜儿在身边,可是少了很多乐趣……”对于自家妹子的刁蛮,姜麒是知道的,眼下从只字片语中已然感受,只是作为娘家人,姜麒自然要维护着。

    “兄长玩笑了,这些年麟儿为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云能得此贤妻,夫复何求,怎敢辜负,更不敢言嫌弃,云当用一生呵护。”玩笑归玩笑,然在大舅哥面前,赵云可不敢乱说话,当即保证般的说道。

    “不用如此严肃,你我一起长大,天下间,麒除了母亲和怜儿,最相信者就是你与远翼了,不然当初,麒也不会如此痛快,就答应了你们的婚事。好了,如今你我不在家中,我们不谈家事,为兄多年未回来,这些年都是你与怜儿看着家,给为兄谈谈如今着西河、溯方之事吧……”赵云之言,姜麒没有怀疑,就如当初没有阻止妹妹决定一般,不过眼下天下纷扰,他没有闲情逸致,随后切入主题。

    “当年离开洛阳之前,兄长召集我、三哥、荀长史密议,虽然后来三哥回青州探亲就留下了,然我与荀长史却不敢懈怠,当年兄长吩咐的三件事,基本顺利……”早已猜到,姜麒回来会有大动作,赵云早有准备般道。

    “具体说一说……”

    “兄长当年吩咐三件事,一者、藏兵于民,眼下我两郡募兵分三级四等,常备的府兵、守城的郡兵、预备的乡勇以及屯田的军户。当年一回西河后,根据兄长命令,府兵留下了一万以备叛乱,其余兵马编入郡兵,大郡留三千、小郡一千五,这些年人马一直没变。预备之乡勇,也按照章程,各郡年满十八、不及四旬者,每年上下半年农闲时集训一月。至于军户是荀司马负责的,主要是流民组成,去年听报已过十万户,多在溯方……”

    “那如今有多少可用之兵??”藏兵主要就是藏的乡勇,姜麒当年怕自己拥兵太多被朝廷忌惮,就想到了此,不过如今几年过去了,他最关心的还是能得到多少兵马。

    “乡勇所有训练都是各营抽调精锐之士授予,如若兄长需要,可起兵三十万。数月前得到兄长命令,以集合刚退役之兵,训练近半年,现合兵近五万之数,由二哥统帅停留溯方,等待命令。要是哥哥觉得不够,三月内还可集新兵十万,不过战斗力可能不及现在之精兵……”说到统兵,赵云心中有数,一一道来。

    “现如今有多少人口,为何有如此多青壮??”赵云之言姜麒为之一震,当初听到童飞在洛阳言,已经聚兵数万,他还不太相信,没想还是真的。

    “几年前给兄长说过一次,当时好像两郡人口不及五十万,不过这些年天下大乱,流民大量涌入,如今人口已经多出近百万,而且青壮占半数。兄长还记得,当年那些从三辅带回的俘虏吗?有些表现好的已经编入军中,皆是好骑士,当年的刑徒之期即满,如果需要也可招募军中……”对于姜麒的惊奇,赵云早有预料,当即得意的笑道。

    “没想到啊,当年记得走时,着两郡也就十多万人吧??没想短短数年,尽然翻了十多倍……这是麒的幸运,还是朝廷的悲哀……”听着人丁兴旺,姜麒虽然欢喜,可又发出淡淡忧伤,着多出的人,都是流民呀,如今着西河都涌入这么多人,那其他之地是何惨状。

    “是呀,头几年着每天都有不少流民涌入,多时一日数万,那时恰逢统儿出生,云却每日奔波在外,疏于照顾,一直都很愧疚。不过去年开始各郡设卡,流民就少了很多,只有近日,丁建阳被董卓杀后,并州无主,着才有复苏之像……”姜麒说的含义,赵云明白,随后又补充道。

    “那如此多流民涌入,粮食上有问题吗??”言完兵,姜麒当即问出根本。

    “着兄长可以放心,藏粮于民,这是兄长交代的第二件事,这些年,各郡除了让流民编成军户屯田以外,所有落户之民都分与土地,按人口分配,壮丁十亩老弱五亩,税赋按照当年收获两成收取。并且各郡任命屯田校尉,由沮从事负责,保证绝对没有闲地滞留。如今是各府粮草满仓、家家有余粮,现在救济流民的都是两年前的余粮。本来子杰兄还想向其余州、郡出售粮食牟利的,但被元皓兄制止了……”尽管赵云不是地方官员,然妻子是何人,各郡官吏都知道每年的奏报该给谁,顾赵云也很清楚眼下全郡的情况。

    “元皓兄做的对,子杰着金曹从事,这些年可是没有少忙活,山东的盐铁、江东的丝绸、荆州的粮食,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不过我两郡的粮草是不能动的,眼下天下大乱,能否复兴大汉,光嘴上说是不行的,如若要出兵,就得靠这些粮草了。”一说到姜家军的财神爷姜伟,姜麒就乐了,当年他的决定是没有错的,他这位族兄就是做生意的料,不止大汉十三郡,就是鲜卑、羌胡之地,都能看到他商铺的旗幡。当然着并没有说他中饱私囊。

    “是啊!子杰兄可是如今两郡最受欢迎之人,每每到达,无论商贾、还是土财主,皆夹道欢迎,要不是子杰兄,洁身自爱,现在或许都妻妾满院了……”姜伟乃最初姜家军的老人,赵云自然熟悉,不过一想起原本俊朗之才,眼下发福成了大财主,他又不免笑言。

    “对了,听说着匈奴叛乱时,是你重伤了他们单于于夫罗?”聊完兵、粮,姜麒随后问到了近两年郡中大事。

    “着匈奴狼子野心,就如兄长当初所忌惮,并亲自交代之第三件事,着于夫罗当年投靠兄长也是出于无奈,一见兄长失势了,就开始躁动,还好早有防范。不过着文若先生却建议驱狼逐虎,并没有一举消灭,当被二哥一路追过来的时候,云带入冲杀了一阵,很不幸,着于夫罗断后被云射了一箭,听探子言恐怕不行了……”对于匈奴的倒霉蛋,赵云也是笑着颌首道。

    “驱狼逐虎,着文若也够异想天开的,一下就把匈奴人赶到了河东,着就不怕他与董卓狼狈为奸……算了,不说了,最少也一举断了匈奴根基,已经不能成事了,那着匈奴族人都一同跑了吗?”论及算计,着荀还是略显幼嫩,不过姜麒没深究,只过口一言。

    “这倒没有,着于夫罗只带走了一部分死忠,一路战过来,到河东的残部应该不到三千,留在溯方的多为牧民,有两万余。对于着些良民,文若先生给予了落户,并尊重他们意愿,愿意改游牧为农耕的搬入了城中,分与土地。还任然愿意游牧的,划分了十余个草场,给予放牧。最后还有一千多青壮选择了从军,编入了新军骑兵营。”对于匈奴人的最后结局,赵云详细介绍道。

    “既然着最后的隐患都消失了,接下来就好办了……”尽管放走于夫罗之事有待商榷,然对于荀处理后事,姜麒还是十分满意的,其果然不负王佐之才,也不枉,当年力排众议,让他个新人代溯方郡守,一举与代西河郡守田丰平级。

    “兄长是想发兵了否??”早就在怀疑姜麒的意图,言以至此,赵云试探道。

    “子龙可听说了董卓篡权,废帝之事??”姜麒没有直接回答赵云之言,反问道。

    “新帝登基之告,早已传到西河,不过具体之事,小弟并不清楚……”赵云如实回答道。

    “董卓之徒,豺狼也,你我都与之共事过,该有感觉。其不过一外官,没有伊尹、霍光之能,却言废立之事,天下何人能服。更何况一莽夫,哪有辅佐朝政之德,其眼下篡位不过为一己之私。这才多少日,洛阳已是人人自危,百姓更是怨声载道,看到西凉兵士,就如见到鬼怪一般。长此以往,天下还不乱……”都是亲近之人,姜麒没有隐瞒,如实相告道。

    “那兄长是准备发兵,攻打董卓,匡扶社稷??”

    “如今董卓势大,不说其已经手握重兵,恐怕就是攻下其婿经营多年之河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之事……”

    “那兄长,眼下当如何??”

    “如今丁建阳故去,并州群龙无首,再加上匈奴人灭亡,北逃之须卜也病故,正是我军收复并州各郡之时,顾为兄准备起兵收取其他几郡之地……”

    “好!太好了,兄弟们就等着这一天哪,兄长!子龙请命为先锋……”

第三十章 谁是枭雄(十)

    离石郡守府,西河最高行政单位,府衙位于离石城中心位置,如同心脏一般,每日维持着全郡正常运行。

    可虽然着郡守府是权利行使之所,然它却没有高砌的院墙、威严的朱门,或许比之城中的大户之府,都要逊色三分。

    甚至可以说,着府衙已经数年没有修缮过,所有陈设都还是沿用前任郡守邢纪之物。

    当然了,按照朝廷任命,如今西河郡守任然是着邢纪,只是在姜麒入主后,多年他早已名存实亡。

    不过着邢纪也不是甘于平凡之人,郡守之位突然被架空,消沉了两年,每日足不出户。然随着日久,每每感受着西河的变化,终于年少时鸿鹄之志被唤醒,逐投向了志向高远的志同道合者。

    随后着邢纪虽然没有为郡守,却被田丰任命为了西河屯田校尉,专职郡中屯田事宜。如今在西河他也算除了田丰、赵云后的第三人了。

    当然着也是因为根据姜麒命令,这些年所有重心都向着溯方倾斜,文武基本都去了溯方原因。

    十月、乙丑,姜麒回离石之第二日,一场关系着姜家军未来的会议在郡守府召开。因为事关重大,列席之人并不多,不过赵云、田丰、邢纪三人尔。

    主次分坐,当一直护卫姜麒左右之典韦、史阿、姜成三人仔细清场后,姜麒方才开口言:“在座诸位皆是麒之肱骨,眼下麒突然回来,你们都该猜到,不是一简单之事。今日便想听听,如若麒准备起事,诸位可愿随我??”

    “主公所为何事??”尽管几年未见,但姜麒那炽热中带着冷酷的眼神,在田丰回忆里还是十分熟悉的,只要一如此,那一定是有了定夺。

    “汝等该听说过董卓,着董卓狼子野心,先帝在世时就有所堤防,在驾崩之前,便想通过调迁阻止其势。着早先,他就是着并州牧。可惜何进屠夫之辈,引狼入室,竟招外军入京。而着董卓豺狼之心才入京城,就展露无疑,先是纵容下属扰乱市井,如今更是做出篡逆之事。少帝乃先帝之嫡长子,并无过错便被其废,何太后,一国之母,更是被鸩杀。如此叛逆,怎可任其。麒虽不才,却受先帝知遇之恩,不敢闲待,顾想问诸位,可愿为国除贼??”尽管眼前属下稀少,然田丰却是强硬派之代表,姜麒并不介意讲述一二。

    “新帝登基之告传至西河,丰也是诧异的很,天家传承,何其**,却被一莽夫胡乱指点,主公要除国贼,丰敢不听命。”归根结底,田丰骨子里还是忠君爱国之儒生,对于姜麒的提议很是赞许,当即起身表示道。

    “主公所言甚是,主辱则臣死,如今天子受辱,我大汉官吏岂能苟活,将军一令,纪愿为马前卒,上报皇恩,下安百姓。”自投靠姜麒以来,邢纪尚未效过力,眼下第一次议事,他自然不会跳出来找事,当即附和道。

    “好!有二位先生在,麒无忧矣。子龙,如今西河有多少可用之兵??”没有任何助力,姜麒十分满意,当即兴奋道。

    “启禀将军,现离石有驻兵八千余,其中还包括三千余守城之郡兵,其余各郡按照编制也只有郡兵一千五百余。要说可调配兵马,各郡支援,恐怕也就万人……”作为西河统兵之人,赵云很清楚各郡兵马,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万人??那新组建的人马都在何处?”眼下强敌环顾,无论是河东的牛辅,还是号称黄巾余孽的白波贼,都让姜麒不敢腾空西河兵马,当即有些顾及。

    “新军由二哥、远翼、王越将军训练,眼下停留于原匈奴王庭美稷,如若要招来,恐怕最快也要半月余……”一见兄长嘀咕,赵云就知道人马不够,当即回话道。

    “主公是准备起兵入京勤王??”听及姜麒问及兵马情况,田丰试探般的问道。

    “救天子脱离佞臣,麒自然是要。只可惜,眼下董卓势大,不但收复了丁原、何进的数万人马,十数万西凉精锐也以入京,以眼前之力,恐怕难矣……”很显然已从田丰眼中看出担忧,姜麒明言道。

    “那主公准备调兵是??”几年不见,田丰还担心姜麒还如当年般冲动。还好,听着不急不缓的口气,他放心了。

    “既然不能硬碰硬,我们只有等待机会,不过干等着可不是麒之风。诸位当知,着并州原刺史张懿在太原被匈奴人杀后,并州之权就落在了兵马掾丁原的手上,而着丁原,不久前又死在了董卓之手,哪怕着董卓曾被任命为并州牧,可也难免并州之混乱。故此麒向先收取几个混乱之郡,集聚实力,再与董卓一决雌雄……”

    “主公英明!!这些年在主公的指导下,我西河、溯方成了全并州人人向往之地,哪怕河东、河内,大汉繁华之所,也是万万不及。如今朝政混乱,盗匪、饥民四起,今日主公出兵救助其余郡县,乃大善也……”姜麒一语,众人兴奋,特别是邢纪,无论着行为是否有私心,然着一决定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展望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又重拾郡守之位。

    “正如文理兄所言,这些年并州百姓,先是受匈奴之灾,后又被鲜卑寇边,不但天灾不断,近又有黄巾余孽四处流窜,如若将军此时能救百姓于水火,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大汉,皆是善举也!!”不同于邢纪略带私心的支持,作为姜家军老人,田丰深思片刻衡量得失后,也表示赞同道。

    “兄长一令,子龙愿为先锋,不知兄长准备攻击何处?”地方官员都表示赞同了,领兵之将,赵云也不怠慢,当即询问道。

    “并州除去在我军手上的溯方、西河,还有上党、太原、上郡、云中、五原、雁门、定襄,五原、定襄、云中,久落异族之手,哪怕如今北逃之须卜已经死了,然着相邻之鲜卑,却是一个强大的敌人,顾此三地,不是一日能掌控,眼下唯上郡、太原、上党、雁门可取之……”收取并州为自己所用,姜麒不是想过一天,当即脱口而出。

    “上郡郡守钟繇、钟元常,乃主公旧友,这些年一直与我们交好,着上郡也借习我两郡治理之法,屯田、治民,虽然成果比不上我两郡,然在并州所收税赋已经超过丁原治理之上党,位居第三,当初受主公命,文长与仲治也一直在郡中任职,如若将军愿意,可能不用见血就能收为己用……”同意姜麒的意见,随后田丰也分析道。

    “不过其余三郡恐怕有些麻烦,特别是上党,丁建阳死后其旧部,全部退出河内,如今就停留在上党,兵马虽不多,然上党多山地势险,我骑兵可发挥不了多大作用……”言及行军打仗,停留西河许久之赵云通晓各地情报,随即接言道。

    “嗯,麒以料想到,言及收服各郡,着上党定会有场血战,然着上党却是太原、乃至并州东南屏障,必须取下。”哪怕赵云言之有理,然姜麒还是坚决道。

    “那雁门郡哪?主公着雁门郡也如同定襄、云中一般,流落许久,之前还被匈奴人洗劫,眼下如若取得,光是兵力部署恐怕都要消耗不少??”尽管不知兵事,然在并州为官多年,邢纪也是知晓很多事情,当即问道。

    “好吧,那就给诸位提前透露一下,如今虽然我们根基在溯方,然此地距离中原太遥远,如若有事发生,肯定不能及时反应。故麒想取下太原后,我军治所将全部转移至太原。如上党一般,雁门郡将是太原之北面屏障。”对于邢纪之疑问,姜麒也没有隐瞒,当即说明道。

    “什么!!主公要迁治所?可着溯方、西河治理多年,百姓人心所向,为何突然有此想法,如主公言,溯方遥远,可着西河地理位置却在并州中间,为何不能,偏偏要去荒废许久的太原??”着出兵之时都还没有谈妥,眼下姜麒又抛出重要消息,田丰不可思议道。

    “麒知道,这些年诸位治理西河不易,家人也多在此,如若突然离开,肯定难以接受,然麒此想并非空穴来风,麒想过许久,眼下朝廷混乱,又有奸臣乱政,此天下大乱之先兆。如若真有那一天,按照历史之教,异族肯定会乘机南下,而着鲜卑一族,以多年寇边,定会出兵。着幽州有大将公孙瓒相抗多年,麒很放心,可着并州哪?故我姜麒必须守住国门,而且可以说未来好多年,着鲜卑都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当产生去太原想法后,姜麒就知道会有人反对,不过他却不改初衷,只有道出缘由。

    “明白了,主公忧国忧民,考虑深远,丰惭愧……”原本以为姜麒不过是扩充自己实力,没想却是如此为国考虑,当即田丰就羞愧般的对着姜麒一礼。

    “元皓兄严重了,如文理兄所言,着雁门郡虽然也久落异族之手,然却不得不即刻收复,着雁门郡不但是太原的屏障,也是异族入汉之通道,不得不守卫。而且其接壤幽州,西进更可以入定襄、云中,有雁门在手,将来收复此二郡时,还可以与溯方前后夹击,事半功倍。”说服田丰,随即姜麒又回答了邢纪的问题。

    “那兄长准备何时出兵,眼下已是十月中,如若现在筹备,恐怕明年初才能行动了?”作为将军,转战四方,什么搬家,赵云根本不在乎,他更想知道领兵时间。

    “明年?太晚了,一路从洛阳而来,麒看到的都是荒废之良田,着秋季无所收,今年冬天各郡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如若即刻行动,定能在春播前安抚百姓,不至于明年粮食告急。元皓兄,着西河有多少可用之粮?”行军打仗不是易事,筹措有时数月数年之久,然姜麒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当即否决道。

    “着两年西河丰收,然流民太多需要救济,再加上秋娘还没有开始收,故存粮不多,离石大概有二十万石,要是再加上其余郡县,该近五十万石,不过主公要求藏粮于民,这些年并没有大势收过,如若有需要,官办粮铺一月内收粮百万不是难事。”这些年屯田不是白屯的,再加上西河也是肥沃之地,田丰自信的说道。

    “收粮倒不至于,不过收复了其余郡县后,恐怕要粮食救济,但官府出面不好,容易抬高粮价,引起恐慌。着收粮之事,麒让子杰兄以商铺之名去完成吧!如此本将令!!!”手中有粮,就不怕无兵,姜麒放心了,当即起身命令道。

    “属下在……”“末将在……”

    “田元皓!即刻命令各郡粮仓押运粮仓至离石,以备大军之用……”

    “诺……”

    “邢文理!即刻整理武库兵器、收集战备之物,以备大军之用……”

    “诺……”

    “赵子龙!即刻召集全郡可用之兵,五日后随本将前往太原……”

    “得令!!”

    “另传令,关云长、张翼德、童远翼、王越、颜文恒、文不俊、高敬志、荀公达、荀文若、辛佐治、戏志才带本部及新军回西河。另命令沮公与代溯方郡守,徐公明为郡尉领全郡守军,守卫溯方、驻美稷……”

    “再传令两郡各县,令到时各郡起募新军,收揽有志壮士……”

第三十一章 谁是枭雄(十一)

    上郡,地处并州最西端,与溯方、西河接壤,毗邻羌胡,乃大汉实实在在之边地,常年战乱,人口流失严重,一度与西河成难兄难弟,全郡十城,人口方五千户左右。

    中平元年,黄巾之乱时,更被羌胡与匈奴联手攻略,郡治更迁至洛阳,成侨治。

    还好,上郡百姓虽命运多舛,却恰逢姜麒攻打南匈奴,一举肃清边关,并守卫溯方、西河两郡。着以多年过去,受麒麟将军威名,再无异族敢寇边。

    边关无战事,百姓之幸。郡中无贪官,更是百姓之幸。久经磨难之后,太平间,西河百姓又遇到了更大的幸事。

    钟繇、钟元常,颍川名士,少有才、人聪慧,一手书法,名动天下。也如大多仕子一般,少举孝廉,历任尚书郎、阳陵令。

    然虽少年得志,钟繇却不忘本,更如受党禁而离任的父辈般忠直,胸怀坦荡,因不耻与弄权之宦官为伍,称病卸任于阳陵。

    直到长社与刚从军之姜麒相遇,这才重返官场。先为长社令,后又除上郡郡守。

    当然着除上郡郡守看是升官了,然一个常年战乱之郡,与一个中原之县相比,是否是升官还有待商榷。

    不过着人人避之不及之郡,钟繇倒不嫌弃,不但因君有命不敢不从,更因昔日同窗、好友皆在左右,能与志同道合者共事,乃幸事。

    钟繇之幸,一展抱负。百姓之幸,轻徭薄赋。当钟繇到任后,短短半年,郡中再无贪官、酷吏,更无劣绅恶霸,战后之创、逐渐舔复。

    一时间,上郡百姓对钟繇之爱戴之情,就如家家新供之长生牌般,连绵不绝。

    只是却很少人知道,钟繇一个文弱之士,上任不过就带区区几个家仆,怎就能神奇的在短时间内,不但肃清郡中盗匪,更震慑宵小不敢反抗。

    唯聪明者,听到上郡属官,郡丞陈群、长史辛评、司马夏侯兰……之名后,似乎明白了。

    陈群、辛评、夏侯兰何人,个个身披姜家军烙印,再加上上郡之龟兹县、属国都护府,皆有姜麒旧部驻守,一切都明朗了。

    就如丁原在并州时,哪怕不承认,却知晓,他之令,对上郡根本没有用。

    肤施;上郡之郡治,军事重镇,靠近长城,有塞上咽喉之称,当年防御匈奴,秦上将军蒙恬就在此驻兵十余年。

    而时隔数百年,决定上郡之将来,又一位上将军,踏上了肤施宽阔的秦直道,

    秦直道,秦始皇时,同长城一起修建之举国工程,哪怕以经历数百年风霜,却任然完好的履行着当年的使命,道路宽阔、夯土坚硬,竟无杂草附体。

    “老典,你说要是着并州各郡都有着秦直道,兵马运送得有多快!”身骑战马,当踏上秦直道,颠簸之感顿少时,一身风尘的姜麒取下面巾,减缓马速中感慨道。

    “主公,着路确是好,有这么平坦的路,马车都不会陷了。”尽管思想简单,然对于眼前浩瀚之工程,典韦还是称是道。

    “嗯,待收复了并州,麒就命令各郡开始打通官道,要车马皆能驰。等以后强大了,我们就依靠此路一直杀向塞外,灭尽天下异族……”走在秦直道,感受着当年秦始皇的气魄,姜麒也是雄心顿生,大言不惭着异想天开道。

    “不管去哪里,老典此生定护卫主公身边!!”对于姜麒磅礴之志,好附和者可能当即言,愿为效死,不过典韦却质朴的回答道。

    “好!如有那一天,你我便一同踏进异族王庭。好了,马上就到肤施了,等事情办完了,请你吃大餐,驾……”对于典韦之忠诚,姜麒从未怀疑,就如今日独骑来上郡,他谁都没有带,就一个典韦随行。

    秦直道,不愧秦直道,骏马驰骋于上,一路无阻,十数里之路,转眼即至。

    姜麒亲赴上郡,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需要保密,半日之前,情报以致陈群之案。而所来之目的,不用说明,陈群也能猜测,更何况还有书信。

    随后陈群与辛评一商议,虽然没有明言,但也将事情告知钟繇,让其有个准备。

    当大地最后一线光亮,即将告别,迎接黑夜之时。在城楼等待许久,各怀心事的几个大人物,终于看到了期待的身影。

    多年未见,好友相聚,自然是一番感慨,特别是两个主要人物,姜麒激动的紧握着钟繇之手,簇拥着朝城中走去。

    “未想到,当年一别,元常兄,你我是在他乡相聚。时光匆匆,物是人非,兄长可还好!”簇拥间,众人回到郡守府,左右分坐中,姜麒笑言道。

    “哈哈哈!是呀!还记得当年与将军初见于长社时,将军还是初出茅庐之小将军,刚刚大胜,解长社百姓之围。而繇不过一白衣,本来只是代表家族感谢将军活命之恩,未想却结下不解之缘。还是将军保了繇长社令,才有了如今着上郡太守之职。”也是有些激动,平时都很注意仪态的钟繇有些失态道。

    “元常兄还记得!哈哈哈,说来惭愧,当年麒初涉官场,什么都不懂,着提刀上战场还能明白一二,可一看县衙政务,就两眼抹黑了,当时多亏有元常兄相救呀。不然说不定,麒现在还在长社县衙对着书简发呆哪!!”说到当年,往往让人怀恋,当即姜麒也自嘲道。

    “哈哈哈,没想到元常兄和主公还有如此觊觎,以前常听主公言与元常兄相熟,我们还以为不过共事过两日而已哪!那如今旧友相聚,群建议不醉不归……”知道姜麒真实目的,作为下属,陈群自然不能干看着,待酒肉上席,当即举杯插话附和道。

    “将军是言重了,将军有经纬之才,南征北战,平四方叛乱,繇怎可相比,当年能与将军共事,也是收获良多呀。就说如今,要不是将军让文长、仲治前来相助,着上郡恐怕繇一天都待不下去。”举杯同饮,感受着姜麒亲切,放下酒盏后,钟繇也是恭维道。

    “元常兄,可不能如此说,评与文长,初涉政务,是元常兄不嫌,给予重用,这些年我们也是受益良多,该感谢兄长给予机会才是,哈哈哈……”作为谋士,辛评也知如何配合,随后也笑言道。

    “是啊!元常兄是谦虚了,要说大才,元常岂可妄自菲薄,今日出了西河,麒虽然一路疾行,然所见路旁百姓,却是安居乐业,着都是元常兄之功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元常兄当世楷模也!或许兄长以多年未出郡,不清楚,前些天,麒不过从洛阳而来,一路上尽看着的是遍地饿殍、残垣断壁,再看上郡,感触颇深呀!”吹捧都是相互间,既然人家都夸你了,姜麒也没有吝啬,随即言。

    “要说到造福一方,繇惭愧,这些年虽然兢兢业业,然不过方能让治下百姓不用流离,仅仅活命而已,年初春耕之时,繇去过一趟龟兹,感触颇深啊!龟兹何地,当年异族猖狂之所,如今却被佐治治理成了百姓安居之地,上郡九县,年年都是它上缴税赋最多。这些年不但我汉民,就是龟兹人都成了我汉家牧民,如此治名手段,繇是万万不及将军也……”忆完当年,姜麒的一句感慨,当即勾起钟繇话题。

    “龟兹??麒想起来了,当年攻打匈奴时,麒让二哥关云长与佐治前往都护府,以防止匈奴与羌胡对我大军前后夹击,恰巧碰到了龟兹反叛,最后被我二哥很快平息,说来着龟兹王后来还随麒一同攻打过匈奴哪!如今怎么样了??”说起第一个被征服的异族,姜麒很有印象,当即就问道。

    “龟兹老王白霸主公还记得,着老王有点意思,自从跟着主公攻打匈奴后,便被主公威风蛰伏,这些年很是听话,就说前两年南匈奴叛乱,听佐治说他是找了多次,希望主公同意他出兵平叛,不过鉴于叛乱不是很严重,郡中并没有上报主公……”对于姜麒的好奇,清楚些许情况的陈群讲述道。

    “文长所言,便是主公之能呀!早些年提及长城之外,皆谈虎色变,言及长城以外,便是流放之所。可这才多少时间,不但龟兹诚服,溯方更一举成为了西北大粮仓。”顺着陈群之言,辛评赶紧添油加醋道。

    “仲治兄,你所言,麒可是汗颜的很,说着溯方,当年麒刚基本匈奴方入城几日,便被朝廷征招西征羌胡,如今着各郡之变,那可都是兄弟们的心血,麒不敢冒领呀!要说麒之功,不过一将军之勇,安一方之地而已。你们才是最大的功臣。”从来不善交际,更不善溜须,眼下听着辛评的拍马之言,连连摆手笑道。

    “将军太谦虚了,如今天下多乱,正是需要如将军之能,百姓方安。不言西河、溯方,就我上郡,这些年要不是得到姜家军照顾,不说异族寇边,那也会是盗匪横生的。”尽管姜麒摆手是有谦虚,然对于平匈奴此利千秋之事,却足以流传千古,钟繇当即补充道。

    “说到天下之乱,听言从白波谷起事的黄巾余孽,如今四处携裹流民,其势很大,已过十万之众,前些天还攻打过太原,眼下又朝着河内流窜,主公从西河而来,西河防御可还安好?”被钟繇一提乱事,辛评问出心中担忧。

    “过平周的时候听廖化言过,有小股乱匪光临附近村落,还好早有防御,被乡勇和官军联合攻击后,便再没有出现过……”辛评的挂念,也是姜麒的顾及,随后言道。

    “那主公如今回到了西河,是否准备将出兵攻打着伙余孽?如果需要,元常兄,我们上郡是否可以出兵协助!”还想着怎样切入姜麒来上郡的目的,眼下一听乱军,陈群借机道。

    “没有问题!平叛乱繇义不容辞,我上郡有兵马万余,如果将军需要,兵马随时听从调遣。”国家大事面前,钟繇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同意道。

    “元常兄的好意,麒领了,不过区区乱匪还用不着麒来上郡借兵。不瞒元常,麒以调溯方数万兵马南下西河,用不了多久,哪怕不能消灭娥贼,也会将他们赶出并州的。”哪怕钟繇很是大方,然姜麒却没有领情,笑着道。

    “哦!原来主公也有全盘打算,看来要不了多久,天下百姓又能见到麒麟将军之威了!”对于姜麒不加掩饰的拒接,辛评怕引起尴尬,赶紧岔开道。

    “是呀!将军告别朝堂多年,天下宵小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再见将军披甲上阵,乃百姓之幸也!不过将军今日来,繇大胆猜测,是否要听到噩耗,将军准备让文长、仲治回西河啊??”钟繇也是聪明人,当陈群告诉他姜麒会到上郡后,他就在猜测其目的,毕竟一个上将军,不可能在刚回西河就来访友如此单纯。

    “哈哈哈!本来你我兄弟多年不见,本是叙旧之时,着酒宴中,不该言国事。然也不是外人,麒就不相瞒了,元常兄该知,如今天下大乱,着西凉莽夫董卓又带兵入洛阳,废少帝、立协王子,一举篡政。董卓何人,财狼也,一到洛阳乱兵四起百姓遭殃、太后被鸩杀。很难相信,长此以往,我大汉天下会如何。麒不才,虽隐居多年,然受先帝大恩不得不报,又曾为帝师,不能眼看天子被欺凌。故麒大胆,今日所来,不但想接回长文、更想请兄长,同我西河上下一起同赴国难。”主题到了,姜麒也不嗦,当即正经言。

    “共赴国难?将军所言何意?繇为上郡太守,一直为天子牧守一方,不敢懈怠,眼下郡中不说路不拾遗,也是安居乐业,着不是尽忠职守吗?将军言天子蒙难,繇甚是痛心,如若将军准备发兵勤王,繇之上郡百姓全力以赴!”姜麒之明言,很是容易理解,钟繇哪里听不出,甚至可以说他早已猜到姜麒来的目的,就如他一直对姜麒称呼将军一般,明显在说明眼下的立场。要知当初在长社,他们就是兄弟相称,如今旧友重逢,不可能还有官称。

    “哈哈哈!尽忠职守!元常兄,就不要和麒开玩笑了,当年在长社,你之才、之志,麒清楚,如今天子蒙难,当是大丈夫扶社稷之时,难道兄长一个上郡,就把你困住了??既然麒一直唤元常兄兄长,又曾经并肩战斗,话说开了,也就不隐瞒了,眼下天下大乱,尤以并州为重。麒虽不才,却准备尽自己所能,能救一方是一方。方才麒已经说过,调军入西河,而着只是一个开始,不但要除叛匪,数日后,麒还将亲率大军入太原、上党、雁门,接管郡中防务……”见钟繇还在打马虎眼,姜麒步步紧逼着。

    “太原、上党、雁门!好魄力!!将军不愧麒麟将军之名,不过将军刚才言董卓带兵入洛阳,乃篡逆!那将军如今没有天子诏书,更没有职务,如今冒然对它郡用兵,不也是想割据一方,行篡逆之举吗!而且恐怕将军刚刚还没有说完,同为并州之郡,将军今日亲自来上郡,却不提上郡之名,难道上郡不在将军计划之内?”图穷匕见,一切明朗,钟繇是怒目道。

    “元常兄!切莫动怒,主公并不是那个意思,更何况这些年主公善待百姓,难道兄长没有看在眼里,怎会是董卓财狼之辈能相比……”看着左右言辞有些激烈,深怕不欢而散,陈群赶紧起身劝解道。

    “那如何??元常兄意思是言,麒是叛逆,还是说如果麒要接管上郡,兄长准备与麒战上一场??”都说到此了,姜麒也没有了退路,哪怕看钟繇脸色不善,然上郡早已在自己计划之内,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不同意就放弃,当即冷笑着说道。

    “战??繇有那个资格吗?要是此刻不欢而散,恐怕就是出了此屋,明日上郡也会改旗易帜吧!”面对姜麒似有杀气的笑容,钟繇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霸气的少年,随即还有怒气的脸变了,原本陈群还在担心钟繇不同意,可当姜麒言出战,钟繇却笑了。

    “不需要资格,因为麒知道,在长社相遇,你我便是同道中人。如今乱世以起,今生也将注定并肩而行。兄长刚才是耍麒了,兄长之心,路过西河之时,麒就知道,要不然,麒早让文长夺你之权了,哈哈哈……”一句改旗易帜,姜麒就知道钟繇很清楚上郡的情况。既然知道,却又一直不改变,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变故,当即就笑了。

    “哈哈哈哈!!上郡本来就是伯孝贤弟的囊中之物,又何言改旗易帜。甚至可以说,繇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当年长社一遇,贤弟之才就让繇久久不忘,这些年看着西河、溯方之变,更是让繇知道伯孝是能成大事着。往昔还担心伯孝年幼,心性难测,如今看着郡中百姓之安,又听贤弟匡扶社稷之志,繇不才,愿一赌,希望微薄之力,能帮衬一二。繇拜见主公……”

第三十二章 谁是枭雄(十二)

    兵不刃血,收获一郡,可着上郡九县人口流失严重,哪怕在钟繇治理下有所缓解,然几年却恢复不大。毕竟哪怕是流民,他们的第一选择,也只会是紧挨着的西河郡。

    眼下全郡不过一万多户,人口也不到十万,但必定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而且上郡接壤凉州,又靠近司隶,更与西河对河东成夹击之势,可以说如今姜麒占领上郡,地形的意义大过资源。

    得到钟繇相投,众人再无尔虞,心思放开间,一夜笑谈。

    不过时不待我,天下大乱以容不下姜麒等人交杯换盏,闲谈人生。

    翌日,待姜麒返回西河时,已在上郡治理多年的钟繇与陈群,依依不舍的与众同僚告别。

    也不知是怎样泄漏了风声,听言钟繇要走,匆匆而来的肤施百姓,纷纷堵路不让其离开。

    那生动的场面,感动的钟繇眼眶泛红,连连拱手求百姓克制,方在夏侯兰的保护下出得肤施城。

    钟繇离开,早在姜麒的计划中,不但因为怕上郡将来不好管理,更因其治理一郡多年经验丰富,还有重要的位置等着他。

    最后受姜麒令,辛评代上郡太守,夏侯兰为郡丞辅佐,全面施行西河、溯方屯田、募兵、税赋、任免制度。又重用当年黄巾降将严政为司马守肤施,高览为漆垣县尉、守上郡门户。

    上郡事宜顺利处理,马不停蹄回到离石的姜麒迎来了热情从军的青壮,看着各募兵点长长排着的队伍,原本还在担心募兵困难的他放心了。

    虽然说乱世有粮就有兵,眼下离石各城门‘叽叽呀呀’驶入的粮车,已经是募兵的保障,然姜家军募兵却和大汉其他郡县不同。

    别的郡县募兵是大旗一扯,来者不拒,无论你是老弱还是盗匪,只要愿意拿的起兵刃,就可入军,故兵马很多良莠不齐。

    而姜麒募兵,不但看年龄,还要看人品、身体是否强壮、是否出于自愿,而且士兵服役还有年限,一般为四年。过了年限、或年纪大了,还都可以选择退役。

    并且在士兵服役后,一生都不用再交人头税。如此募兵之法,所招募之兵战力如何,可想而知。

    此次募兵,姜麒动作很大,上限十万,加上原来各郡守军和新招的五万新军,一但完成,军民比例已过十取一的地步,如此招募兵马,可用穷兵黩武来形容。

    当在回西河的路上钟繇听到姜麒如此募兵,也是吓了一跳,他在上郡位上,全郡不过万余人马,人吃马嚼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如今西河招募这么多兵马,每日消耗,那可是天文数字,能承受得了。

    不过人入得西河,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一批批铠甲、兵刃送到,钟繇悬着的心,放下了。

    只是,虽然开始募兵,但此刚开始招募之兵,肯定赶不上接下来的战斗了。

    公元一**年、十月末、甲戌,回西河不过十日的姜麒,跨上了战马,其身近六万大军,战将数十人开出西河,一时间并州震动。

    当先得到消息的白波黄巾,以为是姜麒出兵讨伐,人的名、树的影,姜麒屠杀了多少黄巾军,都是幸存者都知晓。故根本不敢应战,为避锋芒,当即远遁河东,去找牛辅麻烦。

    白波贼一跑,姜麒再无顾及,随后分兵,赵云领两万人马,以廖化为先锋入太原。关羽领三万人马,携童飞、颜良、文丑,以辛毗为军师,随赵云收复太原后,攻打被南匈奴占领的雁门郡。最后亲率八千余精锐,朝上党而去。

    上党郡,党,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党。一听郡名便知,此地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郡地所处,东依太行山与河北为界,西依霍山、中条山与河东接壤。

    全郡山光水色优美,文化传承悠久,英杰雄才辈出。但又因地理,此地向来金戈铁马,烽烟不断,为历代建功立业者所倚重,素有“得上党而望中原”之说。

    战国之时,关系秦、赵两国命运的‘长平之战’便是从上党开始。长平一战,人屠白起名声鹊起,赵军被坑杀四十五万。

    时光辗转,四百五十年后,此地又迎来大军光临,只是那并不磅礴的军队,根本不能与几十万秦军相提并论。

    当然哪怕人数无法相提并论,然姜家军那赳赳之气,绝对不会比秦军少。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未到上党地界,以吓的丁原残部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很奇怪,姜麒发兵不久,刚过大汉祭天地之一的霍山,靠近上党第一个县谷远后,大军扎营了。

    打仗自古以来就有一鼓作气、再而衰的说法,眼下士气可用,姜麒却不战上一场,自然让人费解。

    自出征以来,剑尚未染血,便安营休整,给同僚挣了许久,搭了好多坛好酒,方才当上先锋的张飞很是不乐意,看着以有轮廓的城郭,当即就冲入了姜麒的中军:“四哥!眼前就是谷远了,怎么不继续行军了,一个小县城,飞一个时辰便可攻下,在城中休息多好,大冷天的,干嘛费事的在野外驻扎!!”

    “翼德!怎么?多年没有随为兄出征,规矩都忘记了!此乃中军,怎能冲撞!”正在与此次随军的荀家叔侄探讨军务,抬头就看到吹胡子瞪眼、又彪悍许多的张飞,姜麒当即就乐了。

    “哈哈哈!翼德将军还是那急性子,这些年从未改变,不也是着股冲劲,深得主公之心吗!”张飞是什么德行,姜家军上下都清楚,接着姜麒的笑容,荀攸也笑道。

    “公达兄!!你是在笑话麒平时就娇惯着翼德了,不过每次看他那张牙舞爪的模样,麒都在心里发誓,下次不让他做先锋了!”一路行军都是疲惫,姜麒也没有认真,轻松的回应道。

    “话虽如此说,然我姜家军第一猛将,主公怎舍得,哈哈哈……”大家都在笑谈,共事许久,也很是熟悉的荀,也没有憋着,附和道。

    “对呀!四哥,两位荀先生都说了,飞是先锋,先锋官自然是要攻城拔寨,四哥等着,飞去夺了谷远,把县衙给哥哥腾出来做中军……”着张飞虽然粗犷,然却很尊重文人,哪怕见荀家叔侄是在笑他,却也不恼,反而借机顺言道。

    只是张飞白欢喜了一场,这才刚转身,就被姜麒叫住了:“军规忘记了!!令行禁止,敢私自调兵,行同叛乱!”

    “四哥!我……”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但在军中张飞却就服姜麒的管,着一开口,他当真就不敢离开。

    “好了,好了……翼德将军不要着急,既然主公让你做先锋,又亲自率军攻打上党,着仗就少不了,今日行军也近百里,士兵都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攸保证,只要主公一下令出兵,定保举你出战,可好……”

    打仗、特别是恶仗,姜家军上下都知道姜麒喜欢用张飞,但他那急脾气,又是谁都害怕的,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双刃剑。当即玩笑归玩笑,荀攸知道兵无小事,作为谋士,眼下都还不清楚姜麒打算,怎能让张飞冒然发疯,当即也和事道。

    “那四哥说好了,飞可整顿兵马,豹骑随时准备攻城呀!”兄弟多年,张飞清楚兄长的性格,决定的事情根本不会改变,不过还是随着荀攸之言,就坡下驴道。

    “去吧!不过记住军中不需饮酒,为兄可听说过你着溯方喝醉了酒鞭笞士兵,以前为兄不在,不与你计较,要是再有着事,可别怪为兄没有提醒……”张飞打仗是一把好手,但为人太过桀骜,又冲动,眼下大战在即,姜麒赶紧上眼药道。

    “知道了,只要能打仗什么都行……”一说到戒酒,张飞就有种要命的感觉,当即落荒而逃,深怕再听到什么规矩。

    “着翼德,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怎还是如此急躁……”看着张飞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姜麒摇头笑了笑。

    “着还好的,主公不知,那年张夫人生产的时候,翼德将军那才叫急。才一炷香,没听到孩子落地的哭声,当即是急的让亲卫抓来了,溯方县城中所有的郎中、稳婆,听说还把军中给战马接生的兽医,都弄来了。”对于张飞的急躁,大家都清楚,荀当即笑着讲述道。

    “哈哈!还有着事,麒还只知道,翼德回个乡娶回了弟妹,没想到他还有那么多趣事,等此战结束了,麒倒是要见见着夏侯弟妹,询问平时是如何治理翼德着脾气的。”

    “好了,刚才被打岔,现在说回战事,探子以探明眼前的谷远,兵马并不多,也就两千余人,还多老弱残兵,根本没有什么战力,公达、文若,有何建议??”插曲过去,回归桌案,一边看着上党地图,姜麒询问道。

    “正如主公之言,着上党兵马乃是丁原当初留下的老弱病残,原本的精锐基本上都在何进的召唤中带到了洛阳,如今给董卓做了嫁衣。从情报上看哪怕有两千多守军,然他们却根本不会给我军照成多大阻碍,毕竟如今主公统帅的精锐,大半是当年随主公平黄巾的部将。攸也如刚才翼德将军疑惑,为何主公命令停止行军了……”早先发兵之前,已决定一路直杀至上郡郡治长子,眼下看着架势会改变战术,被问及,荀攸当即试探道。

    “一个谷远自然不能拦住我大军步伐,不过着并不是麒想要的,上党郡十三县,因其地利,哪怕并州多乱,它却安然,除了些许山匪,并没有太大的战乱,城池基本完好,如若一城一城攻打,不但兵马不够,恐怕一年半载都收复不了。”既然心中有顾虑,在谋士面前姜麒自然不会隐瞒,当即道。

    “主公是想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早在太原界休分兵,荀就在奇怪,为何最难攻打的上党,姜麒却只带几千人马,眼下再言此,如何能猜不出。

    “文若、公达可还记得界休,此县靠近上党,也被丁原旧部势力控制,可我大军已到,不但守军开城相迎,百姓更是纷纷劳军。如此一幕,麒久久不忘,故想看看,能否兵不刃血拿下上党!”荀之言,姜麒颌首肯定道。

    “兵不刃血??主公恐怕不太可能吧,不说长子掌权的徐良,以前在太原时就与主公不寐,就是着谷远守将杨丑,恐怕都不会不战而降……”虽然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策,只是从探子情报来看,荀攸不免泼了盆冷水。

    “着杨丑麒在探报中看过,他乃丁原爱将张扬手下的大将。当初何进召丁原入京时,张扬因为反对,被丁原派到了着上党募兵,就一直留到了如今。而着杨丑便是张扬派过来剿匪的,不过也是因为这层原因,麒才觉得,兵不血刃,并未不可能……”荀攸所言,看是丧气,然姜麒却不赞同,反而笑道。

    “明白了,主公是想利用张扬与从河内退回来的丁原余部不和,离间、分割,从中谋利!!”聪明人一点即通,荀如梦初醒道。

    “然也,不过还要等一等,眼下并不是最佳时机!!”

    “主公是想陈兵于此,让张扬与徐良相互猜忌??”荀一提醒,荀攸也猜出了姜麒的想法,随后猜测道。

    “不止如此,麒还在等待太原的消息,着便是麒为何让二哥、子龙带着五万人马北上的原因,如果他们能短时间内拿下太原,势必会让上党丁原残部自乱阵脚。倒时麒再挥军杀入,定会让投降派与顽固分子内讧,再收渔人之利……”既然都猜出来了,姜麒也没有掩饰,笑着道。

    “哈哈哈……主公高明,未想几年不见,主公不但沉稳了,也更可怕了!!”又见姜麒神秘的笑容,疑团解开中,荀攸不免为上党敌军悲哀一番。

    “大舅哥,你这是夸麒哪?还是夸哪……”

第三十三章 谁是枭雄(十三)

    战争,掌权者与野心家的游戏。战国时兵书【吴子】早有提及。乃敌对之间,为了达到政治、经济、领土的完整性等目的,而进行的武装战斗,也是解决纠纷的最暴力手段。

    而【孙子兵法】中又明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故又可见,战争并不是想玩就能玩。

    谷远,上党一小县,因为靠近西河,受其经年发展诱惑,人口流失不少,如今不过千余户,人口不到五千。至于驻军那就更少,要不是受到白波谷贼威胁,战将杨丑被张扬派来驻守,恐怕早已陷落。

    不过随着姜家军大军压境,城池陷落,似乎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奇怪,随着县城四门关闭,相比惶恐不安的守军,谷远百姓并没有太多担心的样子,更有心大者,已在憧憬向往着未来。

    姜家军压境经过一夜发酵,虽然守将杨丑严令不得谣言,然却根本止不住悠悠之口。

    “他爹,外面都在传姜家军要攻占县城,以后着谷远是不是就和西河一样的了,我们也能少交税,能分土地??”如今四处金戈之音,哪怕妇孺也知战事将起,着炊烟升起中,一妇人向正在劈柴之夫问道。

    “现在都这么说,谁知道哪??不过隔壁李老先生却言不可能,说着西河的姜家军,是原来镇北将军的兵马,早年被皇帝派过来打匈奴,一直镇守西河,而我们上党不在它的驻扎范围,没有天子命令,都是汉军,他们不会入城的,现在不就在城外驻扎,没有出兵吗。”尽管国家大事,一草民哪里能知,然好事是人的本性,听自家婆姨问及,男人当即故作肯定的说道。

    “哦!着李先生是去过京城的,如果他都这么说,恐怕就是了。不过要是如街上传的该多好,听说隔壁王家兄弟一家跑到西河,如今过得还不错……”丈夫就是一家主心骨,见当家的都如此言,妇人自然失望了。

    “是啊!当年也是舍不得着祖上传下来的房子,怕去了外乡不好过活,不然我们一家也能如王家兄弟一般落户溯方了,听说他家四口人分了六十亩地,还有一块宅地。不过就要如你刚才说的,我们谷远被姜家军接管了,那时我们就不用背井离乡,又能获得一样的对待,似乎更好了……”

    人都是这样,遇到命运抉择时都会患得患失,可听到同伴成功后又不免后悔,而且似乎谷远有如此想法的,还不止眼下着对普通夫妻。

    民心有异,当权者无不担心,更何况受到威胁的城池。哪怕为人粗狂,然风言风语传到耳中,正整军备战的杨丑也忐忑了。

    “敌军有异动否??”铠甲随身,看着只有点影子的敌营,手扶宝剑的杨丑眉头紧锁道。

    “回将军,斥候以派出去十多人,半个时辰一报。可只是见敌营辕门紧闭,兵甲未出,很是奇怪……”将是兵的胆,如今统兵将军都心神不灵,手下能如何,着回答声中尽是颤音。

    “着姜麒到底搞什么鬼,一上午了,战又不战,言又不言。难道着大军开来是狩猎的否!!来人!再发加急文书,姜麒大军来袭,我城兵寡,急需援军!!”从军十数载,也不是没有以少打多过,可人的名、树的影,当年他在太原可是经历过姜麒夜破晋阳城的。晋阳何地,并州最坚硬的城池,不过一夜便破,怎让他有信心守住着兵少城薄的谷远。一想到此,杨丑一拳打在城垛时,不免心中埋怨张扬怎么就给了他谷远的差事,着不就是来送死的吗。

    尽管打破麒麟将军不败神话,可以一战成名,然杨丑还是有自知之明,比之出名,他更想活着。

    “诺!!”求援之书,着已是第三次被要求发出,然领命的亲兵却毫无保留的当即快步执行,不为其他,如今谁都知道谷远守不住,要是此刻下令的是弃城,或许他跑的更快。

    不过,似乎杨丑是想多了,要指望着援兵,还不如在城中招募青壮。援军?长子有,还不少,从河内退回来的,加上张扬新招募的,两万余人。可他杨丑想要,不可能。

    不说杨丑一个无名之将,就是张扬此刻在谷远求援,着兵马也发不过来。大战在即,兵马就是活命的本钱,对于贪生怕死之辈,自然是护卫自己身旁的人越多越好。

    而这贪生怕死之人,便是如今上党的掌权者,丁原最信任的长史徐良。

    说来着徐良也是个小小野性家,当初丁原得令入京的时候,本来是要他随行了,可他却建议如今天下不稳,不能丢弃河内郡,还毛遂自荐留下来守护,随即得到丁原同意,也因此躲过一劫。不然以他平时对吕布的刁难,下场不言而喻。

    可尽管没去京城逃过一劫,然徐良着被丁原视为股肱者,却并不如平时言语中的忠诚,当丁原被杀噩耗传至。河内留守各级将领以名将方悦为首,皆要求杀入京城,斩吕布为主报仇时。

    平时口口声声者,退缩了,不但派刀斧手准备暗杀方悦,更挟持丁原唯一女儿丁瑶为人质,掌控河内文武。

    还好方悦命大,被好心者提醒逃过一死。不过随之二人反目,带兵相抗。

    作为土著,方悦取得胜利,无奈徐良携数千兵马及丁瑶退守上党。

    报仇无望,又没有实力追击徐良,随后方悦唯带着残部,投奔新任命的太守王匡。

    不过说来徐良不同意带兵入京为丁原报仇,也算不上大错,眼下董卓如日中天,他们出兵报仇,不但没有指望,去了还就算送死,能理解。

    可伏击方悦,却有些说不过,毕竟大事面前有不同意见,实属正常,然一言不合就开战,怎能不说有其他目的。

    而着目的,一入上党,就更加明显了。徐良有长史之职,又有丁原后人在手,当回到上党,即自命上党郡守,号为丁原报仇,要接管全郡、诛杀叛将。

    对于徐良要求,因其原来之职务,又有丁瑶的点头,守将张扬并没有过多质疑,痛快的交出了手中之兵。

    可大权得手,徐良却露出了本来面目,哪还有再提报仇之事,尽管大势募兵,却只为扩充自己势力。更是过分的,随后徐良尽接管了丁原留在并州的姬妾。还以募兵守卫城池为借口,毫不掩饰的盘剥百姓,为其享乐。

    那贪婪之举,昔日丁原与之相比,尽不及其一分。更有传言,他在宴中言出要割据一方,为诸侯。

    当然不但对百姓,为了更好的控制丁原残部,已近五旬,头发见白的徐良,将魔爪伸向了丁原唯一的后人,即将老牛吃嫩草。

    丁瑶,并州有名的美人儿,也是并州人人皆知的刁蛮丫头,仗着父亲丁原的势力,这些年纵横并州无人敢招惹。

    甚至有一段时间,一身漂亮铠甲、英姿飒爽的丁瑶,飞鹰走狗模样,还是河内郡治怀县有名的风景线。

    可也是此名声在外,已是双十之龄,人又漂亮的丁瑶,却没有娶出去。也不是没有大胆者,只是被丁瑶一剑刺了个重伤后,便再没有人嫌命大。

    当然有个好爹,丁瑶也不怕剩在家里。可惜命运着东西,谁知哪天会变天,着还没有当够执金吾的女儿,一下就倒掉了地狱。

    着丁原一死,从小骄横的丁瑶才看清现实,往昔人人皆奉承,如今却被阿谀之人视为手中棋子。而且以前丁瑶自以为武艺了得,眼下却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哪怕知晓厌恶的脏老头将要干什么,可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还好,上天似乎怜悯。徐良虽然小人得志,然他却运气不好,刚没享乐几天,噩耗就传来了。

    就如谷远杨丑的害怕,一听姜麒亲自率部进入上党,徐良也着了慌。谋士出身的他,不可能看不出其此行的目的。

    姜麒之名如雷贯耳,天下人人皆知,徐良不但听过,而且手段他还见识过。当年晋阳城外姜、吕之战,他就在现场,姜麒之威亲眼所见。

    就算没有那场风云变色的比试,姜麒一夜破晋阳,他也亲身经历。一想到此,寝食难安中,徐良都害怕一睁眼,利剑已经架上了脖子。

    故当得知姜麒挥军向着上党而来,徐良已将府中护卫增加三倍,以防不测。

    不过心中虽然害怕,然刚刚享受了两天权利带来的好处,徐良怎能就此放弃。眼下募兵之令又再次发出,大有背水一战的架势。

    可惜,敢于迎战是好的,只是近来名声太臭,募兵命令是下了,可各县募兵处,包括长子,也是清闲的很,门可罗雀,很好形容。

    一晃数日,除了招募了些闲汉、地痞,良家子弟根本就没有应招的。眼看不行,徐良只有下令强制抓男丁,却因为人口限制,还凑不够五千之数。而且良莠不齐的新兵,很难看出有战力。更得不偿失的将,仅存的一点点民心,丧失殆尽。

    见实力如此,也算有自知之明,硬碰硬肯定不能战胜姜麒。谋士出身的徐良,并没有一条路走到黑,随后想出解救之法。

    驱狼逐虎之策,徐良还是知道的。

    纵观并州,西河、上郡以落到姜麒之手,此刻太原也在御敌,哪里的兵马他指望不上。河内刚败退,而且徐良也清楚,如今河内郡守王匡根本不会出兵帮他。

    再三盘算,徐良将目光盯上了唯一,也是最好的河东郡,那里驻守的牛辅拥兵数万,皆是西凉精锐,也只有他能与姜麒一战。

    无可奈何,为了避免被吞并,徐良当即遣使,带上重礼向着河东而去,势要劝服牛辅出兵西河,围魏救赵。

    只是计策是好,可徐良忘记了,如今手下的文武是何人,他们都是丁原的旧部,多是受过恩者。

    着徐良接管丁原的女人他们可以不管,软禁刁蛮的丁瑶,他们可以装作看不见。然想联合仇敌董卓部属,却是谁都看不过的。

    更何况,着徐良原本就是个仗势欺人者,当初丁原在位时,众人就没有少受气,口碑并不好。

    当知道徐良的计划,新仇旧恨涌入心间,一场大快人心的反抗,悄然逼近。

第三十四章 谁是枭雄(十四)

    张杨、并州云中人,跟随丁原多年,深受重用,岁不过三旬,已是一方战将。

    年初受何进命令,丁原带兵入京,张杨便有劝告,怎奈丁原乃忠义之人,一心报答何进知遇之恩,带兵义无反顾而去。

    丁原一走,张杨也得到了新的差事,奉命入上党,募兵、除山贼。

    也不愧丁原手下,除吕布外,最能统兵的将军,入上党不过数月,不但平定了各县山匪,还募得数千精兵。哪怕号称十万的白波贼,也不敢轻易入上党劫掠。

    可惜,好景不长,刚肃清匪患,还没精力治理上党,新的变化就来了。先是何进死、接着丁原死、最后连太后都死了。算算就差天子了,不过着天子没死,也没好到那里去,才几个月就被废了。

    当然了,着朝中大事,张杨一个排不上号的将军,关系不大,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哪怕想为丁原报仇,也没有这个实力。

    实力,也并不是真的没有,月前,留守河内部将退入上党,连连募兵中,可调动人马已有两万多人,只是这个兵马,他张杨调配不了。

    说来作为当初上党的领兵将军,调动不了兵马,张杨也是无奈,起初只为上党稳定,不让河内之争再发生,并没有过多控制兵权。可惜他小看了徐良的野心,不过月余,除了本部人马,新兵皆以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如今他是后悔也有些晚了。

    特别是眼下大敌当前,张杨不敢想象,当年丁原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姜麒,亲自领兵来了,眼高手低的徐良能招架的住。

    “将军,探子传回消息,太原郡祁县、中都、邬县、界休、兹氏被姜家军接管,守军无人反抗,百姓更夹道欢迎。京陵县尉想据守,却被手下斩杀、献城。平陶、大陵也是岌岌可危,恐怕再要不了一月,太原全郡……”长子城头,看着不断搬运石滚木的青壮,城门守将穆顺有些急躁的言语道。

    “人心所向呀!姜麒虽然避世多年,可他的名声却早已在外,再加上这些年西河在其部属的治理下民安粮丰,人人向往。要不是早年丁将军部署关卡,或许我上党之民早以跑光了……”前些天受徐良之命强制招募青壮,感受着百姓仇恨的目光,张杨心中已有计较,眼下再听战报,不得不叹息。

    “那将军此战,我们打得赢吗??”上至将军下至士兵,眼下一提及姜麒皆是一片哀鸿,穆顺忍不住说道。

    “你怕了??”如今士气不高张杨心中清楚,可心腹爱将都问出如此话语,他不禁收回了目光,转身道。

    “怕??将军说笑了,卑下不过市井一莽夫,要不是将军提携,哪有今日,将军一令,穆顺愿为先锋!!”作为战场杀伐的将士,最怕被人看成胆小之人,一见张杨脸色变了,穆顺当即恢复气势道。

    “哈哈!!好了,尔之勇,本将军知道,这些年你跟随我四处征战,每战于先,怎是怕死之人,刚不过一玩笑之言。只是,今非昔比,眼下我们面对的不是流寇、山匪,姜麒虽然论年纪皆不如我们,然自十六战黄巾起,还未尝一败,想赢下此战,实非容事。”手下忠心,乃将军之幸,张杨很是安慰,只是心中之忧虑,却未有半点减少。

    “将军那该如何做,探子以查明,姜麒此次携军过八千,而谷远不过两千余人,要想守住,恐怕难也,着杨将军每日皆发求援之信,徐大人却置之不理,该当如何??”姜麒之名,穆顺自然听过,当年大汉武人的共同偶像,还是白身之时,他就想过投姜家军,只是姜麒那时候并没有大举募兵,没想今日却成了敌对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徐大人,眼下时局不明,援兵要派,可却不能轻易。你也说了,谷远不过两千人马,着就是奇怪的地方,姜麒自领兵以来,每战多是以少胜多,当年十数万大军弥战数月都打不下的广宗,硬是被他一战而破,为什么偏偏被一个小县城挡住了?八千精兵,那就是攻打着长子,我们都不一定防得住?”提及杨丑求援的事情,张杨如何不烦恼,不过他并不是莽夫,事出反常,怎能不疑惑。

    “将军是言,姜麒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待我们的援军?”穆顺也不是笨人,听及张杨的分析,随后道。

    “我上党多为山地,易守难攻,如果我是姜麒,能在野外解决敌军主力,自然不会笨到蚁附攻城。只是如果这样的话,姜麒是想太多了,我们的徐大人,虽然有两万多兵,似乎就没有打算出着长子城,他要想野战,恐怕有的等了……”想过很多可能,也就穆顺说的劫杀援军最能说的通,不过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一说到着徐良,将军大家都不明白,你怎么就把军权交给了他。当初丁将军不过一句话,将军就只带我们一队亲随入上党募兵、剿匪,一路行来,兄弟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集了几千人,平定上党叛乱,可没想却便宜了着徐良……”战遇强敌,无法预料,可一提到城中的可用之兵,穆顺却不禁埋怨了。

    “不许胡言,徐大人原是主公长史,如今又是太守,你我皆属将,怎可妄议上官,眼下大敌当前,此话可是动摇军心!!”穆顺所言张杨怎能不知,可作为将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他很清楚,当即制止道。

    “将军,虽然如此,可将军难道不知道如今长子城中,百姓以怨声载道,近段时间着徐太守更是盘剥不断,敢反抗者皆关入大牢,听说现在地牢已是人满为患。难道将军以为如此之人能为丁将军报仇……”不吐不快,既然说了,武人出身的穆顺也是直肠子,当即就止不住言出一直想说的话。

    “哎……好了,你所言,杨又如何不知,不过眼下大敌当前,我军必须上下一致,徐太守纵有不妥,然皆为战事,等此战结束了我会相劝的。”连心腹之人心中都有如此多怨言,其余如何可想而知,不过张杨还是安抚道。

    “好吧,卑下就不多言了,反正我们生死皆跟随将军,无论如何,皆听将军吩咐。对了将军,听说今日城门刚开,就有使者带大量马车出门,是否着徐太守已经遣使去找姜麒了?”跟随张杨许久,其性穆顺清楚,话以如此,也不好再说,不过却又问道。

    “此事本将知道,也是很奇怪,如若是遣使与姜麒说和,太守应该与我言语,可此先却没有任何预兆。刚才本将以派探子跟随,可能明天就该有消息了……”本来还以为穆顺不知道有使者出城的事情,没想都知晓,这下张杨没有辩解,手扶墙垛中眺望远方道。就如远处模糊而连绵的山梁,此刻他心中的猜疑也是模糊不清。

    ………………………………………………

    不过相比起张杨的迷茫、穆顺的失落,被困数日,援兵遥遥无期后,谷远的杨丑绝望了。生死关头,他决定为自己找了条活路。

    “你就是杨丑??”中军大帐中,一般看着手中文书,姜麒头也不抬的说道。

    “卑下,彭城杨丑拜见君侯……”听到询问,身被束缚的杨丑不敢抬头,只是降低身子拜道。

    “做为领军将军,你知道你今日是在干什么吗??你着不战而降,是有逃兵之嫌,你可知道,本侯可按军法,即刻将尔处决!!”武人出身,平时对手下都言,马革裹尸,可想对摇尾乞怜者该有什么态度,一见小儿之态,当即就掷出了手中之物。

    “君侯饶命!君侯饶命!丑不敢辩解,然请君侯听丑一言……”姜麒之怒,雷霆万钧,原本还心存小心思,可感左右弥漫之杀气,杨丑当即就重重的跪倒了。

    “尔有何话说!贪生怕死,妄为我大汉将军,来呀!拖出去斩了!!”可惜,杨丑想错了,求饶根本动不了姜麒之心,怎知反而还刺激了。

    “君侯饶命、君侯饶命!!”姜麒一令,莫敢不从,当下姜麒左右哼哈,典韦、姜成一个应声,就如捉小鸡一般,将明显矮小许多的杨丑拖起。

    还好今日杨丑命不该绝,刚被拖起便听有人制止:“主公,我军有传统不杀俘虏,更何况是降将。请主公念在杨丑将军主动来降的份上,听听缘由吧……”

    “嗯……好吧,今日看在荀司马的面上,本侯就给你个解释的机会,放开他……”一唱一和不过下马威,姜麒随即就坡下驴道。

    “谢君侯、谢君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拖拽,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的杨丑第一次感到了死亡,一见姜麒网开一面,感激涕零的赶紧叩谢。

    “丑不敢欺瞒君侯,此番来降绝非贪生怕死。君侯或许不知,早先谷远受流寇肆掠,丑奉命镇守,激战数次,每战必于先,身上之伤,条条皆可证明丑之忠诚。而今日自缚而来,并非怕死,实乃弃暗投明也。”

    “弃暗投明??你还真会给自己扣帽子!!说说怎么个弃暗投明??”经历的事情多了,姜麒如今看人远胜以往,早以看出其人圆滑,听其辩解,当即笑了。

    “丑敢问将军,可是汉军??”见姜麒笑了,杨丑心中一松,大胆的说道。

    “大胆!陛下早先封我主卫尉之衔、列侯之爵,我主为天子牧守一方,乃大汉忠臣良将,所统帅之兵自然是我大汉之军!!”对于杨丑之问,不用姜麒开口,荀攸已经呵斥。

    “然也!就如荀先生之言,君侯乃我大汉统兵大将,而丑同为大汉将军,如今并州四处皆流寇,君侯令兵平乱,丑领军来投,都是大汉兵马,丑之投奔,何来贪生怕死之说??”临来时借口早已想好,此刻顺着荀攸之言,杨丑当即说出姜麒不可能反驳的理由。

    “哈哈哈!汉军投汉军,不错,你我皆是大汉兵马,说不上什么投敌、贪生怕死。杨将军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那怎么说的上弃暗投明哪?难道着上党郡有什么叛逆吗?”同军相投,借口很好,姜麒确实无法拒绝,当即就笑着再问。

    “正如君侯之言,上党确实有叛逆,君侯可知,如今着上党郡守并非朝廷所派,其人徐良,原不过兵马掾丁原手下之从事。当日丁将军被吕布害死后,着徐良假借报仇之言,欺瞒张杨将军乘机夺权,自号太守。可自从当上着太守后,着徐良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欺男霸女、滥杀无辜、盘剥百姓,如今上党已是怨声载道,早盼着有人搭救了。如今君侯携王师而来,丑怎还敢助纣为虐……”

    “徐良??听说过,早年间麒被陛下派遣镇守并州,前往晋阳领取粮草时便被着徐良欺辱过。没想小小从事还成精了,竟敢自号太守、盘剥百姓。作为大汉上将军,麒自然不能看着百姓受苦,原不过想路过上党,没想还遇到此事,麒当救百姓于水火、除此恶吏!!来人传令,受杨丑将军之邀,大军开拔,入谷远……”

    虽然人人都知道姜麒来上党绝非观光,然有一个借口,自是好事,听及杨丑讲述,一个除叛贼的正大光明理由脱口而出。

第三十五章 谁是枭雄(十五)

    金戈、铁马、灯火通明。午夜时分,本是寂静休息之刻,然上党郡治长子城却突然响起一阵铁蹄之音,一把把‘噗噗’燃烧的松脂火把,在冬日的寒风中照亮道路之时也瑟瑟发抖。

    “干什么的!宵禁之时,竟敢擅闯太守府!!”金戈之音,叮叮当当,寂静之夜格外响亮,再加火把之光,想别人看不见都不可能,更何况军事重地,刚一靠近太守府,利剑出鞘之音,随叱喝之声一同响起。

    不过那满含警告之音,只能吓退一般宵小,既然敢夜闯府衙,自然是有备而来,当即就看身骑高头大马,好是将军模样者,一举手中大刀道:“穆顺奉张稚叔将军之令,换防太守府,尔等放下兵器即刻回营!!!”

    “大胆!我们乃太守大人亲随,守护太守府安危,没有太守之令,不可能离开,尔等深夜至此,想造反吗!!!”都是行伍之人,深夜突访有多少意思,大家心知肚明,更何况还有刀兵相随,当听换防之音,又见所带兵马快速围上,执勤之队率立刻举剑拒绝道。

    “不识好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刀兵都出了,不可能一句退去就走了,两军对垒,敢唱反调,后果可想而知,冷哼中,刀光一现,可怜忠心之人,身首异处。

    “啊!!!”一言不合,血溅当场,伴随着惨叫声,太守府前还没有心理准备的士兵,当即就吓的退后数步,更有甚者,手握的长枪都在颤抖着。

    “敢有反抗者,着就是下场……上!!!”一刀劈死领头者立威,穆顺手握染血的战刀指向眼前士兵,那冷冷的眼神尽显决绝,当即就镇住有异动者,待最后无人敢上前,方下令道。

    “诺!!”早有预谋,手下皆是抽调来的精兵强将,该怎么做都早有安排,应诺声中,守护太守府的守军先后被缴械,凡有反抗者,皆身首异处。

    徐良,市井出身,一心想出人头地,从小吏坐起,走到今日也算不已,然原本一个励志的人,上位以后所做之事,却太过恶心,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典范。

    就是眼下大敌当前,他也不舍享乐,每天歌舞、酒宴,从未取消,晚上更是无女不欢,不但接管了丁原留下的姬妾,城中稍有姿色的女子凡被看到,更是无一幸免。

    可惜天有眼,小人再猖狂,也会有人收拾,而且报应来的也有些快。

    随着穆顺带兵接管太守府,正搂着两个美娇娘呼呼大睡的徐良,当即被蛮横的从温暖的被窝拧出。

    一出被窝,被寒冷的空气一激,徐良一下清醒了,可尚不知情况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张口就是一顿骂。

    不过粗鲁的士兵,可不是好相与的,反手两刀把,鲜血崩出之际,一切也都安静了。也是着两下,徐良才意识到,变天了。只是没有想到,问题是出现在内部。

    “将军太守府上下以全部控制,凡有反抗者,以咎地格杀,徐良被活捉,该怎么处置……”原本还以为会有场恶战,没有轻松应付,穆顺一副获胜者的骄傲道。

    “人哪!”今晚的政变,虽然突然,却并不是一时兴起,只是着爆发的来的突然而已。

    “闯入的时候,着老小子还搂着两个女人睡觉哪,被两个士兵拎出来时,还在哪里叫嚷,给了他两下晕过去了,扔到了议事厅,等待解决发落!”平时徐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早让下面的人记恨许久,此刻终于亲手制裁,穆顺心中大快,当即笑道。

    “打的好!着老贼,平时满口忠义,没想私下却做出腌之举,今日我们就为主公除去此害……”就如穆顺的开怀,听到徐良被收拾,张杨也是很解气,当即叫好道。

    只是张杨明显是高兴早了,再看到,被刀斧手看押,只有一条遮羞布,满面血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徐良,那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的模样,他才该开怀大笑。

    “张杨、是你!!好你个张杨!老夫平时对你不薄呀!你竟然敢犯上作乱!!!”满面伤痕,一身肥肉已被冻紫的徐良,当看到被簇拥而来之人是张杨,一切都明白了。哪怕很是狼狈,然积累了一晚的脾气,在这一刻也爆发了。

    “找死!!”可惜,明显这一刻的爆发,很不是时候,当徐良暴起之时,一支大脚已经飞起,当即可怜的徐良就倒飞了出去。

    下一刻不等被踢的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徐良反应,再抬头,已经被押缚。

    “徐良,没想到自己还有着一天吧!”胜者王败者寇,当张杨座定之时,胜者的戏路来了。

    “咳咳……没想到,你会叛变,妄老夫还重用你,让你守着长子城,你个叛徒……”被一脚提醒,徐良也算认识到了现状,只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重用???哈哈哈,你个老贼,还有脸提什么重用之事,当初主公派遣杨镇守上党,破除山贼,杨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后主公不幸遇难,尔等退回上党,杨也想辅佐小姐,更为了不引起冲突,让出太守之位,也无有怨言。可你都干了什么,苛捐杂税、欺男霸女。好!这些我们都可以不与追究,然你却敢与杀死主公的西凉人狼狈为奸,此举如何对得起平时主公对你的信任!!”眼下已到了着地步,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张杨坦言道。

    “狼狈为奸、狼狈为奸!,老夫哪有狼狈为奸!难道杨将军不知道眼下大军压境,老夫是在找援兵吗!!”心中盘算许多,徐良还以为张杨是为了夺权,没想是派人联络河东之事被发现了,当即很是可笑的说道。

    “援军!可笑,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这是引狼入室,难道你忘记了主公是怎么被董卓杀死的吗!我们并州兵马与西凉人乃死敌,只会不死不休,可言就是我并州兵马死绝了,也求不到董卓那里,哼!就凭着一点,你死十次都不够!更何况你仅仅是为了求援吗!你那封效忠之信,本将可是看过,很是精彩,要不要见见你的使者……”见徐良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张杨毫不留情的说道。

    “什么……你们抓到了……”怕什么来什么,早在定计之时,徐良以想过可能的后果,然为了继续享受权利的好处,他必须赌一赌。

    徐良知道姜麒御下很严,不说战败,就是投降,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故倒向了掌控天下者董卓,为了表示忠心,他不但派人送了重礼,还写下了效忠之书。着也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原因,可没想着效忠之书,变成了催命符。

    “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了吧!尔乃主公之股肱,今日却做出叛主之举,饶了你,怎对得起,主公之灵!来人,拖出去!车裂……”言以自此,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张杨厉声命令道。

    “饶命……将军饶命……良再也不敢了,将军饶命……”生死面前人人皆怕,更何况贪婪之人,还想怎样辩解,没想却等来了一句车裂,徐良当即就吓瘫了,惨叫中更是屎尿横流。

    可惜,徐良的命运早已注定,哪怕再怎么哭喊,也不可能动人心,反而增加厌恶者的快感。很快一声惨叫之后,长子百姓只恨食肉、寝皮之恶官,终于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只是着徐良死了,张杨上位,上党的事就完了吗?不可能,徐良之死不过上党内部矛盾,而决定上党命运的一战,可还没有开始。

    特别是翌日,一匹快马来报,刚刚松了口气的张杨,当即如坐针毡。

    “你说什么!!杨丑投降了……”天方亮,忙活了一晚上的张杨,刚刚拿起清点出来的粮草情况,一道噩耗就来了。

    “是的,将军!探马刚刚回来,谷远城门大开,姜麒的麒麟大纛已经在城头竖起,姜家军全部入城,开仓放粮,全城皆是欢呼声。”哪怕也不愿意相信,然手中的情报却实实在在的说明了现实,穆顺叹息道。

    “杨丑负我,杨丑负我呀!枉我张杨信任你,你却不战而降……”匆忙接过穆顺手中的情报,一目十行,张杨当即怒了。

    “将军,那现在该如何,谷远城投降,姜麒定会率军直逼长子,恐怖最多三五日就会兵临城下了。”辛辛苦苦方才重掌长子大权,转脸心腹就背叛了自己,张杨心情可想而知,然大敌当前,没有时间可浪费,穆顺赶紧问道。

    “穆顺……你说我们眼下该如何做,是战是退……”发过了火,事情也无法改变,冷静之后,张杨起身沉重道。

    “为什么要撤退,将军我们好不容易除掉徐良,今城中又有两万余兵马,又占地利,有发鸠山之险、城池之屏,怎没有一战之力!”未战先怯,一见张杨的样子,穆顺深怕听到什么撤退的命令。

    “一战之力、一战之力……我们面对的并非山匪,他可是姜麒!麒麟将军。就说杨丑,平时何等高傲,怎一遇到姜麒就不战而降了。你有信心能打败姜麒??”哪怕穆顺所言有理,可一想到姜麒的名字,张杨就忍不住排腹。

    “不打过怎么知道,顺就不相信,姜麒有什么了不起,就不会打败仗,将军一声令下,顺愿出城一战,以展我军之威!”俗话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近来都听丧气话,又刚知杨丑投降,曾被姜家军拒之门外的穆顺很不服气,当即请命道。

    “……好!天下皆言姜麒之勇,然我上党将士也不是好相与的,有穆将军在,杨就与那姜麒一战,势要下下他的威风。”尽管心中很是担心姜麒之勇,然作为武将,轻易认输,怎会甘心,眼下一见穆顺信心满满的样子,都是战场走过生死的,张杨厉色中下定了决定。

    “将军放心,顺保证,定不让姜家军一兵一卒爬上长子城楼!”终于听张杨下定决心,或许是刚刚取胜信心百倍,穆顺保证道。

    只是信心有是好的,可正快速行军而来的姜家军,却非土鸡瓦狗,穆顺想赢,那也得有这个实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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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汉末介绍: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伏尸二人。雄主一怒、伏尸百万、血染千里。 泱泱大汉四百余年,走至末路,在这风云再起的汉末时期,群雄并起、逐鹿中原,造就千古英雄。 姜麒出身豪族,因生时天降异象,被家族遗弃,迫随母姓。 或许注定他就不平凡,不但生的一双双瞳目,还天生神力,小小年纪便挽弓三千。 也在冥冥之中注定,从小带有暴戾之气的他,闯下大祸、差点身死。幸的高人救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九死一生间,其脑海中出现模糊的记忆,在这些模糊的记忆驱使下,他慢慢变得强大。 从此的姜麒,将不再平凡。 在种种巧合下,童渊成了他恩师,赵云是他师弟。关羽叫他四弟、张飞喊他兄长…… 从此!大厦将倾的王朝,兴衰咐之于手。 翻手覆云间,便能决定千万人的性命……血色汉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色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色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